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家这半年来，日子是蒸蒸日上，我知道，这里面都有你的功劳。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是跟着你日子过好了。现在，二爷爷就是厚着脸来你这求一个法子，看能不能在多带动一些人家致富。你看可好？”
老书记这么低的态度，黎大华实在是不能拒绝。“想致富还是要看各人的，不是你给他一个金饭碗，他就无忧了。您看我们村口的夜市那么热闹，真是我们村里人摆摊的又有几个呢？二爷爷，他们这是有依赖，有像您这样的好人天天为他们想着，所以自己就懒了，只想等着您来帮他们。”
“可是，帮他们把生活过好，不就是我的责任吗？”老书记也是纠结，这一直就困扰着他。
黎大华觉得老书记这样的圣母心会害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您这样会养成他们懒惰的习惯，心里只想等着上面来救济他，给他们想办法，自己一点不想努力，给少了甚至还会怪你。要让他们看到差距，这样才会有动力赚钱。”
老书记在黎大华这里没有得到具体的答复，失望地回去。眼看就到12月了，天气一天天变冷起来，野外稻田里都是空荡荡一片，一下雪千鹤就躲在厢房里不出来，这家伙可是聪明了，哪里暖和就呆在哪里，有时半天都不动一下脚步。
这天中午回家，黎大华看千鹤一直都不出来，还以为是又躲在哪里猫冬去了，进厢房寻找，发现这鸟倒在地上，嘴上都是黏液。黎大华怀疑这鸟是不是吃了老鼠药，吓得赶紧抱着跑到村医务室去求救。医务室里的医生为难地说只懂看人，不懂看鸟。黎大华这时候哪里还有工夫再去找个兽医，威逼着里面的医生给千鹤吊水，催吐排毒。这样一直折腾到下午，千鹤才醒过来。黎大华一个下午课都没有来得及去上。抱着千鹤感谢了医务室里的几个医生，一路回到家里。越想越是不对，这黎家平时中午都是有人在家的，就今天没有人在，千鹤就出事了。哪有这么巧的事？黎大华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投毒。
打电话把卢清龙叫来，同来的还有金叔南。卢清龙因为上次抓捕汪子毅的事上立功，已经升任副所。今天接到黎大华的电话，刚好金叔南也在旁边，两人就一起骑了一辆摩托车过来。进门时脸上都冻得红扑扑的，进门就叫黎大华的名字。
黎大华从厢房里面走出来，他刚才是去看千鹤现在的恢复情况去了。看到卢清龙和金叔南两人进来，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怀疑千鹤是遭人投毒的想法说了。金叔南听后吃了一惊，沉声说道：“这可不能瞎说，投毒是犯罪。你这可是有什么证据？”
黎大华一听这家伙的话，觉得这人是个傻子吗？平时看起来灵光的很，现在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我要是有证据，还要你们来干什么？”
金叔南没有想到黎大华说话是这么的不客气，一时有些尴尬。卢清龙在边上拉了拉他的胳膊，上前一步道：“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
黎大华也不知道该怀疑谁，他在这件事上面的态度就是能抓到真凶最好，抓不到也要找人付出一些代价，免得以后还真有人敢这样干，那就危险了。想到这，脑海里灵光一现：“会不会是隔壁的胡得榜？他以前喂过千鹤，这鸟不是谁投食都会吃的。”
“那就先拘捕他，看是什么情况。”金叔南发现刚才自己说错话了，现在忙将功补过道。
看到两人都对自己翻着白眼，这是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心里有些绝望。他也想像卢清龙一样，才跟着黎大华混了一个多月，就升副所了，这样的机会以前应该是自己的呀。他认识黎大华还要比卢清龙早啊！
可是事情就是不以认识的早晚区分，谁叫他当初有过不坚定的时候？现在卢清龙都高他一个台阶了，才醒悟，有些迟了。不过，赶些别的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卢清龙不说话，只等黎大华的吩咐。黎大华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轻声说道：“你们在我家周围看看，可有什么线索。如果没有，就不要打草惊蛇。先退回去再说。”
卢清龙听了点头应是，刚好两人过来穿的也是便服，就直接出门在黎家周围检查起来。几圈转下来，没有什么发现，回来跟黎大华说：“这里人来人往太频繁了，投毒的人有可能就在你家大门口进行的。没有发现有什么线索。”
其实对这个结果，黎大华心中早有猜测。现在听他们俩这样说，就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挥手感谢了两人，他进了屋子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钱叔，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情，现在我决定动手了。嗯！越快越好！嗯！好的。我知道！嗯！挂了。”
金叔南在院子里就听到了黎大华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不到20分钟，院子外面就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音，接着好像还有许多人的声音。金叔南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发现是二十几个城管队员把隔壁正在装修的房子围了，还拿出了一份文件正在宣读。金叔南进来讲外面发生的事情，黎大华也不应声，只回到屋子里找出开水瓶倒了几杯水。卢清龙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出去看一下的意思，三人回到屋子里面喝茶。不一会，又听到外面汽车行使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马上又有一个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怎么还有部门的人没有到场？
再过不一会，又听到一阵感觉是拖拉机的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等金叔南再次出去看的时候，隔壁新建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一个门脸，胡家那个在现场闹腾的男人已经被上了手铐。金叔南出去却是带回来一个人，黎大华一看，是林所。林所看见黎大华在屋子里摆上清水几杯，里面还坐着卢清龙，笑着指着他和金叔南说道：“我说怎么没有看见你们两个小子呢!原来是在黎兄弟这里偷懒啊！搞得我都要过来出警。晚上你们可得请客。”
金叔南连声答应，卢清龙也是问他怎么过来了？林所回答是联合执法，拆违。
胡得榜新建的这房子在建房之初就没有得到规划图，也没有在建设局报备获得准建许可，河堤又是国有财产，不是哪个人的宅基地。像黎大华家的房子那是历史原因，早就获得了土地许可证和房屋产权证。胡得榜这样建房都是农村人的习惯，一向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其实完全就是妥妥的违章建筑。
看来今天胡得榜家的房子是保不住了，村里来了好多的人看热闹。张家几兄弟也过来了，张家老母哭喊着要冲进正在拆违的现场，执法人员怎么可能放她进去呢？
一家人的哭闹并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在村里人的议论声中，房子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之中，过来的执法人员悄然而退。
林所在屋子里仔细品着黎大华给他倒的白开水，滋滋有声，好像那就是上等的春茗。听到外面汽车的车轮声音，起身向黎大华告辞。卢清龙也是跟着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林所后面出门。金叔南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黎大华笑着拒绝了。他也不客气，转身追着前面的两人去了。
屋子外面的议论声音渐渐小下去，只留下张家几个妇女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过来。黎大华回到他的房间，摊开纸笔，认真练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