叶晋年和警车几乎同时赶到，他飞快地跑下车，警察根本来不及拦住他，他已经跑进了地下室。
刚进入地下室，迎面就感觉一股热浪袭来，一股窒息感涌上。
两侧都是逐渐蔓延的火光，不知这火从何而来。
叶晋年目眦尽裂地望向地下室深处，底部的一个狭窄的房间也有火光，他捂住嘴跑进那个房间，却看见了靠在手术台下，失魂落魄的江云路。
他的身上，脸上都是血迹，目光涣散，手上握着一把沾满血的手术刀。
叶晋年正想开口询问，却抬眼看见了手术台上的尸体，他差点吐出来，扶着滚烫的墙干呕。
“这是……”他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江云路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头，在看见叶晋年的第一眼，眼眶红透，哭着说道：“年哥，是我没保护好尤玥……对不起……”
叶晋年颤抖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摇头：“我们赶紧把人带出去……”
“可是保护现场……”江云路这时候反应了过来。
他们还没动，警察就涌进了地下室，所幸火势不大，他们很快就扑灭了。
只是，统计现场情况的时候，江云路才发现自己的无人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火堆里，被烧毁了。
警察将尤玥的身体盖上，装进裹尸袋里。
叶晋年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看着，不敢相信那是尤玥。
“……要……确认吗？”叶晋年颤声问。
警察经过他身边，沉重地说：“我们会联系她的亲人确认身份，如果可以，你可以直接提供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叶晋年连声答应：“好……好……我有她妈妈的联系方式……”
顿了顿，他突然问：“如果……如果不是她……请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你是报案人，这个案件和你有关，一定会通知你的。”
“这把手术刀哪里来的？”旁边的警察一声严肃的询问。
叶晋年低头看去，他在问江云路。
江云路受到冲击太大，始终失魂落魄的，听到这个问题，摇摇头，手脚无力地指向身后的手术台：“在……她……脖子旁边。我看到了。”
“现在上面都是你的指纹！现场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警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叶晋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手铐铐在了江云路双手手腕上，他才明白过来，江云路被当成嫌疑人了。
“等等，他不可能是……”
“目前他是在现场出现的第一人，各种线索指向他，我们只能先审讯他。之后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会放他走的。”
没等他说完，警察就回答道。
叶晋年怔愣许久，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似的，靠在墙上坐下。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尤玥没了，江云路被带走了。
而且……尤玥的头部不见了。
像是一场梦，叶晋年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他甚至连痛苦伤心的感觉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血液凉凉的，耳朵轰鸣着，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直到在警局接待室坐下接受询问时，他才恍惚明白过来。
尤玥死了。
一瞬间，泪如雨下。
高大的男生，双手捂着脸，靠在桌上，泣不成声。
询问的老民警叹了声气，给身边的年轻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将纸巾递过去，小声安慰节哀。
节哀，有什么用？
人又回不来。
他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突如其来地失去尤玥。
他想被挖去了半颗心脏，整个人都东倒西歪，失去了灵魂。
老民警叹息一声，和做笔录的女警对视一眼，摇摇头。
“那么，小伙子，你先平复一下吧，等你有心情了，我们再继续。”
叶晋年抬头，声音镇定但微颤，低声说：“不用。”
老民警正准备起身，身形一顿，看向他。
叶晋年眸色深深的：“现在开始吧。要找到凶手，越快越好。”
——
坐在大厅，叶晋年等了许久，才看到熟悉的老民警出来，他上前询问：“我朋友呢？”
对方摇摇头：“他在案发现场，现场除了他的脚印没有发现其他人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车辆行驶过的痕迹。他所谓的证词，我们查过了，无人机被烧坏了，录像云端也是空的，没有任何记录。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在撒谎。所以……”
对方深吸口气，惋惜地摇摇头：“无可奉告了。”
叶晋年面色灰暗。
老民警要走，叶晋年又拉住了他的衣角：“监控呢？一路的监控呢？”
“我们有看到过他所说的那辆五菱宏光，但是到了郊区，是监控盲区，车子前进方向未知，也没有证据证明车子进过山里到过那个厂房。所以他的证词，并不可靠。”
说罢，对方跟他点点头表示节哀，快步离开。
叶晋年站在大厅中央，怔愣了许久许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他才回过神。
他走出警局，是江云路母亲的来电，叶晋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他是当事人，这一切的后续，都要他来处理。
尤玥不在了，江云路被当成嫌犯抓起来了。双方父母那边他都要一一去解释。
沈昭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迎面看见叶晋年，她圆乎乎的身子跑起来竟然也飞快，冲上来一巴掌扇在叶晋年的脸上。
“我当初就不同意尤玥和你在一起，你说会好好照顾尤玥，会保护好她，结果呢？尤玥人呢！”沈昭撕心裂肺地骂道。
叶晋年没有反应，侧着脸，脸上的巴掌印渐渐明显。
他喃喃道：“你说得对……”
沈昭一怔。
“是我的错。”
“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保护好她。”
沈昭突然感觉于心不忍。
“如果是我死了该多好。只要她还活着，我死了又如何。”
沈昭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不忍地说道：“死什么死，不能有人死。”
“我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好。还有什么脸活着。”叶晋年红着眼眶，低声说道。
沈昭骂他：“你傻不傻，尤玥的母亲还要你去解释，江云路家那边也一样，你现在寻死腻活的，也等找到凶手了再说不行吗！”
话虽然如此，但是叶晋年知道，以目前掌握的证据，凶手……几乎找不到了。
尤玥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
而她的头颅，不翼而飞。
“不管怎么样，你不要自暴自弃，先撑起来。”沈昭不情不愿地安慰，即便现在，她也想哭，也很痛，恨死了叶晋年。
但是……他们总得为死去的人，活着的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