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
这些连环问题后面其实还跟着一个隐藏问题:这些雪是怎么运过去的?
时无忧知道这些话一个弄不好就要露馅,干脆继续把锅往师父头上扣。
姚炳是见过时无忧放雷的本事的,她的雷伤害性不大,毕竟学的时间也短。可她的师父……
姚炳按照时无忧做的这些事稍微推想一下就知道他本事不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师父……要不要出山?”
时无忧:……
“他……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扰。”人都不在一个时空,就算师父愿意,她也没办法把师父接过来的。
时无忧说完还在心里跟师父告罪。她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才把师父搬出来救命。
姚炳就知道了这是一位真正的高人,会在有灾害的时候出来救助,但是不会参与到贵族博弈中。
他也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只问清楚西关详情后就待在书房出不来了。
夕食做好,还是时茂去喊他才出来的。
石全安没有过来闹的时候,时茂祭祖是跟姚炳拜姚家的祖先,同时也会拜石家。
可今年他跟着姚炳拜完,提也不提石家的事情。
他不提,其他的人也就不提。反正现在还有石森和石淼,石家的牌子有人去拜。
时无忧和时芊芊心血来潮砌的冰墙估计挺麻烦,姚炳祭祖完成,守夜的时候都在不停的书写安排后续可能面对的事情。
王桂香怀着孕,体力不够,只守到十点多就被姚炳带着去睡觉了。
客堂里面只剩下时茂和时无忧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就这样干守着,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刷,无聊死了。
时茂还拿了本书看,大过年的,时无忧不想看书,也不想修炼。
她只想休闲放松一下。
往年还有时芊芊跟她传小纸条聊天,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消息放进去半天了,时芊芊都没有回话。
时无忧就瞄上了时茂,“要不,咱们出去转转?”
时茂放下书,“好的,去山上吗?”
除夕夜连个月亮都没有,庄子上除了有房屋的地方点缀了红灯笼,其它地方都黑黢黢的。
时无忧修炼过,眼里力比较好,时茂却要提着灯笼才能行走。
“太黑了,不去。就在庄子上转转吧。”
这里的人都有带着孩子守岁的习俗,时无忧他们走到庄户住的地方,还有孩子在门口玩耍。
平时夜里是不点灯的,只有过年的时候姚炳会给每一户都发灯笼和蜡烛。
孩子们一年也就能见到两三次灯笼,所以才个个精神十足。
时无忧一路走过去,见到小孩子就发两个铜钱,她还给了时茂一抖,让时茂也发。
所以他们身边一直围着孩子,和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感谢声。
“马上子时了,要不要放鞭炮?”
一个流鼻涕的小孩子期盼地问到“大娘子,咱们夕食的时候放过了,现在还能放吗?”
应该是能放吧!她前世的时候都是在凌晨放烟花的。
前两年除夕夜她都没有参与守岁活动,也不大清楚。
时无忧转头问时茂:“你们准备的鞭炮多不多?”
时茂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笑着说道:“够用的,我去拿些过来。”
惊动
小孩子们知道他是回去拿鞭炮,一个个开心地直跳。
时茂带回来的鞭炮是编在一起一长串的,小孩子太多不够分。
他就带着孩子把整挂的鞭炮拆成一个一个散的,这样只拆了两挂鞭炮,每个孩子都分了满满两兜。
他又把篮子里的香点着,每个小孩都分一根,连几个小女孩都没有漏下。
时无忧在边上看着,这孩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既细心又贴心。能把人照顾的这么妥帖,妥妥一个暖男。
时茂像大哥哥一样带着他们一会儿换一个地方,时无忧微笑着跟在后面。
她喜欢看别人欢欣喜悦的样子,哪怕自己参与不了,在边上看着心情也是好的。
庄户家的孩子每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过年,不用干活了,还有新衣裳穿。
现在还有东家大郎给的炮仗,这个除夕夜简直太尽兴了。
到底是一群熊孩子,敞开了玩,免不了就出了岔漏。
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把一个炮仗扔到了牛棚边上,惊动了棚子里的牛。
温顺的牛受到惊吓就在棚子里面躁动地乱转。
恰巧里面有一头还是快要生产的牛。
孩子们看到闯祸了,也都蔫了。
“二玲,你快去喊你爹来看看吧。”
二玲怯生生地摇头道:“我不敢……花花要生了,我爹知道了会打我的……要不你们跟我一块去……”
出主意的那个孩子估计也害怕挨打,还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一咬牙,“行,咱们都去!要打就一起挨着!”
他说完意气风发地带着兄弟们一起往二玲家走去。
时无忧对这些小朋友的反应,有些啼笑皆非。
他们两个小东家还在这里,出了问题不找小东家求情,宁可挨揍也要找能解决问题的。
“这孩子性子不错,以后可以重用。”
时茂却担忧地看着棚子里的母牛,“阿姐,它不会有事吧!”
“不会啊,要生小牛崽子很快就好了。“
这话并没有让时茂心情轻松多少。
时无忧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动物生崽子都是这么样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看着孩子心事重重,干脆对着牛用了一张灵愈符,安抚了它们的情绪。
本来还在站着扭动的母牛用了灵愈符后躺下了,时无忧只见过养产崽子,还不知道牛跟羊不同,产子是要躺下。
她看牛躺下不动也有些慌了,还以为又严重了。
恰好这时候二玲家人也来了,看到牛已经卧倒,正大喘气。他赶紧过去扒着产道看了看。
“造孽啊,怎么偏偏惊动了它!这只还是头胎呢……羊水都流出来这么多了……”二玲爹一边唠叨,一边仔细看着母牛的反应。
“哟哟,怎么只出来了一只蹄子……”
二玲爹看状况不对,把伸出来的蹄子又塞了回去,手在里面把位置调整调整,继续趴着安抚母牛。
几个小孩子在边上看的紧张极了,二玲爹只要一开口说话,孩子们就立刻僵硬地站直,他不吭声了,孩子们紧张地就伸头看。
整个陪产团队比接生的二玲爹还紧张。
牛犊
好在这个牛妈妈也只有胎位不正这个问题,二玲爹调整好胎位后,它很快就顺利生下了小牛。
小家伙们看到小牛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才集体舒了一口气。
时无忧看看表,正好零点一刻。挺好的,这算是他们庄子上的新年礼物了。
“好了,别玩了,都回去吧!”二玲爹把小孩子都赶走,他要开始准备给母牛换干燥的草料,还要准备营养餐。
孩子们一一过去跟时无忧和时茂道别才互相追赶着回家。
时无忧也跟二玲爹道了个过年好就拉着时茂回去了。
路上一声不吭地时茂忽然感叹:“人生孩子要是像小牛生孩子这么轻松就好了。”
时无忧总算是知道了这孩子刚才忧心忡忡是为什么了。原来是在担心王桂香。
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王桂香年纪又不大。再说了还有时芊芊呢,等生产的时候,让时芊芊来看着,只要有一口气,她都能保证一挥手把人恢复成活蹦乱跳的状态。
“人生孩子也没你想的那么艰难,你看咱们清河村,那么多婶子生孩子,也没有说哪个难产没了的。”
时茂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个同窗,她娘亲就是生孩子去了的……”
时无忧脑子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宅斗下药,“那你那同窗家里有小妾吧!”
“你怎么知道?”
“这多简单,说不定他母亲的死还有小妾的手笔在里面呢。就算是小妾没有动手,可她的存在就会让家里的主母心里赌气。”
时茂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说……为了他,不娶继室……家里现在是小妾在掌家……”
“这么乱?”
这个世道可是把正房嫡庶看的很重要的,没有哪一家人会糊涂到让小妾掌家的。
时茂脸一红,有些尴尬地道:“之前,他还问过你的情况……他怕家里给他定个不好的亲事……我回绝了,没有告诉他你的事。”
“他是不是像这自己找一个好对抗这个小妾?太天真了!找个门户小的,哪里敢对抗人家,门户高的能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知道了肯定不会送自己孩子进火坑。”
时茂估计跟这个同窗关系还可以,“那,就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摆脱她吗?”
“不好说,主要还是看他爹的想法,他爹要是真的心疼他,最好是实话实说。不过目前来看,他爹站他这边的几率比较小。那就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躲!先找个借口,躲出去几年,好好学习,好好备考。等自己翅膀硬了,才有话语权。在这里,他一辈子都得听他老子的。”
时茂点头,“我明白了,就像我们一样,出来了之后,好多问题就迎刃而解,还越过越好了。”
“差不多就这样吧,没能力解决的时候,就先躲一躲,反正他爹那个样子,花他爹的钱也不次闹腾。”
时茂这一下子解决了心里两件事,神色一下就轻松了,“等再见到他,我就把你的建议讲给他!”
糖水
大年初一是要给长辈拜年的,时无忧跟时茂在这边除了父母就没有别的长辈了。
他们两个早早地起来,第一个去给两个人拜年。
然后就是庄头,庄子上的庄头还是李全。他这两年在兄长的调教下长进不少,现在庄头的工作做的得心应手。
兄弟俩还相继都成亲了,李全的小媳妇刚嫁过来就怀孕了,现在也是个大肚婆。据说预产期比王桂香还早一个月呢。
李全兄弟俩出去,庄子上住着的佃户开始陆陆续续过来给王桂香姚炳夫妻俩磕了头。
“孩子们怎么都不带过来?”来了两三户了,全是大人,没有一个小孩子。王桂香给特意孩子们打了些好看的银瓜子和生肖动物,结果一个都没派出去。
“昨天大娘子和大郎带着孩子们玩的疯了……咱们赶得急,就没有等他们。”
王桂香看向时无忧,时无忧冲她眨眨眼。
肯定不是因为孩子起不来才不来的。王桂香当年干过这种把孩子掬在家里不出去拜年的事,就能理解这些佃户的心理。
她也不拆穿,笑呵呵地嘱咐他们:“孩子们过年也欢喜,可不能老掬着他们。”
佃户们个个点头称是,拿了赏钱高兴地走了。
王桂香就感叹:“咱们运气真好,庄子上这么多人,没有偷奸耍滑、贪小便宜的,一个个的还都这么贴心。”
时无忧心下吐槽:当然都好了,不好的都直接被我弄走了。
她那半吊子相术在选人方面特别好使,家里只要进人都先筛选一遍,留下的都是省心,又好相处的人。
王桂香的红包没发出去,一颗慈母心无处安放了。吃了饭就拉着时无忧,“去庄子里面走走吧。”
姚炳忙活了一晚上还没有忙完,时茂在书房里面奋发。时无忧就扶着王桂香沿着小路晃悠。
路上碰到在外面玩的小孩子,就给他们发压岁钱。
时无忧总算知道了王桂香为什么要往这边来溜达,平时姚炳带她好像都是往果园那边走的。
“你还专门跑出来发压岁钱啊!”
王桂香笑着说:“你不知道,小的时候,你可稀罕石鑫他们能拿到压岁钱了。咱们现在也不缺这些钱,他们拿了这些钱会特别欢喜。”
时无忧也不在意这些小钱,要不然她也不会昨天看到小朋友就发红包。
她们俩就这么走走停停,累了就到附近的佃户家里找个椅子坐着休息一会儿,几乎每一家都准备了糖水和荷包蛋。
王桂香一开始还抹不开脸面,人家给她准备的糖水都喝了,去了两家之后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后来干脆连别人屋子都不敢进去了。站在歪头也不消停,有人看到她们就端着碗过来……
王桂香看着时无忧,“要不你喝吧,我喝不下去了。”
“娘,咱俩喝的一样多,你喝不下去了,我也喝不下去。”
再甜的水,连续两大碗下去,肚子也装不下了。
“那要不,咱回去吧。”
……
娘俩回头给端了茶水的妇人摆摆手,然后落荒而逃!
异能
姚炳忙活了两天才闲下来,他得了闲,陪伴王桂香的任务就没别人啥事儿了。
时无忧又把目光转向时茂。
时茂现在很勤快,每天都大早起来在自家的靶场连连箭术。他们这个庄子没有专门设置跑马的场地,他就骑着马去外面的路上跑上两圈。
“我这里有修炼的法诀,你要学习吗?”
时茂眼睛一亮,“是神仙爷爷给你的功法么?”
“是啊,你想学吗?”
这么厉害的功法,他当然是想学的。不过怕影响到时无忧,有些纠结问:“你私自给我学了,神仙爷爷会不会怪罪你?”
时无忧理由都不换一个,“不会啊,你也称呼他师父好了。”
见时茂有想学的意愿,时无忧直接指导他打坐坐好。
“一开始入门的时候,就这个姿势,然后运行心法……你学过穴位图,沿着这条线运行……”
时无忧灵气导入,想像她当初入门师父指点的一样来指导时茂,灵气刚刚进入他身体,时茂的脸色就变了。
时无忧赶紧撤了灵力,“怎么回事?难受?”
时茂捂着胸口,“不是很难受,就是这里很闷。”
闷?
那不是跟她在末世的感觉一样吗?还有时芊芊没有异能的时候运行她的功法也觉得闷。
难道是……
难道因为时芊芊给他治病了,他现在才不能修炼灵气?
时茂看她拧着眉头呆着想了好一会儿,就拉了拉她衣袖。
“阿姐,是不是这功法需要神仙爷爷亲自来教?像他当年教你那样!”
唉!贴心小暖男,连理由都帮她找好了。
时无忧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再想想看。”
她出了书房门,直接把自己关进屋里给时芊芊传小纸条。
【时无忧:芊芊,是不是经过你治疗的人就不能修炼灵气了?】
时芊芊可能这会儿正好也闲着,很快就回了消息。
【时芊芊:我不知道哇,你给时茂修炼你的功法了?】
【时无忧:嗯。可他练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样,说是觉得闷。】
【时芊芊:应该会有些关系吧,他的病是胎里带的,当初我帮他修复的时候,用异能在他身上走了两遍。】
这可怎么办呢,时茂的病不治疗就一直是病恹恹的,治疗了没想到有这样的副作用。
【时芊芊:要不你就让他练异能呗,空间里面又晶核,你拿个给他试试啊。】
时无忧舍不得把晶核给时茂。她觉得这些晶核都是时芊芊的,这里没有丧尸,晶核就那么一点,用一块就少一块。
在她心里,自然是从小跟她长大的时芊芊更重要。
时茂不学这些东西,也不要紧。这世上这么多人,都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都在好好活着呢。
时芊芊也不等她的答复,直接把吸收异能的注意事项和运行异能的方法给她写了出来。
要不要用就让她自己决定好了。
时无忧看到异能使用说明书,自己拿不定注意,就去问时茂。
“那个功法不行,我这里有另外一种功法,就是芊芊修炼的那种,你要不要练?”
元宵
时茂笑着摇摇头。
“我这样也挺好的,不用练了。”
“你再不试试吗?这个是时芊芊修炼的,要借助外物,练起来稍微简单一些……”
时茂摇摇头:“不了,阿姐。我现在能拥有这么好的身体已经很满意了。三四年都没有生病了。再要求多,老天也会看不过去了。”
这跟老天可没有关系,明明就是自己太粗心了。
早点要是考虑周到,可以直接拿晶核让他来学异能。
算了,他不学就不学吧,晶核都给时芊芊留着。
“那你想学了找我啊!找时芊芊也行!”
时茂笑着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过的就快了,除夕夜点炮仗的事让村子里的孩子们和时茂都熟悉了起来。
马上就要元宵了,这一年雪也大,听说府城还做了冰灯,这在江南可是罕见的很。
这些小孩子听说了之后就很向往,时茂就指挥着倒霉钱把庄子上的马车都收拾好,准备灯会那天把他们全带上去看灯。
就像在清河村林茴师兄带他们一样。
时无忧叮嘱几个小孩子,一定乖乖不能乱跑!
后来干脆把他们三四个人组成一队,每一队分一个年长一点的看着他们。
就这样临出发的时候,时无忧还凶巴巴地告诫他们:“一定不能乱跑,想去哪里就一队一起行动。谁要是掉队了,麻烦老钱去找你们,明年灯会就不要来看了。”
这些小孩子们这半个月都跟她玩熟了,知道她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现在一点都不怕她,一个个都嬉皮笑脸地答应着。
时无忧带了这么多小孩子出来,一颗心都吊在他们身上。
这里也不是安和县那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县城,她老是要操心别把孩子弄丢了,也就顾不上看灯了。
所幸这些孩子虽然爱玩,但是也都听话,一个不少地回来了。
看完灯天也晚了,时无忧就没带他们回庄子上,直接在府城的院子里住下了。
他们这几年虽然没有在这院子里面住,但是过节,里面还是挂了不少新鲜花样的灯笼。
几个孩子刚刚在外面看过漂亮的灯,没想到这样好看的灯还可以挂在家里,一个个的从进了院子眼睛就不够使了。
“大娘子,这个院子也是咱们家的吗?”
“大娘子,这么好看的院子,你怎么不来住啊……这里去街上那么近……”
“大郎,我长大了能不能跟着你来这院子里干活?”
……
这帮孩子围了两圈把时无忧和时茂圈在中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有,时无忧和时茂被这两个孩子这些话逗的哭笑不得。
这些孩子的大人也只是签了协议的佃户,没有卖身契的。所以他们都是自由身,可要来这个院子里工作是要签卖身契,小孩子们的想法就是单纯,他们从小跟着这一个东家,就以为是要跟一辈子的。
时无忧把脸一板:“赶紧跟着老钱去睡觉。女孩子过来这里,秋雁,你去安排她们住下。”
准备
过了元宵节,姚炳和王桂香就开始忙着准备时无忧及笄礼的事情了。
而时无忧,也被姚炳请来的女使教着学习及笄礼上的礼仪。
王桂香的心情十分复杂。
孩子过了及笄礼,就是大人了,可也是过了及笄礼,她就要离开自己了。
这是每个女孩子都要走的路。
他是既开心,又忧心。
时无忧和时茂亲戚都不在这边。在江南这几年,丰和府的几家大户倒是都认识了。
王桂香拿着姚炳给的礼单,皱着眉头问:“这么多人啊……咱们是不是要回府城的院子里办?在庄子上办,这些人都往这里跑也挺麻烦的。”
“就是回去办,那边台子都搭好了,其它的也准备差不多了。你身子重,咱们这次过去就不回庄子上了。在那边生方便。”
王桂香虽然喜欢清静,可生孩子是大事,她也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回府城院子里也好。
他们这边人口简单,商量好的事,马上就能执行。
姚炳早就把马车布置的舒适无比,尽量让王桂香少受一些颠簸。
不爱坐马车的时无忧,这次也乖乖地进了马车,陪着王桂香。
马车一路如龟行般走着,平时一个多时辰的路,这次生生多出来快一倍。
回到府城院子的时候,夕食的时间都要到了。
时无忧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动浑身的筋骨。
在小小的马车厢里面憋了半天,身子都要生锈了。
她自己活动完看到王桂香被姚炳扶着已经进了大门,赶紧追上去。“娘,你都不难受吗?”
“乱说话,坐马车呢,哪里难受了!你是忘了在清河村第一次坐马车欢喜的样子了吧。”
清河村坐马车的时候,也不是她在欢喜好不好。欢喜的时茂!
她就这么一路捡着狗粮进了院子。
三年前她是真的觉得王桂香找石全安不如换个男人。王桂香再婚,她也是真的没想到她还能被人这样宠爱。
时茂去了书院,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当闪亮电灯泡。
她干脆就在屋子里修炼好了,争取早日突破七层,到时候再想飞起来就不用时芊芊帮忙了。
及笄礼很快就到了。
时无忧是知道姚炳把这件事全揽自己身上了,她没想到姚炳把这礼办这么大。
姚家女性长辈来了好几个。姚泓的亲姨母,姨祖母都来了。
姚泓引着她介绍的时候,时无忧就有一种丑媳妇在见公婆的感觉。
这一圈人见下来,时无忧身后小丫鬟的托盘里面装的满满的。她忽然就对第二天的及笄礼有些怯了。
时无忧回了房间在时芊芊的几十张纸条的安慰下总算是睡着了。
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时芊芊。
“你怎么在这里。”
时芊芊点点她脑门:“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哪年的生日我没有来给你过!”
“你现在不是回了时家了,跟前两年不一样……”
时芊芊不屑的回道:“有什么不一样!回到哪里,我想出来也能出来。你赶紧起来吧,外面的丫头都喊过一遍了。”
及笄礼
时无忧收拾好起来,就被女使带着去沐浴更衣。
然后就是王桂香带着另一波人来给她梳妆。
她进来看到时芊芊一点也不惊讶,和蔼地问:“芊芊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夜里来的,太晚了,就没有去打扰娘。”
“呦,那样晚,累不累?可歇息好了?”
时芊芊笑着说:“不累!今天是无忧的大日子,多晚都得赶过来不是。”
……
时无忧端坐着被人掰着脸化妆,她们娘俩就在边上聊着。
等打扮妥当,屋子里的人都出去,时无忧才舒了一口气。
“这古代的及笄礼这么隆重,感觉这隆重程度快赶上咱们那边的婚礼了。”
“一样的,你在道观长大,见的少,其实在外面不少有钱人给孩子办成年礼也会办的很大的。”
时无忧手一摊,“其实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我在清河村住了半年,也没有见哪一家给孩子办这么大的,多数家庭连女孩子的生辰都不过的。”
想到石无忧短暂又苦命的一生,不禁感叹:“说到底,还是要有钱啊……有钱才能搞这些惊喜,没钱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心情搞这些。”
时芊芊听着她这话又想敲她,看到她挽的好好的发髻还是收了手。
“在到一个阶层,就要适应一个阶层的状态。注重及笄礼,是一种更高形式的精神表达。像你说的那些家庭,就算是给他们填饱肚子,也舍不得给女孩子庆生的。”
时无忧:……
“而且……这种人,就算让他们达到那个层次,也照样会把女子看的很轻贱。所以……永远向前看,已经脱离的圈子,不值得你再回头哀叹。
……
时无忧觉得自己就不该在时芊芊面前议论什么人或者事,说完就是这样子长篇大论的教育。
她自己起的头,也只能乖乖坐着听训。
还好这一天是她和时茂的生日,没过多久,就有女使进来带她出去准备仪式了。
时无忧跟时芊芊就跟着女使到了高台边东房准备。
外面很快就传来礼乐声,然后就是姚炳在跟来宾致辞。时无忧站在门口,正好能看到姚炳说话时欣慰满足的神色。
“……请小女无忧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姚炳说完侧身看向东房门口的她,眼里的慈爱根本遮掩不住,让时无忧觉得自己真的是他心心呵护长大的亲生女儿一般。
时无忧眼眶不由一热,忍着泪跟在时芊芊身后上了高台。
几日的训练,她对及笄礼上的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哪怕此时心情有些激动,脚下却还是稳稳地走到场地中央,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礼。
然后面向西跪坐在席上,等着时芊芊为她梳头。
正宾是姚家现在家主,也就是姚泓的姨祖母。她站在时无忧面前高声吟颂祝辞的时候,时无忧的心情飘荡到了最高处。
直到姨祖母为她梳头加笄完毕,回到正席。时芊芊为她正笄时,捏了她一下,她微不可见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起身迎接来宾祝贺。
长舌
时无忧微笑着起身迎接来宾祝贺。
从这一刻开始,她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收起来过。
换到第三套衣裳的时候,她揉了揉要僵掉的脸蛋跟时芊芊吐槽,“保持这笑着比来来回回换衣服还要难哦,你平时都是怎么做到的啊,时时刻刻都带着自来笑!”
时芊芊把大袖给她整理好,“多练啊,肌肉都是有记忆的。”
……
又是多练!
不过她推着时无忧出门的时候,倒是安慰了她一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加油!”
时无忧搓出微笑脸昂首挺胸地走向了自己的战场。
这么庄重的场合,在姨祖母说出给她取字是“予舒”的时候,来宾席上传来轻轻地一声嗤笑。
时无忧和时芊芊耳力都比较强,把这声嗤笑听的清清楚楚的。那人随后还不屑地说:“就一个二嫁农妇的女儿……不嫌臊!”
时无忧正在低头听训,不能回头,不说过还是调动意识往那边看去。
时芊芊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冰针过去封了她的哑穴。
席下的宾客大多都是丰和府有头脸的人。但是跟时无忧几人都不熟悉。时无忧全家过来没多久,王桂香又一直住在庄子上,跟这些人也都是只有年节送礼的往来。
所以边上有人不屑这人的说法,也有人想八卦地打听更多。
“我看这姚先生对女儿挺好的,竟然不是亲生的?”
之前嗤笑过时无忧的长舌妇人这时候正好被点了哑穴,想回答也说不出话。她惊慌地“啊啊”几下,发现还是出不了声音,吓得她站起身要回家。
长舌夫人旁边的人一把拉着她坐下。
“礼还没成了,你这是做什么!”
礼成不成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跟中邪了一样,张嘴发不出声音,心里慌的不行。
她另外一边想跟她打听八卦的人,见她不回话还想起来走,就以为她瞧不上自己才不回话,只能哼了一声闭嘴了。
好好一个及笄礼,让人拉出王桂香的往事来评论,弄时无忧这大半天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没了。
她恨不得拿雷火符直接给她一个现世报。
王桂香和姚炳为这次的及笄礼花了多少心思!连姚家的家主都请来给她当正宾,却被下面几个不知分寸的妇人扰了。
那边的动静不算大,长舌夫人才起身就被拉住,也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只不过台上的笄者和赞者的心态不一样了。
时芊芊还好,任何情况下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时无忧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情绪管理能力,她嘴角的笑再也支撑不起来了。
等她行完揖谢礼,专门看了看刚才想要八卦的几位长舌夫人,记在心里。
这几个人,以后不能出现在王桂香面前。
及笄礼结束后,那个长舌妇人要离开,她旁边的妇人又拉了她一下,想带她来主人面前告别。结果被那人一袖子甩开,还慌慌张张地跑了。
拉她的妇人尴尬地来到王桂香面前告罪。
时无忧一看,还是一个熟人!
正是卓康平的夫人卓陈氏。
哑巴
卓陈氏两次拉住长舌夫人,看来那人是跟她有关系的。
时无忧指着长舌妇人的背影问她:“那人你认识?”
卓陈氏脸色有些尴尬:“这是我家小姑,这几日正好在回家省亲,母亲就让我带她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又有些羞愧:“我这姑子有些多话,实在是对不住夫人!”
她家小姑刚才的嗤笑和后面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虽然她当时也拉住她制止了,可周围几个人也全都听到了。
她知道姚家这个夫人性子柔顺,平时也不常在府城。小姑这样不了解情况就背后说人坏话,终究显得人品卑劣。
王桂香不知道是因为她,只以为她这小姑比较无礼,反而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她是她,你是你,又不是你任性无礼,哪里用得着你来道歉!”
她这样一说,卓陈氏脸都红了,可自家小姑能说出来那种失礼的话,她连复述都不想复述给王桂香听。
最后还是红着脸说了两句场面话就离开了。经过时无忧身边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
宾客全部送走,时无忧跟姚炳指挥着人收拾了场地,这才回了自己的闺房。
一回屋时芊芊就问:“跟娘道歉那个人你们关系还行?”
“就那样吧,咱家那个庄子就是从他们手上买来的,之前那个庄头贪污厉害,我把人送官了,还把抄出来的财物还给了他们。后来也没什么往来,她来看过娘几次,剩下的就是年节礼尚往来了。”
时芊芊冷笑:“也算是她的恩人了,还让人这样说你们!”
时无忧叹气:“她也不容易!嫁了个妈宝男,这庄子就是让她婆婆给霍霍的年年亏,才转手的。家里事轮不到她做主,出了问题还要拿出来顶缸,长媳难为啊!”
“这有什么可怜的!有你家老妖婆烦人吗?你看人家高湘是怎么做的,做完不是照样好日子过着。”
拿她跟高湘比,时无忧不服,“高湘那样狠心的人,一般人家哪里能教的出来。”
“狠不下心就受着呗,她越是这样,她家婆婆的气焰就越高,现在不是连个小姑子都欺上头了。跟嫂子一起出门,嫂子没回她倒是甩袖子回了。哼!”
想到自己放到她身上的冰针只有三天的效力,真是便宜她了
这种人,就该让她一辈子说不了话才对。
“不说这些了,我从西关回来的时候,路上就遇上有冒充你的人,直接把他们收拾了。你过两天也要出发了,估计也会遇上这种人。”
“这么快就有仿版了?”
这不是废话吗!“消弭雪灾,这多大的功德,多的是人想从这上头牟利!”
“唉,这就是人为财死……”
“人的欲望是一直在递增的,谁都不会满足地蹲在原地不动。”
……
说教又要开始了……
时无忧以为时芊芊又要唱片大伦的时候,她竟然不说了,叮嘱道:“我遇见这事都是直接飞到天上把人扔出去的,你到时候也这样处理就好。”
“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去了?”
找茬
时芊芊摇摇头,“不了,我那边有些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哦,那你路上小心些。”时无忧例行说句关心的话,时芊芊马上又扬起凤眼傲娇道:
“我现在八阶,又能飞,不到一天时间就能到王都了,还用着小心什么!”
……
好吧,算她话多。
时无忧陪着她去前院跟姚炳和王桂香告别,然后就送她出了城。
“好了,不用送了,你在家里陪娘两天也赶紧过来吧。”到时候带着时茂路上慢的很。
时芊芊说完就挥手飞走了。
时无忧看看漫天的彩霞,这时候但凡有个人抬头,就能看到她大白天的在天上飞。
真被人发现,说不定又一个新的传说要出来。
时无忧要去王都,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准备的,需要的东西姚炳和姚泓都在王都准备了。
只有时茂需要准备一些带的东西。
时茂说只带两本书和换洗的衣裳,其它不用带,这样骑马会快一些,不耽误时间。
几人正在家里商量着,门房来报说是卓康平家人来了。
王桂香以为是卓陈氏来了,赶紧站起来说:“赶紧带人进来啊,还跑这一趟做什么。”
门房小子一脸委屈,“夫人,她们是来找事的……”
王桂香跟卓陈氏认识三四年了,一直相处的挺好的,虽然见面时间少。
她一时想不到会是什么事让卓陈氏要上门要说法。
门房小子又小心补了一句:“来的还有卓家老太太和姑奶奶……”
一说这两个人,时无忧就知道是为什么要过来了。
时无忧把那长舌的姑奶奶弄成哑巴了,这是没地方发泄了,来这里要说法?
“我去看看。”她站起来就要出去,王桂香赶紧拉住她。
“你昨天才过完礼,今天就出去不合适,娘去。”
王桂香知道卓家的老太太难缠程度比李娇娇好不到哪里。她怕时无忧一个小姑娘出去会被人拿名声说事。
“娘,你这么大的肚子,万一外面的人要伤了你和小弟弟的怎么办?还是我去最合理。
这时候姚炳发话了,”一起去,无忧护着你娘。“
他们还没走到石壁那里,就听到门口老人咄咄逼人的声音。
“……你们这里养了妖物,不但迷惑了姚先生,还害的我女儿话都说不出来。养了邪门的,还想骗我们进去?骗进去害了吗”
门房老叟低声劝道:“咱们府里一向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妖邪的,老妇人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呵呵!这么想让我们进去,进去让我们给妖邪当口粮吗?我偏不进去,我就要在这里说。姚先生被妖邪迷了心智了……我女就来参加个及笄礼,就害的我女儿说不了话!”
……
果然是因为长舌妇变哑巴的事。
他们来这里要说法,倒是也没找错地方,可她在别人办事的时候,说人家坏话,这会儿连时无忧也觉得只让她变哑三天,便宜她了。
“你说我们府上又妖邪就有了?昨天我及笄礼,咱们丰和府上认识的人都来了,大家都好好的,为何偏偏你女儿说不了话?”
揭穿
卓老太太脸色狠厉,“就是你们家有妖邪,我女儿昨天是在你家说不出话的。回去找了仙姑,仙姑都说了是你家有邪祟!”
“笑话,你说有就有了?怕不是你女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招报应了吧……”
“你胡说!”卓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僵。不过也只一瞬,就一咬牙抖了个大料出来。
“妖孽就是你娘俩,你娘知道姚先生曾经中意我女儿……”
我艹,还有瓜!
时无忧侧头看姚炳,姚炳脸红的跟新嫁娘的盖头似的。
“乱说什么,我何时……中意你女儿了?”
周围围观的人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本来是在看热闹,可听到里面掺了香艳元素,就互相凑到一起低声讨论。
时无忧把周围人的声音都听到耳朵里,这么多爱八卦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曾听说过这两人之间的事,看来真的事这老太太在信口雌黄。
她放心了,可王桂香却被吓到了,白着脸看向姚炳。
姚炳被一左一右两个重要的女人这样你看着,更加羞恼了。
“你还狡辩,你那时候骗我女儿去出去,还害的她……你坏事做完就逃了出去,我女儿等不到你,才下嫁……”
姚炳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反而不急了。他看了眼时无忧,举起手发誓。
“我姚炳,在此立誓:我与卓家女儿从未有过任何接触,不但未接触过,连话都不曾说过,若有半句需要,天打雷劈!”
姚炳发完誓,不过咄咄逼问卓老太太母女:“你们两个可敢发誓?”
卓老太太还没回答姚炳的问题,就被人从后面揪着衣裳掉了个头。
对方手劲大的很,她正要发怒,看到人对面的人,有些讪讪道:“亲家,你们怎么来了?”
她亲家冷笑一声:“我们要是不来,怎么知道,原来我儿当了这么久的冤大头!”
卓老太太刚才看姚炳发誓的时候利索劲,再看自家女儿,低着头不敢看她。
心下明白,看来是女儿的话有水分。
她赶紧握着亲家的手:“我那是胡咧咧的,这姚家害的秀儿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就是为了让他们把秀儿治好……”
具体是因为什么,两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亲家,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胡咧咧拿女儿的名声来?你可真是亲娘!到这份上了,还想着骗人呢?你家卓秀嫁到我家五年了,五年啊,你知道我儿怎么过的吗?她不跟我儿同房,不许我儿碰她,还不许我儿纳妾。我今天才知道,敢情这是在为别人守身呢!”
所有人听到出嫁五年没有跟夫君同房,不约而同地看向姚炳。
姚炳脸都黑透了,他还没开始解释,边上的亲家指着卓秀的鼻子骂:“你要为谁守身随你守,可你既然要守身,为何又要嫁人?我林家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祸害我家?我儿都快三十了,身下连个血脉都没有……”
林家老太说到这里声音更咽,满脸泪痕,朦胧中看到缩在卓陈氏身后的卓康平,又指着卓康平问:“你跟我儿同窗一场,我林家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祸害我儿?”
接盘
林老太痛苦地指着卓康平问:“你说啊!为什么要这么祸害我儿?”
卓康平被问的低着头缩着不敢动,心虚地看了同窗一眼,见同窗的脸色冰冷,头压的更低了。
卓陈氏只能上前扶着林家老太,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林老太毫不客气地把她胳膊推开,“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今天叫我老婆子知道了这事,这媳妇我林家消受不起。遥儿,咱们走,回去把嫁妆给她送回来!”
林家这几个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们前面走,后头卓家人也闹不下去了,女儿都要被休了!
卓老太太拉着卓秀赶紧追了上去,爱看热闹的人也都追着他们走了。
姚炳带着一家人,黑着脸站在门口。这问题还没解决,他身上的污点还没有洗干净,人都跑光了。
看他脸色不好,刚才在边上看热闹的人就上前安慰他。
“姚兄,咱们邻居这么多年,这种空口白牙污蔑的话,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卓家这家风……啧啧……”
“就是,你的为人咱们还是知道的,这卓家也是想富贵想疯了。”
……
姚炳平时在家的时候不多,昨天一场及笄礼,让附近的邻居都见识到了他的人脉和财力。
昨天那正宾,浑身气度看起来就不一样,说不定卓家人也是看到这个了,才找上门。被拒了之后就站在人家大门口污蔑。
姚炳拱手作揖,谢过这些人,就扶着王桂香回屋了。
时无忧站在门口摸着下巴寻思,要不要把卓秀这体验版哑巴变成永久性的。
“阿姐?回家了。”
时茂把时无忧拉回神,时无忧想跟着去看热闹,不过又想到刚才王桂香惨白的脸,还是跟着他回了屋。
他们回屋的时候,姚炳已经把王桂香哄的差不多了。
脸色也正常了,正皱着眉捧着碗喝汤。
“爹,这俩女人要不要去收拾一顿?”害的娘这么难受,不收拾一下便宜了她们。
姚炳点头,还没有发话,王桂香倒是先放下碗替对方求情了。
“算了吧,这事儿闹成这样,她也要被休了,已经算有了报应。”
这算哪门子的报应,这本来就是她咎由自取。不过为了安王桂香的心,她还是点头了。
“也行,那我也要去看看,万一她们再背后说我爹什么坏话呢。”
姚炳冲她挥了挥手赶她出去,还假惺惺地叮嘱:“别惹事啊!”
时无忧冲姚炳眨眨眼:“我肯定不会惹事的。”只要对方不再无中生有说她们家的坏话。
王桂香也想起了在清河村的时候,时无忧为了维护她的名声,让村长把村子里的长舌妇都打了一顿板子的事。
同样的事发生在姚炳身上,她心里感觉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还难过,“要不,你也去吧,当着你的面,她应该不会乱说。”
她见识过李娇娇,就知道卓家这个老太太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万一那个卓老太胡搅蛮缠地再乱说什么话,姚炳又不在场,到时候长几张嘴逗说不清楚。
报应
卓老太拉着林老太,要把她往自己家里拉。
林老太家境差一些,平日里还要做农活,手上的劲就比较大。
卓老太使了老大劲也没有把她拉走。
她一恼,就黑着脸喊自己儿媳妇:“还站着看什么呢,不过来帮忙!”
卓陈氏没办法,也出来装模作样的来拉林老太的手,林老太手一甩,直接把她甩地摔到地上。
卓康平看见,就要上前去帮忙,林遥站出来挡在他面前。
卓康平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家妹妹干的事,他面对林遥也心虚的很。
人家往他面前一站,他直接就怂了,连卓陈氏都没有扶,又退到卓老太身后去了。
只有卓秀在帮着卓老太拉着人。
时无忧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真是报应不爽,一大早跑人家大门口围起来找事,这才过了多久,就被人围在自家大门口看热闹。
她跟姚炳站在人群外看着,只要这几个人再提起姚炳,她也懒得去给自己找麻烦。
卓家老太太可不这样想,她看到姚炳也过来了,拉着林老太的胳膊看着他:“姚先生,刚才是我不了解情况才乱说话的,你快帮忙跟亲家说一下……”
姚炳冷冷地问:“现在承认那话是乱说的了?”
卓老太自从儿子考上秀才后,还从来没有对别人服过软,这次为了女儿,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忙不迭地点头。
“我刚才已经发了誓,林家兄弟想必也听到了。你们觉得他是因为这个才要休妻的吗?”
卓老太点头,“成亲五年都没有休妻,今天若不是我老太婆情急之下乱说,他也不会这样,是我害了秀儿啊!”她说到这里又掏出手帕捂着脸哇哇大哭。
林老太趁机挣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林遥往前一步站在自家娘亲身前。
“我当了你们卓家五年的女婿,虽然从一开始你都没有瞧得上我,可这么多年,我自问做的够仁至义尽了。您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可有正眼看看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子?”
卓老太能对姚炳软下身子,可这个在她面前怂了五年的小子,她可不会在他面前低头的。
林遥继续说道:“我今天也不怕难看了,我就不要这张脸了。”她指着卓秀道:“她嫁到我家不到两年,我父亲都已经平复的病情生生恶化了,我娘带着他搬离了老宅,才稳定住。你可见过谁家儿子住老宅,让爹娘住茅草房的。”
他越说越难过,抓着袖子抹了抹眼泪,“只有我这个不孝儿啊……我爹娘兄弟供着我把书读完,我读这书有什么用,我爹娘不能孝敬,我兄弟跟我形同陌路。我还配当一个读书人吗?”
“我都做到这地步了,她还是嫌弃我没用,嫌弃我窝囊!我是窝囊,我要是不窝囊……这样的人,我还用忍受五年?从我爹被气病,我就该休了她!”
林遥说完一指指向卓秀,卓秀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狠的表情,吓的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休书
卓秀吓的后退一步,林遥看到她这反应哈哈大笑。
他也是第一次见卓秀这个样子,平时她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傲娇样子。
林遥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声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会掺杂着一两声辨不出是哭还是笑的奇怪声音。
哭了一会儿,他低声喃喃了两句“是我错了,我活该啊……是我错了!”然后转身扶着林老太就走了。
卓家人都被他这疯癫的样子吓傻了,谁也不敢上去拦了。
姚炳看人都林遥走了后,围观的人散开了,也跟着人走了。
一场闹剧,以始作俑者被休弃结束。
后续的事情不用去刻意打听,邻居第一时间来他们家把林家抬着嫁妆到卓家送休书的事给王桂香讲了。
王桂香也只是摇了摇头,闹一场,谁也没有落到好,何必呢。
事情解决了,时无忧和时茂本来是定的这一天出发的,可她怕卓家人再来找麻烦,就推迟了一天。
卓秀果然被休了,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被休弃,会不会鱼死网破再来纠缠姚炳?
人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夕食过后卓家人就上门了,这次是有求于他们,特意选了晚上过来,也没再门口闹腾,直接跟着门房进来了。
一进屋卓秀就跟王桂香跪下了。
时无忧赶紧扶着王桂香换了个地方。
卓秀跟到她面前又要跪下,时无忧指着她:“好好说话,不想说话就滚回卓家。”
卓秀委屈地站着说:“夫人,我如今名声也毁了,求夫人仁慈,让我伺候姚先生吧!”
王桂香没有说话,姚炳先怒了,“放肆,你名声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家不需要下人!滚出去!”
卓秀转身像姚炳扑过来。
姚炳一个书生,没有怎么练功夫,眼看着要被她扑到了,时无忧把脚边的矮凳踢了过去绊住她。
姚泓趁机快走两步走到王桂香身边。
时无忧力气不小,卓秀被矮凳嗑到腿,疼的眼泪立时蜂拥而出。
“先生,你是真的忘记了在仙林那一天了吗?我身子都被你破了,明明许诺过,会娶我过门的……”
姚炳挺到这话,脸都黑成锅底了。“你再说一遍,不,你发誓,到底是谁跟你许诺的!”
卓秀低着头只管哭,话都不说了,别说是发誓了。
时无忧拿了一张真言符打到她身上,冷冷看着她问:“再问一遍,到底是跟谁进的仙林,谁跟你许诺的。”
“是于鹏……”卓秀说出这个名字后,身子一僵,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比她反应更大的是卓老太,直接一屁股墩地上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于鹏?为什么要来纠缠我爹!”
“他有家室……”
“呵!你跟人家钻小树林的时候,不知道人家有家室?”
卓秀哭了,看来姚炳一眼才大声喊道:“去仙林是姚先生约的我……我到了之后他就欺负我我……他说会休了那个母老虎,他骗我!”
“那为什么要来纠缠我爹?”
卓秀这时候一僵感觉到不对劲了,她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嘴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原因。
这个原因把在场所有人都炸懵了。
卓秀说:“是三哥,我陪三哥睡觉,三哥帮我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