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亮挂在天际，散发着皎洁的光华。
窗台上的一小株兰花随风摇曳，似乎有很多心事。
姜璃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天色已晚，窗外月朗星稀，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
她披上外衣，想出去走走，可是才迈出去几步，便被一阵阴影笼罩，吓了她一跳。
顾临渊就站在外面。
他依旧是穿着那身玄衣，身姿挺拔，站的笔直，似雕刻出来的一般。
他面部线条极为柔和，看着姜璃，目光灼灼。
姜璃的脚步猛地一僵，一下就停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
“师尊好些了吗？”过了好半天，顾临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月光下，他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银色雾气，笼罩了整个身体。
不就是那个在她梦里出现了八百回的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璃心头忽然漫起一阵酸涩，怕被看出端倪，迅速垂下眼帘。
“我没事。”
听到她这么说，顾临渊的神情微微松懈下来，他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师尊早些休息。”
姜璃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等她这么久，就为了说这句话？
“弟子就在门外，有事叫我。”顾临渊又道。
她刚要开口，人已经在门外坐下了。
姜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算什么？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得转身朝屋内走去。
“砰”一声，进了房间，关上门，姜璃有点烦躁。
在屋内走来走去，心中越想越气。
凭什么他顾临渊言之喜欢张口就来？
而她还在这“独自悲伤”！
那一边坐在台阶上那人，丝毫不知。
细碎的月光撒在他的脸颊上，勾勒出他完美立体的轮廓。
他紧闭双眸，睫毛长而翘，像是蝴蝶的翅膀，在轻轻颤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运的审判。
剑柄上的糖葫芦坠子被他紧握于手中，撞上底部那朵小银花，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让人心中安宁。
男人借着月色看向右手掌心，特殊淡蓝色花纹若隐若现，心上的某根心弦还能有所回应。
他重重呼了口气，缓缓勾唇。
幸好，同心契还在。
只要有一方死亡或者是不想与另一方共存亡，便能够将契约解除。
师尊还要他的，即便是犯错了。
突然，掌心花纹消退了一角，进而转瞬整片消失不见。
顾临渊黑眸闪过慌乱，炽翎剑掉在地上，捏诀却如何也留不住那抹蓝色。
他心上仿佛多了个缺口，匆忙起身，却见那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师尊，为何要……”
“先听我说。”
姜璃一脸平静地走出来，站在他对面。
似是也没想到解个同心契会这么大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
她努力让自己笑的开心，像是分享什么喜事一般，“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所以有件事想跟说给你听。”
顾临渊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同心契解的那一瞬间，深埋心底的魔线恨不得冲破胸膛，把她绑起来，揉进骨血，才可抵那钻骨的痛痒。
他嗓音低哑艰涩，“师尊请讲。”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顾临渊浑身僵硬。
他的眼中忽然充斥着狂暴的杀意，抬眸间悉数藏匿。
“是吗？”
顾临渊不相信，但是他的语调里却充满了不确定和慌乱。
姜璃微微点头，“是真的。”
“那人……如何？”
“容貌冠绝，脾气也不错。”姜璃想了想，最终用了这样的形容词。
顾临渊的心脏狠狠地揪成一团，痛苦的快要窒息。
他面上不显，袖中指甲却是深陷肉里，血流了出来。
是了。
师尊早先就说过，他太无趣，甚至是很无趣。
唯一一点能博得她欢喜的容貌，现在也被别人争了去。
不可以，绝不可以！
不管是谁，他都要毁掉，只要那人不在了，师尊定会重新喜欢他的。
只有让那人从这个世界消失。
姜璃不知他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直视他继续道：
“但现在不喜欢了，所以打算跟他断了一切联系。”
这话将顾临渊理智拉了回来，他松了口气，“是那人配不上师尊。”
师尊心软，总会受骗。
还是要解决掉，以绝后患。
姜璃意外地点点头，“没错，所以解了我们之间的同心契。”
说罢，走回房间，关门。
顾临渊拦在门前，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不敢相信。
“师尊喜欢的人是……我吗？”他问。
“现在不喜欢了。”姜璃淡淡地答道。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心脏被人紧紧捏着，喘不过气来。
“师尊喜欢我吗？”顾临渊又问了一遍，语气中竟是欣喜。
姜璃不耐烦道：“不喜欢。”
“顾临渊，你个大骗子！”姜璃被他这副深情的模样狠狠刺痛了，想起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心里气不打一出来。
心里装着别人，还要来招惹她。
简直可恶透顶！
见状，顾临渊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落，不管不顾拉了少女的手放在胸口。
“师尊，你感受到了么？”
“它在乱了弦的跳动，每一个节奏都偏离了原本的鼓点。”
“师尊，是因为你，只有你会让弟子这般。”
顾临渊的声音带着一种难掩的急迫，恨不得立刻把那跳动的心脏挖出来奉给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姜璃在他心里的分量一般。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
“师尊，你看看我。”
姜璃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满含期盼与真挚。
她的心狠狠地被触动。
这样的眼睛，让人无法抗拒。
“我……”
姜璃张了张嘴，猛地被天边一道惊雷吓住。
她手抖了一下，忙缩了回来，失神地望着顾临渊。
可恶，差点又被他这幅单纯的样子骗了。
“轰轰！！”
两人往外看去，天黑漆漆的，只雷不雨，估计又是哪位修士突破要渡雷劫了。
“打雷了，先回去吧。”姜璃强压着颤抖的声线，把人往外赶。
外面雷声滚滚，再不走，她都要站不稳了。
顾临渊一手挡在门前不作言语，露出手腕处的道道伤痕，没有处理十分可怖。
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姜璃这才想起来师姐说的，他从罗刹宫回来就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