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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73章 差距

    “殿下!!”

    当毛苌皱着眉头,匆匆忙忙的走进内屋的时候,屋内的众人都看向了他。

    太子刘安坐在上位,两侧则是坐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足足有三十多位,分别坐在刘安的左右,他们看起来都有些不安,神色拘束,面前摆放着的各类吃食,他们一个都没有动,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满是慌乱。

    这些人的年纪也不相同,有的年纪很大,看起来白发苍苍,有的年纪很小,看起来比刘安也大不了几岁。

    刘安穿着便装,穿着很是简单,笑吟吟的握着酒盏,看到毛苌走了进来,刘安笑着与人说道:“此公便是我门下的小毛公,《诗经诂训传》大家都听过吧,若是有不明白的,可以当面询问他!”

    众人连忙起身,朝着毛苌行礼拜见。

    毛苌倒也没有轻视这些看起来出身便不高的人,纷纷回礼,随即走到了刘安的身边,正要耳语,刘安却制止了他,“我今日邀请诸多贵客,操办大事,有什么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此大事”

    “有什么事能比我面前这些贵人更加重要呢?!”

    刘安佯怒,毛苌再次行礼,退到了一旁。

    坐在最靠近刘安位置上的老者,此刻激动的起身,颤颤巍巍的说道:“太子殿下,可不能因为我们这些粗鄙的人而耽误了您的大事,我们可以在外头等候.”

    刘安大手一挥,不悦的说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难道这开海的事情就不是大事了吗?你们这些人为了这般大事而奔波,如何能说是粗鄙的人呢?”

    刘安的话让这些人颇为感动。

    而在座的这些人,身份其实并不高,他们都是吴越沿海有名的海商。

    他们方才之所以不安,就是因为忽然被太子召见,虽然他们这些年因为开海挣了大钱,声势非凡,可是在面对庙堂的人时,还是卑微的粗鄙之人,随便一个县令都能让他们倾家荡产,钱财在大汉是最无用的东西,官爵才是最重要的。而大汉太子忽然召见,这让他们就更加惊恐了,不少人都认为这是自己的钱财太多,庙堂想要侵吞自己的家产。

    可就算庙堂真的要这么做,他们也无能为力,太子召见,也不敢不来。

    可太子的态度却非常的和蔼,温和,对待他们完全没有半点的鄙夷,甚至一副非常重视他们的模样。

    这让众人觉得很受用,这可是大汉太子啊!

    那位老丈忍不住说道:“卑鄙之人,实在担不起殿下的如此厚爱,我想要报答您的恩情,可是除了些钱财也没有别的,我愿意献出我的大船.”

    老人还不曾说完,刘安就打断了他。

    “老丈啊,不必如此我今日宴请诸位,不是图谋什么钱财,也不是要你们捐献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开海之事,了解些海外的贸易顺便也想问问你们目前有那些困难。”

    刘安很是认真的说道:“我阿父对海外的事情很是上心诸位是最先前往海外,也是最先进行贸易的,想必对这些事情最有经验。”

    听到太子的话,众人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始踊跃发言,纷纷说起了海外的事情。

    刘安问的很详细,从他们具体进行贸易的货物,贸易的路线,各个地方的港口,风土人情,海军的情况,水贼的情况,而这些海商们也是知无不言,甚至有人为刘安献出了自己的贸易路线图,要知道,这东西对商贾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沿途的补给点都是有所说明,刘安这次倒是没有再拒绝,当即赏赐了这个人。

    就这么足足商谈了一天,商贾们很是开心,刘安也很是满意。

    刘安令人将他们送走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有些不舍,再三的行礼感谢。

    等到他们离开,毛苌终于忍不住了,赶忙拿出了报纸和一大堆书信,走上前来,说道:“殿下,出大事了卫文君被关押起来了,说是忤逆.”

    “嗯??卫文君忤逆??他对他阿母那般孝顺,怎么可能忤逆呢?”

    “不是他阿母,是他阿父.”

    “他阿父都死了多少年了.”

    “继父。”

    这么一说,刘安顿时就知道是谁了,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从一开始,刘安就非常厌恶这个家伙,豪强出身就是一个大问题,何况,他派人调查过这个人,虽然没查出什么罪行,但是风评极差,谁都不喜欢他,道德上很有缺陷.刘安拿起了报纸,认真的看了片刻,随即又拿到了那些书信,再次看了起来。

    从报纸和书信上的内容里,刘安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顿时冷笑了起来。

    “这厮真以为我太子府的人是这般好欺负的?”

    “还有这些儒生,这意思是要我主动让出位子吗?”

    毛苌沉默了下来,毛苌也是儒生,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安轻轻抚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阿父居然坐视不管?”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收起了书信,“好了,不必理会这些事情,我们继续忙自己的。”

    毛苌有些不理解,“殿下,可是这些人对您.”

    “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的,这些人并不重要,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开海的事情,尽快办完这里的事情。”

    刘安来到南边之后,先后去了多个诸侯国和郡,跟当地的官员们进行了接触,同时调查了很多海外的情况,甚至亲自出海,看了看周围的海域。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查走访,刘安对海外也有了初步的认识,他大概也知道为什么阿父会如此在意这海外的情况了,在刘安看来,阿父的学问非常高,他总是知道很多东西的本质,可是他却不愿意说。

    刘安只能是从他的行为来推测他的意图和想法。

    就比如开海,刘长语重心长的说开海很重要,随即开始推行,可是刘安却得去想,开海为什么会如此重要,海外对大汉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刘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猜对这答案,他只能是尽力而为。

    在很多事情上,刘安都是如此,疯狂的给阿父提供诸多的理论基础,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反而成为了刘安学问进步的一个动力。

    就比如这次的开海,刘安心里就有了很多的想法。

    刘安令毛苌将留在周围的那些门客们给叫进来。

    当众人到齐之后,刘安开始了再一次的学术研讨大会。

    刘安总结着自己这段时日里的感悟,开始了讲学,“当初有贤明的人像文献侯说:治理国家就像是宰割牲肉,分配要让人满意。有人觉得分配就是要平均,可是平均未必就是公平的,文献侯说要让所有人满意,可是我觉得,让大多数人满意就是足够的.天下是用以祭祀的牛肉,治理国家的人手持利刃,为众人分肉,吃肉的人是不断增加的,而牛肉却是有限的,分割下去,只会越来越少,难以令人饱腹,最后产生了争夺。”

    “等待着吃肉的人自相残杀,死的人多了,吃肉的人少了,就可以继续等着人来宰肉了。”

    “阿父重视海外,是因为阿父看到了另外一种情况,将这牛肉变得更多,用全天下的牛肉来分与自家人”

    诸多门客听着刘安的话,若有所思。

    有人起身反对,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众人的商谈往往都是这样的,刘安与他们进行着辩论,有来有回,就这海外的诸多话题,为大汉提供更先进的治理方针。

    “我觉得殿下的话不对。”

    “陛下重视尚方,是为了让牛肉变多,殿下过去曾提到过技术的重要,技术就是使牛肉变多的办法.可如今的开海,准确来说,这不是让牛肉变多,是去分别人家的牛肉.是等待分肉的人去吃别家的牛肉,绝非是增加自家的牛肉这么的简单.”

    “不,不,伍公却没有能看到开海本质,本质不是在分配和归属的问题上,而是在增加的问题上,而我们要在意的也不是牛肉变多还是吃别人的牛肉我们要在意的是如何让人吃饱,开海的优劣,这些时日里我们看的很清楚了,优势当然是巨大的,我现在是支持皇帝的开海论,可是我们该如何去发扬这个优势,如何去创建更大的优势,如何能更好的推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交谈了起来。

    同样是辩论,这里的辩论就与太学的辩论完全不同了。

    在儒家们还在辩论着忤逆的时候,这些黄老的高层已经开始准备为开海提供理论依据,好让大汉动员起来,将开海作为长期的国策来推行.这大概就是常常有人感慨黄老与其他学派差距的原因吧。

    因为某位野猪的缘故,本该因为新圣谋反而被一网打尽的黄老高层,此刻却迎来了最好的时机,发展迅猛,而新圣在这种变动下,思想更进一步,使得黄老直接碾压了其余学派,高度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刘安不在意什么话语权,他麾下的大门客同样也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东西,不是那些鲁儒敢去想的。

    在这次辩论之后,黄老学派又多出了几篇文章,统统都是关于开海的。

    而在隔壁的琅琊郡,韩信的水军操练计划已经步入正轨。

    韩信已经彻底扫清了周围的水贼势力,对海战是愈发的熟悉,从水军的编制,到他们的阵型战术,操练计划,甚至是饮食方面,他都进行一个初步的规定,这些让周胜之极为汗颜。

    他打了一辈子的水战,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太尉的天赋实在是有些吓人,别的都还好,当看到太尉所指定的饮食方案的时候,周胜之都不由得高声称赞了起来,对长期在外的水军将士来说,这饮食还真的就十分重要,自己过去居然都没有在意这些.可惜这造船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尤其是木材极为难得,琅琊已经有了规模庞大的造船厂,各地还在不断的运输木材,只是想要打造出一支海上无敌的水军,怕是还要一定的时日。

    可韩信并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忙碌。

    他还是过往的那种神仙作息,大事几乎交给了周亚夫和周胜之来操办,自己时不时出面吩咐一次,或者出个海,其余时间就是宅在家里。

    周亚夫此刻正坐在韩信的面前,认真的说起了这些时日里的成果。

    韩信坐在上位,身边放着什么,一边翻看,一边聆听,看起来很是认真的模样。

    周亚夫看到太尉对自己如此上心,说的更加卖力了。

    “胜之一路清除那些水贼,我则是从陆地上,以那些俘虏来指正与他们勾结的豪强官吏,杀的都差不多了,陛下下了诏令,要我杀完之后就回长安.我觉得是杀的差不多了.”

    “混账东西!”

    韩信破口大骂。

    周亚夫一愣,有些不自信的问道:“您是觉得还有漏网之鱼?”

    “呵。”

    韩信冷哼了一声,继续翻看着一旁的东西。

    周亚夫只好说道:“那我再去各地震慑一下?”

    “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我.”

    “通通都该杀!”

    周亚夫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起身,“我知道了!”

    他朝着太尉行了礼,火急火燎的走出了此处。

    太尉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继续看着身边的报纸,又看了许久,韩信忍不住再次谩骂,随即放下了报纸,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嗯??周亚夫人呢??

    韩信本想派人给叫进来,可却压不住心里的困意,再次打了个哈欠,昨晚一夜没睡,使他筋疲力尽,整个人仿佛都要升天了.要不是这报纸上的内容吸引了自己,怕是早就要去睡觉了。韩信在报纸上所看到的,自然就是这次的忤逆之事,韩信颇为不屑,这些儒生,简直混账,一天到晚没事干,非要跳出来作死,看他们这意思,似乎是在指责太子,这是想要做什么??

    当真是不知死活啊。

    韩信收起了报纸,转身走进了内屋,浑浑噩噩的就躺了下来。

    此刻的长安,辩论却已经结束了。

    整场辩论,最终是以申培王同等人取胜而结束,面对百家的围剿,鲁儒尽管不甘,再三挣扎,也是徒劳无益的。

    那些大儒们都被说的哑口无言,哪怕耍起了赖,也毫无作用。

    陆贾最后总结了众人的言语,确定郑奇与卫文君等人不算为忤逆,理当释放,而郑季所犯下的诸多罪行,就得由刑部来严查了。

    当陆贾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

    可想而知,当这件事传到天下各地的时候,一定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引起更多的变化。

    这一天,很早就有人守在了刑部大门,这些大多都是年轻的士子们。

    他们将刑部围了起来,刑部的士卒都变得很是谨慎。

    可他们不是怀有恶意的,他们是来迎接卫文君他们的。

    当卫文君,郑奇,郑沘三人先后从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士子们发出了惊呼声,而三人也被面前的这一幕给吓了一跳,郑沘躲在哥哥身后不敢出来,郑奇也是神色惊愕,不知如何言语,卫文君是最平静的那一个,面对噪杂的众人,他上前行了礼,随即大声说道:“感谢诸位前来迎接.只是此处乃是刑部,所做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堵塞了大门,影响了他们的事,那就实在是不该了请诸位见谅!”

    众人听闻,也是纷纷高呼道:“无碍,卫君,我们只是来看看几位,不敢使道路堵塞。”

    卫文君再次行礼,说道:“因为这样的事情与诸君相识,实在是不妥.往后定然要亲自拜见诸君的,我就住在太子府内,太子向来爱贤,无论身份,不管是什么学派的贤人,太子府都是极为欢迎的.我们可以一同交流学问,互相弥补”

    卫文君又在这里打起了广告,很快,这三人就上了车,各自离去。

    郑奇他们并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就去了平阳侯府。

    曹奇傻笑着坐在上位,杨氏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痛哭流涕。

    曹奇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件事,他居然还捞到了一些好名声,众人都说,平阳侯虽然没什么才能,但确实一个很仁义,值得结交的人,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居然与刑部的官员们动手,护住了郑奇等人的生母。

    而郑奇在拜见了阿母之后,直接跪在了曹奇的面前,朝着他行了大礼。

    “若不是因为大人,我阿母就要遭受羞辱了,多谢您的恩德,我定然以性命来报答!!”

    郑奇说着,又瞪了一眼身边的郑沘,郑沘也急忙学着哥哥的模样行礼。

    曹奇笑着将他们扶起来,“不必多礼,哈哈哈,因为你们的事情,连姑母都对我赞赏有加,还派人赏赐了我看,这套华服是姑母送给我的,是否好看?”

    曹奇炫耀着身上那套奢华的衣裳,郑奇急忙说道:“好看,好看。”

    “往后啊,你求学的钱财,都由我来出了,我再送你们一家一套府邸,你们就过去住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都来找我!”

    “啊这怎么敢劳烦.,..”

    “不必多说!好好求学就是了!”

    曹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仰起头来,脸上满是得意。

    原来这行侠仗义.也是个不错的事情啊。

    ps:奇布德执义,多行仁举,救济孤寡,锄强扶弱,德昭长者,时人称贤。———《史记》

    奇幼时放荡,多有恶名,帝责令其改之,后成大器。————《圣略》

第874章 打不过

    “文君!”

    卫文君回到太子府,诸多门客自然是要前来迎接的。

    而卫文君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庆幸,他的脸色始终都是那般平静,笑呵呵的拜见了这些人,“让诸位担忧,实在不该。”

    众人本来还想要问些具体的情况,可是看到卫文君不是很愿意倾诉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各自离去。

    而迁和小猪可就是抓着卫文君的手不愿意放开了。

    刘迁认真的说道:“文君啊,为了救出你,我们俩兄弟可是倾家荡产!”

    “是啊!是啊!还被大父给打的趴了三天!!”

    两人随即就将自己领着同学准备去劫狱的光辉事迹说给了卫文君来听,卫文君顿时大笑了起来,揉着两个人的脑袋,“你们俩啊,难道十几个小娃娃就能闯进刑部牢狱里救人吗?还好御史公阻拦的及时,否则就不是三天起不了身这么简单啦!”

    刘迁却不管这个,他认真的说道:“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我们想要救你的想法,我们费尽心思的想要去救你,你怎么能嘲笑我们呢?”

    小猪随即附和道:“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有成功,就能否定我们的壮举吗?我们为了救你而付出了代价,你不感谢我们却还要嘲讽我们,这是什么道理呢?”

    卫文君急忙严肃了起来,朝着两人行礼,“是我不对,应当要感谢你们的。”

    看到卫文君低头,刘迁和小猪方才得意的笑了起来,刘迁大声的说道:“无碍,能知道我们对你有恩就好,这样吧,以后我的作业啊.”

    小猪急忙扯了扯刘迁,拍了拍衣袖。

    刘迁恍然大悟,急忙改口说道:“我们俩耗费钱财去救你,这钱财你得补上!”

    卫文君还不曾开口,却有人懒洋洋的问道:“你们不是半路就被抓住了吗?怎么还说是倾家荡产了呢?”

    卫文君急忙转过身来,来人正是公主刘姈。

    看到姑母,刘迁和小猪都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小猪解释道:“我们当时就答应了那些同学,事成之后给与他们赏赐,虽然事没有成,可赏赐还是得给,不然下一次他们又怎么愿意跟随我们呢?”

    刘姈眼前一亮,打量着面前的小东西,笑着对卫文君说道:“这小竖子将来一定能办成大事!”

    卫文君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你们赏赐了多少,我给你们补上。”

    刘迁赶忙说道:“当时告知了众人,每人赏赐了三十钱,十块蜜饯!”

    “好!”

    看着俩个小东西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卫文君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刘姈却不好气的看着他,“你又被骗啦这俩小东西肯定是赚差价呢!”

    “无碍,他们确实想要帮助我,心思是真的。”

    两人边走边聊,刘姈抱怨道:“要不是你不愿意,我早就将你带出去了,何必等待那么久呢?现在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吗?”

    “不一样.那场辩论,是能改变很多东西的。”

    “对了,你那个继父进去了”

    “我知道,他犯下了这般多的罪行,罪有应得。”

    刘姈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了,你说如果他的罪行特别严重,要诛族的话,你是不是就得一同被处死了?”

    卫文君苦笑着挠了挠头,“按着律法来说,还真的是这样.我阿母毕竟还没有与他正式离家,诛族的话,我也躲不过去。”

    两人一路走出了太子府,朝着不远处的卫文君自家的府邸走去。

    卫媪就住在了这里,卫文君并不愿意让阿母住进太子府内,因为当初太子曾说过,若是质疑要嫁,那也可以,但是莫要再来寻求自己的相助。卫文君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因此,哪怕来往会麻烦很多,他也不愿意再求太子妃让阿母住进来,太子对自己一家可谓是仁至义尽了,自己是不会再去求他帮自己做什么的。

    况且,卫文君现在也有自己的俸禄,虽然不多,养活阿母一家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卫媪正抱着小儿子,笑呵呵的跟几个女儿说着什么,看到公主走进来,卫媪急忙起身行礼,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卫文君,卫媪的脸上满是欣喜。

    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杨氏那般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或许是她对儿子有足够的信心,又或者是别的缘故。

    当卫文君笑着接过小弟弟的时候,卫媪忍不住说道:“前些时日,陛下亲自前来,还抱了你的弟弟,赏赐了一些钱财,让我好好照顾孩子不成想,你都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连皇帝都来看望”

    卫媪自然是将这一切都当作了卫文君的功劳,卫文君却有些懵。

    皇帝来了??

    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卫文君还是很清楚的,这位每次见到自己就想要跟自己肉搏,怎么可能来拜访自己的家人呢?他狐疑的看向了公主,公主对此也是完全不知情。

    “阿父这个人啊,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猜不透的,或许他是觉得小青将来能大有作为呢!”

    卫文君索性也不再想这件事。

    就在几个人聊天的时候,忽然有人登门拜访。

    而前来的人,却令卫媪极为的惊讶,正是杨夫人。

    杨夫人脸色复杂,领着两个儿子,走进了这里。

    卫文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急忙行礼拜见,郑奇看到了在这里的公主,眼前一亮,又看到一旁的卫文君,眼神颇为无奈。

    郑奇朝着卫媪行了礼,随即说道:“过去因为那个人的原因,我阿母与您有了些不和,今日我是带着她来与您说和的,既然他都不在了,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做什么.您一个人要照顾青,这是不容易的事情,平阳侯给我们安排了住所,若是您愿意,可与与我们一同来住,也能帮着您照顾青无论怎么说,青也是我的兄弟.”

    卫媪目瞪口呆,她缓了许久,方才看向了杨夫人,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卫文君,朝着她行礼。

    “我自知冒犯了您,心里实在是愧疚,您不计前嫌,这般宽容,实在令我惭愧过往的事情,请您恕罪。”

    卫媪再三行礼。

    杨夫人其实并不愿意前来此处,只是郑奇有这个和解的想法,如今儿子长大了,变得很有想法,杨夫人拗不过他,因此前来,自从经历了这件事,杨夫人的心结似乎也打开了,她发现,自己所在乎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而已,只要两个儿子能过的好,那个畜生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也不值得为了他而跟其他人起什么冲突。

    加上郑奇一直劝说,这次能安全出来是因为卫文君身边的那些大学者出手,杨夫人也就跟着儿子过来了。

    卫媪主动认罪,杨夫人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她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不必多说了”

    两人也算是和解,卫媪很懂得如何与这种妇人相处,她小心翼翼的陪在杨夫人的身边,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杨夫人的脸上也逐渐出现了些笑容。

    而郑奇此刻却逗着卫文君怀里的小家伙。

    “人还没长大,声音却这般洪亮,小家伙将来是要成大器的。”

    郑奇说着,卫文君也很是赞同,“我家卫青,将来定然能出将入相。”

    “是郑青。”

    “是卫青。”

    两人谁也不让着谁,都以自己的方式称呼,而小家伙只是茫然的看着面前两个兄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一旁的公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小青长大,怕不是见到你们就得头疼!”

    几个人聊了许久,郑奇就领着自己的阿母离开了这里,卫媪虽然愿意和解,却也不愿意再跟杨夫人住在一起。

    卫文君看了看天色,与阿母告了别,走出了府邸。

    刘姈有些好奇的询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得去趟刑部。”

    “嗯??你刚出来,又去刑部做什么?”

    卫文君的脸上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先前宣公对我多为照顾,我得前往感谢”

    刘姈看到他要去办正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好明日再来,就离开了此处。

    卫文君准备了马车,随即就朝着刑部匆匆赶去。

    当宣莫如再次看到卫文君的时候,眼里有些惊讶。

    “你是来看望郑季的??”

    宣莫如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是想趁机会再给自己立下一个大孝子的名声吗?

    卫文君却缓缓摇起头来,他的脸色无比的严肃,“我是来告状的。”

    “哦??你要告谁?”

    “郑季与儒生勾结,污蔑太子,败坏太子的名誉,对太子不利.按着大汉律法,教唆外王,对太子不利,败坏他人名誉,构陷他人并且引起争议,都是要判刑的太子不在长安,可却不能任人欺辱,我请刑部即刻出手,按着律法来抓捕审问这些人!!”

    “哦,是来杀人的啊.”

    宣莫如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好,刑部受理,来人啊,带下去登记!”

    几个大儒正坐在府内,却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大儒风度,犹如市井游侠那般,对着几个人名破口大骂。

    “申培何德何能啊!浮丘公的颜面都被他丢完了!这次居然联手黄老来对付我们!罪大恶极!”

    “最可恨的就是王同,这厮不知忠孝,无耻至极!逞口舌之利,颠倒黑白!”

    “还有黄老的那些人,这些人祸国殃民!”

    “陆贾为人不明,妄为大儒!”

    “宣莫如实乃小人也!”

    他们越说越生气,似乎是要将这些时日里的怒火都宣泄出来,有人当即提议道:“可以文章来揭发他们的恶行!使后人得知!”

    当场就有不少人附和,可还是有人不太甘心就此失败。

    “这般歪门邪道,还能欺骗天下苍生不成?我们与代王的书信,还不曾有回复,若是代王得知,或许事情会有转变”

    就在众人议论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人闯了进来,甲士们的盔甲互相碰撞,发出了铿锵之声,整个府邸内外顿时被包围住了,就看到刑部的官员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此处,看向了面前的几个大儒。而看到这些人,这些人就是再蠢笨,也开始害怕了,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为首者鼓起了勇气,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告你们对太子不利,要带你们回去接受调查。”

    “什么?”

    众人顿时大怒,有人辩解道:“不过是学术辩论,何以如此呢?大汉不以言语而获罪,这是太后亲自定下的规矩,难道你们还想要违背太后的命令吗??”

    刑部的官员冷笑了起来,“大汉不以言语而获罪,但是,大汉有个罪名叫诽谤罪.还有个罪名叫谋反罪.你们居然敢写信与外王,一同对付太子??知道这是什么罪行吗?!”

    听到这句质问,众人脸色顿时惨白。

    有人起身说道:“我们不是要与外王谋反!!代王乃是大儒,我们是让他来参与辩论,难道这就能算是谋反吗?”

    “所以在书信里说太子用人不明,庇护奸贼,不懂孝义,望代王出手相助??你们想让代王如何相助啊?帮你们出兵来攻打长安吗?!来人啊!给我拿下!!”

    大儒们大叫了起来,可甲士完全不给他们机会,将他们一一按在地上,直接捆绑了起来,很快,这些人就被带走了。

    而在各地,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过去那些参与了辩论的鲁儒们,一一被抓,罪名都是因为对太子不利。

    可并没有人出来为他们伸冤辩解,哪怕是那些太学生们,此刻都是拍手叫好。

    事发突然,大概连鲁儒自己都没有想到,清算的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当然,这是刘恒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他当初只是想通过这件事狠狠打击一下这些腐烂的老家伙们,将他们无法待在长安,赶出去就好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敢去写信联络代王,哪怕他们就真的只是想要让代王出面辩论,那也是犯下了大忌讳,尤其是书信里的那些言语,并不清晰,隐约有点希望代王能出来争嫡的含义。

    鲁儒的下场,使得众人都非常的开心。

    王同这里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自从上次出了风头后,不少人都来拜访他,再也不将他当作洪水猛兽了,甚至还有贵人主动将孩子送来,想让他收徒传授。

    可王同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开心。

    司马谈看出了师祖的担忧。

    “师祖啊您击败了那些人,证明了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为什么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开心呢?”

    王同摇了摇头,“那些人被抓,我是会拍手叫好的,只是我师弟这个人,绝对不是个会想谋害太子的坏人.我与他只是主张不同,他此刻却因为那些人的缘故被抓了起来,我心里实在是不安啊。”

    司马谈明白了,原来是在担心丁宽。

    “师祖不必担心,或许北地王能帮着他说几句好话”

    王同没有说话,看了看周围,忽然问道:“说起北地王,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他了,他去了什么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啊.”

    刑部牢狱内,刘赐开心的拉着哥哥的手,脸色很是感动。

    “三哥啊,每次我进来你都陪着我,没想到你居然这般爱我,什么都不说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抢老三的位置了,你以后就是我兄长!”

    刘良茫然的看着前方,“我本来就是你兄长.”

    刘赐还是很感动,刘良之所以会进这里,完全就是因为他这个老四的缘故.因为弟弟被抓,老三误以为是弟弟是牵扯到了忤逆案中,就开始帮着在忤逆案里造势,带着那些文人,整日批判儒生,宣称郑奇他们无罪,本来只是这个程度的话,倒也算不上有什么罪,只可惜,面对这些文人的讨伐,那些鲁儒不接招,根本就看不起这些卖弄文采的,为了能达到效果,他麾下的文人搞反串,冒鲁儒的名来长对台戏,以此搞舆论,结果就被刑部给查到了当场就给带到这里来陪弟弟。

    宣莫如对此很是痛心,这么乖巧的娃娃,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一定都是夏王的过错!

    郑季已经被带出去审问了,那人被打的估计连郑奇都认不出他来。

    而刘赐还是很高兴的,不只是因为哥哥进来陪自己,还是因为那些全新的狱友们。

    看到这些鲁儒倒霉,刘赐就很开心,想起这些时日里遭受的委屈,刘赐就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

    刘赐看向了新来的狱友,那是一个看不出表情的老儒,整日坐在角落,一言不发,见到他也不行礼,刘赐顿时捏紧了拳头。

    刘良却拦住了他,“赐啊,勿要无礼,此人是太学内的大儒”

    “我管他大不大儒的,就是因为这些家伙,我才会在牢狱内待这么久,我非要解解气.”

    “不是,你听我说”

    “兄长不必多说!!”

    刘赐挣脱开来,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狞笑着卷起了衣袖,“看到我居然不拜,你这老.”

    “嘭~~~”

    看到弟弟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刘良长叹了一声。

    “都说了你打不过他的”

第875章 平城的天空

    代国,平城。

    刘勃茫然的坐在上位,看着面前的诸多书信,又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的绣衣。

    信是早上到的,绣衣是中午来的。

    刘勃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解释,那囚车就得晚上去坐。

    绣衣们即使面对皇帝的亲儿子,也说不上有多客气,当着他的面来记录那些书信,还要搜寻代王过去的书信代王脾气好,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韩安国等人看起来很是不悦。所谓君辱臣死,绣衣的这种行为,隐约带着对代王的不信任,有某种质疑他与人勾结的意思。

    刘勃坐在一旁,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翻阅。

    对这些书信完成了记录之后,绣衣的为首者方才平静的将书信递还给了代王。

    “大王,若是有不敬之处,还望恕罪这些腐儒可恨,偏偏要来与大王密谋。”

    绣衣的话倒是客气,只是他眯着双眼,那眼神看谁都像是盯着犯人,韩安国等人都觉得他十分冒犯,眼看自己麾下大臣就要出面,刘勃却摇摇头,制止了他们。

    “不过,大王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与您联系吗?”

    刘勃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绣衣的面前,低着头,“我不知道。”

    刘勃的话同样很客气,只是这压迫感,却让绣衣悄悄后退了几步,神色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嗯,我们知道了,惊扰了大王”

    绣衣们纷纷离去,只留下了内屋里的一片狼藉。

    韩安国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愤怒的说道:“此人甚是无礼!”

    “无碍.他们常年都是跟一些罪人打交道,这都是常年的习惯。”

    刘勃示意众人坐下来,随即苦笑着拿起手里的书信,“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啊。”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我大哥做事不利,让我主持大局?这是要让我跟他们来谋反吗?”

    韩安国平静的说道:“这些儒生是彻底疯了这些年里,黄老对他们的压制越来越强,我知道他们定然要做出大事来,可没有想到,他们能做出这般大的事情。”

    “大王,您要尽快上书,撇清与这件事的联系。”

    “嗯我不可能与他们谋反的,阿父知道这一点。”

    “陛下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上书还是要上书的另外,太子那边也是.大王可不能疏忽这件事啊.”

    韩安国说着,随即说道:“而且不能代笔,必须要大王亲自书写才行。”

    “若是有必要,还得要您亲自前往长安。”

    刘勃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朱蒙虽然不理解,可是对韩安国还是很信服的,他挠了挠头,骂道:“这群犬儒生搞事真的不看时候啊,真不知要耽误多少事情。”

    众人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些时日里,代国的大臣们却是极为繁忙,罗镞在代国的勘探结果直接改变了代国原先的定位,代国是一个边塞保卫地,哪怕是在清除了草原上的敌人之后,这里也是以加强武备,修建关卡为主线任务的,从国相到地方官员,做的都是与武事相关的政绩,可自从刘勃前来之后,情况就变得不同了。

    刘勃是一个重视民生的君王,而罗镞的勘探给与代国转型的前提,刘勃开始努力推进代国的诸多产业,以煤炭为基础,增强本国的商业和工业,同时与周边诸国加强贸易来往,互通有无.上下一心,使得代国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尤其是今年的寒冬,代国的煤炭需求激增,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忽然遇到这样的二傻子,代国大臣们心里是说不出的憋屈。

    也就是刘勃为人宽厚,否则早就得起来骂街了。

    他认真的看向了左右,吩咐道:“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国家的事情,赵国和夏国的人,还得你们来用心接待,我且先联络庙堂”

    在两人离开之后,刘勃拿出了纸张,沾了沾墨,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始书写了起来。

    “今知鲁儒来信,弟倍感惶恐”

    写了一句,刘勃却忍不住摇了摇头,重新写道:

    “愚弟问兄恭安,朝有奸贼,妄图离间.”

    他又一愣,还是觉得不对劲,再次重写。

    “大哥!!我委屈啊!”

    刘勃写下了第一句,这才满意的点起了头,赶忙加快了速度,迅速书写了起来。

    写完了给大哥的书信,他又拿出了一张纸,照猫画虎的写起了给阿父的上书。

    “阿父!我委屈啊!!”

    就在代王努力的上书请罪的时候,韩安国和刘不害却站在门外,看着彼此,面面相觑。

    刘不害清了清嗓子,卖起了老前辈的架势,“安国啊,你是个很好的年轻人,这一年里,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才能,不愧是梁才啊!老夫实在是敬佩啊!自从你来到代国之后,这代国就是蒸蒸日上,我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辅佐大王,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韩安国听着刘不害的夸赞,脸色却异常的紧张,他急忙说道:“哪里能比得上您呢?”

    “刘公乃是跟随陛下的老臣,在陛下还是唐王的时候就开始跟随他,战功赫赫,无人能敌,这些年里,代国都是因为您的缘故,才能有现在的规模,大王对您都是格外的敬重,将您当作长辈来对待,我们对待您都是远远的就下车行礼,面对您的教诲也只是低着头来听,将您当作自己的老师来对待.您才是代国的基石啊!”

    刘不害一愣,妈的,这后生不上当啊!

    现在的这些后生啊,不像自己当年那般单纯了,一番话就能弄得热血沸腾的,一个个的老奸巨猾!

    刘不害面带微笑,拉着韩安国的手,“尽管如此,我却已经年迈了,重要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你们年轻人来做,我知道你是可以被重用的人!”

    韩安国也是满脸的真诚,“廉颇老矣,尚能饭我年少无知,只怕坏了大事,还是得劳烦您”

    刘不害顿时不装了,直接叫道:“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让两人如此推辞的事情,不是别的事情,乃是接见夏国和赵国使臣的事情,主要来说,就是接见赵国使臣的事情。

    这赵国人啊,当真是令人感慨。

    出于各方面的利益,代国都必须要跟赵国合作,不能破坏彼此的关系,尤其是赵王作为代王的长辈,更是如此可问题吧,这赵人向来轻视代燕之人,向来带着莫名的优越感,而他们派出的使臣,各个都是那么的难对付,总是给代国人找事,韩安国当初就是吃了年轻的亏,连着三次去接见赵国使臣,结果三次都没能谈拢。

    最后还是刘勃亲自出面,方才解决了这些事。

    事难办,而且人还挺横,总是给当地人找麻烦,当真是什么样的君王就有什么样的大臣,唐人都比他们要好,不知从什么时候,这迎接赵使的差事在代国就成为了苦差,大臣们都避而不急。

    “刘公啊,我真的不能去啊,您忘了吗?我初次去迎接他们,结果那个使臣披着甲胄来的,说是要炫耀赵国的铁第二次去迎接他们,弄了个五马之车,说是送大王的第三次去迎接他们,那人跟燕国使臣打了起来,还说燕王犬类.第四次我没去,听说他们让骑兵开道,差点冲了平城守城士卒的阵我是真的不敢再去了,刘公啊,我实在不擅与人打交道”

    韩安国委屈的说了起来。

    刘不害长叹了一声,现在的后生们是一点都不知道尊老啊,不过,也没有办法了,还是亲自去接见吧。

    想我刘不害久经沙场,什么没见过呢?

    不就是赵国的使臣吗?还能比当初的匈奴人更加凶恶不成?

    当然,赵国人不是凶不凶恶的问题,他就是有一种,爱搞事的东西在里头,让人容易破防。

    刘不害在心里想起了对策,为了代国的利益,无论对方是什么态度,自己都一定要忍耐,另外,要提前安排好甲士,严格守着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原理燕国的使臣,若是遇到对方有僭越的行为,自己就当看不到,若是对方开口不逊,自己也就忍着刘不害在心里想好了该如何迎接,对一切都大概有了准备。

    只要我准备妥当,不理会,对一切都忍耐,赵人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些,老将军顿时信心满满,这些年轻后生,还是不行啊,还是得看自己这些人来办事,就让你们看看我们这些老臣的实力吧。

    赵国的马车朝着平城的方向缓缓行驶而来,刘不害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守在了道路上,准备迎接这些人。

    这次由国相亲自来迎接,还能担心他们惹出什么事情来吗?

    也不知那个赵王为什么会任用一些不太聪明的人来当使臣,不过这次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当马车停靠下来的时候,刘不害已经带上了笑容,自信满满的上前。

    马车上走下了一人,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周围,看到刘不害,他有些开心,露出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

    只是,这一刻,刘不害却是目瞪口呆。

    马车上下来的这人,留着大胡须,模样俊美,穿着得体,气度非凡,是很有威仪的一个长者,什么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压根就特么不该出现在这里!!

    “赵王?!!”

    刘不害惊呼了一声,随即,他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

    赵国使臣是中午来的,绣衣是晚上到的。

    绣衣头子此刻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大胡子,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本来是前来调查儒生与代王的事情,结果这件事没查出什么不妥,反而是赵王送到了自家门口。

    诸侯王啊,私自出国的诸侯王啊,私自出国来秘密会见其他诸侯王的诸侯王啊!

    在绣衣头子的眼里,这不是诸侯王,这是一个行动的爵位大礼包。

    “大王啊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先前几次出使都有些不利,故而这次寡人是亲自来出使代国的。”

    “那您知道诸侯王不能出国吗?”

    “我是作为使者出来的,不是诸侯王啊!”

    刘如意很是自信,他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他又说道:“况且,这赵国和代国要联手贸易,赵国需要大量的煤炭,这是关乎北方的大事,我身边无人可用,我亲自前来,这有什么不对呢?”

    “赵国需不需要大量的煤炭,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这里是需要您留下来住一段时日了”

    刘勃得知这件事,也是急忙放下了请罪的事情,前来跟绣衣交涉。

    经过刘勃的一系列奔走,绣衣暂时允许赵王留在代王这边,但是这里的事情,他是要及时跟庙堂上奏的,而且赵王不能离开平城了。

    刘如意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看到代王之后,他很是开心,拉着犹子的手,只觉得仿佛又看到了弟弟一般。

    “仲父啊您这又是何必呢?唉,诸侯王怎么能随意出来呢”

    刘勃挠着头,满脸的苦涩,这跟儒生密谋的事情还没结束,怎么又多了跟诸侯王密谋呢??

    无妄之灾啊!!

    刘如意笑着说道:“确实是因为大事,前几次出使,似乎都不太顺利,赵国的人虽然多,可贤人却都在庙堂,我身边实在没有什么能任用的人,而且袁相也不在邯郸,年底了,他就去了长安禀告政务,寡人还能怎么办,只能是亲自前来了这次我出使,肯定不会有问题,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样的谋划,都可以与我说”

    “仲父啊不是这么个问题啊。”

    “哦,你放心吧,若是有人问罪,我不会说与你有关.”

    “我并不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我主要是怕您引起非议,对您不利。”

    刘如意摇起了头,他缓缓抬起头来,感慨道:“勃啊,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这些时日里,我常常做梦,梦到阿父和大哥二哥他们,我梦到阿父开了一辆六马之车,大哥他们向我招手,要我跟随他们上车.我想,大概也是到时候了兄弟们都在忙碌,长也有许久时日不曾来见我你就在我的隔壁,却也不来看望,我就只能亲自出来看看你了.看到你就跟看到长一般。”

    “引起非议也罢,若是被押到长安去,说不定还能看看恒,长,建他们,这也很好啊。”

    刘勃当即变色,他严肃的说道:“仲父尚且年轻,不可如此胡言乱语。”

    刘如意笑着抚摸起了自己的大胡须,“什么年轻啊,我现在可是宗室里最年长的那个啊这时日过的可真快啊,就在几天前,我还与你这般,很是开心的前往赵国就任,我记得我前往赵国的时候啊,长那个竖子哭的鼻涕一大把,拉着我的衣袖不想让我走,说起来,那天上车之后,我哭了半路,都是因为想念这些家伙.”

    “就像是在几天前,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长那个竖子总是哭着来找我,说被人欺负了,我就领着人去收拾结果二哥将我们抓住一顿训斥.”

    看着刘勃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刘如意再次摇头,“不说这些了,快些说说你的计划吧,趁着我还在的时候,我可以帮到你的时候,说吧!”

    刘勃居然没有拒绝,认真的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包括想要修建一条商业道路,拆除部分关卡,制定双方商贾的优惠计划等等,当然,代国也需要赵国的铁,刘勃很希望双方能强强联手,在北方建立一个极大的贸易圈,唐出销路,赵出铁,夏出羊毛骏马,代出煤炭,燕国什么都可以出.多方合作,刘如意对刘勃的这些想法很是赞同,当即表示,愿意全力相助犹子,办成这些事情。

    “那就要劳烦仲父了。”

    “哈哈哈,怎么说是劳烦呢,这点事不算什么,我给你说啊,其实我一直都偏袒你的,我只是不喜欢刘濞而已,他装腔作势,我不喜欢他,但是你不同,你是我的亲犹子,只是我那个国相啊,他不许我偏袒你,说什么要以赵国为重.但是我的国相也不是坏人,他还是很喜欢我的。”

    “这次,定然要给他一个大惊喜,他现在去了长安嘛,等他知道我偷偷摸摸就办成了这样的大事,那些使臣都没办妥的被我办妥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刘勃想了想那场景,正在长安禀告一年工作成果,准备领取赏赐的国相忽然被绣衣找上门,告知赵王偷偷出了国.然后一年白干,赏赐变成严惩

    刘勃只是想着,嘴角就忍不住抖动了起来,这确实是个大惊喜啊,他肯定会更加喜欢您的!

    可刘勃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笑着说道:“大概是如此的。”

    两人聊了许久,天黑之后,刘勃与他行了礼,就离开了内屋,刚走出了屋,就碰到了迎面撞上来的绣衣。

    “大王.我们需要赵王亲自书写经过.”

    “我仲父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问我便是。”

    “大王.这可不.”

    绣衣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举起,随即飞了出去。

    绣衣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只是茫然的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这平城的天空,可真黑啊!!!

    ps:孩子被带进去做手术了,尽管只是一个很小的微创手术,但是考虑到出血可能,让我写这种欢乐氛围下的故事,当真是有些勉强,以这种精神状态,还真的是折磨啊.连着几天没能睡觉。

    昨晚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去理了一个很好看的头发,修了下胡须,无论今后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当如顽石一般坚不可摧。

第876章 南越之南

    “哈哈哈,丁公啊,来,您吃点东西。”

    刘赐咧嘴笑着,满脸的谄媚,此刻就坐在那位老者的身边,手里拿着饭菜,眼里满是期待。

    刘赐的这个举动,如意看了都得摇脑袋。

    刘良坐在不远处,看着弟弟的蠢模样,干脆闭上了双眼,选择不看。

    刘赐的那位狱友,便是鼎鼎有名的大儒丁宽,作为长安里博学的大儒,太学里闻名的大贤.这位能拉强弓,披重甲的大儒,在牢狱里还是很能混得开的,除却个别不长眼的,都不会去招惹这个人。刘赐也是实在,招惹一次之后,就化身成为了对方的崇拜者,整日跟在丁宽的身边,开口就是邀请对方与自己前往夏国。

    “丁公啊,您得多吃点啊,不多吃怎么有力气上我夏国去呢?”

    作为儒家,丁宽这个人其实还是很讲理的。

    当初刘赐对他非常无礼,上来就要动手,丁宽直接一拳送他安稳入睡,要不是刘良将他摇醒,怕不是能睡上一个多时辰。

    而现在刘赐对他极为客气,丁宽对他也同样变得客气了起来。

    儒家就是这点不错,他们面对上位者,尤其是对他们重视的上位者,会表现出极大的尊敬,不像黄老,觉得上位者不好相处,直接就钻进深山老林里修仙去了.当然,对上位者的服从还是不如法家的,但是礼数各方面很周全,法家或许很听上位者的话,但是绝对做不到儒家这般,儒家面对上位者,有着一套自己的礼法,包括如何听对方的言语,如何与对方行礼,如何与对方说话,都有一套自己的东西,这东西会让上位者非常的受用。

    比如法家的人遇到刘赐,大概只是行个平礼,然后退到一旁,可儒家呢,面对三公是一个礼数,面对诸侯王是一个礼数,面对皇帝又是一种礼数,就是刘赐将饭菜递给丁宽,丁宽都要按着礼数来接,拜谢。

    这种滋味很容易令人上瘾,当初刘邦开国的时候,朝中都是一帮子沛县群贤。

    而且学者们也大多是黄老,不在乎什么礼不礼的。

    结果就是皇帝跟他的将军在殿内斗殴,还有人敢上来偷偷踹皇帝的屁股,面对皇帝开口就是大哥,还要拉着皇帝的手要求皇帝让自己出征,汉初的庙堂很接地气,朝议就像是地痞开会,大家坐在一起说着话,说着说着就喝上几杯,等会开完了忽然发现还有人在家里睡懒觉没来!还有人朝议一半去了厕所,朝议结束了方才出来。

    刘邦就觉得这不太对劲,得改变一下,于是让叔孙通用儒家的礼法给自己指定一套规矩。

    在叔孙通让他体验了一把儒家的礼法待遇之后,刘邦开心的大叫:“今天才知道当皇帝原来这么爽!”

    然后大汉就有了初步的礼法,皇帝跟将军打起来的事情就不会出现了,可是在汉武帝之前,西汉的庙堂还是很接地气,毕竟叔孙通虽然制定了礼法,可那套礼法不算非常的严格,因为皇帝身边大多都是些浑人,让这些人搞太复杂的礼法,不是很妥当,这使得大汉庙堂一点都不高大上,很不正经,直到儒家全面崛起,制定的礼法越来越多,层层加码。

    方才有了后来大臣半夜起身净腹,凌晨就出门,朝议站在一旁,起身说个话都要搞出百般花样,每次上朝跟上刑一般的情况。

    现在,刘赐显然就对丁宽的这套礼仪很是上瘾。

    刘赐往日里所接触的都是一些公羊,而公羊除却有迷信,神神叨叨的缺点之外,其实在礼仪方面算是比较简练的,不像后世那么丧心病狂,起码人家允许朝臣上厕所,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在后来,这就变成了大不敬之罪。

    他们对礼法颇为轻视,因此对刘赐也不是那么的有礼,这还是刘赐头次遇到对自己如此客气的人。

    “多谢大王厚爱,只是臣如今乃是阶下囚,如何能跟随大王前往夏国当不起大王如此厚爱.”

    “丁公可莫要如此言语,就您这力气,咳,就您这学问,阿父怎么忍心杀了您呢?我阿父这个人啊,他对有才能的人是非常宽容的,就像那晁错,若不是他有能力,他早就被杀了几百次了.”

    丁宽没有言语,刘赐又说道:“您实在不该与这些鲁儒混在一起,这些人是罪有应得,他们居然敢教唆我二哥来动我大哥,这不是疯了嘛?也就是我二哥在代,他要是在长安,当场就得把他们的头给拧下来.对了,说起来您可能不信,虽然您也很有学问,但是我二哥更有学问,他个头比您还要高呢,那强弩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一只手就能举起来,若是来长安辩论,那也是一把好手.”

    丁宽认真的说道:“臣是为了自己的主张而辩论,从未与鲁儒混迹在一起,但是这教唆外王,形同谋反,理当受诛,我没有能及时发现,当同罪。”

    “您别同罪啊!”

    刘赐叫道:“不知者不罪!您又不知情!”

    “反正您别担心,您不会有事的,阿父是讲道理的人,等我出去之后,我就如实告知他,让他将您给放出来!然后您就跟着我去夏国吧,我也是出身儒家啊,我师承公羊寿,乃是公羊学派的立病之人!”

    刘良紧闭着双眼,却还是有些忍不住了,“是立鼎吧.”

    刘赐也不理会,只是拉着丁宽的手,说起了美好的未来,“我夏国有一千万铁骑,骑士们人人重甲,一人三匹战马,战马浑身都是铁器所包裹的,可谓是天下无敌.”

    刘良轻声说道:“这些话,还是等你可以出去了,再说给丁公听吧。”

    刘赐有些不服气,“阿父是不会将我关太久的,他只是事情太多,将我们俩的事情给忘了,所以我们才会留在这里,等他想起还有两个儿子待在这里的时候,就一定会放了我们”

    刘赐是这么想的,可是也没有想太多,因为第二天来了人,将刘良给带走了.皇帝释放了北地王。

    刘赐这下就有些不太理解了,你都能想起三哥在牢狱了,总不会想不起我也在吧??

    可刘赐还是安慰着自己,这些都不重要,这次遇到了丁宽这种贤才,能多陪他一段时日,多好啊,反正阿父是不会忘记自己的。

    过了几天,果然,皇帝再次派来了人。

    当场就释放了丁宽。

    此刻,御史府内,袁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是个涵养很好的人,不轻易骂人,可是他现在却有些憋不住了。

    坑啊!!!

    又一年白干啊!!

    私自出国,形同谋反啊!!

    大概是看出了袁盎的不平静,刘恒急忙劝慰道:“您不必担心,陛下已经下了令,不公开这件事,也不追求赵王的过错.您是不会因此而受到责罚的,您在赵国做的不错,赏赐还是要给的。”

    袁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刘恒轻轻一拜,“多谢大王。”

    “不必如此,我知道自家这位兄长的为人,这些时日,您也是颇为不易啊这次前来长安,就请多住几日,权当养养神.”

    袁盎摇着头,“不可.还是要尽快回去,国内尚且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操办。”

    刘恒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赞许,“当真贤臣也。”

    “我兄长能有您这样的贤臣来辅佐他,是他的幸事啊,您也不必担心,御史府内有我坐镇,往后定然不会冤枉了您.”

    刘恒虽然没有明说,可袁盎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他在御史府,就不要担心会随时掉脑袋。

    这对袁盎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好消息。

    他急忙起身拜谢。

    等送走了这位赵相之后,刘恒也觉得颇为无奈,三哥这也太能搞事了啊。

    带上了要禀告的东西,刘恒坐车赶往了皇宫。

    当他来到皇宫的时候,厚德殿内却有其他的客人。

    刘长坐在上位,左右的位置上都是坐着一些大儒们,左手边正是当初大放异彩的王同,孟之后,而右手边则是坐着丁宽。

    刘长看起来很是开心,正在热情的与他们询问起了自己所遇到的困惑,而这三位享誉天下的大儒,面对皇帝的询问,此刻都是束手无策,目瞪口呆。

    “听闻过去墨子曾经是儒家的门生,后来出了儒家,缔造了当今的墨家.故而墨家的诸多内容都是与儒家相反,但凡是儒家所提倡的,墨家就一定要反对有这件事嘛?”

    当然,像这类基础的问题,这些大儒们随口就能说出几万字来回答,保证滴水不漏。

    可当长老爷接着询问:为什么墨子学儒家的学问时没有任何成就,反着来却能成为圣人的时候,这几个大儒就有些接不下去了。

    这还能怎么接呢?若是他们有孟子荀子那样的地位,还能傲然的来一句无君父的禽兽不配学圣人之道,可他们又没到那种高度,纵然是百家争鸣,那也是平级交手,没听过哪个儒生起身就骂墨子,老子他们的。

    作为孟子的后人,孟之后此刻压力山大,众所周知,孟子跟墨家的关系相当不善.额,其实孟子跟谁的关系都不善,率先掀起儒家对百家骂战的就是这位脾气暴躁的老大哥,率先开始人身攻击的也是这位老大哥,只能说,后来的儒生们做到了“留其糟粕,去其精华”,对孟子好的方面是一点没继承,只继承了这些他们不配拥有的东西。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同却轻声说道:“陛下,儒家的学问只是治理天下的一种手段,而治理天下的手段有很多,在不同的时候就要采取不同的手段,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儒家却比任何学派都懂得改变自身,不懂得变化的学派都会消亡,纵然成为一段时日的显学,压在儒家之上,在也不会比得过儒家内部的革新,当初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哦??这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儒家重视教化,大多学派的授徒都是很严格,黄老非英才不教,过去墨家教授弟子,就要他们与家里人分开,农家则是要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裳去耕地里,不能做官,自食其力.我并非是批评这些学派,只是他们这样的方式,无法收集更多的贤才,纵然能出几个墨子这般的人物,让与他同年之人无法开口,可他们毕竟是少数,儒家久耕不辍,开枝散叶,有教无类,对弟子没有非分的要求,收徒没有什么条件,总会有优秀的人出现,总是能跟随时代来变化”

    王同这番话似乎是有些隐喻的,以墨子来隐喻太子,以墨家来隐喻当今的黄老。

    可刘长却没有反驳,因为开国之后,大汉的情况确实是儒家越来越多,黄老收徒走精英路线,人少而精,可架不住儒家这疯狂的吸人啊。

    百家其实也不是在大汉就彻底消亡了,要知道,在大汉灭亡的时候,各地还有不少其他学派的牛人呢,就比如某位学申不害之法的武侯,他大概都不能算是儒。

    刘长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他看向了孟之后,又询问道:“听闻你是孟子的后人,我想知道,孟子在主张里所说的民,指的是那些豪族大户呢,还是囊括了所有的百姓呢?”

    “是所有的百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孟子曾要求君王将所有的百姓都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一视同仁。”

    “这还不至于说明。”

    “孟子曾说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主张全民教学,让所有人都能接受教化,小民皆明伦。”

    刘长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最后看向了丁宽,丁宽也是做好了被提问的准备。

    “你想被流放到夏国还是西北三国?”

    丁宽顿时沉默了下来,怎么问到我这里就不是学问上的难题了呢??

    刘长认真的说道:“你虽然没有跟鲁儒合谋,但是这件事是你带头的,当初你与众人辩论,是做了他们的帮凶,我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但是你不能继续待在长安了,你选一个地方吧。”

    “臣愿前往夏。”

    “很好!”

    显然,刘长对他的选择很是满意。

    看到四哥前来,刘长也只好匆匆结束了这次的问学,让几个人先行回去,等他们离开之后,刘恒坐在了刘长的面前,有些狐疑的询问道:“你何时开始变得对学问如此上心了??”

    刘恒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弟弟召见大儒来询问学说上的事情,这根本就不像是他一贯的为人。

    刘长咧嘴笑着,解释道:“我向来好学。”

    刘恒觉得这厮定然是又憋着什么坏水,但是也没有多问,拿起了东西,就放在了刘长的面前,认真的说道:“这是上年各地的情况,主要是吏治方面的,你看看可有纰漏之处?”

    “这是谁的??弹劾了这么多次??”

    刘长拿起了最上头的那张,眼里满是愕然,这人的弹劾文书占据了所有内容里的一半之多,多到令人发指。

    “张释之。”

    “哦那我就清楚了。”

    刘恒说起了各地的情况,最后又对袁盎提了一嘴,“袁盎其实做的很不错,虽然三哥.嗯,但是这与他没有关系,我决定不因此而惩罚,你觉得呢?”

    “无碍,不用罚了,若是较真,就如意做的那些事情,都能将阿父挖出来砍头骨了”

    刘恒脸色一黑,没有说话。

    “四哥啊,你看看,这是安那个竖子的信。”

    刘长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刘恒,刘恒认真的看了起来,只是看了片刻,脸色当即变得极为阴沉。

    “安敢如此??”

    刘安在书信里的内容,主要是弹劾了一位人物,而他所弹劾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南越国中的一位年轻县令,此人唤作吕嘉。

    此人虽然姓吕,可跟吕家可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家里乃是当初跟随赵佗讨伐南越的将士,他的阿父曾立下了很多的功劳,从而使他们一家在南越很有地位,而这个人才思敏捷,在南越很有势力,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县令,甚至跟赵昧的关系非常要好.可就是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居然是南越水贼的幕后之人。

    他与当地的水贼勾结,与他们贩卖军械,粮食,为他们提供补给,乃至是商船的消息,而水贼也会配合他,上缴一部分的钱财,同时有必要也会帮着他刷一刷军功。

    这人装出一幅道德君子的模样来,做事却极为狠辣,毒害百姓,劣迹斑斑。

    而他这次能被查出来,还是因为杨仆的功劳,周亚夫全力调查南边的勾结者,大杀四方,杨仆从那些为水贼开销路的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太子当即下令捉拿了此人,而此人居然还敢召集家里的奴仆反抗,想要逃到海上去,杨仆奋力杀敌,最终将他擒获,没让他跑出去,而与他一同被挖出来的,还有南越的诸多本土势力,很多都是当初跟随赵佗入南越的大家族。

    “南越之南,该再封一国。”

第877章 封王的人选

    “若要封南,有两人可以。”

    刘长和刘恒面向而坐,聊起了封国的事情,刘长想要封国的位置,也就是在过去的扶南国等地,此处气候温和,适合耕作,而且,最重要的是,马六甲就在控制范围之下。

    这不是刘长不信任南越国,南越国虽然并非是刘姓诸侯国,可是官吏任命皆出于大汉,实际控制权还是在大汉的手里,主要是有两点,第一是赵佗当初所带过去的南征勋贵集团,这些人在南越抱成了团,虽然不至于说公然反对大汉,但是私下里的小动作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如今赵佗在长安,他们更是无法无天。

    而南越这个地方又极为偏僻,越人不在少数,这些勋贵集团早已与越人的高层联合,若是无缘由的犁地,可能会引起一系列不好的影响。另外一点,就是南越现在的疆域有些太大,成为了海上身毒通道的最主要补给站,利益庞大,吏治不足,南越对自己的日南等地都难以治理,更别提更遥远的扶南,柔佛等地区了,几乎就是放养状态。

    只要庙堂还准备继续开海,就不能轻视这些地区,这里跟夏国不同,虽然人烟稀少,可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若是寻常的诸侯王,是绝对不敢跟皇帝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的。

    但是刘恒不在意这一点,弟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忌惮自己,而且他也很认同弟弟的想法,庙堂的细分而治,刘恒就是最大的推动者。对巴蜀,中原,北方等地的细分治理,体现了这种制度的优势,细分之后,吏治增强,庙堂的掌控力提升,对地方也有极大的好处。

    刘恒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我举荐两个人来封为王。”

    “一人乃是营陵侯刘嘉,你也知道,他的阿父曾跟随阿父作战,立下过很多的功劳,而他的阿母乃是太后的亲近他封王,绝对不会招惹任何非议,重要的是,此人年幼时就在太学里读书,颇有才能,后来去了沛郡担任郡守,虽然因此而获罪,但是沛郡的问题,连晁错都那般的难以对付,何况是他这样的年轻人呢?如今他在陇西等地服徭役,我听闻,他在那边颇能得人,郡守对他也很是称赞此人可以为王。”

    刘长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下令,问道:“还有呢?”

    “还有一人便是杨虚侯刘将闾,此人乃是大哥的第八子,在大哥诸多子嗣里,他和刘章大概是最有才能的,这竖子虽然缺乏了些胆魄,但是极为聪慧,很有眼力,而且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朋友极多,若是能安排一个雷厉风行的贤相与他,定然能为你治理好扶南等地,而且他少胆魄也未必就是坏事,这里的利益巨大,就怕来一个贪婪大胆的”

    刘长再次点点头,他忽然笑着问道:“四哥啊,我听闻,你儿子刘武,为人文采出众,礼贤下士,名声极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名声比先前的两个人还要大,才能比他们还要凸显,您为什么不举荐他来封王呢?”

    刘恒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这竖子哪里有什么可以封王的资格呢?”

    “若是连他都没有,那先前两个人又如何能封王呢?”

    刘恒有些无奈,说道:“长啊,你已经多封了我的一个儿子为王,虽然各地的兄弟们都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嫉恨,可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少非议的,若是你再封我的另外一个儿子为王.纵然兄弟们还是能理解,只怕也迟早会为他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有些时候,宠爱太过,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刘长笑了起来,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啊,就你的子嗣最优秀,不封你的子嗣封谁啊?”

    刘恒摇晃着头,认真的说道:“不是这样的,在诸多宗室里,就我的太子最是不堪,燕王的太子刘贤,常年在底层奔波,任劳任怨,能力极为强悍,已经能独自坐镇一方,无人能及,而赵王的太子刘寻,为人低调本分,安心求学,精通诸多学派的理论,只与最贤明的人往来,从未听过有一个人说起他的不好,梁王的太子刘先,敦厚善良,吃苦耐劳,与农家有学问的人请教学问,常常待在耕地之间,知道关爱百姓,楚王的太子刘戊,洗心革面,精通堪舆,拜罗镞那样的人为老师,亲自主持了漕运等事”

    刘恒评价起了各地的太子们,最后方才说起了自家的太子,“唉,只有我的太子,事事都想模仿我,却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不堪重用啊。”

    兄弟俩就各地的太子情况,又聊了许久,可刘长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似乎在他这里,无论是刘嘉,还是刘将闾,都并非是最好的人选。

    刘恒当然也没有急着催促刘长来定夺,很快就离开了厚德殿。

    刘长坐在厚德殿内,低头沉思,看他的脸色,他似乎正为了什么事而纠结,非常的纠结。

    不知什么时候,吕禄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刘长的神色,吕禄急忙说道:“陛下,这学问上的事情,若是想不明白,那就不必多想的,那些大儒啊,胡言乱语,不值得瞎想。”

    刘长抬起头来,不悦的说道:“乃公怎么可能为学问上的事情而纠结呢?乃公的学问可是最强的。”

    “那您是为了什么事而纠结呢?”

    刘长看了看周围,让吕禄靠近来,随即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吕禄听完,顿时跳了起来,“陛下!!您这!!”

    吕禄下意识就想问你是不是疯了,可想起皇帝的拳头,吕禄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震惊的说道:“这不可能啊,不曾有这样的先例,各方面都是极大的问题,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各方面有问题可以去解决啊。”

    “可是.可是这.”

    吕禄的脸变得比刘长还要纠结,几乎皱成了一团,“不好办啊。”

    刘长冷笑了起来,“就知道与你说也无用!你这厮从来都不是个懂得为朕分忧的人!你看看人窦广国!再看看你自己!”

    刘长正在抱怨着,窦广国也走了进来,拜见了皇帝,看到两人这奇怪的脸色,好奇的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刘长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有什么事快些说,我稍后还有事呢!”

    天边出现了晚霞,看起来颇为好看,刘长不知吟唱着什么曲,快步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这次忤逆案,帮着他狠狠打击了一波鲁儒,顺带的将孝顺的诠释权也给拿了过来,大汉可以用孝治国,但是这个孝是庙堂说了算的,不该是你儒家的一面之词。长老爷看这些鲁儒不爽已经很久了,这次刑部已经开始了审判,长老爷算是宽容的,没有将他们直接抓起来族诛,宣莫如已经开始积极办案,很快就能处置完成。

    当刘长走进寿殿的时候,吕后正在与樊卿说着些什么。

    这次刘长并没有撞进殿内,这让吕后颇为惊讶,刘长也不叨扰她们,只是坐在了一旁,令人准备些吃的,自顾自的就吃了起来。

    吕后瞥了一眼刘长询问道:“厚德殿里没吃的了吗?”

    “唔唔.”

    刘长的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的想要说些什么,吕后看着就头疼,骂道:“先咽下去再说话!”

    刘长费力的将肉给吞了下去,随即揉了揉喉咙,“吃的有些急了”

    “说吧,什么事啊?”

    刘长笑着说道:“阿母,我准备在扶南封一个国了.疆域还是挺大的,位置也极为重要,是将来开海的最重,就是这个封王的人选上,我不能定夺。”

    “哦?要封王了?”

    吕后思索着,“那有什么人选?”

    “四哥说刘嘉和刘将闾可以担任,我觉得他的儿子刘武其实也可以。”

    “可惜那头小猪太小了,若是他大个二十岁,我就让他去了。”

    刘长抚摸着下巴。

    吕后当然是知道这几个人的,尤其是刘嘉,吕后说道:“这两个人都不错啊,我是觉得刘嘉更适合为王,你更倾向与谁呢?”

    “刘姈。”

    “谁???”

    这次,却是樊卿开口询问,樊卿是不太愿意参与国事的,本来也就坐在一旁,等他们说完,可是当他听到刘长说刘姈的名字时,樊卿却一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刘姈啊,我的公主刘姈。”

    刘长再次解释道。

    吕后沉默了下来,樊卿目瞪口呆,“你疯了吧?她是女的啊,天下哪里有女诸侯王啊?你莫要说笑!”

    刘长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了吕后,认真的说道:“阿母,其实我觉得是可以的,您或许不知道,扶南国在没有被大汉击败的时候,就是以女子为王,扶南国过去是诸多部族联合,部族的最长者是女子,而一半以上的部族,也都是由年长的妇人来作为首领,直到如今,那边都是这样的风俗,让他们自己选出三老,选的都是一些女子,让南越国的大臣们很是头疼,不知该如何操办。”

    “若是在那边进行治理,一定是要与这些妇人接触的,可无论是刘嘉,或者是其他的宗室男丁,谁敢说自己就能更懂得如何与她们交流呢?诸事都不方便,治理就会更加困难,那这封国还有什么意义呢?刘姈难道不比他们更加适合吗?”

    “况且,谁说女子就不能封王呢?我觉得刘姈可比她的蠢哥哥要厉害的多!”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君王不是直接治理地方,是以国相来治理,庙堂来接手,尽管如此,君王的为人还是能影响到当地的,刘姈与我一般,对百姓有仁爱的心,对豪强痛恨,知道如何重用贤才,而且不像刘赐那样看到贤人就走不动路.”

    其实还有一点原因,可刘长没有说。

    还有一个原因是南越国,扶南国若是封了出来,定然要与南越国有诸多的交际.而刘姈的模样酷似刘长的生母

    听着刘长的解释,连樊卿都觉得很有道理。

    差点就被刘长给说服了。

    可她还是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可是要封一个女子为王,定然会引起天下的非议,另外,她将来成了家,又该怎么办?让她的良人为王?为王后?她的诸侯国该如何继承?”

    “这些事情压根就不算什么,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怕引起非议。”

    刘长看向了吕后,“阿母,我想知道您的想法。”

    吕后缓缓抬起头来,脸色看起来有些复杂,“你真的想封刘姈为王啊.”

    “她有能力,有资格,那就封她为王,这有什么不对,像阿母也是妇人,可是论能力,做皇帝都绰绰有余,我都想好了,等我给您过百岁大寿的时候,我要亲自让您登基为皇帝!往后说起大汉来,您是第一个皇帝,我第二,二哥第三!”

    樊卿被吓傻了,吕后却笑了起来,“你个竖子,以为我这般好哄不成?”

    吕后开始认真思考起刘长的这番话,扶南若是有这样的传统,而且为首者大多为妇人的话,刘姈确实要更加适合这个地方,但是吧,这件事要操办起来,定然会有极大的难度.除非吕后眯起了双眼,除非是自己亲自出面,要求皇帝册封公主为王,这样一来,倒也没有人敢反对。

    吕后说起了最后一个问题,“可是这地方极为偏远,你忍心让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又不是现在就得去就国,况且,现在水路多发达啊,她不能来,我可以过去陪她呀!我给她当国相!”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吕后点点头,“好,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阿母这么一说,刘长心里就知道,这件事大概是稳了。

    刘长纠结的其实并不是要不要封女儿为王,他纠结的只是这地方这么远,女儿过去会不会吃苦。

    当刘长得意的回到厚德殿的时候,刘良正在等着他。

    刘长今日心情不错,就拉着儿子非要一同吃点酒。

    刘良小心翼翼的说道:“阿父,丁宽都被释放了,那我弟弟是不是也该.”

    “关了他这些天,你看我心情多好啊,整个长安的治安都变好了,风平浪静的且不说他了,你麾下那些人呢?被放出来了吗?”

    “都已经出来了。”

    刘长不屑的说道:“你们也是愚蠢啊,搞事都不会搞,引战不成就反串黑,反串就反串吧,还弄得那么大张旗鼓的,一夜凭空变出那么多的鲁儒,谁都知道其中有问题啊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搞不成大事,宣莫如只是关了你们几天,都算是很仁慈了”

    “阿父说的对,儿臣愚钝,往后再也不敢如此.”

    “谁让你别这么做了?我是说啊,往后得小点心,这方面吧,你得做的像模像样,不能那么粗糙,而且要时常看着刑部的动向,配合刑部来做事,不能说刑部把人都给抓了,你们还在那里激烈对战,你觉得长安人都是蠢如意吗?”

    刘良挠了挠头,“我知道了。”

    父子俩开心的吃起了酒,刘长感慨道:“过去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现在倒也有了些本事,能让这些人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这也不容易.这次他们可是冒着被杀的风险来帮你,这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我已经不担心你了,也可以放心的让你去北地国看看季布他们了”

    或许是吃醉了酒,刘长摇晃着头,轻声吟唱起了曲子。

    歌词绝对是他自己的作品,刘良跟那些文人厮混的久了,对诗歌也有了一定的辨别力,阿父的诗歌还是很容易听出来的,个人风格极为明显。

    “酒中忆起伐虏事~~壮志激烈拽链索~~”

    “何日重振剑出鞘~~下一句没想好~~~”

    刘良差点将嘴里的酒给喷了出去。

    就在父子两人吃酒吟诗的时候,曹姝却火急火燎的走进了这里,看到脸色通红,醉醺醺的刘良,她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到阿母生气,刘良赶忙站起身来,低着头,曹姝又看了看明显喝了不少的刘长,无奈的对刘良说道:“你且先出去!明日将你弟弟给捞出来!”

    “唯。”

    刘良匆忙离开,曹姝一脸严肃的坐在了刘长的身边。

    “你要封刘姈为王???”

    刘长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卿这个大嘴巴,你说这吕家的是不是都是大嘴巴?就没一个能守得住秘密的,我只是想过这件事,还没有决定要去做”

    曹姝的脸上满是担忧,“那扶南国是何等遥远的地方,况且,治理一国何其不容易啊,宗室里就没有男丁了吗?何以让刘姈前往呢?”

    刘长笑呵呵的搂住了曹姝,“我女儿的想法,我是最清楚的.你想让她在长安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也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啊,况且,我的女儿,怎么会不懂得治理国家呢?又不是让她去种地”

    曹姝还是不太情愿,显然是极为的担心女儿。

    刘长看自己说不服她,干脆的放下了手里的酒盏,嘴上说不服,那我可就得物理说服了!

    ps:手术顺利完成了,这几天需要不断的打针,后天大概就能出院回家了

第878章 成器

    “多美好的一天啊”

    刘赐走出了牢狱,告别了那暗无天日的黑暗,仰起头来,看着那烈日,感受着那炽热的光芒,他显得格外惬意。

    果然,自己是不能指望阿父的,只有阿母还会挂念着自己。

    “赐啊,阿母很是想你,先与我去见阿母,然后再去外头吧。”

    刘良告别了刑部的官员,拉起了弟弟的手。

    刘赐却苦笑着说道:“我知道,知道,不过,兄长,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先等我忙完,然后再去阿母身边,如何?”

    刘良严肃的摇着头,“那可不行,谁知道你这一出去,会不会又进这牢狱,我可告诉你,现在的县衙跟过去可不同,那个张汤是个很严厉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的身份就放过你,现在长安都被他治理的很是太平,也就你还敢继续做恶”

    “我不是要去作恶,我是真的有事啊。”

    刘赐挠着头,看起来有些着急。

    “什么事能比拜见阿母还要急??”

    “不是,我现在要是去见阿母,怕是就出不来了.”

    刘良死死抓住弟弟的手,认真的说道:“那可不行,阿母是给我说过的,要我盯着你,将你带到她面前去你这些时日里可惹了不少麻烦,我们也快到了就国的年纪,我不能再看着你胡闹下去了!”

    看着如此较真的哥哥,刘赐也是颇为无奈,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董仲舒,董仲舒却对此视若无睹,“大王,因为您的恩赐,我已经很久不曾回家了.我得回家挨揍了,爱莫能助。”

    刘赐只好说道:“好,兄长,这样吧,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吧,那就跟着我一同去吧,你就盯着我,我绝对不是胡闹,是真的有事!”

    刘良想了下,答应了这个请求。

    兄弟两人上了车,离开了这里,而董仲舒却也准备回自己的家。

    等刘赐下车的时候,刘良心里就开始后悔了。

    我居然相信了这么一个东西!

    刘赐在城北一处酒肆前下了车,快步就要进这酒肆,刘良却一把抓住了他,“你要办的大事就是吃酒吗?如果你今天敢吃醉了去见阿母,阿父非得打断你的腿!”

    “别忘了!你可是刚从牢狱内出来啊!”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刘赐摇着头,“我不吃酒,我是拿来送人的,兄长且放心吧!”

    说着,刘赐就跟酒肆的店家买起了酒,这厮还买了不少,刘良无奈的站在一旁,等着他买完,片刻之后,刘赐就拽了拽刘良的衣袖,“哥,我买完了。”

    “那就走啊?”

    “钱还没结呢”

    也就是北地王性格良善,方才没有说脏话,当他黑着脸帮弟弟付清了酒钱之后,却发现弟弟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马车,正挥着手,“兄长,别傻站着啊,我时日精贵,快些上车!”

    坐着我的车,抱着我买的酒,还觉得我耽误了你的时日??

    看着脸色漆黑的兄长,刘赐忍不住感慨道:“可惜啊,那个丁宽先被放走了,不然就这老头,要是让我捞出来,那就得报答我的恩情了,这厮能文能武的,无论是治理地方,搞教化,打仗,他都可以啊,等他以后年纪大了,打不动了,放在身边当个装饰,那大身板也也适合啊,可惜,当真是可惜啊。”

    刘良明白了,这厮口中的大事,就是要去找那个丁宽,想将他骗到夏国去。

    “赐啊,知人善用,不是说见到人就往自己那边骗.想当初的赵国,也是人才济济,可却不是秦国的对手,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秦国的人才更多的原因啊。”

    “你并非如此,当初秦国与赵国在长平作战,赵国有廉颇,有乐毅,有田单.可他们没能获胜,就是因为赵王不懂得用人啊,光有人才是没有用处的.”

    “赵王不会用人,管我夏王什么事??”

    “阿父身边人才无数,大哥身边门客三千,怎么到我就成了不会用人?甭管会不会用,先抓起来放在身边,迟早都能派上用场,对不对?”

    刘良摇起了头,也不跟这厮计较。

    不过,这竖子对人才还真的是挺执着的,宁愿先去人才,都不愿意先去见阿母,或许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视他吧?

    就在刘良暗自思索的时候,刘赐却叫道:“好了,停车,停车!”

    刘良抬起头来,却是大吃一惊,因为,这里并非是太学,肯定也不是丁宽的府邸,因为他认得这里。

    这里是,汝阴侯府。

    刘赐叩响了大门,一人走了出来,看到刘赐,也没有多问,直接开了门,说道:“少君侯就在内屋,我现在就去告知他。”

    刘良站在刘赐的身后,一脸的茫然。

    很快,夏候赐就走了出来,看到刘赐,他开心的拉起了刘赐的手,“你出来了啊?这次怎么这么快?董仲舒也出来了吗?”

    “小小牢狱,岂能困住我这样的人呢?”

    刘赐照常开始了吹嘘,夏候赐听的还挺认真。

    很快,夏侯赐就看到了刘赐手里的东西,他脸色一变,摇着头说道:“我不能喝,快带走吧还不曾出孝期”

    “我这也不是给你喝的,仲父在家吗??”

    夏侯赐转过头,看向了过去大父所常待着的书房,有些恍然的说道:“他在的我去禀告.”

    “禀告什么啊,去找他便是了!”

    刘赐直接搂着夏侯赐的脖颈,就朝着书房走去,刘良此刻却极为担心,因为汝阴武侯的逝世,这些时日里,汝阴侯一直都是在家里,不曾出门,正在孝期,你这提着酒就进去算什么啊可刘良来不及阻止,这竖子就已经闯进了那书房之内。

    这书房并非很大,四周都摆放着很多古籍,中间则是一个有了些年份的木案,而夏侯灶就坐在案前,面前还放着几本书。

    刘赐有些愕然,没想到啊,有一天自己居然能看到夏侯仲父在书房里读书!

    刘赐居然一点都不见外,直接跪坐在了夏侯灶的面前。

    “仲父怎么读起书来了??”

    刘赐拿起了面前的书,好奇的看了起来。

    夏侯灶对他们的到来有些惊讶,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平静的说道:“这都是我阿父过去读的书,上面还有批注,闲来无事,便看一看。”

    刘赐赶忙将自己带来的酒水放在了案上。

    “仲父.我是来看望您的。”

    “我与赐亲如兄弟,您家里出了噩耗,我本该是早点来拜访看望您的,只是前些时日出了点事,我为小人所害,故而无法前来.今日特意来找仲父,想请仲父吃些酒。”

    夏侯赐茫然的看着他,有请孝期的人吃酒的吗??

    夏侯灶也是狐疑的看着他,“请我吃酒?孝期可还不曾过.”

    刘赐吩咐一旁的夏侯赐拿来酒盏,不在意的说道:“仲父啊,人活着的时候能让父母满意,让父母开心,好好照顾他们,这就是最大的孝顺了.人都不在了,说什么不能吃酒,不能玩乐,这叫孝顺吗?这不过是给别人看的而已,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孝顺.我知道您是不在乎这些的,您需要给别人证明自己的孝顺吗?”

    夏侯灶板着脸,倒也没有开口否认他的想法。

    刘赐举起酒盏,小心翼翼的向夏侯灶敬酒,说道:“仲父啊,我还年幼,或许无法明白您的痛苦,但是前些时日里,赐常常对我说,很是担心您的情况,他觉得您格外的消沉,都变得不太像是自己的阿父了”

    “赐真的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他对您的担忧,我们几个兄弟都是看在眼里的,不只是赐,还有我的阿父,您或许不知道,我每次去厚德殿挨商谈大事的时候,都总是能听到阿父跟人询问您的情况,他也很关心您仲父啊,汝阴侯虽然不在了,可还是有那么多关心您的人,我反正不相信,大汉的神行将军,常胜将军会一直消沉下去!”

    夏侯灶接过了这家伙的酒盏,随即一饮而尽。

    吃了这么一口,他抿了抿嘴,随即说道:“赐可不如我这般孝顺,我还给我阿父送过骏马呢!”

    夏侯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双眼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他已经有很多天不曾听到阿父说出这样的糊涂话了。

    夏侯灶继续说道:“你这竖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我岂能不知道呢?来,坐下来吧,今日就暂且不顾什么孝道了,先吃些酒水再说!”

    刘赐舔了舔嘴唇,无奈的说道:“我也想陪您吃酒,但是我兄长不许啊,他说阿父会打断我的腿”

    刘良摇了摇头,看着夏侯灶的样子,他也接过了一盏酒,“吃吧,吃吧,仅此一次。”

    夏侯灶笑了起来,“你怕什么,若是你阿父要打断你的腿,便来找我,我并不惧你阿父,我替你出头!”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夏侯灶说了很多的事情。

    包括自己选择的爵位,夏侯灶是如此说的。

    “他本来是想要选择自己的爵位,过去是这个想法,现在也是这个想法,但是.我却不想百年之后,阿父的爵位就被人所忘记现在却是有些后悔”

    本来只是想要吃一盏酒,可是当刘良和刘赐两人走出来的时候,两人却都已经开始摇晃了。

    刘良无奈的扶着弟弟,将他带上了马车。

    “你说的要事,就是来看望汝阴侯?”

    “是啊.进来前我就想操办这件事的,赐整日念叨说他阿父愈发的消沉,说他很害怕哪天回到家,却发现阿父也不见了”

    “兄长,今日我怕是难逃一打啊!不过,也值当!夏侯赐为我也挨过不少次啊!”

    当兄弟俩摇摇晃晃的回到了皇宫的时候,厚德殿内,刘长和曹姝分别坐在两侧,正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刘姈。

    刘长开了口,“姈啊,我问你一件事,你得说实话。”

    刘姈脸色一变,无奈的回答道:“我承认,人是我打的”

    “不是问你这个!!”

    曹姝勃然大怒,气的是牙痒痒,就在刘姈准备承认其他错误的时候,刘长却笑了起来,“我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来当诸侯王。”

    “啊???”

    刘姈一脸茫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愿意!!当然愿意了!!阿父要册封我为诸侯王了吗?!”

    刘姈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当场就要冲过去亲阿父一口。

    刘长宠溺的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长叹了一声,随即说道:“姈啊,你想要想清楚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的面前有两条路,这一条就是安心做你的公主,什么事都不必操心,一生都在长安,无忧无虑,第二条是去南边为诸侯,那里很是偏僻,荒凉,凶险,跟长安皆然不同,而且你要承担很多的责任,若是做不好就要遗臭万年,被人所辱骂继承王位之后,你就不会有一天的闲暇时日却再也不能享受了”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此刻的激动,要经过深思熟虑,给与我答案。”

    “我要去当诸侯王。”

    刘长问道:“为什么?公主的权势不弱于诸侯王,可却很是惬意”

    “因为我是您的女儿,我并不弱于我的那些兄长们,他们能为您分忧,我自然也可以.阿父您向来就不是一个胡乱安排的人,您做事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您想让我去当王,那肯定就是有地方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当王,因此,我是愿意前往的。”

    刘长顿时大笑了起来,得意的看着一旁的曹姝,“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

    曹姝叹息着,“姈啊,你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定然会引起巨大的非议”

    “我不怕!”

    “若是你被封为王,就再也不能无所事事了,需要你证明自己的才能,要用心学习治理国家的道理,不能再随意出去玩.”

    “好。”

    “若是成绩不够格,还有很严厉的惩罚.”

    “没问题!”

    刘姈看起来相当的自信,其实,这也是刘长所看重她的一点,除却是对女儿的宠爱之外,刘长能看到刘姈身上的很多优点,这家伙其实非常的聪明,就是有点懒惰,不愿意去学,毕竟是跟太子一母同胞,怎么可能是蠢笨的人呢?另外,她的亲和力极强,总是很快就能人相处的很好,在这一点上,唯独刘赐能与她媲美,加上她的口才也不错,另外,在前些时日里,她跟着韩信学习兵法,展现出了在兵法的极强天赋。

    所有的一切都是刘长所考虑的因素。

    扶南国的情况与其他地方不同,大汉如今的土地太大,段时日内,是没有办法往那边输送人口的,只能是将当地的人口为自己所用,而一个能更迅速稳定当地,得到当地人认可的君王,是刘长的首要人选。

    况且,南越国那里也不是好相处的,刘姈却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至于群臣那边,刘长压根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当初阿母想要追封自己的兄长为王,除却王陵,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不.而刘长在梦里的启示中,似乎阿母毒杀宗室,毒杀皇帝的时候,群臣都没有敢说不只要阿母出面一说,群臣就压根不敢废话,况且,不只是阿母,刘姈背后还有赵佗,韩信等人的支持,就说太尉上书赞同,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不??

    至于爵位继承的诸多问题,刘长就更加不在意了,其实也没有这么麻烦。

    要么入赘,让子归刘姓,要么就等那边平定了以国改郡办法有的是,刘长也完全不必担心。

    刘姈此刻却已经是激动难耐,想到自己要成为诸侯王,她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几声,刘长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道:“我要将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交给你.所以,你要尽快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不要让我失望,现在,就回去学习!!”

    “唯!!!”

    刘姈行了礼,笑呵呵的离开了这里。

    曹姝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说起来,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当什么诸侯王刘长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孩子迟早都会长大,女诸侯王也算不得什么.你等着吧,尚方的技术越发展,就越是会需要劳动力,女子的地位会迎来第一次的高提升,等到技术引起了巨大的变化,使得众人的思想都发生了变化,到时候会出现第二次.哈哈哈,这下我也算是先驱者了!”

    刘长大笑着,汉初其实对女子没有太多的限制,大汉有卖酒的女子,也有女诸侯虽然不是王,但是作为诸侯也是有自己的侯国的,可以被当作是一个小诸侯王.包括当初那个许负,不也被高皇帝封了侯吗?还有鲁侯奚涓的母亲,因为鲁侯奚涓战死,没有儿子,就让他的母亲来继承爵位。

    就在刘长心情大好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儿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早已是烂醉如泥的刘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他仰起头来,抓着刘长的手,打了个酒嗝。

    “阿母!”

    “许久不见,您变高了!!”

第879章 神医

    “难得啊。”

    刘赐这次并没有挨打,因为刘良及时说出了原因。

    得知儿子是因为夏侯赐的原因前往拜见夏侯灶,刘长顿时也就不生气了。

    他嫌弃的让刘良将这竖子带下去。

    曹姝有些意外,“灶还在孝期,怎么能饮酒呢”

    刘长摇了摇手,完全不在意这个,他说道:“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的事情,我不屑于如此,灶自然也是.等灶再休息一段时日,我对他还有重任要托付。”

    曹姝长叹了一声,话题又回到了刘姈的身上。

    “这孩子偏偏选了一条最为困难的道路。”

    “也不知她将来是否能扛得住.当真是令人担忧啊。”

    刘长却自信的说道:“你不必多虑,我的女儿,岂能做不成这点小事呢?况且,诸侯王当今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关键还是在于国相,加上推恩令,诸侯国只会越来越小,百姓们对大汉的认同越来越强,各地的往来密切,诸侯国对庙堂就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这大概还需要五十年的时日吧,我应当是见不到那天了,不过我确信会是如此。”

    “所以我不怎么担心继承的问题,等到刘姈的子嗣来继承王爵,诸侯王早就成为了摆设,只怕是再没有半点影响力了。”

    刘长说起了将来的趋势,在梦中的大汉是如此,如今的大汉更是这样甚至,若是重视科学技术的思想能一直持续下去,将来皇帝的影响力说不定都要被削弱,家天下垮台,可这般惊世骇俗的话,刘长也不想要讲述给曹姝听,反正,他们是见不到那一天的。

    刘长不是很在意这些,因为他阿父也不怎么在乎。

    这一天,刘长一家人在椒房殿内聚餐。

    三位夫人全部到场,没有任何竖子来打扰,刘长与她们三人吃着饭,说起刘姈的事情,引得一阵阵惊叹。

    樊卿是真的没有想到,刘长真的准备推行这件事。

    而雍娥则是惊讶与当地的风俗,居然是女子当家?

    刘长笑着说道:“这大概是因为过去他们不曾有伦理,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故而以女子为主不过,这个地方的位置非常的重要,在很长的时日里,都是无法被取代的,往后大汉开海通商,都离不开这个地方。”

    他又说起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此国内的海峡,是从大汉前往身毒的最便捷通道,往后前往安息等地,都需要这个地方,另外,此处在将来还会生产一种十分重要的东西,这东西是工业化所不能缺乏的.”

    三个夫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樊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长,说道:“真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你自幼都不是个爱读书的.”

    这话让刘长很是受用,他得意的说道:“是因为天命在我的缘故吧!”

    刘姈此刻却来到了赵佗的身边,她很想要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知给别人,韩信不在,当然就是要先给赵佗告知了。

    赵佗坐在内屋里,整个人佝偻着后背,长吁短叹,发须灰白,杂乱,双眼浑浊,双手颤颤巍巍的,仿佛明日就要入土,而看到刘姈到来,他的精神状态顿时就好了很多,变成了一个正常的老头子,很是开心的让刘姈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这张酷似自己女儿的脸,他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带着对女儿的愧疚,对她的思念。

    他仿佛将自己对女儿的全部爱意都放在了刘姈的身上,看向她的时候,眼里那种宠溺和爱意,让他完全没有当初那个五十五大军副帅的铁血风采。

    这老头在长安里,同样是属于不能招惹的存在。

    他献上了南越,并且在当地进行教化多年,功劳巨大,而且这般年纪,算是整个大汉最有资格去嚣张跋扈的诸侯王了.晁错都不好明着对付他,可是他为人谨慎,非常懂得查看局势,发现南越不是大汉的对手,就即刻带着南越投了,觉得太后对自己存在着敌意,就即刻变成这颤颤巍巍的模样,在长安享清福,做事低调,从不招惹任何麻烦,从不参与任何事情。

    南越的人常常给他写信,赵佗一概不理,对外就说自己老眼昏花,完全看不清这些东西,也看不明白,下令原封送回,我就一个快死的老头,我能知道什么啊?

    而庙堂找他来询问南越的事情,他也是一个劲的装傻,我就是一个老头,我能知道什么啊?

    皇帝让他在兵学里教学,他教了一段时日就走了,对外说,我就是一个老头,我能教什么啊

    在这种时代,能这般长寿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没有这样的心思,没有这样的能力,是不可能活到这个岁数的。

    “姈啊,要来怎么不提前派人告知呢?我这都没有准备你爱吃的东西来人啊.”

    赵佗当即就要起身吩咐,刘姈却不在乎的说道:“大父!你且坐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听到这句话,赵佗顿时皱起了眉头,将手放在了剑鞘上,“哪个不长眼的又欺负你了?与我说,我直接去躺在他家门口,我看他怕不怕!”

    刘姈顿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跟刘长那杠铃般的笑声不同,刘姈的笑声还是非常清脆,非常好听的。

    “大父,谁敢欺负我啊您总是这样,堂堂南越王,为什么老是想着要去别人面前躺下来呢?”

    赵佗咧嘴笑了起来,这笑容看起来极为眼熟,除却刘长的后裔以及跟随在身边多年的人,也就只有赵佗赵始他们才有这样的笑容,露出大板牙,很是不雅,“你不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若是与他们动手,我怕失手打死了他们,倒不如直接往地上一躺,看他们吓得,恨不得跪在我面前让我起身你看那些朝中大臣,现在不都躲着我走吗?”

    刘姈再次大笑,“倒也是这样,下次我也躺!”

    “你这个年纪躺什么啊,揍就是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连阿父都敢咳,不说了,你要给我说什么大事啊?”

    刘姈眯着双眼,双眼变成了很好看的月牙,小公主的模样并不丑陋,刘长只是块头大了些,模样是相当过关的,毕竟高皇帝他老人家就长得不错,而能被高皇帝所喜爱的,模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就如长老爷的生母,模样是很精致的,可惜就是个子太高,比寻常的男人还要高,让男人看着很有压力,因此不受喜爱,但高皇帝就无所谓了,他很喜欢尝试不同的类型。

    刘姈的眉宇里自带一股英武,或许不少人是无法接受的,毕竟这面相不够柔和,偏中性,但是也有人就很喜欢这样的女子。

    赵佗虽然没有明说,可刘姈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连阿父都敢揍!刘姈跟大父接触的多了,心里就明白了很多事情,阿父的坏大概是继承了高皇帝,可阿父的浑和莽绝对有赵家人的功劳,高皇帝可不是这样的浑人莽夫。

    刘姈说道:“那我便说了,大父做好准备,很震撼的事情,可不要太激动.”

    “哼,你尽管说吧,老夫什么事没见过.”

    “是这样的,我要当诸侯王了。”

    “咳咳咳”

    赵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险些将肺都给咳出来了,刘姈急忙上前拍打他的后背,赵佗拦住了她,“别打了你再来几下,我可就真的要被送走了.你让我缓缓。”

    赵佗平缓了一下心情,随即询问道:“你是想要成为诸侯王?”

    “是阿父说的,很快就要公布了,以我为诸侯王!”

    “他疯了???”

    赵佗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他的言语里完全不隐藏对刘长的不满,他当然知道这对刘姈来说意味着什么,会遭遇多大的非议,会给与她何等大的压力。

    刘姈有些不服气,“为什么都这么说呢?阿父是看重我才会如此的。”

    “他想让你去哪里?!”

    “扶南国,想让我做扶南女王!”

    赵佗恍然大悟。

    “哦这就说得通了。”

    赵佗身为南越王,对南越国附近的情况,还是极为熟悉的,就包括扶南国的情况,扶南国其实不能算是一个国家,只是一个部落联合,国名乃是大汉音译后赐予给他们的,而他们一直都是有以女子为首领的传统,当初赵佗等人都很是惊讶,赵佗还记得,当初刚坐稳南越的时候,自己麾下有个老兄弟,对这个扶南国极为不屑,认为他们的男人都无比的软弱,居然需要女子来统帅,表示要灭其国。

    结果,扶南联军全力反抗,在地形,后勤等多种不利因素下,南越最终放弃了讨伐计划,选择了撤兵,而那位老兄弟所遇到的就是一个女将军,那妇人率领军队与南越国将军打的有来有回,导致那位将军回来之后被人嘲讽,说他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而这次失败的讨伐,也让赵佗记住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部落联合。

    赵佗知道这里人的风俗,故而也就想明白为什么刘长说要以刘姈为女王了。

    这下,赵佗反而是没有方才那般愤怒了。

    赵佗又想到了其他的东西,南越国内的不稳当,这扶南国可是要从南越分出来的.这也是陛下的想法之一。

    赵佗坐了下来,又笑了起来,“你阿父确实没有发疯,那边的情况倒是更适合封一个女性,南越国过去与我说,他们在当地无法组织三老,因为当地德高望重的都是些老妇人,也无法与官吏沟通,都不愿意与女人打交道各方面的问题都不少,嗯.可以,不错.”

    赵佗瞬间精神了起来,他精神奕奕的说道:“那就去吧!我送你去封国!到时候我在南越,你在扶南,我可以护着你,让你没有顾虑”

    刘姈更惊讶了,“可我听说那边很偏僻,环境很不好,您这般岁数,如何能去.”

    赵佗大笑了起来,猛地站起身来,拔出了佩剑,当场就甩了很漂亮的剑花,随即又表演起舞剑,险些就要在刘姈面前翻个跟头,刘姈急忙将他拦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您还很年轻了,不必如此.”

    赵佗自信满满的说道:“你放心吧,明日我来找你阿父,由我来带出这件事,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与我前往南边就好了,就老夫这身板,不敢说能揍刘长,但是其余的将军都得靠边站,少说也得护你个三十年,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下,是轮到刘姈来目瞪口呆了。

    “大父,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模样的”

    “哈哈哈,这藏在剑鞘内的宝剑,方才是最锋利的!”

    次日,天才蒙蒙亮,南越王就已经站在了皇宫门前。

    甲士们顿时就围了上来。

    因为此刻的南越王居然是披着重甲,甲胄齐全,这模样不像是来拜见皇帝的,像是来干掉皇帝的。

    赵佗一点也不惧怕,大声呵斥道:“当初曹参多次披着重甲前来皇宫,也都是为了刺杀皇帝而来的吗?我这般年纪,还能对皇帝有什么不敬的想法吗?快与我去禀报!!”

    这厮的声音洪亮,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作风,一身重甲,动作尚且十分敏捷。

    甲士当然也不敢怠慢,急忙进去禀告。

    很快,甲士就出来了,皇帝表示,让南越王那老头进来!!

    赵佗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皇宫里,很快,就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刘长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无论是谁,大早上的被人吵醒,心情只怕都不会很好,何况,作为韩信的弟子,刘长也是学习了老师一部分的神仙作息,睡眠时间并不是很稳定。

    刘长此刻生气的打量着面前的赵佗,看着他那一身甲胄,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赶着来谋反?”

    赵佗笑着说道:“天气寒冷,以甲胄暖暖身子而已,没想到会让你如此害怕。”

    “害怕?别说你自己了,你再带上一百个穿甲胄的进来,我也不放在眼里!”

    刘长不屑的说着,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得戴甲胄。”

    赵佗没有跟刘长较真,“陛下,臣听闻,陛下欲封公主姈为扶南王,不知真假?”

    刘长一愣,“哦,刘姈与你说了?没错,是有这件事。”

    赵佗很是开心,“陛下果然深思熟虑!”

    “刘姈去扶南,是最合适不过了,您准备什么时候让她去就国呢?”

    “嗯??就国还是不急的”

    “无碍啊,有老夫护着呢,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样的,老臣在长安也待了很长一段时日,正好,近来觉得浑身无恙,很是健康,就想要为陛下前往南越,坐镇在那里,先前陛下不是说南越里出了很多事情,有人与水贼勾结吗?臣想起这件事,那是夜不能寐,饭不能食,这次定要前往南越,为陛下解决好这件事!!”

    “有老臣在南越,您什么都不必担心!”

    赵佗看起来很是自信,刘长抿了抿嘴,再三打量着面前这个老头,“你过去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煞费苦心的将你叫来,商谈南越的大事,你告诉我说,你就是一个老头,哪里懂什么治理国家的道理!”

    “过去年少无知,还请陛下恕罪不过,陛下一定要让我回国啊,我定然会解决所有的问题,让陛下再也不用为南边的事情而担忧,另外,开海,水贼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来操办嗯,对了,还有那些南越大族的事情,这些人在南越势力极大,始这个竖子是没有办法管理好他们的,只能是我亲自来,我出面,他们不敢有半点非分之念”

    “呵呵,所以你今天披着甲胄前来,就是想要展示你还有力,可以前往南越是吧?”

    刘长是明白了,可他心里还是很愤怒。

    “整日说着自己快要不行了,今日却披着重甲咆哮天阙,你这是欺君大罪,要诛族!”

    赵佗咧嘴一笑,“并非是欺君,先前确实病重,后来请了个医生,帮我治理,现在我只是身体有所好转而已。”

    “而已??你是请了神农为你看病是吧?从快死的人给你治成这个模样了??”

    “陛下,我可以代替您上书,若是由我来上书,能节省很多麻烦,因为我对当地的风俗是最了解的,群臣不会多想若是太后说这件事,可能会引起群臣的警觉,让他们产生误会.陛下觉得如何?”

    刘长沉思了片刻,“也有些道理。”

    “不过,你身体真的能吃得消吗?这来回的路程,加上那边的情况.”

    “完全没有问题。”

    “汝阴武侯英年早逝,就是因为长期待在长安,无事可做的原因了,我这般岁数,若是继续待在长安,郁郁不得志,怕是也活不了太久,若是能为陛下奔走,做出一些事情来,想必才能长寿!故而陛下不必担心老臣的情况,老臣无碍,定然能为陛下操办好这件事!!”

    刘长撇了撇嘴,夏侯婴将军英年早逝??你也是真的敢说啊

    当然,若是赵佗真的愿意去南越,那对刘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老头能力还是不错的,在南越就是一言九鼎的,比刘长说话还管用,如果他与刘姈一同前往封国嗯,似乎自己还真的就不用担心就国后的问题了。

    不过,他这年龄,就算是守在自己女儿身边,想必也守不了太久了.吧???

第880章 犁地

    大臣们聚集在了皇宫门外,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聊起天来。

    刘恒此刻正与张不疑站在一起,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却没有其余大臣敢凑上前来。

    身为帝国的核心高层,这两人显然是知道这次朝议之目的,对刘长的想法,两人的想法也有所不同。刘恒思索了许久,认为刘长的这个想法还是可以施行的,大汉的西南侧,虽说偏远,贫困,人口稀少,瘴气,猛兽,比南越都不如但是这里的地理优势是越来越明显了。

    当今的南越国是包括了后来的越南,柬埔寨,以及泰国的部分领地.而扶南则是从后来的泰国核心地区一路延伸到马来,占据了东西海上贸易最关键的道路。

    在这里设立一个封国,进行治理,有利于将来的开海。

    这还是很有必要的一个决策,必须要在这里建国。

    刘恒比刘长所想的还要多,他甚至认为应当在滇国与扶南的交界处也封国,让整个南部都能联系起来。

    至于张不疑,他所想的就更加简单了。

    刘恒认为陛下说的对。

    而张不疑认为陛下说什么都对。

    就在两人攀谈的时候,又一人缓缓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不错,正是国相栾布。

    栾布在当了这么久的国相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留着很浓密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的成熟,有了真正百官之首的样子。

    刘恒和张不疑与他相见,刘恒急忙询问道:“栾相.您也知道这件事了吧?”

    栾布长叹了一声,“自然是知道的,我们这位陛下啊,那可真是想到什么便是什么.陛下昨日找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险些以为陛下疯了,不过,他解释了一番,还是有些道理的,您的想法呢?”

    “我也认为陛下所言有理,南越王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

    “可以说,若是公主前往,能得到南越王的全力相助,那治理此地将变得非常容易,南越王为人低调,但是能力绝不能轻视,当初我也是要依靠庙堂的扶持,才能压他一头.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们可以一同解决。”

    两人交谈了起来,张不疑有些不满的问道:“栾相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呢?”

    栾布瞥了他一眼,“你不说我都知道你的想法”

    三人低声交谈着,远处的几个大臣也在观察着他们,刘礼有些狐疑的看着一旁的农部卿,询问道:“图公啊,这次朝议看来是要有什么大事啊,那三位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商谈”

    农部卿不甚在意,“无碍,我农部反正是没出什么事,不是开海的事情,就是那些儒生的事情不好说。”

    陆贾忍不住说道:“当下儒家也没什么大事,不是开海的事情,就是尚方的事情。”

    陈买一愣,“我工部也没什么事,应当就是开海的事情。”

    贾谊不自信的看着他们,都不知该如何辩解了,不记得开海出了什么大事啊,可是他们这么一说,难道我商部真的出了什么事???

    当赵佗精神奕奕的来到了这里的时候,群臣有些惊讶,这人怎么来了?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精神?不是说此人时日无多了吗??

    赵佗热情的与众人打着照顾,一改平日里的作风。

    若是说赵佗的前来只是让群臣赶到惊讶,那另外一个人的前来就是让群臣极为恐惧了。

    没错,不知为什么,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前来。

    来人正是王恬启。

    看到王恬启,群臣心里一顿,暗道不妙,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刘礼惊讶的询问道:“这人不是告老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王恬启冷漠的站在远处,仿佛审视着面前的群臣,一言不发,周围自带一股无形的屏障,众人都让出了位来,不敢靠近。

    陈买笑了起来,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打趣的说道:“若是阁下好奇,可以去问问他啊。”

    刘礼急忙摇起了头,“那还是算了。”

    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情况,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他来就来呗,皇帝都没说什么,他们还说个什么啊。

    朝议很快就开始了。

    而群臣的心思还是在赵佗和王恬启的身上,不知这两人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刘长坐在上位,照例自然是由栾布开场,随即张不疑起身说起各地的成就,夸一夸皇帝的作为这都是老传统了,两位国相,栾布负责讲述各地的隐患和求援,而张不疑主要负责讲述各地的成就,一人说好话,一人说坏话,也算是相得益彰。在正常的开局之后,群臣也各自说起了自己要上奏的事情。

    赵佗并不急,等到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

    赵佗方才起身上奏。

    “臣请奏,当今南越国庞大臃肿,吏治不足,南地无以治,可当封国而治,有扶南之地,为当今之重,属开海之要道”

    赵佗缓缓说着,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厮前来是为了要新封一国??

    赵佗说的很详细,从此处的位置,重要性,以及当下的偏僻,治理不好的原因都说了出来,而群臣也没有多虑,他们也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是当新设立一个封国在南越之侧,除却开海的事情,还有就是削弱南越国,加强庙堂对南侧的管控。

    就在群臣一个劲点着头的时候,赵佗再次开口说道:“而扶南之地,风俗不同与中原,多以女子为君,部族内三老,皆为妇人”

    这并非是赵佗说谎话,历史上的扶南国,开国君王就是女性,而且后来与周围交战的时候,也是以女性为主,这里的这种思想延续了三百多年,直到东汉时期,方才逐渐消失,当地的财产土地继承制度,不是中原的父亲的财产留给儿子,而是舅舅的财产留给外甥,甚至会出现生子之后,会将孩子送到他舅舅家里来抚养的事情,就是丈夫不养自己的孩子,养自己姐妹的孩子。

    这大概是因为当地人不能确定自己的孩子是否与自己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可以确定自己姊妹的孩子与自己绝对有血缘关系。

    这种独特的继承法,甚至在一些偏远地方延续到了近代。

    当赵佗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群臣惊愕,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由外甥来继承家产??

    赵佗将那边的风俗情况大概说清楚,最后说道:“故而,为了方便治理,请以公主册封与扶南国为王。”

    “什么?!”

    群臣险些跳了起来,他们的眼里满是惊讶,庙堂随即就沉默了下来,倒也没有人直接哭着以头砸地,表示坚决不能如此。

    毕竟,这是汉初,不是明清,当初的太后如同皇帝一般,治理大汉天下,也没有听到有人说不该如此的。

    群臣认真的思索着这件事,贾谊最先起身,开了口。

    “大王啊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妥?”

    “哦?为何不妥啊?”

    “我华夏从未有过女王之先例,此蛮夷之制也,岂能因重蛮夷之礼而从之?彼之制,乃是因不知人伦,不知其父若是我们设立女王,岂不是说大汉认同他们这蛮夷之礼吗?”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点着头,觉得很有道理。

    赵佗大声的说道:“当初身毒的孔雀王弑君上位,这是他们的礼仪,却不符合我们的礼仪,可我们也不曾废除他的王位,不曾打杀他,反而给与承认,难道这就说明我大汉承认他们的弑君之礼吗?或是因为孔雀国大,扶南国小,到了孔雀就要尊重其风,到了扶南就是蛮夷之礼??阁下如此说法方才不妥。”

    “况且,这非华夏之礼的东西多了去,你可曾去过唐国?燕国?或西北诸国?在这些国家里,有很多你说的蛮夷之礼,你也可以上奏庙堂,将他们全部禁止,如禁止夏人盘腿而坐,让他们全部跪坐,让唐人不要穿骑马裈,让他们绑胫衣.让西北诸国之人莫要以毛皮为衣大汉的领地将越来越大,而对不同的地方,要采取不同的礼仪来治理,这是我们应当考虑的,现在的目的是为了治理这个地方,先让这些地方发展起来,变成我大汉之固土,而不是急着推行中原礼仪,事要分缓急!”

    贾谊听到赵佗的话,尽管他还能继续辩解,却没有没有这个必要,他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而贾谊开了口,自然又有大臣起身,这次起身的却是刘礼。

    “大王,这以公主为王,若是说当地旧制,倒也妥当,只是这将来该如何继承?这不是以外姓为王吗?”

    “外姓为王?我也是外姓为王,阁下的意思是,我不配位?”

    赵佗开口问道,刘礼顿时涨红了脸,“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您是献国之功”

    “大汉的外姓王何其多啊,我是献国之功,那滇国可不是,可滇王也非刘姓啊,还有西庭国下的那些封君,也非刘姓,还有身毒的诸国,也非刘姓,这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这些国家非刘姓,就都当废除吗?”

    “若是不以外姓为王,那可以逐步废除,就从我来开始。”

    刘礼涨红了脸,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群臣看了看上位的皇帝,又看了看站在大臣中的王恬启,心里隐约也明白了什么,其实诸侯王的人选在大汉已经不像当初那般重要了,一个绣衣都能吓得诸侯王瑟瑟发抖国家的大事完全落在国相的手里,很多诸侯王都是名存实亡,就像当初的胶东王刘建,直接被自家国相堵在王宫内,大汉不是过去的大汉,诸侯王也不是过去的诸侯王。

    别看刘赐整日叫嚣着百万铁骑,可军队的指挥权压根就不在他的手里.别看燕王那般嚣张跋扈,可很多决策都要由国相应允.再看赵王,袁盎一声令下,就能将他押送到长安来.而且此时的人对宗族的概念不只是血缘,继子没有血缘,却拥有同等的继承权,甚至还能通过赐姓来获取继承权,当初项羽投降之后,高皇帝将项羽很多宗族都赐予了刘姓,将他们纳入刘姓宗族之中,在历史上,匈奴战败之后,高层也被纳入刘姓.因而出现了大汉匈奴单于刘渊这样的情况。

    西汉初期礼法并不严格,很多东西是不被在意的,如婚配上的辈分之类的,只要不是同姓就好,其他的全看个人能否接受,很多不同辈分亲属上的不同称呼是后来才出现的,是礼法加强后的成果。

    群臣主要还是担心那个王恬启,看来太后也很在意这件事啊,这也对,毕竟太后就是一个女子为君的典型当初陈平等人拜见吕后,喊得都是陛下。

    加上那个扶南国实在是太遥远了,在中原的眼里里穷乡僻壤都算不上。

    群臣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刘长对此很是满意,他坐在上位,开口将这件事确定了下来,“如此,就按着南越王的上奏来操办,至于具体的事项,还要诸位一同来商议”

    朝议结束之后,群臣都只是觉得震撼,他们算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群臣所能接受的东西也变多了,可这样的事情,他们显然也是不曾想到过的。

    刘长回到厚德殿内,三公站在了他的面前。

    刘长看起来很是开心,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今日居然如此顺利,我还以为群臣都会起身反对呢!”

    栾布无奈的说道:“王公都出来了,谁还敢公然反对啊也是苦了王公了,这把年纪还要时不时出来晃悠。”

    张不疑急忙说道:“这主要还是因为陛下的功德,陛下英明,群臣何以不从呢?”

    刘长仰起头来,脸上满是得意,一旁的刘恒却开口说道:“诸侯王的分封并不重要,诸侯王只要不给地方上惹出麻烦就好,重要的是国相的人选,国相才是诸侯国真正的治理者,对这个地方,就是要挑选出一个十分合格的国相,这个地方可不好治理,就算有赵佗相助,本身也得有一个出色的国相才行。”

    刘长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有了很好的人选。”

    “哦?你准备让谁来担任国相?”

    “夏侯灶。”

    “啊???”

    此言一出,刘恒都不平静了,顿时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他急忙说道:“不可!”

    栾布也差不多是这个模样,唯独张不疑,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刘恒就是听到刘长想让刘姈来当王,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可现在听到要以夏侯灶为相,他是彻底忍不住了,夏侯灶那是个什么浑人??让他为相,这不是要命吗??短期内,刘姈肯定无法就国,国事都要以国相来负责,夏侯灶若是去了那边,那边不出三个月就得亡国啊!!

    栾布也是这个想法,他是看着这些家伙们长大的,对他们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他开口说道:“夏侯灶可以为将,却绝对不能为相,他压根就不懂得治理国家的道理!”

    刘长点点头,“我知道,夏侯灶为人洒脱不羁,不沉稳,浮躁,可是那扶南国,本来也就不是什么良善的地方这里归顺大汉还不久,到处都是贼寇,是水贼最大的聚集地,另外,这里的猛兽比人还要多,南越的猛兽似乎都迁到了这里来,这里的首领们也不和睦,为了争夺水源,常常彼此开战,有些时候,他们一开打,连庙堂派遣的官吏都要死在斗殴之中”

    “我可以按着他们的礼法来册封女王,但是,我也要灭一灭他们的蛮夷之风,让他们知道大汉的道理。”

    “这里的人跟夏国都是不同的,夏国的人,是知道一些礼仪的,傅清对他们很好,他们就愿意为傅清死战,可这里的人,连这些礼仪都不懂”

    虽然大汉一直都看不起隔壁的游牧,可从事实来说,比起扶南等地区的文明,匈奴人已经算是非常先进的,扶南对比这些地方来说,简直就是野人,跟倭岛没有什么区别,生活在丛林里,采取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彼此争斗不休,不服管教,难以治理,夏人起码有完善的婚姻制度,可这些人在近百年里都是处于不知父只知母的社会之中匈奴人见了都要摇头。

    “要干掉水贼,平息争斗,让他们听话,除掉猛兽,这都需要一个不怕事,敢打敢杀,而且能迅速与当地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夏侯灶当初在身毒,连那些寻常人无法理解的贵族,都能与他相处的很好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要做这样的事情,他是最好的人选,刘姈前往就国之前,这里的情况起码要变得正常,要将这些猛兽和猛兽一样的人变成真正的人才行。”

    “因此,我想要让夏侯灶前往那边,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要开辟一处耕地,不是上去就播种,而是要清理杂草,难道夏侯灶清理杂草的能力不足吗??”

    刘恒顿时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让夏侯灶去治地,这是特么的要去那边犁地啊!!

    ps:我也不太明白,当初在写到出征身毒的时候,就曾写到了扶南国的向导,提起了扶南国的女王制度,当初就是给留伏笔,因为那个向导将会在夏侯灶治当地时出场.没想到会引起读者们这么大的争议,让女王在东南亚称霸,这有什么不爽的呢

    至于继承权外流,这诸侯王跟继承权不搭边啊,大汉有很多外姓诸侯王,除非刘长的儿子们和孙子们都死绝了,否则也轮不到外姓来继承啊,而且就算刘长的儿子和孙子死完了,也是从他的兄弟和兄弟子嗣开始.皇位的继承权跟诸侯王压根没有关系,诸侯王也没有实权,越往后就越是傀儡,何况这里还是海外的领土。

    精心设计的剧情引起这么大的争议,给我弄得有些不会了,昨晚一直无法下笔,不知该怎么写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着自己最初想的来写,毕竟我没办法满足每一个读者,但如果兄弟们看的不开心,那不是我太高傲,是我能力有限,写不到你们的预期,还清见谅。

第881章 夏侯国相

    当夏侯灶起床的时候,早已是烈日高照。

    可是夏侯灶并不在意,反正他如今是无官的清闲状态。

    他在西庭国的国尉,被李广那厮给顶替了。

    目前是由郅都和李广来辅佐刘启治理西庭国,而夏侯灶本来想着这国尉被拿掉了,怎么也得给个庙堂太尉来补偿一下,可是当今这太尉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夏侯灶觉得自己大概是等不到这个位置了。

    上次送赵绾前往北方,又将他带回来之后,夏侯灶就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如今又是守孝期,他就整日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不是锻炼武艺,就是读些书籍,其实夏侯灶并不讨厌读书,他甚至还有一点文采,大概只是脑子转不过来,他不像刘长那般是不用功,他是单纯的不会而已。

    夏侯灶起身之后,先是吃了点东西,随即便在府邸内开始了锻炼。

    阿父留下的长矛在他手里不断的被挥舞着,发出阵阵的破空声,甚至都打出了残影,府内的众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包括夏侯灶的夫人,手里持着碗和布帛,耐心的等在了一边。

    夏侯灶的夫人是夏侯婴将军亲自为他所挑选的良配,为人朴实,温顺,与夏侯灶的感情极好。

    夏侯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妻,没有纳妾,哪怕是在外征战的时候,夏侯灶也不会忘记给自己的夫人写上一封书信。

    他的夫人大概是全天下最仰慕夏侯灶的人了,在他夫人的眼里,夏侯灶无所不能,是个文武双全,与世无双的人。

    而夏侯灶也极为老实,甚至在与刘长等人去五鼎楼玩耍的时候,都不会多看那些美人一眼,靠近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了。

    夏侯灶耍了许久的长矛,浑身大汗淋漓,衣服都粘在了一起,气喘吁吁。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夫人急忙上前,帮着擦拭了他的双眼,擦掉了汗水,随即又将水拿给他来喝,夏侯灶一饮而尽。

    “良人啊”

    夫人轻笑着,询问道:“今日想吃些什么呢?”

    夏侯灶满不在乎,“你做什么我都吃。”

    两人正在交谈着,忽然有人叩响了大门,管家上前开门,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夏侯灶的面前。

    看到来人,夏侯灶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我这可没有什么钱”

    吕禄冷笑了起来,“我还不至于跟你借钱陛下要见你,快与我回去。”

    夏侯灶就更加纳闷了,“陛下召见我?就这么点事,还需要你这个阉人头子亲自出马?”

    “我是顺路.我不是阉人!!乃公的小儿子都上县学劫狱去了!!”

    “县学里还教这个??”

    夏侯灶瞪圆了双眼,摇着头说道:“还好当初我没让儿子去县学.”

    他将长矛丢给了一旁的老管家,老管家眼疾手快,急忙接住,夏侯灶无奈的说道:“夫人啊,今日看来只能是你自己吃了,陛下找我,肯定是要在他那边吃的.”

    夫人点着头,说道:“良人快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良人乃是国才,当以国事为重.”

    吕禄板着脸,又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秀了恩爱。

    很快,两人就上了车,夏侯灶对吕禄的话还是很有兴趣的,“县学里为什么会教劫狱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培养更附和当今大汉的人才吧。”

    “这不是违背律法吗?我看陆贾真的是老糊涂了,这个礼部卿的位置,应当让我来担任才对.陛下这次叫我,不会就是为了封我为礼部卿吧?”

    “不是。”

    “是封我当三公?”

    “呵呵.封你当阉人头子。”

    “我怎么能抢你的位置呢。”

    “不会抢的,一左一右,正好合适!”

    两人一路斗嘴,很快就来到了皇宫,夏侯灶跳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皇宫,自从阿父逝世之后,他有一段时日不曾来过这里了。

    当两人来到了厚德殿内的时候,刘长正在听人说书。

    看到夏侯灶,刘长赶紧挥了挥手,让人坐在自己的身边。

    今日,说书人又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故事,讲的是庆忌。

    刘长听的很开心,可就是对结局不太满意。

    等到那人说完,刘长给与了他赏赐,就让他离开了。

    这下,殿内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陛下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是要给你封官。”

    听到这句话,夏侯灶眼前一亮,封官好啊,他急忙询问道:“是让我做礼部卿吗?”

    “也差不多了,是让你去地方做国相。”

    夏侯灶喜出望外,“国相??”

    夏侯灶赶忙起身,就要拜谢皇帝的恩德,刘长却制止了他,“你先莫要急着叩拜,这件事我还没有决定呢,只是想着让你来试试而已。”

    夏侯灶可是坐不住了,他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陛下尽管交予我来操办就好,不必担心!”

    “我定然能治理好地方,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我一定会将.对了,什么地方?”

    “扶南国。”

    “那是哪里??”

    “南越之南。”

    “哦扶南国,我一定为陛下好好治理这个地方,陛下不必迟疑了,我何时上任??”

    看着夏侯灶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样,刘长倒也没有怪罪,让他靠近自己坐下来,认真的说道:“灶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治理国家,那不是你擅长的,我让你前往扶南国,主要是为了让你做你能做的事情。”

    “我能做的事情很多!不知陛下要我做什么?”

    “去跟当地人做朋友,狩猎,捞点军功.”

    夏侯灶眼前一亮,无论是交朋友,狩猎,还是捞军功,都是他最擅长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

    “当地人分成了很多的部族,彼此的关系极为恶劣,常常大打出手,让你去跟他们交朋友,就是不让他们彼此交战,当地的猛兽也很多,甚至可能比人还多,这严重的妨碍了当地的发展,南越人都不敢轻易往那边走,行人常常遭受袭击,让你狩猎是为了扫除这些障碍,另外,就是军功,这里的贼寇极多,民风为恶,水贼和盗贼聚集在这里,甚至敢去攻打县城.让你捞军功就是要消灭那些贼寇。”

    听着刘长的解释,夏侯灶猛地拍了下手,“这事我干了!”

    吕禄站在一旁,再次摇着头。

    陛下最近真的是愈发令人担心了,先是让女儿当王,这也就算了,现在又是要让夏侯灶为相.不过,三公居然都同意了,那他也无话可说,只是想起来就觉得荒谬,让夏侯灶当国相,简直就是拉低了国相的水准,这年头,什么人都可以当相了吗??

    刘长再次吩咐起了其他的事情,例如当地独特的风俗,以及水贼和盗贼的情况,还有对那些野生动物的。

    “对这些猛兽啊,也不能一味的屠杀,你可能不知道,有个东西叫生态平衡,若是你将食肉的猛兽都给杀完了,那当地的耕地和森林就会遭遇极大的破坏”

    “另外,对待那些部族,你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要对他们太宽容,若是他们不听你的,肆意妄为,你不必等待我的命令,你明白吗?”

    夏侯灶点了点头,“我明白,不听话的派去猎杀猛兽就是了。”

    刘长大笑了起来,指着夏侯灶,对一旁的吕禄说道:“你看,这就是最适合为相的人了!”

    两人又商谈起了其他的一些安排。

    等到夏侯灶得意洋洋的离开此处的时候,吕禄看起来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夏侯灶居然真的成了夏侯公,成为了一方国相。

    “陛下,您曾给我说,记得提醒你,绝对不能以夏侯灶为国相的”

    “嗯,每个地方的情况不同,就要因地制宜,夏侯灶这人,你若是放在中原为国相,那定然是不行的,可对这个地方来说,除了我,没有人比夏侯灶更适合了。”

    而在此刻,刘姈正开心的跟自己两个兄长待在一起。

    “我也要做王了!”

    对这个消息,刘赐和刘良的态度是皆然不同的。

    刘赐开心的将妹妹抱起来,将她转了好几个圈,他对妹妹的事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将刘姈放下来之后,大声的说道:“往后,我为北方之主,你就是南方之主,到时候,我们两人南北夹攻”

    刘姈大笑了起来,“若是大哥听到你的话,非将你的腿给打断。”

    刘赐也不再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说道:“但是我确实很开心,反正,你有我这个兄长,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与我说,我的千万铁骑,可不是吃醋的,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即刻率领骑兵从夏国南下.”

    刘良抿了抿嘴,忍不住说道:“等你夏国骑兵来到扶南国,怕是连战马都已经老死了.”

    两地确实极为遥远,可刘赐却不在乎,“可以走水路嘛!”

    “这是喜事啊,我妹妹将要成为天下第一个女诸侯王了!”

    刘良却不像刘赐这么开心,他看向妹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他很清楚当一个诸侯王是多么的困难,如今时代已经不同了,诸侯王倒也不必亲自治理国家,可问题是,诸侯王是一国的象征,若是国家被治理的好,那不必多说,可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向来都是诸侯王来承担责任,他并不愿意让妹妹承担这么大的重任。

    若是她在扶南国出了事,那又该怎么办呢?

    刘姈大概是看出了兄长的担忧,她认真的说道:“三哥,你莫要担心了,我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很认真的学习兵法,况且我颇有武艺,不会被人欺负的,就算我年纪小,可一旁还有南越国啊,猿猴大父说要跟着我一同前往就国,有他在一旁,我还担心什么呢?”

    刘良没有劝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但愿如此。”

    刘赐认真的说道:“这是好事,我这当兄长的,必须要给你送上礼物,这样吧,卫文君和郑奇,你选一个,我派人绑了给你送到扶南国去!”

    刘姈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现在就国.”

    刘良一脸的无奈,“你们俩啊。”

    他们此刻就在刘良的府邸内,兄妹三人,唯独刘良是有府邸的,这里平日里人来人往,也就是今天才清静了一些。

    就在刘姈讲述着自己将来的治理计划的时候,忽然有人闯进了府邸内。

    来人乃是刘良的好友,司马谈。

    司马谈急匆匆的走进了这里,正要开口,却注意到了刘良身边的那两个人,他急忙行礼拜见。

    刘良赶忙将他扶起来,笑着为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司马谈,乃是司马公的儿子。”

    刘赐眼前一亮,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兄长,说道:“难怪你先出来,不错啊,跟这人当上了朋友,将来就一定能弄个好名声了,他们世代修史.”

    刘良严肃的说道:“勿要胡说!”

    司马谈是见怪不怪,他跟刘赐是认识的,双方甚至有过矛盾,他自然知道刘赐是什么样的人。

    司马谈此刻却顾不上刘赐,急忙说道:“大王啊,出大事了.太学内又打起来了!”

    “啊?黄老跟儒家?”

    “不,是儒家内部打起来了”

    司马谈急忙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先前儒家对孝的辩论,将儒家内部虚假的联合完全打破了,原来有浮丘伯在,儒家内部虽然不和,但是勉强也算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但是此刻,申培也压不住他们了,因为各派对孝都有自己的诠释和理解,导致内部冲突直接加深,再也不做隐藏,不同的学派爆发了极为激烈的辩论,最后导致大打出手。

    不只是弟子们,就是几大派系的主要人物,此刻也是开始互相写文,抨击对方,矛盾极深。

    司马谈的几个师兄弟,都被县衙的人给抓了去。

    刘赐颇为同情,“那张汤可不是好招惹的,你的师兄弟们得罪了他,怕是难以逃脱惩罚啊.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儒家平日里太能搞事了,总是反对庙堂的政令,固步自封,不敢前向,如今这么分散开来,彼此争斗,这说明他们是认识到自己与黄老的差距了,准备开始对自我的革新,嗯,这是好事。”

    刘良可没有刘赐这么淡定,他着急的询问了被抓走的人姓名,随即留下弟弟和妹妹,带着司马谈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

    刘姈若有所思的看着刘良,又看了看刘赐,询问道:“四哥啊,你不是儒家出身嘛?若是内部打起来,公羊肯定也有人被抓,你为什么一起去呢?”

    刘赐清了清嗓子,“今日啊,寡人就教你如何去做一个贤明的诸侯王,来,坐下来听课!”

    刘姈乖巧的坐在了哥哥面前,刘赐继续说道:“其实吧,每个诸侯王都有自己的治理风格,有人是以不耽误官吏,不害百姓为主,如梁王.有人呢,则是不断的找到那些大贤,让他们辅佐自己,比如我.还有人呢,是选择扩大自己的名声,让更多的文人来跟随自己,就比如三哥,还有像大哥这样自己搞学派的,像二哥这样以理服人的”

    “我治理国家呢,走的不是名望,走的是尚贤公羊学派里有名的贤人都已经被我捏在手里了,他们不会被抓走而三哥麾下没有什么贤人,所以他要广撒网,不断的让自己名声变大,才可能得到贤才来投奔自己至于你嘛,我觉得这些都不适合你,你其实可以学一学二哥,或者燕王,走刚猛的路线,当然,不要学赵王就可以了.”

    “赵王这风格,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会的,给他当国相都得减十年寿!”

    “可是我听说”

    “好了,你先勿要开口,我先教你当诸侯王的第一课.”

    刘赐的脸变得很严肃,“你可不要小看,这一套东西,乃是我当诸侯王多年所整理出来的,我开创了这样的治理办法,足以传授给后人了,本来我是想要传给儿子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儿子,我甚至没有夫人,所以只能传授给你了”

    听到四哥说的如此隆重,刘姈也不由得好奇。

    “你要教我什么啊?”

    “首先,你要学的就是诉苦。”

    “啊??诉苦?”

    “不错,来,跟着我学从今日起,你的扶南国,就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百姓的生活是水深火热的,什么都缺.”

    “一个贤明的诸侯王,要懂得为自己的国家谋取好处,不诉苦如何能得到好处呢?诉苦对象可是任何人,亲近的人,让他们知道你的国家很不容易,从而得到他们的帮助”

    刘姈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这好像不是兄长开创的,似乎是阿父开创的吧?”

    “你懂什么!这是当初阿父做唐王时抄袭了我的想法!”

    “你要老实听着,不要打断我!”

    刘赐再次讲述了起来,“然后啊,你就是要懂得恐吓,说起来,你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装强和装弱而已这很简单,但是也需要看清局势,不同的时候要用不同的话术,该强的时候强,该弱的时候弱,让别人都看不出你的虚实来,很多时候,都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四哥.可是,阿父当初当唐王的时候,大哥都没出生吧??”

    “这不重要,无论谁抄谁的,反正道理是这个道理,这里头大有学问,绝对不是简单的伪装你要与你的国相紧密配合,对了,阿父有没有说你国相是谁?”

    “说了,是汝阴侯。”

    “谁???”

第882章 心腹

    随着寒冬逐步走远,春意包裹了整个长安,当然,即使是寒冬,也丝毫不能影响这座城市所拥有的独特的喧嚣。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极为拥挤,那些商贾们将道路完全堵塞,水泄不通,能听到马车夫们尖锐的叫喊声,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卖力的叫喊,这车队就是纹丝不动。

    “快走啊!还堵在这里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车?”

    “叫什么叫啊!没看到前面有人吗?“

    “前面的在吵什么呢?再不走我诛你们九族!”

    在争吵声里,也有这般非常违和的叫喊声,而开口的乃是一个壮汉,这人身材极为高大,此刻正暴躁的从马车上探出头来,愤怒的叫嚣着。

    吕禄驾着车,颇为无奈的回头说道:“陛下,慎言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莫要再说这样的气话。“

    “谁说气话了!乃公稍后就要去将工部搞城建的都给拉出去诛族了!!“

    这暴躁大汉自然就是刘长。

    今日他起床很早,只因为他与上林苑的野兽们有个约会,刘长向来都是一个不会失约的人,可是谁能想到呢,这早上的路,居然是如此的难走!

    乃公连城墙都给拆掉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拥挤呢??

    刘长这个暴脾气,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迅速加入了吵架的战局,与前后的人开始了热情友好的交谈,可谓是破口大骂,在骂人和打人这方面,长老爷从来都是没有对手的。

    吕禄则是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事情,“当初太子拆除城墙,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只是这道路,还是需要大改了,尤其是这内城之中,道路极为拥挤,出行也太不容易了,若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那还了得…..“

    “主要还是这长安的人口太多,方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想要预防这样的情况,还是得想办法增加长安的规模,这长安实在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吕禄很是担忧,随着大汉人口的爆炸性增加,这长安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大汉的精英们都往长安跑,商贾们同样也是如此,导致长安是愈发的堵塞。

    吕禄正想问问皇帝的意见,可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皇帝却已经跟后边的人骂起来了,正用很不雅的行为来挑衅,发现吕禄回头,他急忙坐了下来。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啊………你不说我就觉得很有道理。“

    这马车依旧是堵塞在这里,完全不能动弹,堵在这里的人几番叫骂,也不能让车队往前一步,大概是在前头出了什么事故,加上现在又是众人都出行的时间点。

    刘长还在孜孜不倦的与前后对骂,那是完全不落下风。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正从后方不断的逼近,堵在道路上的马车险些开到了别人的店里,人仰马翻,叫骂声不断,那马车却迅速前进,一路来到了刘长的身后。

    方才与刘长对骂最凶的那位,此刻也是急忙将马车开到了路口,努力的让出位子来,几乎无人敢与他们争锋,等他们来到刘长这里的时候,刘长纹丝不动。

    那马车也不惊讶,只见有一个武士下车,迅速走到了刘长的身边,低声说道:“长安县尉出行,可以让路。“

    刘长冷笑了起来,盯着那武士的双眼,骂道:“滚。“

    这武士被如此谩骂,那是又急又气,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刘长这体格,他也是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那马车忽然就从刘长身边加塞,仿佛要将刘长的马车给挤出去。

    就在刘长阴沉的眼神里,长安县尉弹出了头,手里还拿着令牌,可是当他看到皇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连忙收起了自己的令牌。

    他顿时就变得和蔼了起来,脸上满是恭顺,嘴唇微微颤抖着,“陛下,您也堵车了啊………”

    刘长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县尉的衣袖,想着方才被收起的官印,认真的询问道:“你的官印就是拿来做这个的吗??”

    县尉吓坏了,他哪里不知道,此刻自己要是说错一句话,只怕这官位就没了,不只是官位,自己此生的前途尽毁啊!

    他哆嗦着说道:“并非是如此,陛下有所不知,县中事务繁杂,我这昨日在县衙熬了许久,今日起的晚了一些,生怕耽误了今日的差事,实在是不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长就打断了他,“昨晚熬夜,是去做什么事情了?”

    “陛下,乃是太学生相互斗殴,有八个人受伤,我逮捕了四十余人,昨晚就是在审问他们,对他们进行判决,故而熬夜许久。”

    刘长看向了驾车的吕禄,吕禄点了点头,表明确实有这件事。

    刘长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他怒气冲冲的说道:“今日我也不去操办我的正事了,稍后我就去工部,让他们给我把道路做成可以让十辆车并肩通过的,这算什么事啊!”

    县尉知道自己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也是急忙松了一口气,跟着刘长一同抱怨了起来,这县尉还是挺上道的,知道刘长的性格,这么一符合,刘长当即心情大好,就与他攀谈了起来。

    “昨日是儒家内部打起来了吧?有大儒参与吗?”

    “陛下,没有大儒参与,都是些年轻的后生,不过,在他们被抓起来之后,倒是有几个大儒互相谩骂,韩婴更是写了篇文章来辱骂其余大儒……”

    刘长冷笑了起来,他说道:“这些老家伙,享受利益的时候他们是最先的,可是做事的时候总是躲在后头,让这些后生们为他们而流血,若是他们敢亲自动手,我还能高看他们几眼,没想到,也只是躲在身后写几篇文章而已!“

    听到皇帝的话,县尉也只是觉得苦涩。

    他们不参与不是挺好的吗?连这些太学生都这么难搞,若是那些大儒再来出手,那还受得了吗?

    刘长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位县尉的苦涩,他继续说道:“对那些太学生啊,要稍微宽容点,学生嘛,辩论上头,偶尔推搡几下,这是很正常的,告诉张汤,别弄死了我的太学生,这些可都是宝贝!“

    县尉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太学生乃是从大汉天下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精英,每年只有固定的一千六百人的名额,没有学习的期限,你自己觉得学到位了就可以申请毕业。

    当然也可以一直在太学内学习,研究学问,有不少大家都是从年幼时待到了现在的。

    因此,太学生在刘长这里还是非常宝贵的,哪怕是那些儒家,都说他们空谈,不会做事,可空谈也不容易啊,大汉也需要会空谈的人,想想赵绾到达墨家后的变化,就能知道这些空谈的人有多重要。

    这也是大汉官员对太学生头疼的原因了,皇帝偏袒他们,他们则是觉得自己很有才能,狂妄之极,压根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所以官员们都很讨厌处置太学生的事情。

    但是张汤就是个例外了,他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在他这里,只有冷冰冰的律法,其他什么都不是,他是真的敢对太学生大开杀戒的,因此刘长才要去提醒他,这些都是有用之人,不能给我都杀掉了。

    县尉点着头,心里却又有些狐疑,“陛下,何不让甲士为您开道呢?“

    “怎么?我们的事情很紧急,百姓之事就不急了吗?“

    刘长瞪了他一眼,就在县尉感慨着这位皇帝的仁慈的时候,却又看到皇帝站起身来,对着前面的人再次破口大骂。

    “犬入的,为什么还不走啊!!“

    刘长彻底因为这次的堵车而失去了前往狩猎的心思,他直接跳下了马车,决定不再等待,直接徒步赶路。

    而在这个时候,夏侯灶却正跪坐在了栾布的府邸内,把玩着属于自己的官印等物品,脸上写满了得意。

    栾布眉头紧锁,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模样。

    “栾公啊,您莫要担心了,我这次前往扶南国,定然是能功成名就,成为千古一相,建立超过管仲的功勋!”

    栾布的脸色好了一些,不是因为夏侯灶的承诺,而是因为夏侯灶居然懂得管仲,看来这学问还是有点进步的,可能已经超过了陛下。

    但是栾布心里也知道,治理扶南国其实不需要什么学问,那边是蛮荒之中的蛮荒之地,是真正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说唐国穷,可那是胡说八道,都说夏国穷,可夏人牲畜极多,好歹能保证吃饭和穿衣。

    只有这扶南人,那是全大汉最贫穷,最野蛮,最原始的地方了,他们这才是真正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陛下派遣他前往扶南国,群臣心里都是有些无法接受的,栾布同样如此,但愿陛下用人能一如既往的精准吧。

    栾布认真的嘱咐道:“夏侯相啊……从今日启,你就是扶南国相了,这些东西我是连夜做好的,你可以拿回去,但是,这国相与其他位置是不同的。”

    “总揽全国大事,还望您能谨慎小心,莫要…..莽撞粗暴….”

    夏侯灶令人收起这些属于国相的衣裳和官印,很是开心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去做,您就等着吧,一定让您大开眼界!”

    栾布点了点头,这句话他相信,无论结果好坏,夏侯灶做事,大开眼界那是肯定的。

    “反正这相印是交给您了,要妥善保管,记住,这就是代表着您的….”

    “我知道了,栾公放心吧,人在印在!我定然妥善保管,绝对不会有失,总有一天,我要将这玩意换成您那般紫色的!!”

    当夏侯灶立下了誓言,随即哼着曲子高傲的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栾布看着被他落在位置上的官印,脸色瞬间发黑,他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过去,把相印给人送过去!”

    一旁的甲士醒悟,急忙拿着东西就冲了出去。

    栾布缓缓抬起头来,绝望的看着那房梁。

    “我当初为什么要送那封信啊…..”

    当夏侯灶得意洋洋的返回自家府邸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庆祝这件事,尽管是要搬家前往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可他们都充满了斗志。

    包括夏侯夫人,此刻都是很开心的吩咐着众人,让他们将所需要的东西搬上马车。

    夏侯灶前往扶南国,当然是要带着家眷一同前往的,不过夏侯赐大概率还是要留在长安,倒不是说让他当质子,只是怕耽误他的学业。

    就在汝阴侯一家开开心心的为这件事而做准备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此处。

    反正对别人家来说,这绝对是算不上什么好客人。

    来人正是山都侯王恬启。

    别人大多都怕他登门,可夏侯灶显然不怕,他堵在门口,上下审视着面前的老头,不耐烦的问道:“我在家里庆祝我升迁为相,很是繁忙,你有什么事???”

    夏侯灶很不客气,王恬启都愣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听闻夏侯君侯要前往扶南为相,特意前来恭贺,欲为您献礼庆祝而来。”

    听到这句话,夏侯灶表情顿时就变了,哪里还有方才的冷漠和粗暴,他的脸上此刻满是笑容,一把抓住老王的手,就将他拽进了府邸内。

    他热情的说道:“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呢,当初您还担任廷尉的时候,我们俩就很亲近,您还记得吗?我总是故意让您抓,为您刷政绩,可以说,您的彻侯爵,绝对有我的一份力!“

    夏侯灶搂着老王就走进了内屋,两人面向而坐。

    王恬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些纸张,放在了面前的案上。

    夏侯灶拿起了纸张,翻看了起来,顿时,他眼前一亮。

    “这是???“

    “这是扶南等地的具体情况,有各地部族的情况,记载了他们的人口,领袖,风俗,与周边的关系等等,也有当地官吏的情况,还有一些是南越的情况….“

    夏侯灶认真的看了起来,他瞬间变色,一把抓住了王恬启的手,神色凶狠,夏侯灶大声质问道:“这分明是绣衣的报告!绣衣的报告向来只有陛下能看,你敢与绣衣勾结?!“

    王恬启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腕处传来,疼痛难忍,他急忙说道:“不是与绣衣勾结,这是太后让我送到你这里来的!!“

    夏侯灶放开了手,王恬启捂着自己的手腕,这家伙差点将自己的手臂给拧下来了!

    夏侯灶拿着这些东西,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再次笑着说道:“您莫要见怪啊,只是这绣衣的资料,向来是不能外传的,您这忽然拿出这么多来,我还以为您勾结绣衣要谋反呢!“

    王恬启没有说话,他不确定面前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报复自己,就是因为当初自己曾多次抓捕过他们……

    夏侯灶看着手里这些资料,绣衣的调查简直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从地方部族的情况一直讲述到当地官吏,乃至地形,气候,甚至还有各地舆图,村落,应有尽有…..

    夏侯灶忍不住摇起了头,“这绣衣都如此厉害了吗?连扶南国都能调查的如此清楚??“

    王恬启冷漠的回答道:“如今绣衣已经遍布全天下,别说是扶南了,就是安息都有绣衣…因此,您办事的时候还得更加谨慎。”

    “这礼物是极好的,多谢太后,可是太后为什么要送我这些东西呢?“

    王恬启认真的说道:“其实,太后一直都不太喜欢南越国,但是,陛下很重视南越国,太后也没有办法,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前往扶南国之后,能尽快脱离南越国的干预,与吴,长等国建立联系,从三面包围住南越….从而使得南边局势稳当。“

    夏侯灶哦了一声,“太后是要我找南越的麻烦??“

    “不,绝非如此,是想让你保证扶南等地的独立,不受南越国的干扰,能在段时日内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这就足够了。“

    “好的,我知道了。“

    夏侯灶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王恬启这才起身,匆匆离开了这里。

    夏侯灶回到了内屋,迅速书写了什么,然后交给了自己的家臣,严肃的说道:“尽快送到陛下那边去。“

    “唯!!“

    夏侯灶将王恬启来找自己的事情写信告知了刘长,王恬启是太后的心腹,可夏侯灶,却也是皇帝的心腹,可以为太后办事,但是一定要让皇帝知道。

    就在这段时日里,大汉公布了新封国的消息,当众人得知公主将要成为新诸侯王的时候,天下各地一片哗然,这件事直接占据了所有的报纸的头条,引起了天下人的争论。

    这是过去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有过女子封侯,却没有女子封王的,皇帝算是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壮举,这对那些努力的求学,或者经商,或是独立做手工的女子们来说,都是一个很鼓舞人心的消息。

    而远在南边的太子和韩信,也是从报纸上得知了这件事。

    ps:要回新疆参加一个培训学习,飞了五个小时,这一章是在飞机上写出来的,人都傻了,还有下一章,诸君莫要担心!

第883章 英武非凡

    “这怎么可能呢??“

    “姈要当诸侯王了???“

    韩信瞪圆了双眼,看着报纸里的内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家的小孙女,怎么就要去当诸侯王了呢??前几天他还给自己写信,抱怨自己的什么朋友被人抓了去之类的话。

    怎么还没过几天呢,就要变成大汉诸侯王了。

    韩信拿起了面前的海域图,认真的翻看了起来,扶南国,扶南国,韩信找到了准确的位置,随即开始分析了起来,用手指在好几个地方做好了标记,随即又将这些地方给连了起来。“

    韩信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疆域倒是不错,位置很好,开海里最关键的位置基本都在手里,可惜,没有战略纵深,容易被人拦腰折断….嗯,如果要建立防卫圈,应当从这一环开始….”

    韩信开始在舆图上点点画画,顿时就忙碌了起来。

    进来准备汇报工作内容的周胜之看到忙碌的太尉,都不敢轻易开口打扰他,只是站在了一旁,认真的看着韩信奋笔疾书,却又看不太懂韩信在做什么。

    周胜之只是看到韩信在舆图上画出了三个圆圈,一个套着一个,看着这圆圈,周胜之忍不住咧嘴笑着,可韩信就好像脑后有眼一般,甚至都没有回头,直接问道:“你笑什么?!”

    周胜之一惊,急忙低着头,“没什么。”

    “说实话。”

    “太尉啊,您这圆画的也太歪了吧,不如让我来画,我画的就很圆,很好看….您这歪曲的简直不像是圆,根本就不像任何图形………”

    韩信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他看了看自己的舆图,又看了看周胜之,“画圆??乃公这是按着周围的岛屿画出的防线….你连这都看不懂??你还是大汉楼船将军??你还去打仗???”

    周胜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说道:“我看花眼了,不是不懂,是昨日不曾休息好,没有看清楚….”

    韩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他再次在那舆图上忙碌了起来,这次却是标记出了几个地方,并且在这里画出了一个船锚的符号,这次周胜之是看懂了的。

    按着如今的大汉军用舆图来说,这种标记是指军用港口,周胜之看的很清楚,太尉这是准备要在南越国内设立军用港口??怎么都聚集在这半岛上啊…

    韩信抚摸着胡须,笑了起来,“如此一来,就百无一失了,嗯,不错的地方,虽然距离南越国有点遥远。”

    韩信说着,便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周胜之,问起了他的来意。

    周胜之急忙回答道:“太尉,亚夫让我来告知您,他说已经一路清查到了南越,沿岸所有的豪强都没有被赦免,一旦发现与水贼有关系的,全部都被诛杀了,官吏也是如此。”

    韩信抿了抿嘴,“这厮怎么变得如此果断狠绝了,从这琅琊郡一路杀到了扶南,停都不带停一下的,既然杀完了,那就让他回长安去吧,当初我就召见他,想让他回长安,不知为何,这厮不肯回,又跑去杀人去了。”

    周胜之急忙应答,韩信又说道:“我也得回去一趟了。”

    “太尉回去是做什么啊??”

    周胜之有些茫然的询问道。

    “我觉得,这水军不能继续在琅琊训练了,这里是无法实战锻炼的,我这次返回庙堂,就是要禀告皇帝,要求在扶南等地操练水军,这里距离安息等地比较近,适合实战操劳…..”

    周胜之再次领命。

    “我不在的时候,你盯着这里的情况,不许怠慢!”

    “唯!!!”

    当韩信准备启程返回的时候,其实太子也已经启程了,太子同样留下了几个重要门客,自己则是带着雷被和伍被两个人匆匆前往长安。

    两人的目的却都是相差不多的。

    ……………………

    韩信还太子还不曾返回长安,而夏侯灶却已经火急火燎的带着家人去了扶南,公主也没能见的到他,夏侯灶走的很急切,带上家眷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夏侯赐在这长安里继续求学。

    而刘长在近期内也是格外惬意,都不怎么理会朝政了,很多事情几乎全部交给了大臣们来打理,对外号称自己乃是去观察民情,群臣知道,皇帝大概是去上林苑狩猎了。

    只是,群臣不知道是,其实,在近些时日里,皇帝一直都在尚方府内,并没有前往其他地方,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虽然刘长不在意,可皇帝的行程,总体上还是得要保密的。

    刘长在尚方府内连着待了五天,之所以会在这里待这么久,那就涉及到了一个不能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

    尚方府内,处处都是机密,尚方府内所采用的技术和研究进展,其实比尚方府外要先进个几十年,这并非是在说笑,尚方府在十年前就开始用水泥来进行建筑建造,可直到现在,水泥才逐步流传到了外头。

    包括玻璃窗户,各类的防护服装,精致的手套,各种精准实验仪器等等,这些东西绝对是外头的人所不曾看到过的,一些新东西被发明出来后,通常都是先在尚方内进行试验,觉得完全实用才会传播出去,故而有不少的发明,外头都是一无所知,只有尚方主动泄露出去的时候,他们才会明白。

    而在今日,陈陶领着八位尚方大匠,在皇帝的注视下,在这座院墙极为高的院内,进行着最新的实验。

    只见有一台古怪的机器放在这院落中间,这机器浑身都是由钢铁来打造的,上面是各种复杂精密的机械,令人眼花缭乱,匠人们的脸色大多很激动,陈陶亲自上前,将手里的水倒进了缸内,随即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过程,包括点燃机器,帮着转动齿轮,刘长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刘长之所以会在尚方里待这么久,就是因为陈陶等人在蒸汽机上再次取得了突破,按着陈陶的话,他已经能将蒸汽作为初步动力来让机器动起来啦!!!

    听到这句话,刘长最先想到的就是火车了。

    若是陈陶能将蒸汽发动机给做出来,将火车搞出来,那自己还担心什么安息啊??这一路铺火车,直接就给你干到罗马去了……..

    随着匠人们不断的加热,那机器忽然发出了一阵阵的轰鸣,冒出了滚滚黑烟,而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机器两旁的臂器顿时转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陈陶瞪圆了双眼,几乎咆哮了起来。

    匠人们的心仿佛都堵在了嗓子眼,双眼通红,激动的看着那蒸汽机,刘长同样很激动,可是看着那不断抖动的蒸汽机,刘长迅速意识到了不妥,这怎么颤抖的越来越快了??不好!!

    “当心!!!”

    刘长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陈陶,就带着他跳了出去,片刻间,那蒸汽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有零件飞了出去,险些打在周围的匠人身上。

    过了片刻,刘长方才将被自己夹在怀里的陈陶放了出来,又看了看周围的那些匠人们。

    方才那些激动到快要咆哮的匠人们,此刻脸上却满是失落,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这些时日里,他们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睡的在工作着,就是想要将这机器打造出来。

    就在他们即将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没想到,再次失败,这次更甚,机器直接炸了,这说明制造过程还需要重新修改,要找出爆炸的原因,分析各类的隐患。

    看着诸多匠人脸上的失望,刘长笑着询问道:“诸君,无碍否??”

    陈陶长叹了一声,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朝着刘长请罪,“陛下,臣等无能,又一次辜负了陛下的厚望,陛下在这里陪着我们遭了五天的罪,可臣还是失败了………”

    “臣浪费钱财,辜负陛下的厚望,多次失败,请陛下治臣的罪!!!”

    看着朝自己行李的陈陶,刘长只是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刘长很是无奈的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就算别人不懂,朕又岂能不懂这其中的困难呢?”

    “不要急,你既然让机器转动了起来,这就说明,你的思路是可行的,烧水所产生的动力足以让如此庞大的机器运动起来,你想想,这将会彻底改变大汉,甚至改变世界!“

    刘长激动的拉着陈陶的手,“我不急,我等得起,能做到这一步,距离成功就不是很遥远了,您可以继续尝试,我等着您将这机器给做出来,新的动力,影响巨大,短期内的试验情况,都勿要泄露出去!“

    “唯!!!“

    “带我去看看二号品。“

    陈陶点点头,对左右的人吩咐了几句,就带着刘长离开了这里,蒸汽机目前是整个尚方里最重要的试验,是一号试验,能真正接触并且进行研究的人在尚方内都不超过十个。

    至于二号品,当然也很重要,其实,这二号品乃是火炮。

    这些时日里,尚方将火药的威力增加了很多倍,从当初那个只能吓唬人的东西,变成了一个真正有杀伤力,破坏力巨大的武器,随即开始广泛的运用在军事领域内。

    首先就是火枪了,尚方府设计出了第一代的火枪,其实那玩意不该叫火枪,应当叫火铳,不过无论怎么称呼,这玩意的内部原理是一样的,通过火药释放能量来推动子弹射击,只是,这流传到外头的火枪并不实用,主要来说,射速不如弓,威力不如弩,射程也不如弓弩,那还要这火枪做什么呢?吓唬野人吗??

    但是尚方内的火枪进展,其实已经达到了三十步内有精准杀伤的地步,并排释放,威力倒也不差,只是刘长没有让众人将脑子完全捆绑在火枪上,让他们去尝试着做出其他的新武器。

    随即就出现了如手榴弹那般的投掷类武器,采取引信的方式来进行杀伤,再往后,就是出现了火炮。

    这火炮的原理跟火枪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要担心的地方很多,火枪若是炸膛,那实验者的手怕是要没,而火炮若是炸膛….这实验者怕是要没。

    对这玩意,没有人敢轻视。

    刘长一直都在不断的为尚方提供各类的火炮设计图,刘长是很希望尚方能早点将这玩意搞出来,这玩意一出来,那攻城战就会变得无比容易,各类战事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最重要的是,水军就有挑战全世界的资本了。

    想想大汉的楼船,装备上这样的五十门火炮,然后开到敌人的港口附近,朝着敌人的城市开始火炮洗礼,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啊,想想就觉得浑身舒爽。

    大汉水军一直都缺乏这种水上交战的利器,一旦大型火炮研究成型,那往后水贼再看到水军就只有跑路的份了。

    刘长跟着陈陶先后观看了数个实验品,都是些不曾公布到外头的绝对机密,看着这些东西,陈陶的心态也是缓和了很多,没有再像方才那般的绝望。

    其实刘长还是挺能理解陈陶的,这人都钻研了多少年了,天天失败,能坚持到今天,他的毅力真的是称得上强悍,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强悍,反正,刘长觉得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若是他失败这么多次,他早就要将这里给放火烧了!

    想到这些,刘长对陈陶的敬意就又增加了很多。

    “陈公啊,这些军用的,民用的新发明,等完善之后,定然是又能让大汉迅速发展一波了,有了那火炮,哈哈哈,往后我看谁还敢劫大汉的船只,我不给他轰烂了!!“

    陈陶认真的说道:“陛下请放心吧,这蒸汽机,我定然是要打造出来的,以蒸汽为动力,是可行的,今日的试验就证明了这一点,只要蒸汽够多,就是那样的大家伙都能动起来,陛下安心在皇宫内等待消息,一年之内,我定然要完成!!!“

    陈陶再次发誓,陈陶这个誓言已经发了十年了,可刘长还是笑呵呵的接受了,并没有开口嘲讽。刘长知道这玩意有多难搞,尤其是在如今这般粗糙的机器下,别说是一年了,就是十年,刘长也是等得起的。

    当刘长从尚方府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上了车,吕禄就赶紧带着他朝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皇帝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了,整日都盯着那些匠人,陪着他们一同试验,吕禄也挺心疼皇帝的,没有开口打扰刘长,很是安静稳当的驾车往皇宫而去。

    马车刚来到皇宫门口,就看到另外一辆马车从皇宫内急匆匆的出来,与吕禄擦肩而过。

    驾车的人正是卫文君,此刻他很是无奈的朝着吕禄点头行礼,随即挥了挥马鞭,就远去了,吕禄目瞪口呆,那不是我家的马车吗??这年头偷车的都这么嚣张吗?居然还给我点头行礼??

    当然,吕禄并没有派人去拦截,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马车内坐的是什么人…他看了看熟睡的皇帝,还是决定不叫醒皇帝,偷车之事,往后再让他们给个交代!

    马车内的刘姈此刻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胆大啊,那马车内的绝对是阿父,你信吗?“

    卫文君长叹了一声,点点头,“我相信,殿下啊,这太子可快要回来了,我这府内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您为什么非要我来驾车送你呢?“

    “怎么,你不愿意?“

    卫文君笑了笑,“倒也不是….“

    刘姈白了他一眼,说道:“寡人找你办事,这是赏识你,你现在为我办事,将来跟我去了扶南,我封你为相,为我治理扶南,这不是很好吗?“

    卫文君再也忍不住了,“殿下莫要学夏王那一套东西!殿下需要什么,陛下定然都会准备上的,不需要殿下如此幸苦,至于我,我也不求殿下能封个国相,就封我做个王后便可。“

    “大王去外头打仗,治理国家,我就安心待在后宫,照顾孩子,每日观花赏月,岂不是很惬意吗?“

    听到卫文君的话,刘姈也笑了起来,“正有此意,那就说好了,我主外,你主内,往后你就是我的夫人,我就是你的良人了!“

    两人开起玩笑来,卫文君也暂时放下了平日里的谨慎,他笑着说道:“我可没那么好娶,殿下若是要迎娶我,需得给与华服百件,骏马五十匹,好车十驾,另有黄金锦绣珠宝……“

    刘姈急忙摇着头,“这娶你一个的钱都够我娶十个了!你得要少点….“

    很快,马车就停靠在了目的地的附近。

    公主的目的地乃是太学,当卫文君扶着公主下车的时候,顿时引起了这些太学生们的注意,很快,太学生们从各地纷纷前来此处,都想一睹公主的风采。

    公主也完全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气,只见她仰起头,板着脸,左手放于剑柄之上,一副狩猎时的穿着,英武非凡,眼神凌厉,打量着周围,居然没有几个人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头。

    就连那些太学里的祭酒,此刻都忍不住感慨道:好一个英武的女王!!!

第884章 另类外人

    公主在太学内招纳贤才,还算是比较顺利的,扶南国虽然偏僻且遥远,但是毕竟是朝中新设立的诸侯国,编制极缺,有着大量的岗位。

    刘姈作为诸侯王来说,是不能直接许诺与他们官爵,诸侯王并没有这样的权力,但是诸侯王是可以为自己的诸侯国进行宣传,号召大家过去,讲述前往的好处等等,这些倒是不违背任何的律法。

    刘姈连着几天都是在想办法推广自己的新诸侯国,扶南国需要大量的官吏,而且升迁的机会很多,捞军功的机会更多,在整个大汉,目前还能捞到大量军功的地方可不多了。

    大汉的功劳,以军功为最,刘姈相信他们不会错过这样捞军功的好机会,而卫文君也是一直都在帮衬着她,卫文君长期帮着刘安处置家内的事情,做起这些事情来,那也是得心应手,没有什么纰漏。

    刘赐也难得没有在这个时候来捣乱,看到妹妹有了跟自己一样的爱贤之心,他是相当的欣慰,不过,妹妹还是很聪慧的,对自己所教导的内容还做出了全新的突破。

    看她那个诉苦,把那扶南国说的比夏国还要惨,真不愧是自己的妹妹啊,这继承的还真的快!

    刘良则是又领着那些文人们为扶南国和女王来造势,引导各种舆论,给与她支持,两位兄长做的都还是很不错的,在他们的帮助下,刘姈也还真的就吸引了不少人前往扶南国。

    毕竟,在刘姈的讲述里,扶南国百废俱兴,很缺乏人才,有大量的军功,有大量的蛮夷等待着被教化,无论你是想要建功立业,还是想要教化一方,这里都是你的首选之地!

    就在大汉诸侯王们为自己做起宣传广告的时候,刘安和韩信的马车也是在迅速的逼近长安。

    刘安沿路都是走走停停的,他还需要看看各地的变化和情况,偶尔还要下车来询问当地的官员和百姓,故而他的速度比较慢,即使是走驰道,估计短时日内也是无法赶到长安的,但是韩信就不同了。

    韩信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钻进车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一个劲的让车夫加快速度。

    因此,在刘安方才来到了汝南的时候,韩信却已经靠近了长安。

    刚刚来到潼关,韩信就看到了沿路的民夫,这些百姓的数量非常的多,分别走在不同的方向,他们都各自拿着各类的工具,看起来颇为劳累,有官吏正在组织调配。

    若是过去,韩信定然是没有兴趣询问的,可是如今,韩信却多了些好奇心,忍不住将其中一个官吏给叫了过来。

    这位官吏显然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是看到对方的出行规模,前后的甲士,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不能招惹的,他急忙行礼拜见。

    “我问你,这些人都是去做什么的?”

    “乃是徭役,长安内有大徭役。”

    韩信一愣,“长安内的徭役??”

    官吏解释道:“因为道路堵塞,长安正在进行扩建,对城内的很多老建筑进行拆毁和翻修,要扩大道路,重新规划,扩大长安的城区……..”

    他这么一说,韩信就明白了,这些年里,长安的道路确实是越来越拥挤,当初阳成延设计这城池的时候,估计也没有想到长安的人口增加会如此迅速,整个关中此刻都有些撑不住人口压力了。

    韩信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就没有再询问,让官吏离开,自己则是继续赶路。

    这次皇帝征召了不少的人,沿路都是农夫和官吏,还能看到有些甲士正在巡视,是怕众人聚集之后惹出什么事来,而城内因为在返修的缘故,韩信想要前往自家府邸还得绕远路。

    当韩信准备进入城区的时候,迎面却碰到了前来迎接他的官员,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官员,可官

    爵却并不低,正领着人,站在那里,等候着韩信的到来。

    韩信看到他,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来人正是陈买。

    韩信当然是认识他的,他这模样跟他阿父有着七八成的相似,那气质更是如出一辙,韩信完全能肯定,刘长那个竖子是故意让这厮来迎接自己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乐子。

    可是,韩信对陈买却没有什么恶意,他方才生气,也只是因为刘长这混蛋行为而生气而已,对陈平的不满早已随着对方的逝世而无影无踪,而看着面前这个模样酷似其父的家伙,韩信的眼里甚至有了些欣慰。

    能被韩信所认可的人不多,可那些被韩信所认可的人,后代就没一个靠谱的,例如张良那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儿子,萧何那个一脸痴呆相的儿子,曹参那个酷似痴傻的儿子,还有夏侯婴那个完全痴呆的儿子。

    也就陈平的儿子,听说做事颇为不错,有点他阿父的那个影子,这是在是太难得了。

    陈买小心翼翼的上前行礼拜见,随即又连忙解释道:“太尉有所不知,工部正在城内做事,处处设障,怕他们不长眼的阻碍了太尉,陛下方才令我来迎接太尉,护送太尉.,…”

    韩信冷笑了起来,“他是什么想法我还能不知道吗?无碍,这不关你的事,不过,那个竖子为什么没有亲自来迎接我?”

    陈买无奈的说道:“出了点事,陛下颇为忙碌。”

    “狩猎去了?”

    “是真的出了事。”

    他们两人朝着韩信家府邸的方向行驶而去,走在路上,韩信方才明白,原来这厮还真的没有说谎,长安内确实发生了一件事,还必须要刘长亲自去解决的那种。

    来自河西,西庭,北庭三国的使臣分别坐在了刘长的面前,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看向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些敌意,刘长坐在上位,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场面格外的安静。

    就在长老爷忙着治理南边之事的时候,西北三傻又给刘长献出了一份豪华的大礼。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刘启本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原则,号召自己的两位兄弟,大家一同在身毒谋取暴利,北庭国有大量的棉花种植园,这里自然就需要身毒的人力,而河西国的制造业不错,当然就需要市场。

    至于西庭国,则是通过帮助两位友邦进行商业贸易来挣差价,在刘启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大家强强联手,一同发财,一同强大,多好啊。

    可问题在于,他这挣的差价有点太狠了,刘卬和刘祥自然很快就发现贸易做的越来越多,而隔壁这个刘启却越来越富,这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好处怎么感觉都落在了这厮的手里??

    于是乎,西北三傻再次就着利益开始了谈判和交流,为了公平起见,他们决定在三国的交界处见面,但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谈着谈着,他们就动起了手,刘卬将刘启给揍了一顿,要不是刘祥劝的及时,双方当场就要火力全开了。

    三个兄弟都忍不了这样的委屈,急忙派人前往庙堂,纷纷开始向皇帝诉说自己的委屈和痛苦,要求皇帝为自己做主,惩罚那几个不讲道理的兄弟。

    于是乎,这三位使臣就倒了大霉,被派往长安,前来与皇帝上书。

    刘长的脸色当然是极为难看的,本来想着将西北的事情都交给那三个傻子来做,自己可以安心与南方的事情,没想到啊,这才多久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自己当初就不该相信这三傻能治理好西北。

    吕禄站在不远处,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上前让那三位使臣先回去等待消息,自己则是凑到了刘长的面前。

    “陛下,不必为了

    这件事而发火,就是夫妻都免不了争吵,何况是诸侯王呢,何况,这三人又不是调动大军来彼此攻伐,只是动手了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的意思是等他们调动大军来彼此攻伐我再出面?”

    吕禄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道:“陛下,并非是如此,我只是在想,其实他们三个人做的还不错,北方那个贸易几乎是由庙堂来决策的,可西北这可不是啊。”

    “三国互通有无,通过与身毒的贸易,让彼此富裕强大起来,这绝对是正确的决策,看他们这些年里的成果,北庭国都被带动的发展了起来,上一年的寒冬,他们的棉花可是卖疯了……”

    “我看目前的主要问题在于,没有人能做主…刘启最聪慧,刘卬最勇武,刘祥最年长,三人彼此不太服气,都想着自己为主导,让两个兄弟辅左自己,因此出现一些摩擦也是不可避免的。”

    刘长冷哼了一声,“这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吗?这三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他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让晁错去那边当都督,总领三国事务了….”

    看得出,刘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在他跟吕禄交谈的时候,就看到太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殿内,刘长急忙站起身来,一脸的谄笑。

    “师父??您没回太尉府内休息啊?”

    韩信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整了整衣裳,让自己做的更舒服一些,方才询问道:“西北三国交战了??“

    “倒也不是,就是诸侯王之间打起来了,无碍的,这点事,不必惊动您出手,我自己就能解决了,我稍后就派个人前往那边,好好处置这件事。“

    韩信冷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要让姈当诸侯王?“

    刘长当即将诸多原因一一说了出来,韩信哦了几句,看起来对原因不太关心。

    当刘长又询问起水军之事的时候,韩信的话方才开始变多,韩信说起了自己前往琅琊郡后的诸多想法与施政。

    刘长听的很是认真,韩信说起了自己对水军的重新整编,对战船的重新分配安排,以及最为重要的,对水军的操练计划和战术战阵等等。

    这些听的刘长都忍不住滴咕了起来。

    何等强大的天赋啊,简直就是个怪物!

    这才去了南边多久,现在这一开口,懂得似乎比自己都多,刘长都说不出那么多的水军阵型来,韩信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水军并不像陆军,能在短时日内就能完备。

    韩信在最后说道:“琅琊设立造船厂,是很不错的想法,但是水军操练,应当还是放在扶南等地进行,琅琊距离身毒和安息等地都极为遥远,而水贼大多聚集在扶南地,若是在这里操练水军,想必能迅速加强水军的实战能力。“

    刘长眯起了双眼,“师父,您费尽心思的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对吧?就是为了将水军的操练点从琅琊改到扶南国去吧?“

    “混账!先前我的解释你不曾听吗?木材来自南边,敌人来自南边,而且此处还是最重要的通道,南边是很多可以前往探索的荒岛,难道这里不是最适合修建水军基地的地方吗??“

    刘长抿了抿嘴,好吧,你这么说那确实是,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那就按着师父的想法,在扶南国也设立一处水军基地吧,不过,这港口的修建等具体工作,还是要师父你自己来……….“

    韩信从刘长这里得到了诏令,便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家府邸内,稍微休整了一下,就乐呵呵的去找孙女去了。

    当韩信在南越王的府邸里找到了刘姈的时候,韩信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刘姈很是开心的扑上去,紧紧拉着山羊大父的手,韩信撇了一眼赵佗,随即拿出了礼物。

    韩信给刘姈带了一个楚冠,赵佗忍不住嘲笑起来,这分明是男子戴的冠!居然还送给孙女??

    可刘姈却很喜欢,抱着那冠喜笑颜开。

    赵佗看起来颇为得意,他坐在一旁,看着面前的韩信,笑呵呵的说道:“刘姈已经是扶南王了,扶南国啊,就在南越国的一旁,你知道吗?你完全不必担心了,我会亲自送她前往就国,到时候你就安心留在长安写你的兵法!“

    看到赵佗如此得意的模样,韩信也忍不住了,他说道:“是啊,南越国和扶南国倒是很近,可惜啊,我这在外操练水军,按着陛下的命令,这水军的操练之处,应当就是在扶南国的王城了….到时候我坐镇在王城,你就安心留在南越国养你的猴子好了。“

    刘姈再次瞪大了双眼,好奇的问道:“您要来扶南国?“

    “我去帮你扫除一些障碍,长居然让夏侯灶来担任你的国相,这简直就是想灭你的国,还是得我亲自前往,你大哥快要到了,等你大哥到了,还有几件事与他商谈,然后,我就得前往你那边,开设基地,操练水军,将周围的水贼和盗贼都杀的干干净净。“

    赵佗急忙说道:“你还没到,那里的水贼和盗贼就已经快被我南越国的将士给杀的差不多了!

    “

    韩信眯着双眼,再次说道:“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操练一下扶南国的军队,稍微帮衬一二。“

    赵佗本来还想要争论,“到时候…..嗯??你要帮扶南国练兵??“

    赵佗急忙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拉住了韩信的手,“太尉啊,这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不如这南越的军队您也帮着练一练??“

    …………………

    刘安的马车缓缓靠近了潼关,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各地频繁来往的民夫,可具体原因他也早就知道了,刘安很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这不是光靠着扩建城池就能完成的,还得想其他的办法啊。

    刘安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前来的消息,一路上都在***,故而这次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人来迎接他,前来的就只有刘良一个人了。

    虽然只有刘良一个人,可刘安还是很开心的,拉着弟弟的手,让他与自己同车,随即朝着城内行驶而去。在刘安离开后的这些时日里,长安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刘良是完全不藏着,详细的与兄长说了起来,包括黄老与儒家的争锋,忤逆桉,连两个小家伙准备去劫狱然后被抓获的事情都被说了出来。

    刘安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当他听到自家那个小崽子联系了县学的同学去劫狱的时候,脸色复杂到了极点,怎么感觉自己与这些人格格不入呢??

    感觉他们似乎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自己一个是外人,哦,对了,还有自己这个乖弟弟。

    刘安看向了自家三弟,觉得一定不能让三弟也变得如此,他要守护好这个善良且真诚的弟弟。

    刘良又说起了刘赐的事情,提到刘赐,刘安就摇晃着脑袋,就如刘安所想的一样,刘赐被抓进了牢狱内,随即,刘良乐呵呵的说起了自己的操作。

    “大哥,你有所不知啊,当时我就让我麾下的文人们去骂那些鲁儒,但是这些儒生居然敢看不起我们,不还嘴,我们就只好自己假装是鲁儒,自己与自己吵……..“

    刘安只觉得眼前一黑,坏了!

    又一个被带偏了!

听我解释

    前天来新疆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培训学习,因为上一年孩子在疫情期间就医,当地各部门也给予了很多帮助,我也得配合这些工作,不能拒绝。

    这里是封闭式培训,不许外出,住在宿舍,上下午都有课。

    这可就苦了我,没有时间码字,也没办法外出,只能到楼下找个台阶坐下来码字,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人都要麻了,现在又来码字了,不知道今天内能不能写的完,但是一定不断更。

    这培训是一周的,感觉梦回高中,天天上课,不是我飘了,也不是我分心,必须要参加的,我也很苦恼,晚上熬夜写作,白天上课还不敢睡觉………真的希望大家能容忍这一周,实在是抱歉……

第885章 试试武艺

    “大母。“

    刘安返回长安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前往寿殿去拜见吕后。刘安几乎是由吕后亲自抚养长大的,虽然说在刘安年长之后,吕后已经很少表现出对他的宠爱,但是两人的关系其实是非常要好的。

    而吕后不再像从前般宠着他,也并不是因为吕后不再喜欢这个长孙,只是因为刘安的身份,帝国的太子是不需要宠爱的,是不能被宠爱的,这个位置上的人,往往要付出比寻常人更多的代价,会拥有更高的要求,做事的标准也·与别人不同。

    看着跪坐在面前的大孙子,吕后其实有着很多很多话想要与他说的,这些时日里在海边忙碌,使刘安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肤色愈发的粗糙,看起来也沉稳成熟了不少。

    看得出,他在那边确实是去了不少地方,办了不少实事的,对孙子的变化,老太太是看在眼里的,可并没有过问,她只是严肃的听着刘安讲述南边开海的情况。

    “大母啊,这南边的情况啊,跟过去是截然不同了,过去都说南方乃是蛮夷之地,不知王教,不能与圣人教化下的北方相提并论,可是我这次前往,哪怕是在吴国南越,也不曾见到有瘴气弥漫的地方。”

    “道路上看不到什么勐兽,行人都穿着衣裳,常常能遇到一些明白道理,穿着得体的文人,他们结伴而行,前后也没有骑士来保护,南边诸国愈发的富裕,船只极多,百姓们的脸上没有饥黄之色。”

    刘安缓缓的形容起了自己所见到的南方,吕后如今身体不便,实在是无法离开长安了,刘长也绝对不会再让老太太外出,可是她似乎从刘安的形容里看到了那个截然不同的南国,脸上的肃穆都消失了,出现了一抹澹澹的笑容。

    刘安开心的说道:“这都是因为阿母您的功劳啊,如果不是阿母,怎么能有今日的南国呢?”

    “胡说八道!”

    殿外忽然传来了叫骂声,刘安一愣,就看到刘长板着脸走了进来,刘安苦笑了起来,急忙起身行礼。

    吕后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你的耳朵倒是很尖啊,什么都能听得到。”

    刘长清了清嗓子,坐在了吕后的身边,严肃的说道:“身为太子,应当实话实说,不能为了孝而说谎话啊,这治理南国,阿母当然是有功劳的,可是也不能说都是阿母的功劳嘛……”

    刘安说道:“我失言,说的不妥,还望阿父见谅。”

    刘长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刘安这模样,完全就是阿父在哄小儿子,吕后都忍不住的摇起了头。

    她都有点分不出谁是阿父,谁是儿子了。

    有刘长坐在这里,刘安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到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刘长一愣,随即示意了一下刘安,“无碍,你继续说,我只是听着而已。”

    刘安沉默了片刻,方才询问道:“听闻阿父要封姈为扶南王?”

    “是这样的,朝中大臣也都很支持我的决定,少数不支持的,也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愿上书要求前往夏国等地,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刘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倒是知道阿父这么做的深意,随着尚方的技术发展,大汉是越发的需要劳动力,第一个女诸侯王,这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有了这个先例,往后可以推行更多的举措,例如设立纺织厂等地,招募女子为工………我是支持阿父的决定的。”

    刘长抿了抿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刘长做事,并不会去想太多,但是无所谓,他有个好大儿,无论自己做什么,儿子都能为他找到充足的理论基础,开海是这样,如今封王也是这样,这让刘长愈发的肆无忌惮,谁让我儿子是个圣人呢?

    吕后安静的听着他们父子两人的交谈,刘安说起了长安内所发生的这些事情,而对这些事情,刘安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些看法与刘长是如出一辙的。

    当两人从长乐宫出来的时候,刘长看向儿子的眼神里满是宠爱,最初刘长还不太喜欢这个傻儿子的选择,觉得他总是去读那些没用的书,搞什么文化,不跟自己一样外出狩猎,觉得他误入歧途,不务正业。

    可是现在想想,刘长觉得这竖子似乎也不算是误入歧途,无论怎么说,这身学问还是有点用处的,就这些时日里,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他都能给与一些理论上的支持,让自己都感觉自己做的很有道理。

    这让刘长有种再次得到浮丘伯的感觉,不过,这两人是不太一样的,浮丘伯是真的懂自己,而刘安只是懂得很多,能尝试着去理解自己而已。

    可无论怎么说,有这么一个儿子,刘长还是觉得很自豪。

    他拍打着刘安的肩膀,欣慰的说道:“你能有今日的成就,我是很开心的,我看了你最近的文章,你将那些鲁儒批判了一顿,还用上了很多新的理论,群臣都说不出别的什么来了…..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我这学问上的造诣,都被你继承了去……..”

    刘安看着高出自己好几个头的阿父,只是摇着头,谦逊的说道:“在阿父面前,我这点造诣能算什么呢,阿父的学问,那才是真正的大学问,我只是皮毛而已。”

    父子俩一路走到了椒房殿内,曹姝,樊卿,雍娥三人早已等候在这里,看到跟刘长一同走进来的刘安,曹姝还好,能坐的住,其余两人却已经是上前嘘寒问暖。

    刘安与三人行礼拜见,最后方才走到了曹姝的面前,朝着阿母行礼拜见,曹姝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面对许久不见的儿子,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可当刘安小心翼翼的问起她的情况时,她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刘长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坐在了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寒暄。

    当刘安拜见了皇宫里的亲人们,回到自家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缇萦并没有入睡,在等待着太子的到来,而那俩个傻小子,同样没睡,此刻正穿着奢华的衣裳,站在门口,等待着刘安的到来。

    “阿父!

    刘迁眼前一亮,勐地跑了过去,一把冲进了刘安的怀里,刘安笑呵呵的抱着他,正要说些什么,可看到他的衣裳,又忍不住责怪道:“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裳?小小年纪,何以这般爱美?”

    “这是大父送给我们的……”

    刘迁解释了起来。

    刘安颇为无奈,板着脸正要教训这两个小家伙,缇萦却笑吟吟的说道:“难得相见,就莫要再责怪这两个竖子了,迁,快下来,莫要累着你阿父!”

    刘安又揉了揉小猪的头,小猪只是傻笑着,看起来与刘安离开时的一样乖巧,刘安坐在了上位,缇萦急忙令人吩咐拿来吃食,就算刘安吃过饭了,这回到家里,家中饭菜还是必须要吃的。

    刘安坐在上位,看着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他严肃的问道:“我离开之前,这两个竖子没有再惹事吧?”

    缇萦笑了起来,“倒也没有惹什么大事。”

    “那就是惹事了?”

    刘迁急忙说道:“阿父,不曾惹事,我们在县学里读书,功课都非常好,祭酒也很喜欢我们,跟同窗相处的也很好………”

    若不是刘良与刘安说过他们俩的情况,刘安就真的相信了他们的鬼话,不过,此刻,他也只是当作不知情,看着一旁的缇萦,说道:“你要好好盯着他们,若是他们敢惹事,就及时告知我,我这旧账新账一起算!”

    两个小崽子也是如愿的得到了阿父带来的礼物,笑得很是开心,刘迁拉着小猪的手,认真的说道:“阿父,那您继续操劳,我们俩就回去了。”

    “哦?”

    “仲父被大父暴打之前,曾告诉过我们,若是阿父回来了,就不要往您跟前凑,说您回来后有大事要办的….”

    刘安脸色一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叫道:“阿父打的还是有点太轻了!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两个小家伙急忙跑了出去,缇萦有些惊讶的问道:“赐又挨了打?”

    刘安点点头,“礼部有个官员上奏阿父,说鲁儒与二弟勾结,希望能押二弟前来长安对峙…..赐知道了这件事,当天就带着人闯进了礼部,见人就打….结果阿父刚好在礼部跟陆公商谈大事,直接栽了,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呢……..”

    缇萦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赐并不坏,就是这性格啊,唉,真不知他以后就了国,会是如何。”

    刘安笑了笑,“无碍,或许他这样的性格,就适合在夏国这样的地方吧。”

    缇萦正准备再说缇萦的事情,刘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宠溺的看着她,脸上满是笑容,“这些就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操办正事吧。”

    缇萦娇羞的低下了头。

    ………………………

    次日,刘姈很早就来到了太子府内,而此刻,刘安正在与自己的门客们交谈着这些时日里的大事,卫文君低着头,站在了一旁,门客们对卫文君的评价是相当高的。

    在刘安不在的时日内,卫文君几乎是作为太子家宰来处置诸多的事情,从惩罚那些鲁儒,到府内大大小小的杂事,他都处置的非常不错。

    可尽管众人对他纷纷称赞,刘安却还是很严肃,他看着面前的卫文君,说道:“勿要觉得做成了这些事情,你就算是有了本事,你之所以能做成这些事情,只是因为你是在他们面前长大的,他们都爱你,不愿意为难你。”

    “而外头的大臣都因为你是我的人,不敢得罪你,才让你诸事都如此的顺利,再过一段时日,我就要让你去地方上,真正的做事,在那边,还能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方才算是有能力的。”

    卫文君急忙称是。

    “兄长!

    刘姈笑着冲到了刘安的身边,兄妹两人相见,刘安也很是开心,他打量着愈发英武的妹妹,脸上满是感慨,“怎么会长大的这么快呢,还记得不久之前,你就是个爱哭的小娃娃而已………”

    “大哥,我现在可是扶南女王了!”

    刘姈得意的说着。

    刘安摇着头,“这诸侯王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做的,若是你做不好,我就撤了你的封国。”

    门客们看到他们俩相见,自然也是不敢打扰,纷纷离开,只有卫文君留了下来,刘安却挥了挥手,让卫文君也一并离开,此处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两人。

    两人寒暄了许久,刘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严肃的说道:“姈啊,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人说,你与郑家的那个小子走的也很近,与这卫文君也走的很近,这是什么情况?”

    刘姈一脸的茫然,“这是谁说的?我与那郑奇,不过是见过两三次而已,他对我倒是挺热情的……….”

    刘安狐疑的问道:“那卫文君呢??”

    刘姈清了清嗓子,“我与他只是好友而已啊…..”

    刘安眯着双眼,狐疑的看着她,“姈啊,我知道一些话,你是不能与大人明说的,不过呢,我是你的大哥,你有什么心里话,只管告诉我,千万不要隐藏,无论什么事,我肯定都不会生气,也会站在你这边……..”

    “你与那卫文君,是不是…….”

    刘姈平日里尽管很是洒脱,也好玩笑,但是被大哥如此认真的询问,她也不由得红了脸,“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说愿意做我的王后,我也想让他当我的王后……..”

    刘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早这么说多好啊,你看,我是不会生气的,往后啊,你有什么事,都尽管与我明说,我定然会站在你这边,不过呢,你现在封了国,就得安心与学业,好好学习,当一个合格的诸侯王,这男….女子啊,当以大事为重!”

    “我知道了。”

    刘安随即为妹妹分析了扶南国的情况,在刘安的眼里,扶南国是非常有商业价值的,甚至商业价值不弱于吴国等地,因为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只要开海兴盛起来,这里就是必经之地啊,刘安对扶南国有无数个想法,此刻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一告知妹妹,刘姈都听懵了。

    “不要想着哪里都要发展,首先,你这王城就要换,我提议就选在这个海峡的隔壁,优先发展这一块,在这里修建达成吃,将百姓往这里迁徙,然后去照射周围的地区,我都给你想好了……….”

    “你看,这是我新写的海贸论,你拿去多看看,这文章能让你明白很多治理国家的事情,另外啊,我还挑选了一些门客,我准备让他们都去扶南国,让他们去帮助你…….”

    刘安喋喋不休的说着,刘姈拿着手里的文章,再看着大哥这般认真的模样,顿时,双眼忍不住泛红。

    “大哥,我知道了,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要做好,让大哥再也不用担心海外的情况!

    刘安笑了笑,有些心疼的说道:“我知道你自幼就不喜欢待在家里,也不像个女子,喜欢兵法,剑法,喜欢行侠仗义,这次受封为王,其实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很是麻烦,但是我还是很支持你的,我的弟弟妹妹,除了刘赐,就没有一个无能的人!”

    刘姈被这番话说得笑了起来,急忙揉了揉双眼。

    “四哥若是听到这番话,怕是要从床榻上跳起来………”

    “呵,跳起来?他将迁和小猪都给教坏了,甚至教他们去劫狱,这次是阿父先动了手,不然就是我将他给打的起不了身了!”

    刘姈却提醒道:“其实也不怪四哥,这俩竖子都不是省心的,迁蛮横无比,酷爱剑法,整日都与人比剑,还老是找那些最有本事的,输了就闹,小猪就更是恶劣了,他不只是闹,他是带着人去闹,连迁都很听他的话…….”

    “怎么可能呢?迁毕竟是我阿父的孙子,如此性格是正常的,可小猪可是御史公的孙子啊,启为人也是那般的乖巧,他的孩子怎么可能闹腾呢?定然是被迁给带坏了!

    刘姈再次发笑,“您还不知道吧?御史公每次来这里都是板着脸,见到小猪就想要揍,先前他还与我说,当初就不该训斥阿父,越是厌恶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还说这小猪是完全随了大猪…….”

    两人又说了片刻,刘姈就告别了大哥,前往学习去了,她如今是跟着太学里的一些大家来学习,每日都很劳累,刘安也没有挽留她。

    只是对扶南国的现状,刘安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夏侯将军啊,让他治理国家,这实在是不知会带来多大的惊喜或者惊吓。

    也不知道他到了那边后会不会惹出什么***烦,不过,刘安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来人啊,去将雷被叫来,我要看看我离开的这段时日里,门客的武艺是否落下,让雷被跟卫文君试一试!

    ps:从来没有这么幸苦的码字过,真的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明天我会抽出时日早点码字,谢谢大家的谅解,实在是对不住各位,心里很是不安......等这次回家,我定然再也不出门,再也不办事,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第886章 大智若愚

    南越国,王城。

    自从赵佗前往长安定居之后,南越国的事情就落在了太子赵始的身上,赵始的才能虽然不多,也不太知道怎么去治理一个国家,但是因为赵佗的缘故,在当地还是很有名望的。

    当初他领着南越的军队与吴国的军队交战,三战三败,成功将敌人一路跨过自家大门的事情,似乎也被南越官员们给遗忘了,或者说,他们是不愿意再想起这件事了,毕竟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的光彩。

    此刻,赵始坐在上位,国相则是坐在了他的身边,南越国当今的国相,并非是寻常的人物,这是一位曾跟随过高皇帝征战四方,为大汉开国做出了斩首功劳的人物……的儿子。

    他叫吕瑕,虽然姓吕,却与吕家并没有多少关系,乃是中水侯吕马童的儿子。

    只是,权贵们大多认为,此人一定与吕家是有些关系的,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吕瑕抿了抿嘴,看着一旁的赵始,很是无奈的摇起了脑袋。

    都说是虎父无犬子,但是比起南越王,这位太子简直就是……令人无言以对啊,自从他以太子的身份来坐镇南越国之后,整个南越国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无论是南越的庙堂,还是王城的生活,都变得极为有趣,多姿多彩,起码对太子来说是这样的,可是这对国相来说,简直就是最痛苦的折磨了,吕瑕的年纪并不算太大,而头发和胡须都相当的稀疏。

    “殿下,这汝阴侯即将前来,他担任扶南国相,向来定然是免不了与他的接触,我们不能轻视啊,这扶南国的位置极重,我们得前往迎接他……….”

    “他不过是一个侯,我是南越王太子,应当是他来拜见我,怎么会是我去拜见他呢??”

    赵始很是生气的说道:“国相怎么如此湖涂呢?若是阿父知道了这件事,定然要说我丢了他的颜面,主动去迎接一个彻侯……..”

    吕瑕目瞪口呆,“殿下,您还不曾即位啊,就是大汉太子得知他要经过,都得前往拜见….况且,汝阴侯为人勇武,常胜之名为天下人所知,大王若是在此,肯定也会前往拜见的。”

    “这扶南国的位置极为重要,南越国将来的贸易,几乎都要经过扶南国,若是今日得罪了他,那南越国的诸多事情都要不便利了。”

    赵始对此也很不服气,他继续说道:“国相湖涂啊,这扶南国早就被我们所征服,先前都是归我们来治理的,如今庙堂忽然将这里划分出来,让夏侯灶来治理,这不是对我们很不公吗?倒不如我们直接上书庙堂,请求不封扶南国…..让夏侯灶转头返回……”

    吕瑕面无表情,太子这次还算是客气了,没有说要派人去恐吓夏侯灶,想将此人给吓跑什么的。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告知这位太子,地方大权是在国相的手里,但是如果做君王的不配合国相,这还是会有一点小麻烦,君王无法直接下令让国相听从自己的安排,但是双方命令冲突,毕竟还是麻烦的事情。

    吕瑕这次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殿下啊,我听闻吴国的那位仁太子,已经做好了迎接夏侯灶的准备,准备出城三里来迎接,还准备了大量的礼物,携带文武大臣……..”

    “什么??”

    果然,赵始顿时就来劲了,南越国和吴国的友好亲密关系是从赵佗与刘恒时期就开始了的,而越与吴的矛盾似乎要更早,战国时这哥俩就开始了互掐。

    在赵佗和刘恒离开了南方之后,他们俩的儿子接过了父辈手里的旗帜,继续了两国和睦相处的友好局面。双方在很多问题上做到了求异不存同,虽然没到大打出手的程度,但是小规模摩擦不断,明嘲暗讽是向来不少的。

    赵始非常的厌恶这个吴太子,简直与他阿父一般,虚伪至极,整日装腔作势的,什么利益都想让自己独占,处处都与自己作对,两人都憋着劲,在很多事情上一较高低。

    当赵始得知吴太子居然要外出迎接夏侯灶的时候,他顿时就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行!这扶南国与我相邻,凭什么要他们来迎接呢?这与吴国有什么关系呢?”

    “殿下有所不知啊,这吴国一直都在与我们在海贸事上进行竞争,他们显然是想要拉拢扶南国,完全封锁我们的船只,好提升他们自己的竞争力,来压制我们的商业活动……”

    赵始急忙站起身来,“他出三里地,我就出三十里地!请国相现在就准备吧,一定要迎接好夏侯将军!”

    吕瑕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来往后只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对太子进行劝谏了,这大汉的诸侯王以及太子们,无论姓什么,大多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想要让他们听进去自己的劝谏,还是要格外重视这劝谏方式的。

    夏侯灶此刻骑着骏马,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官道上,前后都有骑士开道,身边还跟着几个文士,这几个人都是刘长送到他身边来的,主要是协助夏侯灶来办事,是夏侯灶身边的令史长史等。

    夏侯灶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忍不住感慨道:“我当初跟随陛下曾来过南边,那时道路极为难走,都没有这般平坦的道路,没想到啊,这南国与我当初所见的竟是完全不同了。”

    有令史开口说道:“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你是浮丘伯的弟子?”

    “不是,乃是侍中府出身…..”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夏侯灶对自己是充满了信心的,言语里都是对扶南国的治理事项,对于夏侯灶的态度,随从们都表示担忧,夏侯灶讲述着自己前往扶南国后当如何对当地大族出手,对那些盗贼出手,如何治安之类的话。

    这些治理方法不能说是错的,可就是有一个问题,现在夏侯灶身边只有十余位骑士,并不像平日里那般手握大军,北军跟随。那里的情况非常的复杂,若是大打出手,就这十余个人,能压得住那么多的部族吗??

    扶南国本身的驻军也没有多少,而且都是当地人居多,这些人是听从外来的国相还是听从当地的部族大人,这都实在是不好说。

    夏侯将军当然是足够勇武的,但是个人武艺再强,也不可能带着十几个骑士就压着一个国的人来打啊,他们现在都很担心夏侯将军会上头,到了那边就开始动手,直接逼反扶南,惹出大麻烦。

    就在众人商讨的时候,远处缓缓出现了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能看到诸多的旗帜,周围的甲士,手持各式各样的礼器,伴随着阵阵的鼓声,已经是非常高规格的迎接礼仪了,但凡那礼器多出几件,绣衣就能前来抓人了。

    夏侯灶滴咕了起来,一旁的令史看着对方的旗帜,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急忙在他身边耳语道:“将军,这是南越太子赵始领着南越群臣前来迎接……那个为首的应当就是南越太子了,他身边的那个是国相……”

    夏侯灶点了点头,领着众人朝着那迎接队伍走去,双方碰头,夏侯灶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赵始的面前,这俩都是大个子。

    在南,尤其是在百越这一块,人们的体型都要普遍矮小一些,而赵始这个大个子,在这些人里非常的显眼,他的个头跟夏侯灶几乎差不多,只是没有夏侯灶那么壮,对比着居然有些瘦,两人此刻瞪大双眼,彼此对视,也不说话。

    国相吕瑕急忙上前,行礼拜见,这才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夏侯灶回礼,吕瑕急忙开口说道:“听闻夏侯相要前来扶南为相,南越群臣特意前来迎接,还望您能前往南越国,逗留几日。”

    夏侯灶急忙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偷偷看了一眼赵始,“你们这个太子,是不是有点不太聪明?”

    “啊???”

    “当初看着他就有点傻,现在看着感觉更傻了….”

    吕瑕沉默了一下,也不知该回答什么,在他看来,其实面前的这两位仁兄,都没有什么不同,谁也说不上谁,可是面对这位将来能左右南越国情的大人物,吕瑕还是很痛快的就卖掉了南越太子。

    “对,您说的不错,我们的太子年轻时曾摔下马,故而如此,若是他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请您勿要见怪。”

    夏侯灶恍然大悟,朝着赵始露出了很是礼貌的微笑,赵始只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这里窃窃私语着什么。

    一行人朝着王宫缓缓行驶而去,赵始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没有让吴太子抢先,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与他没有了关系,都交由国相来负责。

    吕瑕笑呵呵的跟在夏侯灶的身边,说道:“您这初来乍到,很多事情定然也不清楚,过去这扶南国,向来都是由南越来治理,我对那边的情况是最熟悉的,若是您有意了解,完全可以与我询问,若是您需要帮手,也完全可以与我直说。”

    吕瑕看起来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他大声的说道:“我们都是为了陛下而办事,陛下既然吩咐您来做这件事,那我们就当全力配合,您尽管开口。”

    夏侯灶听闻,顿时拉住了吕瑕的手,急忙询问道:“你这里有宝马吗?”

    “额….将军,我们这里并不产马…..我也没有骏马……”

    夏侯灶一脸的失望,“那你还能配合什么呢?“

    吕瑕急忙眯起了双眼,打量了一下夏侯灶前后的人马,笑着说道:“您有所不知,扶南国的人野蛮,难以驯化,这些人与那些山林里的野兽待久了,变得比野兽还要野蛮。“

    “各个部族之间冲突严重,部族包庇那些山贼和水贼,互相劫掠,您这次前往,定然是要解决这些问题的,恕我直言,若只是带上这些骑士,是难以对付那些人的,我南越国就在一旁,披甲之士也有一万。“

    “若是您一声令下,我们这南越的军队都愿意为您所用,帮着您将那里的情况稳定下来,然后我们再做其他的打算,过去我们治理扶南国的时候啊,都是这么办的,只有甲士才能让他们听话的………“

    吕瑕很是认真的讲述着,夏侯灶身边的几个文士却并没有因此而激动,眼里满是担忧,他们当然知道吕瑕的目的,吕瑕是想通过帮助的手段来继续南越国对当地的控制,若是夏侯灶用南越国的军队来平定当地,那往后就得一直要依靠南越国了。

    这不是这些人所想要看到的,虽然大家都是同属于大汉,但是,他们毕竟都是不同的诸侯王,每个诸侯国都有自己的利益,而他们的目的都是在保证大汉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为自己谋取利益,这当然无可厚非。

    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想要让自己的地方先被治理起来,皇帝也不会太干涉这些情况,能理解这样的情况。

    在众人担忧的眼神里,夏侯灶却笑了笑,得意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不过是些贼寇罢了,我独自前往,既可平定,何需你南越之兵马?“

    文士们松了一口气,将军没有在关键的时候犯傻啊,要是他一口应下,这情况可就是很糟糕了。

    吕瑕摇着头,继续说道:“并非是轻视将军,将军的勇武,天下皆知,只是将军只身一人,身边的随从不过数十,而扶南地大,何以治理呢?“

    “我向来敬仰汝阴武侯,过去也曾多次拜见他,我如今看到你,就如看到了自己的兄弟那般开心,您勿要推辞,尽管言语就是了,这扶南国的事情,就是我南越的事情,您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

    “

    夏侯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不过是些蛮夷而已,若是带着你们前往,他们倒是觉得我怕了他!我一个人便足够了,不必相助!“

    吕瑕狐疑的看着他,他都有些不确定,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傻,还是在自己面前伪装,这人怎么就不上套呢?

    既然夏侯灶拒绝了,吕瑕也就不好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说起了两国往后的合作,对方才的提议闭口不提,他说起了诸多的港口,以及水军基地准备建立在扶南国的诸多情况。

    夏侯灶有些懵,水军基地??

    他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赶路,压根就不知道庙堂里所发生的情况,也不知道韩信即将要在他们扶南国里建立水军基地的事情。

    当吕瑕缓缓解释起了这些事情的时候,夏侯灶恍然大悟,他满脸的欣喜,他认真的看向了一旁的吕瑕,笑着问道:“那南越王是什么想法呢?”

    吕瑕笑着说道:“我家大王…..”

    刚说了开头,他便停了下来,脸色大变,仿佛被什么所抽中,颤抖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我家大王的想法,这些事情乃是庙堂的报纸里所提到的,并非是我家大王派人来告知的。”

    夏侯灶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我这段时日里确实没有怎么去看报纸。”

    文士们抿了抿嘴,您不是这段时日里没看报纸,您是向来都不看报纸的。

    吕瑕此刻收起了全部的轻视,不苟言笑,跟在夏侯灶的身边,再也不说任何的事情了,周围的人纷纷示意,他都当作看不到。

    一路来到了王宫内,众人分别坐下来,赵始开始了这次的宴请,夏侯灶玩的相当开心,也放下了心里的不开心,喝了酒,吃了肉,算是享受了一次,赵始跃跃欲试,不断的说起了两国合作的可能,吕瑕只是很安静的坐在一旁。

    面对赵始的诸多提议,夏侯灶认真的说道:“我是武将出身,并不知道治理国家的道理,故而,这些事情,还是告知庙堂,让庙堂来为我们拿定主意,我这个人也懒得想这么多的事情,我前往那边,是为了狩猎,这些杂事,不如让庙堂头疼!”

    赵始也很开心,急忙拉着夏侯灶的手,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也一直是这个想法,当初我就给国相说了,让庙堂来操办,但是他非要………”

    “咳咳。”

    吕瑕打断了太子的发言,随即认真的说道:“一切都听从夏侯国相的,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交予庙堂来决定,您不必担心,两国如此亲近,将来定然是互相扶持,一同治理。”

    当天,夏侯灶开开心心的睡在了此处。

    而南越国的诸多官员却聚集了起来,开始商谈大事,赵始茫然的坐在上位,听着国相与诸多大臣们商谈起来。

    “国相方才为什么不再劝说呢?这扶南王深得陛下的宠爱,与他们开展更多的合作,对我们极为有利,而且夏侯将军不懂得治理国家,正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啊……..”

    吕瑕摇了摇头,“不,这个汝阴侯,一次两次还能当作是幸运,是凑巧,可是每次都是如此,那就是有问题了,他避开了我的所有手段,甚至反将一军,让我差点就害了自家大王…我甚至都看不出他到底是有意而为,还是诚心的。”

    “我觉得,此人并不蠢笨,倒是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他这些年里不断的打胜仗,得爵位,这是一个愚蠢的人所能得到的吗??”

    赵始恍然大悟,“原来我们这样的都是大智若愚啊!

    ps:封闭式管理,上课连手机都不能带进去,无法更新,不过好在要结束了,这日子也快过去了,28号就可以回家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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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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