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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李唐传奇txt下载     李唐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太庙

    在大唐长安城的布局中,宫城、皇城、外郭城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

    唐都长安的前身,隋大兴城址选在汉长安故城之南,地势敞阔平远,有东西走向的六条土岗横贯,如果从空中俯视西安大地,就能看出这种地面形状很像《易经》上乾卦的六爻。乾卦属阳,称九,自上而下,横贯西安地面的这六条土岗从北向南,依次称为九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六。

    根据天上星宿的位置,最为尊贵的紫微宫居于北天中央,它以北极为中枢,东、西两藩共有十五颗星环抱着它。紫微宫即有皇宫的意思,皇帝贵为天子,地上的君主和天上的星宿应该相对应,因此,只能把皇宫布置在北边中央位置。而且北边有渭河相倚,从防卫的角度看,也比较安全。

    卦论认为,九一是潜龙,不能用。九二高坡是“见(现)龙在田”,因此只能“置宫室,以当帝王之居”。九三之坡,“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如果把百官衙署放在这里,正可以体现文武百官健强不息、忠君勤政的理念。于是宫城与皇城分别被布置在九二和九三坡地上。

    九五却最尊贵,所谓“九五至尊”,属“飞龙”之位,不欲常人居之,便在这条高岗的中轴线部位,东西对称地建筑了两座规模宏伟的寺观,西面是道教的玄都观,东面是佛教的兴善寺,希望能借用神佛的力量镇压住这个地方的帝王之气。中唐宰相裴度曾因宅建在这条“九五”高坡上,被人借机诬陷为“宅据冈原,不召自来,其心可见”。其实唐代住在这条高岗上的名臣也很不少,比如张说、韩愈、李宗闵、杨国忠、李晟、柳公权。

    太庙为李氏龙脉的象征,自然是放在这条九五中轴线的中心位置上,它位于宫城左侧,为一个巨大的建筑群。唐代的皇室祭典分为大祭、中祭和小祭三种。其中大祭十年一祭,中祭五年一祭,小祭一年一祭。今年为小祭之年,按规定,应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由所有李氏宗族来太庙拜祭祖先,太庙供奉着历代先皇以及李氏先祖,在侧殿则放置已故的李氏宗族的灵位,先皇的嫔以上内官及各李氏宗族的正房夫人可以进太庙,但大唐的公主们却没有这个资格,她们一旦出嫁,就已是夫家之人了。太庙由宗正寺负责日常管理,每年的新年祭典就由宗正寺和太常寺负责筹办。

    天宝十二年的新年祭和往年一样,巳时整,所有的宗族必须到太庙前的大殿集中,巳时一刻,由太常少卿唱名,依次入内拜祭。

    李郁率八子是辰时三刻抵达太庙的,太庙外巨大的广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府的车驾,供皇上专用的场地却空着,看来皇上还没有来。

    李月跟随着大哥李照,他没有骑赤血魔,这是李照的意思,赤血魔太显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和高力士的关系,李照为官多年,深知官场的险恶。李郁一家停好车马,步行进入太庙,今天是新年祭,太庙周围守卫森严,在大门处必须先登记验身,确信无误后方可放入太庙。往年李郁家都是八人拜祭,今年却多了一人,不过大哥李照昨天已到宗正寺补办了手续,按规定李月去年满十八岁,就应该来太庙拜祭,李照也替他请了假,“连续三年不祭者,警告之;连续五年不祭者,逐出宗族,死后也不准灵牌进太庙。”

    站在大门处是太常卿驸马都尉张垍,由于今天为祭祖之日,张垍一反笑容可掬的常态,神色肃然的站在门前当值,他年约四十岁,风度仪表俱佳,当李郁登记时,他走前来,向李郁施一礼问道:“赵王爷,请问这位可是前日回来的李月?”他一指走在最后的李月问道。

    “是的,他就是前日刚回来的八子李月,请张驸马以后多多指教!”李郁拱手答道。

    “贵公子果然生的仪表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张垍点点头说道。

    “月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驸马,任太常卿,以后要向他多多请教!”

    李月忙上来施礼,张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常来坐坐,我会用好酒招待你!”

    李郁父子登记后来到太庙大殿等候,李郁拉着李月给各位王爷、宗室一一认识。就在这时,几匹快马奔来,一名太监在跑上大殿大声宣布:“皇上染恙,今年祭典各位宗室自处之,钦此!”

    大殿上顿时议论纷纷,“皇上生病了,这件事你知道吗?”“听说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听说是一种怪病,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嘘!静声,别乱说话。”

    由于皇上不来,大殿上开始有了一点纷乱,不似刚才那样严肃了。

    此刻李郁正带着李月在和棣王李琰交谈,突然在大殿的一角一阵骚乱,有人快步走向李郁:“赵王爷,好象是你家那边出事了”李郁一惊,心急如焚地拉着李月赶回去,在太庙惹事,那可是重罪。远远地他就看见几个儿子站在一起,正和人争论什么,尤其是老三李严,已经挽起袖子,似乎要动手的样子。李郁几步上前,见对方也是几个年青的皇室子弟,正和自己的儿子们怒目而视,而在他们背后,则站着一名四十多岁的胖子,正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李郁的几个儿子,李郁一见他,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这名中年人,正是唐玄宗的长子郯王李琮,这郯王李琮在京里一惯骄横,他的母亲刘华妃生他时难产,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唐玄宗的第一个儿子,所以唐玄宗一直感激于她,对自己的长子从小就骄惯,养成了李琮骄横的性格,后来刘华妃又生下了甄王李琬、仪王李璲,三兄弟年纪相仿,长大后为争皇位结成一党,拥立大哥郯王李琮,李琮为长子,为玄宗所喜,也曾经考虑立他为太子,只因武惠妃暗中指使李林甫反对,所以不成,这几年他拼命讨好杨贵妃、拉拢杨国忠,行情大涨,已隐隐有盖过太子李亨的势头。这郯王李琮,平时最嫉恨者三人,太子李亨、寿王李瑁、还有就是赵王李郁,嫉恨寿王李瑁,是因为李瑁是武惠妃的儿子,他当年没做成太子,就是因为武惠妃的反对。至于李郁,则是因为他太有钱了,经费缺乏的李琮试图拉拢李郁为一党,却被婉拒,让他大失颜面,如何不恼火。所以在那以后他多方为难过李郁。

    今天的矛盾也是他故意挑起的,按规定,李郁是唐玄宗大哥的儿子,拜祭的位子排在他的前面,

    但他却以自己为当今皇上的长子,进来大殿后,带着自己的四个儿子硬生生占了李郁他们的位置。李郁的几个儿子当然不干,尤其是三子李严,脾气急燥,几句话不合,就要动手。

    见父亲回来,几个儿子纷纷向他抱怨,李郁当即明白这是李琮故意找茬,他冲几个儿子眼睛一瞪,低声骂道:“混帐!这是什么地方!”李照、李朗立即醒悟过来,忙拉住李严。

    李郁上前向李琮施一礼道:“郯王殿下,犬子冒犯了,请郯王见谅!”

    李琮眼睛一翻,冷冷地说道:“哼!你的儿子没冒犯我,但冒犯了祖宗,我可担当不起。”

    这时,宗正卿濮阳王李彻赶了过来,李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濮阳王李彻是睿宗李旦的弟弟,唐玄宗的叔叔,是目前健在诸王中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王爷,所以自然由他担任宗正寺正卿,以管李氏宗族。这濮阳王能在历次皇权斗争中幸存,趋炎附势和见风使舵是他最大的本事,他明知是李琮先惹事,可现在李琮的圣眷正隆,而李郁只是一个没落的王爷,甚至还不如自己,所以他立刻说道:“太庙动手,事关重大,我自会禀明皇上圣裁,至于赵王爷,约束子女不严,罚今年最后一名拜祭。”李照大怒,刚要理论,却被李郁一把拉住,一言不发地带着几个儿子到最后去了。大殿之上一时议论纷纷,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笑连连。

    巳时一刻,天宝十二年的新年祭典,就这样在平淡而又不平静中开始了。

第六章 除夕

    李月回家后,赵绿敏就搬到京城的大哥赵陶家里去了,赵陶住在赵家在京城的旧宅里,还算体面,李月担心赵陶俸禄微薄让赵绿敏受委屈,就把高力士前几天送来的一万两白银的贺礼,分了一半,硬给了赵陶,赵陶无奈只好收下,赵陶已经成婚,现在弘文馆供职,为七品直学士,年俸仅八十石,另有授田五顷,其父亲赵显出身贫寒,且为官清正,也没有什么余钱帮济他,所以赵陶一直生活得很拮据,李月送来的五千两银子,相当于他近十年的收入。虽然他很不好意思,但夫妻俩私下却大喜过望,把妹妹赵绿敏供得跟公主似的。赵绿敏虽然搬到大哥家,但也只回去过一次,她白天就呆在赵王府,晚上也大多是和李影住在一起,害得闻讯来找她的表哥王翰之次次扑空,他还不知道,赵绿敏已经和李月订婚。

    李月重新住进了儿时的屋子,赵王妃把自己的贴身丫鬟之一盼月给了李月,盼月今年十六岁,长的清秀可爱,生性活泼,和赵绿敏的贴身丫鬟小荷是好友,也深得赵绿敏的喜欢,也就是这个原因,赵王妃才把她指给了李月做贴身丫鬟。李月从小离家,没有一般官宦子弟的那些坏毛病,无论是即墨还是现在的盼儿(王妃给盼月改名为盼儿)以及赵绿敏的贴身丫鬟小荷,李月都不视他们为仆,以真心待之,所以盼儿很快就喜欢上了李月,尽心尽力地服侍他。

    在祭典的第二天一早,也是是除夕,赵王妃带着李月出门了,去的是她的娘家,礼部尚书秦汉的府第。李月的外公礼部尚书秦汉,已经六十多岁,育有二子二女,长子秦邯,现为工部员外郎,次子秦郸任潞州太守,长女早逝,赵王妃秦明月是他的次女。

    那门房见赵王妃来,赶紧把她迎入,“禀二小姐,老爷现在正在会客!”

    “不妨!我大哥和二哥可在?”

    “大少爷和二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

    赵王妃点点头对李月说道:“月儿,先随我去见外婆吧!”

    赵王妃的母亲今年六十多了,身体健朗、满头银发,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老人,李月小时在家时,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分别十五年,她见外孙已经长成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心里非常高兴,拉着李月问东问西,李月和赵绿敏的事,她也知道,赵王妃也带赵绿敏见过外婆几次,和太后祖母一样,秦老夫人也非常喜欢赵绿敏,还半开玩笑地说如果赵绿敏是她的亲孙媳妇就好了。秦老夫人的长子秦邯,也就是李月的大舅,育有三子一女,除长子秦昭文学文已出仕外,次子和三子皆习武,在均在羽林军中供职,和李月的三哥、四哥相交甚好。交谈一阵后,王妃让李月自己到外面去走走,她还有些体己话要跟母亲说。

    李月信步走到客房前,见一人低头匆匆从外面进来,现在已是寒冬,那人却衣裳单薄,冻得脸上发青。李月诧异,堂堂的尚书府内怎会有如此落魄之人?他便问旁边的下人:“刚才过去的是何人?”

    “一个读书人,大公子曾赞过他的诗文,可运气不好,屡试不中,要不是大公子怜他收留于府,他早就冻饿死于街头了,这不,刚去把大公子给他的棉衣当了,可能是他娘子也没饭吃了吧!”

    “他叫什么名字?”

    “好象姓杜,我常听大公子叫他[子美]来着。”

    “哦!杜子美,难道是他?”

    李月来到刚才那人的门口,敲了敲门,一会儿门开了,一人探头出来,李月见此人约四十岁出头,傧间已见白发,十分地憔悴落魄,他脸有黑灰,看来正在屋内生火,他见李月陌生,诧异地问道:“先生找谁?”

    李月拱手施礼道:“我是秦尚书外孙李月,先生可是杜甫杜子美?”

    “正是在下!”

    “我曾拜读先生的《兵车行》,端是好诗。”

    “室内简陋,小友可否愿进来一叙!”

    “那就打扰先生了!”

    李月进屋,见房内异常简陋、仅一床、一桌、一椅,地上有一个书笼,装满了书,在桌旁的地上放有一火盆,旁边还有一小堆木炭,火还没有点燃,弄的得乱七八糟,看来这杜甫确实是读书之人。见李月看着火盆,杜甫脸一红说道:“贱内不在此,故有些零乱,让小友见笑了。”

    李月笑笑,蹲下去帮杜甫生起火来,他在外多年,这些事都一直是自己亲为,所以非常熟练,不一会儿,就把火生起来,把木炭砌好,很快屋内开始有了一点暖意。

    杜甫感激地向李月施礼道:“多谢公子了!”他突然象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公子说是秦尚书外孙,那不就是赵王妃的儿子吗?公子难道是李照?不对!李照我见过,公子是?”

    “李照是我大哥,我是王妃次子。”李月笑笑回答。

    “莫非就是五岁离家的那个?”

    “正是!杜先生如何知道?”

    “我是听你大舅说的,听说你是在终南山学艺,可曾见过王维王摩诘,他也是隐居终南山,我也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真让人怀念啊!”

    “这个我倒不知,原来王右丞先生竟是和我比邻而居,可惜终南山太大,我竟不知他隐居何处,否则定当拜他为师!”李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长虚一直推崇的王维也在终南,不禁感到有点惋惜。

    “不妨,他肚子饿时还会出来的!”杜甫幽默说道。

    “先生现在还在写诗吗?”李月问道。

    闻此言杜甫默然不语,自三次科举不中,他的生活日渐窘迫,新年已到,他竟身无分文,家中已无米下锅,又不好意思再向秦邯开口,只得把棉衣当了,换几文钱送给娘子,自己不忍看孩子们的可怜,为省一口米,自己便躲到秦府混饭。

    李月见状长叹一声,他明白杜甫的境遇,除夕之日,连冬衣也要当的人,何谈写诗?他从身上摸出几锭银子,约一百两,他对杜甫说道:“我知先生高义,不愿为五斗米而事权贵,我也奔波于微末,前日方归家,这些银子对我无用,赠与先生,万望勿推却,君子之交,当在于心,若先生不收,那便是矫情了!”

    杜甫看着李月,半天方感动地说道:“李兄和我虽初见,却如此知我!好,我杜甫愿交你这个朋友,初五在长安聚仙楼上我和几个朋友聚会,李兄不妨也来!”

    “多谢杜兄相邀,届时我一定去!”

    除夕之夜自古是全家团聚之夜,不管身在何处,都一定会赶回家中与亲人团聚,赵王府的除夕之夜和往年相比,今年格外热闹,不用说,是因为李月回家,除了赵王的八子二女及媳妇、女婿外,岳父秦尚书全家(早上王妃特意去请来给李月接风的)、赵绿敏的大哥一家以及几个儿子的好友同僚,赵王府今夜竟聚集了一百多人,热闹非常。

    众人先按朝礼给太后叩拜恭贺新年(明天太后还要上朝和皇上一起接受群臣的拜年),太后高兴地让大家免礼入座,这是家宴,尽可随意,所有的仆众家人也另开一席,一起吃着团圆饭,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他们在席间窜来窜去,收获着大人们给的押岁钱,李月的两个舅舅却把李月扣住,不停地考较他的诗文。最后由李照率领大家,给太祖母、父母及各位长辈磕头,以祝来年身体康健、家运兴旺,除夕之夜自此到达了**。

    就在已尽兴快散席的时候,一名家人匆匆来报:“圣旨到!”

第七章 唐宫

    就在李月初见杜甫的同一时间,大明宫后宫便殿内,唐玄宗李隆基正闭着眼静静地半卧在龙榻之上听宗正卿濮阳王李彻的汇报,昨天太庙祭祖,他没有参加,唐玄宗已经六十八岁,年青时的英武和中年时的雄才大略已经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他此时的身体异常虚弱,就象一个衰落的老人,在风烛残年中苦苦挣扎。这一个多月来,他生了一种怪病,双脚和双耳已渐渐透明呈玉质,且在不断蔓延,太医们已会诊过多次,除了给他开点强身的方子外,再无他法。唐玄宗早已多年不理朝政,从前是宠爱杨玉环无心朝政,而现在是身体病重而无力朝政。

    贵妃杨玉环正跪坐在旁边给皇上轻轻的捶着腰,旁边高力士则站立着,随时听候皇上的吩咐,他心中暗恨这个李彻不识时务,怎么在除夕日来汇报,若惹恼皇上,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其实濮阳王李彻也是有苦难言,他何尝想在除夕日来汇报,但那郯王李琮却不依不饶,硬逼着他今日来向皇上禀报,摆明了是不想让李郁过好这个除夕。

    李彻汇报完祭祖的事后,见上面没有反应,心里有点发慌,他的汇报里漏洞百出,很多地方都自相矛盾,难圆其说,因为毕竟是李琮占位在先,他只盼皇上一时发昏,大发雷霆处罚了李郁父子了事,可等了半天,皇上都没动静,难道皇上发现漏洞了?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皇上发话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彻心里揣揣不安地退了下去。

    又过了半晌,唐玄宗对杨贵妃说道:“朕有点困了,想睡一下,玉环先回宫去吧!今天是除夕,朕可能不能多陪你们了,你们几个姐妹就自己先去准备一下吧!”

    “是!皇上好好休息吧!臣妾告退。”

    待杨贵妃走了之后,唐玄宗淡淡地对高力士说道:“你知道朕为何把玉环遣开吗?”

    高力士上前回道:“奴才实不知。”

    “她若不走,只怕现在朕说的话,晚上就传到琮儿的耳中去了。”

    高力士心惊,不敢回答。

    “琮儿在外面的所为,以为朕不知道吗?这件事必定是他先惹事在先,李郁是大哥的儿子,一向处事低调,从不多事。唉!朕也老了,过去的事也忘了,这些年也难为他了,不知朕见了大哥,他能不能原谅朕!”唐玄宗躺在榻上,望着房顶,自言自语地说道。

    “万岁身子骨还健朗得很,倒是奴才恐怕百年之后不能陪万岁爷去钓鱼了。”

    “你倒是会说话,你以前的那个病就是李郁的儿子治好的吧!”唐玄宗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力士说道。

    高力士背上一凉,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忙跪倒连连磕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当年医我的道士竟是赵王的公子李月,我当这是小事,所以就没告诉皇上,皇上恕罪!”

    “这确实是小事,朕也知道你是刚知道此事,朕赏你的那匹赤血魔,你也给了他吧!”

    “是!臣见他与赤血魔有缘,就送给了他。”

    “朕记得那赤血魔性子很野,禁军之中无人能降伏,他倒可以,可见不简单啊!当年李郁告诉朕,太后的病需要家中一子出家为道十五年,送出去的就是他的嫡子李月,十五年过得真快啊!这个李月是什么样的人,给朕讲讲。”

    “奴才初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太原,他当时穿着道袍,医术精湛。前几日他回家,奴才又去见他一次,当真是好人品。”

    “哦!那朕的病他能否医治?”

    “奴才不敢担保,不过奴才当时的病也是寻遍了名医不治,最后才被他治好的!”

    “那朕也让他来看看吧!过两天再召见吧!今天就别败了太后的兴头。”

    就在当晚,唐玄宗多喝了两杯,足下大痛,传御医诊治,但众御医均束手无策,情急之下,唐玄想到了李月,宣李月立即进宫。

    李郁此时已经有点微熏,突然听到圣旨到,心中一凉,他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那李琮果然不肯放过他,太后此时已经回宫准备明天的庆典,女眷们都回避了,李郁忙吩咐下人准备香案,然后率儿子们跪下接旨,不知皇上要给他什么样的处罚。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李郁八子李月医术精湛,特宣入宫为朕医治,即刻入宫。钦此!”

    “臣李郁领旨,谢主龙恩!”

    那宣旨太监宣完旨后,笑嘻嘻地向李郁一躬身,“恭喜王爷啊!这是皇上新年的第一道旨意。”

    李郁忙命人取五百两银子,塞给那太监,那太监立刻眉飞色舞地说道:“高公公让我转告王爷,一切有他担着,请王爷放心!”

    李郁见不是太庙之事,这才放心下来,回头叮嘱李月几句后,便让李月随太监去了。

    作为皇权的象征和皇帝的居所,历朝历代无不重视宫城的修建,也无不仇视敌朝的宫殿,如项羽焚阿房宫、杨坚平六朝宫殿、朱元章毁元朝宫殿等等。但唐朝本质上是一种是对隋朝的继承,加上开国皇帝李渊的软弱,所以李氏王朝也就同样继承了隋朝的宫殿。

    唐朝的宫殿主要分太极宫、大明宫和兴庆宫三大建筑群。太极宫是都城长安第一处大的宫殿群,有殿、阁、亭、馆三四十所,加上东宫尚有殿阁宫院二十多所,整个构成都城长安一组富丽堂皇的宫殿建筑。其中分布着许多著名的宫殿建筑,太极殿、两仪殿、承庆殿、武德殿、甘露殿、凌烟阁等等。除主要政殿太极殿、两仪殿之外,甘露殿是皇帝在内宫读书之处,也是第三大殿。武德殿,在隋代即较有名,它与东宫邻接,隋文帝废太子勇为庶人即在此殿宣诏,唐初李渊赐李世民居承乾殿后,又赐李元吉居武德殿,这更方便了他与太子李建成的勾通往来。先天元年(712年)李隆基即位之初,还曾在此殿听政,可见地位也不一般。凌烟阁因功臣图形于其中而有名,它是功臣的画像阁。贞观十七年(643年),太宗曾为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徵等二十四人图形,表彰其政绩以及辅弼之功。这就是所谓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大明宫是唐朝初期新建的一处宫殿区。贞观八年(634年)十月,唐太宗李世民为备太上皇“清暑”,由百官献赀助役,开始营建。“太宗贞观八年七月,上屡请上皇避暑九成宫,上皇以隋文帝终于彼,恶之。冬十月,营大明宫,以为上皇清暑之所”。但是,宫还未建成,太上皇李渊就在第二年的五月病死在大安宫了。大明宫的营建工程也就此停工。大明宫再次大规模营建是在高宗龙朔时期。“龙朔二年(662年),高宗染风痹,恶太极宫卑下,故就修大明宫”。

    大明宫在唐朝三大内中规模最大,建筑布局以丹风门、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和玄武门为南北轴线,官厅、别殿、亭阁与楼观等四五十所分布于东西两侧。大明宫的南半部为朝政建筑区,其中三大殿又构成前、中、后三个空间,前为“大朝”,以高大雄伟的含元殿为主体,面朝宽阔的丹凤门广场,国家盛大的庆典多在此举行。中为“中朝”,以宣政殿为主体,朝廷各重要机构如中书省、殿中内省、御史台、门下省、弘文馆、史馆等均设在其左右,为皇帝常朝和百官办事的行政中心。后为“内朝”,以紫宸殿为主体,紫宸殿是紧连后宫的便殿,官员召入此殿朝见亦称“入阁”,在当时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兴庆宫原为唐玄宗李隆基称帝前与兄弟五人在隆庆坊的藩第。开元三年(715)始建,因位于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之南,故称‘南内‘。开元十四年(726)又合并周围的邸宅,重加扩建,开元十六年唐玄宗移至兴庆宫听政,又是唐玄宗与杨贵妃长期居住的宫邸,但唐玄宗在晚年时又搬回了大明宫。

第八章 入宫

    唐玄宗此时正在大明宫的后宫,自从李林甫病重后,他就从兴庆宫搬回了大明宫,或许他认为杨国忠的能力不如李林甫,很多事需要他来亲自决断,但突来的病势却阻断了这一打算。

    李月随太监穿过宫城,见一路之上,无数禁军来回巡逻,戒备极为森严,他们已经接受了五次盘查,唐代的禁军是在府兵之外的另一军事组织。在群雄割据局面结束后,唐高祖把太原从兵遣送还乡,其中有三万人愿留宿卫。唐高祖以渭北白渠之下七县绝户膏腴之地分给他们作永业田,并给予他们以“元从禁军”的称号。其后元从禁军年老,即以其子弟接替入伍,当时又称之为父子军。太宗时设置了左右屯营,又取高户的壮健青年充兵,号为飞骑。再在其中选择善骑射者为百骑。高宗时,改左右屯营为左右羽林军。武则天时,扩大百骑为千骑,中宗时,扩大千骑为万骑。此时,左右万骑营仍与左右飞骑兼隶左右羽林军,玄宗时,以左右万骑营改置左右龙武军。这样就形成了北门四军,左右羽林军和左右龙武军,李月的三哥和四哥皆不属于禁军系统,而是属于保卫长安的府兵系统,平时驻扎在皇城之内。但李月的表兄,大舅秦邯的次子和三子均在羽林军中任职。

    太监带着李月从侧门进入后宫,搜身以后,他就把李月交给接引宫人,叮嘱几句后自去缴旨去了。李月随那接引宫人一路前行,只觉宫内虽房间众多,结构复杂,但普遍阴气沉沉,让人压抑,所见宫女也是人人脸上毫无表情,李月心中不禁暗暗摇头,久居这种环境,怎会不生病。虽然也张灯结彩迎接新年,但和民间的新年相比气氛却差得太多,那就是没有生气和喜气。

    到了最后一道宫殿门前,这里站立着数百名高大的羽林军侍卫,二步即一岗,人人手执长槊,腰挎长刀。李月敏锐地发现在黑暗之处,还按一定规律潜伏着不少武林高手,均是护卫皇帝的暗哨。这时一名当值校尉上前,仔细盘问后,命人仔细搜查李月全身连同随身物品,李月只带一药囊,里面放有几个瓷瓶。

    李月终于进了殿门,他从入宫城到现在路上时间竟用去一个时辰。大殿内很空旷,立着一百多名太监、宫女以及带刀侍卫,气氛紧张而压抑,巨大的纱缦从高处垂下,在纱上零星缀着的一些彩结才提示人们今天是大年三十,李月随一名太监走上大殿,见迎面走来两名高大的太监,拖着一名极为年青的宫女出来,看服饰应属于最普通的一般侍从宫女,这宫女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慢慢流下(事后李月才知道,这宫女只是不小心摔了一只茶杯,被唐玄宗隐约听见,此时暴怒中的他不问缘由,立即喝令杖毙)。这时,那名太监让李月在此等候,自己上殿对另一名太监低语几句,那太监点头,掀开隔缦,到内殿去了。不一会儿,那名太监出来,低声让李月随他进去。在进内殿之前,李月又接受了一次搜查,方才最后进了唐玄宗的寝殿,寝殿内没有了侍卫,立着十几名嫔妃,还有一些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李月不敢细看,只略略一瞥,见最里面有一张极大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人,因被挡住看不清相貌,估计就是大唐皇帝唐玄宗李隆基了,高力士立在床榻一侧,低着头。在床榻跪坐着一妃子,体态微胖,但却肤若凝脂,白似霜雪,不用说,这就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杨玉环了。

    李月上前依晚辈之礼参拜,此时他尚是白身,还没有资格行朝礼,但他是李隆基侄孙,这里又是内殿,所以行的是家礼。躺在床榻之上的正是唐玄宗李隆基,他的阵痛刚刚过去,现在只觉疲惫不堪,正闭目享受着爱妃的轻揉,高力士上前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皇上,李月来了。”李隆基微微睁开眼,见面前半跪着一名白衣年青人,他缓缓说道:“平身!”又对杨贵妃说道:“爱妃扶我坐起来!”高力士忙上前和杨贵妃一起,慢慢将李隆基扶坐起来,靠在软垫之上。

    李隆基喘了几口气后,方平静下来,他看了看李月,笑着说道:“你是朕大哥的孙子,也是朕的侄孙,在这里我们是一家人,不用紧张,你站起来抬头让朕看看。”

    李月依言站起,李隆基看后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好一个英武的少年郎,长得真象朕的大哥,也象朕年青的时候。”转头对高力士说道:“你说得果然不错!”

    高力士忙低头回到:“奴才不敢妄言。”

    李月听到皇帝的赞许,脸微微一红,却被那杨贵妃看见,吃吃地笑起来,对李隆基说道:“皇上,这少年郎果然可爱!”见爱妃笑颜如花,李隆基龙颜大悦,对李月说道:“孩子,听说你为太后祁福特地出家为道士十五年,也难为你了!你可有什么要求,朕一定答应你。”

    “孙儿没什么要求,如果一定有什么心愿的话,那就希望三爷爷赶紧康复起来。”李隆基见李月说得自然真诚,他心里有点感动,对杨贵妃说道:“朕大哥真有福气,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子,你看看朕的那几个孽子,唉!”

    “皇上不必叹气,其实皇上的几个儿子都很孝顺,尤其是琮儿,听说他在府内专设一坛,为皇上乞福。”

    李隆基点点头道:“朕也知道,这点孝心他们还是有的。”

    他又对李月说道:“听说你给高公公治过病,朕也是身体不适,请你来看看。”

    李月微微一笑说道:“三爷爷的双脚是不是也和耳一样,透明如玉。”

    李隆基闻言大惊,这时他的脚又开始剧痛起来,他猛然躺下,闭上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李月见状,从瓶中取出一丸李瑶特制的镇痛药丸,递给高力士说道:“服此药丸可镇痛。”高力士接过犹豫一下对下面的太监说道:“速去叫太医来试药!”这时,李隆基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不用了,快给朕服下。”高力士还是从药上掰下一小块,自己服下,待无异状后,才给李隆基服下。很快,李隆基感觉到疼痛慢慢消失了,他不由大喜过望,仿佛快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救命木板。这种阵痛刚开始时,每三天一次,每次持续一个时辰,近十天来,竟是每天都有了,从昨天开始,这种阵痛再没有规律,随时可能发作,每次都让他痛不欲生,在病痛的折磨之下,李隆基竟有了轻生的念头,而李月给他服的药瞬间便止住了疼痛,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他一下子坐起来,有点失态地抓住李月的手问道:“告诉朕,朕的病有治吗?”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治表容易,断根却难。”

    这时,几名御医在刚才高力士的召唤下匆匆赶来,为首的就是太医令钱正源,今天轮他当值。

第九章 论毒

    李隆基突觉自己失态,忙重新坐回龙榻,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问李月多要一些止痛之药。李月跪下对李隆基说道:“三爷爷,孙儿从小离家为道,不识朝庭礼仪,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三爷爷恕罪。”

    李隆基点点头答应道:“朕就特准你以后在朝堂外用家礼面朕。”

    “多谢皇上!”

    这时,太医钱正源上前跪下,“臣等来迟!死罪!”

    李隆基哼了一声道:“你等来或不来,都是一样。”

    钱正源吓得浑身发抖:“臣等这几日广阅医书,定会为皇上找出病因。”

    “等你们找出病因,恐怕朕早就去见先王了!”李隆基冷冷地说道。

    “臣等无能,请皇上治罪!”

    这时李月上前说道:“此并非病,非太医所能知,请皇上莫怪他们。”

    “那朕得的是什么?”

    “是毒!”

    “毒?”李隆基勃然大怒,“谁敢下毒于朕!”

    钱正源忙说道:“陛下,臣等认为不是毒!确为一种慢性病。”

    虽然李月出言帮他,但涉及专业,他却不肯让步,同时钱正源也有点瞧不起李月,年纪轻轻,懂什么?旁边的几名太医也点头表示同意钱正源的看法。

    李隆基犹豫了一下,对钱正源说道:“朕病痛多日,你们开的止痛药却毫无作用,而月儿的止痛药却一丸见效,你让朕如何信你不信他,而且刚才他也说中了朕的病状。”

    钱正源诧异,李月笑吟吟递给他一丸刚才给李隆基止痛的丹药,钱正源接过,仔细看了半天,又放点进口里尝尝,眉头紧锁。他又把药丸传与其他太医,众人辨后,均摇头表示不知。钱正源无奈只得向李隆基叩首道:“臣等愚昧,只知道这里面有丹参、川弓、木鳖子、白花蛇舌草四味药,还有一味药实在尝不出,不知是何种药物。”李隆基看了看李月,示意他说出来。

    李月淡淡一笑说道:“还有一味药即是主药,此药是我师姐从西域胡人处偶然得来,听说是从一种果实中提炼而成,我大唐疆域内并无此果,此药有强烈的麻醉、镇痛之功效,我师姐一共也只制成十粒,可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等虽为国手,也未必尽知天下之毒。”

    说完把瓷瓶一并递给李隆基道:“去皇上的毒需要三次治疗,其中一共会再痛五次,这瓶中还有九粒,天下只有这九粒了,望皇上慎用!”

    “朕派人去西域问胡商多购一些就是了。”

    “非也,此药虽麻醉、镇痛有奇效,但副作用也大,久食会使人上瘾,普天之下只有我师姐才能去除它的毒性,只是我师姐已于前年仙逝,所以我说天下只有这九粒。”

    “月儿把如此贵重的药全给了朕,朕该怎样赏赐你呢?”李隆基听说此救命药如此珍贵,早就把它死死攥住,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打算重赏李月。

    “如果皇上有心,就把刚才的那个宫女赦免了吧!我看病之时,忌讳杀生。”李月淡淡地说道。

    李隆基有点诧异,他在病痛中下令杖毙那宫女,现在早就忘了。高力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才明白。

    “好!既然月儿有这个忌讳,那名宫女朕就赐给你了。现在朕意已定,就请月儿替朕医治!”

    钱正源还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只得跪在一旁,脸上阴晴不定。李月见状,知道他心中不服,便对李隆基说道:“皇上可容我细细道来?”

    “准!”

    李月看了看钱正源,笑了笑慢慢说道:“天下之毒,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在九种毒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何为九毒,乃断肠草、鸩、番木鳖、鹤顶红、砒石、金刚石、夹竹桃、乌头及见血封喉。其中金刚石、夹竹桃、乌头为慢性毒药,其余均为烈性之毒,另外在这九毒之外,还有一些动物性毒药,如苗疆的盅毒、南诏的蛇毒等等。太医我说得可对?”

    “这些我自然知道!”钱正源没好气地说道。

    “后来有炼丹士在这九种毒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各种奇毒,如牵机、蓝线,还有一些江湖中人炼制的所谓的独门之毒,也不过是一种或几种毒药的配合互融,配方及分量不同,中毒的症状和解毒之药也各不相同,但如果深知毒性,也未必不能配出。这就是一般医者所了解的毒理。我把这九种基础之毒称为毒之下品、把由此演化而来的各种机巧之毒成为中品。殊不知天下之奇,在这二品之外还有三种奇毒,可称上品,这却不为一般人所知。”

    众人听得兴致盎然,连钱正源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见众人倾听,李月淡淡一笑说道:“世间还有三种毒,可称[精、气、神]三毒,其中以神之毒为最,它没有具体的毒物,表现形式也各不相同,比如我知道一种神之毒名为[妃子笑],它以笑为介,毒深入神经,让人大笑而亡。次毒称为气之毒,也和神之毒一样,表现形式也各不相同,比如在西晋时有一种毒叫[三秋],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意,它的介质却是一把剑,佩之则中毒,度一日如一年,三十日后即现老相,五十日后将心力衰竭而亡。神之毒和气之毒现在均已失传。最后一种精之毒,主要以精血为媒介,皇上中的就是这精之毒中的一种,叫[玉美人]。”

    钱正源跪在一旁,脸色铁青,这精气神三毒,他确实闻所未闻,但李月却连皇上所中的毒名字都说了出来,由不得他不信,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那你可知皇上如何中的毒?”李隆基也精神一振,坐立起来:“是啊!朕何时中了这等奇毒?”

    “这[玉美人]之毒,顾名思义就是以人为介质,潜伏期一般为两年,皇上两年前有没有幸临过一名皮肤透明若玉一般的西域女子?”

    李隆基想了半天也没有印象,他一生中幸临的女子实在太多。倒是杨贵妃想了起来,“啊!皇上,他说的是玉才人。”杨贵妃之所以记得,那是因为那玉才人是唯一一个皮肤可以和她相比的胡女。得杨玉环提醒,李隆基终于想起自己两年前确实是幸临过一名这样的女子,可惜一个月后就死了,他点点头对李月说道:“确有这样一个宫女。”

    “皇上,那这位宫女现在是否还在?”钱正源有点不甘心地问道。

    “不用问了,这个女子必然在一个月后就死了。”

    “你如何知道?”李隆基心里害怕起来,仿佛那女子是个女鬼。

    “那是因为那名女子本身就是一件毒物,她应该来自西域极远之处的一个小村落,那个村落的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体液中含有一种奇毒,和本村落的人可以结婚生子,以尽天年。但若和外人婚配,将毒传与对方,自己一个月后必死,而对方两年后毒将发作,最后全身将变得和玉石一般死去,那女子应该就是来自那个村落。”

    “那可有药除去此毒?”李隆基此时彻底相信了李月,他颤抖着问道。

    “此毒若想根除,唯一的解药就是那女子的血液,出此之外,天下再无解药,否则也不会列为三大奇毒了。”

    李月回答道。

    李隆基心一下子冰凉,那玉才人已经死去两年,哪还有什么血,突然他又追问李月:“月儿适才不是说要替朕医治吗?”

    “皇上,我说若想根除,确实是没有办法。但若想控制它,不是我妄言,天下除了我,恐怕再无人可以办到!”

    “啊!那就拜托爱卿了!”

    “皇上,臣现在还是白身,不敢称当爱卿”

    “那容易,朕现在就封你为官,月儿想做文官还是武官。”

    李月连忙跪下说道:“谢皇上恩,但请等给皇上医治以后,况且大唐自有其惯例,我想参加科举取得功名,届时皇上再封不迟!”

    “好!有志气,朕就等你科举的表现。”

    “另外,我父亲在太庙时有不当举动,望皇上恕罪。”

    “这事朕明白!你尽管放心替朕医治,朕决不亏待你的父亲。”

    就在当晚,李月运用无上的内力配合碧心丹替李隆基拔出了部分毒素,李隆基的双脚开始转为灰色,李月明言,三日后将拔第二次,其间要痛两次,可用药丸止痛。

    忙完后已近一更,李月便歇在了宫中。

第十章 朝会

    天宝十二年元旦,每年一次的新年朝拜在大明宫含元殿内举行,往年都是在太极宫的承天门进行,但皇帝临时改变计划,今年的新年朝拜改在大明宫含元殿内进行。含元殿,它是大明宫第一大殿。也是当时整个长安城中最宏伟的宫殿,它修建在龙首原上,殿基高四丈多。殿前东西两侧建有向外延伸的阁楼,东名翔鸾阁,西名栖凤阁。殿阁之间以回廊相互连接。唐李华《含元殿赋》描写说:“左翔而右栖凤,翘两阙而为翼,环阿阁以周墀,象龙行之曲直。”含元殿的作用和太极殿相似,它与丹凤门配合是举行“外朝”的地方,每至元正、冬至,皇帝则临此殿听政和举行朝会。所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就是描写当时含元殿大朝会的盛况。含元殿南去丹风门四百余步(约588米),东西广五百步(约735米),殿庭极为宽阔。由于它高高地屹立于龙首原南沿之上,殿基高出地面四十余尺,为了百官朝见的方便,于是在殿前修建了二条平行的斜坡砖石阶道,共长70余米,每遇朝会,群臣即由此两道而上。这两条阶道由丹凤门北望,宛如龙生而垂其尾,极为壮观,故称为龙尾道。龙尾道的修筑更加映衬出了含元殿的高大雄伟,但也因这条道坡长阶高,成为年边大臣朝见之畏途。大中十二年(858年)正月,宣宗在含元殿卜尊号为“圣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当时太子少师柳公权年已八十,从坡下步行至殿前,力已委顿,误听封号为“光武和孝”,结果被御史弹劾,罚了一季俸。

    巳时正,已经在寒风中等了近一个时辰的群臣们开始由丹凤门鱼贯而入,凡在京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参加新年朝拜,群臣分文武两列,走在文官最前面的是代右相杨国忠(原右相李林甫在去年十一月病重),紧随其后是左相陈希烈,然后是中书令韦巨源、尚书右仆射杨再思、门下侍中韦见素、张倚、三省下诸职、翰林院学士、集贤殿学士、六部各尚书、侍郎、九寺、五监、太子府诸官。武列中先是李氏诸王再是十六卫府和东宫六率府的各大将军。文武群臣共数千人,立于殿前。

    巳时一刻,三声钟鸣,皇帝仪仗开始从后殿进入,唐玄宗携杨贵妃以及太后在众宫人的簇拥下先后入坐,群臣叩拜行朝堂大礼,天宝十二年正式拉开了序幕。

    新年朝拜后皇帝正式接受李林甫辞尚书左仆射及右相之请,封其为晋国公赐千户,奴婢十房,庄、宅各一区。封杨国忠为吏部尚书兼右相,并准其于尚书省录官。另外封赵王李郁为国子监祭酒。命各地于花灯节后开始乡试,五月开进士科。又受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及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和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之请,命于二月初一开武举,以揽天下将才,且明诏天下:“无论王侯工商,唯勇者取。”

    另着诸王赴各军镇,代表天子劳军,郢王李瑛赴朔方、甄王李琬赴范阳、仪王李璲赴河西、寿王李瑁赴陇右、光王李琚赴剑南。

    李月因夜深,被唐玄宗留于宫中,他天明醒来时,发现身边坐有一名宫女,正伏床而睡,李月坐起,那宫女随即被惊醒,忙上前服侍,李月认出她就是那名险些被杖毙的宫女。宫女见李月有点惊异地看着她,忙跪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李月忙把她扶起:“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昨日为何被处罚?”

    那宫女闻言垂泪答道:“奴婢在宫中叫冬雪,俗家姓柳,淮南道扬州人,家里开一茶铺,父母已逝,一直和兄嫂居住,去年被选入宫,昨日因我给花瓶换水,失手打碎花瓶,惊扰了圣上,被喝令杖杀,多亏公子救下,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愿做牛马相报。”

    “你是扬州人,我放你回家,可好?”

    “公子若不收我,那为何还要救我,我大嫂是极刻薄之人,我就是被她献出,公子若让我回去,我就死在公子面前。”李月见她是个性烈之人,便不再勉强,点头允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给你改名[含烟],你看如何?”

    那宫女大喜,跪下给李月叩了三个头说道:“奴婢现在就叫含烟,愿一生服侍公子。”李月听她话中有话,又见她容颜俏丽,脸上不禁一红,忙岔开话题,“不知我何时可以出宫?”

    含烟忙说道:“今早高公公专门来说过,公子醒后随时可以出宫。”

    在宫人的引导之下,李月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给母亲请安后,便来到自己的房中,一进房门,就看见赵绿敏站在房内,脸上有些不高兴,李月知道她一定是为含烟的事情生气,忙把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赵绿敏听说含烟是被李月从死神手里救下时,她怒气稍敛,似笑非笑地问道:“你难道不知皇上赐你一女子是什么含义吗?”李月摇头说不知,其实他知道,皇上赐的女子最差也是要做侍妾的,没人敢把皇上赐的女人当作奴婢使用。赵绿敏笑着说道:“我猜你其实也明白,说吧!你准备怎样处置她?”

    “我想把她交给母亲,上次她把盼月给了我,身边正缺一人。”李月忙说道。

    赵绿敏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我已经和她谈过了,她也是苦命的人,不要难为她了,我也知道,大凡有些成就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这是古制,我也不想你逆潮流而行,但有一点,你的妻只能有一人,所收的妾必须要先经我同意才行,李郎,这样可以吗?”

    李月见赵绿敏满脸娇嗔,心中一荡,一把抱住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一切都听你的。”赵绿敏突然被爱郎抱住,脸上娇羞无限,想推开他,可是浑身酸软无力,又听爱郎在自己耳边低语,一时情迷意乱,她伏在李月的怀中,半晌才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李郎,我把一生都托付给你了,你可别辜负我啊!”李月心下感动,他抚摸着赵绿敏的头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均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之中,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赵绿敏对李月说道:“那柳含烟也才十七岁,就暂时委屈做一阵子婢女吧!先和盼月一起服侍你。”话还没说完,李月就吻上了赵绿敏的樱唇,赵绿敏刚想到“冤家”两个字,就只觉天旋地转,迷失在李月浓浓的男子气息之中。

    当李月和赵绿敏坐下后,李月就把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讲给她,讲到青藏高原遭遇到狼群时,赵绿敏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抓住李月的手。讲到铁骑堡万大小姐的矫情时,赵绿敏再也忍不住,伏到李月的怀里吃吃的笑。经过这次波折,两人的关系终于突破了那种因相处时间不长造成的尴尬,变得真正亲密起来。

    当天夜里,赵王府再次大摆酒席,今天是元旦,但酒席真正庆贺的却是李郁当上了国子监祭酒,

    尚书省礼部的‘国子监‘、门下省的“弘文馆”和皇太子的“崇文馆”并称大唐王朝的三座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为国子监的最高官员,从三品,加上长子李照为弘文馆详正学士,这样父子两人都掌管着大唐的最高学府,李郁虽贵为王爷,却是个闲职,他不是皇上子嗣,所以可以任一定的职务,比如濮阳王李彻任宗正卿。

    李郁从高力士的口中得知,自己能得官还多亏了儿子李月,他才开始真正重视起这个学道十五年的儿子,自己做光杆王爷数十年,却在李月回来几天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李郁想到了当年长虚对自己说的话,想到了百年前的星空异相,他看着自己的八个儿子,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第十一章 密谋

    天宝十二年元月初二清晨,这注定将是一个改变大唐历史的早晨,就发生在一向默默无闻的赵王府内。在赵王府的密室内,赵王李郁、长子李照、李月三人正进行着一次秘密会议,后来大唐帝国的许多历史走向,都是在这次会议中明确下来。这是李郁被封赵王以来,首次的秘密家族会议。太后由于年事已高,没有参加这次会议。

    赵王李郁首先把当年父亲与李隆基的恩怨,简单地告诉了两个儿子,他最后说道:“就因为我也是皇位继承者之一,所以这几十年我一直忍隐,以免惹起上位的猜疑,但事实上他一直在戒备于我,所以这四十年来我一直被打压。或许是皇位的争夺战已经转移到了他的儿子之间,他不再认为我是个威胁,所以才把我重新用起,我这次被任命为国子监祭酒,照儿你是怎么看的?”

    李照一直在沉默地听父亲的讲述,过去的恩怨,他曾从母亲口中多少有点耳闻,他从来被认作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在弘文馆详正学士这个职位上一呆就是六年,和他一起被任命的人,或已经被提升、或平调到了实权部门,只有他没有半点动静,一些资深的官僚都认为随着礼部尚书秦汉的退休,李照很可能就会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呆到老,大家都知道,其实李照任这个官职只是皇上的一个敷衍,并不是真心任用,李照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谨小慎微地工作着,只要稍微犯错,很可能就被人参掉官职,在他看来,皇位离他实在太遥远,根本就不可想象。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梦却没有一个人明白,他不止一次梦到自己穿着龙袍坐在九五之尊的皇位之上,醒来后只能叹口气,把这个梦忘掉,穿上五品的朝服,去弘文馆做每天都一样,平淡而无聊的工作。

    李照见父亲问他,他想想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小月能治他的病,作为一种恩赐。另一个原因是这件事发生在李彻禀报太庙事件的第二天,我觉得皇上是在间接警告郯王李琮,看来皇上是不想让皇位之争再起波澜。”

    “我同意大哥的第二种看法,我给他治病,那只是表象,他真正的目的是在平衡几个儿子间的势力!”李月接口说道。

    “你们都看到了问题的实质,确实让为父欣慰,实话告诉你们吧!为父真的不甘心啊!”

    李郁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自古以来,嫡长子继位是惯例,虽然前朝也例外,那也是事出有因,我父王贤良恭谦,一向名声上佳,却落得含恨而亡,我若碌碌一生,将来让我如何去面对父王。月儿,当年长虚道长给我说过,你是应天象而生,或能改变为父的命运,自从你回来后我们家开始有了变化,为父想问你是如何打算,这里只有我们父兄三人,你尽管直言!”

    李月听罢,微微一笑说道:“就是父亲不找我,我也会找父亲说的,实不相瞒父亲和大哥,我手上已经有了一万铁骑兵。”

    李郁、李照听罢大吃一惊,同时问道:“你哪里有一万铁骑兵?”

    “就在西北天祝县,”李月就把当年吴昊三人的事细细说给了父兄。听完李月的介绍,李郁、李照对望一眼,心里开始振奋起来,想不到小月居然早就开始了筹划。这时李月接着说道:“我现有上中下三策,可供父亲和大哥参考。上策是我现在就刺杀李隆基,趁朝局大乱就中取事,不过这样一来,天下肯定大乱;中策是慢慢筹划,夺取大权后再图大位;下策是待安禄山反后,我们退居天祝县,以它为基地再图大事。这三策不知父亲怎样认为?”

    “上策太急,且容易祸害天下苍生,下策又太缓,变数也大,我看中策可行,想必月儿心里已经有了谋划,说来给为父听听?照儿,你认为呢?”

    此时李照的心开始动起来了,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开始发芽,但他却是个慎重的人,深知此事相关重大,一个不妥就有灭门的危险,所以他思考了很久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千万别妄动,以免祸及家人。”

    李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倾向中策,那我就来讲讲我的计划。”李月喝了口茶,徐徐说道:“从现在皇位继承情况来看,虽然李亨已立为太子,但决不意味他一定可以笑到最后,他的太子之位不稳,随时可能被废,皇上当时立他,也只是权益之计,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所以都在暗中发展势力。现在看来,一共有四股比较大的势力,太子李亨、郯王李琮、寿王李瑁还有永王李璘,这四股势力中现在数郯王李琮为最大,他有几个兄弟的支持,更关键是他得到了杨氏兄妹的全力支持,这才是最重要的。太子李亨的人脉较广,又有太子的正统地位,宫里有高力士的支持,目前势力和李琮旗鼓相当。至于寿王李瑁是前宠妃武惠妃的儿子,一向得到李林甫的支持,本来最有希望,但李林甫一死,杨国忠必然会铲他的地盘,在加上贵妃的因素,所以我并不看好他。至于永王李璘,一般人都不看好他,其实我认为他才是今上真正想立的太子,至于原因我不想多说,如果安禄山今年造反,今上必定会派他领军平叛,得到军中的支持,这才是真正的实力。不过今年安禄山不会反,而我就不会再给他机会了,我想先问问父亲,我的分析可对?”

    “太子李亨、郯王李琮、寿王李瑁这三人都分析得很准确,不过永王李璘这却是大家都想不到的,听月儿的意思,月儿可是想从军方入手?”李郁问道。

    “是的,只有夺取军权,才是真正的保障,自古帝位之争,哪有不流血的?”李月冷冷地说道。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郁、李照心中同时一凉,他们才猛然发现了李月冷酷的一面,他们面面相对,心里骇然。

    “目前谁也想不到我们赵王府,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父亲和大哥可以利用手中的职权,广交文人,以博贤名。至于皇位之争,父亲和大哥决不要沾边,由我来操作,让他们去斗,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倒要看看,看谁笑到最后!”

    李照点点头说道:“我赞成小月的想法,我们要尽量低调,多多培养自己的学生,还有今天我们说的话,切不可外传,包括母亲和其他几个弟弟,因为他们已经卷进了皇位的斗争中了。”

    李郁却没有说话,刚才李月突然表现出的冷酷让他心里难以平静,他虽然也想登位,但也只是想从正路登位,压根就没想过流血,不过他也知道,不流血的话,那个位子哪里会轮到他,这一点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若得位以后,自己继承人的安排问题,他决不愿意父亲的悲剧在自己儿子身上再一次发生。于是他慢慢说道:“照儿的话,我赞成,但有一件事我想说在前面,我若得位,这太子之位是照儿的,月儿你必须表态。”

    李照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父亲的这句话,终于肯定了自己是他的继承者,不管是赵王之位还是将来有可能的皇位,但不管是什么,弟弟的态度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他紧张地看着弟弟李月。李月淡淡一笑说道:“我大哥的位子,谁敢动它,我必杀之。”

    李郁、李照闻言一齐大喜,李郁说道:“你若能支持你大哥,我将来必封你到最富庶之地去为实权王,照儿该你表态了!”

    “兄弟合心、其利断金,父亲的话就是我的话,我若违誓,天诛地灭!”

    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十二章 聚会

    在那次密谋后,李郁第二天又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对象是所有的妻妾和儿子,太后因着凉身体不适,留在了宫中静养,没有回到赵王府。在这次会议中,李郁正式宣布李照为王位继承者,为照顾其他儿子和诸妾的情绪,他同时宣布如果将来他去世后,家产可平均分为八份,每个儿子各一份。此言一出,除老二李朗外,其他几个儿子都大喜过望。李朗嫉恨的看了李照一眼,低下了头,这个家里本来论朝中的实权,就算他的工部主事了,还有寿王的支持,本来这个王位很可能就是由他来继承,可是现在父亲做了国子监祭酒,所以就趁热打铁,宣布了王位继承者,他不禁有些怨恨起寿王来,当年答应他的事情,如今根本就做不到,看来应该把宝押到郯王那边才对啊!李郁宣布完后,见大多数儿子都支持,心里顿时一块大石落地,这件事困扰了他很久,今天终于解决,不过还需报宗正寺备案,得到皇上批准后才算最后定论,但根据惯例,皇上一般都会尊重各王爷的自主决定,果然,在过了十五花灯节后,唐玄宗很痛快地批准了李郁的申请,李照正式成为赵王世子。

    下午,李月应诏进宫,今天是他给李隆基二次拔毒的日子,经过第一次拔毒后,李隆基身体轻松了很多,其间果然痛了二次,但即时服用了李月的止痛药后,都躲过了发作时剧痛折磨,其实李月的止痛药成分就是后来的鸦片,鸦片原产于南欧及小亚细亚,后传到印度、阿拉伯和东南亚等地,由罂粟果内乳汁经干燥制成,为棕色至黑色的干膏状块,有特殊气味,药用鸦片为粉末状。在七、八世纪时,罂栗由阿拉伯商人带入中国。唐玄宗时罂栗还没有传入,长乐曾随胡商到过波斯,在那里偶然得到一些罂粟果,带回方寸山后李瑶从中提炼出了鸦片,用来入药,后来李瑶发现了鸦片的毒性,便毁掉了所有已种植的罂粟,仅留下少许制成止痛丹丸和麻醉剂,李月在给李隆基止痛时说只剩十丸,其实不然,他还有数瓶近一百丸左右,另外还有不少麻醉剂,这些是他准备将来用在军中的。

    经过李月的第二次拔毒,李隆基的双脚由灰色再次淡化成浅灰色,李月告诉他,五日后再拔第三次就可以恢复本色了,其间会再痛三次,不过已经没有那么剧烈,即使不服止痛药也可以挺过。

    李隆基心里非常高兴,由于已经和李月说好,武举后在封他官职,所以李隆基便平调李月大哥李照为户部度支郎中,掌管天下租赋(这是因为有御史反映其父为国子监祭酒,父子不可同任类似职务,以避嫌),另外再赐李月银万两,缎五百匹。

    大年初五,李月单身一人来到长安聚仙楼,即墨已和卞奇赴终南山取李月的天墨戟去了。聚仙楼位于长安东市,东市和西市一样都是唐长安城的经济活动中心,也是当时全国工商业贸易中心,还是中外各国进行经济交流活动的重要场所。这里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贸易极为繁荣。东市的面积约为1400亩。市的四周,每面各开二门,共有八门。市周墙处大街的东、南、西、北三面均各宽六十丈,这一宽阔街道的效用是便于商业运输和市民入市前车马的停靠。东市由于靠近三大内(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市场经营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而西市则距三内较远,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西市商业较东市繁荣,是长安城的主要工商业区和经济活动中心,因此又被称之为“金市”。

    李月走进聚仙楼,见大堂内人头拥动,热闹非常,大多都是朋友间新年聚会,聚仙楼共有四层,两个大堂,上百间包厢,李月这才想起忘了问杜甫聚会时具体的房号了,还有具体的时辰。李月苦笑一下,正要离去,突然酒楼内有人在叫他,他寻声望去,发现竟是自己的大哥李照在叫他,李照调到户部,手握实权,一班新旧同僚都在打他的秋风,李照因出来小解,正好看见弟弟李月,不容分说就把他拖进了包厢,若不是自己的弟弟,这等肥缺怎可能轮到自己。李月进了包厢,见里面约坐了二十几人,还有两个卖唱的歌女,众人都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其中还有赵绿敏的大哥赵陶。李照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弟弟,在大家一片好评声中,李月先被灌下了三杯,就在这时,李月听见隔壁几个人的谈话声,聚仙楼的一般包厢间是用纱或薄板相隔,彼此间很难隔音,况且李月的听力异于常人,他听见有人在叹气地说道:“由这杨国忠选官,那更轮不到我等,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报国,真让人心寒!不如离去。”

    “我也准备离开京城,太白兄欲何往?”一名男子说道。

    “我也不知,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倒是子美,你的家小众多,很是麻烦啊!”

    李月心中一动,他听出其中一人正是杜甫的声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月忙向众人告辞,又给大哥讲了讲情况,离开包厢,来到隔壁便推门而入,

    进了门,见房内坐有三人,皆停下酒杯惊异地看着他,还是杜甫先认出他来,忙上前拉住说道:“小友终于来了,我那天忘告诉你具体房间,还怕你来了找不到呢!来,我先给各位介绍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李月,赵王的小公子,不瞒几位,这次我做东的银子还是李公子周济的呢!”

    杜甫的两位朋友忙向李月见礼,杜甫正要向他介绍,李月却笑着对一人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太白兄,我们果然又见面了。”那人正是李白,自天宝五年进京后,虽然名声大噪,在官场上却因戏弄高、杨二权臣,一直不得志,至今依然是白身,他见李月认识他,心中却想不起来,只因初见李月时他尚是少年,且已隔七年,所以李白早已忘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月笑着说道,李白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小道士!多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原来还是一名皇家子弟。”

    “太白兄,你们认识?”杜甫有点惊讶的问道。

    “七年前在蜀道曾有一面之交,颇为投缘。”

    “原来是这样,今天可痛饮几杯了。来!来!李月小友,我再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边塞诗人高适高达夫,你可曾耳闻?”杜甫又向李月介绍另一人。

    李月久闻高适大名,此时得见,不禁欣喜非常,他长施一礼说道:“原来是与岑参齐名的高先生,小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小友过誉了,不妨也称我为兄。”高适忙回礼说道。

    四人又谦让一番,分别入坐后,杜甫给李月满上一杯酒,李月各敬三人一杯。

    喝了一会儿后,李月问道:“适才我在隔壁听三位胸中似有不平,好象有离京之意,为何?”

    闻此言,三人均沉默了,李月见状忙笑着说道:“小子唐突,自罚一杯。”杜甫苦笑一声说道:“小友说得其实并不差,我等报国无门,均心灰意冷,确有离京之意,但又心不甘!”这时,李白举起一杯酒吟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一个直挂云帆济沧海!”高适赞道,说完他也击杯吟诗和道:“

    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

    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

    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头空。

    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

    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

    吟罢,三人一起投箸大笑。

第十三章 乡试

    沉默了一会儿,李月对三人说道:“我倒有一去处,不知三位可愿屈就?”

    “愿闻其详!”李白和高适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此去往西,近吐蕃处,有一县,名天祝县,县令已近七十,高兄可愿先为县丞,适应一年后,再为县令?”

    “李月兄说的可是钱增益那个县?”

    “正是!高兄也听说过?”

    “我闻那天祝县本是马匪横行,民不聊生,三年前钱增益做县令后,组织乡勇剿匪,短短几年,便气象一新,成为西北大县,商贸极为繁盛,只是听说这县和高力士有关,李月兄如何能做主?”

    “实不相瞒,这天祝县和我有关系,我曾给高力士治病,所以他替我罩着此县,前日,钱增益还来信说他年事已高,力不从心,让我另选贤者,今日和高兄投缘,不知高兄可愿暂曲身为一县令?”

    高适闻言站起来躬身答到:“愿为李兄效力!”他是聪明人,如何不知李月的意思。李月请高适坐下,又笑着对李白说道:“太白兄可愿从军?”

    李白微微一笑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那天祝县剿匪之兵,名为乡勇,实为军队编制,隶属平凉折冲府,但却不归其管辖,自成体系,军中为我的三个兄弟掌控,现军中尚缺一行军司马,不知太白兄可有兴趣?”

    “军中可禁酒?”

    “平时不禁,但战时禁。”

    “好!只要不禁酒,我愿一行!想不到当年遇到的小道士,居然成了我的主公,人生际遇竟奇妙如斯。”

    李月见二人均爽快答应,心下高兴,他又对杜甫说道:“子美兄,我父亲处尚缺一名幕僚,不知子美可愿屈就?”

    “能给国子监祭酒做幕僚,交天下贤俊,我愿足矣!”杜甫穷困潦倒,如何不肯。原来李郁前日曾给李月说过,他尚需一名幕僚,让李月替他留意,当时李月就想到了杜甫,所以今天他来酒楼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杜甫商量此事。

    三人前途皆定,心中大快,便开怀痛饮起来,分手时李月取出刚写的信及五百两银子旅费交给高适和李白,杜甫和二人依依惜别。李月又取出五百两银子交给杜甫,让他安顿家小后即来赵王府。

    天宝十二年春,高适任天祝县县丞、李白任铁骑军行军司马、杜甫进赵王府做了幕僚,李郁怕引起李隆基的猜疑,便同时荐他做了九品的右卫率府胄曹参军。

    五日后,李月最后一次给李隆基拔毒,经过三次的医治,李隆基终于恢复原来的肤色,不过李月告诉他,这仅仅是把毒压制住了,若纵欲无度,毒极可能复发。但李隆基并没有听进去,若再发,就宣李月来好了,心情大好李隆基命举国欢庆,迎接花灯节。

    天宝十二年的花灯节注定是属于李月和赵绿敏的,就在一年前的花灯节,他们相逢于金陵,所以每年的花灯节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有特殊的意义。但天宝十二年的花灯节对于广大的莘莘学子来说却毫无意义,因为就在正月二十,将是乡试的日子。

    唐朝的科举分为常科与制科两类。常科每年举行,制科则是皇帝临时设置的科目。常科名目很多,依据应举人的条件和考试内容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明算等科,但天宝以后秀才科便已名存实亡,天下举子皆从进士与明经科考。

    乡贡是指通过府试、州试的人,又称举人;考头名的称解元。通过朝庭尚书省的省试者称为进士及第,考头名的称状元,其余分甲第和乙第。唐朝的新科进士授予的官职远较后代进士低微。例如,唐朝秀才科上上第授正八品上官职,明经科的上上第授从八品下官职而进士、明法两科,甲第授从九品上;乙第只能当最小的官从九品下。著名诗人王维考中状元后当的太乐丞,就是从八品下的小官。因此,唐朝的科举类似于现代的基层公务员招考,正月二十是各州府乡试的时间,省试的进士与明经科则在五月举行,另外在二月初一开武举,主要内容为弓马、搏击。

    长安的乡试为全国规模最大,整个京兆(即长安地区)约有三万余人参加,由于赵王李郁已荫李照和李朗(唐制有照顾子女的制度,名[荫],皇帝、皇后的直系亲属,一家荫两个孩子;一、二、三品官家,只能在指定的两个孩子中荫一个;而五品官家,只能荫及一人,而这个人还必须是上边指定好的),所以今年李郁家有两个孩子要备考,分别是李耀和李月,李寒已于前年通过,今年将直接考进士科。李月本意只考武举,但其父亲和大哥则坚持要其也参加乡试,李月见乡试和武举时间上并不冲突,便答应下来。由于乡试和武举只隔十日,所以长安城街头走满了身着儒袍的书生和全副武装的武人,煞是有趣。

    唐代的乡试条件较后世宽松,无论门第身份,只要能证明身家清白皆可报考,也没有明朝以后的要先取得秀才资格才许报考乡试,在唐代,乡试就是初级考试,若是三大学府的学生(国子学、弘文馆、崇文馆)只要能通过学府自身的考试,那就连乡试都没必要参加了,直接参考省试。

    正月二十,各地的乡试陆续开始,长安地区的乡试由于规模浩大,故借用了三大学府的场地,由

    新任京兆尹杨国忠(他虽为右相,但身兼四十余职,京兆尹就是其中之一)亲自主持,但杨国忠只是挂名,乡试的具体操办则由京兆少尹崔光远负责。

    一大早,王妃便命管家王强率十几个家人护送李寒(李寒是国子学生徒,本可以不用参加乡试,但因其父李郁当了国子监祭酒,为避嫌所以特地参加乡试)、李月去考场,赵绿敏亲自给李月带上了护身符,祝他一帆风顺。辰时正,各考生验明身份入考场,李月兄弟考场在崇文馆,周围考生均是贵族子弟。辰时三刻,考试正式开始,李月把试卷开封,见有两题,一个是帖经,即默写《尚书》和《仪礼》中的各一段;另一题为策,《试述大唐地域对政治的影响》。两题中可任选一题。今年的出题者为京兆少尹崔光远,此人为进士出身,但有胆识,好游历四方,对大唐地理极为熟悉,鼓励学子们[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但在唐玄宗后期,整个国家都处在一种安逸享乐的大环境中,所以选策论一题的考生寥寥无几,三万考生中仅十数人而已,因为《尚书》和《仪礼》是唐时的基本教材,几乎人人都学,况且这是乡试,目的是获得举人资格而非名次,从慎重的角度上考虑也没有人愿意冒险选偏题,一旦不合主考官的意,就会得不偿失。

    李月选的是策,《尚书》和《仪礼》他五岁就能倒背如流,不过他不喜欢,“成大事者,焉能闭门造车!”他略一思索,提笔写道:“世有围棋之戏,或言是兵法之类也。及为之上者,远其疏张,置以会围,因而成多,得道之胜;中者,则务相绝遮要,以争便求利,故胜负狐疑,须计数而定;下者,则守边隅,趋作罫,以自生于小地,然亦必不如。

    我观天下地势,宛若围棋,关中、河北、东南及四川为四角,山西、山东、湖北和汉中为其四边,中原则为其中央腹地也。上九域为兵家必争,自古天下兴亡,无不兴于此,亡于斯。此为大势。

    古人又云:“山川都会”,意为取高山之险为屏障,借川河之便为地利,退可固守、进可长驱,

    如关中之地,北倚秦岭、南靠巴山,以潼关为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固守若金汤也;然又临黄河、渭水,借舟楫之便可通全国。此可称为中势。……”

    五日后,乡试发榜,第一名解元杨儇(后为天宝十二年进士科状元及第),第二名李月,李月兄李寒得一百五十二名。本来崔光远点的第一名是李月,但交杨国忠复核时,他却不同意,理由是五经才是正统,第一名者必须取五经之人,崔光远无奈只好把第二名杨儇扶正,但杨国忠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李月是他盟友郯王李琮所恨的李郁之子,而且和他的政敌之一高力士又有一定关系。(唐朝考试,试卷不糊名,以便主考官考察考生平时的言行)

    消息传到赵王府,赵王府全家欢庆,李月、李寒果然不负家人的期望,顺利过关,尤其是李月,崔光远亲自到赵王府来说明李月没有取得第一的原因,同时也很想结交李月,他的军事地理之论让崔光远慨然叹服,遂起敬才之心。从此后,崔光远常来赵王府,最后终于成为了李月的心腹。

第十四章 争刀

    乡试结束后,各考生陆续返乡,考中者欣喜、落榜者失意,世间百态无不如此。随着长安城内读书人的退场,武人的陆续增多,初春的气氛变的肃杀起来。

    这天,在长安西市中的武器街上,人头拥挤,无数的武人都在寻找自己称心的武器。这时,街口处走来几个人,走在前面是两个年青人,后面则跟着几个武师打扮的家人,他们在各个武器作坊里寻找着,象是想买什么,却买不到。他们正是李月和其三哥李严,李严现调到北衙禁卫下任一名果毅都尉,协助统帅一府约一千名士兵,今天他特地陪李月来买东西。李月在参加完乡试后就开始准备十日后的武举了,武举是在读书人省试的基础上专为习武之人专设的一项功名考试,虽等同于进士科,但地位却低很多,中举后的职位安排也要明显低于进士,一般不被国人重视,由武则天设立,考试没有惯例,一般二、三年考一次,今年是应几位节度使的联名请求而开考的,考试内容为弓箭、马术、兵器和马上搏击,其中弓箭和马术、兵器属于初试,三中可选二应试,如南方人不善骑马,多放弃马术一项,积分通过者可以参加复试即马上搏击,马上搏击类似现代足球的世界杯赛制,先是小组赛,小组第一名出线,出线者则算中举取得功名,但想获得好的军职则需参加下一轮的淘汰赛,然后是第二轮淘汰赛,数轮淘汰赛后最后四名进入半决赛,获胜者参加最后的决赛,每一轮都须重新抽签决定对手,最终的胜者就是本届武举的武状元。参加武举的大多是一些富家子弟和职业军人,有普通士兵同时也有很多想镀金的中层军官。

    李月用的弓是自制的黑龙弓,就是用那条恶蛟的角和筋制成,没有千斤之力是拉不开这张奇特的弓的,而一般的木身铁头箭太轻,无法适应黑龙弓的要求,所以今天李严就是陪李月来东市的各武器作坊里来寻适合的箭,由于唐朝的武器作坊基本上都是官办,都是按一定标准制作的,所以李月他们很难找到非标的箭镞,找铁匠打制时间上又来不及了。见找了十几家均找不到合适东西,李严便对李月说道:“我还知道两个地方,应该有小月要的物什,跟我来。”

    李月跟着三哥离开了传统的武器街,绕过两个街区后来到另一条商业街,这里主要经营的是各种铁器,以农具居多,李严带着李月走进一家较小的铁器铺里,一名伙计笑着迎上来问道:“各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李严笑着拿出一张铁牌,那伙计马上严肃起来,走到门口向左右看看,然后对李严低声说道:“最多只能进两人。”于是李严就让随同来的卞奇和即墨以及其他三名武师到外面去闲逛,半个时辰后再来(卞奇和即墨已经从钟南山把李月的天魔戟和黑龙弓运回长安),李月又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卞奇,让他给大家随便买点东西。众人离开后,伙计在店内打开一后门,让李严和李月进去,进去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空气有点潮湿,李月感觉到是在地下,李严笑着解释道:“这确实是在地下,这里是长安城有名的地下武器交易所,不是官办性质的,是私人所开,后台是兵部侍郎李麟,这种地下武器交易所,长安城一共有两家,这里是最大的一家,一般市面上找不到的东西,在这里基本上都有,这长安城也奇怪,不管是什么,真正的好东西都不是在正常的店铺里。”

    “这是为何?”李月奇怪的问道。

    “逃税吧!敢于逃税的的人都是有背景和后台的,这样的人也不屑经营一般的物品,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

    李严和李月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到尽头,这里有一扇大门,门口有两名壮汉把守,李严又给他们看看铁牌,壮汉就开门让他们进去,走进大门李月发现里面是一个极大的厅,虽说是在地下,但通风却极好,大厅里布置得简朴而大气,沿墙的架上摆着各种兵器,大多是名家打造,每一件兵器旁都站着一名伙计,在中央有一张大桌,桌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册子,李严告诉他,有很多东西都不在此处,只编篆了目录,看中了自然会有人送来,李月所想要的东西肯定是在册子里找。大厅里的人还不少,甚至有点热闹,看来这个地下武器交易所的入口不止一个。李月先不慌看册子,他沿着墙一件一件兵器看去,和上面店铺所卖的东西确实不同,这里的各种武器首先打造很精细,手感也很好,其次刃口都是用精钢打制,不容易被砍缺,而且普遍很锋利,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这时李月在墙角看见一把宽背长刀,式样古朴,刀鞘简陋,可能长时间没人看,上面积了些灰尘,李月心中一动,他想起即墨的刀上次在酒店护马时砍坏了,就想给即墨也找把新刀,他见这把刀外壳简朴,很是适合即墨的胃口,便走了上去,守在这把刀旁的是一个有精无神的年青伙计,可能是鲜有人问津的缘故,他也懒得理会李月,李月上前拿起刀,轻轻抽出,见此刀并不明亮,却冷森森的寒气逼人,李月知道这是把宝刀,便问那伙计:“这把刀多少钱?”

    那伙计见李月真想买,立刻来了精神,回道道:“客官好眼力,也好运气,这把刀原价一千两银子,现在掌柜嫌它占地方,只要二百两银子就可以了。”“好!这把刀我要了,帮我收起来!”李月刚要掏出银子,这时旁边有一人大声说道:“这把刀我也要了!”说完把两大锭银子递给伙计,伸手要去取那把刀,李月一楞,随即明白是有人要和他争刀,他不禁有些微微动怒,这把刀摆在这里这么久都无人问津,自己要买时却来争抢,明显是看到了自己拔出时的刀样,李月伸手拦住,回头一看,见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胡人,身材高大壮实,额上的一个刀疤表示他应是个军人,旁边还有一人,和他一般打扮、一般身材,相貌也为颇相象,看样子两人应是兄弟。李月冷冷地说道:“对不起!这刀我已经先要了。”

    “我知道!可你还没有办手续,这刀就还不算是你的。”那大汉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李月轻轻一把从伙计手中夺过长刀,一推伙计,“带我去办手续!”

    两名胡人兄弟一左一右将李月拦住道:“把刀交出来,否则让你爬出去!”那伙计看了看三人,有点为难,便站在那里没动。见这里起了纷争,开始有人围了上来,这时李严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他已经帮李月找到了一种用全精铁打制的箭,共五十支,刚办好手续,写下送货地址后正四处找李月,才就发现自己兄弟和人起了纠纷,他问明原委后,对刚赶来的卖场主事说道:“既然双方都想买,就按规矩办事!”

    交易场的规矩,若一件物品被多人看中,则以竟价方式卖,谁的价高,就买给谁。卖场主事正要答应,不料那胡人兄弟却不干,他们大声地说道:“俺们只有五百两银子,就想要这把刀,你若不服,按我们军中规矩来办!”

    李严大怒,刚要说话,不料却被李月拦住,只见李月冷冷地问道:“你们军中的规矩是怎样?”

    “我们军中的规矩,强者赢。”

    “好!一言为定!就按你们军中规矩办。”

第十五章 校场

    在武器交易一条街旁边有一个小校场,是给人试兵器用的。李月和那胡人兄弟约好,就来此比试,胜者取走宝刀。

    当李月和李严带着即墨等人来到小校场时,那胡人兄弟带着另外几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李月心里不禁暗暗点头,这胡人兄弟虽然莽撞,却是个信人,原来那把宝刀已经由胡人兄弟买下带走,如果他们不来,李月也无可奈何。

    这时李月催马上前,对那胡人兄弟说道:“阁下果然是信人,就冲这一点,这把刀就让给二位了。”

    胡人闻言兄弟一楞,与李月争刀的那人说道:“不用你相让,赢要赢得光明,输要输得磊落,若你是看不起我兄弟,不愿动手,那这刀我也不要!”说完把刀扔到地上。

    “在下李月,请问二位高姓,可是在军中服役?”

    “在下荔非元礼这是我兄弟荔非守瑜,均在朔方节度副使李光弼手下为将,这次特来长安参加武举。”

    “既然荔非兄弟以诚相待,我愿与二位切磋一、二,但无论胜负如何?我都希望和两位将军交个朋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好!痛快!我荔非元礼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我使长枪,不知李兄用什么兵器?”

    “我没带兵器,就用这把长刀吧!不过我想说的是,战场杀敌,只讲手段,不讲规矩,不知荔非可赞成?”

    “李兄说到我心中去了,我来长安已一月,也和不少人切磋,都是规矩颇多,这样不行、那样不准,实在令人郁闷,来!来!来!今日我与李兄痛快地厮杀一场。”话音刚落,他就催马上前,一抖大枪,分心便刺,李月微微一笑,并不躲闪,待长枪要至时,突然李月不见了踪影,荔非元礼一枪刺空,正寻找李月时,只觉后颈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见李月又出现在马上。荔非元礼心里明白,刚才李月一定是到了自己身后,用刀背触了自己的后颈一下,他丢枪下马,长叹一声说道:“这等功夫,我荔非元礼闻所未闻,我输了。”

    李月忙回道:“雕虫小技,是上不了战场的,荔非兄切莫妄自菲薄!”

    “不是!若在战场,我人头已经落地,方才李兄也说过,战场杀敌,只讲手段,不讲规矩,输了就是输了,不必抵赖,这刀归李兄了。”

    李月笑笑把刀递给荔非元礼说道:“刚才荔非兄愿交我这个朋友,这把刀就作为见面之礼送给荔非兄如何?”

    荔非元礼接过刀感动地说道:“李兄真是好汉子!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既然如此,几位不如跟我一起去找个酒楼痛饮一番如何?”

    荔非兄弟大喜:“好!我们这就走!”

    这时李严已经借故离去,他对胡人有偏见,对弟弟的结交不置可否,李月并不劝阻,任他离去。李月他们来到东市旁边一座很大的酒楼,叫太白居,当年李白就是在这里写下了千古名篇《将进酒》,墨宝还留在二楼大堂的墙上,被重重保护着,李白虽然出仕无门,但在民间却名声极大,唐玄宗当年也是慕其名而召他进宫,不料他的狂放却同时得罪了高力士和杨国宗。太白居因此而声名大震,每天高朋满座。李月他们却不知,只见这间酒楼最大,他们一行人走进酒楼,被告之单间已满,众人只得在大堂上坐下,即墨立在李月身后,却被李月喝令入坐,这时荔非兄弟已经知道了李月宗族的身份,他们见李月以王子之尊竟能和下人及昆仑奴同桌饮酒,心里均大加赞赏,也愈发敬重于他。荔非元礼忍不住说道:“李兄以宗室身份而不歧视异族人,实在让人佩服!”

    李月也微微一笑:“荔非二兄不也一样吗?”

    “非也,我等本身就是胡人,何来歧视!”荔非元礼又拍拍即墨的肩膀说道:“在我们军中也有不少这样的黑兄弟,上阵奋勇杀敌、无惧生死,端是好汉子,我荔非元礼佩服的就是这样的英雄!不知李兄心中的英雄是何人?”李月也肃然说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王忠嗣、郭子仪这样的名将,他们的身后也是千千万万的普通将士,我和你们一样,心中的英雄就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将士们!”

    “那咱们就为这些普通的英雄们干一碗!”很快,李月和荔非兄弟们已经各喝了二十几碗烈酒,那荔非兄弟在西北军中就是以海量著称,无人能和其拼酒,他们见李月连喝二十几碗而面不改色,心中大喜,更加对李月惺惺相惜,李月平时虽不饮酒,但内力深厚,故也能轻松应对。荔非兄弟喝得兴起,对李月说道:“这次武举其实也是各军间的一次比武,深受各军的重视,大家均派出了各自的高手来应试,李兄武艺高强,可以称为夺魁人选之一,但切不可有轻敌之心,我西北军中选派的几名将领中,就属李国臣将军的武艺最高,一直为西北第一悍将,也是夺魁的最大热门,本不想告诉李兄,但既然是朋友,就应坦诚相待,况且李兄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以但说无妨。”

    李月一笑答道:“我参加武举并非为功名,而是想结交象荔非二兄这样的英雄,那李国臣我也久闻其名,还有哥舒曜、白孝德、白元光等几位,有机会我一定要结交他们!”

    “说得好!李兄有空不妨到西北来,我们李光弼将军一定会欢迎你的!”

    李月笑而不答,那李光弼自己当年不是曾救过他的母亲吗?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李月众人随声看去,只见掌柜正向几位刚来的客人解释着什么?李月认出其中二人正是在幽州打过交道的安庆绪和史思明。荔非兄弟也认出了他们,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低头只顾喝酒。

    李月见状问道:“荔非二兄似乎对他们成见颇深!”

    “这个安庆绪是有几分本事,那个史思明和蔡希德也算是个英雄,但我与他们早晚必有一战,所谓道不同,不与之谋,不见也罢!”说完荔非元礼和荔非守瑜站起来向李月拱手告辞:“多谢李兄招待,今日能结交李兄,确为人生一大快事,我们兄弟就住在东市旁的悦来客栈,他日李兄有空请务必前来,我们也要回请李兄喝一回酒!”

    荔非兄弟大摇大摆从安庆绪他们身旁扬长而去,这时史思明已经看到了李月,远远地向他招招手,李月让即墨先随卞奇回去,自己便站了起来,端起一碗酒向安庆绪他们走去。

    安庆绪转头见到李月,不禁大喜,忙躬身一揖道:“恩公怎么在此?”

    “我是特来瞧瞧我的病人。”

    众人见李月答得有趣,均笑了起来,这时安庆绪拉着李月给另一军官模样的人介绍道:“这就是去年救我的李道长。”

    那军官动容道:“可是赈灾的李先生?”

    “正是!”旁边的史思明回答道。他见了李月,心里着实喜欢,朝他肩窝就是一拳说道:“好小子,一年不见,更加长进了,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范阳蔡希德,北镇名将。”

    李月拱手见礼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说完又对安庆绪说道:“安将军,莫称我为道士了,我已经还俗。”

    安庆绪一楞,随即笑道:“我父亲就说你必不甘寂寞,果然不错!”

    “是我偷喝了老君的酒,被师门赶了出来!”众人闻言均哄堂大笑。

    这时那酒楼掌柜却苦着脸说道:“实在没有单间了!请各位贵客见谅!”

    见安庆绪要动怒,李月微微一笑拦住了他:“让我来!”

    只见李月高声喊道:“哪位朋友愿让出包厢,酒钱就算我的!”他是略运功而言,酒楼里外均听得清清楚楚,喧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突然,好几个包厢的门都同时打开,数十人直向大堂奔去,大堂里仅剩的几张桌子瞬间就被占满。李月回头对安庆绪说道:“如何?”

    安庆绪见跑出的几乎都是读书之人,不禁哈哈大笑:“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看啊!根本没有!”

    旁边的几人也笑了起来。

    那掌柜苦笑一声,命小二收拾一间最大的单间,把李月众人让了进去。

    席间李月问道:“安将军可是冲武举而来?”

    “非也!武举我们另安排有人,我去年年末大破契丹贼众,父亲命我前来献俘,昨日刚到长安,不知李兄现在何处高就?”

    李月知道必是安禄山故计重演,灭了契丹的一个部落,以媚李隆基好大喜功之心,他淡淡一笑说道:“我家便在长安,家父赵王李郁。”

    “原来李兄真是医皇上的那个李月,看来我父亲真要失望了。”

    “为何?”

    “父亲一直对李兄念念不忘,想收至麾下为将。”

    “请安将军替我多谢安帅知遇,但我想安帅麾下猛将如云,谋士众多,象史将军、蔡将军还有田乾真、崔佑乾、田承嗣及谋士高尚、严庄等哪个不是人杰。再说河北多壮士,天下俊杰胜李月者不计其数,李月空有一副皮囊,其实胸无点墨,让安帅如此挂念,实在惭愧!”

    安庆绪点点头说道:“英雄莫问出生,李兄虽贵为皇族,但倘若哪天李兄名动天下,我必不奇怪!”

第十六章 武举

    接下的几天里,李月又找荔非兄弟喝了两回酒,荔非兄弟还特地介绍李国臣给李月认识,那李国臣三十余岁,面严肃、寡言语,颇具大将风度,两人虽话语不多,但离别时已有惺惺相惜之意。

    天宝十二年春,安庆绪献俘于京(注一),帝引见于禁中,赏赐巨万。加安禄山尚书左仆射,赐实封千户,奴婢十房,庄、宅各一区;又加封为闲厩、五坊、宫苑、陇右等群牧都使。

    二月初一,天宝十二年的武举正式开始,近万名各地的武者齐聚京城,以博功名。

    李月以箭试第一名,马术一百六十五名(未骑赤血魔),通过了初试。通过初试者为五千名,约占总报考人数一半,由于武举是乡试和省试的合并,所以对中举放得较开,约有一千个名额,通过初试的五千人分成一千组举行复试,每组的第一名即取为举人。当第一轮复试结束后,一千名本届武举的举人皆产生了,由于本届武举,各军方都异常重视,所以基本上八成的武举人名额都被军方占据。从初试到复试的第一轮都是封闭进行,但从复试的第二轮淘汰赛开始,就在长安城内的各个校场公开进行,这是开元初期唐玄宗规定的,用以激励国人的尚武之心。于是每逢武举,各个校场总是人头涌动,广大的市民皆来观战,和长安武林大会一样,也是长安城的一个盛大活动。从第三轮淘汰赛开始李月骑上了赤血魔,他不敢小看大唐的英雄们,一个疏忽就可能落败而被淘汰,虽然李月非常慎重,但由于他超群的实力,还是不费劲淘汰了所有的对手,轻松进入了八强,进入八强后,只剩他一人不是军人了,其余都是各军中赫赫有名的悍将,分别是西北军中的李国臣、荔非元礼、李抱玉、范阳李弘义和李归仁、京师杜乾运、剑南花敬定。

    二月初十,武举八强赛正式开始,八强赛在皇城内的南衙大校场内进行,由兵部侍郎李麟主持,在这一天内,将决出最后的胜者,由唐玄宗亲点为武状元,唐玄宗李隆基携杨氏三姐妹带领文武百官们也来观战,各地节度使也遣派副使来作为代表,由于皇帝来观战,校场周围戒备森严,买到券的百姓也须先到兵部备案,验明身份后方可入场观战。南衙大校场可容纳观者一万余人,均已坐满。在校场北面是唐玄宗和文武百官及家属的座位,东面和西面是禁、卫、府三系的座位,只有南面才是平民百姓的位子,票价已卖到一百五十两银子,且有价无市。根据抽签结果,李月遇到的是杜乾运,荔非元礼对李国臣,李抱玉对李弘义,李归仁对花敬定。

    盛大的歌舞表演结束后,军士便在校场中央用长绳围出四块空地,四对选手将同时进行比赛,随着三通鼓响,八名选手缓缓入场,顿时助威呐喊声响彻天空,连杨氏三姐妹也被气氛所染,支持各自心仪的选手,杨贵妃支持杜乾运,因为这是他族兄杨国忠的心腹爱将,她姐姐虢国夫人却支持李月,两人便打起赌来,旁边的大唐皇帝面色平静,毫无表情,他何尝不知道这其实是西北军和东北军的一次对垒。

    李月单手举起天魔戟,静静地指向对手杜乾运,李月的这支天魔戟一亮相,顿时引起了全场的一阵惊叹,而杜乾运使的是一把大刀,据说是得到了苏定芳的家传刀法,刀法精奇,为京师第一猛将,他本身已官至左骁卫大将军,参加武举不过是想镀层金,再就是为其主子杨国忠脸上争点光。

    杜乾运约四十余岁,长着一张国字脸,身穿亮银铠甲,倒也威严。而李月则穿着一身黑色铁甲、头戴黑色铁盔,这就是他的铁骑军军服,但穿在身材高大的李月身上却显得异常冷峻,再加上瘦长的赤血魔,一人一马一戟站在那里顿时气势如山,所有有点眼力的军人们都暗暗点头称赞,好一名霸气无匹的少年郎,众人议论纷纷,均在打听李月的来历。

    一声钟响,比赛正式开始,只见六匹马纷纷冲上去各自战成一团,而西北场地上的李月却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动,杜乾运一挥长刀,一道银光闪过,催胯下马直取李月。就在接近李月时,杜乾运一声大喝,声如巨雷,挥刀拦腰向李月劈去,引得场外观众响起一片惊呼,与此同时,李月的天魔戟动了,他并不封挡刀势,而是直接一戟向杜乾运心窝刺去,快若闪电,杜乾运的刀还没劈上李月,而李月的戟已经到了,杜乾运无奈只好抽刀,用刀杆向上一架,试图把李月的戟抬起,不料杜乾运一抬之下,那长戟纹丝不动,依旧向自己的肋下刺来,杜乾运大骇,他根本没想到李月的天魔戟这样沉重,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他急中生智,顺势一躺,人平躺在马背上,这时李月左手持戟,在两马交错的刹那,右手抽出心魔剑,轻轻向杜乾运的刀杆上砍去,只听“喀嚓”一声,杜乾运的大刀竟被砍成两截,两马跑开,杜乾运怔怔的拿着断成两截的大刀发呆,他心里明白,李月刚才有一百个机会把自己挑下马,但却手下留情,只以断刃的方式给自己留了一点面子。

    杜乾运也是一员名将,他抛下断刀,下马认输。场外的观众见李月仅用一个照面就打败了京师第一猛将,无不吃惊,继而呼声大起,纷纷鼓掌喝彩。虢国夫人赢了,脸上笑吟吟地看着妹妹,杨贵妃只装作没看见。又过了一刻钟,其他的几场比赛也均分出了胜负,李国臣胜荔非元礼,李抱玉胜李弘义,李归仁胜花敬定,和杨国忠有关系的两员大将杜乾运和花敬定都败下阵来,杨国忠脸色阴沉如水,极为难看。

    中间穿插的是歌舞表演,在休息半个时辰后,四强赛再战,根据新的抽签,李月对李抱玉、李国臣对李归仁,其中李国臣对李归仁一战最引人注目,因为这是代表朔方军的李国臣对代表范阳军的李归仁,也隐含着两个军方势力的较量。李月对李抱玉也是轻松获胜,只用了一个回合就把李抱玉的长枪震飞了。而李国臣对李归仁之战却异常惨烈,两人交手五十余回合后,双方同时中招(每人的兵器都用细布包裹,沾上白灰,以防误伤),但因李国臣是刺中对方的要害部位而被判胜。

    至此,天宝十二年的武状元将最后在默默无闻的李月和西北名将李国臣之间进行,决赛将在下午申时正(即15时)进行。

    因李月的出色表现,在各赌场中他和李国臣的赔率已是五五开,几乎长安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李月,包括他的背景、马、兵器,各种传闻的版本满天飞,却没有一个是完全正确的。

    申时正,决赛在肃然的气氛中开始,一万余人的校场内鸦雀无声,只听两阵激烈的马蹄声,一黑一白两匹雄健的马由东西入口同时奔入,待两人相距两百步时,李国臣张弓搭箭,三支箭如流星般向李月射去,李国臣在西北号称第一神箭,两百步外可射垂柳,但去年开始郭子仪却称他为第二箭了,众人问及原因,郭子仪只是笑而不答。

    李月见三箭来势凶猛,不禁暗赞李国臣了得,待箭要及身,李月轻舒猿臂,把三支箭轻轻捉住,抛到地上,顿时全场掌声如雷。李月微微一笑,摘下黑龙弓,取出三支铁箭,纵马往回跑,离李国臣约五百步远,正当所有的人都在诧异时,李月突然在马上扭身,一回头,三支铁箭如黑色闪电般向李国臣射去,一箭取马、一箭取腹、一箭取头。李国臣见三支箭被李月抓住,他摘下了长枪,正要催马上前,却见李月跑远,他也微微诧异,突然看见三支箭向自己射来,他大吃一惊,没有人能在五百步外射箭的,三支箭并不是一起来,而是连珠箭般依次射来,李国臣心下稍安,毕竟李月还不能同时发三箭,最前面一支箭是取自己的腹部,李国臣用长枪拨开,却被震得手疼,他吃惊的发现,对手射来的竟是铁箭,不容他多想,第二支箭就到了,是取马,他不敢硬挡,刚想用巧劲引开箭时,第三支箭突然加速,后发先至,超过第二支箭直奔自己头部,李国臣眼前一黑,无论是用枪挡还是躲闪都已经来不及,他本能地一缩头,眼睛一闭,那箭“噗!”地一声贯入头盔,但箭势未停,串着头盔一直钉在了百步外东入口的大门上,箭头竟射穿两寸厚的木板。这时第二支取马的箭也射中了马,却没有射入,事后李国臣才知道那支箭其实并没有箭头,是虚招。

    校场中一片寂静,甚至很多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但那支串着头盔钉在门板上的箭却清楚的告诉众人,李月赢了。李国臣突然明白了郭子仪的意思,他长叹一声,跳下马来,不用再比了,李月已经留情了,他设计的连珠箭迷惑了自己,以奇兵胜出,若在战场上,他的头早就被射穿了,这样的箭术,闻所未闻。

    李国臣跳下马来举手认输,直到这时,校场上才一片惊呼随即掌声大作。李月走到李国臣面前,跳下马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的手紧紧握住。两人牵手走到主台之下,一齐向李隆基跪下。

    李隆基兴奋地站起来说道:“我大唐人才辈出,这样的比试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刚要点李月为状元,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注一:安庆绪献俘是天宝十三年,因剧情需要提前了一年。

第十七章 风起一

    李隆基一怔,回头望去,见诸子席中长子李琮站了起来,他有点不悦地问道:“琮儿有什么事?”

    “禀父皇,儿臣觉得两人尚未比过兵器,言胜尚早,殊知人各有所长,安不知李国臣将军在兵器上未必会输给李月,取其末,舍其本,儿臣觉得不妥。”他这几天见李郁父子连连得势,早就不满之极,现又眼见李月要夺武魁,心中再也忍不住,不顾是否扫皇帝的兴,出言反对。

    李隆基听后也觉有理,便问李国臣:“李将军以为如何?”

    “臣是军人,只知道臣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李隆基点点头对李琮说道:“琮儿听到了吧!连当事人都认为自己输了,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李琮无奈只得坐下,暗暗向杨国忠使了个眼色,杨国忠也不愿意李月夺走状元,再加上他和安禄山不和,一直想取得西北军的支持,他见到李琮的眼色后,便站了出来,向李隆基跪下:“臣也有话要说。”

    杨国忠刚兼了兵部尚书,武举正是他的职权范围,李隆基只得耐住性子问道:“爱卿有何话?”

    “臣想说,武举并不是个人的行为,而是国家的一项制度,代表皇上的意志,焉能由他们自定胜负,况且为将者岂能只看武艺决定胜负,那还要士兵做什么,为将者应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所以臣见本届武举名将云集,便想出了一个新的规则。”

    李隆基见杨国忠说得确实也在理,便问道:“爱卿既然为兵部之首,可定规则,不知有什么新规矩,说给朕听听。”

    “臣想给两人各一千步兵,从长安到九原,进行拉力赛,先回长安者为最终胜者,皇上以为如何?”

    李隆基年青时也带过兵,知道拉力赛跑其实就是一种意志、兵法、带兵的综合较量,他欣然同意道:“就按相国所说!”

    说完又转身对李月二人说道:“你们各领一千军,先回来者为胜,胜者朕不仅要点他为武状元,还加封为正四品太子右卫,你二人需努力!”

    “皇上圣明,但草民还有一个请求。”

    李隆基内疚于李月,便立刻说道:“但说无妨!”

    “草民是布衣,恐手下军士不服!”

    “好!朕就赐你[如见朕面]金牌一块,命你暂领都尉一职,另外你二人可从八强中的其余六人中任选一人为副。”李隆基还是有点担心李月,就给了他一个助手。

    “谢皇上!”

    “朕给你们二人二个月时间操练士兵,四月初十正式出发!”

    天宝十二年的武举,便在众人的期待中落下了帷幕。

    天宝十二年初,尚书左仆射兼右相、晋国公李林甫薨,三月,杨国忠参其欺君罔上,李隆基准奏,遂削其爵,毁其棺、流放其子侄宗族于云南。平素与其亲近者均惶恐不安,礼部尚书秦汉“乞骨骸”(即告老退休),帝准之;又贬驸马都尉太常卿张垍为卢溪郡司马,贬垍兄户部尚书张筠为建安太守。任韦见素为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由杨国忠兼任,杨国忠上书乞代李林甫的安北副大都护一职,帝不准。

    朝后,杨贵妃因武举校场打赌输与其姐,心中郁闷,便求李隆基提前举办长安武林大会,李隆基欣然许之,定于四月初一举行,命长子李琮全权筹办此事,为讨杨贵妃欢心,李隆基命特制一金牌,由贵妃手书[武林第一高手],赐高手排行榜第一名获得者,消息传出,天下各大武林门派无不跃跃欲试,连一向不参加的铁剑观也宣布派人参加比赛,一时间长安城风云聚会,山雨欲来。

    就在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武林大会的时候,此时,在大唐最有权势的相国府内,杨国忠正在书房和他的首席幕僚苏喻密谈。前几天,在众人眼里他风光无限,参倒了李林甫,拔除了一批钉子,又把户部揽到手中,可杨国忠心里却不安,因为他真正想要的安北副大都护却没拿到,看来在唐玄宗眼里,他还是不如李林甫,他目前已兼四十职,却没有一个武职,全是文职。杨国忠明白,目前他得意,全是因为妹妹杨玉环的缘故,一旦杨玉环色衰失宠,就将是他到头之日,李林甫的下场让他不寒而栗,眼看李隆基活不了多少年了,而太子李亨又恨自己入骨,不行!一定要把李隆基的后事抓在手上。

    “相国息怒!难道相国不明白皇上的真实意思?”苏喻低声说道。

    “你说说看!”

    “我觉得相国目前圣眷虽隆,可却是表象,骨子里其实皇上还是不信任啊!”

    “为什么?”杨国忠被说中心事,急急问道。

    “关键还是几个皇子的争位问题啊!”

    “你认为目前太子位子不稳?”

    “自从前太子李瑛被废,现太子就只是个过度角色,上次的韦坚案就已经证明了这点,不过李亨确实低调、隐忍,一时难抓把柄,但天意难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花落哪家。”

    “苏先生的意思是:郯王李琮还有希望?”

    “我觉得皇上是在太子和郯王两者之间徘徊,不知相国注意到没有,皇上年初派诸子去劳军,惟独把太子和郯王留在了京中,还有上次武举状元皇上准备封的职位是东宫右卫,而这次武林大会,皇上又命郯王全权负责,这里面的玄妙,相国可知?”

    “请苏先生明言!”

    “皇上在搞平衡啊!在暗示大家,两人皆有可能。自古帝王之术,莫过于平衡二字”

    “那寿王如何?”

    “若在十年前,我可以说得大位者,非他莫属,可现在没戏了,相国自然懂我意思!”

    “你是指小妹?”

    “不仅是贵妃娘娘,李林甫一死,他的势力皆树倒猢狲散了!”

    “我明白了。说起上次的武举,那个李月确实让人可恨,竟挑了我的心腹爱将,哼!”想到李月挑下了杜乾运,他就心中大恨。

    苏喻吓一跳,忙说道:“我倒劝相国不要去特意去为难那个李月。”

    “为何?”

    “我上次劝相国不要只独拨给他一千老弱兵的事,相国忘了吗?”

    “你是说皇上欠他情,我若冷待于他,皇上会说我宰相无量吗?”

    “当时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我还是想得浅了一点,相国听我细细讲来,我从三个方面分析一下,一是这个李月是赵王李郁之子,赵王和皇上的旧事,想必相国也知道,所以这个李月其实是个无足轻重之人,相国不必在他身上多费神,由他去,最后还有皇上把关呢!

    二是相国有没有想到高力士,听说那李月对高力士有恩,若相国为难于他,将来若被高力士抓住辫子,因小失大啊!

    三就是太子,虽然皇上明言最后胜者才封为东宫右卫,但我想,皇上的本意就是想把这个李月给太子,太子相必也知道皇上的意思,若我们故意为难李月,难保太子不乘机说相国不知兵,这样相国的希望不就完全落空了吗?所以我劝相国暂时放过李月。是明智之举,为他而得罪高力士和太子,不值得!”

    “苏先生果然高见,我就先放过他一马,不过我派的人就不必撤回了,否则他的眼里就不会有我。”杨国忠话题一转又问道:“苏先生怎么会知道我怕人说我不知兵?”

    “相国求安北副大都护而不得,我若连这个也不知道,怎么敢当相国的首席幕僚。”

    “苏先生既然知道,可否教我!”

    “我想先问相国,究竟把宝压在谁的身上?”

    “太子恨我入骨,自然是郯王了。”

    “太子以前恨相国,若相国支持他,他就自然不恨了,所谓[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就是此意,不过话虽这样说,我还是劝相国押宝在郯王身上。”

    “为何?”

    苏喻叹口气说道:“还是因为高力士,目前他全力支持太子,自古宦官、外戚两权不能并立,他岂能容你,你支持郯王,他或许不会在意,但你若支持太子,他必在背后伤你,李林甫虽然狠毒,但这点他也清楚,所以才会弃太子、转而支持寿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最终压错了宝。”

第十八章 风起二

    杨国忠闻言大悟,他离席向苏喻长躬道:“我若压宝成功,将来必重谢于先生!”

    “相国不必多礼,这是我分内之事,只是若相国既下了重注,就应有所行动,虽然皇上举棋不定,但若相国能推一把,郯王岂不机会大增,而且如果相国不动,安知高力士不动,所以相国还须再努力一把。”

    “那如何动?”

    苏喻牙一咬,低声说道:“就是相国所想的,军权!”

    杨国忠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天不遂愿,奈何?”

    苏喻微微一笑:“相国若想,我有一计,可遂相国之愿。”

    杨国忠大喜道:“计将安出?”

    “相国想想,诸王之中,若有一人会谋反,皇上会想到是谁?”

    杨国忠想想说道:”郢王。”

    “对!郢王李瑛,本是太子而被废,怀恨皇上已久,皇上心里也知道,现在郢王尚在朔方军中未归,若相国密奏皇上说郢王欲谋反,然后再告诉郢王皇上要杀他,说不定郢王就真反了,届时相国为兵部尚书,荐一心腹人去平叛,若皇上犹豫.再由贵妃吹吹风,那时不管郢王怎样,但相国的军权不就到手了吗?”

    杨国忠点点头:“果然是好计,但郢王一个闲王,如何反得起来?”

    “相国忘了朔方节度副使、奉信王阿布思了吗?”

    杨国忠彻底大悟,他深思了一会儿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这就去和郯王商量一下,把他绑在一辆车上,他将来不听我的也不成。”说完匆匆去了郯王府。

    就在杨国忠与幕僚苏喻密谋之时,在长安城的另一座府邸内,也有两个人在同样的策划着,他们正是寿王李瑁和他的心腹谋士谭言凯。

    这十几年来,寿王李瑁可谓时运不济,本来他是即太子位最热门的人选,得李林甫全力支持,高力士也悄悄表态支持他,但随着母亲武惠妃的去世,他的运道就开始走下坡路,最倒霉的是,他的侧妃杨玉环被父亲看上了,强索去封为贵妃,有了**之嫌的皇帝自然远离于他,财富是赏赐了不少,但政治生活却没有了份,尽管李林甫几次使力,都功败垂成,反而便宜了郯王李琮,随着李林甫病逝,寿王的前景更加黯淡,好在武惠妃和李林甫还留给他一些班底,所以在皇位之争中,勉强排第三位,但和前两名的距离是越来越大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前几天,杨国忠借清算李林甫之名,大大清洗了朝中大臣一把,寿王的几个重量级支持者礼部尚书秦汉、驸马都尉太常卿张垍、户部尚书张筠,退休的退休、被贬的贬,寿王的势力一下子几乎被掏空,仅剩几个侍郎和羽林大将军封常清,还都是一些见风使舵之辈。就如一个摘桃的人,鲜桃在望,却最后走错了路,李瑁心中实在不甘,所以和手下谋士开始商量对策。

    “殿下,恕我直言,殿下的形势确实不妙。”谭言凯偷偷看了看李瑁,小心翼翼的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找你商量!”李瑁有点恼怒的说道。

    见寿王发怒,谭言凯暗暗叹一口气,他本人也不看好李瑁,但自己的这个主子却野心勃勃,说得不客气一点,就是不识实务、自不量力。但他又不得不说,他想了想,便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息怒,我的意思是想先分析一下目前的优势和劣势,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寿王怒气稍敛问道:“劣势我知,那你就说说我的优势在哪里?”

    “寿王的优势有三,其一民间势力强大,我闻武林大派中终南派和洛阳世家陈家就是寿王所掌握,寿王用他们为骨干组成了大风堂,不能小看这些势力,出奇兵者非他们莫属。其二军方有人脉,禁军大将封常清和朔方节度使安思顺都是寿王的支持者,还有一些掌握实权的文官。其三,也是寿王的最大优势,那就是无论如何,皇上都不敢杀你。”

    李瑁正听得高兴,听到第三点时却一楞,问道:“父皇为何无论如何不敢杀我。”

    “他若杀你,灭口之说就坐实了,不管是什么借口,让他如何面对史书。”

    李瑁闻言,先是不明白,想了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脸微微一红,杨贵妃一事确实是他最大的心病。

    “我现在需要你想计策,改变目前的态势,别的不需多说。”被人揭了伤疤,李瑁不免有点恼羞成怒。

    谭言凯忖道:“此人目光短浅,却又野心勃勃,跟此人早晚必被连累,不如早谋个去路,他要去死,就随他吧!”想到这谭言凯说道:“从正路很难扳回局面,除非是走奇兵。”

    “何谓奇兵?”

    “我刚才说过,武林大派中终南派和洛阳世家陈家是寿王的势力,高手如云。如果在武林大会期间太子遇刺,寿王说谁应负最大的责任?”

    “那自然是武林大会的筹办者郯王李琮,啊!你的意思是?”

    “对!一箭双雕,太子已死,李琮获罪,那那个位子还能逃过寿王的手吗?”

    “让我想想,他们毕竟是我的兄长。”

    “玄武门事变后,太宗可曾留恶名?”谭言凯阴毒地说道。

    “我明白了,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焉能有妇人之仁,只是为何不直接用大风堂的高手?”

    “大风堂一动,太子的飞龙团必有警觉,不动为好。”

    李瑁点点头,心一横,对谭言凯说道:“你马上叫人去通知他们来。”

    三天后,终南派掌门陈放(原来的青牛真人)和洛阳陈家家主陈归之连夜赶到了寿王府。一番寒暄后,李瑁把二人带进密室,谭言凯也参加了会议。四人坐定后,李瑁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这次极为重视武林大会,获第一名者可得御赐天下第一高手的金牌,另外第一门派可得五十至一百名名羽林军的名额,可不知二位可有意?”陈放和陈归之对视一眼,他们两人都是热衷名禄之人,如何不动心,但第二个奖励却没听说,其实羽林军的事是昨天李隆基才定下来的,禁军大将军封常清昨日进言,羽林军今年要退役一批人,会有缺口,能否从这次武举和武林大会中招收一批优秀的年青人补充进来(这自然是寿王李瑁的授意),李隆基欣然同意,由禁军会同兵部来选择。

    陈放想了想说道:“天下武林人谁不想得此殊荣,只看谁的发挥更好一些吧!”

    李瑁冷冷的说道:“陈掌门可有把握胜过少林苦航,若陈掌门能听我之言,这块金牌还能逃过你的手吗?上兵阀谋,我不信陈掌门没有其他的想法?”

    陈放明白,这寿王请他们来密谋,必是有大事要他们办,他早就上了寿王的船,想再下船却很难了,想到这里,他一咬牙说道:“请寿王明言,终南派必将遵从!”

    李瑁微微一笑道:“陈掌门果然痛快!”说完又看了一眼陈归之,陈归之心里一凛,也忙说道:“愿听调遣!”

    “好!我要你们做的事就是刺杀太子,嫁祸少林!”

    陈放二人大惊,他们没料到寿王要他们做的竟是这件天大的事,一个不妥可是要诛九族的。陈放此时极为后悔,自己当年何苦要攀寿王这根枯藤,上次武林大会后太子和郯王同时派人来找到他,他却有苦难言,后悔莫及,早就上了寿王的贼船,若背叛,那寿王岂能放过他。现在他居然要让自己去干这种灭门的大事,陈放感到阵阵冷汗从背上渗出,他此时已经感到寿王冷酷的目光,今天若不答应,看来是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了,都是风强那小子,若不是他,自己岂会有今天,好!就让你风强去干,事后再把你灭口。正在他思考间却听见了李瑁冷冷的声音:“怎么?二位不想干吗?”

    “好!我答应,只是需要寿王的一个信物。”陈放答道,你想拖我下水,也别想跑,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李瑁一楞,眼睛紧盯着陈放,陈放也毫不让步,一时间,大家僵住了,这时谭言凯出来打圆场:“陈掌门,寿王一言九鼎,岂是失信之人,你尽可放心!”

    突然李瑁说道:“好!我就给你一个信物。”说完从颈下取下一个玉佩递给了陈放,谭言凯一见心中大急,这种大事岂能随便授人于柄,但已经晚了,陈放接过玉佩,立刻收进了怀里,谭言凯心中一凉,他没想到这个寿王竟突然变得这等愚蠢,想登上皇位居然昏了头,他真的以为皇上不敢杀他吗?皇上不杀,假手于人或制造病故总可以吧!谭言凯立刻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借故离开寿王府,否则他谭言凯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九章 立威

    武举后的第二日,李月便来到兵部,兵部主事黄立功热情地接待了他,虽然上面已经打好了招呼,但黄立功本人却十分欣赏李月,他的十五岁儿子甚至已经把李月当作他崇拜的偶像,一场武举比武,李月已经成了长安名人,他高大冷俊的外表和超然绝伦的武功赢得了所有观赛者的好评,尤其是只认实力的军方。

    在家里赵绿敏的痴情几乎要把他融化了,连服侍他的两个丫鬟盼月和含烟都开始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偷偷的看他,这是个崇拜英雄的年代。

    黄立功亲自把李月领到城外的一个军营内,这是一个专为新兵训练用的军营,位于城南约三里处,现在不是新兵入伍的时候,所以军营也空着,李月看了看,发现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他十分满意,黄立功告诉他,明天物资进场,后天一千人的士兵将进场。李月告辞黄立功后,骑马向东市的悦来客栈跑去,皇上说可以选八强中一人为副,他自然选了荔非元礼。一进门,荔非元礼就忧心重重的对他说:“李兄可看见士兵?”

    “未曾,后天才到,出了什么事?”

    “我听说李国臣已经看到士兵,你猜怎样,全是老弱之辈。”

    李月一楞,随即说道:“估计我的也是一样,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不知李兄有何打算?”

    李月哈哈大笑道:“我大唐男儿哪个不是英雄!在我眼中没有老弱之分。”

    第三日,李月带着即墨连同荔非元礼一起来到了军营,和荔非元礼说的一样,选来的一千人全是老弱之辈,最老的已经五十岁,最小的才十五岁,而且大多是去年才入伍的新兵,纪律杂乱,那些带兵的基层军官一看就知道是老兵油子,个个站没有站相,明知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李月就是他们以后的统帅,却无一人站起来敬礼,个个懒精无神,李月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径直走进大帐,一进帐他却楞住了,大帐上面居然坐着一名校尉军官,李月一眼认出,正是他初到长安时要抢他马的那个杨淮义,杨国忠的族侄。

    杨淮义坐在大帐上看着李月,他几乎要大笑出来,真是冤家路窄,又遇见了,堂叔已经给自己说过,一切放手去做,出了事他担着。

    李月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据我的位子?”

    “哦!你的位子,我是六品校尉,这支军队是我的管辖,你官居何职?我看你的军服好象是一个普通军士吧!大胆!见到上级还不跪下!”

    这时荔非元礼大怒,“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是朔方军的从四品偏将,你怎么不给我跪下?”

    “这里是京师,不是你的西北,是老子的地盘,你就是节度使也管不到我,你不服,那就去给我的叔叔说去。”

    “你叔叔是谁?”

    “当朝右相兵部尚书!”

    荔非元礼一楞,他长得虽粗鲁,却为官多年,深知官场的斗争残酷。他心中立刻明白,看来事情决不是巧合,他突然想到李月的金牌,刚想说话,却被李月拦住,“走!到外面去。”他虽有金牌却不想用到此处。

    李月来到帐外,拿起鼓槌,“咚!咚!咚!咚!”运起劲道敲了起来,每一声都惊心动魄,震人心魂,按军规三鼓不到者,斩!”虽然士兵们虽纪律混乱,但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在李月敲了几乎五通鼓后,一千名士兵才勉强来齐,杨淮义几次想冲出来,都被即墨用刀逼住。

    见军兵们已经来齐,李月一跃跳到中军大帐之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你们的新统帅,明日卯时正点兵,三通鼓不到者,斩!”他的最后一个“斩”字是运功说出,听得每个人心中都是一震,说完李月就向自己的营帐走去,第一天就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众人正在自己的营帐中酣睡正香,突然惊心动魄的鼓声又开始响起了,顿时把大家从梦中惊醒,有些人乱成一团,有些却慢慢吞吞,主要都是那些军官,昨日杨淮义已经和他们通过风,今天就要李月的好看。

    李月三通鼓敲过,见场地之上虽然站得东倒西歪,不成队形,但大部分人都已来齐,只是军官们却一个未到,李月心里明白,不由微微冷笑,他打开旁边一个小箱,里面全是成锭的银子,他把箱子里的银子全部倒出,白花花的银子散了一地,场地上士兵开始三三两两议论起来。李月点出最早来的二十名军士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们为队正,每两人管一百人,一正一副。这里有五千两白银,都是皇上赐给我的,现在赏给你们二十人,每人二百五十两,这是对先到者的奖励!”一语出,军中大哗,羡慕者有、懊悔者有、眼红者也有,二百五十两银子,有的农民一辈子也挣不到。二十人大喜,自己早到一步,居然升了官,还得了重赏,取了银子后,二十人均站在李月身后,誓死效忠李月。

    直到这时才有军官陆续走来,大多数还是听到士兵的大哗声才赶来的。李月命令身后之人,来一个绑一个,不一会儿十几名军官都被捆了起来,大家均不吭声,也不反抗,都朝后面看去,这时,杨淮义带着两个士兵慢慢地走了过来,他一见捆了一地的军官,立刻大叫起来:“是谁干的!快把他们都放了。”

    李月不说话,一招手,上来几个军士又把杨淮义紧紧的捆了起来,杨淮义大怒,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们狗胆包天了吗?敢动我!李月,我是右相专门派来监视你的,你快放开我!”

    李月抽出心魔剑向杨淮义走去,荔非元礼见状忙拉住李月,“李兄三思,他真的是相国的侄子!”

    声音虽小,但整个校场内都听得清清楚楚,开始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李月轻轻地推开了荔非元礼的手,走上前去,冷笑一声,一剑便剁下了杨淮义的头,一千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耳边都听见李月一字一句无比冷酷的声音:“就算是皇上的儿子,犯了我的军规,照杀不误!”

    整整过了一刻钟,李月一声不语地看着众人,杨淮义的头就滚在众军的面前,腔子里的血已经流干,“扑通!”开始有人吓晕过去了。这时李月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十几个被捆着的军官,十几个军官已经吓成一团,纷纷跪下磕头求饶,李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是他指使你们的,死罪可饶但活罪不免,来人!给我摁下,每人重打一百军棍。”

    上来几十名士兵把这十几个军官就摁在杨淮义的尸体旁边,重重地责打起来,直打得众人哭爹叫娘,一百军棍打完后,所有的人都痛晕了过去,李月命人用冷水把他们浇醒,然后说道:“如果愿意留下的,那就从小兵做起,如果不愿意留下的,今天就给我滚!”说完,又命令道:“荔非将军何在?”荔非元礼心中一凛,“末将在!”他见李月冷酷地斩杀了杨淮义,心中突然对李月敬畏起来,不管后果如何,荔非元礼此时已经死心踏地敬服了李月。

    “我命你今天下午把队伍分配好!不得有误!”

    “末将尊令!”

    李月说完又对那两个杨淮义的亲兵说道:“回去告诉杨国忠,他若再派人来,可以!但不听我的命令,斩!”两个杨淮义的亲兵抱头鼠窜逃去。

    这时,李月又对众军说道:“明日卯时正再点兵,三通鼓不到者,斩!队伍不成形者,队正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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