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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可爱的白鸽     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txt下载     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5章 规划

    当初梁懿所言,摆在现如今修行者前路上的四大难关“炁、体、源、流”同样横亘在陈泽面前。

    元炁、体魄、环境、功法。

    也许目前的修炼条件暂且够用,但陈泽必须未雨绸缪。

    心念一动,久违的完整属性面板显现在眼前。

    【等级】28(0/850000)

    【通玄】273

    【体质】240

    【能级】155

    【可分配经验值】200w

    【加载技能】【清明梦】;【陈氏内丹术(残)】;【长寿功(改)】;【唤炁】【道法】;【纹络】

    【增益状态】斗争血脉;炁能亲和;元神强化;炁能异化

    【分支强化】(略)

    【能级】170

    盯着属性面板,陈泽沉思许久,默默将自己过去的种种所作所为都重新过了一遍。

    他坚信一时的物质与精神享受固然愉悦,但长生久视,抵达顶点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理想。

    任何半途上的手段与努力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终极目标。

    目前而言,丹修就是他前进的主方向。

    性命双修,体魄的问题最好解决,可以通过属性面板升级加点。

    同理【通玄】也是如此,所以陈泽无须担忧潜力耗尽的问题。

    功法倒是一大问题,陈泽此前所掌握的丹法基本都达到炼炁化神为止,更何况他现在自创前路,更需要兼收并蓄,包容百家。

    此外环境正是他最需操心的问题,那位活了至少四百多岁的无名前辈都曾说过,天地元炁的衰退导致他寿数骤减。

    接着再把格局打开,不止局限于丹修这件事上。

    【清明梦】当中显然蕴藏着许多秘密,以往那些不愿触碰的人和事,现在陈泽终于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去探究。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不止【清明梦】,还有黑卵的来源、太平道的秘密、穿山甲、外墟、巴蜀三星堆、白真人、梁懿所在的梦境世界、李秉喆和他的三星帝国、炼炁术、金刚长寿功、张至顺、瑜伽流派、汪振国老年痴呆的真正原因等等谜团亟待探索。

    以及目前贯穿一切的最大谜团:天地元炁究竟因何衰退,历史的真相是否遭到掩埋?

    陈泽将脑袋里的千思万绪通通归类,最后整理出几条着手的路径。

    一、首先将炼炁术补全。

    炼炁术残片是陈泽入门时掌握元炁力量的基础,所带来的【炁能亲和】以及炁场感知等等效用都是他修炼的基础。

    几乎贯穿了他的修炼道路。

    特别在如今这个天地元炁希少衰退的时代,这种专门针对元炁的秘术自然更显宝贵。

    而炼炁术的来源是陈泽碰到那位假大师所持有的残片,据假大师所言,残片源自他的师父季连缘。

    而季连缘多年前被判刑后就下落不明,陈泽早就委托给了汪振国,让他帮忙查找季连缘究竟在何处服刑,以及家人所在何处。

    毕竟如果想要探监,肯定是需要直系亲属帮忙申请。

    此外他还记得梁懿曾经提到过,东三省也出现过炼炁术的踪迹。

    二、追查张至顺以及金刚长寿功的真相。

    张至顺和金刚长寿功都涉及道藏隐秘,这是为了补全功法。

    三、追寻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修炼圣地。

    陈泽这次特地在荒郊野外的元炁稀薄之地闭关,为的就是衡量天地元炁对修行的具体影响。

    结论自然是天地元炁非常关键,几乎是决定性的。

    四、探究【清明梦】当中的谜团,尤其是那位发布太玄功后便下落不明的匿名大神,宇宙之铁。

    五、在追寻变强的过程中还可以视情况顺手扩张势力,散出耳目。

    毕竟人多力量大,修真研讨会以后也不会光局限在深市。

    当然,目前的修真研讨会作为陈泽的根基,必须要有一个他可以完全彻底信任的人来接手。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或者是天赋。

    人选自然不必多说,剩下的只缺时间进行交接,而且陈泽也正好趁这段时间静心潜修,将现有的修炼资源彻底利用起来。

    这五条方向都是针对陈泽自身实力的补强以及发展规划所确定下来的。

    毕竟若是纯粹为了解谜而解谜,那无异于舍本逐末。

    想到这里,陈泽不禁掏出手机给汪振国连发好几条消息,催促他抓紧调查自己此前的那些委托。

    结果正巧微信上有其他人给陈泽发来了一堆消息。

    周年馆庆暨什么什么交流大会

    陈泽粗略浏览了一遍,正好最近又是忙碌又是闭关的,也好出去散散心。

    咚镗镗,咚锵锵咚咚咚——

    啌啌咣咣~当!

    虽然市区禁止放炮,但云霄武术馆前依旧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毛茸茸、红艳艳的喜庆狮头在其中武师的操纵下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灵动至极,在空地上来回跃动。

    一看没有几十年的功力绝对舞不出如此气势。

    另一边,一群穿着练功服的童子正迎着朝阳,一板一眼地演练武学基本功。

    站在边上的陈泽一眼就认出了许多熟人,他们曾经都被打上了不同标签。

    保守派,开放派。

    但如今,老旧的标签已经淡化,他们都是国术协会的成员。

    传统的舞狮也好,现代的器械也罢,在这个场合共聚一堂似乎也并没有多少违和感。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越过门口的表演队,陈泽挤进了武馆大门。

    临时擂台上,两人正在以武会友。

    “嘿!哇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极具标识度的喊声让陈泽轻松看穿其中一人的身份,这是无限制格斗流派,陈鹤高门下弟子。

    想不到连陈大师的门派都来捧场

    陈泽对如今国术协会的开放度有了新的认知。

    说来他身为名誉顾问,倒也真和吉祥物差不多。

    顺着熟悉的走道七拐八拐,陈泽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那间训练室。

    这里的大部分陈设都有了变动,唯有那副一吨多重的杠铃依旧杵在原地。

    也不知是不便搬动,还是被当成了奇观留下。

    “嚯!嚯咦?大叔!”

    落地镜前,正在摆弄一柄长刀的兰诗雅忽然眼前一亮,呼啦啦地跑了上来。

    “好久不见。”陈泽仔细打量兰诗雅一番,发现她的身姿又有长进,

    “不错,进步很大嘛。”

    “都是姐姐教得好!”兰诗雅的嘴也变甜了不少。

    自从陈泽将陆翎介绍过来担任新顾问,兰诗雅也跟着被一起托付给她。

    只不过如今

    看着兰诗雅手中明显和个头不太相符的大砍刀,陈泽不禁怀疑陆翎是不是把她越带越偏了。

    眼瞅着是要往怪力萝莉发展的趋势。

    “哟!”

    “陈宗师!”

    “这不是陈大忙人嘛?还记得哥几个啊。”

    谷凯平、刘俊杰等人也闻风而来,久违地跟陈泽畅谈叙旧。

    聊了半天,再勉励一番兰诗雅继续努力,陈泽便先行离开。

    而留在训练室里的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陈泽身上似乎多了些距离感。

    走廊上,还没走几步陈泽就感受到一双紧盯着的眼神。

    王连云,曾经被陈泽吊打的天才少年。

    陈泽置若罔闻,只是向着某条没人的小道拐了过去。

    “呃”在他身后,本欲离开的王连云咬紧牙根,拳头使劲握紧,几番纠结过后还是跟了上去。

    自从那天被陈泽吊打退赛以后,他心中就多了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噔,噔,噔,噔

    王连云的脚步很重,陈泽却似乎观光赏景一样慢悠悠走在前头,因此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直到拐角处,王连云目睹陈泽步入转角之后,他很清楚那里便没有路。

    而且他相信陈泽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临到拐角面前,王连云脸色变幻连连,最终还是一狠心踏过了转角。

    然而下一刻,他便愣在了原地。

    这里确实是死角没错,可里面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见到的背影只是自己的幻觉。

    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墨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连云着魔了一般,口中不断重复咀嚼这句话。

    许久过后,王连云猛地惊醒过来,出了一身虚汗靠在墙边,心中却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经验值+1000】

    从武馆出来以后,陈泽发觉自己对这些俗务的兴致已经明显缺乏,开上车后便直奔仙岳山区。

    仙岳医院,诊疗室。

    一个年轻人略带紧张地开门而出,完全无视了门外走廊上正静静观察他的陈泽和欧阳绍绪二人。

    像是有一面看不见的无形幕布将二人遮得严严实实。

    “怎么样?”欧阳绍绪率先开口。

    “还不错,可以了。”陈泽表达了肯定。

    刚才那人便是要加入修真研讨会的新人,专门来参加“面试”。

    而他的来源正是陈泽一手创立的养生协会。

    如今的养生协会不仅直播事业搞得风生水起,已经开始盈利。

    而且还发挥了陈泽设想中的人才挖掘职能,输送了不少考察对象。

    谈话间两人已经移步来到一间隐蔽的仓库面前。

    揭开层层防护措施,仓库内部是一排排精美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的正是陈泽亲手炼制的各式符咒。

    虽然效用大多奇差无比,基本都是些“被动效果”,但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普通人也能用。

    自从陈泽学会且精通纹络技能,拥有大批量制造符咒的能力,修真研讨会才算是拥有了真正的底气和资本。

    “不过,就是很多人都有特别的需求。”欧阳绍绪言语中的闪躲之意相当明显。

    “什么需求?”陈泽漫不经心道。

    这些符咒虽然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某些有权有势的人而言却是求之不得,视若珍宝。

    “就是延时,或者壮阳之类的,你懂的吧?”欧阳绍绪自己都有些难绷。

    俗!

    庸俗!

    俗不可耐!

    陈泽简直恨铁不成钢,但转念想想世人不大都如此?

    “行吧。”陈泽敷衍了一句,“我回头研究研究。”

    说实话他是真不太上心,因为总觉得自己这一手经天纬地的纹络之道被拿来做这些东西

    心头就升起一股埋汰与嫌弃之感。

    继续前进,两人很快来到仓库深处。

    这里依旧是一排排符咒被摆在此地,但看着明显有别于之前。

    这些都是真正的大杀器,是他给研讨会留下来的底蕴。

    陈泽粗略估算,若是彻底爆发,不说夷平深市,夷平一个区还是足够的。

    只不过这些符咒有一定的使用门槛,对使用者的元神和元炁修为都有要求。

    而现在整个研讨会里,最有希望也是最接近使用门槛的人只有一个。

    陆翎。

    “辛苦你多操心了。”

    “哪里哪里。”

    视察仓库完毕,陈泽进入山区深处,来到那处坡地上的老地方前。

    其实陈泽从任何地方都可以唤出隧道深入其中,只是习惯了从这里进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另一个人同样喜欢这里。

    “诶嘿,诶嘿!”

    啪啪啪啪啪——

    坡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各种稀奇古怪的动静不断从里面传出。

    陈泽才降落到门口处,里头正直播拍肚皮打鼓的孙波似乎有所感应,立马就冲了出来。

    “妈!!!”

    孙波正值兴头上,一见陈泽立马张开柱子似的胳膊,来了个超级大熊抱。

    当!

    明明两人都是血肉之躯,却偏偏撞出了金戈相击的动静。

    “你成熟一点。”陈泽嫌弃地把孙波扒拉下来,吩咐他跟自己进秘地一趟。

    “好嘞妈!等我下个直播。”

    秘地之中。

    两道人影一坐一立,如同雕塑。

    孙波端坐在前,看着却已经人事不省,眼皮子耷拉着垂下,嘴角有口涎不由自主地流出。

    而在他身后的陈泽完全将两只手透过已经液化的后背,伸入了孙波体内,似乎在专心致志做着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陈泽手上的阻力加重,只觉孙波的后背又有凝固趋势。

    于是他招来精纯的黑树汁液,朝着孙波的后背洒上少数,阻力立消。

    这也是为什么陈泽一直认为孙波是自己造出来的第一件“法宝”。

    通过黑树汁液的配合,陈泽甚至可以再对孙波进行本源上的调整,删改其体内的纹络,从而反馈到孙波本身。

    之前陈泽曾经特训过孙波一段时间,同时加强肉体锻炼,结果发现没有丝毫提升。

    孙波真的就跟物品一样,各项素质都被钉死在一个标准值上。

第356章 丹成

    几个小时过去,陈泽略感疲惫地收尾重新合拢孙波。

    过了一会儿,神情一直呆滞无比的孙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已然恢复了神彩。

    “妈!”

    妈宝男孙波第一时间大声喊娘,直到发现陈泽就在他身后。

    结果他才转过头要继续开口,忽然一股难言的恐惧自心底油然生出。

    死。

    孙波仿佛看到了具现化的死亡在向自己招手。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孙波霎时间瘫软在地,浑身上下连同脑子都被冻僵了一样,完全宕机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陈泽缓缓向他度送元炁,孙波的体温才渐渐恢复,手脚也有了知觉。

    “妈”孙波心有余悸,说话都有气无力,

    “刚刚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陈泽安慰他,

    “我刚刚不是在帮你调整吗?刚醒过来还不太适应,过会儿就好了。”

    待孙波彻底恢复,陈泽又亲自动手跟他过了几招。

    这次调整的效果立竿见影,孙波的肉体强度提升有限,但敏捷度以及反应力等等却大有提升。

    综合战力上升了一大截。

    “我真的变强了!”孙波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兴奋不已,

    “谢谢妈!”

    陈泽笑着摇了摇头,准许孙波回去继续直播事业。

    而陈泽没告诉孙波的是,他体内的自爆纹络也得到了进一步完善。

    这意味着几乎只要陈泽一个念头,孙波就会当场从世上彻底消失。

    送走了孙波,陈泽原地盘坐修炼,继续尝试结丹。

    喀嚓。

    这次的金丹碎得尤其之快。

    这不应该。

    熄掉丹火,陈泽再度审视自己的内心,自觉是为牵挂所累。

    无声无息间,他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

    “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阴阳自是成三休,三体重生万物昌。”

    静室内,陆翎正心不在焉地给面前少女讲解丹经。

    少女听得晕头转向,只能一遍遍地询问其中真意。

    而陆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解答,甚至让少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陆翎倒是没有埋怨的意思。

    她近来心事重重,日常修炼的状态也不佳,因此索性帮左云芬教导弟子,就当是转换心情。

    “眼前所见性光不一定是光,也可能.”

    陆翎话说一半忽然停住,扭头望向了窗外某处。

    “咦?”求教的少女不明所以,也跟着望去,却只见到一棵茂盛的梧桐树孤立窗外。

    与此同时,正在梧桐树下静静旁观的陈泽倒是吃了一惊。

    他已经用神识对自己做了掩护,按理说陆翎目前的实力应该不足以看破才是。

    陈泽没有主动现身,而是呆在原地和陆翎对视一阵。

    片刻后,两人都笑了。

    静室内,那名求教少女正欲接着开口,却见面前的陆翎猛一起身,同时将手中丹经留在了原地。

    “姐你去哪?”少女更摸不着头脑了。

    “练功。”陆翎目光炯炯有神,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迟疑。

    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努力追赶!

    于是可怜的求教少女就这样被孤零零丢在原地,甚至怀疑是自己做错什么惹恼了人家。

    她再三向窗外的那棵梧桐树望去,却始终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呼呼呼呼——

    而一阵风适时刮过,陈泽也已经真正离开树下。

    临走之前,他又在小院里转了两圈,结果见到黎平军和左云芬正一个栽树,一个培土。

    那老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好你个黎叔.还真就夕阳红了是吧?

    陈泽失笑摇头,悄然离开了左云芬的小院。

    离开此处后陈泽没有立刻回去练功,而是游手好闲地四处逛了逛。

    老胡中医养生馆外,陈泽的身影一闪而过。

    盘古生物园区内的某栋大楼前,陈泽盯着人来人往的入口处。

    云霄武术馆、汪振国所在的马术场、聚英武馆、媒体办公室

    汤连城、汪维德、林伟龙、江书悦、谷凯平、刘俊杰

    相熟的、疏远的、认识的、旧友、长辈、合作伙伴

    陈泽几乎将所有地方都给逛了一圈。

    最后的最后,他又回到了仙岳山上。

    木屋前,孙波就跟闻见味的家犬一样,又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迎接。

    “妈!”

    “你跑哪去了!”

    陈泽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哪边凉快上哪待着去。

    随后隧道分开,陈泽再一次步入了秘地之中。

    朋友也好,敌人也罢。

    无论护佑还是毁灭,都需要力量!

    拳头越大,底气越足!

    陈泽周身蹿出数十丈高的丹火,馥郁却传遍了整个秘地。

    心境通达,异象自显!

    陈泽自今日起潜心闭关苦修!

    九月,陈泽将自创丹法进一步完善,【陈氏内丹术】终于摆脱了“残”这个后缀。

    尽管后续内容尚未补全,但陈泽查缺补漏,将此前所创融会贯通,已然得到了系统的认可。

    十月,经过长期的单双兼修,陆翎成功突破,能够初步运用体内的元炁。

    虽然仍处于炼精化炁阶段,且元炁未能外放,但调动元炁以后肉体强度大增,打拖拉机一拳一个铁窟窿。

    最重要的是,从此她便能够激活和运用陈泽布置留下的各种纹络。

    与此同时陈泽改造优化的聚灵大阵也彻底完成,通过海量的血液浇灌即可启动大阵。

    经过亲身教导,陆翎已经能掌握,且独立完成启动大阵的整个过程。

    祭坛之中的液态元炁既可任由其自然散开,把周围当作修炼圣地使用。

    也可浇灌黑树,使其结果长叶,收割汁液。

    其中黑树果实对元神修为大有裨益,汁液则对肉体有种种神效。

    但若是元神强度不够,服用果实会导致精神失常,走火入魔。

    而服用树干内的纯白汁液除了种种不可预见的副作用外,还会对黑树的树叶产生依赖。

    所以其实陆翎根本用不上黑树的产物,陈泽也没打算让她服用。

    毕竟类似的汁液陈泽本人也能出产,纯天然无污染,效果更佳还没有副作用。

    现在浇灌黑树的意义主要在于收割汁液,稀释后交由盘古生物研究开发。

    十一月,服用黑树果实对陈泽的元神提升效果断崖式下跌。

    同时聚灵大阵所笼络的元炁密度也越来越难满足陈泽的修炼需求。

    因为他的实力与境界都在飞速增长,渐至瓶颈。

    十二月月底,正值辞旧迎新,来年将至之时。

    陈泽盘膝端坐于祭坛内,浑身上下都浸在液态元炁之中。

    周围很静,气压仿佛低到了极致。

    而祭坛之中却恰恰相反,明明冰冷刺骨,偏偏像是沸腾一样不断冒着气泡。

    陈泽的坐姿逐渐涣散,身体自然悬浮,手脚放松,如同沉睡在母亲子宫的羊水之中。

    火入水乡。

    陈泽心中缓缓默念,一缕丹火顺着周天运转折返回丹田之中。

    神入炁里。

    陈泽天心祖窍微微发亮,迸发出神识之力笼罩己身。

    此时正如犹冰凝之遇火,如炭火之热釜。

    杳杳中玄牝一脉通,虽然是火入水中,却犹如釜底加炭,热气薰蒸上腾。

    即真铅生而真汞现也。

    炁与神具现化作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在陈泽腹中丹田环抱,流转,直至相融。

    滋滋滋滋滋滋——

    祭坛之内的液态元炁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挥发殆尽,失去支撑的陈泽自然落地,也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睛里的瞳孔有些怪异,金光灿灿,圆坨坨,亮莹莹。

    恰似一颗丹丸。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陈泽的丹田之内。

    一颗金光璀璨的圆球镇于炁穴处。

    金丹成。

    下一刻,这颗金丹开始变色。

    黑,白,赤、橙、黄、绿、青、蓝、紫

    直至最后无声无息地化去,回归四肢百骸。

    所谓金丹结成,并非是强求在体内炼出个宝贝疙瘩。

    那样是舍本逐末,因为金丹本身并不重要。

    金丹不是目的,而是标志。

    标志着神炁真正相融,将体内力量调和成某种平衡相容的状态。

    陈泽一念起,丹火神炁皆现,体内种葡萄似的结出无数金丹。

    一念灭,金丹归于虚无,但相容的神炁依旧存在。

    陈泽试着让神炁消失,归于虚无,却宣告失败。

    这是炼神还虚?

    陈泽心头隐有明悟。

    丹道第一步炼精化炁,第二步炼炁化神,是相对独立的两步。

    而从第三步炼神还虚,就需要统合人体各部分,齐头并进。

    当然,具体的陈泽也说不准,毕竟他还没有掌握下一步的丹法。

    他现在金丹结成,标志着炼炁化神的圆满,却还没有完全结束。

    在踏入下一个境界之前也需要巩固基础。

    不过金丹已成,陈泽以往心心念念的某些法宝倒是可以着手炼制了。

    陈泽一步跃出祭坛,同时伸手一招。

    数百米外,堆在空地上的一个大包裹立马朝他飞来。

    飞至半途,包裹就已自行解体,只余其中杂物飞驰至陈泽面前。

    赫然是当初盖在碧绿宝石及浮雕上的那层白丝毛毯。

    此物确实非凡,陈泽早就想对它下手练成法器,只是苦于水平不够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陈泽的设想颇有些大胆。

    他要炼制一件储物法器,或者说一件空间法器。

    纹络灵感正是来源于那些黑卵。

    黑卵外壳不仅有封印之能,解封后孵化出来的生物体积也明显要超过表面看上去,黑卵所能容纳的体积。

    这意味着黑卵的内部空间有蹊跷之处。

    所以陈泽过去几个月一直在钻研其中奥秘,触类旁通自行构建了一套纹络。

    只是涉及高深奥秘,哪怕陈泽也只是照葫芦画瓢,不知其所以然。

    这就对他在铭刻时的神炁掌握度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如今金丹既成,陈泽自忖可以一试。

    嗖——

    陈泽将手中摩挲已久的白毯抛至半空,幽蓝元炁随之缠了上去。

    一丝丝,一缕缕,原先成团的丝线逐渐被抽出,还原。

    而陈泽已经开始了纹络的铭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空中的丝线逐渐交织成面,似乎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无形之手在穿针引线。

    在此过程中,陈泽还将此前收集起来的黑卵外壳融掉后一并加入其中。

    于是一个精致的白色小布袋逐渐成型,但体积却和之前的白毯对不太上。

    之前的那张白毯并不小,仔细算下来起码有几平方米。

    而现在将所有丝线编织聚拢而成小布袋却只有半个巴掌大,看着十分袖珍且可爱。

    噗~

    随着一声轻响,布袋落于陈泽掌中。

    虽然没有显眼的特效,一切看似儿戏。

    但陈泽明白,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储物法器已经崭新出炉。

    布袋的款式类似于小香囊,通过袋口处的一条丝带控制松紧开合。

    整个布袋粗一看通体没有任何图案,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其中有许多黑纹混杂其中。

    这点黑卵碎壳带来的纹理一下子让整个布袋不再朴素,而是透着一股高级感。

    要是放在外面售卖,高低也是所谓的设计师联名款。

    此时袋口系紧,无法开启。

    而陈泽灌入元炁激活,整个小布袋便迎风飘扬涨大,直至膨胀到两米多高,变成好大一只口袋。

    陈泽瞅这肚量,将旁边的黑树整棵装下都没问题。

    放大后的布袋才可以拉动丝带,敞开袋口。

    陈泽左右看看,随手试着往里丢入几块闲置机器零件,再控制布袋缩回巴掌大小。

    完事掂量掂量,这种状态下的布袋无法打开,强行开启会导致损坏。

    但他能感受到布袋的分量已经重了不少。

    再将布袋重新放大,取出机器零件。

    陈泽来回翻看,见其分毫未损。

    但这还不够,陈泽身影一闪,再度连同布袋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仙岳山上的某几只幸运野兔再度遭殃,沦为了陈泽的实验用兔。

    经过反复对照试验,陈泽发现活物也可以丢进布袋内。

    只是一旦丢入,无论是否经过缩小放大,再取出来的野兔都全无生机。

    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肉体完好无损。

    对此陈泽的理解是布袋当中被纹络构建出了某种“力场”,在缩放物质的同时却无法保全元神。

    当然,元神之秘没人说得清楚,陈泽也并不打算钻牛角尖。

    总之确认这个布袋的用处就足够了。

    除了不便装活物外,布袋的容量便是放大到极限后的容量。

    且相当坚韧,放入其中的物品也不会遭到破坏。

    但不同物品间的相互磕碰则无法避免。

    与其说这是一件空间法器,倒不如说这是一件物品压缩器更为准确。

    无论如何,陈泽随手将布袋系于腰间,倒也不算显眼。

    有了这么一件储物法器,以后到哪都会方便许多。

    收好布袋,陈泽却没有停手,而是选择继续炼制法器。

    这回悬浮在他面前的是一块人头大小的翡翠原石。

    不错,正是陈泽此前去古玩街随手赌下的极品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这类埋藏在地下多年的矿石似乎都对纹络有着一定的承载之能,再加上陈泽几个月来放在身边的时时浸润,已然算是块好料子。

    咻~咻咻~~

    元炁缠裹,将整块翡翠原石包容其中,完美地刨除掉上面还残存着的剩余石皮。

    除去所有石皮后,剩下的纯翡翠倒是缩水一大半,也就比两个拳头合拢要大些。

    陈泽麻利地从中割下一块适中的料子,一边以元炁进一步切割研磨,一边在其中刻入纹络。

第357章 改造

    一个剔透的圆环被逐渐打磨出来,陈泽打算造一只手镯。

    而其中铭刻的纹络正是浓缩无数倍的聚灵大阵。

    说聚灵大阵太过唬人,其实就是让手镯本身带有自行聚合元炁的效能。

    只是涉及元炁,铭刻纹络的难度便直线飙升。

    但毕竟还是不如刚才的储物袋,陈泽没流多少汗便完成了主体纹络。

    在此基础上,他顺便再加了些添头。

    什么安神、宁心之类的被动效果还是其次,陈泽粗暴地往其中加入了不少实用纹络。

    待完工之后,陈泽拿着手镯试了试。

    元炁注入,本来人畜无害的镯子直接朝前轰出了数发火球!

    陈泽还是忘不了自己那一手火球连发。

    毕竟简单粗暴,气势唬人,威力又大。

    而后元炁又是一变,切换成不同纹络,一面半透明的空气巨盾又自身前延伸出来。

    此外这看似简单的玉镯还有着放电、惊雷、闪光、啸叫、元神干扰等等奇效。

    可谓是浓缩了陈泽近半年来所学所炼的至高杰作。

    基本能塞的纹络陈泽全给塞进去了。

    收起手镯,陈泽瞅着眼前还剩下不少料子,完全可以继续炼器。

    但这类法器过犹不及,弄得混身都是反倒会加重负担。

    这也是为什么炼己才是根本,法宝利器终究是外物。

    不过正要收工,陈泽却突然顿住动作,另一个窈窕身影浮现在心中。

    反正也是顺手

    陈泽嘀咕两声又接着打造出一枚同款手镯,这才将剩下的翡翠料子收起,打算找汪振国帮忙出手。

    毕竟这可是块品相极佳的极品翡翠,剩下这些若是好好加工估计也能值个七位数。

    他自己对这类法器倒是没有多大需求,况且已经炼制了不少便利的符咒傍身,够用就行。

    将炼器现场打扫完毕,陈泽立刻出山,回到山脚下医院的临时住处内。

    玉镯质地通透,润泽细腻,被套在素白的手腕上相得益彰。

    “真好看。”陆翎将手抽回,欣喜地不断打量手镯。

    “是不是大了点.”陈泽却在摸着下巴沉思。

    “哪里大了。”陆翎爱不释手,来回翻转着手腕反驳道,

    “这不刚刚好!”

    “你喜欢就好。”陈泽微微一笑,轻声跟她讲解起手镯的种种妙用。

    以陆翎的水准尚且不能发挥镯子十分之一的威能,但反过来想也正好,就当是时刻检验修为的测量器。

    修为越高,能发挥的威能就越多。

    “妈!”

    这时门外传来孙波标志性的嗡嗡声线,

    “你找我?”

    “进来吧。”陈泽喊了一声,片刻后孙波便推门而入。

    “爸!”孙波依旧很有精神,对着陆翎拍起马屁,

    “这镯子真好看,配您!”

    虽然还是很难接受孙波的称呼,但陆翎正值兴头上,也没多计较。

    “孙波。”陈泽忽然负手转身。

    “妈?”

    “你听我话吗?”

    “当然听了!”

    “什么话都听?”

    “听!”

    “如果我让你去死怎么办?”

    “那我就去死!”

    “那好。”陈泽微点下巴,“你去死吧。”

    “啊?”孙波一时有些拐不过弯来,“妈?”

    “你现在就去死吧。”

    “为什么?”孙波更疑惑了。

    “因为你要听我的话。”

    孙波挠着头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那好吧。”孙波似乎仍然无法理解,却选择照做,

    “妈!”

    孙波五体投地,恭恭敬敬地磕起了响头,

    “我不知道怎么去死,妈你来动手吧。”

    咚!

    孙波保持这个姿势定在原地,而陈泽也不客气,径直朝前伸出了手。

    呼~

    幽蓝色泽聚拢成型,跟随手掌伸向孙波的天灵盖。

    低头俯身的孙波猛地一颤,似乎嗅到了浓郁的死亡气息。

    “诶等等!”一直旁观的陆翎霎时沉不住气,出言劝道,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

    可话未吐全,陈泽的手已经伸入孙波的脑袋之中。

    砰。

    孙波气息一滞,散架似的彻底瘫倒在地,再无半点动静。

    “啊?”

    陆翎彻底蒙圈了。

    “过来点。”陈泽忽然朝她眨了眨眼。

    “啊?”

    “过来点。”陈泽又重复了一遍。

    陆翎这才靠近了些,却见陈泽从孙波头部抽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戴着玉镯子的那只手腕。

    此时陆翎总算回过味来。

    眼前这阵势,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销毁孙波。

    事实也确实如此,陈泽只是打算对孙波做些改造。

    “静心,守神。”陈泽提醒一句,陆翎连忙闭上双眼。

    很快,随着熟悉的元炁传入陆翎体内,她似乎被打开一种全新的视角,发觉了身旁的另一团元炁。

    孙波,他果然没死陆翎如是想道。

    不过陆翎马上也陷入恍惚状态中,似乎被一道光引着进入一个小世界,在那里忙碌半天不知做了些什么。

    等她重归清醒,眼前正是陈泽在关切地盯着她。

    “感觉怎么样?”

    “还行.”陆翎下意识地扶住额头,心头有股止不住的异样感。

    顺着这股感觉,她将眼神转到了地上依旧不省人事的孙波身上。

    不知为何,陆翎就是知道清楚,孙波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是因为陈泽刚刚以自身神识相引,手把手带着陆翎在孙波体内改造了驱动本源的纹络。

    除了原先陈泽的部分外,陆翎的神炁特征也随之印在了孙波体内。

    简单来说,孙波这件法宝现在有了第二个主人。

    生杀予夺的那种主人。

    此时陈泽也将事情缘由解释清楚,可陆翎盯着孙波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能感知到孙波的存在,却有些无从下手。

    在她的认知当中,自己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试试看。”陈泽鼓励道,“先把他叫醒。”

    “这我真的能做到?”陆翎的感觉就好像要自己阅读一本语言不通的书。

    “用它就可以。”陈泽饶有深意地示意着陆翎手上的玉镯。

    陆翎的元神造诣确实还有待提升,陈泽正是凭借玉镯作为媒介才完成了改造。

    在陈泽的提示下,陆翎试着用他教自己的方法连通并激发手上的玉镯。

    很快,就好像蓝牙配对成功,她竟真的感受到自己对孙波的掌控之能。

    一阵阵看不见的波动自陆翎手腕处传开,让不远处倒地的孙波猛地动弹了一下。

    慢慢的,孙波逐渐复苏,呆头鹅似的爬了起来。

    “妈?”孙波的记忆有些混乱。

    “妈!”孙波突然惊叫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喊娘的对象居然是陆翎。

    “妈?”孙波看向陈泽。

    “妈!”孙波又难以置信地盯着陆翎。

    他不能理解,自己睡了一觉怎么就突然多出个妈来?

    在本能的驱使下,孙波已经将陆翎也认作创造者,或者说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泽有些乐了。

    “这下好了。”他看向陆翎,“你不是不喜欢他喊你爸?”

    “喊你妈总可以了吧哈哈哈。”

    “.”陆翎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恰到好处的手机铃声刚好响起,陈泽打了个招呼出门接电话去,特地留给屋内尴尬的二人一些独处时间。

    屋外。

    “喂?”陈泽接起电话已经看清,是汪振国。

    “陈大老板。”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脆响,显然汪振国正优哉游哉地将二郎腿翘上桌面,

    “向你汇报,你查的那个人有消息了。”

    “哪个人?”陈泽来了兴致,都懒得继续和汪振国相互挖苦。

    “就是你之前”

    几分钟后,陈泽挂断电话,望向了里屋。

    他超常的听力从刚刚起就没有捕捉到丝毫对话交谈声,可想而知里面的氛围究竟能尴尬到何种程度。

    罢了,还是慢慢来吧

    陈泽收起手机,决定进去帮他们调和一下。

    翌日。

    盘古生物,实验室内。

    “您看。”一位白大褂将陈泽带到透明保温箱前伸手示意。

    陈泽顺着投去目光,只见保温箱内是一只年幼的小猴崽子,此时看着表情安详,正在酣睡。

    “这是心力衰竭的个体。”白大褂简短介绍道。

    见陈泽点头未言,他便又带路参观了一系列实验观察对象。

    这些都是研发当中的新药临床实验项目,实验对象基本都是生理机能较为接近人类的猕猴。

    这也意味着药物开发进程已经来到末期。

    自从陈泽带来了那些颠覆性的样品,启动“女娲”研究计划,项目的进展简直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

    而毕竟是药物研究,几个月的研发时间实在太短太短,说出去都不是惊世骇俗,而是根本过不了审批流程。

    于是其中一部分研究成果就走了后门,借着其他本就在研发中的药物项目套壳开展实验。

    根据陈泽的视察结果来看,一帆风顺,进展极其顺利。

    事实上自从得到了陈泽这笔强有力的资金注入,盘古生物一边进行商业运作,一边借助样品笼络挖来了一批顶尖科研人员,打出了一套漂亮的组合拳。

    不仅股价重新拉升,还获得了其他资本的新一轮投资,可以说是彻底逆转局势,踏上了国际扩张的新道路。

    而在这场漂亮的翻身仗中,除了陈泽以外,还有一个人显然居功至伟。

    “辛苦你了。”陈泽笑盈盈地跟面前的凌思枫握了握手。

    “老板满意就好。”明明天天加班,可凌思枫的气色看起来已经相当不错。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业蒸蒸日上,精神面貌自然也差不了。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领路的白大褂识趣告辞。

    “嗯。”

    “好。”

    噔噔噔

    白大褂缓缓走远。

    而两人靠在走廊上吹着风闲聊起来,关于公司的发展与规划。

    忽然陈泽语气一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镯递了过去,

    “送你的。”

    凌思枫愣了愣,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你是变戏法的吗?突然就变出个镯子哈哈哈.”

    陈泽也笑了,他反正懒得做什么包装之类的准备,就这么直勾勾拿出来确实有些奇怪。

    “那我再变回去?”陈泽一副征询意见的模样。

    “不行。”凌思枫眼疾手快,忽然从陈泽手上夺过了手镯。

    指甲轻轻划过,挠得陈泽掌心有些痒痒。

    “说了送我还想反悔?”凌思枫一副藏宝贝的模样将手镯拿远。

    “好好好。”陈泽投降般收回了手,“都喊我老板了,就奖励你好好工作,继续努力。”

    嬉笑一阵,凌思枫背靠栏杆,握住玉镯的手掌摊开,好奇地打量起来。

    玉镯没有任何图案和纹饰,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虽然只经过单纯的打磨,却如同琼液凝固,波光流转,所谓美玉无瑕,也不过如此。

    识货的她很快看出玉镯材质的不凡,心跳逐渐开始加速。

    “自己做的,别嫌弃哈。”陈泽随口解释道。

    凌思枫的心跳又是漏跳一拍。

    她仔细地将玉镯收好,不太敢去看陈泽的眼神,

    “谢谢。”

    “不戴上试试吗?”陈泽劝道。

    “哦。”凌思枫这才想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拿出玉镯,在左手比划一阵,又换到右手比划一阵。

    “随便试试就行了。”陈泽随口提醒道,“不用弄得这么认真。”

    “嗯”凌思枫不再犹豫,将玉镯往腕上一套,姑且还算合适。

    凌思枫痴痴地盯着眼前玉镯,手腕略微一转,上面的镯子也跟着舞动。

    美玉配佳人,大抵就是这么个景象了。

    “对了,你.”陈泽又向她询问起来近况如何,尤其是精神上。

    上次差点被寄生后,凌思枫的元神本源便因祸得福,远超常人。

    如今陈泽观察下来,已经十分稳定,并不影响生活。

    不过凌思枫并未修行功法,所以还是跟普通人差不多。

    因此陈泽对这只手镯做了一定的封印,只保留了安神聚炁之类的基础效果。

    但对常人而言也能算是无价之宝了。

    特别是在天地元炁匮乏的如今,更显得弥足珍贵。

    “我给你发了一些资料,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陈泽指了指手机。

    “资料?”凌思枫这才将目光从镯子上移开,开始翻找手机。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很快便被疑惑占去大半。

    “这都是些什么.”

    “有空再看吧,看不懂也没事。”陈泽补充着叮嘱道,让她不必在意。

    陈泽交给她的是一些相当基础的入门养神养炁功法,经过特别优化,也许能够契合凌思枫元神上异于常人的优势。

    至于她究竟能领悟多少,就全看天赋以及缘分了。

    聊上许久,陈泽挥手告别,离开了走廊。

    凌思枫站在原地目送,只是等陈泽的身影一没入转角,她便握紧那只带着玉镯的手腕,靠在心口处久久不愿松手。

第358章 交接

    23年12月31日,白天。

    仙岳山深处,某处坡地上。

    陆翎手握鳞片贴在眉心,手腕上的玉镯微微发光,表情略显痛苦。

    好一阵工夫后,地面逐渐颤动起来。

    隆,隆隆~

    一条通往秘地的隧道被开了出来。

    啪啪啪啪啪——

    陈泽为陆翎献上掌声,

    “干得漂亮!”

    此时陆翎还喘不匀气,却也喜上眉梢。

    她终于成功运用了这枚鳞片。

    “你先进去吧。”陈泽示意她独自穿越隧道。

    陆翎也不怯场,握着鳞片就进到隧道之内,前往山中秘地。

    而陈泽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等陆翎深入隧道后才对着一边的孙波叮嘱道,

    “以后我不在,你要帮我保护好她。”

    “知道了大妈!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孙波立正行了个礼,

    “我一定保护好二妈!”

    为了区分两个主人,孙波这小机灵鬼发挥聪明才智,给两人取了新的称呼。

    陈泽点点头正要跟进隧道,却听身后孙波迟疑地挽留道,

    “大妈。”

    “你就非要走吗?”

    陈泽转过身来,认真盯着孙波答道,

    “一时的别离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见。”

    “这不是你最喜欢说的话?”

    身为直播整活王,孙波没少在观众面前抒发人生感悟,扮演知心大姐连麦开导水友。

    “走吧。”陈泽不再迟疑,挥挥手踏入隧道之中。

    身后的孙波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对于孙波,这个奇特的存在。

    陈泽的心态一直很复杂。

    一方面孙波是由来历不明的老冰棍蜕变而来,另一方面孙波确实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改造出来的。

    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孙波也算是个不俗的战力,留他下来能够为陆翎,为修真研讨会保驾护航。

    所以考虑许久,陈泽还是留下孙波,并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不带上孙波则是完全没有必要。

    毕竟孙波只有蛮力,战力也没有强到能让陈泽如虎添翼。

    真带上多半也是个累赘。

    秘地之内。

    这里比起几个月前已经大不相同。

    陈泽搬进来了大量的现代科技造物,除了在祭坛旁搭建一套自动化鲜血浇灌平台,还添置了许多便利的生活设施。

    居室、仓库、武器、食物、资料

    大部分建筑都是由板材构造,无须地基即可组装。

    完全就是将这里当成了后备基地。

    嘀——

    陆翎拿着门卡一刷,进入到聚灵大阵的核心区域。

    秘地在常态下完全和外界封闭,开出的隧道并不能长期存在。

    因此拉不了电线网线,只能先用蓄电池作为供能能源,各种设施也相对较为基础。

    但罗马不是一夜建成的,这些以后都可以慢慢建设。

    “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陈泽漫步到陆翎身边,盯着穹顶感慨道,

    “你看那里可以再建一个仓库,还有那里这边”

    陈泽左看看,右看看,到处指点江山。

    “你还是把这些带上吧。”陆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伸手递过来一大堆符咒。

    那都是陈泽留给她压箱底的强力符咒,刚刚经过仓库时又被陆翎取了出来。

    “我不是都说过了,我自己有。”陈泽失笑着拍了拍腰间尚未取名的储物袋,

    “老还给我干什么,我要这些也没多大用。”

    于是陆翎不知第几次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事实上这些符咒也好,法器也罢,对陈泽确实意义不大。

    受限于材料,陈泽目前制造的符咒威力都不如亲自施展的道法。

    只是胜在便利,即拿即用,还可以留下来武装别人。

    所以陈泽这半年来的练手之作基本通通留了下来,充实组织的底蕴。

    至于其他友人,像兰诗雅、谷凯平、汪振国他们,陈泽也抽空送了点配饰或文玩模样的小法器。

    虽然效果肯定比不上那两只精心雕琢的玉镯,但反正也是举手之劳,顺手为之。

    又在秘地里陪着陆翎逛了一会儿,陈泽留她一人在这里多熟悉熟悉,自己则带着孙波出去。

    山脚下,住院部的某栋小楼前。

    “老跟着我干什么。”陈泽无奈地看着身后的跟屁虫。

    “大妈就要走了!”孙波说起话来依旧有理有据,

    “我当然想多跟着大妈!”

    “好吧。”陈泽懒得争辩,让他留在门口等候,自己则进入楼中。

    陈泽的身影很快被漆黑走廊吞没,而生性好动的孙波立马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他忽然就和旁边一脸紧张的保安对上了眼神。

    孙波这压迫感拉满的体型上哪都是万众瞩目,刚刚一现身就给强壮的保安大哥惊得不轻。

    此时大眼瞪小眼,孙波似乎找到了新乐子。

    而另一边,陈泽也已来到某间安静的病房前。

    他顿了顿脚步,整理一下衣衿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切都围绕着正中央的病床,以及病床上躺着的老者。

    梁懿。

    梁懿依旧处在深度昏迷当中,面容清瘦且眉目安详,看得出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吱——

    陈泽才刚进门,就有菲佣也推门而入。

    虽然语言不通,但菲佣用手比划着表示要给梁懿定时翻身。

    于是陈泽让开路,在旁边默默盯着全程。

    虽然梁懿呼吸均匀,胸膛规律起伏,但在平静表面下却隐藏着波动起伏的元神。

    少顷,菲佣翻完身重新退出房间,而陈泽则走到了病床前。

    几番确认,梁懿的元神之力确实跟常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常人元神大都呈现安稳平静的特征,而梁懿的元神则起伏有致,形成一种微妙的动态平衡。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一道门户,对陈泽散发出隐隐的吸力。

    只是如今陈泽靠得再近,也无法察觉到那种特殊的精神波动,即入梦信号。

    属性面板上,【清明梦】技能并无任何反馈。

    顺带一提,经过数月不问世事,埋头苦修,陈泽的人物属性已经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台阶。

    【等级】45(0/900w)

    【通玄】375

    【体质】257

    【能级】230

    这还得感谢孙波的整活天赋,总能整出新花样,让陈泽也跟着爆经验。

    人物等级一连升了十七级,陈泽将随之而来的近百点属性点通通灌在了【通玄】属性上。

    这也是他得以在此末法时代强行结丹成功的最大本钱。

    但与此同时,再提升一级人物等级的经验值也来到了九百万的天文数字。

    而且几个月来,陈泽花式整活刷经验也近乎将灵感耗至枯竭,经验池的囤积速度大幅下降。

    静极思动,陈泽自觉到了该出山的时候。

    最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梁懿浑身上下,陈泽确信梁懿的身体状态相当健康。

    至于精神世界里的斗争,就只能相信他了。

    陈泽上次进去可给梁懿留下一整个高达机甲军团,还帮他打压了世界两极。

    就是不知道那边的时间如何流逝,换算到现实世界中,梁懿要多久才能醒来。

    罢了陈泽也不瞎操心,默默帮梁懿盖好被角。

    不过整理被褥时,梁懿手腕上套着的乾坤圈又露了出来。

    陈泽盯着这只剩最后一环的乾坤圈,依旧看不透其中奥秘。

    据梁懿所言,这乾坤圈是那诡异的“白真人”所化,而陈泽也没能在其中发现纹络的痕迹。

    上次正是另一枚乾坤圈化作齑粉,才如同钥匙一样让陈泽得以进入那片特殊的梦中世界。

    “唉”陈泽叹了口气。

    这世上他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所以才更要走出去。

    最后在床前盯着梁懿许久,直到夜色降临陈泽才悄然离去。

    仙岳山内,秘地之中。

    陆翎满头大汗地在祭坛旁捣鼓启动装置,脑中不断回想各个步骤。

    隆隆隆隆——

    伴随着巨大的动静,浮雕一路发亮传递,整个聚灵大阵彻底苏醒。

    祭坛内的鲜血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琼浆玉液般的液态元炁。

    元炁蒸腾,挥发,如同天宫的美酒一样馥郁,化作浓厚的云雾将秘地内彻底充斥,让这里真如举办蟠桃盛会的仙境一般。

    与此同时,仙岳山外,山脚下。

    天色已深,月明星稀。

    今晚便是跨年夜。

    一道道人影乘着月色在此聚集,明明清风拂面,却吹不散众人心中的焦灼。

    此时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几十道人影,隐隐分成数派。

    而其中最大的一派赫然就是黄博文、刘畅、蔡满等等修真研讨会的元老。

    “你你好,我叫刘畅。”

    体育生刘畅自告奋勇,和前方一个略带羞涩的妹子搭起话来。

    却不料还未说上话,一个满头银发的端庄老妇人便挡在妹子前面,礼貌地和刘畅握手相识。

    左云芬?姓左,还有人姓左的.刘畅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少见的姓氏,又在悄眼打量左云带来的其他妹子。

    类似的一幕同样在其他人之间上映,众人有些生疏地打着招呼。

    他们都是接到陈泽通知,说今天有重要事项宣布,所以才齐聚此处。

    这些人都属于修真研讨会的核心成员,除了左云芬及其女弟子外还有不少新人。

    有的是深市周边的民间修真者,有的则是被新挖掘出来的天纵奇才

    所以不少人都还是第一次见面,言谈难免拘谨。

    呼,呼呼——

    有许多人忍不住扇起风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快要到陈泽通知的时间,也就是零点。

    特地选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间点,对于陈泽的意图众人心中都有所猜测。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宣布?

    明明也没等太久,可不知怎的,众人似乎就是很急,甚至许多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渐渐的他们甚至觉得原地的空气有些烦闷,呼吸都不大畅通。

    但很快,一道声音缓缓在众人耳边响起,为他们纾解了烦闷的情绪。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

    周围忽然静得可怕,所有聒噪的野生动物仿佛人间蒸发,耳际只余一道人声。

    犹如清风送爽,众人的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坎离匡郭,运毂正轴。牝牡四卦,以为橐侖,覆冒阴阳之道,犹工御者,执衔辔,准绳墨,随轨辙。”

    耳边已经没有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众人心中。

    所有人都如同梦游,或打坐或痴立,结成了奇特的共鸣炁场。

    他们入静了。

    这其中许多人连冥想都没有练习明白,可此刻却都陷入了梦寐以求的深层次入定中。

    元神显位,受法听课。

    明明只是经文而已,可他们却似乎真的元神出窍,目睹了一个世界的生灭与演化。

    不知过去多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抖身子,似乎清醒过来。

    然后所有人都把头抬了起来。

    人,一个人,一个巨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巨人的头触及了日月星城,肩膀之阔可达西山东海,却唯独看不清相貌和衣着。

    巨人接着开口,

    “真人至妙,若有若无。仿佛太渊.”

    所有人心中的旧惑全都迎刃而解。

    这就像是万能的答案,能够解决世间一切疑惑。

    噗。

    不知何人俯首跪拜,随后人群黑压压地跪倒一片,面朝巨人虔诚叩首。

    他们认了出来,巨人便是刚刚传法的声音主人。

    下一刻,巨人抬起了手,于是夜幕再被遮掩,化作纯粹的暗。

    所有人停止叩首,齐齐抬头仰视,只听闻巨人还在说话,

    “乾坤既辟,清浊肇分。”

    这回巨人的话语似乎失去了那种玄妙的醍醐灌顶之能,但所有人依旧认真倾听,不敢错漏半个字。

    “融为江河,结为山岳,或上配辰宿,或下藏洞天。”

    巨人伸手指向某个方向,有通天建木拔根而起。

    “巽。”

    “离。”

    大火倾焚,烧垮了诸天。

    “震。”

    雷海倒翻。

    巨人言出法随,各种异象连出不断,最后化作一龙一虎,扑至正中。

    “震龙汞出自离乡,兑虎金生在坎方!”

    巨人的身影霎时间溃散,化作清浊二气,升降往返,最后显出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

    一丝云雾漏出,化作悠扬大河冲刷众人。

    这扑面而来的美妙气息让每个人为之狂热,全都发自内心发自本能的想要靠近,可一道身影却挡在所有人面前。

    那个巨人,此时已经化作常人大小,只是比普通人要高些壮些。

    “你们想进去吗?”问话声传来。

    这还用问?

    点头的点头,喊是的喊是,现场一时间嘈杂不堪。

    背对众人的身影一扬手,所有声音都被压下。

    “那就继续努力吧,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背影消失,与之一同分崩离析的还有整个世界。

    所有人齐齐睁开双眼,面面相觑。

    他们的位置比起最初听见第一句话语时分毫未变,姿势也是如此。

    而环顾四周,哪来的什么巨人,什么仙境?

    满目依旧是静静坐落在夜色中的庞大仙岳山,仅此而已。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在场众人心中隐有猜测,将怀疑对象放在了陈泽身上。

    可还未来得及多想,一阵阵从足下传来的强烈震动就将众人晃得东倒西歪。

第359章 离渊

    “快看!”

    “那边.喔!”

    忽然有人惊呼,其余人随之定睛一瞧,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方仙岳山的山体居然在显出巨大裂缝,且正不断延伸扩张。

    山裂开了。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条横向贯穿整座山峰的裂隙很快展示在众人眼前。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甚至忘却了自身的安危。

    裂缝越扩越大,直至真正分开了整座山峰。

    仿佛有天人伸手抓取,整座山峰,所有凸起的部份竟被一整个抬了起来!

    这是此生难忘的奇迹,山峰悬空浮在天上,披星戴月。

    可没有人去看头顶的山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方牢牢吸引。

    因为随着山峰抬举,原先被罩住的地方居然显露出了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

    和他们刚刚所见一模一样的仙境!

    里面云雾缭绕,看不分明,但不时飘散出来的一小缕气息都让人神魂颠倒,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忍不住欢呼。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刚开始为什么会心情焦灼。

    因为如此福地就在眼前,他们的本能在渴求却得不到满足!

    和这样的地方比起来,外界俗世当真连垃圾场都不如。

    所有人一脸向往地盯着前方,恨不能立刻进入沐浴在云雾之中,但先前那道挡在身前的背影却让每个人心有余悸。

    只是许多人很快发现,跟刚刚幻觉之中比起来,眼前的云雾仙境似乎还有一点小小的不同。

    在福地深处有一只硕大的酒杯立于云雾中心,真不知是用来盛放什么灵丹妙药。

    而酒杯旁边似乎有一个窈窕的女子身影,隐约可见满头青丝,飘若惊鸿。

    那是仙子吗?

    一时间许多人心中都浮现出了荒唐的猜测。

    与此同时,秘地之内。

    正在祭坛旁边摆POSE的陆翎身体有些僵硬,却还在努力寻找感觉。

    刚刚她正哼着小曲儿,品着元炁悠闲自得,结果一阵隆隆巨响,四周山壳就给裂开升天了!

    整个秘地霎时间暴露在外界的视线当中。

    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耳边就传来了陈泽的指示,让她摆出高深莫测的姿势。

    “装!狠狠地装!”

    “别给人看清模糊点更好。”

    “头发解了,弄飘逸一点。”

    “格调一定要高,对!就是这种感觉。”

    “看不懂就对了,就是要故弄玄虚,让他们自己脑补去!”

    陈泽如是交代道。

    于是人又麻了的陆翎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也不知效果究竟如何。

    只有远处自院区内传来的新年钟声还在遥遥回荡,迎接着一个全新的开端。

    也许多年后,人们才会明白今夜的意义所在。

    效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这次召集自始至终陈泽都未以真身出现,但有心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因为没有露面本身,就是在传递一种信号。

    这么一张大饼画下去,再搭配醍醐灌顶,授法解惑的整套组合拳,几乎所有人对研讨会的忠诚度都被拔到了极致,恨不得天天为组织做贡献。

    尤其每当他们路过仙岳山时,一想到如此仙境就深藏其中,就在咫尺之外,心中都充满了干劲。

    也不枉陈泽费这一番力气,给整个山壳都给掀起来。

    虽然整个仙岳山都被他效仿当初那位前辈,做了独特的改造,但要整这么一出还是得做不少准备,耗掉许多临时一次性的纹络阵法。

    无论如何,修真研讨会的基础应该算是彻底稳固下来,以后就可以安心在发展的快车道上超速飙车。

    又是一个多月后。

    清晨,陈泽家中。

    陈泽准时从睡梦中苏醒,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睁眼默默盯着天花板发呆。

    前段时间,陈泽除了为出行做准备外,还在帮陆翎完成交接。

    现如今她已经能熟练主持研讨会的日常工作,也彻底掌握了仙岳山秘地。

    无论是黑树的浇灌,汁液收割储存,启动聚灵大阵等等操作都已经能够独立完成且十分娴熟。

    小方块等等关键物品也已经移交。

    她已然成为了绝对的核心,将接替陈泽继续将修真研讨会做大做强,发展壮大。

    而孙波也完全归顺,誓死守护“二妈”。

    经过数次优化改造,孙波的战力和当初测试时相比已经强上数倍不止,现在单手倒拔垂杨柳跟玩似的。

    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但绝大部分隐患都已经被陈泽铲除,也留下了万全的底牌。

    思来想去,应该都没有什么遗漏。

    那么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之前陈泽接到汪振国的电话,表示一年多前委托给他的跨省调查终于有了结果。

    调查对象便是季连缘,那位事关炼炁术残片,如今仍在服刑的气功大师。

    这位气功大师的直系亲属已经有了下落。

    那也是陈泽的第一站,第一个首要目标,补全炼炁术。

    想到这里陈泽悄然转头,眷恋地望向身旁同在一个被窝内的陆翎。

    他们已经搬回了此前租住的住处。

    此时陆翎看着依旧在熟睡当中,似乎无知无觉。

    陈泽轻手轻脚,悄悄下了床,穿上衣服正欲离开却突然顿住。

    伸手往裤兜里一摸,陈泽从中掏出了几张经过加工的符纸以及其他杂物。

    这些都是陈泽费了老鼻子劲,制作出来留给陆翎防身用的好东西。

    不仅材料珍贵,其中铭刻的纹络也不简单。

    想不到又被偷偷塞了回来

    陈泽偷笑着无声摇了摇头。

    以他如今的感知水平,身上多了少了什么东西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将这些东西整理好重新留下,陈泽最后看了仍在床上的陆翎一眼,毅然决然地走出卧室。

    呲~

    他关门的声音很轻很轻,可看似在被窝里熟睡的陆翎却立马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天花板,眼中的情绪万花筒似的变幻不断,直至重归坚定。

    卧室外。

    “嘤~”

    以往最爱睡懒觉的小白狐今天居然起了个大早,叼着一捧狐毛前来相送。

    这就给陈泽逗乐了。

    他现在早已不再需要薅小白狐的毛来当作材料练手。

    不过难为这小家伙大冬天的对自己痛下狠手薅了这么一大捧毛,陈泽还是收了下来,丢进储物袋里。

    最后用许久未练习的推拿手法狠狠撸了一番小白狐,陈泽还是将它塞回了小窝里。

    “嘤~”

    小白狐目光炯炯地盯着陈泽。

    陈泽发觉小白狐的灵性真的还在与日俱增,而且尤其喜欢和那枚穿山甲的鳞片待在一起。

    说不定假以时日,它真的会成精也说不定。

    最后摸了把小白狐的脑袋,陈泽环顾一圈,迈步走向了大门。

    “嘤!”

    身后的小白狐似乎又从窝里跑了出来。

    但陈泽却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同样无比坚定。

    所谓潜龙在渊。

    在深市蛰伏了这么久,是时候出去搅它个天翻地覆了!

第1章 启程

    某列疾驰的高铁上,商务座。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陈泽将照片拿近细看,却见除了这龙飞凤舞的上下联外,正中的横批根本看不清楚。

    于是他只好作罢。

    这是一张在道观前的合影,对联便挂在入口门框上。

    照片中的几人有老有少,两名年轻人分侍左右,剩下一位中年人和年纪明显大上许多的老者则被簇拥在中间。

    而那名老者看样貌,赫然就是汪振国的父亲,汪维德。

    只不过那时的汪维德还精神矍铄,双目有神,完全看不出任何老年痴呆的迹象。

    唰。

    将这张照片翻至底部,陈泽又一张一张地查看起手中照片。

    一边看着他的思绪不禁又飘回了几天前的一幕。

    “老汪啊。多大点事,我就去个外省你还给我送行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喝!”

    酒桌上,汪振国美其名曰为陈泽践行,拉着他猛造了一顿。

    而陈泽也不见外,趁机把汪振国灌了个半醉,从他口中套了不少话出来。

    主要是关于他父亲汪维德痴呆前后的始末。

    实力大进后,陈泽又上门对汪维德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所谓老年痴呆,即阿尔兹海默症,主要表现为大脑退化,这点在汪维德的脑部CT结果可以得到验证。

    医学上的事情陈泽不敢断论,但他能够察觉到汪维德的元神异于常人。

    打个比方,像是被甩干机拉长摊薄的羊毛织物,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不同于凌思枫那种无副作用的元神壮大,汪维德这样比揠苗助长还要离谱,完全就是在糟践元神。

    虽然如此一来汪维德便对元炁有着特殊的感应能力,但也因此神志不清。

    所以长寿功这样潜移默化滋养元神的功法能够有效减缓他的症状。

    而这样的特征,陈泽并未在其他老年痴呆症的患者身上见到过。

    换言之,汪维德恐怕真是经受了什么人为的改造,才落得如此下场。

    那么问题来了,在如今的末法时代,还有什么人能够针对元神做出如此手笔?

    这是陈泽最感兴趣的一点,说不定就能从中获益。

    之前他就得知,汪维德痴呆前参加的那个交流论坛会在今年再次举办,所以特地找汪振国要来资料。

    其中包括汪维德上次参加时的行程、留影、同行人员、记录等等,为的就是提前做些准备。

    “你们吵什么吵啊!”

    “啊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咋样,不服练练啊!”

    阵阵争吵声传来将陈泽的思路突然打断,他侧头一看,是两伙人正在对峙。

    他听了一阵,似乎是社会大哥一伙人在车箱里吹牛打屁,直播PK,吵吵囔囔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咋样!”领头大哥顶着个大青瓢,身上左描龙,右绘虎,气势颇为慑人。

    只不过由于脑满肠肥,皮肤松弛变形,龙虎图案在外凸的大啤酒肚衬托下颇有点喜剧效果。

    几乎就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画风。

    小弟们则额生天眼,颈纹虾线,全都相当精神。

    “你想怎样!”

    “给你脸了?”

    在社会大哥的带领下,身后紧身套装的精神小伙们不断跳脚,把一旁从中调停的乘务员都给挤到边上去动弹不得。

    “我看你就是欠.”

    啪!

    【经验值+200】

    一声脆响,扬手上前的社会大哥忽然倒地。

    现场为之一静,几乎无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你敢动我大哥!”旁边叫得最凶的精神小弟立马急眼,认准离得最近的一名乘客就要上前揪领子,

    “我踏马”

    啪!

    【经验值+200】

    精神小伙忽然如遭重击,脸鼻夸张地缩作一团,双脚离地转过半圈,带着风声一头栽倒在走道上人事不省。

    倒真跟被挑了虾线似的。

    这回众人看清了,精神小伙刚刚不知为何,好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自行倒向一旁。

    可他身边根本没人。

    难道是.一个猜测浮现在众人心中。

    碰瓷的?

    啪!

    又一名精神小伙自行倒地。

    啪!

    啪啪啪啪啪啪!

    【经验值+200】

    割麦子似的,走道里不一会儿就躺倒了一大片精神小伙。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惊叹于这个碰瓷团伙精湛的演技。

    什么叫无实物表演啊?

    好像真被人甩了大耳光子一样!

    【经验值+500】

    而始作俑者陈泽默默转回了头,同时收回元炁,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这力度.啧啧

    陈泽细品自己越发娴熟的力道掌控。

    要是搁几个月前,地上估计得满地秽物乱流。

    哪像现在,都是个头大好收拾的干垃圾,好打扫得很。

    “.已到站,请下车旅客带好随身物品,及时下车。”

    列车到站,行李都装在腰间储物袋的陈泽一身轻松下了车。

    出了车站,陈泽回头一看。

    北通站,三个大字就悬在建筑顶部。

    这里是苏省,也是陈泽外出的第一站。

    肚子有些饿,陈泽便找了家招牌小吃店边干饭边思考。

    此前他在规划前景时就曾列出过五条方向。

    其中第一条,补全炼炁术的线索便在此处。

    陈泽手上炼炁术的残片锦帛便源自当年锒铛入狱的气功大师季连缘。

    而经过加班加点的调查,汪振国总算是找到了季连缘家人的下落。

    虽然季连缘被关押在赣省的监狱中,但他出身苏省北通的农村,家人也在此处。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陈泽连锅端起吞下了十几斤猪头肉,结完账后便匆匆离去。

    这里毕竟不是汪振国的势力范围内,所以办事要麻烦了不少。

    几经周折辗转,陈泽终于见到了那位提供线索之人。

    “你好。”

    面前是位精瘦的小伙,黄袍加身,脚踩拖鞋,裸露在外的皮肤晒得黢黑。

    无论装扮还是斜倚在他身旁的电动车都表明了身份。

    外卖小哥。

    “你好。”陈泽也不废话,立马跟他交谈起来。

    原来这位外卖小哥借助四处奔波的职业便利,平时多有兼职。

    在他的指点下,陈泽得到一个名字和身份后便搭上了开往乡下农村的大巴车。

    这里的路修得确实不错,透过车窗便是别致悠闲的田园风光。

    陈泽斜靠座椅,思绪慢慢发散开来。

第2章 山村

    同一天里,深市,盘古生物园区内。

    哒,哒,哒

    规律的高跟踩地声回响在走廊上。

    “凌总。”跟在凌思枫身旁的小助理不解道,

    “不就是送个原料,都多少次了,至于您亲自去接吗?”

    “小心点总没错。”凌思枫敷衍道,又加快了脚步。

    小助理吃了个瘪也不再说什么,她只是想不清楚凌思枫为何特地抛下会议前来交接什么原料。

    毕竟以她的权限,还不能得知女娲项目的具体内容,心想没准是什么要紧事情。

    很快拐过转角,凌思枫远远看见一道倩影立在走廊上,心中无由来地一颤。

    虽然早就知道陈泽有事去了外地,会有其他人过来交接实验原液。

    但真的确认事实的一瞬间,凌思枫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低落。

    结果走到近前,等她看清了来人的脸,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你好?”提着个纯黑手提箱的陆翎也认出了凌思枫,只是有些奇怪她的脸色。

    “你好。”凌思枫强作镇定向前伸出了手,

    “以后就麻烦你.”

    话说一半,她的声音突然滞住。

    僵硬的目光缓缓下移,只见两只素手交握在一起,露出了彼此手腕上一模一样的两只精美玉镯。

    两人都沉默了。

    “啊——嚏!”

    才下大巴车陈泽就无由来地打了个喷嚏,不禁让他怀疑起有谁在说自己坏话。

    大概是味道太冲了吧

    陈泽将问题归结于面前遍地的牛粪。

    这里地处大山深处,经济落后,路况也极差。

    若不是陈泽加钱加钱再加钱,大巴司机说什么也不肯开来这里。

    事实上,下了车以后还有不短的一段山路需要陈泽步行跋涉。

    直到天色全黑,陈泽才赶到了目标村落。

    小石村。

    没有牌匾,更没有所谓的村门入口,这里仅仅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山间平地,三三两两座落着几十间屋子。

    旁边则是一些零散的农田,规模都不大。

    这样的小聚落说是村子都有些抬举。

    陈泽抬腕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钟。

    也许农村人都睡得早,这个点外面根本没人,连屋子都没几间亮着的。

    陈泽自农田的方向过来,才踏上土路没走两步就引来了阵阵犬吠声。

    “汪!”

    “汪汪汪汪!”

    然而片刻后,神识覆身的陈泽便从容不迫地从土狗中间经过,只留原地一群汪汪队大眼瞪小眼。

    张厚德

    陈泽心中还在回荡着此人的姓名,打算直接找间屋子还亮堂的人家问问。

    他此行便是为了找到季连缘的直系亲属。

    据说这是季连缘的儿子,当着土郎中,在本地素有名声,所以才会被打听到。

    放眼望去,陈泽迈步走向一间农家小院,结果半途就有不速之客杀出。

    “嘿嘿,嘿嘿”

    “哈!发——发——发——”

    一个蓬头垢面,衣物破旧且看不太出年龄的男人突兀冲出,做着奇怪的手势不断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结果没等陈泽上去敲门,这间农家小院里就冲出一个中年男人,嫌弃地拿着扫把挥舞驱赶先前那人,

    “发什么发!癫子.走开!”

    “别待这!快走.走!”

    中年男人说的是方言,陈泽倒也勉强能够听懂。

    那乞丐似的男人禁不住赶,只好唠唠叨叨地离开了小院前。

    于是中年男人松了口气,放下扫把就往回走。

    陈泽瞅准机会,上去叫住了他。

    “哎!”中年男人吓了一跳,到现在才发现陈泽的存在。

    “叔,我打这路过的。”陈泽也不在意,上前解释起来,

    “可以在你家住一晚嘛?”

    “啥,路过?”中年男人此时还心有余悸,面带防备地盯向陈泽,同时默默拉开了距离,

    “你做什么的?”

    “我穷游的。”陈泽信口扯谎道,“做自媒体骑行,拍短视频你知道吧?”

    “骑行.”中年男人显然有所听闻,嘀咕着向陈泽身后眺望,

    “你车呢?”

    “哎哟!”陈泽一拍大腿,“这路太难骑咯,我给摔了一跤,车还搁地里放着呢。”

    话已至此,可中年男人依旧对陈泽过于整洁的衣着以及两手空空多有怀疑。

    见状陈泽又使出了杀手锏。

    “叔!我给你转点钱,就当我租一晚上可以吧!”

    于是半小时后,陈泽坐在小院内,端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跟中年男人胡侃起来。

    “诶你们做.做做做什么来着?”

    “自媒体。”陈泽吸溜一口面条提示道。

    “对对对,自媒体。”中年男人一脸好奇道,

    “你们拍视频是不是都很赚钱啊?”

    “哪行赚钱都不容易。”陈泽嗤之以鼻,话锋一转道,

    “叔你这有没有绷带什么的啊?”

    “我这腿怕是骨头有点事儿。”

    陈泽一扯裤腿,露出了健壮有力的小腿。

    “腿有事?”中年大叔不明所以,盯着陈泽的小腿看个不停,

    “这不好好的。”

    “哪里好,刚刚给我摔掉半条命。”陈泽悄悄运转神识,又重复了一遍土路骑车摔倒的话术。

    而中年大叔的眼神迷离起来,忽然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要认同陈泽的话语。

    【经验值+300】

    “你看是吧?”陈泽提高了声线。

    “啊?”中年大叔茫然抬头,再一低头,

    “好像.还真挺严重的哦.”

    中年大叔盯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小腿,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摔成这样还能走,还是你们年轻人身体好。”大叔开始有些不忍直视。

    “还不都练出来的。”陈泽挥手笑道,一口将面汤喝干接着道,

    “叔你这有没有绷带啊,我看着得绑起来。”

    “我们这农村哪有什么绷带.”大叔摇起头来,

    “药酒有,要不给你抹抹?”

    “不太行。”陈泽duang的一声放下碗,“你们这就没有医生?”

    “有没有医院你看不出来啊。”大叔嗤笑起陈泽,就这么屁大点村落一眼就能看到头。

    而最近的诊所也离这有十几里地,大叔考虑片刻,向陈泽介绍道,

    “我们这啊,有个土医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就是怕你们城里人娇贵,不敢看。”

    乡下人没多大讲究,有点小伤小病都是对付了事。

    “哪的话。”陈泽一口应了下来,“总比没有强啊,叔你带我看看呗。”

    “现在都几点了.”

    “不到十点。”

    “这么晚啊.我先跟他发个微信问问吧,应该睡了。”

    “谢谢叔!”

    氛围重归寂静,可蝉鸣声还未叫上一阵,中年大叔便略带惊讶地表示那位土医生还没睡,可以带陈泽去。

    毕竟陈泽算是他家的客人,所以即使没有路灯的田间伸手不见五指,大叔还是拿上手电筒在前带路。

    结果两人一路弯弯绕绕,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包眼前才豁然开朗,居然又是一片小聚落。

    “难道这里才是小石村?”陈泽有些讶异这里的别有洞天。

    “啥村不村的。”前头带路的大叔笑道,“我们这片都这么叫,不讲究,没分那么清楚。”

    “哦。”陈泽也不多计较。

    不多时,两人来到其中一间宽敞的院子前。

    门口没人等候,大叔也不在意,带着陈泽就往里闯。

    “张啊!”

    “你个曾还在?”

    大叔嗓门一开跟喇叭似的,用土话打着招呼,而陈泽则静静观察着四周。

    小院还算整洁,种着几棵枣树,看得出主人平时没少收拾。

    而炁场感知中,里面有一不,两团元炁反应。

    随着脚步走近,陈泽逐渐将整个院落的情况大致掌握。

    并没有想象中的异常之处。

    大叔没喊两句,里屋就迎出来一人。

    这人看着五六十岁,蓄山羊胡,鼻前架一副窄框眼睛。

    肤色虽黑,穿着也朴素,但就是有股读书人的气质散发出来。

    只是年纪比陈泽预想中要大上不少。

    “你腿撞了?”这人和大叔谈了两句便转头看向陈泽。

    “是啊。”陈泽反问道,“你是张医生?”

    “哪算什么医生。”面前这人默认应下,“就会点土方子,你先进来吧。”

    看来他就是张厚德了

    陈泽心中默默点头,伸手按住了前面跟进去大叔的肩膀。

    “干嘛?”大叔疑惑转头。

    “叔你家还压着稀饭呢忘啦?”陈泽的眼睛似乎有种魔力,要把大叔整个人都吸进去。

    【经验值+100】

    大叔眨眨眼,一股恐慌无由来地自心中传出。

    “哎!”大叔慌慌张张就往回走,

    “我先回去嘞,你自己跟他讲啊。”

    “好,叔你慢点啊。”陈泽满意地目送大叔离开。

    对于如何影响他人情绪,陈泽已经信手拈来。

    有些类似于催眠,但无法做到太复杂的控制效果,只能配合情绪灌输一些简单的心理暗示。

    普通人的元神在陈泽面前,几乎就等同于不设防。

    送走了大叔,陈泽独自一人进到里屋,却见屋里还有一人躺在床板上,表情痛苦呻吟,看着神志并不清醒。

    “他人呢?”屋内,张厚德回头见只有陈泽一人进来有些不解。

    “他有急事先走了。”陈泽自顾自地打量起里屋。

    “啊?哦哦哦。”张厚德脸上不知为何冒着汗,不断伸手去推眼镜。

    这里摆设多且杂,进门就是一幅显眼的八卦图挂在墙上,此外还有各种书册、签筒、仪表等等让人不明觉厉的摆件。

    看着倒不像是土郎中的家。

    “你腿摔哪了。”此时张厚德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大坛子走上前来,

    “坐这里,我给你咦?”

    张厚德盯着手中坛子看了又看,一摸脑袋又放了回去,似乎是拿错了东西。

    “不对.不对,不对.”

    张厚德在墙角的大柜子里不断翻找,表情有些失焦。

    他在慌什么?

    陈泽敏锐感受到张厚德相当紧张,心绪不宁。

    “啊哟哟”

    床板上的陌生男人愈发痛苦,似乎正处于惊魇之中。

    吱——噔!

    房门不知为何自行关上,吓得张厚德从柜门前一跳,手上东西掉了一地。

    “张大师。”陈泽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张厚德面前,

    “我听说你算卦挺灵的啊?”

    本来还盯着房门疑神疑鬼的张厚德一听这话忽然站直起身反问道,

    “你从哪听说我的。”

    “不对啊。”张厚德忽然反应过来,

    “你不是什么什么骑车拍视频的吗?”

    “没有,我是专门来找你算卦的啊。”

    陈泽答非所问,高大的身躯上前一步,正好挡在灯光前,照出的人影将张厚德彻底覆盖。

    【经验值+200】

    张厚德正要反驳,眼神却迷离了一阵,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听说我的。”

    “抖音上看见的。”陈泽晃了晃手机。

    是的,这位张厚德不仅仅是土医生,还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大师”。

    和当年季连缘同款的那种,气功兼算命看相风水总之什么都会的大师,可谓是子承父业。

    近几年他经常会拍摄一些剧本感十足的短视频放到网上,所以才会被注意到,最终一层层传到汪振国那边,再告知陈泽。

    “算卦.”张厚德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你要算什么?”

    一提这事张厚德倒是打起了精神,来到掉漆的八仙桌前拿起签筒问道,

    “事业、感情、运势、身体、财运。”

    张厚德如数家珍地掰起手指,

    “一次五十,如果你要算.”

    “帮我算一个人。”陈泽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人啊。”张厚德不以为意,随手摇晃签筒整理起来。

    哐当哐当哐当

    “季连缘。”陈泽吐出了这个名字。

    “季”张厚德脸上笑容一滞,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哐~当,哐~~当

    “季连缘。”陈泽此时没有动用神识影响,想要观察到最真实的反应,

    “季节的季,缘分的缘”

    “你是谁啊!”张厚德猛地一甩签筒砸回八仙桌,已经换上了一脸戒备的表情,

    “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我也没问你认不认识啊?”陈泽玩味地看着他。

    “你!”张厚德意识到自己漏了馅,转而开始赶人,

    “走走走!快走!”

    “张大师。”陈泽跟座山似的岿然不动,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方便,但是我是真的有事要你帮忙。”

    “我可以付你一大笔钱。”

    陈泽说得相当直白。

第3章 张厚德

    “你给我钱干嘛!”张厚德油盐不进,

    “有病啊!”

    “你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

    陈泽有些奇了。

    季连缘当年因杀人重罪入狱并不是什么光采事,张厚德对这个父亲有隔阂也很正常,多半就是因此才改了姓。

    但他这反应也太过激了,听都不听陈泽要他帮什么忙。

    最重要的是看他这风水大师的兼职,肯定不是跟钱过不去的那种人。

    这就自相矛盾了。

    难道是我给的不够多?

    陈泽认真反思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开价。

    那就给他一点小小的资本震撼。

    “一”

    咚咚咚咚咚!

    门口突然哐哐的传来砸门声,死活赶不走陈泽的张厚德吊着嗓子一喊,

    “谁啊!”

    门外只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应答声。

    “痴头阔脑!”张厚德却似乎明白了来者何人,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上去开门,

    “你没吃饱啊,大晚上的.”

    张厚德气急败坏,开门就是一顿乱骂,似乎在发泄火气。

    陈泽顺着门缝一看,居然是先前在大叔家门前撞见过的那个男乞丐。

    他居然流窜到这里来了?

    结果门口还没吵一阵,外面又是噔噔噔的来了一大票人,顺着门缝就往里挤。

    “哥!”

    排头进到里屋的是个农家汉子,进门就开始嚎。

    陈泽一看,这群人都围在屋内躺床板上的那名陌生人面前,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嚷起来。

    “你个丧门星!”一见这架势,门口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张厚德一指戳在乞丐脑门上。

    乞丐不敢还手,满脸委屈地抱着头。

    “姓张的!”新来这群人很快将张厚德挡住不断推搡,

    “你怎么说。”

    “我哥有个什么事我他妈弄死你!”

    “庸医!”

    一旁的吃瓜陈泽旁听一会儿,逐渐明白了事情缘由。

    好像是这张厚德卖自制泡蛇酒,结果给人喝出事情来了,晚饭的时候才给送到这里来。

    难怪张厚德看起来一直慌慌张张的。

    “姓张的!”

    “我不是正在治.”

    “你治啊!快治啊!”

    屋内吵作一团,陈泽不知为何,看着越来越不耐烦。

    这就是凡人

    陈泽盯着躺在床上不断挣扎,气息微弱的男人感慨起来。

    俗事缠身,生老病死。

    于是趁这群人争吵的间隙,陈泽已经来到男人面前,伸出了覆着元炁的双手。

    一阵工夫后。

    “你们看看,他醒了。”

    不知哪来的一声呼喊,吵吵囔囔的众人突然回头,却见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坐起,正茫然地看着他们。

    “哥!”

    “你怎么样?”

    男人奇迹般地康复苏醒,且再没有任何不适,众人很快便欢天喜地散开各回各家。

    只有门口的男乞丐依旧在那里徘徊,给看不过眼的张厚德又是一阵好赶。

    奇怪.怎么突然就好了

    将乞丐赶远后,张厚德心中疑惑不解。

    本来他就因为这事急得焦头烂额,生怕弄出人命来,犹豫着要不要连夜把人给背到卫生院去。

    结果这下倒好,人自己好了,活蹦乱跳回家去了。

    于是心情大好的张厚德收起鸡毛掸子,重新跨过了里屋的门槛。

    噔。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

    因为周围不知怎的变得好黑好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张厚德的眼珠子突兀僵住,再也移不动分毫,一同僵住的还有与之相连的大脑。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恐惧如井水般在心中喷涌而出。

    此时面前一成不变的黑暗中多出些许动静,一张脸庞逐渐显现出来。

    一张他此生难忘的脸庞。

    “啊!!!”

    张厚德忽然就恢复了行动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想要支撑地面却不断滑开。

    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张厚德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尽力别过视线,可眼角余光里这张令他恐惧无比的脸仍在不断接近。

    “别别别别别别——”

    张厚德开始哀求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经验值+200】

    师父?

    正勾动张厚德恐惧并不断靠近的陈泽有些意外,盯着面前起起落落的脑袋陷入了沉思当中。

    张厚德正磕头磕个不停。

    陈泽这么做就是想激一激张厚德,想不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张厚德应该是被吓出幻觉,把自己当成了其他人。

    而眼镜都磕掉的张厚德却是慢慢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泽,再低头四处摸索。

    等他好半天拿起眼镜戴回,终于确认眼前除了陈泽根本没有别人。

    “你师父是谁?”陈泽抢先开口道。

    “你你你你你你。”张厚德还结巴着说不溜话,挣扎一番终于站了起来。

    “你有毛病啊!”张厚德刚刚给吓得够呛。

    “你师父是谁。”陈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同时再次用神识影响张厚德。

    “我师父”张厚德表情痛苦,似乎十分抵触这个问题,但还是难以抗衡自心底生出的倾诉欲望,

    “我师父是,是季连缘。”

    啊?

    陈泽有些意外,却因此串联起了许多疑点。

    “你不是季连缘的儿子?”神识持续发挥作用。

    【经验值+100】

    “不是啊!”

    “那你跟季连缘什么关系。”

    “他,他他是我师父。”

    “你不是张厚德!”陈泽猛地提高了声线,吓得“张厚德”浑身一震,

    “真的张厚德在哪!”

    陈泽早就觉得这老头的年纪太大,跟季连缘的儿子对不上,却不想还真就不是正主。

    “张,张厚德”老头被吼得抖若筛糠,

    “张厚德就在那!”

    他指着屋外的某个方向。

    “哪?”陈泽皱眉追问道,因为那里根本没人。

    “就就刚才那个人!”老头膝盖一软又瘫了,

    “刚刚上门要饭那个就是张厚德!”

    “那个乞丐?”陈泽回过神来,

    “他就是张厚德?”

    老头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陈泽眼神一凝,掠过老头就往之前男乞丐消失的方向追去。

    没一会儿,原地就差没哭爹喊娘的老头抬头一看,眼前的陌生人居然已经消失不见。

    他贼头贼脑地环顾四周,逃命似的回到了屋里。

    另一边。

    全速追赶的陈泽在各种感官配合下,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乡间小路上游荡的男乞丐。

    此时他正拿着一块碎砖头不断吹气,时不时还念咒语似的低吼一句,

    “断!”

    “断!”

    “断!”

    就连陈泽拦在面前他都没多大反应,仿佛那块碎砖就是整个世界。

    这样的表现陈泽可再熟悉不过了。

    典型的精神症状。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陈泽才发觉男乞丐的行为并不是毫无意义。

    吹气断砖。

    当年气功大师季连缘的招牌特异功能。

    此外还有毛孔发气、卷钢勺等等表演,都被男乞丐玩乐似的不断复现。

    无论是不是季连缘的儿子,这个男乞丐显然都跟季连缘关系非凡。

    “张厚德?”

    陈泽试探着喊道。

    男乞丐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张厚德!”陈泽抓过男乞丐的肩膀,将他的头转向自己。

    “张厚德在那边呢~嘻嘻~”男乞丐嬉皮笑脸,伸手指了指之前那老头家的方向。

    “我带你过.不行!”乞丐盯着砖头自言自语道,

    “还没到吃饭,我过去会被骂的。”

    “吃饭的时候你就能过去?”陈泽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讲。

    陈泽也想直接影响男乞丐的情绪进行讯问,但那样并不合适。

    事实上,精神病人反倒是对陈泽的神识影响有着一定“免疫作用”。

    因为对普通人而言,一旦被勾起各种恐惧、慌张的情绪,很容易就控制不住说出实话。

    可精神病人不同。

    每个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都和常人有所不同,有的相当混乱,若是随意勾起情绪可能会适得其反。

    男乞丐没有反应,陈泽只好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啊。”男乞丐的反应没有规律可言,这次倒是认真回答,

    “吃饭的时候我才可以过去吃饭。”

    “你平时都在他家吃饭?”

    男乞丐点点头,又补充道,

    “不一定啊,有时候他家没有剩饭,我就吃不上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陈泽小心监测着男乞丐的状态。

    “名字?名字名字,名字.我的名字?”男乞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是不是叫张厚德?”

    男乞丐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其中的矛盾之处。

    “你认识这个人吗?”陈泽立马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向男乞丐展示当年季连缘的照片。

    这是一个穿着对襟布衣的中年男子,胡须相当旺盛,眉毛很浓,五官辨识度不低。

    “爸爸。”男乞丐一把夺过手机,拿到一边去用手掩着讲起了悄悄话。

    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张厚德。

    得到答案的陈泽没有阻止,也没有进一步刺激他,而是默默站在原地思考下一步对策。

    此时,那位假张厚德的屋子内。

    “哎呀老君爷保佑,保佑保佑”

    “城隍公,给你上香.”

    “师父,师父别来找我啊.”

    初见时还颇有气质的老头此时已经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后背近乎完全湿透,跪在小小的壁龛前不断烧香、叩首、念咒。

    也不知他到底在拜什么神,几乎把各路神仙都问候了一遍。

    事实上老头现在六神无主,只想求个心理安慰。

    自从刚刚那位不速之客走后,独自留下的老头逐渐回想起了之前自己诡异的举动,以及陈泽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种种神异。

    哪怕扯着大旗招摇撞骗多年,经过这一遭的老头也止不住胆战心惊,生怕是招惹了什么怪力乱神。

    “关二爷帮帮我啊,驱邪除煞知”

    骨碌碌——

    忽然有什么动静自紧闭的门外传来,惊得老头差点一脑门撞上壁龛。

    他转头看了看房门的方向,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听错了?

    老头迟疑地转回脑袋。

    骨碌碌——

    老头猛地又转过了头。

    房门依旧紧闭。

    老头再也跪不住了。

    他强提一口气壮了壮胆,抄起旁边的锄头就弓着背朝门口走去。

    “魑魅魍魉,魂飞退散.魂飞退散.”

    老头跟过独木桥似的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用锄头勾开了房门。

    吱——

    外面风平浪静,只有月辉柔和洒下。

    老头伸长了脖子,左瞧瞧右瞧瞧,愣是没有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呼——”

    老头轻松一口气,正欲关回房门却突然感到脖颈一凉。

    冷,好冷。

    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自身后缠绕上来,让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呼呜呜呜呜呜——

    耳边细小的寒毛被阴风刺得根根竖直,一道怨灵般的嘶哑声顺着间隙滑入其中,

    “你在~~怕,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头吓得一蹦三尺高,脚下绊倒门槛摔翻在地。

    但他不顾疼痛,翻身面朝屋内,手脚并用地向屋外倒退。

    可没爬两步他又愣了。

    屋内什么也没有。

    骨碌碌——

    还未细想,又是那股奇怪的动静自身后传来。

    老头茫然转头。

    这一次,他看到的终于不再只是空气。

    一道身影就静静立在门槛前,老头顺着抬头望去,却见是一个蓄着长须的男人脸庞。

    而后很快,记忆中某个角落里,那张从未被遗忘过的熟悉脸庞逐渐和眼前男人完全重合。

    他彻底崩溃了。

    “师父!”

    “师父我错了!”

    “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害我!你不要害我!”

    “我求求你不要害我啊啊啊啊!”

    老头着魔般的对着男人不断磕头求饶,腥臊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一地。

    哪怕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其实早已离开,但老头依旧无知无觉,已然陷入了疯癫当中。

    骨碌碌——

    从老头面前跑开的男乞丐,也就是那位“真张厚德”追着木陀螺一路来到树下,却突然被一道高大身影挡住。

    张厚德抬头一看,原来是给他玩具的那个陌生人,

    “我按你说的做了,这个可以给我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树下的木陀螺。

    “当然可以。”陈泽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亲手把木陀螺递给了张厚德,

    “你做得很好。”

第5章 老宅

    由于年代久远和风吹日晒,这栋房屋已经残破不堪,说是房屋还不如说是几堵破砖墙。

    张厚德停在破墙前踌蹰不定,陈泽见状上前一步问道,

    “怎么不进去?”

    “里里面有蛇”张厚德怯弱地盯着地上,目光所及处正是一条较为完整的蛇骸。

    蛇?

    陈泽绕着破屋走了半圈,发现这里的蛇骸确实在废墟之中最为密集,数量最多。

    难道是这栋老宅把蛇群吸引过来的?

    陈泽透过缝隙可见,破砖墙里面还围着一处小院落,以及其他几间房屋。

    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同属老宅。

    陈泽盯着面前的废弃院落默默提高了警惕。

    看来这里果然是有点问题的。

    无声无息间,有绚烂的幽蓝色不知从陈泽身上的什么地方散出,看得旁边的张厚德眼中熠熠发亮。

    少顷,梦幻般的幽蓝光华收回体内,却也拐回了一些本不属于陈泽的元炁。

    此处的天地元炁。

    如今陈泽的自创丹法已经初现雏形,随手炼化部分天地元炁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静静炼化着这缕天地元炁,陈泽默默从中剖解有效信息。

    天地元炁就好比空气,是流动的,但在一定地域范围内却有着相对稳定性。

    这跟城市污染严重,山野空气清新是一个道理。

    陈泽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定点采样。

    除了可以得知当地的元炁质量浓度如何,还可以察觉其中是否有异常之处。

    果不其然,即使这点微不足道的元炁也已将问题暴露出来。

    一杯清水中混了一滴油,格格不入,如同混在米饭里的沙砾。

    这附近绝对有什么本不属于此地的东西,气息流露出来,自然沾染了环境。

    陈泽睁开双眼,看向了张厚德,

    “你想进去吗?”

    “我会保护你。”

    简单的道理,在陈泽身边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厚德迟疑片刻,盯着眼前的老宅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

    “我想进去看看。”张厚德天真的脸上难得显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混杂了怀念与畏惧。

    “好。”陈泽也不废话,和张厚德并排而走,踏过了破砖墙。

    墙后的院落更加夸张,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蛇骸,地毯似的。

    两人喀嚓喀嚓地踩过蛇骸,一间间屋子地搜了过去。

    噗咚乒乒乓乓——

    最后一间屋子内,张厚德在床底一阵摸索捣鼓,拿出了一个大木盒打开。

    里面装的似乎是些旧物,陈泽看了眼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可张厚德却从中精准挑出了一张合照,满眼珍重地看个不停。

    照片是年轻时的季连缘,衬衫西裤,留着时髦的费翔同款卷发,也没有蓄须。

    他正牵着一个年纪尚小的男孩,笑容满面地看向镜头。

    看着这一幕,陈泽不禁掏出了那张残帛端详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残片,他们是否还能父子团聚,张厚德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副疯癫的下场?

    小小一块残帛,从那个神秘师公到季连缘到曹大师,再到陈泽手上。

    不知传了多少人,又有几人能真正从中受益?

    所谓宝物有德者居之,大概就是这么个理了。

    陈泽叹息一声收起残帛,在张厚德收起照片后也将这间屋子给拆了个粉碎。

    依旧没有找到其他残帛,也没有刚刚炼化元炁感知到的异物。

    至此,这片老宅彻底被夷为平地。

    如此一来,倒是让小院空地正中的那口水井裸露凸显出来。

    “呃”陈泽才带着张厚德靠近水井,后者就面色痛苦,抱住脑袋呻吟起来。

    “怎么了。”陈泽耐心询问。

    “蛇”张厚德难以将意思表达清楚,

    “.里面,有好多好多蛇.”

    “什么时候有的蛇?”那口水井在陈泽眼中愈发可疑起来。

    “以前,好久以前。”张厚德明显有些为难,想不起具体的信息。

    “你爸爸见过蛇吗?”陈泽突然开口。

    “没,没有.”张厚德矢口否认道,

    “是是我爸的朋友!”

    朋友?

    陈泽忽然意识到,也许不止自己一个人来找过张厚德。

    不,也许不是张厚德,而是这座季连缘家的老宅。

    看着张厚德面容逐渐扭曲,经验丰富的陈泽及时喊停,让他不必再细想。

    来到废井面前,陈泽左右细看,除了边上一个残存的破木桩子外异常干净。

    遍布小院的蛇骸偏偏在这里空了出来,半块碎骨也看不见。

    陈泽盯着黑漆漆的井口沉默片刻,伸出双手遥遥对准,汹涌的元炁随之冲出。

    噗啪啦

    极具侵蚀性的幽蓝色浸染而上,带动井口化作碎块崩飞。

    随着拆迁来到地下部分,动静愈演愈烈。

    隆隆隆隆隆隆!

    原地几乎化作一口元炁新井,一路向下开掘,并随着附着其上的神识感知内部情况。

    内部元炁中的异样相当明显,看来异常之物就在井下。

    忽然,陈泽顿住了动作。

    这口井不深,陈泽已经操纵元炁探到井底。

    只不过井底的场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底部塞着厚厚一层异物,那是由一团团一簇簇盘根错节,扭曲缠绕在一起的长条管状软躯构成。

    是的,蛇。

    满满一大坨,由无数斑斓长蛇如同沙琪玛一样又紧又密攒在一起,再由不同“蛇团”继续纠结挤压最终形成的一大块蛇饼。

    张大畸形的蛇口、粗长獠牙、滑腻分叉的细舌,以及无数瞪大瞪圆的亮堂蛇眼,所有竖瞳齐齐朝天,透过狭小的缝隙注视着井口。

    不同于外面的蛇骸,这里的蛇躯全都保留血肉,栩栩如生。

    如此地狱般的景象绝对足以让蛇类恐惧者当场去世。

    当然,不包括陈泽这位博物学爱好者。

    之所以陈泽经常关注@无穷藏狐的科普日常这类博主,就是因为他本身对各类生物的好奇与求知。

    此处无数条长蛇有大有小,却都是同一种类。

    头部生有大面积白斑,躯体修长呈紫褐色,且分布有间隔规律的成对镶黑边朱红色窄横纹。

    白头蝰,一种较为罕见的剧毒蛇类,主要栖息在华国境内,许多省份都有分布。

    但不包括苏省。

    此前陈泽在马福成家中见到的蛇酒也是用这种毒蛇泡制而成。

    当时陈泽还奇怪,怎么会在这里见到白头蝰,但也没多想,毕竟物种栖息范围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却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数量的白头蝰,且状况如此诡异。

    现在看来,身边废墟里的蛇骸多半也是白头蝰。

    但有一点不同。

    井中的这些白头蝰明明没有丝毫生机,居然未曾腐朽。

    从蛇饼上方积攒的灰屑鸟粪来看,这些蛇饼存在的时间绝对不短,起码十年以上。

    短暂的惊讶过后,陈泽操纵元炁继续深入,穿透蛇饼抵达了真正的井底。

    井底是厚厚的泥层,神随炁发一路向下,直至撞上障壁。

    咦?

    站在井口的陈泽眼神一凝,隔空微操,将底下的情况摸了个遍。

    有某种力量将井底的一片区域和外界隔绝开来。

    封印?

    陈泽心中了然。

    但是在封印处,陈泽却并未找到纹络的痕迹。

    如果从物理层面来说,挡在元炁前面的是一整块木板。

    陈泽摸索了一阵,隐隐能发觉关窍却又难以把握实质。

    于是他逐渐加大元炁输出力度,使劲朝下一捅。

    啪呲—

    木板碎裂,底下浓郁的气息立马冲了出来。

    这种气息给陈泽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一如刚才的封印力量。

    这似乎是有别于纹络的另一种超凡力量体系。

    但无论如何,封印已经被陈泽扬了。

    事实证明大力出奇迹,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原先的封印之下,元炁将此处彻底浸染,最后包裹了其中唯一的异物。

    又是长条状的不过很硬好像是,一柄剑?

    陈泽快速收尾,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异物后便控制元炁,裹着长剑一路穿过土层、蛇饼最后飞出了井口,悬在面前。

    “哇!”张厚德一脸吃惊,就差没拍手称赞。

    “你见过?”陈泽斜睨了他一眼。

    “没有,这个好好玩!”张厚德没有半点心机地答道。

    于是陈泽移回目光细细打量起面前这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从形制上来看,剑身狭长一米有余,渐变收腰,扁柄盘首,剑格很短,仅仅是用来防止脱手。

    这种单手剑在华国的漫长历史中并不罕见,不好判断年份。

    除去剑刃本身的破破烂烂如同锯齿,深褐色的剑柄处也没有多余装饰,看着相当朴素。

    可就是这样一把腐朽了的垃圾破剑,在陈泽的神识感应中却相当特殊。

    是的,不是元炁感应,而是神识感应。

    若不是几经确认,陈泽恐怕会以为眼前是什么活物。

    还未多想,此时剑身忽然轻颤起来,几乎在发出生物般的精神波动。

    陈泽仔细感受,发觉在外界天地元炁的包裹挤压之下,这柄剑的状态似乎不太妙。

    有种分崩离析的趋势。

    坏了该不会封印本身是为了保护它吧?

    陈泽盯着面前的古井飞速思考。

    刚刚封印已经被他扬了,再封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要不.我来做个封印?

    陈泽的纹络以及道法都已经登堂入室,可是此时一细想

    怎么个封印法?

    这种来历不明,实证不清的东西,完全触及了陈泽的思维盲区。

    没头没尾的,根本无从下手。

    都不知道该针对什么进行封印。

    时间不等人,长剑咔的一声脆响,直接拦腰折断。

    陈泽用元炁托住,面露愁容,但很快反应过来。

    未知?

    检索未知不正是系统的专项特长嘛!

    许久未曾用属性面板开挂,陈泽倒有些灯下黑,一时没想起来。

    系统!

    属性面板很快浮现而出。

    陈泽立刻将已经碎成数块的长剑靠近自己,散出元炁包裹其中。

    他独创丹法的侵蚀与炼化特性倒和系统检索功能有着非凡相性。

    【正在检索中,请稍候.】

    【检测到未知技能残片,是否】

    出货了!

    加载!

    随着陈泽的不断开发,哪怕技能残片也可以直接加载,只不过一般难以直接运用或升级。

    但也能从中窥视不少信息。

    当初的【纹络】也是这样子一步步从【符法】演变过来的。

    很快,随着未知技能的残片加载完成,陈泽脑中迅速涌入和明了诸多信息。

    器!

    关键在于器物!

    有着丰富炼器经验的陈泽马上反应过来这把破剑的意义。

    这把剑被赋予,或者说拥有了部分的“神”。

    精、炁、神当中的神。

    就陈泽目前的眼光与认知而言,他所见过的,世间一切超凡力量其实都可以囊括在这三者之中。

    也正是内丹术练己的三大核心,精,炁,神。

    在人体上不必赘述,若是放到器物上则有得讲究。

    就拿陈泽从那位无名前辈继承学习的纹络之道举例。

    那些法器本身的材质对应了“精”。

    而其中的纹络是用神炁配合铭刻而成,相当于移植上去了“炁”和“神”。

    所以种种法器符咒才可以发挥出超凡功效。

    但这样子造出来的法器并不能算是真正拥有了“炁”和“神”。

    很简单的道理,那是后天模拟强加上去,终究是外来植入的部分。

    这便是纹络的意义所在,就像一个替代品。

    但也导致各种法器还是跟死物没有区别,无法主动生效,全看使用者如何操纵。

    所以陈泽一直不愿称之为法宝。

    被陈泽认为是法宝范畴内的存在只有一个,孙波。

    正是因为本就为生物的刘波和老冰棍相融一体,所以孙波才拥有真正的元神与灵智,同时又兼具器物的部分特征。

    而现在,陈泽在面前的破烂长剑现在已经是一堆破烂碎铁身上再次察觉到了“神”的特征。

    说是器灵绝对过了,哪怕连雏形都称不上。

    但就好比从零到一的突破,这份特征的存在本身就弥足珍贵。

    虽然眼下随着剑身破碎,这点“神”似乎也要随风散去。

    不过没关系,陈泽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

    随手一翻,小巧可爱的储物袋便出现在掌心之中。

    接下来便是神识大显身手的时候。

    破剑蕴含的这点“神”比起真正的神识而言不值一提,轻而易举地便被剥离,捕获,强行贴近储物袋。

第6章 事毕

    陈泽想要以自己这件储物袋来容纳这点“神”,说不定以后真能孕育出器灵什么的。

    只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二者并不能相融。

    可根据新加载技能残片所带来的提示,陈泽本就对如何处置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

    他当即将储物袋往嘴里一塞,吞了下去。

    与之一同被吞入腹中的自然还有那点微弱的“神”。

    片刻后,陈泽闭目运转丹法,燃起丹火。

    丹道本就是以自身为熔炉,现在陈泽借机炼一点其他器物当然再简单不过。

    属性面板全力运转,那点技能残片所带来的信息似是而非,却被陈泽运用到了极致。

    等到旁边始终好奇围观的张厚德终于失去兴趣,自顾自玩弄起刚找回来的木陀螺,陈泽也已经完成了熔炼。

    “呼——”

    陈泽张口一吐,呼气似的就将储物袋重新吐出。

    在元炁的包裹下,储物袋崭新如故,非但没有腐蚀,反倒光泽凸显,卖相又好了不少。

    陈泽轻轻转动储物袋,只见在袋身某处多了一个小小的剑形印记,模样正和之前的长剑本体差不多。

    在神识勘测中,储物袋和以往有了明显的区别。

    非要说的话,其实袋子本身的储物功能和以往比起来并没有变化。

    但现在看不出成效,不代表以后永远如此。

    至少这个陈泽亲手打造的储物袋也算是有了点“灵性”。

    骨碌碌——

    旁边的张厚德已经在空地上转起陀螺,似乎将之前的畏惧忘得一干二净,正玩得不亦乐乎。

    陈泽顺着望去,却见这井边的一圈空地如果和外围更大一圈区域连起来看,蛇骸的数量是越往外越多。

    换言之,这无数蛇骸似乎是在拼死逃离井边。

    陈泽沉默了一会儿,又仔细检查过不少蛇骸。

    蛇骸本身没有特别之处,完全就是普通生物残骨。

    只不过白头蝰虽然种群数量不少,但由于习性和栖息范围的原因,一般都较为罕见。

    此处聚集的白头蝰

    陈泽粗略一估,如果算上井内的那块沙琪玛,肯定有上万条。

    这么多蛇难道是被人为聚集过来的?

    而且还是在从未听说过有白头蝰栖息的苏省

    陈泽越发觉得此事蹊跷。

    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么多蛇也没能突破那层封印,带走长剑。

    提到长剑,陈泽将目光转回面前的那堆渣滓。

    本就破烂的长剑已经崩坏腐朽成一堆残渣,只是陈泽眼睛一亮,从中略作翻找,拿出了一截相对完好的部件。

    剑柄。

    似乎是木质

    陈泽此时再作打量,却见剑柄原先接驳剑刃的部位居然有着字迹。

    现在剑刃崩毁,字迹便自然显露出来。

    “黄”。

    陈泽仔细辨认,剑柄处是这样一个小字,用的是古体,所以和现行的简体字略有不同。

    除此之外,似乎便没有其他异常。

    黄

    至少陈泽完全看不出这剑哪里跟黄沾边。

    罢了还是先收起来吧

    陈泽从储物袋中取出提早准备好的塑封打包袋,将残渣和剑柄分别收纳再装了回去。

    原地转过几圈,陈泽确信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价值。

    至于井下被他戳碎的木板本身也没什么特殊。

    维持封印的力量源自长剑上的这点“神”。

    而那坨毒蛇沙琪玛陈泽也没多大兴趣。

    嗖~

    于是他散出元炁,将老宅所属,被他拆掉的遍地废墟通通卷起。

    乒乒乓乓——

    再连同原先的井口碎块,陈泽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全塞入井中,将其填得满满当当。

    也算是将这口井彻底封存。

    啪,啪!

    张厚德不知从哪折了根小藤条抽打木陀螺,手舞足蹈的颇有些滑稽。

    “走了。”陈泽招呼一声,就要带他离开。

    “走?”张厚德捋着鼻毛有些愣住,

    “走去哪?”

    “我家都没了。”

    “家没了就再找一个。”陈泽不以为然,

    “有人的地方就是家,走吧。”

    张厚德听得迷迷糊糊,可看着越走越远的陈泽,还是赶紧抓起木陀螺往怀里一揣,跟了上去。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领着张厚德还没走多远,陈泽兜里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来电的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还没等陈泽接起,铃声便戛然而止。

    信号断了。

    真麻烦.陈泽嘀咕着拿着手机比画两下,决定先回到之前马福成所在的聚落附近。

    那里离基站比较近。

    于是调转方向,两人很快就赶到了那处村口。

    此时大清早的,已经有不少人或扛农具,或开农机来来往往,好奇地打量陈泽以及身后的张厚德。

    张厚德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有点怯场,本能般的往陈泽身后躲了躲。

    “喂?”陈泽已经拨回了电话。

    “小陈,是我,还记得我吧?”电话那头的嗓音已经有些陌生。

    “当然记得,什么事啊老刘。”陈泽却语气熟络。

    不错,打电话的正是纪录片摄制组的刘导演。

    当初就是刘导演领着摄制组和陈泽一起去探访五禽戏、八段锦等等功法,才结识了郭忠正、左云芬等人。

    后来刘导演离开深市,启程去其他城市探访,两人便未曾联系。

    “嘿!你忘了啊,你让我找到人要顺便通知一下你的。”

    “通知?”陈泽有些想起来了,

    “哦哦哦哦,好像是我说的。你找到人了?”

    “可让我好找!”刘导演的口气相当感慨,

    “货真价实的易筋经!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你可一定要来看看!不来铁后悔。”

    “真的假的。”陈泽有些敷衍,

    “你没吹牛?”

    事实上陈泽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拒绝。

    时过境迁,当初陈泽刚刚入门探究,对各类养生功法都有着强烈的兴趣和需求。

    但如今他连金丹都结了,自然看不上外头俗世流传的这些功法。

    哪怕易筋经会比五禽戏八段锦什么的厉害许多,陈泽估计也就那样。

    “我骗你干嘛啊!”刘导演有些急了,

    “我就是有些拿不准才想请你来看看的!我跟你说啊.”

    “嗯,嗯嗯.”

    这边陈泽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另一边却有不小的动静正在飞速接近。

    咚咚咚咚咚

    一台艳红涂装的旋耕机正顶着车头硕大的旋把刀齿开在村头小路上。

    车身溅满了黄泥点,由于缺乏保养,速度提起来反倒一蹦一蹦的颠簸,却怎么也颠不散驾驶座上马福成通红的双眼。

    他的家没了。

    连带多年来的积攒,甚至是他悄悄藏起来准备当棺材本的几件文玩也化作满地残碎。

    短暂的迷茫和难以接受过后,愤怒的凶焰将马福成彻底吞噬,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心里只有前方正背身打电话的陈泽。

    你不是很厉害吗.我他妈弄死你!

    马福成眼中的血丝几近凸显,几乎要汇成一股,将瞳孔中陈泽的倒影团团围住。

    去死!!!

    马福成猛地掰过操纵杆一拉到底,车头旋齿微微晃动,像头咆哮的巨兽隆隆碾来。

    震天响的动静把张厚德吓得够呛,拔腿跑了两步却突然顿住,回头抓住沉迷电话的陈泽衣袖拼命拉扯。

    “别闹。”陈泽轻轻挥手,又接着对听筒解释道,

    “哦,没事,我刚刚跟别人讲话,你继续。”

    张厚德越来越急,急得话都说不出来,却怎么也扯不动陈泽,简直像是在拉一座山。

    隆隆隆隆隆隆——

    农机已然杀到跟前,巨大的阴影将两人彻底覆盖。

    直到此时陈泽似乎才终于发觉,耳边依旧粘着手机慢悠悠就要转头。

    来不及了!

    驾驶座上的马福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锐利旋齿猛地一颤,对着陈泽当头砸下!

    只不过结果却和他预想中有了亿点点偏差。

    当!

    人未转,掌先至。

    依旧是陈泽最钟爱的大逼兜。

    看着威势惊人的旋齿机就跟纸糊一样,直接被一巴掌扇没了半边车头。

    于是车身前进的势头猛地一滞,后半截车身连同驾驶座却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前进。

    嗡~~砰!

    看似脆弱的肉掌和钢铁造物相触,后者的铁皮立马显出惊人凹陷。

    噼啪啪啦,乒乒乓乓嘭嘭嘭——

    漫天零件飞舞,有如天女散花。

    陈泽随手补上两巴掌,帮助这台操劳多年的农机提早寿终正寝。

    啪。

    从驾驶座上凌空掉下来的马福成面朝陈泽,一屁股摔落在地,给零件雨浇了个满头满脸。

    他怔怔地盯着陈泽看,如同瞬间失去了痛觉乃至于其他知觉,坐在那里就像一棵树。

    一棵默默承受风雨的树。

    【经验值+500】

    “哦没事没事。”陈泽继续跟电话那头的刘导演解释道,

    “信号不好,刚刚断了一下,我在山里头。”

    “你继续,你继续讲.”

    陈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表情,自然得像是刚刚拍死一只蚊子。

    奇怪的是面对这惊天一幕,周围明明有不少人路过,却偏偏无人往这边投来目光。

    许多人甚至自发地远离了这里,哪怕他们根本未曾发觉这一点。

    “寺庙!求子还很灵?”

    “老刘你怎么神神叨叨的,靠不靠谱啊.”

    陈泽悠哉地讲着电话,旁边的张厚德更是记忆不过三秒,已经掏出木陀螺开始抽打,旋转。

    骨碌碌——

    盯着地上不断自旋加速的木陀螺,马福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好一会儿,应付完刘导演的陈泽终于挂断电话,来到马福成面前。

    而后者看着已经不太正常,正痴愣愣地盯着张厚德玩陀螺。

    “善恶终有报。”陈泽盯着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走吧!马福成。”

    啪!

    张厚德猛地一藤条抽在木陀螺上,木陀螺在马福成眼中越转越快,越放越大,直至将他自己彻底碾碎。

    骨碌碌,骨碌碌碌——

    “诶嘿,诶嘿嘿嘿嘿.”

    同一日,潜逃多年,改名换姓的通缉犯马福成终于恢复了身份,用回本名。

    当然,也落网了。

    再前前后后走过不少流程,陈泽总算是把张厚德的身份也完全恢复。

    此外他还带张厚德去精神病院做了详尽的检查。

    陈泽自己当然也对张厚德做过检查,只不过后者在元神方面并没有异常。

    也就是说,张厚德就是平平无奇的精神病人,多半未涉及超凡力量。

    和汪维德那种情况有明显的区别。

    而医院的检查结果也相对乐观,张厚德的精神症状其实并不严重,只不过长期被排挤打骂所以加重了病情。

    一旦脱离那个环境,张厚德的精神状况立马飞速好转。

    大概一个月后。

    赣省,昌市,某座监狱。

    噔,噔,噔

    脚步声由远及近,坐在成排深蓝掉漆靠椅上的陈泽顺着声音侧头,和迎面走来的张厚德对上眼神。

    “申请完了。”张厚德在陈泽身旁坐下,顺手递过去一张回执单。

    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

    不仅剪了头发,修了胡子,衣着也整齐洁净,和当初的那个男乞丐判若两人。

    若是让当初知道他的那些村民再来看,恐怕都认不出人。

    “怎么这么久?”陈泽盯着回执单皱眉问道。

    凭借张厚德的直系亲属身份,陈泽得以一路畅通无阻,知晓了季连缘具体的关押之地。

    只不过从回执单上看,张厚德的探监申请居然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批复。

    “我也不清楚。”张厚德认真答道,

    “他们说说我爸以前从来没人探过监,所以第一次程序会比较麻烦,需要提前做思想工作。”

    不仅是外表,张厚德的言谈举止也几乎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就目前而言,只要定期服药,他完全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唉”陈泽叹了口气无奈道,

    “行吧,那就等着吧。”

    说罢陈泽将回执单递了回去,张厚德接过回执单犹豫许久,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口,

    “那个人,怎么样了?”

    “马福成?”陈泽斜眼看向张厚德。

    后者点了点头。

    “听说已经被起诉了,估计还得坐牢。”陈泽毫不在乎地答道。

    马福成,虽然他盗用身份,还经常对张厚德施加打骂侮辱。

    但客观来说,他也确实给了马福成一口饭吃,让其长大成人。

    至于马福成这么做就是良心未泯,出于愧疚;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怕被秋后算账,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第7章 古刹

    “别想太多。”陈泽从座椅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张厚德的肩膀,

    “以后好好生活吧。”

    关于张厚德的出路,陈泽在打探季连缘下落的过程中顺便帮他联系上了一个八竿子勉强能打着的远房亲戚。

    经过协商,暂时让张厚德在亲戚家的饭店做帮工,也算能养活自己。

    会客厅外的这条走廊有些狭长,阳光自入口斜斜照进,将走道上切割出了泾渭分明的光明与黑暗。

    张厚德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阴影里,盯着入口处的阳光发楞。

    他在为自己渺茫的前路而彷徨。

    陈泽倒是没那么多烦恼,他踏着阳光一路向前,外头的鸟语花香随之映入眼帘。

    冬去春来。

    立春了。

    接下来就先去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将沉浸在意境中的陈泽强行扯了出来。

    “喂?”陈泽没好气地接起电话。

    都说妙手偶得之,陈泽正诗兴大发,说不准挥毫几笔就能成就什么千古绝句。

    这样日后人前显圣之时,倒也不必总是假借他人诗句。

    “陈泽!”

    “老刘?”陈泽刚刚忙着吟诗作对,根本没看来电显示。

    “是我。”听声音确实是刘导演没错,就是音量不太够,

    “你还没过来吧?”他的口气有些奇怪。

    “啊?哦最近不是在忙嘛。”陈泽有些心虚。

    他之前和刘导演约好要一起去看看,但一直没放在心上。

    “.”电话那头忽然不再出声。

    “老刘?”陈泽心道刘导演该不会因为是被自己放鸽子生了气。

    毕竟两人也没有正式约好。

    想不到连老刘这样成熟稳重的人也会

    “别来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话语。

    “什么意思?”陈泽有些意外。

    “别,别来了别别来了!”刘导演突然将声线提高八度,也让陈泽终于搞清楚他的语气。

    恐惧。

    刘导演此时非常恐慌。

    “老刘。”陈泽端正了态度,

    “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

    “你@#?.反正呜,呜呜”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变得嘈杂不堪。

    “喂?喂老刘?老刘!喂!”陈泽一连喊了几声均未获得回应,只好闭口不言,细听动静。

    “.呜.刘叔!”

    “.别过他们会.其实是个#*!”

    刘导演身边似乎围了许多人都在开口,声音混在一起很难听清楚。

    “别过来!”陈泽正仔细辨别声源,就听刘导演突然又嗷了一嗓子,

    “别过来!别过来!”

    “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哔——

    电话被挂断了。

    陈泽从耳边放下手机,盯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看了又看,随即又拨了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Please”

    回拨没能接通。

    叽叽喳喳喳喳喳——

    面前的天真小鸟无知无畏,在树冠上欢快地筑着巢。

    然而陈泽却没有了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更没空惆怅自己作不出什么千古佳句。

    刘导演.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所谓欲擒故纵,刘导演这个电话反倒是把陈泽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本来他确实对那所谓易筋经及其传人没多大兴趣,但现在看来,这潭水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深。

    那陈泽倒想知道,这潭水究竟能不能经得住他这条过江猛龙?

    将张厚德送回说好的亲戚家以后,陈泽便趁着探监申请尚未批复的间隙,再次联系起了刘导演。

    确认了刘导演不是故弄玄虚,勾引他过去,而是真的出了事情。

    只可惜他没能再联系到刘导演本人,只是从摄制组的其他成员口中得知,刘导演身体不适,暂时在老家住院。

    为了不受打扰,知情人都没有透露刘导演所在的具体医院。

    不过在陈泽的不懈努力下,还是得知了大概的真相。

    刘导演大概是精神上受了点刺激,目前没有大碍,只是家人暂时不愿让他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连工作也全盘转接给电视台的其他熟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泽自然也只能理解,但他一点小小的不情之请还是轻易得到了满足。

    那便是刘导演出事前的行程和笔记。

    雾霭朦胧当中,远处连绵的青山若隐若现。

    眼前溪流东去,水面上氤氲的汽团如同白云坠地,伴着石桥,和溪水同向缓缓徜徉。

    好一片青山绿水小石桥。

    “哎!”

    “油麦菜嘞——”

    “看看瞧瞧新鲜的!”

    一声声大喇叭将站在桥边的陈泽拉回了现实当中。

    尽管景色宜人,但这里的人烟并不稀少。

    和远处赏景用的小石桥不同,陈泽站着的桥面又宽又阔,路两边挤满了小商小贩,赶着大早就来这里吆喝。

    陈泽顺着人流往里望去,穿过这片菜市场的尽头便是一道山门。

    而山门之内,便是誉满天下的佛门古刹。

    南华寺。

    距离上次接到刘导演电话已经一周多的时间。

    探监批复遥遥无期,陈泽干脆根据刘导演的行程,来到此处一探究竟。

    这里是粤省SG市以南,庾岭山麓下的曹溪之畔。

    也是刘导演逗留一个多月,最后莫名其妙受到刺激逃离的地方。

    根据陈泽得知的信息,在寺庙中有一位“怪人”显得尤为关键。

    “帅哥~”有商贩大婶注意到呆立不动的陈泽,提着一个蛇皮麻袋就贼兮兮地凑了上来,

    “看看,这都是土货,好东西!”

    正闭目感受天地元炁的陈泽这才睁眼望去,却见麻袋当中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菌子。

    “你挖的?”陈泽随手抓起一捧菌子细细打量。

    “就山脚下挖的!灵得很!”那商贩看着没什么文化,一提起手上货物倒是巧舌如簧,开始滔滔不绝地推销起来。

    而陈泽只提炼出了关键词,这附近挖的。

    于是他随手转账,购下一斤杂菌。

    “这个煲汤,配土鸡很补!家里要是有孕妇.”那开了张的商贩正眉飞色舞,却见陈泽连洗都不洗,竟直接将一袋菌子通通塞进嘴里。

    “咕噜——”

    陈泽嚼吧嚼吧两下一并吞咽入腹,这才盯着商贩反问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哈哈”商贩再也没了推销的心情,尬笑着收起麻袋,一边离开还一边悄悄回头打量这位“怪人”。

    陈泽也不在意,只是在腹中催动元炁迅速将杂菌炼化。

    这些只是普通杂菌,就有个饱腹的用处。

    但陈泽却可以凭借独创丹法的妙处,从中窥得此地的元炁有无异样。

    毕竟环境元炁不同,生长的物产自然也有所不同。

    “嗝——”

    不一会儿,陈泽打了个饱嗝心中安定了不少。

    经过确认,此地的天地元炁确实较为富集,称得上是一块宝地,多半有着炁局存在。

    当然,还是比不上仙岳山炁局。

    而且也没有类似于之前季连缘家老宅那样的异常。

    于是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摄制组成员发来的刘导演笔记,陈泽默默记下某个名字,跟着人群缓缓往前移动。

    即使是工作日,这里依旧人头攒动,人流量并不小,也难怪聚集了这么多商贩。

    毕竟南华寺始建于南朝梁武帝时期,后来又出了个禅宗六祖惠能,名声大噪。

    到近代虽然有所衰落,但上世纪经过那位有名的虚云和尚主持翻修,又焕然一新,旺盛的香火一直延续到现在也人气不减。

    临近山门,此处更显拥挤不堪,让被拖慢了脚步的陈泽颇有些无聊。

    目光所至,山门边上簇拥着一大群人,似乎就是拥堵的根源。

    尽管相隔甚远,可陈泽眯眼看了看,便不以为然地收回了目光。

    好容易挤到近前,旁边就有人上来吆喝道,

    “放生嘞,看一看,瞧一瞧——”

    “多积功德好福报哟——”

    “给儿孙挣福气.”

    旁边不少人都被吸走了注意力,才知道原来是在叫卖水生小动物,供人带到山上去放生。

    许多人都被说动脱离队伍,倒让陈泽的前进阻力小了不少。

    只不过临到山门前,陈泽好奇看着自溪边源源不断送来的鱼护,跟蚂蚁搬家似的就没断过。

    哪来这么多鱼?

    难道这里还有个养殖场?

    陈泽没有多想,摇了摇头便越过曹溪门,也就是南华寺的山门。

    仰头望去,庙宇依山而建,殿堂宝塔规整严密,主次分明。

    再往后便是看不清的后山,似乎人迹稀少。

    一进门陈泽便四处打量,谢绝了上来兜售大香纸钱的商贩,然后干脆以神识覆身,乐得清净。

    山门内虽然更加拥挤,可陈泽的路线和大众并不重合。

    首先是放生池

    有神识掩护,陈泽直接原地起飞升天,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很快见到了角落里人气鼎盛的放生池。

    说是池倒更像湖,占地广阔,轮廓呈椭圆形,连通山溪一路向下流去。

    陈泽盯着人群一一对比过去,并没有找到预想中的目标。

    反倒是被放掉的这些鱼越看越眼熟。

    好像就是刚刚

    陈泽逐渐升高,见到了山溪汇合的流向,以及山脚下之前才见过的熟悉身影。

    正是在山门旁兜售吆喝鱼类的商贩们!

    好家伙,陈泽弄明白了。

    卖给游客带到山上放生,等鱼漂到山下再抓回来卖,功德永动机了属于是。

    真乃商业鬼才!

    此外陈泽发现放生池旁,不少人都在拍着视频自我感动,看着放掉的鱼不愿游走,而是留在池边“谢恩”。

    “保佑我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多子多福,多子多福!”

    众人眉开眼笑,纷纷随喜赞叹。

    南华寺素来以求子灵验而闻名,来来往往的香客大都为此奔波。

    但了解全貌的陈泽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鱼也禁不住这上上下下的来回折腾!

    全都应激了根本游不动,难怪一漂到山脚下又被轻轻松松一网打尽,循环利用。

    难道这也在商贩们的计算之中?

    陈泽满心佩服。

    在这里找了一阵,陈泽搜寻未果后便又向山上进发。

    第二道山门是宝林门。

    门边对联上书“东粤第一宝刹,南宗不二法门”。

    横批“宝林道场”。

    这道山门之后便是各大钟楼主殿,据传历史上那位六祖惠能的不腐肉身便保存在六祖殿中。

    越过山门之后,陈泽仗着神识掩饰,大摇大摆地东闯西寻,很快便在某座亭子前顿住了脚步。

    亭子是木质,八角形,圆柱挑角,尖顶翘边,是五香亭的制式。

    边上绿树成荫,处于小树林的阴影之下半遮半掩,既能享受晨曦,又有清风带来徐徐凉意。

    此时亭中只有一人,光头戴眼镜,年纪看着三十上下。

    最醒目的是他那身形制怪异的白袍,露出半边臂膀,模样有点像僧袍,材质却又不太像。

    整个就是一不伦不类,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僧人。

    陈泽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

    见此人沉浸专心,在亭子一角摆弄着一台看不出用途的机器,时不时还拿螺丝扳手调整着什么。

    陈泽盯着这人的相貌举止,逐渐将他同刘导演笔记上的“怪人”形象重合起来。

    根据刘导演的调查,眼前这人现名释明心,是他经过多方打听探知到的易筋经传人。

    听说是什么家传绝学,秘不外传,但不知为何还是给刘导演搞到了消息。

    其中弯弯绕绕陈泽并未深究,他只知道刘导演在南华寺逗留了一个多月,其中大部分时间应该都是在对释明心软磨硬泡。

    因为听说这人脾气古怪,性格极差,所以刘导演基本都是亲自上阵,并没有让摄制组的其他成员跟随。

    以至于出事的时候还是刘导演一个人慌慌张张从山上下来,找到同事要求立即离开,一刻也不想逗留。

    “太恶心了!恶心啊!好脏!”这是刘导演唯一透露的话语。

    恶心?

    哪里恶心呢.还脏?

    陈泽来到释明心边上细细打量,只觉此人相貌端正,耳垂奇长又不突兀,还挺

    砰。

    释明心手中的螺丝刀突然掉落触地,而他本人则转过脑袋,和陈泽四目相对。

    片刻后,释明心另一只手中的扳手也砸在了长椅上。

    “喔!”

    释明心夸张地后跳一大步,一手捂胸一手指着陈泽大声质问道,

    “你谁啊!”

    “不你哪冒出来的!”

第8章 木鱼

    突然被喊破的陈泽没有丝毫怯场,淡定回复道,

    “你是谁啊?一惊一乍的。”

    “我过来坐坐,还以为你都看见我了。”

    陈泽面上故作无辜,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

    他是怎么发觉我的?

    陈泽刚刚并未主动卸下神识伪装。

    “哦”这时释明心也喘着气回过神来,

    “可能我没注意吧。”

    “你也是,属猫啊走路没点声儿。”

    释明心似乎自来熟,毫不见外地教训起陈泽,随后也不多理睬,捡起扳手继续捣鼓面前的不明机器。

    陈泽也不避讳,顺势就往和亭身一体的长椅上一坐,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台机器。

    机器主体是一个银白色的大圆罩,内里似乎有着什么构造,边上还有一些椭圆球体以及杆状物点缀,看起来似乎是木质。

    不过此时离得近了,倒是总觉得释明心这身僧袍有些熟悉。

    “这是干什么的。”陈泽直言不讳。

    考虑到之前释明心的突然撞破,他并未动用神识影响,仅仅是正常问话。

    释明心耳聋一般,手上动作不停,话也不说。

    于是陈泽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这回释明心有了反应。

    他斜睨一眼陈泽,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远处地上稀疏的落叶道,

    “你看那边。”

    陈泽依言望去。

    “地上的落叶需要去打扫吗?”释明心丢下一句话便又投入到忙碌之中。

    陈泽低头沉思。

    这是在跟我打机锋,也就是猜哑谜啊

    但这种场景根本难不倒喜欢看闲书的陈泽。

    “你的意思是,地上的落叶自然会化作春泥,滋养树木。所以.”

    陈泽越说越顺畅,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是说我看下去就会自己明白?”

    陈泽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却没有受到预想中的反馈。

    “不。”释明心头也不抬地答道,

    “我想说关你屁事,闲着没事干就去扫扫地,静静心。”

    “呼——”

    陈泽的呼吸忽然悠长了少许。

    算了犯不上生气

    陈泽悄然握紧的拳头又迅速松开。

    片刻后,陈泽也不计较,接着开口,

    “你是这里的和尚吗?”

    经过先前这么一通交流,陈泽已经懒得讲礼数,先厚着脸皮套点话出来再作打算。

    “不是。”释明心猛地一扳手砸在机器的银白圆罩上,发出嗡嗡的一长串闷响,

    “好!”

    释明心抬头左右张望,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陈泽身上。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或者说早就被陈泽作法悄悄赶走。

    “帮我个忙。”释明心跟没事人似的凑了上来,一点也没有求人的自觉。

    “什么忙。”陈泽很想用“关我屁事”顶回去,但还是克制住了。

    没必要意气用事。

    “帮我敲木鱼。”释明心从脚边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根形似指挥棒的银白节杖递了过来。

    从颜色上看,似乎和那台未知机器是配套的。

    “敲木鱼?”陈泽接过这根节杖,无论材质还是形状都和寻常木鱼槌并不相似。

    金属质地,拿在手上颇有份量。

    “就这个。”释明心一改冷脸,拍拍陈泽肩膀示意他来到那台机器面前,

    “敲它。”

    “敲哪里?”

    “这里。”释明心指着机器主体围绕的那一圈椭圆球体。

    陈泽此时一打量,才发现这些部件倒真有些像木鱼。

    “快敲啊。”释明心催促道。

    “你怎么不自己敲?”陈泽开始磨起了洋工。

    “我敲没用。”释明心认真解释道,

    “要你们这些庸人俗人来敲才有用。”

    有那么一瞬间,陈泽盯着释明心脸上的坦然,怀疑是自己听错或者会错了意。

    “快快快,别废话了。”释明心又在催促道。

    陈泽便依他的意,在机器边上的小木鱼上敲了一下。

    咯~笃笃笃~~

    没想到整台机器都开始共鸣发声,像是一段简短的交响曲。

    而且这声音.陈泽微微眯起了眼。

    “感觉怎么样?”旁边的释明心两眼直勾勾盯着陈泽。

    “不怎么样。”陈泽脸色如常。

    “啊?”释明心一脸的失望至极,从陈泽手上抢回木鱼槌,又开始自顾自地捣鼓起来。

    陈泽也不远离,就在边上静静旁观,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等释明心再次停下来,这一回木鱼槌被连上了银白机器的凹槽里。

    然后他再一通电,拨动某个按钮,木鱼槌开始有规律地摆动起来,配合自行旋转的机器,一时间木鱼声不绝于耳。

    笃,笃,咯~笃笃笃——

    抑扬顿挫,循环不断。

    “你在刷功德吗?”陈泽不禁问出了口。

    闻言一直悄眼观察陈泽的释明心脸上失望之色更甚,却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你相信灵魂吗?”

    “相信。”陈泽即刻答道。

    于是释明心来了劲,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前苏联时期有科学家做过一个关于灵魂的实验。”

    “他们招募临刑前的死刑犯作为实验人员,然后在行刑过程中严密监控实验人员的体重。”

    “结果经过无数次实验他们发现,所有实验人员在死亡的一瞬间,体重都会突然减少一个固定数值。”

    “21克,无论如何测量都是如此,他们认为这就是灵魂的重量。”

    故事说完,释明心饱含深意地看向了陈泽。

    又要考我?

    陈泽琢磨着接话道:“你是想说灵魂是确实存在的?”

    “不!”释明心没有让陈泽失望,

    “我想让你少看点地摊文学,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我用脚趾头都能编一万个出来。”

    “还功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释明心拍腿大笑起来,

    “傻子才信这个呢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陈泽从未说过自己信什么,但释明心就是满脸戏谑地盯着陈泽。

    要不直接把他打死算了陈泽开始认真考虑起释明心值不值得自己慎重对待。

    “你在佛祖也敢面前说这种话?”陈泽忽然打断了释明心的大笑。

    “佛祖算老几?”释明心毫不掩饰地鄙夷道,

    “我就在这说了,释迦牟尼就是个**,他能把我怎么样?”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晴空霹雳忽然炸响!

    释明心惊得两脚一哆嗦,惊疑不定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穹。

    “妈呀!”释明心慌慌张张地左右环视,失口喊道,

    “不会真显灵了吧?”

    隆隆隆隆隆隆!

    又一声惊雷暴起,释明心膝盖一哆嗦,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断低声念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佛祖我错了佛祖我错了,1111111”

    呵呵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陈泽倒是爽了。

    刚刚正是他略施小法,在释明心耳边炸响惊雷。

    不过提到声音陈泽略过跪倒在地的释明心,来到仍在敲个不停的自动木鱼机面前摆弄起来。

    【经验值+200】

    而等跪倒在地的释明心终于熬不住酸痛,才扶着柱子一顿哎哟站起身来,一见陈泽的举动立马大惊失色地冲了上去,

    “你干什么啊!”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了!”

    “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啊?”

    释明心骂骂咧咧地上来把陈泽挤到一边去,正要关掉电源修复机器,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笃,笃~叩,咚

    被陈泽调整后的自动木鱼机仍在运转,可韵律和节奏却和之前有所不同。

    释明心盯着这台机器,眼前逐渐涣散出重影,一台机器变成了两台,再变成四台

    恍惚之中,释明心猛地摇了摇头恢复清醒。

    他瞪大眼睛看向陈泽,又看看机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弄坏了吧?”陈泽故作无辜,演技满分。

    “不”释明心喃喃道,

    “这是你调的?”

    陈泽点了点头。

    “你怎么调的!”释明心疯了似的两手按住陈泽肩膀拼命摇晃,结果反而差点把自己的关节给弄脱臼。

    “我感觉这样子听起来比较舒服。”陈泽岿然不动,淡定回答。

    “你知道这机器是干嘛的吗?”释明心似乎想到了什么,退后两步警惕地看向陈泽。

    “不知道。”陈泽摊摊手示意自己完全就是无心之举。

    然而在心中,陈泽早已将这台机器摸得透透的。

    声音的本质是振动。

    这台机器就是通过不同频率声波的交错配合,从而影响人体感受器官,进而让听者进入到某种状态当中。

    若是用丹道术语来说,那便是辅助入静,催使元神显位。

    类似的方法有很多,陈泽当初刚加入修真研讨会时,就被梁懿教过许多观想法。

    本质上都是由感官入手,让身心沉浸下来。

    而现在释明心靠着这台怪模怪样的机器,仅仅凭借声音就可以起到类似作用,还是让陈泽有些刮目相看。

    这也让他确信,释明心这人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于是陈泽刚刚随意调整了一下,让机器发出的声波效用更佳。

    但这随手为之的小小举动却让释明心惊为天人。

    他赶紧停下机器,围着陈泽问东问西,打探来历。

    而陈泽早有准备,言谈之间有意无意,渐渐构造出一个天赋异禀却诸事不顺,且正处于人生低谷,出门散心的男青年形象。

    “我总觉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能看感受到很多奇怪的东西。”陈泽真挚道,

    “是不是我真的精神有问题,需要去看医生?”

    “不不不不不不。”释明心已经拉着陈泽在长椅上坐下,只是说话似乎并不专心,小眼神左瞄右瞟的,

    “那是其他人不懂,这是他们的悲哀。”

    “相信我。”释明心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绝对是有天赋,有才能的人。”

    “哦”陈泽满脸觅得知音的表情,

    “你相信我!所以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运气真好。”释明心将脚边的工具箱挪了过来,

    “碰见我了。”

    “你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吗?”

    “我想!”陈泽用力点头。

    “过来点。”释明心压低声音招了招手,同时低下了头。

    陈泽立马将耳朵凑了过去,可等来的却不是解答,而是一股奇怪又潮湿的气流。

    陈泽猛然转头,口气中满是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你怎么你.”

    话音未落,陈泽两眼一闭,身体软软瘫倒。

    见到这一幕,举着喷雾瓶的释明心立马朝亭子左右再一瞟,确定没人看见后连忙将陈泽放平躺倒,两手夹住腋下就要往亭子外脱。

    “哎啊啊啊啊啊——”

    结果没动两下,释明心便累得气喘吁吁,根本拖不动人,

    “妈的你也太重了吧!”

    释明心气不打一处来,把陈泽往柱子上一靠,自己什么也不带,匆匆离开亭子不知赶往何处。

    而就在释明心走后,原地看着不省人事的陈泽忽然睁眼,动作极其自然地坐了起来,开始对释明心留下的工具箱大肆翻找。

    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陈泽一边搜查一边将释明心的嫌疑彻底坐实。

    说变脸就变脸,没说两句就拿麻醉剂喷人,要是换个人还真着了他的道。

    只可惜陈泽将释明心的工具箱彻底翻了一遍,里头却只是些寻常工具器械,并没有多少价值。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陈泽皱着眉将工具箱装好,忽然耳朵一动,便又躺到柱子边装晕。

    没一会儿,释明心推着辆轮子贼多的小推车回到亭子边,费好大劲将陈泽装了进去,再用雨披盖好,便一路推着车沿山路推往后山深处。

    这小推车似乎有蓄电池作为能源,居然连台阶都能上,还有省力功能。

    饶是如此,释明心还是累得够呛。

    后山深处,载着陈泽的小推车滑入某处隐蔽的地道之中,并很快来到地道尽头,一间密室面前。

    最后将陈泽卸下,丢进密室之内,释明心还没靠着墙喘口气,身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

    “什么什么破事?关我屁事啊!为什么要我过去!”

    接起电话没讲两句,释明心便唉声叹气,随后表示马上就到。

    放下手机,释明心看了眼密室内的陈泽,关上门匆匆离去。

    滴答,滴答,滴答

    偌大的密室内只余陈泽一人,唯有不知哪来的水滴声接连不断。

    可躺在地上的陈泽却迟迟没有动静,好像真的昏死过去了一样。

    吱——

    密室大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居然是释明心去而复返!

    他还没能喘匀气,目光带着疑窦盯向地上的陈泽,蹲下来一通搜身。

第9章 实验

    居然连手机都没有!

    一无所获的释明心大为震惊,因为陈泽身上比什么都干净,只有腰间挂着一个不知道干嘛用的小香囊。

    该不会是我给弄掉了吧

    释明心狐疑地盯着刚刚运送陈泽的小推车,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遗留物品。

    “.火辣辣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释明心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转身再一次离开密室。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远了。

    于是躺在地上的影帝陈泽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首先开始打量这间密室。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得有两百平米左右,四四方方。

    周围都是水泥墙壁,空气中带有地下室所特有的潮湿。

    而房间内几乎没有家具,只有占据了大部分面积的各式各样仪器和桌台。

    曾经在盘古生物混迹实验室的陈泽立马就认了出来,这些都是专业的仪器设备。

    至于具体用途.陈泽敲敲打打,还是有些拿捏不准。

    显然,这里和那些生物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有所不同。

    不过一些简单的CT机器陈泽还是认得出来,但也只能判断出这里应该和人体有关。

    “啧啧.”陈泽砸吧着嘴有些感慨。

    想不到誉满天下的名刹南华寺,在后山深处居然藏着这么一间用途不明的地下实验室。

    在实验室内逛了几圈,由于暂时还没想撕破脸皮,所以陈泽强忍着没有去乱动仪器,就连那几台电脑都没有尝试开机瞧瞧。

    当然,陈泽早就确认过,此地没有任何监控或监听设备。

    更没有夹层和套娃密室。

    经过他的元炁+神识双管齐下的搜查,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密室的大门被从外锁住,但陈泽刚刚一路跟着推车进来,早就把沿途景象都用神识勘察得一清二楚。

    外面就是条通往地上的小道而已,这里就这一间密室。

    既然如此,陈泽也不出去,直接在密室内取出了放在储物袋中的手机。

    果然,这里不仅有网,而且信号极佳。

    虽说不知道这里的信号基站有没有被动手脚,但陈泽也不想畏畏缩缩。

    实力就是底气。

    “喂。”很快他便拨通了汪振国的电话,

    “老汪啊!哈哈哈还在吃呢,我有个事”

    一边讲着电话,陈泽一边将这边乱七八糟的仪器拍照给汪振国发了过去。

    咔咔咔咔,各种仪器的铭牌、外观都被清晰记录下来。

    只是当镜头转到桌角的某处杂物时,陈泽却松开了快门键。

    “嗬,这牌子我见过,贵得很,过海关报税都要报一半。”

    电话那头的汪振国还在一一点评过去,而陈泽却故意忽略掉那处桌面,转而拍摄其他细节。

    少顷,手脚麻溜的陈泽便已拍摄完毕。

    “搞快点啊老汪,查查这都干嘛用的。”陈泽的语气轻松如常。

    “放心,又要给你陈大老板加班啰哈哈哈哈.”

    挂掉电话,陈泽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刚刚未曾拍摄的那处桌前,将照片补了回来。

    只不过没有发送给汪振国。

    这是一堆纸、笔、本子乱糟糟叠在一起的杂物,陈泽精准地从中抽出一张便签纸,上面用潦草字迹写着一个名字。

    “何平”

    这个陌生名字似乎并不值得陈泽如此重视。

    但很快,陈泽从储物袋当中掏出了一张照片,正是此前从汪振国那里拿到,汪维德的行程合影。

    而这张照片正是其中在道观门前,身后对联上写着“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那张合影。

    除去身后两个年轻人,居于主位的一人是汪维德,另一人身着道袍,仙风道骨,面朝镜头抚须而笑。

    照片背面有笔迹标注着合影众人以及拍照时间。

    穿着道袍那人正是何平,只知道是和汪维德一起参加交流论坛的好友,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陈泽之所以对其印象较深,是因为他曾经在网上搜过汪维德的那些好友们。

    其他人基本都是有名的大师,惟独这个何平籍籍无名。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太过大众化。

    如今的陈泽不说过目不忘,但记忆力,特别是对一些在意的事情都记得相当牢固。

    看回这张桌上的纸条。

    纸条上除了何平的名字,剩下的便是一些咒骂话语,风格倒是很像那释明心恶劣的性格。

    只是可惜除了骂娘以外,并不存在有价值的信息。

    放回纸条,陈泽又在那堆杂物里头细心找了找,居然还真就发现了相关联的物品。

    一份没有抬头署名的请柬,或者说参加活动的入场券。

    “健身气功·导引养生功交流大会”

    这正是汪维德痴呆前参加的那届交流论坛,举办时间也对得上。

    看来纸条上的这个何平,应该就是汪维德的那个好友何平。

    而现在陈泽再来马后炮地考虑起来。

    这释明心听说是易筋经的传人,那不正是导引养生功的范畴之内?

    他还和何平扯上了关系该不会也一起去参加过这场论坛吧?

    而且和他接触过的刘导演同样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

    这小子还一见面就打着把自己迷晕绑走的主意

    如此种种,释明心就是造成汪维德痴呆的幕后黑手可能性一下子飙升到极致。

    之所以陈泽没有对汪振国吐露这些情况,是因为考虑到他们深厚的父子感情,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旁观者清,陈泽倒是能时时保持冷静。

    正当此时,陈泽耳朵微动,察觉到了从外头密道里传来的动静。

    这就回来了?

    陈泽立马将东西通通收回储物袋内,又躺回了原先的那个墙角装昏迷。

    没过多久。

    砰!

    密室大门被猛地一脚踹开。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释明心口吐芬芳,不断问候某人家属,

    “死秃驴真他妈疯了!疯了!真他妈该死啊!”

    “呸!”

    虚啐一口,释明心忽然一愣。

    咦?

    我为什么要骂那群和尚?

    不是,我在骂谁??

    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

    释明心恍惚间看到角落里毫无动静的陈泽才松了口气,立马又忙活起来。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神逐渐迷离,却又突然一拍脑袋接着忙碌。

    大概花了十几分钟,双目紧闭的陈泽便被拘束带牢牢固定在一张刚搬出来的折叠床上。

    再将折叠床搬到一台大型机器旁边,释明心掏出一瓶略有不同的喷雾,对准陈泽使劲按了几下。

    “咳,咳,咳咳咳”效果立竿见影,陈泽一阵咳嗽,带着茫然失措的神色逐渐“清醒”过来。

    而后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转换为惊恐,身体也不断挣动起来。

    “不要慌张,不要害怕。”释明心一脸淡定,拿过一个氧气罩往陈泽脸上一扣,

    “呼吸!深呼吸!”释明心指挥道。

    吸了没一会儿氧,陈泽逐渐平静下来,而释明心拿开氧气面罩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需要你帮我点忙。”

    “你是谁!”陈泽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大声质问道。

    “嘘——”释明心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陈泽安静,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只要帮我做几个实验,做完我就会放你走。”

    “你这是非法拘禁!”陈泽大声嚷嚷起来。

    可释明心却似乎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没事,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反正到时候你就能走。”

    说罢释明心丢下陈泽,转身来到电脑桌前开始操作电脑。

    而在他身后,视力非凡的陈泽已经将一切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AU?

    陈泽见释明心打开了一款专业音频编辑软件,一下子更感好奇。

    不一会儿,释明心搬来几个一看就是音响的大家伙,围绕陈泽摆好。

    “你好好配合,我也早点放你走。”释明心看着不是喜欢磨叽的人,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泽一眼便在电脑前按下鼠标。

    “do,dodorelasol~sol~~”

    一段立体环绕的简短旋律回响在室内,陈泽注意到释明心已经提前戴上了耳塞,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这声音.陈泽敏锐感受到这段节奏对自己元神的干扰。

    形象来说,这种干扰就好比一把小水枪在袭击大海,仅仅是存在本身都足够可笑。

    可若是此时面对音乐的是普通人的话

    陈泽假意被影响,装出了一副快活至极的模样,一秒变脸笑得合不拢嘴。

    “Good!”见到这一幕的释明心眼前一亮,

    “天才!你就是我要找的天才!”

    他立刻用电容笔在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记录现象,随后又切换起下一段音乐。

    一段段不同的韵律接连振响,甚至音响的摆放位置也随之变化。

    喜、怒、哀、乐,再到更细化的憎恨、狂躁、厌恶等等情绪。

    而释明心不断观察陈泽的反应,在电脑上做着记录和对比。

    陈泽惊奇地发现,明明没有掺杂任何元炁或神识的超凡力量,这些繁复组合的音乐却偏偏能够影响人体情绪。

    不是普通音乐的那种触景生情,而是真正涉及了元神之秘。

    【正在检索中,请稍候.】

    系统也有所反应,只是迟迟得不出结果。

    这样可不行.得让这小子拿点压箱底的好货出来

    陈泽注意到释明心的实验是循序渐进,放出的旋律越来越具有影响力。

    于是陈泽索性不再装作受到影响,转而摆出了一副咸鱼躺平的无所谓表情。

    一连几段音乐都是如此,这让释明心彻底坐不住了。

    “你怎么了?”释明心摘下耳塞一头雾水地向陈泽发问。

    “什么怎么了。”陈泽以不变应万变,

    “你不是要做实验吗?继续啊。”

    “你不困吗?”释明心奇怪地打量起陈泽。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一般人经受这样一番洗礼,都会表现出精神不佳,萎靡不振的症状才是。

    “不困。”陈泽言简意赅。

    接下来又是一连十几段音乐的连续轰炸,陈泽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奇怪,奇怪奇怪奇怪.”释明心放下平板电脑,绕着折叠床来回踱步,看向陈泽的眼神越来越惊奇。

    “快点做实验啊。”陈泽又加了一把火催促道,

    “你那些破音乐都放完了?”

    “哼。”释明心的眼神猛地闪过厉色,

    “破音乐?呵呵.我就怕你受不住。”

    又徘徊了两圈,释明心最终还是坐回电脑前,郑重地插入了某块移动硬盘。

    陈泽眼尖地注意到,这硬盘中的文件明明是音频格式,却有些大得离谱。

    待准备工作做完,释明心没有立刻播放音乐,而是郑重地戴上一副加厚多层耳塞,再将一台实时录像机架在陈泽面前,随后竟然要离开密室。

    “祝你好运吧,呵呵。”释明心冷笑着抛下一句话,随后便拿着平板电脑离开密室,将房门关得死死的。

    在释明心离开后没多久,周围的音箱便受到远程指令,自行工作起来。

    于是一股股难以用语言或文字直接描述出来的振动,越过音箱振膜,一同在空气中交汇,共舞。

    这甚至让陈泽产生了一股错觉,好像自己正被一堆无形精灵裹在中心,举办某种盛大的篝火晚会。

    与此同时的是一股冲动,源自人体本能的冲动。

    为了一探究竟,陈泽特地卸下所有防备,任凭这股冲动浸染在身体之内。

    而对此做出反应的则是元炁。

    原本蛰藏在体内深处的元炁竟然自行运转起来,且暗合周天之理。

    这是运炁炼己!

    虽然和丹道功法出入颇多,且明显和体内元炁并不配套,有些格格不入。

    陈泽很快察觉到这种韵律针对的恐怕是先天元精,但自己早已过了那个阶段,便由元炁替代受到驱动。

    毫无疑问,这正是某种修炼己身的功法!

    陈泽再三确认,仅仅是音乐旋律而已,居然能引动人体自行修炼!

    【检索完毕,正在改造中】

    系统!

    【检测到未知技能,是否继续加载】

    【警告!】

    【技能冲突.】

    属性面板上,【陈氏内丹术】和【道法】都被凸显出来,显然就是相互冲突的部分。

    但没关系,这是【技能冲突】,而不是【技能覆盖】。

    也就意味着这种特殊的旋律必然还有其他可取之处。

    “融合!”陈泽在心中无声呐喊出口。

第10章 易筋经

    【技能融合】无声运转,大量的信息洪流灌输而至,被系统整合、划分进原有体系之中。

    陈泽细细品味其中收获,失望之余却又不乏惊喜。

    失望的是功法部份,【陈氏内丹术】虽然得到完善,可其中内容不仅基础,而且大都局限于前两个阶段。

    不说完全没用吧,可陈泽都快要炼炁化神大圆满了,需要的自然是下一步功法。

    惊喜之处则在于,他确实掌握了这种通过音律组合搭配,从而影响人体的手段。

    此前陈泽经常用神识遮掩自己的存在,或是影响他人情绪。

    但那些手段都比较简陋粗浅,还达不到道法的级别。

    而这次融合倒有些专业对口,让陈泽的小把戏大有长进。

    脑中正思绪万千,忽然周围音乐一停,密室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噔噔噔噔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陈泽明白多半是释明心察觉到不对。

    果然,释明心很快推门而入,看着折叠床上面色如常的陈泽,一拍脑袋扑到电脑前敲打起来。

    “怎么可能不会放错了.”

    他似乎对陈泽的平静反应难以接受。

    可是在软件上检查了好一会儿,释明心都没有发现任何错误,怎么看刚才播放的应该都是正确文件。

    之所以弄这么麻烦,自然是因为释明心不敢轻易聆听这段旋律。

    “不对啊,不对啊这人不会是聋子吧”释明心盯着屏幕喃喃自语,却见眼前忽然一暗,有道阴影覆了上来。

    “背后说别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

    一道戏谑的声音忽然自脑后响起,给释明心吓得一推桌子,转椅轮子都来不及动,硬生生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难听的动静。

    转头一看,身后赫然正是陈泽。

    “喔!”释明心低呼出口,

    “你怎么回事哦!”

    心脏砰砰砰直跳,转过身来的释明心顺着一屁股坐在了键盘上面。

    他满是震惊地看着陈泽,眼角余光里的那张折叠椅竟然空空荡荡。

    他一时间难以理解,陈泽究竟是如何挣脱床上成捆成捆的束缚带。

    那可是用来捆武疯子的!

    释明心专门找关系从精神病院搞来的!

    “你!你你你你.”释明心脸色大变,忽然惨叫出口,

    “啊——”

    他痛苦地捂住胸口朝一边倒下,似乎突发恶疾,鼻子眼睛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

    陈泽挑了挑眉,迎了上去做出搀扶动作,却不料释明心状似无力跌落的另一只手突然暴起,且不知何时已然握住了一小瓶喷雾罐。

    装有麻醉气体的喷雾罐!

    噗!

    噗噗噗!

    锥状扩散的喷雾经由加压猛地蹿出,让陈泽当场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释明心捂住胸口的手无缝衔接捂住口鼻,嘲笑地盯着陈泽,心中开始默数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

    倒也倒也倒也倒也

    一直数到十,释明心有些懵了。

    “怎么还不倒?”陈泽贴心地帮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释明心彻底搞不清状况,他呆滞地低头看了看手中喷雾瓶,心道这也没拿错

    嗖——

    还未多想,释明心便当场起飞。

    “啊——”

    一股不知哪来的强风,夸张地将释明心席卷而起,双脚离地乃至倒挂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释明心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面,整个人在空中疯狂自旋打转,口中惨叫连连,根本停不下来。

    而在他身下,陈泽周身已经散发出华丽的幽蓝元炁,如翼如纱,攀满了整间密室。

    位于正中的陈泽满脸冷笑,盯着空中已经被呕吐物堵住喊不出声的释明心,准备多让他体验一会儿速度与激情。

    原本陈泽还不想这么粗暴的。

    可刚刚释明心的偷袭行为还是激怒了他。

    事实上,释明心的动作在陈泽眼中还不如蚂蚁爬,意图早已被看透。

    陈泽只是在给他机会,好为自己之后对他的处置提供依据和参考。

    而现在看来,释明心显然没能把握住机会。

    半个小时后。

    同样是密室之内,二人的位置却已彻底调转。

    喀嚓。

    陈泽坐在舒服的躺椅上,两脚交叠翘到桌边,手上拿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惬意啃咬。

    “你小子还挺懂享受啊。”陈泽略微侧头,看向被离地倒吊在空中的释明心。

    此时被转得七荤八素的释明心已经略微回过神来,口鼻处还罩着之前给陈泽用的那个氧气面罩。

    他贪婪地吸着氧气,试图缓解血液倒流所带来的眩晕症状。

    骨碌碌碌碌——

    陈泽一脚轻踹电脑桌,带有轮子的躺椅便精准滑到释明心面前。

    啪。

    陈泽随手打了个响指,被元炁倒吊的释明心立马转正过来,头上脚下。

    当然,从他自己的视角来看,完全就是凭空悬浮。

    “太太神奇了”释明心无神地盯着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他只能隐约感受到某种力量,似乎在托举着自己。

    “难道是拙火?还是炁?”释明心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陈泽。

    他已经超乎了震惊,转而化作极度的麻木情绪。

    只不过陈泽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举高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摆出一副考校的模样。

    释明心望着这个苹果,心思倒是逐渐活络起来,

    “吃了一半的苹果这还是特挑的红富士,口感绝佳而且熟透了”

    少顷,释明心浑身一震,他想通了!

    “你是说就像这个苹果,只要多尝几口就能明白其中滋味.也就是原理对不对!”

    “聪明!”陈泽赞赏地投去目光,还没等释明心接着开口就将苹果拿回嘴边,狠狠咬下一大口。

    果肉饱满多汁,甜度适中,不禁让陈泽怀念起许多美妙的体验。

    “不过我的意思是,苹果在我手里,你又吃不到,所以想这么多.”

    “关你屁事。”

    释明心被噎得一句话都顶不回来。

    “放我下来!你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半晌,释明心才朝陈泽吼了两句。

    “呵呵.”陈泽看傻子一样盯着释明心,选择将他之前的台词原样奉还,

    “我只是需要你帮我点忙。”

    “你好好配合,我就早点放你走。”

    释明心恨恨地看着陈泽,直接把头扭了过去,闭目不言。

    即使落到如此下场,他的神情之中还保留着明显的倨傲和不屑。

    “好。”陈泽将吃剩的果核轻轻夹在指间,随手朝释明心掷了过去,

    “我就喜欢硬骨头。”

    嗖—

    掷出后的果核在极短距离内加速到极致,带着一大团燃起的爆焰从释明心脸颊边上精准划过。

    轰!!!

    果核跟颗炮弹似的砸在后方墙上,随即炸裂轰出大坑,连带整个密室都抖了两抖。

    释明心心有余悸地睁开双眼,脸上肌肤还残存着些许灼热,却又矛盾地感受到一丝清凉。

    他脸颊一侧的汗毛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接下来便是轻松愉快的拷打时间。

    释明心的惨叫声从铿锵有力到抑扬顿挫,再到有气无力,直至最后呢喃难闻。

    这隐秘的地下室反倒成了最好的隔音室,释明心喊破喉咙都传不出一丝声音。

    半天之后。

    “啊啊啊啊!”释明心触电似的摔倒在一旁,哪怕陈泽只是给他递了块毛巾擦擦汗。

    他被吊起来抽了半天,直接抽散了所有胆气。

    当当

    搅拌勺轻碰杯壁,发出银铃般的清脆响声。

    陈泽反客为主,一边搅动昂贵的咖啡一边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释明心已经把底都给交了,包括电脑当中所有的加密文件。

    陈泽也不急着研究,就先照单全收,通通拷进自带的移动硬盘里再说。

    只能说不装小姐姐的硬盘就是宽敞,几T的空间就足以将绝大部分资料通通装下。

    “哦对了。”面前的传输进度条还有好长一截,陈泽便转过身对着正给自己敷药的释明心问道,

    “你不是什么什么,易筋经的传人吗?”

    “易筋经呢?你电脑里没存?”

    “咝——”释明心倒吸冷气半闭着眼,一手拿着一小瓶酒精,战战兢兢地往另一只胳膊上倒去。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消毒酒精和胳膊肘接触的那一瞬间,释明心还是浑身猛烈一颤,呼吸骤然僵住,半声都喊不出来。

    酒精瓶落地破碎,而他本人则疼得满地打滚。

    一时间密室内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不断回荡。

    好一会儿,直到释明心终于停在原地抽搐,陈泽才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奇怪的是,刚刚还在干嚎不止的释明心,现在却突然好转了一大截,甚至有余力去思考回答陈泽的问题。

    这一切陈泽都看在眼里,心中默默点头。

    如果这里还存在第三者,那他一定会发现,释明心其实并非遍体鳞伤。

    恰恰相反,释明心身上连道印子都没有。

    不错,这正是陈泽融合过后新掌握的【道法】,完全将神识对他人的影响往上升了一大段台阶。

    此前释明心受到的各种“拷打”,各种惨无人道的对待其实只存在于他自己的感官之中,或者说幻觉。

    就好比缸中之脑,释明心完全被自己的元神给蒙蔽了。

    此时陈泽稍微下调了一下释明心想象中的痛觉,让他可以和自己正常沟通交流。

    “电脑里的就是易筋经。”释明心老实巴交地答道。

    虽然还是更喜欢他桀骜不驯的样子,但陈泽也没闲到再帮他恢复回去。

    “什么意思。”

    “最大的那个文件就是。”释明心小心地盯了眼电脑,甚至不敢把视线放在陈泽身上太久。

    最大的陈泽又转回目光,反复确认电脑上最大的文件只有那段音乐。

    也就是刚刚让陈泽触发【技能融合】,释明心不敢亲耳听闻的那段音乐。

    难道

    “这段音乐就是易筋经?”陈泽点开了对应的工程文件。

    “别!”释明心连忙阻止道,

    “千万别!我不能听!”

    陈泽充耳未闻,将鼠标移到了播放键上面。

    “不要啊!”释明心急得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让你起来了吗。”这时陈泽淡淡扫了他一眼。

    后者如坠冰窟,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为什么不敢听。”陈泽逼问道。

    “我道行不够,听不得。”释明心支支吾吾解释道。

    “你听不得,我就能听得?”陈泽的口气逐渐严厉起来,

    “说!”

    “你他妈抓了多少人来做你这破实验?!”

    “没多少人!真没多少人啊!”释明心都快要哭出声来,两手一合也不知是个什么求饶的手势,

    “我没有害过人啊!我做实验都有分寸的!”

    “呵呵.”陈泽先把这事放到一边去。

    其实在亲身体验过后他就明白,若是本身没有基础,或是缺人引导,光凭体内的先天元精自行跟随旋律运转,很容易行岔走火入魔。

    “道行?”陈泽现在打量着释明心这身怪异的僧袍,已然明白了熟悉感源自何处。

    这分明就是实验室白大褂缝出来的!

    “我还以为你是个科学家。”陈泽嘲讽道。

    “我是。”释明心承认道。

    “所以易筋经,就是首曲子?”陈泽重新确认道。

    “可以这么说。”释明心一副争取宽大处理的态度,

    “世人皆知易筋经能强身健体,活络筋骨,殊不知那些套路动作都是幌子。”

    “唯有练功时那看似用来辅助的木鱼声才是关键!”

    “有意思。”陈泽微微点头,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市面上流传的《易筋经》他当初也钻研过,无甚大用。

    而且修炼至今,陈泽通晓人体诸多奥秘,已经知道光是简单的肢体动作很难有什么特别神奇的功效。

    所以八段锦、五禽戏那些功法也只能在入门时用用。

    不触碰到精、炁、神,终究难以登堂入室。

    而陈泽刚刚听到的这段曲子便有如此神奇之功效。

    “为什么非得是木鱼声?”陈泽继续印证释明心的话语。

    “声音就是振动,频率有高有低,可以影响到大脑神经突触之间的电信号传递,木鱼的音色就非常符合这种影响的特点。”

    讲到这里,释明心忽然恢复了少许气度,说话流畅连贯起来。

    “为什么非得是木鱼。”陈泽加重语气,问出了一个相似的问题。

第11章 记忆

    释明心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秘密,他们佛家自古的修炼法门都偏向冥想,参禅,悟道,修心什么的,我一直觉得木鱼其实就是一种辅助修行的器具。”

    “真正的修行。”释明心滔滔不绝地补充道,

    “易筋经其实源自秦汉早期方士,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但是后来一直跟佛门绑在一起,我猜就是因为法门契合。”

    其实他还有更多猜测没有说出来,只是一想到眼前此人的神奇手段,他便有种班门弄斧的即视感。

    之所以他如此配合,也是因为陈泽展现出来的实力正是他多年来苦苦追求的东西。

    “‘他们佛家’.你不是都改姓了吗?”陈泽的关注点永远出乎释明心意料,

    “还不算是佛门中人?”

    “不改姓他们不让我进来。”释明心的眼神忽然有些失焦,

    “不不让我进来的话,我就,好像也,不太行了。”

    陈泽认真看了他一眼,率先转移话题,

    “你的俗名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释明心似乎是累了,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陈泽皱了皱眉,也不生气,而是随口再换了个话题,

    “既然是曲子,那为什么叫易筋经?”

    “易筋,易筋”释明心的眼神重归清明,

    “这个筋指的正是脑筋的‘筋’啊!”

    “以前有这个词?”陈泽面前手机一震,拿起一看原来是汪振国效率很高地发来了消息。

    “当然有!其实这个词本就出自我家先祖,只是后来才被写进书里,一直流传到现在。”

    “你家祖传的?”

    “那当然!”释明心话语间都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怎么传的?以前总没电脑吧。”陈泽一边说着已经浏览完消息。

    实验室里的这些设备基本都是脑科学领域,但也有些生物样本检测设备似乎不太沾边。

    “以前当然没这么方便,只能用一个大木鱼存着一代代传下来。”释明心的情绪逐渐高昂,

    “这就是我在做的实验,把易筋经的每一个节奏都拆出来,就跟解剖一样!”

    “完成以后只要动动鼠标就能放出来,还可以再编辑,重组,把它整理成一个体系,到时候人人都能听!人人都能修行,不,不不不,那些庸才不行,我还得制定规矩”

    释明心不断诉说着自己的宏大抱负,直到陈泽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记性怎么样。”

    “那还用说,我脑子好使得很。”

    “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陈泽向前展示手机屏幕,上面正是刘导演的照片。

    “这我见过。”释明心点头称是。

    “他也是被你抓来做实验的?”陈泽拿回了手机,转而把二郎腿翘到了桌上去。

    此时在陈泽脑中有一幅拼图,集合了已知线索,却存在某些细节的残缺。

    “冤枉啊。”释明心似乎明白了什么,叫苦连天,

    “我哪敢碰他啊!”

    “人大导演人脉多广啊,失踪两天不得查到我头上啊?我又不是傻子!”

    “你还挺讲究。”陈泽斜睨一眼吩咐道,

    “说说,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

    “嗯?”

    “真没有!这个人烦死了,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天天缠着我要采访,骂都骂不走的。”释明心满脸无辜,死不改口。

    “那你说说,你们都见过几次面,做了什么事。”

    于是接下来释明心事无巨细地复述了刘导演是如何找上门来,然后天天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跑,死活要他展示真正的《易筋经》。

    “.后来记不清哪一天他就自己不见了,谁知道呢,是真不关我事啊。”释明心的说辞挑不出多大毛病。

    陈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盯着释明心,看得后者混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就往身后挪动。

    “那这个人呢?”陈泽暂时收回凌厉的目光,转而展示出另一个人的照片。

    照片上正是汪振国的父亲,汪维德。

    “这个人”释明心思索许久,两眼斜斜上挑,迟疑地答道,

    “好像.好眼熟啊,好像在山上见过。”

    “仔细想想。”陈泽又递上了从桌上抽出来的那张交流论坛邀请函,

    “现在想起来了吗?”

    “哦,哦哦哦——”一见邀请函,释明心立马就恍然大悟,

    “哦!我想起来了!”

    “这个人去年,不对,大前年吧,来过山上!”

    “他来干嘛?”

    “好像是给我送这个邀请函来着,然后好像还有一个人,叫”

    “这什么破论坛看着就野鸡,我才懒得去。”

    释明心眼中再次显现出和之前类似的恍惚。

    陈泽见状,适时又递上了另一张写满咒骂之语和“何平”名字的字条。

    “何平?”不料释明心看着这张纸条却没有任何反应,

    “咦?这不是我的字吗怎么没印象.”

    释明心脸上的表情真到不能再真。

    “我给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释明心绞尽脑汁也无法给出更多线索。

    “何平是谁?”陈泽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不知道啊!”释明心急忙辩解道。

    陈泽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被电脑屏幕光照过,形成巨大的阴影将释明心当头罩住。

    “别!别过来!”

    “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释明心几乎喘不过气,因为陈泽已经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领。

    “何平是谁。”

    “我不知道啊!”

    “何平是谁!”

    “我不知道!”

    “你的俗名叫什么!”

    “我不.”

    “你为什么非要待在这山上!”

    “我真的不.”

    “这山上,这座庙里到底藏着什么事!”

    “我不不不,不知道啊!”

    “你记性不是很好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答我!”

    “回答我!!”

    “回答我!!!”

    陈泽的怒吼声有如惊雷炸响,而跟小鸡崽一样不断挣动的释明心更是直接两眼一翻,被抽掉筋骨似的,浑身软绵绵垂下。

    啪,扑通。

    陈泽忽然松手,不省人事的释明心立刻摔落在原地。

    陈泽没有去看他,而是仰头看向密室的石壁天花板,看向这座名满天下的古寺。

    答案已经相当明了,释明心肯定是有口难言,说不出某些真相。

    一旦陈泽问到某些问题,他就会自动绕过去,甚至因此而前言不搭后语。

    从他的表情看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真是可怕又诡异陈泽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面临老冰棍及那颗碧绿宝石的时候。

    可怜释明心私下抓人来做实验,自命不凡不可一世,却不知他自己也是某个落入掌控的可怜虫。

    当然,在刚刚的拷问过程中,陈泽一直在用神识严密监控,察觉到了释明心元神的异常。

    但光是察觉异常也没用,陈泽无法得知具体原因。

    静静思考了一会儿,陈泽拿起释明心的手机,刷他的脸开锁以后就翻看起来。

    无论释明心忘记了什么事情,都可能会留下种种蛛丝马迹。

    当然,在查手机之前,陈泽先给释明心拍了张大头照继续拜托劳模汪振国加班加点调查。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到傍晚时分,陈泽也随手开了几盒自热火锅享用起来。

    倒也不是饿了,只是陈泽总觉得这样有助于思考。

    这年头如果一个人有什么秘密,那查他手机绝对是最有效的途径。

    等桌上的自热火锅空盒堆到快要触及天花板时,陈泽也把释明心的手机翻了个底朝天。

    从各种APP以及浏览记录来看,这释明心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技术宅,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山。

    至少截至去年是这样的,而这台手机也正是去年的款式,因此缺乏更早的记录。

    看起来释明心的生活相当枯燥,明明单身独居,可手机里连激情动作片都没存,基本都是论文或研究报告。

    涉及领域确实是脑科学。

    乍一看没什么破绽,可还是有两个疑点让陈泽十分在意。

    疑点其一,浏览记录里还有许多关于生殖科学的内容,主要和不孕不育相关联。

    不孕不育?

    陈泽不禁瞅了眼地上的释明心,尤其是其下半身。

    又当和尚又查这些资料,还长期独居甚至连动作片都没存半部。

    BUFF叠满了属于是。

    这小子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这点暂且放到一边去,第二个疑点才是陈泽真正在意的地方。

    从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上来看,释明心基本是离群索居的状态,也鲜少和其他人进行交流。

    这就大大降低了陈泽的排查难度。

    手机短信中基本全都是运营商的话费账单和各种垃圾营销短信。

    但通话记录里,抛去异地陌生推销电话,却有那么一个号码显得相当可疑。

    这是个本地号码,没有备注,却时常打来电话。

    每次通话时间都不长,时间不固定,综合下来一个月能有四五个次。

    而最重要的是,最近几日的通话记录却打破了这个规律。

    这几日每天都有电话打进来,相当频繁。

    而最近一次.正是今天上午。

    上午?

    陈泽算算时间,发现这个时间点刚好是自己被释明心“迷晕”送来密室的时候。

    他想起来了,当时释明心就是匆匆接了个电话离去,许久才返回密室。

    无须靠【清明梦】复盘,陈泽还记得释明心当时的对话。

    他只说自己马上就到,并没有透露出相关信息。

    咻~

    陈泽随手一甩,以丢飞牌的手法将手机竖直抛至半空。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这通电话都显得相当可疑。

    那么接下来的话

    手机在空中自旋回转,再度落回时又被两只手指牢牢夹住。

    吱—

    陈泽一推转椅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地上仍在躺尸的释明心。

    看来突破口还得从这小子身上找啊!

    融合了易筋经之后,陈泽的神识运用已经达到道法层次。

    精细的操作尚且难言,但若是将释明心的记忆粗略抹除一段.陈泽自忖可以一试。

    翌日清晨。

    释明心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落入蛛网之内,浑身被蛛丝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啊啊啊——”

    释明心猛地睁开双眼,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连忙伸手乱抓乱摸扶住硬物才堪堪稳住。

    “哈哈,嗬嗬”

    释明心大口喘着气,一摸脸上全是虚汗,身上也湿得透透的。

    好一阵子他才明白过来,刚刚变成甲虫是做梦,自己现在才是真正苏醒过来。

    这种古怪的噩梦他平时就没少做,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自己怎么会在椅子上睡着了呢?

    释明心挠了挠头,眼前是电脑桌,显示屏已经自动进入屏保,自己显然是趴在桌前睡了一夜。

    实验室不见天日,但桌边的辉光管时钟清晰显示着当前时间。

    7:52

    还睡了个懒觉

    释明心嘀咕着拿过手机,结果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

    昨天不是周四吗?

    怎么今天就周六了

    释明心脸上的疑色越来越浓,像是一管不断积蓄的进度条。

    而当这管进度条完全积满,释明心也恍然大悟。

    他脸上的神色瞬间由疑虑重重转化为豁然开朗,直接将这件事情忽略过去。

    不上班就是记不清周几释明心心里念叨着,站起来准备去洗漱。

    身上白袍黏糊糊的,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所以释明心直接把袍子一解,随意抛向一边。

    呼~

    见白袍临近,陈泽脚步轻灵地一个侧移,恰好躲开。

    实验室内并不止释明心一个人。

    还有站在旁边观察了他一夜的陈泽。

    看着不远处哼着小曲准备泡澡的释明心,陈泽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抹除记忆的道法奏效了。

    同样的道理,升级后的道法伪装释明心已经无法察觉。

    所以释明心已经忘却了昨天一整天的经历。

    然而他过于丝滑的接受过程也暴露出极大的不寻常。

    试想一下,健康人莫名其妙丢失了一天的记忆,会如此轻松地接受?

    要么释明心的精神有点问题,要么

    他也许并非第一次丢失记忆。

    “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不远处的简陋浴室内已经开始传出悠闲的小曲儿。

    隔着浴帘便能看见释明心搓澡的背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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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介绍:
你是否想过,将幻想中的种种修炼方法变作现实?
你是否想过,在梦中也蕴藏着一个神奇辽阔的世界?
当幻想照进现实,陈泽的眼前出现了属性面板,他该如何在现实生活中一步步超凡入圣?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