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凌晨一点。
空无一人的裴氏集团,大厅灯光透亮,高助理站在玻璃大门口,听着门外传出的风声和的异响不由缩了缩身子。
两小时前他接到了裴总的电话,通知他在公司等候,并要求把顾氏三公子顾琛的资料查来交给他。
他不敢耽误,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上头要的东西后立马奔赴到大厅,等着随时会赶来的领导。
刚才下了阵雨,地面湿漉漉的,路边凹陷的地方成了一滩一滩的水洼,远处,裴泽奕撑在伞,踩着水坑里疾步而来。
高助理倏地站直了身体,把大门前的两扇玻璃门打开,迎接下了飞机后马不停蹄赶来的裴泽奕。
进了大厅,大伞被插入在一侧的雨伞架中,裴泽奕接过高助理夹在腋下的文件,拆开手里厚厚的文件袋,翻看起来。
这些都是高助理连夜加急调查出来的顾琛的过往。
他站着,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是他在花莲的照片。
裴泽奕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没忍住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
金属质地的垃圾桶被他踹得飞开老远,在大厅里发出剧烈的声音。
高助理侧目,有些不知所措。
“裴总,是我整理的有出入吗?”
裴泽奕收敛起身上的戾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
他把文件拿在手中,朝电梯方向走去,到了自己办公室后,才稳定下那颗躁动的新,坐下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从他母亲和顾家掌权的那位的故事开始翻,一页一页——
翻到顾琛母亲因为顾父要和别人订婚而一气之下跑到花莲独自生下顾辰,然后长大,然后南明月出生。
裴泽奕的眉峰聚起,飞快翻过这一页。
资料里说他在花莲与南明月和蔡能关系最好,但是离家时却两人都没有通知,直到回国后,才与两位昔日好友联系上。
裴泽奕冷哼一声,把文件一把丢在桌面上。
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眼尾下的地方,心里在发麻。
他抽出顾琛在花莲的那张照片,情不自禁地问道:“高助,我和顾琛像吗?”
高助理疑惑地看着他。
“好看的人总是有点儿想像的,您和顾总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像......”
裴泽奕敏锐地抓住一点,“哪里像?”
高助理嗫嗫嚅嚅道:“就眉眼像......”
高助理看了眼裴泽奕的脸色,继续说,“您和顾总都是眉峰犀利及眼睛的轮廓走线会下滑后再上翘,就是大家所说的桃花眼。”
裴泽奕目光一沉,“继续说。”
察觉到上司愈发冷峻的脸色,高助理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不会责怪自己。
裴泽奕冷然道:“别想耍花招,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哪里像,哪里不像。”
高助理被吓得后背冒出冷汗,只得如实的说出来:“只有眉眼像,但是因为顾总气质比较温柔,您比较沉稳点,所以两人气质是不一样的,给人呈现出的感觉也不一样。”
顾琛眼含春意,看人时眼中似是在笑,可是裴泽奕却不是,尽管是同一双眼,裴泽奕眼里更多的是冷意和坚定,所以一般人不会觉得两人有相似的地方,就连高助理也是在整理资料时,看顾琛这张脸看多了才忽然发觉的。
裴泽奕面沉如水,看着关机的电脑屏幕,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说:“南明月和顾琛是初恋。”
高助理呼吸一窒,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莫名睁大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裴泽奕,希望真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裴奕泽的神色怎么也不像说错的样子,他坐在办公椅上,面色沉静,眸里的犀利比以往更深。
这...怎么可能。
方才他都说了什么?高助理突然很想扇自己两巴掌。
说现任和前任长得像,这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在说他上司是别人的替身吗?
高助理眼一闭,险些撅了过去。
裴泽奕从电脑屏幕前抬头,“你出去吧。”
高助理不敢动。
裴泽奕又说:“你下班了。”
高助理不敢不听话,挪动步子,缓缓地一步步往后移,直到退到门口,退无可退,他拉开门,抱歉地说道:“裴总,您注意身体。”
说完,他关上了门。
裴泽奕坐在办公椅上,仰头靠在椅枕上,想着今晚见到的一幕。
南明月在他提出分手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她是那么冷静,没有挽留,没有行动,就那么站着,站在狗男人的旁边,看他失败而归。
这两年他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女人,对她那么好,付出全部真心,做了他一辈子都以为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感动呢。
裴泽奕抬起狭长的眸子,眸子平静无澜,他抬起左手的大拇指,在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上摩挲。
他将戒指单手取下,捻起戒圈放在眼前。
这是他们确定恋爱时,他亲自去商场挑选的。
想到自己以往可笑的举动,裴泽奕迷起眼睛,用力将戒指扔向办公室中央的吊灯。
“啪——”的一声,室内归于黑暗。
...
南明月醒得很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试着微微抬头,并没有头疼的感觉。
可眼睛好干好酸,还有些睁不开眼,南明月挣扎着起床,摸着黑一步步朝浴室挪去。
灯被打开,镜子里反射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只有眼睛那块儿地方有点颜色,是红的,红到看起来有鱼泡的效果。
眼睛那儿还是很红,一点儿消肿的效果也没达到,南明月转身到小厨房的冰箱里,找出几块冰块,然后用毛巾裹着,一边走一边把裹着冰块的毛巾按压在眼睛上。
思绪渐渐回笼,南明月一把躺在床上,闹钟回印着昨天发生的影像。
她被分手了。
裴泽奕提的。
思绪进行到这里,被开门的声音打断,白洁听到房里的动静,裹着睡衣就跑了过来。
大概是关心她,白洁鞋都没来得及穿,见到她醒着,几个大步跨到床上。
“你醒了?”白洁打了个哈欠。
南明月点点头:“醒了。”
白洁眯着眼仔细瞧她的神色,南明月的记忆醒得差不多,记得她把自己带到浴室给自己淋水的窘事,她偏头。
“你能不能别看了。“
白洁穿着睡衣,往她被窝里钻了钻,她抬了抬眼,踹了踹她,“你失恋好些没。”
“......”南明月不想理她。
白洁不依不饶,没穿袜子的脚,一直在被子里不停地刮蹭南明月的腿,痒痒的,整个人都很难受。
她白她一眼,“你有病啊。”
“你好了没”白洁问她,“还有一小时,我们就得准备去花莲。”
“还没有。”
南明月回踹了她一脚,翻过身,用背影无声的抗议。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失恋,得给她时间缓缓吧。
白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问她:“不打算去花莲了?”
南明月在被子里闷哼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白洁笑笑,拿她没办法,“我知道你会去的,既然都分手了,干嘛还来影响工作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空空得不偿失。”
白洁一个劲的在南明月伤口撒盐,她再也无法沉默转过身眼睛与她对视:“你知道现在是几世纪了吗?”
“知道,21世纪啊。”
南明月故作冷笑,道:“既然都21世纪了,我怎么还看到周扒皮了。”
离分手只过了6小时,他就要收拾心情,面临接下来的工作,白洁简直比周扒皮还要扒皮。
白洁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周扒皮也罢,金牌白经纪人也罢,只要你乖乖工作,怎样都可以。”
南明月简直无语,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以示自己的抗议。
白洁苦口婆心,把自己周扒皮的本质换了一个形式,“我不都为你好吗?与其痛苦还不如投身于工作当中忘记那些令自己伤心的事情,这是痛苦转移法,你懂吗?”
南明月反驳:“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吧。”
白洁眼神闪了一下,“是我失恋的经历告诉我疗伤的最好方式,要么是投入下一场恋爱,要么就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不让自己有多余时间去想那些糟心事儿。”
南明月:“......”
说来说去还是白洁那套工作万能**。
经过一场大哭,她的心情已经沉淀趋近于平静,再想起分手的事实,内心已经没有当初的波动。
只是,想到那个人的脸,想到他在雨幕里的那一幕,心口空空的仿佛也被他带走。
窗外的天色由黑渐渐转变成了鱼肚白,光线温和地从窗子外照进来。
南明月怔怔地,眼珠子停滞,一动不动。
她躺在床上安静的呼吸着,思绪跟着眼珠一起停滞,有意地不去想那个人,那件事。
忽然,她眨了眨眼,眼睛依旧很空没有方向:“他会难受吗?”
“什么?”白洁愣住。
“我说,裴泽奕现在也在难受吗?”她手指动了动。
“会难受...吧。”白洁话语逐渐肯定,“裴总虽然为人冷淡,但是很重情义”。
“是吗?”
“嗯。”
“那他为什么不对我重情义。”
南明月藏在被窝下的手指慢慢收紧:“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却不相信我。”
“明明我都决定抛弃过往决定和他好好过下去,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我。”南明月重复道。
“南明月。”
白洁喊她名字,试图把她从不清醒的神志里喊醒过来。
“这件事情我有错,我不该劝你接下顾氏的广告,但是身为经纪人我真的觉得这个广告是个非常好的资源,不接实在可惜你知道吗?”
南明月摇头:“我没有怪你。”
她和裴泽奕的问题一直都在那儿,因为医院那个晚上,他翻出来的那张照片在他心底已经埋下了种子,再加上突然出现的顾琛,种子迟早要在他心底发芽。
即便没有白洁,没有这次工作,他们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吵架,而吵架的根源就是顾琛。
南明月的手渐渐打开,脸上的表情也重回正常人的表情,她朝白洁说道:“我们起床准备工作吧。”
...
早上八点,开往花莲的大巴车准时出发。
南明月、白洁、小玉还有其他两位工作人员及阿冰,他们单独坐在商务车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嫌,在早上顾氏工作团队问南明月是否搭乘一辆大巴时,南明月拒绝了,她不是很想看到和裴泽奕有点儿想像的脸。
她躺在椅子上,脸上依旧敷着冰块,故意放空脑子,不去想任何事情。
傍晚,花莲到了。
由于花莲没有可供团队居住的酒店,大部队便休息的花莲不远的镇上,南明月则带着白洁和小玉开车回花莲见外婆。
下过雨的乡村,路不是很好走,即便乡里早就修了水泥路,仍旧有些居户间有些地方没有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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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明月被田家领回去后,外婆被安置到了另一个市的疗养院里,那里的医疗条件和服务条件都是南明月经过精心挑选的,在全国来说,也是排名前几,而且余姨也跟着过去照顾,南明月就更放心了。
因为自己要回来的事,余姨和外婆都赶回了花莲,只为和她的团聚。
随着行李箱的推动,地方的白雪被划开,隐约露出底下修建好的水泥地,白洁在身后突然加快动作,赶到南明月旁边。
“我们脚下的路是不是之前你修的?”
南明月微微侧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想拿家乡炒作。”
白洁闭了嘴,想说的话被吞回肚子了。
其实她想说,现在已经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时代了,反而传播才能更加有利于正能量的传播,考虑到南明月回家的欣喜之情,白洁乖乖的不再说话。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南明月正要推开远门,突然,里面穿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外婆,您慢点儿走。”
南明月和白洁面面相觑,只见院子里,顾琛扶着外婆正往门口的方向走来。
一夜不见,顾琛的头发被剃短,垂头间嘴角上挂着一丝笑,看上去平易近人,周身却气质矜贵,与整间小院格格不入。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提醒道:“外婆,月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