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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你别跑全文阅读

作者:雾眠     太后你别跑txt下载     太后你别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6 侯府旧闻

    三人刚吃完早膳,外面候着的惜夏就来报:“姑娘,周表姑娘想进来,被咱们院王婆子拦在门口了,特来请示姑娘,如何安排。”

    华敏沄毫不意外,反问一句:“只有周表姑娘?”想必华敏洁被她奚落过,没这个脸皮过来。

    自上次两姐妹不欢而散之后,两人算是结仇了。

    不过她们俩一个属于大房,一个属于二房,只要不是刻意,平日倒不太会有什么交集。

    她们俩只在上回华敏浩回来那日,举办家宴的时候碰见过一次。

    华敏沄倒是没什么,两人迎面碰上了,她还打了声招呼,说起来她是长姐,再者她也没吃什么亏。

    只不过她这边想的挺好,人家华敏洁可不这么认为,华敏洁看也没看她一眼,也不吭声,一扭身走了,倒是她身边的枫儿,许是被华敏沄上次的气势给震慑了一回,在跟着她家姑娘走的时候,还知道福了福身,行个礼,才匆匆跟着华敏洁去了。

    果然,惜夏摇摇头:“只有周表姑娘和她的丫鬟红草。周表姑娘说,她是来找姑娘玩的。”

    华敏沄瞥了一眼自知道周倩在门口,就噤若寒蝉的两人,心里明白的很:只怕来找她是假,来找他们是真。

    不过,她有些好奇:“你们来的时候被周倩看到了?”周倩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两人一致摇头,华敏浩说道:“没有啊,我们早上过来的时候特地让我和子瑞的书童嘉鱼和木桃去门口看着了,姑母她们根本就没回国公府呢。再者,我们去哪儿嘉鱼和木桃是不会说的。”

    忽然,华敏浩眼神一凝:书童不说,不代表没有人说,他们住在大房院子里,只要奴仆稍稍注意,他们只要不出国公府大门,他们的行踪轻松可知。更何况,他们不一定告诉周倩,告诉华敏洁是一样的。

    华敏沄和华敏浩对视一眼,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

    总归家大了,人多口杂是难免的。

    华敏沄跟惜夏说:“跟周表姑娘说一声,我前几日在家忙活的太累了,加之之前被祖母吓着,头又有些隐隐作疼,怕是不能和她玩儿了。”

    华敏沄其实知道,这些日子,华淑兰频繁的出现在华家,不仅是为着周倩的事情,还为着翁氏被变相禁足一事。

    听说华淑兰每次都能跟信国公老爷子碰上面,估计花了不少心思劝老爷子,翁氏再哭一哭,叫叫苦,老爷子已经有松动的意思了。

    前几日,老爷子还松口了,倒是没说翁氏的事情,只是把华秉佑叫过去,提了一件事:说华淑兰的继女出嫁的事情,说华秉佑到底算是娘舅,总要去走些礼。

    安阳侯前头的夫人给安阳侯留了一个闺女,不过华淑兰嫁过去后,这孩子就被她亲娘舅家接走了。

    对外说是孩子姥姥想念孩子心切,实则是翁氏和华淑兰两人在背后出坏主意,对人家孩子不好,孩子身边的忠仆见孩子父亲靠不住,把这事捅到孩子舅家了,于是人家舅家连夜派车马过来强势的把孩子接走了。

    这事当时闹的挺大,那孩子娘舅家也是一方望族,只不过盘踞在江南一带,当时人家大舅舅亲自过来,带走了亲妹的嫁妆和外甥女儿,还硬逼着华淑兰给原配牌位下跪行妾礼。

    华淑兰撒泼哭闹不休,硬是不肯,最后还是华秉仞和华秉佑出面,硬逼着她把这礼全乎了。

    因此,那会儿翁氏和华淑兰特别恨华家这两兄弟,认为他们是故意让她们出丑。

    但这事,本身就是华淑兰做的不对,她本就是填房,对人家孩子不好,被人家亲娘舅抓住了把柄,人家是有整治她的嫌疑,但人家也没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就是光明正大的来。

    不过,自那以后,就没听说过那孩子的消息,直到她即将出嫁,前些日子,回了安阳侯府。

    好在华秉佑特别给力,一口回绝了。他倒是光棍的很,直白道:“安阳侯府的嫡长女,人家早被自家亲娘舅接回去了,一直在自己舅舅家,如今不过是回来待嫁,说来安阳侯一家也真是心大,连自家闺女要嫁人都不闻不问,这姑爷还是人家娘舅家定的,人家亲娘舅这么尽心尽力,我们这后舅舅还是不要去惹眼,何况我和安阳侯一家已经断了往来,我去不合适。”

    这番话说下来,直把老爷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华秉佑见他爹如此,心情也不受影响,拍拍屁股走人了。

    老爷子直接在背后跺脚,骂了好几声逆子。

    这边厢,华敏沄从谢氏那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却是痛快的很,老爷子会不知道他们两家断了往来的事情?

    不过是想糊弄过去,说到底,心还是偏的。

    他难道没想过,他们二房要是上了安阳侯府的门去了,不管出于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示弱,这把他们二房的脸面置于何地?

    而且,二房是因何和华淑兰一家断绝关系的?不就是为了华敏沄和翁氏那事吗?

    这要是示弱了,那不就代表华敏沄错了吗?只要翁氏和华淑兰出去散播一些话,华敏沄不孝的大帽子就会牢牢扣在头上。

    因为这事,谢氏气恨的不行。

    华敏沄倒是还好,只不过觉得有些荒唐。说来,以前,华敏沄还觉得老爷子明面上还算一碗水端的平,原来还是不了解他。

    在他心里,翁氏和华淑兰是亲的,其他的都是后的呗。也亏得华淑兰是个女儿,这翁氏要是生出儿子来,哪儿还有华秉仞和华秉佑的活路!

    这老头子对她表妹真是情比金坚啊!

    惜夏点头应是,自去回话不提。

    那边门口的周倩等了好一会儿,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了,没成想惜夏过来说了这番话,她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恼恨道:“哦?表妹是真的在休息,还是在招待其他客人,不方便招待我啊?”洁丫头明明告诉她,大表哥跑这儿来了。

    这大表哥也是奇怪,自家有亲妹妹不去亲近,亲近自己堂妹,还有那杨俞,也难怪洁丫头不爽快了。

047 其乐融融

    惜夏脸色不变,语调平稳道:“周表姑娘慎言,我家姑娘身体不适,如今还躺在床上休息呢,周表姑娘这话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啊。”

    周倩见惜夏油盐不进,这门口王婆子凶神恶煞的盯着她,大有她敢乱闯,她就敢推她的趋势。她只恨自己怎么没把自己的弟弟周金虎带过来,以虎子的机灵劲儿,就可以硬闯了,到时候闯进去,看里面有人,看那死丫头还怎么说!

    见如今于事无补,周倩狠狠剜了她们一眼,扭头走了,身后的红草亦步亦跟,不知道哪里碍着她的眼了,被她转身一巴掌打倒在地,那红草爬起来一声不坑的跟着她继续走。

    王婆子啧啧几声,颇似同情的叹了口气,惜夏也摇摇头,像她们这些奴才,运气好的,如她这样,那是投对了胎,像红草这样的,那就遭罪了。

    把周倩打发走了。两人是来避难的,也不好干坐着。

    而且,他俩现在还不能出去,周倩要是坏一点,没准就躲在外面哪一处等着瓮中捉鳖呢。

    于是,华敏沄便找了副棋出来给他们对弈,消磨时间呗。

    华敏沄把棋拿出来的时候,把华敏浩和杨俞都惊住了。

    棋子黑白分明,但晶莹剔透,一看就非凡品。

    等到两人定睛一看,发现那黑色的棋子是用墨玉制成,而白色的棋子是由羊脂白玉而制,就连那棋盘,也是百年楠木,透着古朴的木香和岁月的痕迹。

    杨俞咽了咽口水,很有些爱不释手,他都有些磕巴了:“大……大妹妹,我们对弈也不……也不需要用这……这么价值连城的珍品吧!”

    华敏浩在一边也不逞多让,连连点头表示认同,他虽然知道这个妹妹挺富有的,但富有成这样,还是让他吃惊。他觉得,皇帝和王爷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一副棋子。

    华敏沄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棋前世是她的陪嫁之一,此后她闲暇无事的时候总喜欢用这副棋子,可以说是爱不释手。前几日她才在她爹私库里找到了它。

    那会儿她爹还有些舍不得,说这棋子是她祖母家祖传的。一般是传女不传子,但祖母没有女儿,便严明这副棋子传给嫡长孙女。

    她爹还嘀咕:准备待她出嫁,他再给她呢。

    没想到前世她爱不释手的棋子居然是她那会儿恨得不行的爹给的。

    有时候想想,觉得世事真玄妙,她特别庆幸老天爷让她回到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

    既然华敏沄不在意,华敏浩两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他们也很开心,少年心性,能用这么好的棋子下棋,那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两人自顾自的对弈,很是开心,华敏浩喝了口茶,居然想到什么:“哈哈,大妹妹,你这茶好像是我爹那儿才有的吧。你老实说,还有什么好的,快都拿出来。”

    又皱皱鼻子道:“我爹真是疼你,我昨天跟二叔去找爹要他新得的袁州金片,结果把我俩轰出来了,我今天居然在你这儿看到了一小罐。”

    他叫住掩春,嚷道:“来来来,快给少爷我换袁州金片,我一定要在妹妹这儿喝回本。”

    华敏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昨日大伯派了身边的刘伯送过来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出。

    华敏沄又让敛秋进来给华敏浩和杨俞上点心道:“我不是打算开铺子吗?这是我让敛秋的爹试做的几样,大哥和俞表哥尝尝看?”

    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日子还在筹备当中,材料什么的也不太全,不过敛秋的爹真是不错,这几样是我尝过最好的。”

    两人听闻,棋也不下了,眼睛都亮了,华敏浩立刻摆摆手,不在意道:“大妹妹,以后尝点心的好事都要叫我才好吖,不管做的好不好,都给我尝尝,大哥是不会介意的。”

    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了桌上,桌上摆着三种点心,每一种都用盖子盖着,只外面都有一张细长漂亮的小纸筏,上面书写着糕点的名字:第一种就叫白玫瑰,打开一看,通体白色半透明状,被做成小巧的玫瑰花的形状,玫瑰花心处还点缀着几点桂花,煞是好看。

    远远闻起来就有一种桂花清甜的香味。

    第二种华敏浩他们曾经在一处糕点店见过,那店里给这种酥取名也叫荷花酥,听说那户人家祖上在前朝宫里做过御膳,这荷花酥的方子就是宫里传出来的。但做工远远不如他们眼前看到的。

    荷花的形状,酥状的外皮,特别出色的地方在于酥皮一般很容易掉,这荷花酥居然连花瓣都做成了一瓣一瓣的,连中间的莲台都做的以假乱真。

    两人不由自主的又把目光放向第三种,这却是一个组合的四种糕点,下面的小纸筏上写着四个娟秀的簪花小楷:吉祥四宝。

    凑近细看,四块糕点分为四种颜色,梅兰竹菊四种形态,梅是粉色的梅花形状,兰是绽放的白色兰花,竹是那苍虯伸展的苍绿竹枝,菊是含苞待放的绝美姚黄。

    华敏浩和杨俞对视一眼,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大妹妹说要开点心铺子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才几天,样品都弄了好几样,这点心这做工,他们都舍不得吃了。

    只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手伸向盘子,半晌,盘子里啥也没了。

    杨俞连连点头夸奖道:“大妹妹,你这糕点真不错,取材新颖别致,我长这么大也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点心。味道也好吃,还有华香味儿,这竹枝我就吃到了竹叶的香味儿。”

    华敏浩附和道:“大妹啊,你还缺银子不,大哥借给你,也不用你还,给我占个份子就行。”

    华敏沄翻了个白眼,无情的拒绝了他:“你来吃可以,入份子就算了,妹妹我暂时不缺钱。”

    惹得华敏浩在一旁哀嚎。

    三人笑闹了一阵,拂冬带着之前和她们一起看房子的中人进来了。

    华敏沄眼前一亮,看来铺子的事儿是有眉目了。

    果然那中人行完礼,说道:“大姑娘,那绸缎庄是齐国公世子夫人的嫁妆。”

    华敏沄皱了下眉,还没说话,华敏浩说话了:“哦?是鼻涕妞她娘的啊?”

048 有个闺蜜

    华敏沄无语,大哥怎么能叫人家鼻涕妞。

    不过看来是认识的,而且很熟,刚想问下华敏浩。

    却见华敏浩带着疑问的看着她:“怎么,你前几日说的铺子是鼻涕妞家的?你小时候常常跟她焦孟不离,这回来反而生疏了?你直接去找她商量不是更好?”

    华敏沄一惊,这确实是她疏忽了,她大姐的前尘往事她压根不清楚,也没怎么关注过,这回出纰漏了。

    她清咳一声掩饰道:“我不是受伤了吗?而且是伤在头部,治好后我就发现我以前好多事情都忘了。”心里对乌那子说了声抱歉,乌爷爷,对不起了,这么诽谤您的医术……

    华敏浩一听,有些急道:“还有这事?要不要紧?二叔二婶他们知道吗?”

    又一握拳头,恨声道:“那奶娘真该千刀万剐,大妹妹你不要害怕,记忆没了事小,你身体治好了是大事。”

    华敏沄连忙道:“大哥放心,乌爷爷说了,我已经不碍事了。”

    听得这话,华敏浩才算松了口气。

    杨俞也说道:“那会儿我和你大哥听说你的事急坏了,好在后来姑父来信说是乌神医给你治病了,我们才稍稍放下心来。”

    华敏浩这时候有心情说齐国公府的事情了:“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和二婶原来是闺中密友,你自小就跟冯瑶瑶那小鼻涕妞走的近,那小丫头要是知道你把她忘了,非气炸了不可!”

    华敏沄白了她大哥一眼,终于忍不住:“大哥你一个谦谦君子,怎么能说人家姑娘是鼻涕妞?”

    又让拂冬取了银子给中人,打发他走了。

    既然这铺子是熟识人家的,自然不再需要中人帮忙从中游说了。

    华敏浩一听此话,脸都涨红了:“那……那不是有原因吗?那小臭丫头太不懂事儿了,她小时候找你来玩的时候,不就是她把鼻涕蹭在我写好要交给夫子的功课上,以至于被大家耻笑那是我的鼻涕,我至于那么说她吗?”

    华敏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啊!

    杨俞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就觉得奇怪,浩哥儿平日虽然跳脱了些,但是那是少年心性,也没见他和哪个姑娘有什么龃龉。因为长得好,姑娘们喜欢追着他,但他平日里若是遇到对他示好的姑娘跑的那是比兔子还快。

    如今听来也是难怪,被同窗耻笑那么尴尬的事情,这对爱面子的小少年来说多难为情啊,也难怪浩哥儿耿耿于怀了。

    华敏沄懒得管这两位的恩怨情仇,有些懊恼道:“那我这回是真的失礼了。我回来都好一阵了,不如我今天就递帖子,约瑶瑶来玩呗。”

    前世,齐国公府不知怎么的被划入大皇子派系,最终被廉王清算。

    算算时日,那时候冯瑶瑶已经出嫁好多年了,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想必即便罪不及出嫁女,也过的不是很好吧。

    等到她上位,有人为齐国公府叫屈,她便为之平反,不过,那时候冯家也不剩什么人了。

    她正想着这事的时候,拂冬又进来了,却是带进来一张花筏,正是齐国公府送来的,拂冬笑道:“姑娘,你说迟啦,瑶姑娘约你明日去玩儿呢!”

    华敏沄一惊,这真是太巧了。便让拂冬回话,明日必准时前往。

    当晚她就跟谢氏报备了明天要去齐国公府的事情。

    谢氏点点头:“说来,你慧姨母的母亲过寿,带了瑶瑶过去,这昨天我才接到她回来的信儿,今天瑶瑶就约上你了。你多年不在家,和瑶瑶大概都生疏了,小姐妹自当亲香亲香。”

    仿佛怕女儿不知道齐国公世子夫人的好,谢氏继续道:“你这几年不回,你慧姨母是每年都问,你那屋里堆的好东西,有一多半是你慧姨母送的,瑶瑶有什么都不缺你的呢。”

    华敏沄连连点头,只得把哄华敏浩的话又说了一遍,再三保证无论是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和冯瑶瑶的友谊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才让谢氏勉强放过了她。

    ……

    因为要去齐国公府,华敏沄早就在前一晚把准备给冯瑶瑶的礼物都准备了。

    因为曾经据说两人关系很是不错,华敏沄准备了两匹她从南诏带回来的彩缎,一匹颜色是春芽般的嫩黄为主色调,一匹是馥郁的紫色适合年长一些的人。

    俞表哥带来的蜂蜜实在不错,华敏沄尝了尝,很是好吃,便慷慨的分了一小坛出来。

    还有就是给华敏浩以及杨俞试吃的点心,让敛秋他爹新做了,寻了漂亮的盒子包好。

    第二日一早,天气出奇的好,华敏沄穿的比较轻便,上身是银蓝绣百蝶的小夹袄,下身一袭鹅黄色百褶裙,只用银线细细勾勒了几条小鱼,裙下微露出小巧的鹅黄色脚尖。

    双足微动,带动着长裙飘动,一袭乌黑的长发梳成双丫髻,两边银蓝的飘带穿插其间,再长长垂下,端的是娇俏可爱,好一个灵慧少女。

    马车上,华敏沄又想了一遍到时候进齐国公家的流程。

    前一日,她早已抓了四大丫鬟,把齐国公家的事情给她陈述一遍了。

    齐国公是个莽夫,自小好武,他运气好就好在和太祖皇帝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一路追随太祖,甚至几次救了太祖的命。

    如今,齐国公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老当益壮,老婆死了几茬,他索性也不娶了,只纳妾。

    管家权也早就交给了世子以及世子夫人,而他只负责吃喝玩乐。

    听说,她回来之前,齐国公新娶的小妾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而世子夫人柳慧娥是谢氏的闺中密友,她们都是西南府人,柳家是官宦之家,虽说都不是什么大官,但每朝每代都有人做官,也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冯瑶瑶比华敏沄小上半岁,是柳慧娥和冯世子的幼女,上面还有两个长兄,因此她甚得宠爱。

    自小她便跟着柳慧娥时常出入信国公府。

    这边,华敏沄还在想着,马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她还没出来,却见车帘就被撩开了,映入华敏沄眼里的是一张两腮绯红,桃心形状的灿烂笑脸。

    那深深的酒窝在晨间阳光的洒落下,竟然闪闪发亮。

049 小翁氏来

    华敏沄看到这样一张脸,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本来,因为陌生怕出纰漏的有些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

    见华敏沄笑了,冯瑶瑶也不等华敏沄说话,拉着华敏沄下马车,她半是嗔怪的喋喋不休起来:“沄沄,我都好多年没看到你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你忘了。你太过分了,在外面这么多年怎么都不给我写信。”

    华敏沄汗颜,她能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朋友在吗?更何况,她那会儿全部精力都在培植亲信,以确保自己要是没命了,能保证谢氏和华敏洋以及华敏溪在此后可能出现的动荡中能全身而退。

    见华敏沄没说话,冯瑶瑶也不在意,继续道:“沄沄,你这么久不回来,对咱们汴京城都快忘光了吧。”

    说着,偷偷觑了华敏沄一眼,有些不安的扭着手指道:“说起来,你这么多年不在家,我……我又交了几个好朋友,你不要生气啊,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呢!”

    华敏沄听了这话笑了,说起来她心理年龄都能做冯瑶瑶的娘了,哪里会为了小女孩之间这种交好朋友还需要跟其他好朋友报备的事情生气?

    不过,看小姑娘有些忐忑,她安慰道:“没关系的,瑶瑶,我这么久不在家,你没人玩多难受,而且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的好朋友也一定都很好。”

    冯瑶瑶一听,大喜,连连点头:“是呢是呢,阮家玉姐姐最是温柔,她娘是蜀绣十三针的继承人,我还想请她帮我绣件裙子呢,还有陈家无双妹妹,无双妹妹可厉害了,我们相约山上礼佛,遇到大雨,滞留在半路上,她给我们做的野味可好吃了。”

    华敏沄寻思了一会儿,发现对阮玉和陈无双这两个名字真的是比较陌生,不过她当政的时候,兵部尚书姓阮。至于陈姓,比较多,她暂时心里也没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是来找冯瑶瑶玩的,至于那些人和朝堂有哪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华敏沄觉得自己没必要放在心上,左右这大魏的江山跟她有什么关系?

    于是,华敏沄应和着冯瑶瑶的话,跟着她往齐国公府内走去。

    一边走着,就遇到个美貌的妇人,那桃心的脸蛋和两颊的酒窝,一看就知道是冯瑶瑶的娘。

    果然,冯瑶瑶拉着华敏沄就过去了,亲昵的叫了一声:“娘~”

    华敏沄连忙行礼:“姨母好。”

    柳慧娥是特地过来看看的,说来她也有好多年没见过沄儿这丫头了,如今见华敏沄出落的漂亮灵慧,身高体长,很是欢喜,拉过华敏沄就一顿揉:“沄儿现在是大姑娘了,再不来看姨母,姨母怕是都不认识你了呢。”

    华敏沄有些不敢动,想不到慧姨母是这样的性子,这文官家的姑娘,劲也太大了。

    她已经感觉她的头发被揉乱了。

    三人笑闹了几句,柳慧娥便放过了两人,让她们自己玩去了。

    到了中午,柳慧娥在自己院子里的凉亭摆了饭,和华敏沄以及冯瑶瑶一起用餐。

    今日,恰好几个男主人都不在家,她也得得闲,省的一天到晚不是听老爷子的如夫人们哭穷,就是听几个妯娌打嘴仗,听得她脑仁疼。

    华敏沄自然是欣然应是。今日和冯瑶瑶相处半日,她挺开心,她本以为她和冯瑶瑶之间因为年龄、际遇会说不到一处去,岂料并不是如此。

    许多时候,不用她说话,冯瑶瑶自己就能说个不停,说着她们小时候的事情,说着她自己的事情,而她就那么听着,气氛说不出的融洽。

    吃饭的时候,华敏沄提了一嘴开铺子的事情,想着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第一次来,就提这么无理的要求,只得饱含歉意解释道:“姨母,我昨天才知道那绸缎铺子是你的,你看可不可以把它租给我,或者我们折中一下,再找个合适的铺子,我买下来跟你换。”

    “地方可以任你挑,价格就比照这绸缎庄的价格。”

    冯瑶瑶也在一边帮着解释。

    柳慧娥听了华敏沄她们的解释,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我那绸缎庄并不怎么挣钱,你要是想租我就租给你。”

    显然是同意第一种方案。

    她又解释了一句:“说来你冯大哥要成亲了,我又要管家,那铺子交在管事手上,几年了也没看到什么盈余,我也不太懂生意这些,瑶瑶更是个不懂的,我本也打算年后把它租出去的,这回你来了,那正好两相便宜了。”

    华敏沄一听,大喜,连忙谢过。

    冯瑶瑶上午便清楚这事了,如今见她娘同意了,笑着拉着华敏沄:“沄沄,那你可不能忘了我的点心啊,今天你带来的点心太好吃了。”

    华敏沄笑着点头。

    一旁的柳慧娥摇摇头,瑶瑶和沄儿差不多大,沄儿都能自己开铺子了,听说国公府二房今年的年礼都是小丫头安排的,这是多大能耐?

    再看瑶瑶还只知道吃,什么都不会呢。

    一方面为谢氏高兴,女儿都能替她分忧了。一方面又为闺女犯愁,这以后嫁到谁家去好呢。

    ……

    下午,趁着夕阳西下,华敏沄和柳慧娥以及冯瑶瑶道了别,便回家了。

    慧姨母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下午就叫了中人,跟华敏沄签了两年的租契,严明那铺子以后是给冯瑶瑶的,以后不管租或者不租,都去找冯瑶瑶,她管不了那许多。

    柳慧娥的直爽让华敏沄很是欣赏。她直言了铺子需要打通一事。慧姨母爽快的很,说道:“铺子租给你,你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情,我只要收回的时候能恢复原样便可。”

    如此省心的东家,华敏沄再开心不过了。

    加之今天和冯瑶瑶相处开心,又相约了下次见面,于是一路好心情的回去的。

    岂料,这好心情是暂时的。

    她回了府,去了谢氏那儿,把慧姨母以及冯瑶瑶带的礼物分掉,陪双胞胎玩了会儿,刚想回自己院子把铺子的事情再好好规划一下,就接到了戊星的传信:今天小翁氏往府里递了帖子,明天说要来看望翁氏。

050 诡异荷包

    华敏沄经了那一劫,却没死成,被乌那子从死神那儿把命抢回来了。

    不过她虽然平安无恙,但是这死仇是结下了。

    这些年来,她从未放松过对小翁氏的警惕。

    相信小翁氏对她亦然。

    她要回来的事情传回来后,戊星就报过:小翁氏知道这消息后摔了三个茶盏,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

    华敏沄严重怀疑,长姐在自己没重生之前得罪过她。

    要想让谢氏痛苦的办法很多,选这么毒辣的办法,不是她特别残忍,那就是她们有仇。

    明日她过来看翁氏是假,想必不能只看翁氏吧?

    难道是成贵妃又交代她什么了?

    成贵妃无非就是为了儿子的皇位?!

    但如今这会儿,当今还康健,距离他前世的死期还有二十年,这时候就未雨绸缪也太早了。

    而且,这个时候就不老实,很容易被如今还精明的当今发现,到时候能承受得了当今的报复吗?

    当今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退一万步讲,就算成贵妃成功了,当今脑残了封如今年纪还小,也不是嫡子的廉王为太子,但是太子可是高危的职业,不仅会被还年轻的爹猜忌,一不留心忙到最后便宜了以后出生的小兄弟也是可能的。

    华敏沄总觉得成贵妃做的事情有些违和,她总觉得自己貌似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让她去想也毫无头绪。

    不过这事也没困扰她多久,她一早就有清醒的认识,她们是站在对立面的仇人。

    晚上,华敏沄好吃好睡。睡前还琢磨了一下点心铺子的装潢,决定等华敏浩过来的时候,请他参详参详。

    一人技短嘛,华敏浩和杨俞都是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她不用白不用啊。

    ……

    第二日一早,华敏沄就去谢氏那边了,陪她娘和双胞胎用早膳。

    自从她回来后,大部分时候,她都会抽出时间去陪谢氏以及双胞胎一起用膳。

    因此,不用谢氏吩咐,赵嬷嬷每天都会叮嘱小厨房做她爱吃的菜。

    刚进屋,就看见华秉佑也在,华敏沄有些惊讶,华秉佑还招呼她说:“沄沄,昨日跟你荣叔去钓鱼,今日一早我就让厨下给你炖了鲜鱼汤,我让他们加了鲜菇和豆腐,你过会儿尝尝爽不爽口。”

    谢氏在一旁补充道:“你爹昨儿回来就念叨着给你炖鱼汤补身子,我说你去冯家了,他还抱怨了很久。怪你去的不是时候呢。”

    华秉佑还在一边应景的吸吸鼻子,一副委屈的样子。

    华敏沄有些好笑的捧场:“爹你钓到鱼啦?我最喜欢喝鱼汤了。”这样的父亲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又觉得很欢喜。

    才说着话,双胞胎也来了,华敏溪是个急性子,拉着慢性子的华敏洋,一边往这边跑,一边还回头催促着:“快点快点。”只把华敏洋拉的踉踉跄跄,小短腿飞快倒腾,感觉都要打结了。不过华敏洋好脾气的很,一声不吭。

    两人冲过来,脆生生的异口同声的挨个叫人,然后就挤到华敏沄身边去了,一左一右的围着她。

    见一家人都到齐了,谢氏就说开饭了。一家人也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桌上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华敏沄一边吃着她爹留给她的据说补脑的鱼头,一边好奇道:“爹今天这时候怎么还在,不用去给大哥他们讲课?”

    华秉佑自休沐以后,不顾华敏浩和杨俞的哀嚎,给两个小少年定下了每天去给他们讲课的任务。

    这算是考前冲刺培训吧。

    往常,这时候早该开始了,怎么今天还在屋里?

    华敏沄怀疑的瞥了一眼谢氏,难道两人吵架了?华秉佑留在这赔礼道歉?但看谢氏面色红润,也不像啊!

    华秉佑倒是一脸淡定:“这不是要给你弄鱼汤,我就给你大哥和表哥布置了功课,我下午去检查即可。”

    心里却道,今日小翁氏会来府里,他怕那毒妇闹什么幺蛾子,便守在这里。

    华敏沄不知道他们父女想的是同一件事,她今天也准备赖在谢氏这儿守着呢。

    谢氏倒是没多想,她本性疏朗,难得丈夫和儿女都在身边,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想那许多?

    果然,巳时三刻刚过,谢氏的大丫鬟荷香就来报,说小翁氏和她的夫婿王淮来了。

    王淮是勇毅伯王丘克的庶子,而勇毅伯王丘克是勇国公府的死忠党。

    王淮和小翁氏进来后,王淮就和华秉佑寒暄了起来,谢氏便拉着小翁氏客气的说起话来。

    两小被嬷嬷带出去了。华敏沄跟在谢氏身边,光明正大的往小翁氏看去,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小翁氏。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她抬头看向小翁氏的刹那,正在跟谢氏说话的小翁氏正直直的看着她。

    华敏沄微微一愣,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怒气和恨意,她索性也不遮掩,对她挑衅一笑:“表姑母。”

    她这乍然一出声,打断了谢氏和小翁氏的对话,小翁氏眼睛一眨,本来眼底深处的那股淡淡的厌恶不见了,笑容盈满了她有些寡淡的脸,她拿过一个荷包,塞向华敏沄:“沄丫头都这么大了,表姑母几年都不见你了都不认识了,这是我和你表姑父给你的见面礼,拿去玩儿吧。”

    至于华敏沄那一抹挑衅之色,小翁氏根本没多想,这死丫头跟她有仇,人小鬼大,居然看出她对华秉佑有意,自那以后常常坏她好事,害她出丑,那挑衅的表情她见了太多次了。

    这么多年了,死丫头还是没变,她只恨自己蛊虫下少了,没即刻让她疼死。

    她当时是想让她受一些长长久久的折磨,以消她心头之恨,没成想被她逃过一劫。

    华敏沄不知这些,见她递过来的墨绿荷包,手不动声色的微微一转,指尖用了巧劲轻轻一勾。

    拜她的大力所赐,那小翁氏只觉得手仿佛被一股巨力一拽,荷包还没塞进华敏沄手里就不由自主的脱手了,掉在了地上,荷包口被拉扯下来,里面掉出一枚很小的花珮。

    不仅如此,那荷包掉在地上,竟然甩出一圈淡淡的白色粉末,在墨绿颜色布料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一刹那,整个花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051 天星子毒

    看到那白色粉末,一直注意她们这边的华秉佑瞳孔紧紧一缩。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梦里那些场景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严重怀疑那粉末是什么毒粉。

    华秉佑一阵懊恼又愤怒,真是防不胜防。他就不应该让他们进来,但因为王淮在,出于礼貌,他让他们进来了,结果呢?

    这姓翁的果然一开始就对他这一房不安好心。

    华敏沄只是扫了那白色粉末一眼,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按照小翁氏的尿性,这估计又是南诏那边什么毒草!

    还好她警觉,她要是摸到那荷包,那上面的粉末在她身上手上沾一沾,说不定还会沾到她房里的物品,沾到其他衣服上,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她看了一眼那花珮,成色还不如谢氏院子里打扫院子的小丫鬟带的好,以华敏沄眼光的毒辣,怕是一两银子都要不了,仿佛是街边小摊上随便卖的哪块玉佩上的边角料。

    谢氏也盯着地上的荷包看了一眼,她不知道内情,不像华秉佑和华敏沄那么如临大敌。她只是对那花珮不满,这再怎么说也是伯府出来的,拿这样的东西送亲戚,也太寒酸了,打发叫花子呢?当下,脸就沉了下来。

    那边王淮脸色也很差,他虽然是个庶子,但是由于书念的不错,在勇毅伯那儿一向比较得脸,这新娶的夫人原本他是不满意的,翁家不过是商户,以他看来还不如娶一个如他们这种人家的庶女还好点儿。

    后来外面传翁氏八字极好,能旺家,他爹还专门找灵峰寺的大和尚看了看,结果把他的婚期还给提前了。

    他不喜欢她寡淡的长相,自有其他红颜相伴。又因为她平日为人处事周全,自未婚时期他就常常收到她送的荷包、香囊这样的小物件儿,用的也顺手,自成亲以来,她替他把后宅以及妯娌间的关系处理的挺好,且并不管他是否去爱妾房中,因此,他倒还算满意。

    但,这花珮让他一下子脸就涨红了,太丢人了。

    小翁氏尴尬一笑,飞快掩饰自己内心的一丝不安,她道歉道:“都怪我,我屋里的春樱做事太马虎了,早上不仅打碎了我的香粉,连荷包都拿错了。”

    说着,她把腕上那个羊脂白玉的镯子撸下来,缓缓递向华敏沄,有些强颜欢笑道:“这就当我给侄女儿赔罪了,都是我的不是。”

    心里呕的几乎要吐血,对那死丫头,她能在里面塞块粗劣的玉佩就是客气的了,按她的性子,恨不能塞一枚见血封喉的毒药,却没想到那该死的荷包怎么就掉在了地上。

    坏了她的好事!

    倘若这一次,她再把事情办砸,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想到那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力,她狐疑的看了华敏沄一眼,又排除了自己那匪夷所思的念头。

    如今,看王淮的脸色,她知道这事她讨不了好了,虽说这丈夫她不看在眼里,但日后还要借助这个身份干些事情,她也不想得罪了。

    可怜她也只能出血本了,这镯子可是她的嫁妆!

    今日,来国公府,她为了体面一些,把最好的首饰都带在了身上。

    华敏沄没等其他人说话,拿出一条帕子,摊开来稳稳的接住她递过来的镯子。

    对小翁氏歉意一笑:“沄儿多谢表姑母。说来,是我的不是,没接住。不过,你有所不知,我自幼对香粉儿甚敏感,沾上的话,这身上就会起小红点儿。需好几日才消。表姑母身上想必也沾上那香粉儿了,沄儿实在对不住了!”

    她自是不愿意去碰小翁氏给的东西,但见那羊脂玉玉质真是不错,她不让她出点血那怎么说得过去。

    说着,光明正大的用帕子一包,把那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小翁氏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维持不住,有龟裂的迹象。她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感觉丢尽了脸的王淮匆忙拉走了。

    她甚至连地上的荷包都没来得及收拾。

    两人走后,华秉佑和华敏沄都没有出声,谢氏也感觉有些不对,怀疑的瞅瞅两人:“怎么回事,怎么觉得你们父女今天神神叨叨的?”

    说来她对这表妹也没什么好感,就凭她姓翁,她就不愿意看到她,但人家这不是上门来了。不过,谢氏心里也觉得,这王家也上不得台面,今天这送的是什么玩意儿?她可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她的推脱之词。

    华敏沄答非所问的说:“娘,这地上的粉末,请刘大夫甄别一下,我瞅着不像香粉。”

    谢氏一惊,她也不是笨的,自然听出闺女话中有话,想到她做事素来有章程,便也没问。

    听闺女这么一说,谢氏觉着看地上这粉末也膈应的慌。

    她正准备派人去请刘大夫,华秉佑已经先她一步让阿成去了。

    然后,华秉佑摆摆手,领着夫人和闺女出了花厅,虽然刘大夫还没来,他心里已经认定那是毒药了。

    万一那粉末散逸开来,被他们吸入,不就完了?

    华秉佑皱皱眉,到时候让刘大夫再给他们一家人号号脉吧。

    华敏沄挑挑眉,她爹如今很警觉啊?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事?

    不过,她看她爹没有解释的意思,华敏沄也没问,她只要知道她爹是维护他们一家人的,就好。

    而她之所以让刘大夫过来,一则是因为如今关系很熟络。刘大夫是他们一家都比较信任的。二则刘大夫崇拜乌那子,这些年一直研究南诏的医术,华敏沄得乌那子准许还给他捎过医书。

    倘若真是南诏那边什么毒草,借刘大夫的嘴说出来比她说出来更好。

    ……

    刘大夫很快就来了,他谨慎的用银针挑了粉末放在银碟里,又从药箱拿出几个瓷瓶,这个倒一些,那个倒一些……

    又把桌上那个羊脂玉镯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半晌,他道:“二老爷,夫人,大姑娘,这应该是天星子的粉末。”

    华敏沄眉梢轻动,这名字略耳熟?天星子不是小翁氏之前想用来害王淮的?

    果然,刘大夫皱着眉,望着这花厅满室的兰草,解释道:“此草南诏特有,与兰草之香混合,会使人心衰暴毙!”

052 清算总账

    听了刘大夫的话,华秉佑那脸色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了,就是谢氏也是悚然变色。

    刘大夫叹了口气,把这天星子毒具体的情况说给华秉佑和谢氏听。

    心下却是觉着:二房怕是招了谁的眼了。

    华敏沄站在一侧,在捋今天发生的事情。小翁氏恨她是肯定的,一次杀她未成,有第二次也是很正常的。

    她瞄了一眼华秉佑,小翁氏考虑的挺周到的。把这毒下在她身上,过段时间,再给她送几盆兰草赏鉴,就在家坐等她的死讯就行了。

    毕竟她的夫婿王淮爱兰成痴,她甚至都不用出面,今天带了王淮过来拜访,以后直接鼓动王淮送几盆兰草过来,想必对于能和信国公府嫡支相交,王淮定然愿意。

    就算她不收兰草也没关系,这栖雁阁花厅里不是有兰草吗?花厅是什么地方,是当家主妇处理家事的地方,她作为嫡长女,即将及笄,谢氏带着她一起处理家事是常态,这样她会暴毙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刘大夫可是说了,这天星草粉末具有极易沾染,吸附性强的特点,那荷包上到处都是,她只要碰了,哪怕不用那个荷包,也可能沾在其他衣物上,甚至身上、饰物上。

    只不过,小翁氏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来一趟就为了杀一个无关痛痒的她!

    那么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她思索着前世这个时间点儿会有什么大事。

    蓦地,她一惊,忽然想到了前世华敏浩的死,科举之后,落湖而亡!

    据说,他就是不明所以栽进湖里,周边有同科学子立刻下去营救,但回天乏术。

    大理寺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那寒霜湖是汴京最大的湖,湖边人来人往,想要提前布置杀人,难度系数极大,基本无法实现。

    因此,最后华敏浩死因定性为酒醉失态,失足落水!

    倘若,华敏浩中了这种毒?忽然失去了知觉,倒入湖中……

    虽然前世是秋闱之后的事情,但是今生很多事情改变了,难保不会提前!

    倘若小翁氏是来杀华敏浩的,倒是很说得通!

    华敏浩作为大房唯一的儿子,要是死了,大房就完了。华秉佑就极有可能越过大房,成为下一任信国公。

    如前世一般,成贵妃再替廉王求娶华敏溪。

    华敏溪的身份就很说的过去了,信国公嫡女的分量岂是信国公府二房嫡女这个身份可以超越的。

    到时候,勇国公府和信国公府成了真正的姻亲,就是天然的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华敏溪背后的谢家!

    到时候,华家的银子,谢家的兵权,啧啧,算计的真好!

    只可惜,前世的华敏溪没别的本事,就是倔强,那会儿和华家老死不相往来,无形中估计也给廉王添了不少堵吧!

    而小翁氏的信国公夫人之位,大概就是个添头吧,总归对成贵妃和廉王之事无影响,于是他们也就纵容她胡来。

    她和母亲谢氏一生的痛苦,不过是这场博弈中再小不过的一件小事。

    还有大伯大伯母和大哥的性命,前世长姐的死都是不值一提的!

    华敏沄觉得恶心无比,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把其他无辜的人拖进泥淖里。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刻骨的杀意,真想拿刀把他们都剁了,以消她心中宣泄不出的愤懑!

    说到底,不就是她们华家还不够强,才会沦为别人的棋子吗?

    倘若自己够强,是不是就能成为执棋人了?

    但是,如今华家即便不强,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欺负的,什么时候小翁氏之流都可以趴在他们头上撒野了?

    小翁氏这一次,想轻松逃过,那得问问她华敏沄乐不乐意!

    想到这儿,她看向华秉佑,诉苦道:“爹,我和翁家表姑母未有仇怨,她为什么想害死我?而且,今日她不会只来了我们二房吧,是不是大伯和三叔那儿也去了,还是让刘叔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收到这样的荷包了?表姑母是要颠覆我们华家吗?”

    她似又小声嘀咕一句,却让站她最近的华秉佑清晰可闻她说的话:“最近是怎么了,刚中过南诏的蛊,这回换南诏的毒了?”

    她就是要把整个华家的目光引到小翁氏身上,用华家全族的力量去对付她。

    她的仇要和小翁氏一笔一笔算清了!

    至于其他,华敏沄想好了,既然爪牙伸出来了,那就来一个剁一个,来一对斩一双。

    她倒要看看幕后之人愿意折几个在他们华家。

    华秉佑一听这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想起了他梦里华敏浩的死,沄儿的死,虽说梦里都是片段,但他不是笨蛋,结合小翁氏的行事作风……

    他仿佛承受不住,后退一步,脸色已经不是黑了,而是惨白,半晌,他抿抿嘴,见刘大夫已经把花厅里的天星子粉末清理完毕,便带着刘大夫直奔他哥那儿去了。

    他觉得他闺女说的对,小翁氏这个毒妇,在梦里害了他们二房不够,在现实中还想把他们全家都杀了,简直狼子野心,忍无可忍。

    这事一定要告诉他哥,哪怕浩儿那边没事,他也得鼓动他哥一起,手刃了这个毒妇,为闺女报仇!

    想到这,华秉佑气的心肝肺都疼,要不是他闺女警觉、聪明又运气好,说不定过段日子他就没闺女了!

    还有之前,那蛊虫,华秉佑活剐了小翁氏的心都有了。

    这边华秉佑走了,谢氏也是气的坐在那儿久久不能平复,她不晓得内里的复杂,只是拉着华敏沄,心疼极了:“你说,翁霞儿这毒妇,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还只是个孩子,她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安的是什么心?这事忍不了,赵嬷嬷,你快去备马,我要去勇毅伯府问个明白!这是他勇毅伯的意思,还是翁家的意思!”

    华敏沄连忙安抚她娘:“娘别急,爹不是去找大伯了?还怕找不回公道吗?”

    这回,落在她手里的把柄,她还能让她跑了吗?她相信华秉佑听懂她说的话了。

    她向暗处的未月悄悄做了个手势,让她把之前搜集的关于小翁氏的证据整理好,如今到了要清算总账的时候了。

053 撞柱而亡

    这边厢,两母女互相安慰,那边厢刘大夫都已经查出结果了,小翁氏给华敏浩的荷包上也有天星草粉末,但给杨俞和华敏洁的荷包都是正常的。

    不仅如此,还给华敏浩送了四盆君子兰!

    华敏浩甚爱,将其中一盆置于书房案几之上。

    三房那边,两人根本没去。

    这事在大房引起了轩然大波!华秉仞可以用雷霆震怒来形容。

    华秉仞没想到,在自家坐着,还能差点把命丢了。如果不是沄丫头,那么明年,怕就是他一家三口的忌日。

    没了儿子,他华秉仞还有什么指望。

    想到这,他感激的看了弟弟一眼,说道:“这次多亏了沄丫头。”

    华敏浩也心有余悸,他这算是逃过了一劫啊!

    要不是大妹妹,他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身为一个家族的嫡长子,这些家族的事情他只是知道,却未有兴趣去了解。

    总觉得爹还年轻,自己无需多问,可是这回事情落在他身上了。

    原来,一个家族的倾覆如此简单。而他居然矇昧了自己的双眼。

    在许多看不见的地方,家族里所有人都在努力,他作为这个家族的嫡长子,护佑家族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他是时候该学着承担责任,保护家人了!

    见华秉仞兄弟俩去了书房,华敏浩也跟了进去。

    杨俞手伸了伸,到底没去拉华敏浩。浩哥儿不是小孩子了,是应该学着承担了,正如他,虽说也在念书,但也早早问起了家中生意,说到底,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该守护和承担的。

    杨氏在一旁,把两人的动作看的很清楚,她欣慰的点点头,嘱咐杨俞先回去休息。

    她自己便跑到谢氏这边来了,于是本来是母女互相安慰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杨氏也和谢氏一般,气的心肝疼,一边赌咒发誓要翁霞儿好看!一边又拉着华敏沄直夸她是聪明的好孩子,要不是她,浩哥儿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相对于谢氏直来直往的性格,杨氏想的更多,她更倾向于是勇毅侯府跟信国公府过不去。

    听说勇毅侯和信国公从以前到现在,因为政见不同,都是面不和、心也不和的。

    不止是杨氏,书房里的华秉仞也在阴谋论,翁霞儿她哪儿来南诏的药,勇毅伯府是否有就不一定了,勇毅伯府是勇国公府的小弟啊,这是勇国公府要搞事吗?要让他们信国公府断子绝孙啊!

    想到南诏的药,华秉仞目光一闪,这事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心一沉,莫不是沄丫头上回那毒也和翁霞儿有关吧?

    那会儿翁霞儿虽然还没有出嫁,但她和王淮早早就定亲了。

    倘若这事是真的……

    他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直接问了:“阿佑,翁霞儿手上这南诏的毒是不是和之前沄丫中的那蛊也有关系?”

    华秉佑一愣,承认道:“我正想跟你说此事!”

    说着,便把华敏沄说的话告诉了华秉仞。

    华秉仞目光一闪,沄丫头真是不简单啊!

    自从那回沄丫头中蛊毒的事后,华秉仞就敏锐的发现,这孩子特别聪慧。

    这次回来,他常常和沄丫头一起品茶聊天,惊喜的发现,这孩子无论是谈吐和对事情的见解,甚至就那小小一罐茶叶,她都能说出道道来。

    他真特别喜欢这小丫头的聪慧、见识甚至心机。

    浩儿跟她比,差远了。

    这要是自己闺女该多好,倘若自己没儿子,等老爷子一死,他就上折子请立沄丫头当世子,以她的聪慧,日后华家何愁不更上一层楼啊!

    华秉佑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小丫头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既然沄丫头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小翁氏害她的没差了。

    他想了想,把心腹阿丙招过来,当着华秉佑和华敏浩的面道:“你去查查上次害沄丫头的那个奶娘和翁家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要是找不到线索,就去找沄姑娘,她那儿应该有!”

    不说华敏浩不明所以的震惊不已,就是华秉佑虽说觉得闺女有些奇遇,但听他大哥这么说,还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华秉仞嫌弃的看了傻儿子和傻弟弟一眼,摆摆手,没兴趣解释:“沄丫头的聪慧岂是你们两个能比的!”

    他决定以后把家里的事情有的没的都说给沄丫头听听,说不定他能得个好助力呢。

    想到这,他满意的捋捋修剪的很整齐的美髯:这孩子,比她爹和她大哥都聪明,全华家也就沄丫头最像他。

    想了想,便道:“今儿的事,那翁霞儿算是被我们人赃俱获了,我这就写折子,把勇毅伯那个老匹夫告上一告。”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皇上一般不再处理政事,但如有紧急事情,不在此例。

    今日,他信国公府差点断子绝孙了,这还不算大事吗?

    华秉佑和华敏浩深觉此事就应该速战速觉,要是让对方反应过来,湮灭证据,就完了,于是两人帮着华秉仞,一起写折子。

    这边,掩春进屋告诉华敏沄说阿丙找她的时候,华敏沄就知道自己是瞒不住大伯那个老狐狸的。

    她跟杨氏以及谢氏打了招呼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就让掩春去找未月拿之前让未月整理的证据。

    她从没想瞒过大伯,甚至刻意让大伯知道。

    大伯身为世子算是华家半个当家人,与其说华敏沄想得到爹和娘的认可,她其实更想得到大伯的认可,这样她才更能有话语权,她说的话才更有人听的进去。

    果然,阿丙什么也没说,就是拿了证据就走了。

    华敏沄什么也没问,她和大伯算是心照不宣了。

    ……

    没人知道华秉仞做了多少布置,和皇上说了什么,当天下午大理寺的郭大人就带着圣旨去了王家。

    说是彻查勇毅伯府意图谋害信国公府长子嫡孙和嫡长孙女之事。

    听说,郭大人雷厉风行,在宣旨的时候,就让官兵包围了翁霞儿和王淮的住所。

    听说,同一时间,有另一批人马控制了翁家,尤其是翁霞儿原来住的院子。

    等到华敏沄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就见让去打探消息的掩春匆匆进来,说道:“姑娘,那翁霞儿今天一早当庭撞柱而亡了。”

054 要行家法

    华敏沄神色未有太大变化,小翁氏的死是在情理之中的。

    无论是因为她蒙羞的勇毅伯府或者是因为她而有暴露危险的成贵妃应该都不会放过她。

    就算他们不动弹,小翁氏也逃不过朝廷对她的制裁。

    她死的越快,她背后的人才能更放心啊。

    她看了掩春一眼,昨晚她就让掩春去找她家人,等开庭审理的时候去看看热闹,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

    掩春知机:“那勇毅伯坚决不认罪,叫嚣说顶多认一个识人不清的罪。并且因为那翁氏败坏了勇毅伯府的名誉,那勇毅伯当场让儿子王淮写了休书给那翁氏。”

    “勇毅伯的儿子王淮也说并不知道那天星子粉末和兰草混合会致毒,因听翁氏说咱们浩少爷爱兰,恰好他也是同好,便给咱们浩少爷搬了几盆他最喜欢的君子兰。”

    “那翁氏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只在用刑的时候叫骂了几声,但听说从她房里搜到了天星子草、银针蛊幼虫以及其他毒物,又有咱们府上呈上的证据,她就是不说话,也不能抹灭她的罪行。”

    掩春有些愤愤道:“不过,这翁氏真是狡猾,郭大人判她绞刑后,她乘人不备,从地上爬起来撞柱而亡了。真应该把她押到菜市口,让大家看看这个恶人是怎么死的。”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原来自家姑娘是被那个毒妇害的,现在知道这事,她和惜夏她们三个真是恨的不得了。

    华敏沄摆摆手,安慰道:“她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而且名声已经坏透了,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本来想试探一下,小翁氏手上有毒物的事情勇毅伯府是不是知道,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小翁氏都死了,都丝毫找不到勇毅伯府任何马脚。

    不过,这次弄死一个小翁氏,华敏沄已经很满意了,悬在他们二房头上的一把刀算是拿掉了,因此华敏沄心情不错。

    掩春见自家姑娘心情似乎挺好,也跟着心情好转,她一边忙忙的给华敏沄摆早膳,一边继续道:“那翁氏也是报应,听说啊,那翁家不仅拒不承认知道这事,还忙忙的跟她撇清关系,她都撞死在堂上了,勇毅伯府也不给她收尸,说她是被休的妇人。没想到,翁家也不要呢,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结果,还是郭大人让那些官兵把她用草席包了,准备拉去乱葬岗埋了。”

    华敏沄正在拿小勺子舀杏仁酪喝,这是拂冬的娘做的,桌上还有一碟栗子糕,其实华敏沄本身很偏爱甜食,奈何前世身为太后,不能有明显的喜好显露出来,怕给人抓住把柄,因此时常克制自己,这重生回来,她再不想总是压抑自己了。

    她没回掩春的话,翁家做事从来都是凉薄的,最是看重利益,他们这样做太正常了,如今说不定还想着怎么把那小翁氏的嫁妆给拿回去呢。

    “对了,今天堂上只有大伯和我爹去了吗?”风波闹这么大,家里信国公会不知道吗?

    掩春摇头,“哪儿能啊?还有老太爷呢,不过听说老太爷全程没说话,脸色也不好。”

    他脸色能好就怪了,牵扯上翁家了,还是这么大的事情,那老头子怕是要被家里两儿子气死了。

    估计他屋里翁氏知道这事的话,也得跟他闹。

    华敏沄估摸着,她大伯和她爹回来讨不到什么好了。

    ……

    果然,还真被华敏沄猜着了,这一回来,老头子就发了好大的火气,摔了一路东西不说,一进门就让大房、二房、三房都去祖宗祠堂,他要在那里行家法。

    华敏沄去的不早也不晚,她没自己一个人去,而是先去了她娘那里,和她娘带着双胞胎一起去的祠堂。

    路上,谢氏很坦然,只淡淡说了一句:“想必今天你爹讨不到好了,哼,就是被老爷子打,我也要让那翁霞儿死的透透的,敢伤我的孩儿……”

    华敏沄抱起缠着让她抱的华敏溪没说话,抿唇笑了笑,她娘外表看起来温柔,内里却倔强刚强,只要她认为对的事情,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她也会做。

    而孩子更是她最大的软肋。

    到了祠堂后,三叔一家还没到,大伯和她爹已经跪在祖宗牌位前了,华敏浩跪在大伯后面。老头子手上拿了一根长长的鞭子。

    华敏沄进来的时候,老头子看了她一眼,眼神凌厉。

    华敏沄没动,直直的看过去,目光平和无畏,老头子顿了顿,把目光移开了。

    这会儿功夫,三叔一家已经来了,祠堂气氛肃穆,信国公手上还拿了鞭子,小一辈的几个孩子都不敢说话、喧闹,乖乖的缩在后面。

    见人到齐了,信国公开始说话了,只见他鞭子一甩,只看见那黑色的鞭子“咻”的一声,在地上留下一道白色的鞭痕:“今天,我才发现,我在这个家说话都不中用了!”

    “老大、老二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们就跟人杠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头子用鞭子指着华秉仞和华秉佑,真是恨不能把这两个逆子打死。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没有知会他一声,两人悄不声的就把事情办了,他到今天早上大理寺都升堂审案的时候才知道两人干的好事。

    真是翅膀硬了,欺他老迈了?他这可还没死呢。

    难道真像翁氏说的,这两个儿子自小反骨,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华秉仞目光讥诮的看了老头子一眼,无视指着他的鞭子:“父亲,这事若告诉了你,你还能让我上这个折子?”这个家里,要说最了解信国公的非华秉仞莫属,他自然知道,事涉翁家,这老头就不能明白了。

    信国公有些语塞,刚想说话,被华秉佑打断了,他连看都没看信国公一眼,只对他哥说话:“大哥,你想什么呢,信国公怎么可能让咱们上这个折子,毕竟他孙子、孙女儿可都没死绝呢。”

    那表情说多玩世不恭有多玩世不恭,语气说多讥诮,有多讥诮。

    信国公没忍住,一鞭子直朝华秉佑面门袭来。

055 老爹威武

    众人惊呼,一边的华秉仞眼疾手快的扑上去,准备替他弟挨这一下,却发现等了好一会儿,那鞭子都没落下来。

    而且,祠堂里忽然出奇的安静。

    华秉仞两兄弟抬眼一看,只见信国公那脸色似乎僵住了。

    他手上拉着的鞭子被绷直了,另一头分明被拉在另一个人手里。

    大家顺着鞭子望过去,只见华敏沄拉着鞭子的另一端,直视着信国公。

    谢氏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蹙眉担忧的看着闺女手上的血迹。

    她忙忙的掏出帕子,要给闺女包扎。

    华敏沄松了手上的鞭子,由着谢氏包扎。

    她力气虽然大了,如今也挺灵敏的,还会些武艺。

    但自己也还是肉体凡胎啊。

    这鞭子信国公是用了力气的,自己站的也不近,她上前一步险险抓住了鞭尾,这不,手就被鞭尾扫出一道血痕来。

    不过,这一鞭子华敏沄没怎么样,信国公却是有些气短了。

    他再怎么跟儿子生气,也没想到会误伤孙女,他一时间倒有些语塞,一瞬间他那口气倒是卸了。

    他这一口气卸了,但华秉佑没有啊,他本来就气,现在看到闺女因为他受伤了,这火都压不住了,直气的眼冒金星,双眼发黑。

    他索性也不跪了,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叫板信国公:“国公爷,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事?我们这事哪里做的不对了?人家都欺负到咱们门上来了,真要等到断子绝孙那一天你才舒坦是吧?”

    看他爹那张脸又有转黑的趋势,他只觉得痛快,他今天还真是不吐不快了。

    “我知道,你是怕动到你心尖尖上的人,那翁家这些年在你的帮助下,确实是鸡犬升天了,瞧瞧,都能和公侯府邸结亲了。”华秉佑说着,脸上的神情更讥诮了。

    “我知道,国公爷你是看不上我们这一房的,我自小就是个孽障、不孝子、不听从你的安排、成亲的时候也不听话,没娶你让我娶的姑娘、生了闺女也不得你的眼。我知道你生气,要不是我闺女,大理寺不能这么短的时间搜集到那么齐全的证据。”

    他索性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摆摆手道:“这样吧,国公爷你是要分家也好,不认我了把我逐出家门也好,你给我个准话。”

    他转过身,指着祠堂里一排的祖宗牌位,目光森然的盯着他爹:“当着咱们华家祖宗的面,我也给国公爷一句准话,你要是把我逐出家门了,那我从此不是华家人,但翁氏我也不会放过,咱们就按国法处理,看看那翁霞儿究竟是如何在华家收买到人心,害我华家的孩子的。”

    他哼笑一声:“这华家毕竟还是你当家的,你既然都能知道大理寺的证据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内容吧?这府里被翁霞儿收买的,专门用来盯住我们府里主子动向的奴才,真是清理完一批,还有一批,是谁在背后给这些人撑腰啊?”

    他环视着祠堂,语调戏谑:“也许,再过不了几年,咱们家祠堂得改姓翁了。”

    “当然,我要是还是华家人,翁氏我同样不会放过。咱们就论家法,把族老请过来,看看翁氏这样吃里扒外的,是怎么个处理法?”

    说完,他也不再看信国公那张老脸,走上去,抱起两个小儿女,领着妻子和大闺女走了。

    远远的,还有声音传来:“国公爷,你决定好了尽快通知我啊,我们一家就不在这儿碍你眼了。”

    整个祠堂里鸦雀无声,信国公那脸色已经从青黑色转成了墨黑色,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华秉仞见自家弟弟走了,他索性也不跪了,自顾自站起来,顺手还拉了华敏浩一把,肃着脸和杨氏站在了一处。

    那边华秉伟起初还窃喜老大老二要受罪了,后来看老二胆子比天大,敢跟爹叫板,如今把爹气成这样,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心里把华秉佑骂个半死,死死低着头,唯恐他爹看到他,打不到老二把他给打了。

    不说祠堂那边暗潮汹涌。

    路上,华秉佑一家却是平平和和,谁也没再提祠堂的事儿,仿佛那事没发生似的。

    华秉佑心情其实不错,那翁霞儿一死,他连呼吸都轻松了几分。

    这些年,这女人无形中已经成了他的梦魇,他有时候午夜惊醒,总是一遍遍看身边谢氏的脸。

    他心里其实很怕,很怕有一天发现现实和梦境调了个个。

    如今,翁霞儿死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家会被她害了。

    今日,他终于和他看不爽了好几年的爹叫板了,把心里很多憋着的话都说出来了,哪怕身为一个读书人,礼教告诉他这是大不孝的行为,但他不后悔,反而觉得胸中那口郁气都消散了。

    想到这儿,他撇了眼自己的大闺女,是这孩子给了他勇气,他作为父亲,如果连妻子、儿女都护不住,那他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还不如立时死了算了。

    华敏沄跟在后面,心情有些复杂,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家老爹,可以如此威武。

    不过,她正准备改变一下对自家老爹的观感,但刚进了自家院子,华敏沄就觉得自己简直三观尽碎。

    只见她爹原本还挺的直直的腰杆儿立时软塌了下来,也不顾三个儿女还眼巴巴看着他,他可怜兮兮的蹭到谢氏身边:“婉仪,你看我们马上可能就要被赶出华家了,我就是个四品小官儿,俸禄也不多,你不会嫌弃我吧?”

    谢氏大约还顾及着儿女还在,她隐晦的白了他一眼,假意道:“嫌弃,怎么不嫌弃?”

    又见华秉佑眼睛都急红了,她连忙跟了一句:“可是,咱们孩子都三个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跟你凑合一辈子喽。”

    华敏沄:“……”

    她感觉自己牙都要酸倒了,见她娘朝她瞪眼睛,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把两小一起带走了。

    真是的,自己要在院子里说这些肉麻话,还不许人听了?她这猝不及防的,都酸死了。

056 处置翁氏

    翌日,整个国公府依然弥漫着一种低迷的气氛,下人们都有些惶惶然的感觉。

    没人知道,前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昨日,听说二老爷在祠堂大闹了一场,然后领着二房一家人先行离去,随后没多久,大家都陆陆续续散了,国公爷是最后走的,走的时间脸色铁青,显然是被气到了。

    本来以为昨天事情就过去了,岂料天刚亮,二老爷的心腹阿成就出门叫来了七八辆大马车来,如今正在后门口排排的等着。

    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然后就看到二房的仆从开始进进出出的往外搬东西,什么妆枢啊、屏风啊、桌子啊等等都被搬出来了,这是要搬家的节奏啊?!

    然后,国公府外面就有老百姓聚集了,大家围过来指指点点的,间或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府邸的仆从,有的人甚至手上还拎着菜篮子。

    想必,不一会儿各府就都已经知道信国公府二房要搬家的消息了。

    等到信国公收到消息出来的时候,二房东西已经装了一半了。

    华敏沄此时没去她爹娘的院子,自己坐在自个院子里构思开店铺的事情呢。

    今天阳光正好,风也不大,华敏沄让丫鬟们给她把躺椅抬出来了,她半倚在上面,喝着调了牛乳的玫瑰卤子,那叫一个惬意。

    掩春已经被她派去注意华秉佑和那边信国公的动向了。

    她自然知道她爹的意思,老头子到昨天晚上也没给个准话,显然是想把这事糊涂过去,就当没发生过。

    话说,这老头子对翁氏真是真爱,不仅对翁氏好,就是对翁家也是尽心尽力,身为翁家外甥和女婿的信国公还真是做到极致了。

    翁家因为他,这些年得了多少好处?只不过,没见翁家出几个上进的,尽是不省心的纨绔。

    如今,被儿子用断绝关系威胁了,老头子居然还想糊弄。

    只不过,他们二房可不干。

    于是,她爹一大早的就起来忙活了。

    这临近过年,忽然搬家,加上昨天大理寺审的那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事,就看老头子丢不丢得起这个脸了。

    华敏沄满意的舀了一口玫瑰酥酪,她爹这时机选的刚刚好。

    果然,才一会儿,就听说老头子急匆匆的去找华秉佑了。

    那边厢,信国公急的嘴上都要起燎泡了,这个逆子,就是在逼他啊。

    他一边往二房的方向去,一边让身边的小厮阿丑速速去把世子找来,要说这世上华秉佑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是对他哥,他肯定得听。

    到了二房,看到华秉佑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仆从搬东西,信国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忙忙的往院门口一站,厉声道:“都给我快停手,不准再搬了。”

    仆从都有些为难,看看老太爷,又看看二老爷,不知道该听谁的。

    华秉佑摆摆手,阿成会意,赶紧带着那些仆从丢下东西先出去了。

    信国公看着自己儿子,有些心虚又有些气急败坏道:“老二,你这是干什么?这都要过年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何必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华秉佑倒是态度平和,他一脸平静:“国公爷,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我见你没给我个准话,想必是要跟我断绝关系了,我寻思着我住在这府里也不是事,就找人来搬家了。”

    信国公气的话都说不出了:“你你你……要搬到哪儿去?我什么时候说跟你断绝关系了?你个孽障,我……”

    正准备把这孽障骂一通,派过去叫华秉仞的小厮阿丑回来了,他急急跑过来,看了一眼华秉佑,到底没敢当面说话,而是附在信国公耳边说了几句话。

    信国公听完,差点没气厥过去,这哪里是一个孽障,分明是两个。

    瞧瞧华秉仞说了什么,人家说自己也劝不了弟弟,是自己失职,让沄丫头受了那么大委屈,自己对不起弟弟全家,无颜面对弟弟!

    他都无颜了,那他这个做老子的是不是要以死谢罪啊!

    一瞬间,信国公仿佛老了十岁,他也没力气骂儿子了。

    他不傻,这一生甚至算的上精明,他一直觉得自己挺公平的,至少面上一碗水尽量端平,虽说内心对翁氏比较偏袒,对翁家比较照顾,但对儿孙他从来也不亏他们什么,常常还从私库里贴补孙辈。

    按说那翁霞儿已经伏法了,对翁氏网开一面那么难吗?

    华秉佑仿佛看出了信国公的想法,他讥讽道:“国公爷是不是觉得儿子在逼你,是不是觉得那翁氏没大错?这府里头那么多仆从,没有翁氏的帮忙,那翁霞儿没这么大能耐,连我们喜欢去哪儿,家里的陈设,喜欢什么东西都摸的一清二楚。”

    “翁氏就算不知道翁霞儿要干什么,但家里这么多仆从被翁霞儿收买,她会不知道翁霞儿不安好心?”

    信国公摆摆手:“罢了,我本打算年后再处置翁氏的,但既然你等不及,就今天吧,在后院修个小佛堂,就让翁氏搬进去,在里面礼佛吧,族老们年纪大了,没几天过年了,就不要惊动他们了。”他自然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今,见避无可避,他也只得如此,但也不想此事闹的连族老都知道,那他这个族长兼国公面子往哪儿搁?

    到底这偌大的国公府,以后还要交到儿子手上,倘若真跟老二断绝关系,想必还要跟老大离心,那他百年之后,真没脸见祖宗了。

    华秉佑笑笑,反问一句:“修个小佛堂,方便你去看她吗?”

    “你……那你说,怎么办?别忘了,翁氏再怎么样,也生了你妹妹,你总要顾及一下她和侯府的面子。”信国公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华秉佑没接话:“这样吧,汴京城外有个大业庵,那掌门师太佛法高深,香火也鼎盛,就把她送到那边去礼佛吧。”

    “对外就说,翁氏身体不好,去那边调养,不能见任何外人。”

    信国公叹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吧。”

057 真爱无敌?

    家里的仆从真是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二老爷。

    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对仆从从来都比较和善、不喜欢计较的二老爷也有这样有魄力的时候。

    自信国公同意了华秉佑的要求以后,华秉佑连一刻都没耽误,立刻就让阿成带人去了翁氏院子。

    本来翁氏好端端的在屋里躺着,之前被华敏沄这妮子算计了一回,脖子上留了难看的疤痕。

    她一边在心里咒骂华敏沄,一边等着老爷子给她和翁家做主。

    霞儿死了,翁家这次名誉受损,老二还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真是岂有此理。

    哼,她已经跟老爷子哭诉过了,老爷子让她别急坏了身子,他自有办法摆平这件事。

    看老二那一房还敢惹她不?

    翁氏信心满满的,由着小丫鬟给她按摩肩膀。

    这年纪越发大了,身上有些磕着碰着也不容易好了,不仅如此,还常常酸痛。

    还有那疤痕,想到这事,翁氏就恨的牙痒痒的,恨不能把华敏沄这臭丫头剁碎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她盘算着要求求老爷子,给她去宫里太医那儿要一点妃嫔才能用的珍珠雪颜膏才好。

    正盘算着怎么和老爷子开口,阿成已经带人进了荣昌院。

    他连看都没看拦着他的张嬷嬷一眼,命带来的婢女嬷嬷进了翁氏的房里,把翁氏吓了一跳。

    阿成做事很利落,他命人给翁氏囫囵收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就把吓懵了的翁氏连拖带拉的送上了去大业庵的马车。

    翁氏走的时候,尖声叫着老太爷救命的惨叫声,连跟翁氏隔了一进院子的华敏沄都清晰可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忍看到翁氏的结局还是无颜面对翁氏,反正信国公连面都没露。

    此后,华敏沄以为老头子总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或者伤心消沉。

    却没想到:他好像没事人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说话做事都无一异常,一点端倪都不露。

    当时,华敏沄还唏嘘了一句,真爱无敌?哼,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信国公这样的人心里最重要的大概只有他自己了。

    倒是华淑兰,知道这事后,带着儿女回来闹了几回,但信国公没见她,华秉仞从来就没待见过她,自然不会见她,杨氏身为当家夫人,倒是见了她,但也只是面上情罢了。

    她倒是想来二房,但早就被丫鬟婆子拦在外面,只在外面叫嚣了几回,便无计可施的走了。

    后来,听说她还去了大业庵,但那庵主和华秉佑有些交情,自来是个端肃的性子,把控的很严,哪怕周桓安过去,也没让华淑兰见一面翁氏。

    华淑兰气疯了,但这娘家丑事,她也不能往外说道,丈夫不理解她,这回变脸嫌弃她娘丢人。

    娘家不待见她,连原来向来巴结她的孟氏都敢闭门不见她了。

    加上这些日子那继女在家,年纪不大,却很有些手段,颇有些当家作主的意思,自己已经明里暗里吃了她好几次哑巴亏。

    这些事加在一起,她只感到心力交瘁,竟然一下子病倒了。过年的时候就有些起不来身,只能躺在床上了。

    ……

    处置了翁氏,华敏沄就有些懒懒的了,做什么事都有点提不上劲儿。

    她倒也不逼着自己,小翁氏前世荣华了一生,如今算是死在她手上,大仇报了一部分。她心里舒坦着呢,懒几天犒劳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

    大概是那天她爹和老太爷吵架声音太大了,或者是家里哪个当主子的透露的,现在全家大概就连杨氏养的那只鹦鹉都知道,她华敏沄小小年纪就聪明绝顶,明知道自己被翁霞儿所害,还忍辱负重,暗暗蛰伏,收集证据,在关键的时候一击即中,复仇成功……

    就连华淑兰大约也是听到了风声,她来二房叫骂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敢带累她,就连爱找她麻烦的周倩都不见踪影。

    华敏沄听到这风评的时候,哭笑不得。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她还觉得挺不错,她如今有了这厉害的名头,也有利于她做事。

    倒是谢氏有些忧虑,虽然她自来知道自家闺女不是个贤良淑德的主儿,但是也不能得个太厉害的名声。

    自她回来以后,几乎跟翁氏和翁家有关的事情处处有她的影子,外面那些人都是人精子,自然有那聪明的猜到些什么。

    虽说谢氏觉得自家闺女是顶顶好,被人欺负了断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但哪家的夫人都喜欢贤良淑德,柔顺的儿媳妇。

    谢氏有些犯愁,这没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她到现在也还没给闺女寻摸个合适的人来。

    这些年,闺女都不在汴京城,大家都不了解她,因而大部分人家都还在观望,这要是再传出厉害的名声,哪里还会有人来提亲。

    谢氏急的觉都睡不着,拉着华秉佑絮叨。

    华秉佑却是觉得她杞人忧天,他闺女哪里不好?好看聪明又机灵,他还想多留几年,根本不急着现在就嫁好吗?

    华敏沄自然不知道谢氏的纠结,就算知道,她估计还得反过来安慰谢氏,她也不准备现在就嫁好吗?至少等她寻觅到她满意的才行。

    此时,她正和华敏浩以及杨俞去了她的铺子,三个人正琢磨这铺子怎么能弄的更合心意。

    她可算看出杨俞能做御史的潜质了。

    此时,他正瞅着华敏沄画的图纸,侃侃而谈:“大妹妹,你这图纸画的真不错,但是这用于隔间的琉璃屏风可不是那么好找,我恰好认识一个徽州的走商……还有这墙面不宜过厚,宜用彩色绢布蒙之……”

    华敏沄听的认真,杨俞眼光独到,给她的建议都很不错。

    她颇有些嫌弃的看了华敏浩一眼,真是不能比,此刻他倒也乖乖听着他们说话,但有用的建议一个没有……

    于是,年前年后的,三人有闲暇的功夫就倒腾店铺的事。

    华敏沄为了感谢他们,这些日子每日都让人做了好点心犒劳他们,这时候倒是显出华敏浩的作用了,吃东西可挑剔了,华敏沄索性把改善糕点口味一事交给了他。

058贵妃有请

    年后,正月十五赏完花灯,朝廷也开工了。

    华秉佑这个年过的挺舒坦,于他而言,除掉了前世的梦魇,仿佛搬去了他压在心上的巨石,连呼吸都顺畅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会对不起妻儿,痛苦一生了。

    如今,他只觉得无比畅快,长兄袒护、夫妻恩爱、长女聪慧、小儿女健康活泼,他的日子简直是人生巅峰啊。

    因此,过年他就心宽体胖了,等到上朝的时候把朝服拿出来,都觉得有些小了,勒的不舒服。

    但这依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官服小了改改就好,多大点事儿。

    不过他这好心情也就维持到早朝结束。

    他即将出宫门之际,被一个小太监叫住了,华秉佑有些愣住了,他官小言轻,基本没跟宫里的太监打过交道。

    那太监倒是很客气:“华大人,奴才给您请安了。奴才是景仁宫的总管太监小喜子,我们娘娘听说:年前贵府小姐受了惊吓。哎,说来娘娘一直是悲天悯人的性子,听了这事很是心疼,想要看看贵府小姐。恰好昨日下了大雪,娘娘禀告了皇上,要请贵府大小姐来赏赏雪景,去去晦气。奴才是来给您送个口信,还请华大人务必转达。”

    华秉佑一怔,微笑着回礼谢过小喜子公公,便按照原来的路往宫门外走。

    路上,华秉佑眉头却是微蹙,景仁宫是成贵妃的居所,是离皇后所住中宫坤宁宫最近的宫殿。

    皇后早逝,如今中宫无主,后宫由贵妃、德妃、淑妃、惠妃共同打理。

    但,当今皇上比较宠幸成贵妃,她生的皇三子廉王也很得皇上喜欢,因此,隐隐之间,后宫中又以成贵妃为首。

    按说成贵妃叫人去宫里赏雪,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和殊荣。

    不过,成贵妃娘家勇国公府和勇毅侯府关系很不错,是世代联姻的姻亲关系,这次信国公府和勇毅侯府梁子是结下了,这种时候成贵妃忽然召见,华秉佑心里就有些忐忑,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让华敏沄见她。

    宫里是非多,当今后宫四妃一个比一个厉害,除了德妃,都有子傍身,他们一家虽说出生公府,但本性使然,华秉佑本身不爱沾惹是非,只喜欢过简单日子。

    而宫里,那就是是非聚集地。

    但,成贵妃召见,他既惹不起也躲不起。

    因此,他唉声叹气的回了家。

    回来后,谢氏见他如此,自然问起了原委,华秉佑不会瞒她,便把事情跟她说了。

    谢氏不乐意:“沄儿从没去过宫里,这规矩礼仪什么都不懂,万一冲撞了贵人,沄儿不是要受罪了?”

    她闺女自己从不舍得教训一下,万一去了宫里被贵人惩罚了,她不得心疼死。

    华秉佑也无法:“贵妃召见,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还是把沄儿叫来,请大嫂教一教进宫的礼仪吧。”

    谢氏深觉有理,让赵嬷嬷去叫华敏沄过来,自己则匆匆去了杨氏的院子。

    杨氏听了也跟着担忧:“怎么会这样?”

    见谢氏愁眉不展,她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别担心,大约是初一进宫朝拜的时候翁氏没去,又加上年前咱家和勇毅侯府那一档子事,贵妃作为后宫管理者之一,过问几句也是正常的。”

    正月初一,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需要跟着进宫朝拜,可能有人问起也是常理。

    “不过,进宫确实有诸多规矩,我这就随你去给沄丫头讲讲。”说着,杨氏就和谢氏联袂回来了。

    同一时间,华敏沄听了赵嬷嬷的传话,也来了她娘这边。

    听说贵妃请她去宫里赏雪,她挺意外的,琢磨着成贵妃是什么意思。

    前世,她第一次见到成贵妃是和廉王成亲后,那是十几年后了。

    跟华秉佑想的一样,她觉得成贵妃叫她过去也是因为和勇毅侯府的事情。

    而且或多或少,成贵妃如果是个有心人,她定然也能听到一些关于小翁氏的死是她提供的证据的风声。

    而以成贵妃的城府自然当得起有心人这三个字。

    作为华敏沄心目中头号幕后指使者。这次叫她进宫,是为了试探她吧。

    那她是不是还得做点什么准备,免得万一在宫中被人坑害了。

    华敏沄寻思了一会儿前世宫里女人害人的手段,心里有数的很。

    头一次见面,总不能害了她的命去,想必最多就是给点小苦头吃。

    翌日,虽然不用上早朝,不过华秉佑也早早起来了,今天由他负责送闺女去宫里。

    谢氏也起的很早,帮忙再次查看了一遍闺女出门的装扮。

    虽说前一日,这孩子跟天赋异禀一样,行姿坐态一学就会,聪明的让杨氏都咂舌。但做娘的,还是叮嘱再叮嘱,不要出了差错。

    华敏沄今日打扮的很应景,上身一袭藕丝琵琶对襟袄,下配同色系的百花曳地裙,腰间挂着成色极好的童子纳福的羊脂白玉和浅青色百宝香囊。

    一头乌黑的青丝被赵嬷嬷的巧手分成两股,反绾成两朵对称的梅花形,花心处各点缀了两颗粉色的珍珠,两边梅花下各分出一缕头发垂于两肩,显得俏皮可爱。

    出门时,罩一件大红色的软毛织锦披风,披风边缘都用白毛点缀,映衬着如雪的肌肤,鲜艳的红唇,灵动的凤眼,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惊心动魄的美。

    很快到了宫门口,华秉佑见那位小喜子公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华秉佑悄声叮嘱闺女:“沄沄,你进去吧,爹在外面等你,你注意着些,别冲撞了娘娘。”

    又上前一步,给小喜子公公塞了一个荷包,笑着招呼道:“我家丫头年纪还小,自来是个胆小的性子,今天是她第一次进宫,有什么不到位之处,还望公公提点两句。”

    小喜子不着痕迹的捏了两下荷包,瞥了华敏沄一眼,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娘娘今日心情不错,最喜欢如小姐这般花容月貌,又勇敢聪明的姑娘了。”

    华敏沄微低着头,朝小喜子公公福了福身,心里却是明白的很。

    小喜子公公提到勇敢聪明,想必成贵妃是知道翁氏之死于她有关了。

    否则闺阁少女多是“娇俏可爱”的,哪里能跟“勇敢聪明”挂上勾呢。

059 巧遇皇上

    华秉佑也听出了小喜子话中的意思,脸色微变。

    他和华敏沄对视一眼,见自家闺女脸色平静,隐隐似有安抚之意,他心里略略安心了些,只得略显担忧的目送她远去。

    华敏沄心中有数之后,也就有底了。

    路上,她笑着和前面引路的小喜子搭话:“喜公公,不知道今日都有哪些人啊?”

    这个小喜子公公十年后可是成贵妃身边的第一心腹大太监,很得她的信任。

    小喜子喵了她一眼,神色、语气均未变:“有咱们两位公主殿下,以及勇国公府的小姐们。”

    宫中一共就两位公主,大公主静络是皇后嫡出,后挑中今科状元,就住在汴京城中,她自幼丧母,得过谢太后照拂,许是这个原因,对前世的她很照顾,因此她们关系很好。

    二公主静绫为德妃所出,前世得勇国公的嫡二子尚主,只不过两人大约性格不合,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静绫和廉王关系亲近,却对她这个嫂子看不上,因此前世华敏沄也不太爱搭理她。

    至于勇国公府的小姐们,那可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华敏沄点点头,谢过小喜子,表示知道了。

    一路走过未成年皇子住的西五所,隔着墙壁和宽宽的回廊,再往里面走一些就是西六宫了,由西向东依次是储秀宫、翊坤宫、长春宫、永寿宫、启祥宫、咸福宫,再穿过御花园,就是东六宫了。

    华敏沄对这宫里不要太熟悉,简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至于礼仪这些哪里会出错,哪里是什么天赋异禀,分明是前世自己在这生活了半辈子。

    当今皇上嫔妃不多,加起来也就十几个,这西六宫整个都没人住,就连东六宫都没住满,哪里像廉王,有真爱还不算,红颜知己多到东西六宫都塞满了,烦得她恨不能把坤宁宫让出来都给她们住得了。

    刚到御花园,就听到喧闹声,眼角瞥到一角明黄色,华敏沄一惊,几乎本能的往地上一伏,和小喜子公公一起给皇上请安。

    耳边就响起一个有些严肃的嗓音:“都起来吧,这是哪家闺秀?”

    华敏沄低着头,听到小喜子回禀:“陛下,这是信国公府的嫡长孙女沄小姐,今日雪景甚美,娘娘邀请沄小姐来赏雪。”

    岂料,这倒引起了皇上的兴趣:“哦?原来是松谭家的孙女?就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惹得信国公府和勇毅侯府反目成仇的丫头?快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语气中带着一丝戏㖸的笑意,明显是在开玩笑了。

    听这话音,华敏沄有些轻松了,对于当今,大魏史上的第二任皇帝,魏文帝,她前世的公公,她不了解,但毕竟前世有过打交道的经历,因此她还是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的心情好坏的。

    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该噤若寒蝉,这应该是所有宫里人必须学会的一项生存技能。

    听皇上的语气,明显是可以开开玩笑的。

    她抬起头,正准备反驳一下,来挽救她岌岌可危的名声,看到皇上身边一众人,不免又愣了一下。

    皇上如前世一般,体型健硕,较之前世,年轻许多,不过,大约是时常皱眉,眉目间有深深的褶皱。

    除了皇上,他身边站的这些人她真是个个眼熟。

    站在皇上右侧的分明是已经半年未见的福王,红衣张扬、身姿颀长、俊眉星目,只不过那倾斜垮着的双肩、嘴边那抹调侃、戏㖸的笑意给他平添了三分邪气,这却是和她记忆里的福王完全不一样的。

    华敏沄知道,这是汴京城中的他。

    两人目光一触即离,只不过,福王却开口了:“哟,哪里来的小美人呐,比我的婷婷还要美上三分呐。”

    语气轻佻随意,漫不经心。

    岂料他话一说完,却引起他身边一群大小男人的大笑声,站在皇上左侧的那个半大男孩笑的尤其爽朗:“皇叔,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怎么能和你的蝈蝈做比较呢?”

    华敏沄顺着说话声望过去一眼,心下冷哼,这位她烧成灰也能认出来,不就是廉王吗?

    廉王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笑着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行礼。看起来彬彬有礼,谦和恭让,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对他产生好感。

    只可惜……

    华敏沄福了福身,装作刚进宫,不谙世事懵懂的样子,垂下眼帘、低下头去。

    这宫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每个人脸上都不知道有几层面具。

    福王是假的,廉王是假的。

    其他人,诸如大皇子秦王、二皇子奕王、四皇子理王具都应景的跟着哈哈大笑。

    只不过其中有多少真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皇上也跟着大笑,他先是笑着责备了一下福王:“别胡说,你这混不吝,再这样下去,你就和你的蝈蝈过吧。”

    福王耸肩:“我本来就不喜欢有人跟着我,男人女人都不行,我有蝈蝈就行了,皇兄不知道,上元节花会上,我家婷婷得了状元郎的封号。”

    皇上似乎被他气了个倒仰:“什么状元郎,我的状元郎岂会是一只蝈蝈,你还是速速走吧,省的我看着你就觉得不省心。”

    福王应了声,摆摆手,貌似混不在意的扭头便走,都没跟皇上打个招呼。

    皇上似乎无奈的摇摇头,又转过头教训了自己儿子几句:“你们看看,你们皇叔,这么大了还不让朕省心,你们谁要是学他,看朕不打断你们的腿。”

    惹得几个儿子纷纷赌咒发誓绝不学习皇叔。

    他方才满意。

    他转过头来,却没了和华敏沄说话的兴趣,只敷衍道:“倒真是个聪慧的姑娘,去找贵妃吧,今日在宫里可要玩的高兴啊。”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几个儿子离开了。

    华敏沄俯下身子,和小喜子一起,跪送皇上一行人离开,没注意到从大皇子到四皇子,都看了她一眼。

    等到皇上一行人走远,华敏沄才站起身跟着小喜子继续走路。

    一路安稳的到了景仁宫。小喜子带着华敏沄直接进去了。

    华敏沄刚准备福身行礼,却见一个嬷嬷拿了个蒲团过来,明显是要她跪下来。

060 不软不硬

    华敏沄眉目轻挑,这刚进门,不就找麻烦来了吗?

    华敏沄也不憷,表情动作都没有一丝凝滞,她行云流水般跪下来,给成贵妃请安,那举止哪里见到一丝局促,分明如同跳舞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套动作让一众准备看她笑话的人都惊呆了。

    德妃和成贵妃对视了一眼,成贵妃眉目一沉,淑妃唇角轻抿,清了清嗓子,惠妃用帕子遮了遮嘴,似要掩住嘴边的笑意。

    华敏沄低着头,不知其中的官司,她早就想到,成贵妃会来试探她的。

    她自然不能表现的太弱,虽说也许可以让敌人放松警惕,但未免让敌人产生一种他们华家其实很好欺负的假象。

    说不定还会产生反效果,可着她家欺负,这边她和她大伯好不容易把这爪子打掉了一个,可不想震慑作用没起到,还引来了一堆。

    大伯没有太多的干涉外界对她的一些传言这事她是知道的,就是为了震慑一下那些起小心思的。

    一直以来,华家嫡支一脉给人的感觉都是没什么存在感。

    如今的信国公才能平庸,在当今圣上那儿受宠程度一般。

    但华家偌大的家业,有钱财却是世人都知道的。

    毕竟华家曾经是盐商出生,虽说如今改换门户了,但华家祖宅还在扬州,说华家没银子,没人会信。

    这样不免就有人起歪心思,这些年华家的女儿可真是不愁嫁,旁枝的也能嫁的很好。诓骗华家人一起做生意的也不是没有,华秉伟就被骗过。

    大约华秉仞兄弟自小没有亲娘帮衬,信国公一直偏心,一直等到华敏浩开始展现读书的才能,中了举人,才定下了华秉仞的世子之位。

    这事在汴京城成了笑柄一样的存在,华秉仞成了靠儿子才能得到世子之位的无用之人,而华秉佑,虽然身在官场,但却不喜也不愿意去揣摩官场规则,一直安心待在清贵衙门。

    因此,说起信国公府,京里有些老牌权贵都开始轻视了。

    如今借着杠上勇毅侯之事,也算为信国公府正名!

    信国公府的人可不是庸才,不仅不是庸才,还人才辈出。文能秒杀所有贵族,不靠家族荫封,武也不在话下,有人敢欺负,打过去绝不手软。

    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尚且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更何况其他人。

    这样的信国公府看看谁还能随便欺负。简直深不可测啊!

    但华敏沄也不能表现的太强势,如今形式比人强,这儿有一个算一个个个比她身份贵重,她惹不起,也不能乱惹。

    所以不软不硬刚刚好,你若来招,我就接着,但绝不出头挑事。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一道娇软的声音:“起来吧。”

    华敏沄继续低着头,说了句:“谢娘娘。”便站直身子,目不斜视,端庄的站到一边。

    这声音是成贵妃的声音,成贵妃一辈子都是这么娇软的声音,从未变过。

    民间有野史相传:皇上最爱的就是贵妃这让人酥媚到骨子里的声音了。

    刚站定,就听见上首另一道饱含笑意的声音:“这就是信国公府的闺女?可真漂亮。快过来给本宫看看。”

    华敏沄微笑抬头,顺从的走了过去。

    原来是德妃,只见这儿坐着的可不是只有成贵妃,这德妃、淑妃、惠妃以及生养了大皇子的娴嫔和其他几个年纪大大小小的嫔妃都在。

    在这些人中,还站着几位年纪不一的姑娘。

    那站到一边,不和任何人站到一处,气质冷漠,穿着宝蓝色衣裙的白皮肤美人,就是静络公主了,静络公主眉目如画,但自有一股冷凝的气质,静静站在一边,配合着她眉目间的英气,显得特别的不易让人靠近。

    但那只是自我保护罢了,静络公主是一个温柔善良且聪明的人。

    站在德妃身边的那一个就是静绫公主了,看起来活泼天真,但眼神中自有一种骄矜之气,前世再过三十年,这股子骄矜就变成了一股刻薄。

    还有三个围在成贵妃一处的姑娘。

    华敏沄瞥了一眼,大概知道这几位大约是勇国公府成家的姑娘了。

    蓦地,华敏沄眼神定了一下,她在那一小群人里看到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此时,华敏沄已经走到了德妃身边,德妃笑着拉过她的手赞道:“瞧这长相,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一家的小子呢。”

    淑妃接口道:“想不到信国公府还藏着这么一朵小花儿呢。”

    惠妃应景道:“听说你前些年都去治病了,不在咱们汴京城里啊?”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没看到成贵妃脸色不好吗?

    她哪儿是病了,那是中了小翁氏下的毒了。

    这贵妃和惠妃自来不和,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华敏沄低头笑笑,轻轻嗯了一声。

    德妃笑着打起了圆场,继续同华敏沄搭话:“去年皇上千秋节的时候,你祖母还来了呢,我瞧着她精神尚可,怎么过年的时候就没看到她了?”

    没看到她需要问吗?你难道不知道。

    华敏沄心中腹诽,脸上却是沉痛无比:“祖母年前听说了翁家表姑母的事情,一时间惊吓过度,特别悔恨自己娘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之辈,坑害了自家的孩子,惊怒过度后,她身体就不大好了,她还自愿去庵里养病,不见外人,给翁家姑母超度,也为她赎罪。”

    成贵妃:“……”

    德妃:“……”

    一众人:“……”

    惠妃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都还在这儿干嘛呢,我们这些人聊天,都拘着下面的孩子了,不是说赏雪吗,快,静络,静绫一起带着大家伙儿出去乐呵乐呵。”

    惠妃是真高兴啊,德妃一直和贵妃穿一条裤子,平日里总是联起手来给她和淑妃吃过好几次瘪。

    这还是头一次,她看到这么点小的丫头,居然能把两人噎的说不出话来,真是大快人心啊。

    想到这,她又瞅瞅眼前的小丫头,说来这丫头无论家世,手腕,长相都不错,虽然大了点儿,但女大三抱金砖,若是能给理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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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你别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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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敏沄讨厌表妹这种生物
前世是太后的时候讨厌
前前世是小透明的时候讨厌
然而今生,她怎么就成了那谁的表妹太后你别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后你别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后你别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