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这是凌承知此时最真实,最强烈的感受。
花店和民宿就一墙之隔,他若支起耳朵的话,都能隐隐听到隔壁传来的脚步声。
但他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以盛影那性子,估计一发现他就撤了,又会跑得无影无踪。
她已经明确表示不需要,也不可能跟他复合。
可他不想
所以只能偷偷待在这儿,在见机行事。
阿朱一直到傍晚才回来,端着阿普熬的药,还拎着一袋子盛影喜欢吃的水果。
进门时,就看到盛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愣,神色有些恍惚。
她以为是巫毒发作,连忙走了过去:“小姐,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把阿普大师叫过来?”
“我没事!”盛影浅笑了下,“只是忽然想起我的先生了。”
是很想!
内心深处,她在听到花店电话里的声音时,心都颤了颤,以为是凌承知找过来了。
那一刻的狂喜是发自肺腑的。
再后来听到说是老太太的儿子,她心头如释重负的同时,又特别的失落。
其实她内心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日思夜想着凌承知,一方面又觉得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躲着他,只是想要慢慢接受回不去的事实。
阿朱把五毒水递给盛影,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他来这里陪着你呢?”
“你不明白的!”
盛影轻叹一声,接过装五毒水的瓶子看了看,屏着气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阿朱眼疾手快地给她一颗酸得掉牙的果脯,把她胃里汹涌的呕吐感给压了下去。
饶是如此,盛影还是恶心了好久才缓过来。
再抬起眼时,视线又一阵模糊。
可能是五毒水中毒性太强,她身体的反应尤其明显,除开四肢才喝下去那一两个小时隐隐作痛之外,实现也会变得模糊。
不,确切地说是五感都会变得很弱。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要她的命,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所以盛影不太外出,她大部分时候就待在房间里,要么看电视,要么听歌或者刷手机。
非必要出门(比如拿花)之外,尽量都不出去。
阿朱又熬粥去了,盛影四肢疼,眼睛又模糊,便躺在沙发上听歌。
是一首老歌,梅艳芳的《亲密爱人》,听着听着,盛影鼻头就酸酸的。
回想起和凌承知在盛世夜火见面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她发现最温馨的时光竟是那十年的等待。
没有伤心落寞,没有惶恐不安,更没有患得患失。
那种期待,幸福感不言而喻。
如今这日子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如履薄冰。
她讨厌这样的日子,一方面厌恶极了巫毒,一方面却要靠巫毒来保胎。
可能以后孩子没有变成怪物,她自己反倒成了怪物,满身的巫毒,想想都恶心。
“小姐,粥好了!”
阿朱的声音忽然传来,盛影正在自怜自艾,睁开眼,便看到一碗热气腾腾的五毒粥。
飘在粥上面的蜈蚣、蛇肉……虽然剁细了,但还是能看明白是什么东西。
盛影越想越恶心,于是手一拍:“我不喝,我不喝这个东西,我不喝……”
碗砸在地上,“啪”一声摔得粉碎。
滚烫的粥溅得到处是,也溅了盛影手上,给烫得红红的,她却不为所动。
她还在喃喃道:“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