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们需要你重新成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越师傅盯着屋台小椅子前认真喝面的夏弥,
夏弥身后风间琉璃无聊的坐在小椅子上用指甲刀修着指甲,风衣领口中是一双妖异赤红的双瞳。
在往后,一辆通体流线在微光中闪烁着曜黑的跑车静静的伫立。
越师傅整个人有点愣愣的看着此刻熟悉的一幕,
将近一个月之前,夏弥同样这个时间点,坐在这个位置上,身后同样乌泱泱的一大片自己不想招惹却偏偏摆脱不掉的家伙们。
夏弥认真的喝着碗里的拉面,讲实话,这拉面属实没有多么好喝,虽然对方已经很用技巧在做了,但是对方的心却完全没有放在拉面上面。
夏弥胡乱搅拌着面汤,感受着对方时不时瞥向黑色跑车的目光,心里清楚,怕是上次傅念毫无犹豫的出手应该是被对方给惊骇到了。
然后在内心真切把傅念送到了黑名单里面去了。
“不用担心的,大叔。哥哥很温柔的。”夏弥嘴角绽放着温柔的微笑。
这可爱清纯的笑容多少有点让越师傅有点放松,他呵呵的朝着夏弥摇头,
“小姑娘,你家这位一看就不像好人啊。”
“噗,”夏弥差点没有憋住,本就弯弯的下眼睑此刻更加的曲折起来,像是现在天空之上的月牙。
“我说的是真的。”夏弥语气一本正经。
“大叔也是实话实说的。”
越师傅撇了一眼远处的黑色跑车,好像能够透过黑色的浓雾看透对面的面容。
“我就是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每天早出晚归的卖拉面师傅。每天面见的客户不是什么东大的生活贫困的大学生,就是附近的流浪猫,以前别说一整年,就是一辈子都没有接待过像您这般的喜欢吃我拉面,一个月来两次的客户了。”
“可是您做的面,夏弥很喜欢吃呢。”
“多谢夸奖,如果您喜欢,下次记得一个人,我有点心脏病,可能受……”
“我还准备邀请您去做我的专职厨师呢。”
越师傅的话还没说完,夏弥的声音便盖过了他的声音,然后越师傅就像是呆滞的母鸡般僵在原地。
不过转而,越师傅就哈哈笑了起来,“都说大叔心脏不好啦,小姑娘可不能拿大叔打趣啊。”
“夏弥一向不喜欢开玩笑。”夏弥摇摇头。
越师傅脸上笑容渐渐僵住。
看着夏弥一副认真的样子,声音有点慌张,“大小姐啊,我就是一个普通做拉面的师傅,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也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了,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晓得您这些有钱人家的品味,您的一时兴趣可万万不能当真啊,我还指望着赚点钱去法国养老呢。”
“大叔不真诚呢。”夏弥扁着嘴巴眼神似乎很是委屈。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越师傅身体挺直,表情认真的像是一个渣男。
“唉。”夏弥缓缓叹了一口气。
“可我怎么感觉越师傅不太像是缺钱的人啊。”夏弥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对面的带着拉面帽子的大叔。
越师傅看眼神感觉应该已经很老了,深邃的黑色瞳孔之中尽是遮掩不足的沧桑,像是以为年迈古稀的老人,但是对方的容貌却并没有那么苍老,反倒就像一位刚刚迈入四五十多岁的大叔。在夏弥注视的目光下,
他也在嘿笑的看着夏弥试图表现出一副长辈慈祥的形象,但是这个形象在夏弥眼中多少有点让人恼怒,因为这老家伙对她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缺,缺大钱了。太缺了。”越师傅使劲摆手。指着自己的小破车。“二十年了,还没换过。”
“那是大叔懒吧。”
“怎么能是懒呢,大叔也想左拥右抱的躺在床上,掐着腰指着奴才趾高气扬,他们还得一脸微笑的哈一哈一……”
夏弥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越师傅也一副慈祥的对着夏弥微笑。眼神好像在逗家里的某个小孩子。
夏弥摇摇头,站起身子缓缓伸出手朝着天空大大的画了一圈。
比划了一会,觉得可能这个圈不太能够。
于是又站在了屋台前的椅子上,指着东面远处高高挺立的商业大厦,又扭过头看向西面尽头的巨大摩天轮。然后大大朝着中间画了一个圆。
“这里是东京最繁华,地皮最贵的商业街之一,但是偏偏在重要的地皮中间有一段却是几十年前的建筑房屋。
几十年来有无数的商人对这里蠢蠢欲动,但是没有人能拥有对这里改造成大手笔的资格。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有多大的权利。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块地方是有主人的。他的主人不想改,那就不能改喽。”
夏弥杵着下巴颏,饶有兴趣的看着越师傅。
越师傅随口附和着夏弥点头。
“那越师傅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这块价值近百亿的地皮是谁的吗?”
越师傅赶紧摇头。
“但是夏弥知道呀。”夏弥一笑。
越师傅表情一僵。
“他叫上杉越。越师傅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认识。”越师傅垂着头去搅拌锅里沸腾的汤面。
啪!
暴怒的拍桌子声音瞬间想起。震动着桌子的碗筷。也颤动着上杉越的身体。
“上杉越!再骗老娘,捏死你!”
夏弥恶狠狠的盯着,猛然抬头的越师傅。
对面的越师傅轰然朝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大的盯着对面的夏弥,整个人仿佛看到了莫大恐惧一般盯着对面,
转头又恢复微笑的女孩。
上杉越。
上杉……
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呵呵,呵呵呵。
越师傅看着对面的女孩,眼眸深处的光泽变得愈发深邃起来,
他一直觉得对面车里的那个家伙才是今天最大的头。没想到,这个一直巧笑倩兮的女孩居然才是今天最让他头疼的家伙。
刚刚一瞬间,他的灵魂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上杉越本能的想要掉头就走,因为这个女人让他感觉,好像惹不起。
但是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了远处黑色跑车内的傅念。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上杉越感觉自己已经几十年不活跃的龙血一瞬间就被点燃了起来。
在那双平淡的双瞳注视之下,他浑身上下一根根汗毛纷纷暴起。完全像是一头处在炸毛边缘的野猫。
这个他能确定,这个他肯定打不过。
“如果大叔想扭头就走的话,夏弥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我们没想对上杉大叔做些什么,只是需要上杉大叔帮我们一个忙。然后我们再帮上杉大叔一个帮。
然后我们就此作罢。”
上杉越亮起的黄金瞳注视着夏弥(刚刚被吓出来的),
夏弥微笑的看着上杉越。
“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嘛,都说了哥哥是很温柔的,夏弥也是很通情达理的,我们也不是蛇岐八家,只是想坐下来谈一谈呀。”
“他会打我吗?”
上杉越的身体还在莫名的颤抖,一股来自灵魂的颤抖。看着跑车的方向,他知道这是他今天最大的恐惧。
夏弥扭头望了一眼跑车。
车里的傅念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要上杉大叔答应不再骗夏弥,哥哥就不会,”
夏弥看着依旧不相信的上杉越,缓缓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认真的看着对方,
“我在这里以我,耶梦加得的名义发誓,今天哥哥不会对你出手。”
上杉越看着对面郑重其事的夏弥,他虽然不知道耶梦加得是什么,但是他能看到女孩双眼之中的真诚以及认真。
“我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
上杉越看着毫无敌意,甚至还有一丝可爱的夏弥。缓缓收起黄金瞳。
说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实话!”
“不,你有。”夏弥一本正经的看着对方。
“我就是一个卖拉面的,哪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难道我需要你们这些西装革履的家伙给我打杂,和面吗!”
上杉越尝试着硬气一点,因为他要借此观察一下车里的男人是否真的不会揍自己。
“我说有,你就是有。”夏弥掐着腰。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麻烦吗!”
说着上杉越啪的一声拉下了车帘,
“下班了。吃完赶紧走吧。”不知道是真的入戏了,还是对方靠着那些话说服了自己,他的眼神明显生硬了几分。
夏弥看着,看都不看自己的上杉越,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不过夏弥发现对方倒是没有真的赶自己。
夏弥摆摆手,“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的事情我们可以不帮,但是我们的事情,你得先听一听。”
“说说。”越师傅抬起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杉越和夏弥
“我们需要你重新成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哐当!
夏弥的声音好似十万伏特的雷电,抓着汤勺的上杉越手腕猛然一抖。砰然坠地。
看着对面眼睛大睁,神情之中似乎还流露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上杉越。
夏弥继续开口道。
“上杉越,上杉家族上上任家主,但你并不是纯粹的日本人,而是中国、日本和法国的混血,受教育也是在海外,
你在里昂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在青年之前完全不懂日本文化,甚至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法国青年。你根本不适合成为日本黑道中的皇者。
但根据蛇岐八家千年不曾动摇的家规,你继承了源自神的皇血,觉醒了神的力量,那你就必然是蛇岐八家的最高领袖。
你于昭和九年1934年即位,传奇且耻辱的一生就此拉开序幕。”
夏弥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面子,直截了当的开口。
奇怪的是,上杉越居然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对面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于昭和二十年1945年退位,历经十一年,但是在这十一年的时间,你却生生由一位万众敬仰,高高在上的影子天皇成为了蛇岐八家历史上第一个被作为耻辱的出逃人。
十一年里你把蛇岐八家弄得千疮百孔。
根据蛇岐八家的家族本传,你的退位根本就是一场出逃,逃走前还把家族承载历史传承使命的神社给一把火烧了。如此惊奇的皇成为了蛇岐八家历史上的第一人。”
看着依旧不存在任何表情的上杉越,夏弥莞尔一笑,
“但是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看到你将一个皇活成如此委屈的样子,我专门去了解了一下你的前世今生。”
这次倒是让上杉越出现了一点反应,他好奇的面对对面女孩,眼眸带着一丝莫名其妙。
他倒是挺想知道这个女孩能憋出什么故事来。
因为这件事情的前世今生,现存世间唯一知道的也可能只有他这个当事人了。时间一晃六十年过去了,他也由当时的壮年变成了现在垂垂年迈老人。
“事情的经过倒是很值得同情,你并不是纯粹的日本人,之所以你能成为日本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完全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上任蛇岐八家的影子天皇。
你父亲和一个不被家族认可的法国女人生下了你,家族和你父亲达成协议,他为皇,你们被安全送到了法国。你和母亲相依为命在法国教堂度过了一个你很满意的的童年,
但是这仅仅是故事的开始,你没有想到的是,你父亲母亲没有想到的是,整个蛇岐八家都没有想到的是,
你觉醒了体内的皇血,当时恐怖的力量将周围几公里内的一切化为乌有。这登上了当时法国的报纸,蛇岐八家为此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
蛇岐八家的强大不是你们单薄的母子能够抗衡的,你母亲再次为了保全你,选择将你送入登上另一片大陆汽船的台阶,为此你们母子至死未能再次相见。”
夏弥停下声音静静望着对方,她说的的很是言简意赅,但上杉越眉头皱的紧紧,眼眸之中深邃的像是无尽的深渊。
“你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上杉越声音沙哑得可怕。
“没错,在你离开法国之后,二战不久全面爆发。你的母亲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中国。”
夏弥声音再次一顿。
但是对面上杉越额角的青筋暴起。即使是一个甲子的时间流逝,他也难以忘怀当时的心情。当时得知消息的他愤怒的像是头狮子,现在的他同样咬牙切齿。
“1937年12月,在日本天皇全面的侵华战争中,南京被攻克,之后的六个星期中,日军犯下滔天罪行,城里有30万平民被屠杀。
在无数纸片翻飞的惨案之中,命运将你置身火海。
南京城里西方桥民的关键证据,一位法国天主教堂的修女说,日军冲进了西方教堂开设的育婴堂,强暴藏身在里面的中国女人。
其中的一位老嬷嬷让中国女人们穿上修女的衣服,秘密地带他们出城。
但是她们在江边被日本军队拦截,当时日军藤原胜少校发现她们都是假修女,于是所有女人都遭到了强暴,反抗者被用刺刀刨开了肚子。
没有遭到侵害的只有带队的那位老嬷嬷,但她目睹了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后无法忍受,于是开枪自杀。死前她诅咒说神会惩罚罪人,用雷电用火焰……”夏弥语气顿了顿,抬头看着对面上杉越继续到,
“老嬷嬷死后被藤原胜少校用尸体试刀。他的佩刀是锋利的‘七侗切’,他把老嬷嬷和中国女人的尸体堆起来,一跃而下斩断七具尸体……”
“闭嘴!闭嘴!!”上杉越疯狂怒吼。猛然抬起的眼眸中,血丝狰狞的仿佛烈火在燃烧。这是他第一次直视夏弥的眼睛。
“那是我妈妈!他们那些卑贱的蝼蚁!他们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赎罪!”上杉越声音震耳欲聋。
“在得知藤原胜身份之后的你,暴怒之下提着刀冲进了家族的神社,没有人敢拦你,也没有人拦得住你,冲动之下的你不仅砸掉了藤原胜的骨灰,还一把火烧掉了整个蛇岐八家家族上千年的神社。
这固然不是你的错,但你的行为,你的那把火给蛇岐八家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损失,无数古书籍化为乌有,日本混血种的历史甚至差点为之断层。
为此蛇岐八家专门将你的执政历史从家族人物本传中删去。视你为千年来蛇岐八家最大的耻辱。
甚至因为你的行为,蛇岐八家都不愿意将你的名字为家族的后代公开。以至于现在的蛇岐八家年轻一辈无人知道你的名字。”
“哼!那件事情我从来就不后悔。”
“那你不希望为为你的耻辱挽回吗?蛇岐八家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出现被家族删除的大家长。甚至这个罪名你可能还要背负很久。”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木已成舟,如果我是一个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如何记录我的人,我也不会也不可能在这里卖拉面了。
而且这种东西不是我想,就能实现的,蛇岐八家上千年的历史不是因为一个人成就的,现在有现在的大家长。我早就退出历史时代了。我不想也不可能,因为试图为自己洗刷耻辱这种东西重新成为大家长。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离开。”
夏弥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不愧是蛇岐八家上上任大家长,淡泊名利,不在乎世人眼光,就连耻辱也能看得开,个人虚名这种东西就更是浮云了。看来橘政宗的大家长地位暂且是保住了。源家的超级混血种也能顺利上位了。”
上杉越动作忽然一顿,随即抬起头看向夏弥。
倒不是因为对方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调侃的话而疑惑,而是
“橘政宗?”
“有什么问题吗?”夏弥好奇的看着对方。
“橘家家主橘政宗?”
“橘家家主橘政宗。”夏弥点头。
“不可能。”上杉越肯定摇头。“内三家早已经死绝了,。
“什么意思?”夏弥一副我很好奇的看着对面上杉越。
等待着对方给她一个解释。
“内三家早已经死绝了,我是最后一个皇。你别以为蛇岐八家里还会出现新的超级混血种,没机会的,到我这里超级混血种就算玩完了。”上杉越压着眉梢。
“仔细说来听听。”夏弥缓缓从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
上杉越古怪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这个女人连自己的经历都能查到,难道还查不到蛇岐八家这点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吗?但是这个时间上杉越也没有多想,眼睛上翻总结了一下语言。
“先从内三家和外五家的区别说起吧,
内三家的人数是远少于外五家的,外五家有一百人的时候,内三家的就只有一个人。
但内三家是之所以会被称为上三家,是因为他们是真正能生出皇的家族,能够生出觉醒皇血的混血种。
内三家我们分别是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三个神官家族的后人,他们分别是上三家的源家,上杉家,以及橘家。他们是蛇岐八家中最纯正的白王血裔。
内三家的孩子中,一百个里能出一个皇就不错了,所以皇这种东西其实是万中选一的。”
上杉越低头看着锅里沸腾的汤水,
“我老爹呢,名叫上杉秀夫,是内三家中的上杉家的人。但也是内三家唯一的人
到他那一辈呢,内三家的人丁就已经剩他一个独苗了。所以蛇岐八家才会将他当成一个种马培养,让他日复一日的工作。
但是他对于振兴家族完全没有兴趣。他死后,我就被当成了家族的种马培养。这也是我为什么宁愿在街头当拉面师傅六十多年也不愿意回去做什么狗屁影子天皇的原因,
他们不把我当人啊!”
上杉越无奈的摊摊手。此刻的他已经此地被曾经的往事打开了心扉。
“死绝了啊。”夏弥一副恍然大悟的点头看着对面。
“那现在你们的徒子徒孙危险了啊,
内三家现在不仅出现了橘家的家主,还出现了源家的家主,以及你们上杉家主的上杉家主。
现在可是一群外人掌握着蛇岐八家的整个决策层的决策权。下五家的家主可是顺从的很呢。”
夏弥眼神古怪的盯着对方,“虽然曾经的蛇岐八家对你并不仁义,但你终究是蛇岐八家的上任影皇,在位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半点感情总归是不能看着几千年的蛇岐八家就此覆灭吧。而且这件事情跟你但是的果断离开也脱不了干系。”
上杉越原本严肃的眉梢渐渐被一抹恍然大悟的眼神替代,随即原本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便转换成了一副不管我事的样子。
“可我已经退位了,不是么?皇帝退位了还不理朝政呢!我一个被赶出来的大家长需要为他们操着一份心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杉越使劲摇头。
他不可能回去做什么种马皇帝,现在他的小日子过得就挺好,早上摆摆拉面摊,晚上找两三个小情妇,一晃六十年的时间,他仿佛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天堂。
“这可不是换个皇帝,而是改朝换代了,现在的蛇岐八家如果没有一个强力的领导人可能真的撑不到最后,因为你还不清楚他们控制蛇岐八家做了什么事情。他们可能……”
“无所谓无所谓。”上杉越有点不耐烦夏弥的声音,摆出无赖嘴脸。使劲摇头。
蛇岐八家,跟他一个拉面师傅有什么关系
夏弥眉头一皱。不过也没有在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了。
“荣誉,家族,你都已经不在乎了。那大义呢?”
上杉越一愣,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依旧没有放弃。
“什么大义?”
“我没有拿蛇岐八家的事情来调侃你,蛇岐八家真的快要灭亡了。因为他们将神给放了出来。”
夏弥声音落地的一瞬间,上杉越整个人的无赖表情瞬间就被撕碎了。
神是什么东西他是知道的。
曾经的老神社之中收藏有许多历史古卷,他们很多资料都是两千年前传下来的文字和壁画,壁画看起来很像敦煌壁画,文字是诗歌的形式,都是记述那段湮灭的历史,它们加在一起被叫做《皇纪闻》,意思是皇记录下来的、他听说过的古代历史。
白王将血和骨赐予蛇岐八家先祖伊邪那岐,然后被封印神葬所的事情他也是极为清楚的。蛇岐八家其实是守护着一座神秘的城市,它被沉入了日本海沟深处,那里埋藏着龙族技术、预言铜柱、尸守……还有神的遗骸。
但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且不真实,曾经的他一直不认为这是什么真的东西。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神话故事去看。
尽管是现在,他警惕对面傅念的力量,也依旧不认为对方是和什么神沾边的东西,至于和神比肩,就算夏弥亲口告诉上杉越,上杉越恐怕也只会一笑而过。
因为在他六十年前退休的时候,一直接受日本神话教育的他并未经历真正龙王的降临。在《皇纪闻》之中,神的战斗力从来都是拥有毁灭大陆的强大实力。不是现在这些混血种能够比拟的。”
“大约在一个月前,猛鬼众针对了一场针对蛇岐八家的袭击,但是这个袭击却暴露了他们的目的,为此蛇岐八家计划了一场毁灭神的行动。”
“神葬所?”上杉越问道。
“准确来讲是叫高天原。他们用将一枚核弹到了哪里。”
上杉越嘴巴长得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但可惜的是,他们失败了。
神已经不在那里了,有人唤醒了它。”夏弥从自己腰间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上杉越面前,
照片上是化为肉茧的列宁号,“大约二十年前,人类还未掌握潜入极渊的技术,却有一艘携带古龙胚胎的破冰船扎了进去。”
“古……古龙胚胎??”上杉越惊悚的说不出话。
夏弥不理他,继续开口。
“胚胎的胎血唤醒了你们守护的神,
迪里雅斯特号在极渊中发现了大群的尸守,却没有找到那位有资格享受血祭的神明。
唯一的解释就是,神已经挣脱牢笼恢复了自由。”
夏弥将照片放在桌上。
上杉越颤颤抖抖的伸手接过,脸色苍白如纸。
第一百七十章 夏弥:但是你要答应我的要求啊。
“至于释放神的是谁,神去了那里,我们目前一无所知,只是根据蛇岐八家目前得到的情报显示,神应该就在日本。”
啪。
照片从上杉越的手心滑落。
夏弥很满意对方此刻的状态,拥有恐惧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人,这代表着他有对生命向往的动力。
她就怕几十年的退休生活让上杉越看透了人生的本质,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的出世僧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夏弥可能也只有让傅念来跟他讲话了。
“神什么时候出世?”上杉越眼睛瞪着夏弥,神情之中闪烁着着一丝急切。
“啊?多则一个月,少则就是这几天。具体不清楚,毕竟我又不是神。”夏弥眼睛微微一眯。
“还好,还好。”上杉越开始收拾着自己的小台子,收拾一半猛然想起什么,赶紧掏出手机来滑动着屏幕。
“你不会是想着趁着现在这个时间买逃生的飞机票吧?”夏弥歪着头看着对方,眯起眼睛更加灿烂起来。
“神都来了,你不逃难道还想着被神吃掉吗!”
夏弥,“那还可以杀死神啊。”
上杉越眼神古怪的看了夏弥一眼,没有说话。
“而且你还是蛇岐八家的前任大家长,曾经你是负责防御它的最前沿领袖。谁都可以说逃,但你好像不具备这个资格。”夏弥看向上杉越的眼神渐渐变了。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神吗!”上杉越猛然抬头双眼通红的看着夏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没错我曾经是防御神的最高领袖,我才是真切知道那东西真正恐惧的人啊!”上杉越好像被夏弥突然刺痛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变得暴躁起来。
“这座城市要完蛋了,这个岛屿要完蛋了,甚至无法阻止的话,这个世界都要完蛋了。
不,已经无法阻止了。神只要从那个地方逃走,就没有人能够杀得到神。没有人!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但是请你也要快点逃吧,或者你赶紧讲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校长,你们是卡塞尔学院的是不是,你们这么年轻,不是蛇岐八家的人,那一定是卡塞尔学院的是不是。
告诉你们的校长,不,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校长是不是昂热那个混蛋,你们要告诉那个叫昂热的老混蛋,他叫希尔伯特·让·昂热,你一定要让他来。他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一定会乐意做这种送死的事情的。”
夏弥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上杉越,近一分钟的仔细观察下,她居然在这个男人身上看不到一点抵抗恐惧的力量,曾经的皇,曾经不可一世,无人能敌的男人在危机来临时,在这个城市最需要的他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逃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夏弥声音冷冷的看着对方。
上杉越动作一愣,但是屏幕上的机票却显示已经支付的状态,他是真的要逃离这里,
“知道啊。”上杉越茫然的点点头。
“我虽然不喜欢你们这个国家,但是不可否认在你们几千年的发展中,还是有一些不可否认的精髓支撑在其中。我记得你们日本是一个武士道传承千年的国度。
武士道精神是什么。是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是以不惜命的觉悟为根本,为实现个人在整体的价值中,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能力。”
夏弥此刻变得彻底面无表情,
“蛇岐八家,虽然是日本的黑道势力,但是他们会在危机来临前站在风暴的第一线,他们会为了不让死侍,尸守突破陆上防线,会在明知死亡的结局依旧冲锋上前。
可是在蛇岐八家中,你才是那个站的最高的人!你体内流动着皇血,那是权利,也是诅咒。
他需要你在暴风雨来临前,第一个站在暴风雨中,天塌下来,总是要有人撑住的。你就是那个要撑住的人!而不是躲在角落逃避责任的人!”
“家国大义是日本传承上千年的道义没有错,但是我不是日本人啊,我是在法国教堂长大的,我是没有家的,以前妈妈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但是妈妈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家了!!”上杉越近乎颤抖的吼出声音,
他的生活早就失去了希望,他是拥有强大的力量没有错,让他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利没有错,但正如夏弥所说那般,那是诅咒!
它让他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从出生就没有完整的童年,最后它还将他从他唯一的妈妈前面带走。如果这皇血是他的一条手臂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刀斩断。
夏弥望着对面的上杉越,眯起的眼睛渐渐泛起失望。
“你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把什么都弄砸了,你既不属于日本也不属于法国,两个国家都会以你为耻!”
“没错!我是把一切都搞砸了,当初的他们恨不得杀死我!我也恨不得杀死自己。可我不能自杀,那时候妈妈也不会原谅我的。我早该死了,可皇血还支撑着我苟延残喘。
从六十年前开始,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个梦想,就是回法国去看看,看看妈妈当年待过的修道院,在那里死去,举行葬礼,躺在棺材里听他们给我唱安魂弥撒。
我不是不想离开东京,我是不敢,我离开法国太久了,我已经不懂那里了,我在那里的朋友都死了,我怕我真的回了法国会失望。但我一直在攒钱,我攒够了一笔能在里昂买个小住所的钱。我得走,我再不回去看看法国,我害怕我就连失望的机会都没有了。”
上杉越看着对面的夏弥,声音几乎在哀求。
“我非常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但是请你们放我走吧,我不能答应在去做什么蛇岐八家的影子天皇,我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上杉越似乎犹豫着什么,但却迟迟没有开口。
夏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的全身器官都已经衰竭,脑神经血管正在封闭,心血管上长满了莫名其妙的增生物。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皇血为你延寿,但也延迟不了多久。”
上杉越惊奇的看着对方,他发现对方将自己的一切都掌握的极其到位。换做平时对于这种人,他会躲得远远的。让对方找不到的那种。
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没错我快要死了,但是我的那个愿望还没有实现。”
“我说过,我们之间是相互的,我可以帮你。”夏弥压着眉梢,语气很是生冷,仿佛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对名利的贪欲,对家族的担当,对国家大义的使命。她在上杉越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任何希望,他就像是一个软踏踏的废物,被恐惧一压就瘫,一踩就碎。
夏弥的耐心已经濒临破碎了。
“没用的,皇血都阻止不了的东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拯救我了。”
“我说能。”
“不能的。”
砰!
夏弥手掌猛然拍在屋台脆弱的桌子上,轰然而下的力量如同从天而降的巨锤砸落而下,四散的尘土四散飞扬。
屋台前的小桌四条腿瞬间断裂,沉重的车台坠地。
她最后的耐心终于崩塌了。
夏弥站在上杉越的对面,远处的黑暗像流动的墨水般朝着她们两人汇聚而来。阴沉的冷流将周围的温度变得极其凛冽。
上杉越忽然就僵住了,看着周围越来越黑的空间,熔岩般的黄金瞳本能的闪烁而出,然后朝内极致收缩。
身后的汗毛像是一个个挺立的尖刺般炸起。他一瞬间的功夫就由一个颓废的无赖变成了一个炸毛的老虎。
但是在对面女孩的面前,他却稚嫩的像个傻猫。谷
皇血在他的身体之内流动,力量顺着血液流动在四肢百骸,但是曾经会带来无穷安全感的力量,在这一刻带给他的只有冰冷。
他望着对面双眼没有丝毫情绪的女孩,对方甚至连黄金瞳都没有打开,但是怒尊般黑暗像是一个吸水漩涡一般在她周围疯狂聚集。
声若雷霆的血液奔腾声在上杉越耳边回荡,撕裂着耳膜,这不是他的。
而是对面女孩的。
他大意了,他被女孩娇嫩的外表迷惑了,他原以为车里的那个男人才是他今天能暴揍到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的家伙,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一直和自己交谈的女孩居然也极有可能揍得自己亲妈不认识。
他在她的面前居然没有半点胜算的把握。
咕咚。
上杉越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
“你……你不是刚刚发过誓。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吗!”
他盯着对面面无表情夏弥声音颤抖的仿佛在打颤。
“哥哥确实不会出手。但是我没说,我不会出手。”
一双刺目的竖瞳撕裂上杉越眼前的黑暗,夏弥的身体仿佛移形换位般瞬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小的身体带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提着上杉越的魁梧身体。
上杉越没半分挣扎,也不敢有半分挣扎。他怀疑自己稍微动弹一下,可能就要死了。
因为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实在太吓人了。像是一头不怒自威的龙。
他死死闭着眼睛。
“你太让我失望了。六十年的前的皇居然变得如此废物,真是出人意料!”
夏弥注视着被提起来的上杉越,声音冷漠冰冷。
上杉越一点也不不觉得对面是什么小女孩,他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吞着口水。生怕对方一口将自己吞入肚子里面。
“但神终究会降临,总有人要撑起蛇岐八家的那片天空,
既然你不想出来,那就让你的儿子来吧。”
轰!
上杉越的身体如同炮弹般轰飞出去。
可是下一秒,坠墙的废墟之中,一个惊骇十足的脸,蹭的一下就从里面冒了出来。
“你说什么!!”
……
……
“你说什么!”
上杉越狼狈的盯着,已经朝着跑车扭身走去的夏弥。
“你刚才说我有儿子,我有儿子?!”
上杉越爬起来的身体踉跄上前,但很快就停止在了原地。赶紧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千代子我每次都是用三个避孕套,多鹤和富枝每个人都是至少四个以上,我这六十年来每次都防孕措施都准备的很充分,她们不可能怀孕的,不可能怀孕的……”
“老流氓。”
夏弥瞥了一眼身后自言自语的上杉越,眼神愤愤。
傅念从车内探出脑袋,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老家伙身上一股子副校长的味道。,没想到他居然这些年找了还不止一个女人。啧……”
傅念下一个啧字还未出口,就被夏弥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自讨没趣的收回脑袋。
夏弥根本就没来及返回车内,因为一道如同闪电般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速度快到夏弥身后的风间琉璃根本就没有反应。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上杉越仿佛疯癫般赤红着双眼,这比他刚刚听到神要复活还要激动。
“你有没有向德国人捐献过基因。”夏弥问的很含蓄。
“德国人,基因?”上杉越本能的想要摇头,可即将在动作的一瞬间,一副画面瞬间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是太过久远的一副画面,画面之中当时的蛇岐八家带走了他刚刚发泄完的一发子弹。
“有!有!我有!”
上杉越感觉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激动了起来,那是一种皇帝即将临幸在自己头上的激动。一种产房外的父亲听到孩子落地声的激动。
“有那就是喽。”夏弥有点嫌弃的看着上杉越,此刻恨不得抱住什么狠狠亲上一口的表情。
夏弥是真的有点害怕对方激动到一把抱住自己亲上一口。
因为对方一旦这么做了,夏弥有点担心傅念一拳可能直接砸死他。
庆幸的是上杉越还没有失去理智,他高兴的朝后后退,弓着身体仰天大笑,肆意大笑,疯狂大笑。震颤雄厚的的声音让将后街两旁的玻璃震动剧烈颤抖。
一股身为皇的雄霸气场头一次在对方身上被酣畅淋漓的体现出来,
整个人和之前那个双眼无光,半只脚踏进棺材里面的拉面师傅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他们的名字……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他们长得像我么?他们过得好么?”上杉越的手在抖,身体在抖,甚至就连飘散在眉梢前的发丝也在颤抖。
父亲和自己的教训在前,这些年上杉越一直在跟自己说皇血是带来诅咒的东西,留给后代只是把诅咒留给他们,所以他从未憧憬“儿子”这种东西,也没想到这东西真有降临的那一天,他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如同产房外的父亲他迫切想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想看到他们,却又怀着畏惧。
这些年他们怎么过来的?谁在照顾他们?他们吃没吃过穷困的苦?有没有被人欺负过?走没走过弯路?有没有爱上什么女孩?会不会不知好歹地去混了黑道,像街头那些无知的混混一样荒废人生?
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像是杂草生长,他却只能死死盯着对面的那个女孩,双眼布满血丝。
“名字当然可以告诉你呀。”夏弥伸着修长的食指撑着下巴。
“不光是名字,长得像不像你啊,还有生活的怎么样,你想知道的一切的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呀。
不光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有几个孩子,还能让你们父子见面,还可以给你们买去法国旅行的机票,还可以让你带着他们去你妈妈曾经的教堂,还可以……”
夏弥越说嘴角的微笑就越是灿烂,声音就越是轻灵,眼睑就越是弯弯。
“但是你要答应我的要求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儿子!儿子!
“但是你要答应我的要求啊。”
声音惊醒着此刻的上杉越,他的双瞳朝内收缩。
看着对面笑容灿烂如花般的女孩。黎明破晓的阳光从对方的身后斜斜映照在她的发梢。黎明的金色曙光像是海洋一样拥抱着她的身影。
原以为对方刚刚愤怒到真的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时候,上杉越却一举被钩子勾住要害。
“可我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上杉越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支撑,他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夏弥注视着上杉越两三秒,缓缓开口,
“皇血解决不了的病症,我来解决,皇血支撑不住的身体,我来支撑,一句话,只要你点头,疾病,种马,法国,你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都帮你解决。”
上杉越抬头,眼神茫然没有焦距。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重归巅峰王座,做回蛇岐八家影皇!”
“可我已经没有了蛇岐八家的号召力。”
“我们帮你。”
“我也没有没有管理家族的能力。”
“我们有。”
“我不要去为了家族繁衍后代,做家族的种马。”
“不需要。”
“我不想余生被囚禁在那虚华的皇宫。”
“没有人逼你。”
上杉越更加茫然了起来。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弥。
“那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清楚。”夏弥不再去看愣在原地的上杉越。
而是径直绕过对方朝着身后的跑车走去。
咔嚓。
房门打开,傅念伸手张开拥抱,开心的迎接归来的夏弥。
夏弥毫不客气,弓身一躺,一把抱住傅念的腰。
下一瞬间,一股升起的热浪驱散着寒冽的冷空气。
风间琉璃走进副驾驶座的位置。
跑车发动机开始预热。
冷不丁的一瞬间。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樱井宛子面前,上杉越趴在跑车发动机上方,扒着窗户使劲往里面看。
“喂!你还没告诉我,我儿子是谁呢!”
轰……轰!
樱井宛子丝毫没有因为出现一个人而要停止开车的意思,跑车尾焰猛然爆涨,带着车头的上杉越已然朝着破晓黎明的黑暗之中逐渐加速。
“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源稚生。”傅念淡淡的声音出现在空气之中。
但是在傅念声音落地的一瞬间,副驾驶坐上的风间琉璃猛然扭身!刺目的黄金瞳死死朝内收缩。
他惊骇的盯着身后的傅念和夏弥。
傅念无奈的朝他摊摊手。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爹,他表示也很无能为力。
“还有呢!还有呢?!”
上杉越扒在车前不放手,他可是知道对方刚刚给自己透露的可不只是一个那么简单。
“上杉越。”夏弥躺在傅念的胳膊上,淡淡开口。
“我在,我在。”
“你知道在中国有句古话,叫为老不尊吗?”
夏弥斜斜的看着对方。
“知道,知道。我为之前骗你的话给你道歉。”
“那你知道它下一句是什么吗?”
上杉越一愣。
“它叫,为幼不敬。”夏弥没有等上杉越思考。猛然一挥手。
“宛子开车!”
轰!
邃黑的流线车身像一匹矫健的骏马般骤然顶到极致,奔驰的空气疯狂朝着两侧偏移。
上杉越猛然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从车顶轰飞出去。
“身为后辈,以后要懂得尊敬前辈。”
更加迷糊的声音传达到了上杉越的耳边。
噗通。
上杉越稳稳的摔倒在柏油马路之上。
茫然的看着扬长而去的黑色跑车,上杉越起身,拍拍土。
莫名其妙的回想着回荡在自己耳边的话。摇摇头。
扭身,朝着远处自己的三轮车做出跑步的起步姿势,下一秒,整个人犹如一头出没在山林的虎豹,身形矫健,影子虚幻。一头扎进黑暗之中。
两分钟后。
一个使劲瞪着三轮车的老头迎着寒风又从黑暗之中冲刺而出。
嘎吱,嘎吱……
三轮车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在寒风之中。
“大家长!大家长!儿子!儿子!!”上杉越慷慨激昂。额前扎着一抹红色断布。
……
……
两个小时之后,
在晨光彻底笼罩在这片土地的时候,一辆玛莎拉蒂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街上尽头的位置。
它在光幕之中缓缓滑行,像是一只优雅的金钱豹在黎明的清晨大伸懒腰。
玛莎拉蒂停靠在路边,车尾的浊气呼动着空气中的光粒,当整辆车彻底平息的时候。
一个优雅的老人从车中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考究的领结,梳着整齐白发,高档的定制皮鞋一脚踩在马路上,另一只脚踩在车身边缘。
挺身。
嘭。
一柄黑伞被老人撑开在手掌,金黄的阳光从伞面四面八方倾泻而下。
“喔!好帅的老人。”东大散步的小情侣驻足路边,惊讶的看着已然满头白发,神情却依旧熠熠的老人。
昂热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小情侣,点头微笑。动作举止优雅的好似十九世纪的英伦绅士。
“哇!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欧巴!”女孩惊喜的捂着嘴巴,激动万分。
旁边的男孩却是一脸黑。
昂热微微摇头,在禁不住感叹自己魅力的同时,也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优雅的迈开脚步,撑着伞轻轻走向情侣,如同天边缓缓移动的云彩。
女孩惊讶的声音更加清晰,高昂,她满脸通红的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昂热。
双手紧张又激动的捂在胸口。
“请问,你们知道这里有一个卖拉面的师傅吗?”昂热用日语开口。
“好有磁性的声音。好深沉的味道。”女孩脸颊更红了。
“拉面师傅?”男朋友满头黑线的抓着自己的女朋友,恍然大悟。
“你说越师傅啊。有的,有的。他……”男孩指着一个方向。可很快他的嘴角就顿住了。
看着空荡荡的,甚至还有点狼狈的空位置。
嘴巴顿住。
“不在啊,有点奇怪,越师傅每天都很准时的。”
“可能今天有事情没来吧。”昂热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不太可能。”男孩摇摇头,“越师傅每天都是风雨无阻的,就连暴雨天也不例外的。不过今天没来,可能还真是有什么事情吧。”
“谢谢同学。”昂热开口,声音依旧温柔。
“不客气不客气。”男孩走远。
但是昂热的眉头却缓缓的皱在了一起。
他盯着略显狼狈空位,一块块破碎的木屑散落在那里,昂热没见过这东西的原装,所以不敢大胆猜测。
但是他的目光落在木屑中间的一处位置。他走上前,拨开上面的覆盖物。
一片蜘蛛网状的裂痕出现在他的面前。
蜘蛛网的最中间,一只脚印格外突兀。
昂热的眉头一皱。
环顾四周,
只见阳光明媚不忧伤,校园悠扬中散发着淡淡花香。
“不应该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计划
宫本志雄推开厚重的棕红樱木精装门,踏入门槛。
然后整个人呆住。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半,距离他上次踏出这个房间指挥昨夜的死侍入侵事件,结束已经过去将近四个小时,
但是在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个位于源氏重工最顶端的,最安全的地方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死侍入侵。到处都是狼狈的残骸,到处都是激烈的战斗痕迹。
源稚生静静的坐在主座中间,整个人明明没有动作,但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身为最强大的混血种,龙的暴戾在这一刻他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之前对他年幼能力的质疑全消散于无,即便各家家主在他面前也会战战兢兢。
他的亲信臣属夜叉、乌鸦和樱穿着执行局的黑色长风衣,站在最后,双手背部交叉,组成坚不可摧的人墙。
其余各位家主都安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之上,压低着眉梢,压抑的氛围笼罩在他们之上。
他是来的最晚一个,十五分钟之前他正在地下船坞中进行着工作,研究那些死侍的尸骸,
然后秘书突然来了电话,
通知他立刻到会议厅中召开会议。
宫本志雄早就预感到了这个会议的到来,在家族发生了如此大事情,必然会有一个处理的结果。但是他没想到这场会议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家主们此刻脸上的神情介乎几乎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无声地交换着眼神,纷纷猜测着什么。
但也不需要他们动多少脑细胞,因为现场的环境已经给了他们极大的视觉震撼。
宫本志雄将目光落在了唯二空缺的位置之上。
不仅是之前的上杉家主,现在就连前任大家长橘政宗的位置也空缺了下来。
“诸位,”源稚生抽着烟,烟雾笼罩着他的眉梢,但是却遮掩不住他的那双深邃双瞳。
“政宗先生失踪了。”
轰!
声音像是扔入众人之中的炸弹,暴虐的力量瞬间就将各大家主眉前的发丝吹散。
所有的家主统一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思议的盯着源稚生。
他们能看到对方那绷紧血管的手指,能看到对方正在压抑的情绪。
他们知道,源稚生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但是这!
“在我们和死侍对抗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场不知名的战斗,如你们所见。”源稚生抬起手臂指着周围的环境。
“是否查到是什么人所为吗?”风魔家主开口问道。
源稚生摇摇头。“这里不在辉夜姬的监视范围之内。我们找不到这里发生的视频监控,而且在其余的监控中,我们也没有找到来人的任何线索。他们进入这里唯有的可能性。”
源稚生指着身后洞开的落地窗,“就是这里。”
“猛鬼众吗?”犬山家主,犬山贺抱着胸口,紧皱着眉梢。
“极有可能。”源稚生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将自己遇见源稚女的事情告诉他们。
“但是我们也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众人抬头。
“上杉家主绘梨衣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家族。”
“第二个消息,”源稚生沉默了一会,他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算不算得上好消息。
“我们可能已经找到了神。”
宫本志雄震惊了。作为最高技术负责人,他知道家族一直在日本各地进行勘探,
试图发掘出深埋在地下的神代遗迹,但这项工作几十年都没有进展,难道是他们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
源稚生身后的夜叉,将一个漆黑的盒子放在每位家主的面前,每个盒子里都是三件东西,两个石英瓶子和一枚信封。一个石英瓶子中盛着深红色的水,宫本志雄晃了晃那个瓶子,发现瓶中的液体颇为粘稠。
另一个石英瓶子里则是银蓝色的小鱼,它处在脱水的状态,但仍旧未死,偶尔剧烈地挣扎几下,露出满嘴冰晶般的利齿。
“昨天夜里,在多摩川附近工作的钻探队传来了消息,他们在赤鬼川中发现了数量惊人的鬼齿龙蝰。迪利亚斯特号在高天原拍摄的照片之中同样出现了大量的鬼齿龙蝰。迪利亚斯特号迪利亚斯特号。鬼齿龙蝰是龙之行刑者。它们的出现必然是和神脱不了干系。”源稚生摩挲者腰间的长刀,缓缓开口。
可是在源稚生声音落地的一瞬间,宫本志雄就忽然想到了什么,
“家族从近百年前就开始资助地质机构,希望通过地质勘探找到龙族遗迹的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但是为什么在神突然离开的时候,忽然获得如此巨大的突破,直接定位了神的胚胎?”
“昨天夜里,一封来自卡塞尔学院的电子邮件被辉夜姬截获,在上面他们提到了地面几百米深处,于是我让勘探队修改了钻探的深度,”源稚生摊摊手,他没有告诉他们勘探队已经全军覆没的事实。
“但这不是重点,神,是我们放出来的,也是我们必须要杀死的。我需要你领导岩流研究所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方案。”源稚生盯着宫本志雄。
宫本志雄思索了几分钟开口,“赤鬼川位于雷鸣谷地下300米深处,长度可能不亚于多摩川,钻一个直径15厘米的圆洞抵达那条地下河都要几天时间,即使给我一年时间我也无法完整地探索那条河。
更糟糕的是赤鬼川中隐藏着无数的危险,从水样的检测报告看,水中有血液成分,还有大量的含氮含磷化合物,那应该是大群生物的排泄物。
这说明赤鬼川中的生物密度极高,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生态系统已经在地下河中建立起来了。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影响到周围的环境了。”
“但是只要我们知道赤鬼川的出口位置,我们就可以挖掘一条隧道,在隧道口展开屠神的计划。”宫本志雄缓缓地说,“但这需要最先进的挖掘设备和庞大的资金支持。”
“什么样的设备?”
“我需要挖掘英法海底隧道用的那台超级掘进机。”
“讲讲你的计划。”源稚生不动声色。
宫本志雄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屏幕转向源稚生:“赤鬼川的出水口位于东京西边,在那里它渗出地面和多摩川混合,大约二十年前,东京都政府委托丸山建造所修建新的东京地下排水设施,岩流研究所也参与设计,项目名为G-s,代号铁穹神殿。
铁穹神殿系统一直延伸到赤鬼川的出水口,为了容纳赤鬼川和多摩川的多余水流,我们在出水口附近修建了13号储水井,它是一口巨型储水井,水质经常是深红色的,又称为红井。”
屏幕上显示出铁穹神殿的图纸,直径12米的巨型排水管中分出了一根去往红井,那座深井在山中,距离东京市中心只有不到二十公里。
“我会把超级掘进机沉入红井,然后挖掘一条直通赤鬼川的隧道,这条隧道的直径为六米,长度大约是1.5公里。
隧道打通之后赤鬼川的水流会在几个小时之内排入红井,龙族亚种群也会被排入红井,屠神的工作就在隧道和红井中开展。”
源稚生点点头,缓缓看向诸位家主,诸位家主也缓缓点点头。
“超级掘进机东京就有,但是超级掘进机租金却极其昂贵。租赁它我还需要50亿日圆的押金,外加每天的使用费18亿日圆。”
源稚生点点头。
“将神引入红井之后,你准备以怎么样的方式来杀死神?要知道普通的武器对龙王级别的威力很有限,我们要准备充足。”源稚生开口。
“我会使用水银,”宫本志雄开口。“从古至今,汞化物对龙族从来都是致命的毒药。只是对于龙王这种级别的存在,我们要需要极其庞大的水银量,,初步估计,我至少需要一万吨的水银,
将它们全部灌入红井之中,然后投入大量的铝热剂燃烧弹,那种燃烧弹能够产生3000摄氏度的高温,它不但能瞬间把液态水银蒸发为对龙类更危险的水银蒸汽,高温也能对龙王级的目标造成杀伤。
只是水银和铝热剂的燃烧弹都不是什么便宜的货物,我们需求量又极其庞大,这同样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
众家主点点头,显然是比较认可宫本志雄的这个机会。
“如果没有杀死神呢?”源稚生抬头。
“那我会拔刀与神搏斗,以死为家族谢罪。”宫本志雄淡淡开口。
源稚生盯着对方,空气肃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良久,源稚生缓缓点头,
“樱,准备200亿现金支票,交给宫本家主。”
“是。”樱恭敬开口。
“摆脱家主了。”源稚生看着宫本志雄开口。
“属下定尽心尽力!”宫本志雄声若雷霆。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都下去吧。”源稚生摆摆手,他不想在这个狼狈的环境下再去商量什么其他的事情。
“但众人却并未止步,坐在最前方的犬山贺犹豫的上前一步。”
“大家长。”
源稚生疑惑的抬头。
“卡塞尔学院来人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说他叫上杉越。来见自己的儿子。
“大家长。卡塞尔学院来人了。”
源稚生眉头一皱,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他脑海之中猛然浮现出了三个身影,他们被葬身日本海沟的深渊之下。
因为龙渊计划之后,蛇岐八家出现的一连串的事件耽搁了源稚生的注意力。让他一度将这个事情抛掷脑后。
但是他忘记了这个事情,不代表卡塞尔学院会忘记这个事情。本部专员在日本分部背叛之后,在诺玛和辉夜姬断线的一瞬间就引发了卡塞尔学院高度重视。
事件拖得这么久,作为混血种霸主的卡塞尔学院早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来了多少人?”源稚生捏着眉间,整个人神情略显疲惫。
“一个人。”犬山贺犹豫了一下声音坚定。
源稚生双眼闪过一丝疑惑。
“来人,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校长。”
犬山贺的声音像是划过苍穹的陨石,刺耳的呼啸声反而诡异的让房间中的空气变得异常安静下来。
可能刚刚登上大家长位置的源稚生不了解昂热到底是谁。但坐在房间中的五位家主中犬山贺都是从上个世纪,日本分部最艰难的时候一路走过来的家主。
他从蛇岐八家最微弱的时候崛起,见证着蛇岐八家的如今辉煌,也见证着历史上无数英才的绽放凋零。
而在这其中,昂热便是其中最璀璨难以让人忽视的存在。
在欧洲混血种的历史上,他是狮心会的创立者之一,他的同伴是一己之力抗衡龙王的梅涅克·卡塞尔、是S级混血种路山彦、是‘酋长’布伦丹、是‘猛虎’贾迈勒。
他的老师是欧洲秘党最巅峰的屠龙者掘墓人甘贝特、是银翼夏洛是铁十字马耶克。
从卡塞尔学院建立之日起他就是校长,即使校董会的家族在更替,他依旧如同铁打一般地位坚固。直到如今校董会也依然找不到能够替换他的人。
他是从秘党时代活到学院时代的最后一人,带着那样巨大的荣耀活到今天。他一个人就相当于整个卡塞尔学院。
而且,从1945登陆日本本土的那一天开始。
“大家长,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对日本一无所知的美国人,而是一个资深的黑道前辈,他曾经一度嚣张所有人都想反抗他的程度,但是我们却没有反抗对方的实力,如今半个世界的时间过去,对方依旧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必然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因为他相信场面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犬山贺是那个旧时代的家主,他深切的知道昂热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能量。
“他到哪里了?”源稚生面无表情。
“在昨夜的凌晨已经到了日本。但是因为我们的死侍的事情耽搁了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前往接机。”
源稚生沉思了好久,最终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知道了。”
犬山贺没有在继续开口,他看着源稚生端坐在长桌尽头,背后的黑云像是平铺的潮水那样漫过东京的天空。源稚生坐在即将降临的风暴之中,便如雄峰挺立在黑云之上。
一夜之间这个散漫的年轻人忽然冷峻起来了,成熟起来了,某种巨大的决意已经成形,那决意犹如长刀般凛冽刺目。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面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跟他一起去接机卡塞尔学院专员的年轻人了。他现在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是新一代的影皇。
他的决定不需要别人质疑。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但在众人即将踏出房门的一瞬间,源稚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犬山家主留下来吧。”
犬山贺的脚步静顿在门槛前的废墟中一动不动。
等众人彻底离开了这间狼狈的会议厅,他才缓缓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源稚生。
此刻的源稚生已经不再是端坐在原地了,而是静静的背对着房间,目光注视着底下盘踞的乌云。前一刻还在阳光明媚的天空很快就被乌云密布,东京的天空变得不在平静,似乎有一场雷鸣般的暴风正在酝酿。
“大家长。”犬山贺恭敬的开口。
“我记得犬山家主是出生在战争时期吧。”
“昭和二十八年。”
“校长就拜托犬山家主了。”
“敢问大家长态度。”
“我们对本部有愧,但蛇岐八家不再是日本分部,宫本家主准备需要时间,还请犬山家主尽心。”源稚生的声音有点生硬,但是语气却带着丝毫不容的拒绝。
“贺必当尽职尽责。”
“拜托了。”
犬山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但是源稚生却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注视底下跃居愈多的乌云,它们黑压压的像是铅块在学着海浪翻滚,浓浓的水汽鼻尖清晰可闻。
樱站在源稚生的身后,悄悄为其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绘梨衣还好吗?”源稚生轻轻开口,言语变得温柔。
“上杉家主正在醒神寺休息。”樱轻轻开口。
“带我去看一看吧。”
源稚生转身,现在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去见一见那个女孩,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樱在前面带头
醒神寺其实是隐藏在源氏重工大厦高处的一处露台,头顶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脚下是粗糙的青石地板,四周围绕着潺潺流水,朱红色的鸟居下摆着一张黑色石桌。
石桌的后面却是坐着一个衣着可爱的女孩,女孩脸颊不遮半点粉黛,光着脚丫静静的站在栏杆内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车辆。
这座城市在这个角度能被她彻底望进双眼。这是以前她不曾见过的美好风景。
她扒在栏杆的边缘,小脑袋安静的立在栏杆上,凉凉的触感带着空气中略显冰冷的寒气。
忽然。
正在发呆的女孩眼眸之中猛然划过一丝涟漪。
涟漪顺着思维让女孩的表情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变化。
女孩将身体往下瞧,近百米的距离丝毫不会影响女孩的视线。
只见源氏重工的门口。
一辆闪烁着彩色的三轮车堵在正中央,地下乱糟糟的一团,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试图强行从正门闯入源氏重工。
女孩好奇的歪着头。
……
……
“少主!少主!”夜叉匆忙的声音响彻在木质走廊的电梯之前。
只见他一手提着铁棍,一手捂着胸口,本就没怎么恢复的身体此刻彻底变的支离破碎,似乎随时都能在下一步的时候倒地不起。
乌鸦惊骇的看着从电梯之中出现的夜叉,赶紧上前去搀扶。
五分钟之前,乌鸦和夜叉接到门警的报告,说是有人要见大家长源稚生。不给见就不走了。
当时的时间正在开会,源稚生本身就不方便。
而且蛇岐八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道家族,大家长说是相见就能见的吗!
对于这个明显是来找茬的家伙,夜叉二话不说提着刀就准备亲切问候一下。
然后狼狈归来。
“怎么回事?”源稚生盯着夜叉开口问道。
“老大,门口有个老头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进攻。”
“谁?”源稚生眉头一皱。
“他说他叫上杉越。来见自己的儿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儿子,你是叫源稚生不。”
“谁?”
源稚生还未开口,却听见旁边的乌鸦猛然惊诧。
“上……上杉越。”
夜叉惊异的扭头看向乌鸦,心道你小子又不姓上杉,你惊讶个什么劲啊!
不光是夜叉,就连樱和源稚生都是好奇的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乌鸦的身上,
“上杉!他姓上杉居然敢来这里找儿子,”
乌鸦的暴脾气一瞬间就冲上了头,他是谁?他们是谁?
他是小混混,他们是蛇岐八家,日本的黑社会势力,从来都是他们找别人麻烦,还没见过别人主动上来找他们麻烦的家伙。
日本姓上杉的人不少,但是他去哪里找儿子乌鸦自然管不着,但是他居然敢来蛇岐八家找儿子!!
这就不可能。因为他们八家中的上三家就有上杉家族。他来这里找就是打他们的脸,作为大家长的家臣,他自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不长眼的家伙。
夜叉看着脑回路跟自己一致的乌鸦,内心默默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这家伙也没多少心眼,可气还未彻底松弛,他的手就猛然一把探出抓住乌鸦正要摆动的手臂。
他就是因为这个脑回路,暴怒之气积郁胸口,然后被对方给一脚踹出去找不到东南西北。根据他街头打架多年的经验,以及对乌鸦近乎透视般的了解。
他肯定是要步自己后尘的,但是他当然不能让乌鸦步自己后尘啊。
伸出手的不仅是夜叉,还有站在他们身前的源稚生。
“老大……”乌鸦看着源稚生试图开口。
但却被对方的眼神给打断了。
只见此刻的源稚生眉头紧蹙,眼神深邃的仿佛反射着阳光的黑曜石。
“他叫什么?”源稚生确认般的询问夜叉。
“上……上杉越。”夜叉眨着眼睛,“说……来找儿子。”
源稚生转身就朝着电梯大迈步。
砰!
乌鸦当头给了夜叉一脑瓜子。
没有丝毫的犹豫紧跟在源稚生和樱的身后。
夜叉捂着旧伤未平又添新伤的疙瘩,也踉踉跄跄的跟在他们身后。
源稚生自然不知道这里谁,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却知道上杉越这个名字。
他是现任大家长,虽然现在还并未完全整理完,上任大家长橘政宗交给他的家族绝密资料,但是他还是清楚这个上杉越的男人是谁。
记得,源稚生刚来东京的时候,第二天就被橘政宗带到了当时山中的神社之前。
当时的他站在被烧焦的鸟居前,看着时间都不曾洗干净青石板上的黑渍。双眼布满了疑惑。这里是家族最为神圣的地方,但是却出现了一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残破鸟居。像是美玉中间多了一块醒目的黑痣。
这突兀的一幕被少年询问给当时的橘政宗,但是橘政宗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何人所为。而是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家族的罪人。”
直到前两天,源稚生才在文件之中知道橘政宗口中家族的罪人到底是谁。
没错,他的名字就叫上杉越。
蛇岐八家上上任大家长,上任觉醒的影皇,上杉越!
源稚生盯着正在快速下降的普通电梯,眼神之中流露着不解的思索。
上上任的大家长退位时间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事情了。距离今天已经都快有七十年了。
单就是那个时代的出生的人都已经是老人了,更不要说当时上任的上杉越已正值壮年。对方居然在百年之后依旧存活于世,还来到了如今的蛇岐八家大本营源氏重工。
“他在几楼?”源稚生扭头看向旁边的夜叉。
“刚刚我上楼的时候是在二楼。现在……”
“二楼?”乌鸦惊讶的开口。“我记得我们门口的防卫力量增加了至少两倍吧!”为了防止外来人员进入,避免死侍的秘密泄露,他们甚至还专门动用了一支突击小队。
“全被干掉了,我去之前就被干掉了。”夜叉这回话说的极其利索,利索到唇齿都在颤抖。
“搁着说大话呢!”
“你看我像是能被普通混血种一脚报废的人吗!”夜叉拍着自己胸口,身高接近一米九的他,宛如一头站立起身的熊。
源稚生没有听他们两个的斗嘴,直接按动了电梯的开关。
此刻的电梯停在了五楼的写字楼的位置。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空间突然安静了。电梯外面也突然安静了。
一个正在骂骂咧咧提着一个木棍敲打家族干事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迎面的走廊之中,
看着突然开门的电梯,男人并没有多么的好奇,虽然他对这个一上一下的东西很是新奇,但是却一点也不意外有人的到来。
他脑子虽然跟不上现代技术的发展,但是耳朵却还是很好用的。
源稚生盯着对面这个身穿拉面衣服的老头,眉梢之间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
但他和对方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居然感受到了一个很是异样的错觉。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也很是莫名其妙。一闪而逝。
源稚生盯着周围哀嚎的下属,眉头皱起。
但对面的上杉越却是惊喜的双眼冒光。
他目光火热的盯着电梯里面被围在中央的那个黑风衣男人。
身体朝前微微一迈步,轻松躲过身后干事的进攻,然后转身一脚将对方踢进狼狈的纸屑废墟之中。经历完死侍战斗的这里并未得到恢复。
“住手!”源稚生盯着朝这边越聚越多的执法人,招手让他们停止进攻。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受伤人员的数量,眼眸之中的沉重渐渐恢复了一些轻松。
来人之所以快速出现在这里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极致的速度。
蛇岐八家将防守力量放在了门口,但是后方因为死侍的战场处理,并没有多少的战斗人员。
再加上来人超强的力量,这的确成为了难以抵挡的一股强大力量。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男人的出手很有分寸,只是让执法人倒地不起,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伤势。甚至在一个个提枪抗刀的混血种之中,他只是提了一个木棍。
“你是谁?”源稚生盯着对面呆在原地静静看着自己的男人。
尽管他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源稚生依旧难以置信。
已经一百多岁的人了,居然依旧如此健壮,年轻的像是一个中年人,这种情况他只在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身上见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上杉越与源稚生
“儿子,你是叫源稚生不?”
上杉越虽然以一副疑问的语句说出,但语气却很是坚定。
他盯着对面站在电梯里面的阴柔俊美年轻人,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他儿子,
一定是。
不仅是因为周围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更多的是因为,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五官精致,柔美得让女人都羡慕的脸型简直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那忧郁的眼神,那垂散在两边的黑色长发,不正是和自己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超级大帅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也是一个超级大帅哥。
啧啧。上杉越伸长脖子,弓着身体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源稚生,那眼神就像是在猫妈妈在看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
温柔,耐心,还有那么一点点嘚瑟。
如果可能的话,他不介意做一个为孩子舔毛的猫妈妈。但是周围人比较多,
更重要的是源稚生身上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那气场即使是在五米之外都能让他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否则的话,他是不介意冲上去的。
樱和乌鸦彼此对视,一时间两人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上杉越是谁他们并不知道,但是按照他们对少主的了解,这反应明显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反应啊。
忽然,樱猛然扭头看向楼梯走廊处的某个方向,在那里呈防御阵型的执法人队伍中间自动裂开一条无人的通道。
通道从楼梯的走廊的白瓷地板上一直延伸到众人的面前。
来人行进的速度很快,也很着急,清脆的木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噼里啪啦落下的暴雨,樱甚至能听到来人急促的呼吸声,对方显然刚刚得知什么重要消息,正在以极速赶往这边的现场。
很快,只有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苍老的且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来人登上台阶的一瞬间就看向了正被人围在中间的上杉越面孔,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对方脸色猛然就变了。
扑腾的心跳声即使是隔着如此多人的呼吸声,也依旧清晰入耳。
随即,来人就看到了正在敞开的电梯,电梯中央源稚生的身影压倒仿佛一座正在倾倒的山峰。
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周围气场的不对劲。暗道糟糕。
“大家长。”犬山贺赶紧朝着源稚生行礼。
源稚生轻轻点头,但那双眼神却从未从上杉越身上移开。
“哎呦,原来是阿贺啊。”
上杉越看向出现在面前的熟悉面孔,眼眸之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奇的神色。
“越先生。”犬山贺乖巧的将左手搭在右手上,朝着上杉越行礼。
“你还没死啊?”上杉越明显有点惊奇。
但是更加惊奇的是夜叉和乌鸦,以及周围的执法人,
因为犬山贺行礼的居然同大家长一样的家族最高规格的礼仪。
“承蒙先生惦记,阿贺至今还健在。”
犬山家主的这一姿态更是惊呆了周围的一种执法人。大家虽然不敢开口,但是每一个人护目镜下的眼眸之中都是带着无比震撼的神色。谷
“都下去吧。”源稚生指着远处的执法人开口。
围在中央的执法人不敢怠慢,开始大面积有秩序的朝后褪去。
一时间,拥挤的空间瞬间就变得清净起来,执法人的小队长走的时候还亲切的将房间的门也给关上了。
夜叉看着乌鸦,乌鸦看着樱,樱目不转睛的盯着源稚生。
犬山贺站在原地,目光在上杉越和源稚生之间来回徘徊。
他在听到属下报告上杉越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就猛然咯噔一下,极速朝这边冲来,别人不知道上杉越是谁,他作为从见证整个蛇岐八家一个时代的人又岂能不知道上杉越是谁。
当初对方一把火将神社给烧掉之后拍拍屁股轻松走人,但大家长走丢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全是当时的犬山贺给辛苦摆平的,甚至就连之后,对方东京大学那块地皮的地租钱都是犬山贺给每年每年补齐的,不然上杉越在那里卖拉面都不可能。
在听到对方居然将拉面摊开到源氏重工门口的时候,他本能的就以为对方是又来干架的。赶紧丢下手头的工作就朝这边狂奔而来。
就是没想到,在他匆忙的赶路下,现任大家长还是已经和对方会面了。
但是因为对方档案被家族删除的缘故,犬山贺猜测源稚生可能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算是一份能够安慰他的小庆幸。
正在犹豫怎么给对方解释身份的时候。
源稚生低沉的声音出现在空气之中。
“上杉越,蛇岐八家上上任大家长,上杉家族的前任家主。”
源稚生看着上杉越,声音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让人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是我,是我。”上杉越嘿笑的堆着满脸的皱纹,目不转睛的盯着源稚生的冷冰冰的脸,一副早就准备好热脸蹭冷屁股的架势
目睹上杉越这一幕的,犬山贺明显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对方这幅姿态的原因,。不过心理悬着的心却是稍微放下了不少。
只要对方不是回来找茬的就好,不然以对方皇的实力,即使在老年时代,一个暴怒的皇在蛇岐八家可能真的没有人能拦得住。
但是身后的樱三人脸色瞬间剧变,“大……大家长??”
“前……前任?”夜叉和乌鸦惊骇的盯着对面那个身着一身白色拉面服装,甚至连帽子都没有脱掉的男人。
这和他们印象中大家长的英明神武完全沾不上关系啊,
“烧掉家族神社的人就是你?”源稚生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起来。
犬山贺放下的心忽然又被提了起来,大家长态度不太冷静啊。
“是我,是我。”上杉越赶紧点头,生怕怠慢掉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
“不过这件事情有点复杂,当初是他们杀掉了你奶奶,我才怒火中烧直接一把火将神社给烧掉的……”
嘶!!
三道冷气同时在源稚生的身后响起,他们瞪大眼睛盯着那个看起来一脸慈祥甚至有点坏笑的师傅,仿佛听到了什么往日惊天大秘密。
“不信你问阿贺。阿贺清楚。”上杉越瞥了一眼,赶紧低头的犬山贺。
源稚生扭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三个家伙。这里的氛围让他们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平日威严十足的犬山家主居然……
“你们先出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上杉越与源稚生(二)
樱三人离开之后,房间之中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上杉越看向源稚生的眼光变得更加火热,
源稚生同时看向上杉越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冰冷。
夹在中间的犬山贺左右为难,一遍是前任战力无匹的影皇,一遍是刚刚晋升,雄姿英发的现任大家长。
“越先生,蛇岐八家现在刚刚经历完一场和死侍的战争,如果我们有什么地方惹怒了您,还请您能告诉我们,我们一定……”
“阿贺,我这次不是来找茬的。”
上杉越的声音让犬山贺表情一松。
他转头看向源稚生,
“大家长,过去的事情虽然很是严重对家族的影响很大,但它毕竟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上杉家主也接受了我们的惩罚,咱们是不是……”
“我是来找儿子的!”
犬山贺的声音还未说完,上杉越的声音便再次回荡在了空气之中。
咕咚。
犬山贺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上杉越。
“越先生,你清醒一点,你当时离开的时候没有子嗣啊。”
“阿贺,你当时还小,不知道。当初那群老家伙拿着一瓶我的子弹送给了德国人。几十年后,他们的科研成果已经开出了结晶。
有人告诉我,我的儿子就在这里,我就赶紧过来了。”
“越先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犬山贺依旧觉得难以置信,“而且上杉家族之中只有上杉绘梨衣家主一个人,并没有您的儿子啊。如果您不信的话,你可以问……”
源稚生的手掌忽然竖在了他的面前打断了犬山贺的声音,
犬山贺茫然的抬头看向源稚生盯着,只一瞬间。
犬山贺整个人就呆滞在了原地。
源稚生浑身笼罩出来的气场变得愈发压抑,充满着令人绝望的窒息。他原本黝黑深邃的双眼只一瞬间就布满了血丝。
血丝深处的瞳孔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
但是源稚生表现出现了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上杉越,缓缓走出电梯,
步伐刚硬有力。像是铁锤冲击地面。
他与犬山贺的肩膀错过,如同寒刃擦着他的皮肤吮吸,他朝着对面的上杉越缓缓走了过去。
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狠狠给了他的人生当头一棒。
在昨天深夜的录音器之中,他从橘政宗嘴里得知到了自己和源稚女试管婴儿的消息,但是对方却并没有告诉他们试管婴儿的基因到底来自于谁。
现在……
源稚生的脚步很是沉重,每个脚印扎扎实实一起一落,似乎有几十吨重的锁链缠绕在他的脚踝之上,制约他迈步的力量。
他记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养父对他们并不好,因为没有寄养费,养父赌钱醉酒之后就会找各种理由打骂他们,每次的时候,他总会像是一个小狮子般站在弟弟的身前和那个醉酒的男人对斥,然后就被男人用皮鞭使劲抽屁股,
弟弟趴在自己身上哭着不让,男人就绕过弟弟在自己背上抽。
事后的自己总是会孤身离家出走。一个人躲在废旧的学校后面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记得那时候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像是那些晚上的滚烫的大朵泪珠。但像无数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质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没有一个会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他为什么会这么狠心将自己和弟弟丢在这里……
时间一晃十年,他的生命像是蜡烛一般极速燃烧,他成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用一人的肩膀担当这整个家族的荣辱。
可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叫父亲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源稚生盯着对面面色甚至变得异常激动,已经张开怀抱的男人。
他目光错过对方的眼神,两人身体擦肩而过,风从走廊吹动源稚生风衣的衣角,时间如同油画般被定格在这一刻,
画卷上一段是一个展开怀抱的白色背影佝偻,白色璀璨着油光,让人望不见对方的心情。
一个是浑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年轻人低着头。阴影迷糊着他的双眼,像是一个没有经过仔细刻画的虚影,让人感受不真切对方的神态。
两人身体交错而过,清脆的皮靴落地生如同落在瓷砖上的石块。谷
“越先生,这里没有您的儿子,请回吧。”源稚生的声音平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声音落地之后,源稚生没有丝毫想要停留的意思,抬起脚步便朝着走廊门口的方向走去。
犬山贺看着神情有点落寞,身体佝偻的上杉越,赶紧迈开脚步朝着源稚生身后追去。
谁是他的大家长,该站在哪一边他是在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犬山贺的脚步很快,他还寻思着能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长打开门呢。
正当他手臂即将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
砰!
紧闭的房门猛然被人推开来。
一道绯红色的眼眸映入犬山贺的瞳孔,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像是飞舞在花丛之间的彩色蝴蝶。
“上杉家主。”犬山贺急忙开口。
落在两人身后的上杉越本能扭头看向身后。
一道浑身赤红的身影同时也映入到了他的眼睑。
上杉越眼眸朝内收缩。
“绘梨衣怎么来了?”源稚生眼眸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温柔。
“哥哥不难受。”
绘梨衣手中竖起一个小本子,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字迹。她罕见的没有回答源稚生问题,而是乖巧的望着他。
温柔荡漾在源稚生嘴角,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对方脸颊,缓缓将对方拥入怀抱。
“有绘梨衣在,哥哥不会难受的。”
“哥哥?”
冷不丁瞬间,一声惊奇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身后。
上杉越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蹭的一下就出现在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面前。
目不转睛的盯着绘梨衣的脸颊,整个人大大的长着嘴巴。
哥哥,
妹妹!
喔!
上杉越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这个漂亮到让他惊呼的女孩。
“我……我!!”上杉越嘴巴有点颤抖。
源稚生猛然扭头看向上杉越,眼眸之中的狰狞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肆虐的风暴在他的双瞳深处聚集,他的人生已经黑暗的看不见光明,再大的困难他都会咬牙忍受,可以默不作声,但他不想让这个男人来破坏绘梨衣的生活,一点都不能!
而且更重要的是,绘梨衣是橘政宗的女儿,不是他上杉越的女儿!!
“我们见过。”上杉越明显是被源稚生的表情给吓到了,整个人指着绘梨衣的手臂在颤抖。
“大叔的拉面很好吃。”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字。
源稚生没有再看上杉越,用自己的背影挡住上杉越的视线,
“绘梨衣出去玩的开心吗?”
“很开心,如果有人陪绘梨衣就更开心了。”
源稚生摸着绘梨衣脑袋,“好呀,等哥哥忙完这件事情就带绘梨衣出去玩好不好?”
绘梨衣乖巧的点头。
无神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期待。
身后上杉越眼神古怪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踢了踢旁边的犬山贺。
眼神中带着疑问。
第一百七十七章 楚子航和凯撒的暴打
银座,歌舞伎座。
傅念坐在三楼的一间贵宾室,罕见的穿着一身纯黑色和服,手持白纸折扇,端坐在原地望着窗外,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挥散不去的沉稳。如同一位执掌大权的君王,也像一位胜筹在握的将军。
对面的夏弥穿着一身绣着樱花的白色和服,和服的腰间还挺立着一座绝美的富士山。充满灵气的耳角上带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山桃花。随着一晃一晃的身体,左右摇摆。
早晨在东京大学后街打卡之后,两人便马不停息的来到了这里。因为不久之后的这里将会举办一场充满传统文化味道的歌舞伎表演。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歌舞伎剧场是一个很具有历史文化气息的一处,傅念看着手上的介绍显示,它足足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堪称歌舞伎剧场中的王座。它曾经数次被焚毁,又数次被重建,如今的建筑有着明显的桃山时代风格,门前悬挂着紫色布缦。一个个面带微笑的服务人员在一墙之隔的走廊里来来去去。
因为风间琉璃的关系,他们得到了一张价值不菲的邀请券,属于这里贵宾之中的贵宾。享受这里最高服务的待遇。入场就有服务生伺候更衣,然后引入位置最好的包厢。
之所以会这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风间琉璃是这里今晚的最大压轴演员,身为日本牛郎界第一牛郎的他,在演出的消息一发出,这里的坐席瞬间就被一扫而空。
正如现在,傅念盯着底下门口络绎不绝的女人们,她们一个个姿容绝丽,醒目的大红唇如同散落在现场上的玫瑰花瓣,
她们踩着高跟鞋,穿着考究的和服或者长及脚面的晚礼服在服务员的搀扶下带入一个个预定好的贵宾室,
她们有的是时尚界的知名演员,有的是政府高官的正房妻子,她们来自社会各界,但她们唯有的一个共同点就是风间琉璃的狂热粉丝。
她们淑女般矜持迈步,温柔的朝着带领她们进入房间的服务员致谢。贵族的礼仪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现场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维持着自己有限的身体经历,期待着最瞩目的那颗明星登场欢呼。
“没想到猛鬼众的龙王居然在牛郎圈有如此大的知名度,不太应该啊,蛇岐八家也不太像是一群傻子啊。”
傅念叉着自己盘子的鹅肝,好奇的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眉宇间的稳重就再也撑不住了,连带着背后的庞大气场瞬间瓦解。只剩下了那该死皮囊的俊美……
夏弥咧嘴嘲笑着傅念。
傅念毫不在意的摆手,反正房间就他们两个,他也不用绷着什么。
“猛鬼众是猛鬼众,牛郎是牛郎,他在猛鬼众是复仇的源稚女,在牛郎圈是万人迷的风间琉璃。我觉得不冲突呀。”
夏弥噙着杯子里的吸管,倒是没有像傅念一脸好奇的看着入口,而是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
此刻的舞台上帘幕低垂,漆黑一片,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至于蛇岐八家为什么不会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自然是因为蛇岐八家不知道猛鬼众龙王到底是谁呀。王将还是很聪明的,将龙马暴露在外,却将自己和龙王隐藏在幕后,就连蛇岐八家最优秀的特工都难以打探到两人的消息。
而且一般人也不会将一个猛鬼众杀伐果断的恶鬼和一个万人迷的知性牛郎联系到一起。还别说,风间琉璃那股子妖媚气质,还真的挺有味道。”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傅念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外面流动的人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也想尝试一次这种感觉吗?想体验一次上千万人欢呼的壮观场面吗?”夏弥嘴角忽然泛起一抹坏笑。
“哈?”傅念大眼一睁。
“不准骗人。”夏弥猛然竖起一根指头指着傅念。
将傅念喉咙中本能想要拒绝的话给吞咽了回去。
“就是想想。”傅念无奈一笑,他真的就是想了一下那种场面,但是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冲动,更别说产生欲望了,
因为掌握着权利的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虚假的信仰。
“夏弥可以为哥哥变成现实啊。哥哥不用化妆都比明星的层次要高上一个台阶。更何况,面部轮廓本就不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哥哥具备风间琉璃都不曾突破的一件枷锁。成为日本顶尖牛郎岂不是轻轻松松?”
“啊?我有什么东西这么致命吗?”
“当然有了,最致命的吸引力从来都不是五官轮廓,
而是气质啊。
哥哥的气质岂是一般混血种能够拿捏住的?只要哥哥悄悄展露你的那点小高傲,再加上夏弥悄悄教哥哥几个小手段,”
夏弥手掌一伸,指着下面,
“富婆,美女,轻轻松松。”
“其实现在也挺轻松的。”傅念朝夏弥拌一个鬼脸。“但是我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夏弥昂起雪白下巴。
傅念不言语,只是远远伸出食指和拇指朝着夏弥轻轻一捏。
“嘿,抓到你了。”
“幼稚。”夏弥白眼上翻,但是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考虑一下,怎么样?
哥哥要是成为了大明星,我就能天天挥霍败家,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天天花最贵的钱吃最贵的晚餐,说不定还能花钱做个总统什么的当当。”
“啊?那我要接多少客人才能供得上你去当总统啊,岂不是要天天被当成驴来用?”
“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嘛。”
夏弥开心的眼神,交织着房间中的柔黄灯光,如果此刻再有一杯红酒,那透露出来的温柔就会变得更加自然更加惬意。
“如果有运气好的话,哥哥还能傍上一两个天天为你买单的超大富婆,掌管一个家族的那种,妹妹会真心为哥哥高兴的。”
“那会是大大肥婆吧。”傅念一脸黑。“那时候,我怕不是被累死的,而是压死的……”
“龙躯岂能被凡躯拖垮,哥哥大可放心。”
“不要。”傅念摇头。
夏弥委屈的嘟起嘴吧,“为什么?”
傅念扫了一眼外面的人流,仔仔细细的看着夏弥,“我只拥有夏弥就够了。”
“但夏弥不想拥有哥哥。”夏弥嘴巴一瞥,不让傅念去看自己的正脸。
“耶梦加得想。”傅念紧追不舍。
夏弥,“耶梦加得也不想。”
傅念,“但是傅念想啊。”
夏弥,“傅念不许想。”
傅念,“那芬里厄想。”
夏弥,“芬里厄也不许想。”
“啊!”
“你也不准啊!”
傅念无奈的苦笑。
“那怎么办?”傅念开口。
“夏弥想要大肥婆,呸,大富婆。”
“夏弥其实已经是大富婆了。”
傅念犹豫了一下,想到BJ尼伯龙根里面都快堆不下的黄金,和艺术珍藏品。它们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
“但是夏弥还想要。”
“有点贪心了喽。”
哼!
夏弥朝着傅念呲牙。
“夏弥胳膊有点酸。”
然后有意无意的试图伸手捏着自己肩膀,下一秒傅念的手掌就落在了夏弥的肩膀之上,力度适度帮其按摩。
傅念其实很乐意做这个事情的,因为夏弥内部的伤势还是很严重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而这段时间最应该避免的就是战斗。
但偏偏她今天早上还是给了上杉越一拳。
……
……
“他们来了。”
五分钟不到……
正微微享受的夏弥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上微微闪动的灯光,嘴唇微微上扬。
傅念眉头一皱,将目光顺着窗口投向外面,他同样感受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味道出现在周围的环境之中。
与此同时,
周围的灯光忽然就黑了。
低沉的鼓声被敲响在黑暗的四面八方,
有人敲响了樱木的小鼓,鼓者在鼓面上一敲一抹,像是鬼魂从遥远的古代被召唤在这件古色的阁楼之中。他们飘飘荡荡,一些来晚还未彻底落座的客人跌跌撞撞。
傅念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的夏弥,夏弥撑着下巴望着远处舞台。
幕布拉开,一道光亮出现在舞台中央,一个素白色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披散着漆黑的长发。垂着脸颊让人看不清面容。
“挑的时间刚刚好呢?”
傅念望了一眼出现在门口方向的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明明身体强壮的如同一只直立的熊,却偏偏穿着一身女人的连衣裙装扮,踩着高跟鞋,在傅念不受黑暗影响的目光之中还能看到对方略微有亿点点浓厚的粉底。
熏香的味道厚重的傅念几乎都要打喷嚏。
但即便是如此,来人还是轻松的将请帖送到了服务员的手中,在对方的带领下,一步步朝着远处的一个方向走去。
几乎是来人被服务员带上楼梯的一瞬间,另一道身影也从另一个方向进入阁楼,只是这次的来人并没有衣着妖娆,而是一身冰冷的黑酷西装,垂散的头发遮掩着眼睛,同样是精致的妆容,却没有上一个人那般浓厚的香薰。
“你怎么给他们一人一张请帖?”傅念好奇的看着过来的两个人。整个人莫名有点奇妙。
“谁知道他们的运气居然这般倒霉,哥哥将他们丢到海滩之上,结果凯撒居然被海浪给冲走了,樱井小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东京的一间同性酒吧找到对方的踪迹,
也真亏,日本男人对欧洲人的兴趣不大,凯撒才能在昏迷的状态下保住菊花,换成楚子航,他们的命运属实就有点坎坷了。”
傅念下意识的缩了缩肌肉,看向凯撒的面容多了一分同情,“也就是他们目前两人都不知道对方还活着的消息?”
“应该是不知道,楚子航在一间牛郎店里面打工,凯撒在一间同性酒吧打工,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并没有多远,但是依照蛇岐八家并没有撤销他们的通缉令,以及他们本身就警惕的性格,彼此发现的对方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那夏弥这是……”傅念看着从不同的方向走向其中一个房间的两人。
“哦,夏弥这么美丽善良,当然给他们一个兄弟相认的私密场所了,你看他们一个牛郎,一个gei……”
傅念一脸黑的看着神经有点跳脱的夏弥,然后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凸起的胯下位置。
粗硬的刀柄像是一根木头般挺立昂扬,无论两个如何遮掩也难以否认他们带枪前来的事实。
再加上现在一片漆黑的环境,傅念可不相信,两个a级混血种能拥有他这般想咋样就咋样的眼睛。
“万一他俩没认出来,依照两人的谨慎的性格会不会打起来……”
嘭!
沉闷的撞击声下一秒就在两人的楼下传了上来。
嗤!
紧接着就是一阵金铁交击的撕裂声。声音彼此压得很低,但再低也耐不住两条龙专心偷听啊。
两人战斗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
舞台上,清亮的嗓音响起。
打扮如同黄泉厉鬼的身影缓缓抬头,那似乎是一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是凄厉的血红色。
但是他的声音却清亮柔美,身形中透着婀娜妩媚,便如绝世艳女裹着薄纱,旖旎的白腻风光让人心里微微一荡。
“世间一切幸福,皆月影中一现的昙花,唯有孤独与痛,常伴在……”清亮的声音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风间琉璃?”
在底下沉闷的战斗声音之中,傅念被声音的主人吸引,讲实话,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他就被吸引到了,很难想象平时的风间琉璃嗓子在经过技巧的加工之后居然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
出现在舞台上的是女装的风间琉璃。清秀如少女,出演女性角色,傅念倒是一点也不会太过惊讶,
可他居然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了女人的性感来,
这令他多少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他无法嘲讽,他真的被风间琉璃的女性魅力所惊讶,感觉这一刻的风间琉璃不再是那个猛鬼众的龙王,
而是被千年前一位身份尊贵的女鬼附身在风间琉璃身上,借着他的身体缓缓诉说着千年的哀怨,感叹着红尘的流逝。
风间琉璃且歌且舞,白色大袖像是白鸟的双翼那样展开,上面用墨笔写满了古老的文字,左袖象征太阳升起、万物生长和美梦般的人世,右袖则象征月亮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
舞着舞着他渐渐褪去了外面的白袍,像是洗浴前缓缓褪去轻纱的肥嫩女子,
但是出现在观众面前的并不是丝滑酥腻的白皙皮肤,
而是一扇璀璨的彩绘内衬。观众们的脊柱同一时间都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件斑斓的彩衫与其说是生者的华衣,不如说是死者的葬服,彩衣上用刺绣的手法做出骷髅和蛆虫的纹路。像是一个狰狞的巨蟒身上褪下的花纹。
舞台剧在风间琉璃清丽的嗓音中缓缓道出故事的开始。
在傅念的底下,楚子航和凯撒的战斗也是刚刚开始。
漆黑的环境下,两个彼此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是凯撒依靠着镰鼬的超高听觉时刻辨析着对方的动作和招式。
楚子航则是依靠出色的本能直觉躲避着从空中呼啸而来的劲风。
舞台上的灯光时不时的从他们所在的房间窗口闪过,每当这个时候,两人都极其默契的趴下身子,停止战斗,直到灯光呼啸而过。
清越且压抑的碰撞便会再次响起。
傅念无奈的看着旁边的夏弥。
夏弥一副不关我事的摊手。
“我本来想的是,他们彼此哭兮兮相认的感动画面,谁知道这两个人是水火不容的炸药包。要打就打吧,两个小崽子,我就不信真的能杀掉对方。”
“杀掉不至于,但不会将这里给拆到吧?”傅念听着底下声音越来越肆意的闷哼声,他能感觉到对方彼此之间已经打出了真火。
“不会……”
咔嚓!
木地板的断裂声应声而响。
“……吧”
夏弥眨巴着眼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新闻
砰!
清脆的肉体撞击声变得更加肆意,两人似乎已经抛开了手中的利刃开始了肉搏之战。
当一个手持利刃的战士扔掉手里的刀,就像是一头猛虎失去了獠牙和利爪,这本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但让人惊奇甚至感到震惊的是,
底下的战斗非但没有半点受到影响,反倒是战斗的声音变得更加凶猛,肆意。失去利刃的他们非但没有变成一个呆猫,反倒化身巨龙。
似乎是有无穷的压力被他们压制在胸口得不到释放,现在在两人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压力有了一会发泄口,他们身后由压力组成的洪流就顺势顺着堤坝的缺口蜂拥而下。
像是被暴雨天被放开闸的洪水流,汹涌的浪潮简直就要彻底掩盖住风间琉璃清亮的歌声。
楼层更是被巨力震得颤抖。
傅念傻傻的看着夏弥,夏弥愣愣的看着傅念。
两人清楚的听着底下楼层之中传来的抨击声,那一拳又一拳的肉与骨的接触,一声比一声清脆,巨大的力量连带着底下的地板都在每一拳的冲击之下爆发出无数的木质碎屑。这时候的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两个陌生的敌人,反倒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他们不会真的猜不出来对方是谁吧?”傅念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夏弥。
夏弥罕见的犹豫了一下,看看外面,又看看底下,摇摇头,“应该不会,两人在卡塞尔学院是对手,依照两人的性格,针对对手他们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的程度,或许他们一开始的战斗看不出对方到底是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
现在的他们的战斗有一种释放情绪的感觉在里面,”夏弥撑着下巴,眼眸之间带着思索,
“像是一个被繁重的考试压力压在肩膀的高考生,从考场出来之后,他们需要一个彻底的身心释放,
只是他们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是学生因为学习承受压力的千万倍,所以他们释放出来的方式自然需要一个彻彻底底的方式,
现在看来这个,我不光设计了一场让他们逃出日本的契机,居然还在机缘巧合之下,给他们进行了一次战后创伤性的心理疏导。”
夏弥咂着舌头,无奈的摊摊手。
“听起来确实很不错,但是……”
傅念听着底下不曾断绝的肉搏声,迸溅的血珠滴答在地板之上如同子弹崩射在钢板之上,心道不愧是混血种,就连释放压力的方式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可能被打残呢。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混血种的心理会这般脆弱,海底的核弹爆炸和之后的逃亡生活居然给了他们如此大的压力。”
“要不我下去制止一下?”傅念面带苦笑。
“这不太行。”夏弥摇头,“哥哥可不能露面。要不我的故事就没有人收尾了。”
“找个人?”
“找谁,一般人劝不住,换人容易暴露,他们又不不是傻子,我们很难的。”夏弥再次摇摇头。
“那……”
在傅念犯难的时候,歌姬剧院里面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刺目的白光像是利剑一般刺穿黑暗的阴霾,正缠在一起挥动拳头的凯撒忽然顿住了力道,
盯着白炽灯光下那一双仿佛熔岩一般的黄金竖瞳,血丝密布的刺青面孔之下,楚子航的那张脸清洗可辨。
歌姬演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了,
休息厅内无人喧哗,
大家都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有人怅然若失,
有人悄声耳语,
有人痛得倒吸冷气。
两人互瞪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吸入肺部的冷气快速压制着他们肉体的疼痛,似乎这样就能让神经跟不上他们呼吸的速度,疼痛就追不上他们一样。
“还打吗?”
凯撒看着一言不语的楚子航,对方的眼睛森冷的像是一头阴冷的毒蛇,
让他本能的想要避开对方的眼睛,但是考虑到双方的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骄傲的他岂能示弱,
于是就硬着头皮盯着那双眼睛,昂这胸口,呲牙,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
楚子航没有凯撒这么多的小心思,他看着对方脸上颧骨位置被自己打的近乎脱皮的伤口,暗暗将目光移开,抓在对方胸口衣服上的手也缓缓松了下来。
凯撒也顺势脱手,两人像蛇般缠在一起的身子缓缓分开。
“这么巧啊。”楚子航站起身对着碎裂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让自己尽量不去看对方身上的伤势。
其实他在和对方对拼刀势的第二招就已经认出了对方,
凯撒在乌漆嘛黑的黑暗之中对招的第一起手姿势就是心形刀流中的四番八相中的罗刹鬼骨。
这一招是一项正宗的日本剑道流派之中的招式,而且还是一招极快的一式,极为血腥的一式,
两人身影在黑暗之中交错而过,惊奇的是,两人的招式居然一模一样,双方都是带着一招制敌的念头发起的进攻。
可惜的是两人都对这一招很是熟悉,两人背对着背相互疑惑了半秒,
战斗再次发生。
但是双方出手的风格扭头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楚子航倒还好,没有那么离谱,
但是凯撒却转身,一脚踩在墙上借力反转身体,他在空中俯身劈斩,这是骑兵刀术中的“跳马刀”。但是骑兵刀术和日本刀术虽然都是刀术,但是两者之间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两者一个是马背,一个是躬身,不能否认刀术奇才技艺高超,见多识广,
但是第二式出手的刀势凛冽中蕴含锋芒,完全不像是刚刚的第一招那般滞涩,虽然第一招拥有极快的速度和血腥刁钻的角度支撑,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还并未彻底得心应手。
楚子航应对这一招的方式也是极为轻松,他手中的黑色长刀自下而上挑起,身体稍微侧身,随手挥出日本刀中的“逆袈裟”。
这时候他就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他相信凯撒也是在这个时候认出来自己的身份。谷
心形刀流的招式是在龙渊计划的出发前,和源稚生简单切磋的时候,源稚生简单讲解了一下这个招式的心得,又演练了几次之后他们学会的。
两人都很看重这招式的极速和狠辣,不是非常熟悉,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之中使用。
后面的招式就更加无奈了。
凯撒自小就学习有专门的刀术大师教导各种招式,骑兵刀术作欧洲本土很是出名的一种刀术,更是被凯撒用的得心应手。出神入化,在对战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在一招的瞬间功夫找出应对技巧。
在和楚子航的对战中更是超高频率的使用,一开始,楚子航还找不到应对措施,但是时间一长,楚子航终是发现了这个超级好用百试百灵的逆袈裟。
于是,凯撒准备速战速决的自信满满一击被对手一个背手持剑挡了下来。
然后两人越打火就越大,直到灯光亮起。
“你怎么也在这里?”楚子航见对方不回答自己,默默的从桌子上掏出纸擦着嘴角的血渍,瞥了一眼一身狼狈女装的凯撒。
凯撒黑着脸不想理会楚子航。
坐在另一边从自己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烫金色的请帖放在桌上,
楚子航瞥了一眼,也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请帖放在上面。
“谁给的?”凯撒一点也不意外楚子航掏出这么个东西。
“不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口袋里面的。”楚子航低着头望着外面沉醉一般的安静氛围,声音压的很低,“一开始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但是躲起来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并不是,想着过来这边看看。”
楚子航面无表情的看着凯撒。
“我的也是,不过我以为是傅念找到了我们,想找了一个地方接头,没想到遇到居然是你。怎么也没见路明非那个家伙?”
凯撒环视着一个个洞开的窗口,他拥有言灵镰鼬,开启之后不需要看见人也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发现周围除了楚子航并没有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环听一周之后,默默叹了一口气,
盯着周围再次黑暗下去的灯光,下半场的歌姬表演已经开始,
“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凯撒皱着眉梢。
楚子航抬头看向对面的凯撒,熔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一明一暗。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是断片了,还是真的就是现实就是发生在了那一刻,我在记忆之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轰鸣的爆炸声音,这说明爆炸成功了啊,但是爆炸成功了,我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啊,哪里可是几千米的海底啊!!别说那爆炸的东西是核弹,就算是普通炸弹,我也要被海底的压力碾压成碎末了吧。”
凯撒盯着眉梢紧皱的楚子航。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海底昏迷之后,我就接下你的任务,但是很可惜,我也没有完成任务。而且,”楚子航皱着的眉梢变得更加紧皱,“我也听到了爆炸声。”
“傅念。”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但是……但是傅念是怎么完成的啊?当时倒计时间有限,你没有完成任务代表时间可能已经不够了……”凯撒是知道当时情况的危机的,
“所以哥哥是怎么完成的呢?”
两人的楼上,夏弥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傅念,硕大的眼睛一闪一闪。
“就那样呗,输入一个密码而已轻轻松松啦。”傅念避重就轻。张口不提核弹恐怖的能量带来的影响。
“我们丢了路明非,现在也找不到傅念的踪迹,还被日本分部通缉。”凯撒搓着自己涂满粉底液娇嫩的下巴,整个人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迷茫压力,似乎充满了斗志,但是却找不到自己该奋斗的方向。
“但今天是一个破冰的契机,我们应该能在这里找到邀请人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楚子航盯着舞台上缓缓歌唱的风间琉璃,整个人带着一丝警惕。
他本能的感觉到舞台上的人有点危险。但是到底哪里危险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吧。我接个电话。”凯撒随口应付了一句楚子航,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一个还算智能的手机,接通电话,“喂,老板。”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接客,是不是被炒掉,还是想用屁股接客?!!你知道你今天为我们损失了多少客户吗……”电话瞬间传出一阵叽里呱啦凯撒听的不是很明白的日语声音。
虽然凯撒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人类的情感传达却是相同的,老板传达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
应付两声赶紧挂断电话,凯撒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此刻变得更加阴沉下来,在自己的对手面前被老板骂,这还是人生头一回。
不,应该说是被老板骂,这还是人生头一回。
身为加图索家族的少爷,从小到大他就是被作为家族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别说有人骂,就是给别人打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虎有落入平阳之日,富家少爷也有来到日本之时。
为了躲避蛇岐八家的追查,他终究还是需要隐忍一段时间,权当体验生活了。
楚子航并没有嘲笑凯撒,第一他没有嘲讽对手的这个习惯,第二他比凯撒也好不到哪里去,凯撒在酒吧,他是牛郎,大家彼此彼此。
忽然,正低着头的凯撒猛然弹射起步,整个人像是一头看见红布的牛,瞬间就大脑充血,挺立起身,
惊骇的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盯着茫然的楚子航,
“发生了什么?”楚子航本能的抓起腰间的长刀,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周围的环境之上,他本能觉得周围有什么问题。但是周围安静的只有清冷的歌吟声……
凯撒猛然将屏幕上泛着蓝光的新闻杵到楚子航的面前。
上面是凯撒不小心点开的早间新闻,新闻网把他们面前正在进行的歌舞伎《新编古事记》的新闻放到了头条,
标题是“歌舞伎之华”,第一张配图是女装的风间琉璃。
一位在评论家和前辈们同声赞美的牛郎之星,风间琉璃亲自下场,在在歌舞伎座登台演出自己新编排的神话剧,
这是轰动歌舞伎界的大事,上到头条新闻楚子航一点也不奇怪。
让他震惊的也不是这个事情。
而是
在这个新闻后方,后面大大的红字。
猛鬼众首领龙王,风间琉璃……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盛大的逃亡
凯撒眼睛瞪大的看着对面的楚子航。
楚子航眼睛微微朝内收缩,看着手机上热度正在极速飙升的新闻,看着舞台上正在尽情表演的男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风间琉璃,但是依照舞台上眼演员和对方的相似度。
拥有丰富执行部执行经验楚子航还是很轻易的能够看出对方到底是谁。
“猛鬼众?”
凯撒顺着楚子航的目光,盯着舞台上正在缓缓舞蹈的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的扮相极美,歌声仿佛天然如此般,带着孤鲸的哀凉,愁云惨雾弥漫在歌舞伎座中,观众们仿佛穿梭于神话和现实之间。
“应该是了。但是他们为什么会邀请我们。”楚子航不清楚新闻的真实性,但是他清楚,他们的请帖和猛鬼众一定脱不开关系。
“猛鬼众是蛇岐八家的敌人,我们又是蛇岐八家的敌人,按照你们中国的说法,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凯撒犹豫了一下,
“他们和我们合作?”
楚子航抬头看着凯撒,面无表情,眼神之中说不出的质疑。
“我们有什么是他们看重的地方吗?”楚子航沉思好久才缓缓开口。
凯撒摊摊手,两人虽然都是很骄傲的混血种,但是自从来到日本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地方的混血种简直彪悍的如一头头饿狼。
可能单对单,他们无所畏惧。但是狼群是一个团体。
成规模的狼群,就连他们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而且现在在日本狼狈的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猛鬼众值得看重的地方。
“好像确实没有。”凯撒摊手。
“但是,如果有呢?”楚子航略有所指。
“你是说……”
“执行部可能来援军了?!”两人异口同声。
凯撒朝着房间来回徘徊,似乎正在进纠结着什么事情。楚子航也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的昏暗,眼眸闪烁着思绪。
咔嚓。
忽然,安静的房间忽然被一声清脆开门声惊动门栓。
两人同一时间警惕起身,单手握着腰间的武器。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楚子航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门扉一侧的黑暗之中。
凯撒静立站在门扉之中。
门打开。
一个身穿和服装饰的女侍从出现在视野之中。但是对方很谨慎,并未上前,而是静步在门扉之外,眼眸之中闪烁着晶亮。
“先生们。主人有请。”服务员低着头,声音轻柔。
“抬起头来。”凯撒注视着女人,轻轻抽出腰间的狄克推多。
女人很听话的抬起下巴。
一双淡淡的金色亮起在黑暗布满毛毯的走廊之中,被微光照起的下巴上,一个醒目的“鬼”字狰狞的流动着鲜红。
“猛鬼众找我干什么?”凯撒眯起眼睛。
“主人是带着善意来的。”侍从声音不起波澜。
“恶鬼能有什么善意。”凯撒丝毫不给面子。
但侍从好像并未听得懂。而是继续开口说道,“客人是客人,敌人是敌人。客人可以是敌人,但敌人不会是客人。猛鬼众虽然是恶鬼,但恶鬼的狰狞也是有面锁定的敌人,两位是我们猛鬼众的客人。还请先生们放心。”
女人缓缓朝着凯撒鞠躬,然后小踏步后退,给对方让出一条通道。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楚子航朝他点点头。
凯撒眯了眯眼睛,犹豫了一下,开口。
“带路。”
在恺撒和楚子航悄无声息地离场的同时,
舞台上的演出也恰合时宜的刚刚结束,
两人随着侍从走在曲曲折折的走廊之上。走廊安静的没有丁点声音,甚至就连脚步声都在柔软的垫子中被无限弱化。
但是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面,热烈的欢呼声像是潮水般欢呼雀跃,激动的歌舞伎评论家走上舞台拥抱风间琉璃,嘶哑地赞叹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完美的歌舞伎表演,
全场观众泪如雨下,低低的抽泣声仿佛海潮般在观众席中回荡。
凯撒不知道这场不知道这场表演是否真的如此感人肺腑。因为他整场下来,关注点从来没有在舞台之上,
但是在他隐隐听到的歌声弥漫着氛围之中,他知道那个叫风间琉璃的表演者还是很有水平的。
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周围的走廊上,
在拐歪后的走廊两边,一个个穿黑西装的黑道保镖夹道鞠躬,他们的胸口都钉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这些黄铜徽章在灯下反射着明亮的光芒。
在输掉黑道战争之后猛鬼众依然残存着如此庞大的势力,可见蛇岐八家完全误判了猛鬼众的组织结构,被蛇岐八家击溃的只是依附于猛鬼众的帮会,他们真正的核心精锐的“猛鬼”们已经渗透进东京的各个角落里面了。
而且这里的猛鬼们并不狰狞凶狠,他们恭敬、沉默、彬彬有礼,像是一个个站在宗庙之前,威武,庄严的战士。
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的木门,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跪在门外,年轻美貌,明**人。她把门拉开,匍匐在地向恺撒和楚子航行礼,又在他们身后合上了拉门。
门背后是一间敞亮的和式大屋,窗外人声鼎沸,观众们仍在为这场激动人心的演出喝彩,屋里寂寥空旷。
风间琉璃依旧披着舞台上的那件猩红色的袍子,正对镜卸妆,左半边脸的妆已经卸掉,镜中的人介乎素白的少年和惨白的艳女之间,扭曲的美惊心动魄。
“来了。”风间琉璃抬头看了一眼进入房间的两人,淡淡开口。
楚子航和凯撒对视一眼。
“你就是源稚生的弟弟?猛鬼众的首领?”恺撒审视着镜中的那张脸开口。
“这么快就看到新闻了呀。”风间琉璃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大方承认。
“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但是你好像并不太像他。”凯撒昂着下巴。上下审视着风间琉璃,眼神好像能从对方的外表透彻到内部。
看着对方的目光,风间琉璃也并不动怒,犹豫了一下,轻轻把头发拨弄了几下,转过身来,
“这样看着跟哥哥像么?”
此刻光从他背后照来,视线角度让凯撒看不清那张浓妆的脸,只能看见卸完妆之后的面孔,
恺撒这才意识到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面部轮廓几乎一模一样。如果给风间琉璃披上黑色的长风衣佩戴森严的古刀,恺撒一定会误以为当今日本黑道的大家长就坐在对面。
风间琉璃微微一笑,转眼又恢复成了清秀的男孩。
恺撒明白了,真正区分这两个人的是气质,哥哥凌厉挺拔,像是武士腰间的长刀。
弟弟却婉约秀美,如同贵族少女藏在袖中的怀剑。
风间琉璃又是个天生的演员,只要改变发型和装束,他就可以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们更像兄妹。”凯撒眯着眼睛。眼眸之中带着狮子般的审视。
风间琉璃羞涩一笑,“哥哥小时候就这么说我……没想到时间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听到类似的话。”
他擦着脸上的妆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像是一个正在准备晚餐的归途者。完全不在意对方身上刻意伪装出来的强势。
但凯撒可没有风间琉璃这般的淡定,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新闻所代表的含义。
日本是蛇岐八家的日本,他们和猛鬼众都是见不得光的老鼠,新闻就是解开他们衣衫的那双手。
他们将很快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我们该怎么看待你呢?源稚生的弟弟?猛鬼众的领袖?还是天才歌舞伎演员?或者日本第一牛郎?”楚子航结果凯撒的声音问道。
“这些都是我的身份,不过我在猛鬼众中的身份才是两位最感兴趣的吧?猛鬼众中的高级干部都以将棋的棋子为代号,我的代号是‘龙王’。”风间琉璃咬着梳子扎头发。
“那你找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楚子航不想再耽误时间,直接直入正题。
“楚子航先生。”风间琉璃朝楚子航礼貌一笑,“我看过先生的档案,您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一个背负沉重枷锁前行的追逐者。”
楚子航眼睛一眯,眼眸很明显的闪过一丝锋芒,他内心之中有一块不容人去触碰的伤痕。如同龙的逆鳞,触之必死。但是对方正试图揭开那道伤疤。
“不要生气,没有任何冒犯阁下的意思。只是想告诉阁下,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我在阁下眼中看到了,狮子的威严,但我何尝不是在阁下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卸下伪装后的我依旧是只是一个躲在角落偷偷哭泣的孩子,就像卸下盛装后的风间琉璃,只是平平凡凡的源稚女。
我是个很容易寂寞的人,以前每当我寂寞得受不了了,我就会找一间牛郎店坐下,
然后努力去找那晚上最孤单的女孩。
她们在人群里的眼神像是鹿那样美丽又警惕。我会化最璀璨的妆容,坐在她身边,问她愿不愿意帮我买一杯喝的。”
风间琉璃再次笑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笑不同于之前的笑,他的眼中荡漾着温柔,温柔中泛着苦涩,憧憬,怀着希望,
同是笑,恺撒和楚子航顶多能笑出三五种味道来,风间琉璃却能笑出千百种。
此刻他瞳光流转,明**人,很难想象有女孩会拒绝这样的男人。
“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这样的聊天。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不清楚是两人之间找到了共鸣还是发现对方没有危险,楚子航语气之中明显少了一丝冷冰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唠唠叨叨,”风间琉璃恍然醒悟过来,赶忙道歉。
“阁下说的没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风间琉璃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钟表。
“表演是从十点钟结束的,但是今天到场的文化记者包括了《朝日新闻》、《读卖新闻》、《文艺春秋》和,
我的照片应该在中途就已经出现在了各大报文化版面的头条,看到头条的不光是我们,还有哥哥。
蛇岐八家的机动性很强,他们杀我的信念也很烈,所以我们的谈话时间从一开始只有区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风间琉璃看着表,“很好,我们还有不到一分钟。”
凯撒嘴角本能一瞥,他现在强烈怀疑,这个风间琉璃是在耍他们。不同于哥哥,这个弟弟明显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直来直去的简单。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和你们结盟。”
“结盟?”两人一愣。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的卡塞尔学院已经进入了日本。”
“来了多少人!”凯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并不意外,但依旧很激动。
风间琉璃顿了顿,妖娆的瞥了一眼对面两人,
竖起一个指头,
“一个人。”
凯撒表情一顿,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子航。
“校长。”
楚子航看着风间琉璃开口,声音坚定。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楼层之上的傅念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对面一脸不好玩的夏弥。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
“小点声,凯撒的言灵是镰鼬。”夏弥呲牙。
“没错,就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我们尊敬的校长先生。”风间琉璃声音柔柔的像是有两团棉花塞在耳边。
“那合作的事情,你找错人了。我们代表不了校长。”凯撒和楚子航同时开口,“如果是其他人,我们有权利代表卡塞尔学院,但是在校长面前,我们无法代表校长,还请……”
风间琉璃忽然伸手打断了两人后续的话。然后轻轻摆了一下细腰,
“我并不是想让两位立刻答应做出选择。合盟这种事情,急不得……
这次我们是极有诚意的,”风间琉璃轻轻摆摆手。
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猛鬼众从身后的屏风后出现。
她手中捧着一封鹅黄色的信笺。信封的封口用火漆烙印。烙印的形状也是一个狰狞的鬼字。
“这是我们猛鬼众的诚意。”风间琉璃示意侍从上前。
侍从将信封放在楚子航和凯撒中间。
“替我们转交给昂热先生。还请昂热先生亲手开启。”
凯撒皱着眉头伸手接过信件,盯着风间琉璃。
“如果校长同意,我们如何联系你们?”凯撒环视着四周,“这里将很快吧被你们舍弃吧。”
风间琉璃轻轻捂着嘴角勾起的笑容,“不需要联系我们,昂热校长看完之后自然会做出抉择,而校长选择的开始就是我们合盟进行的时候。”
“但是我们并没有见过校长,而且我们也不一定找得到校长。”楚子航直入问题本质。
“不。”
风间琉璃看着开始骚动起来的窗外。
嘴角勾起的微笑更加灿烂。
“你们会找到校长的。”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听起来是一辆超级跑车在歌舞伎座前急刹车,那是一辆改装过的法拉利599GTB,
同时上方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有人从天而降落在歌舞伎座的屋顶。
楚子航和凯撒的脸色猛然剧变,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分钟的时间居然如此准时,蛇岐八家的武装部队依然出现在了周围剧院各个方向。
两人谁也没有犹豫,猛然转身就朝着出口的方向狂奔。
“先生们,开始盛大的逃亡吧。”
风间琉璃缓缓站起身体,朝着空中敞开怀抱,窗口呼啸的风吹动着他身上血红色的长袍,像是一朵迎风盛开在血池之中的曼珠沙华,
风间琉璃嘴角的笑容变得肆意起来,他盯着扭身朝着外面狂奔的凯撒和楚子航
仰头,
无声大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绘梨衣和上杉越
“TM这该死的混蛋!他是想直接将我们送给源稚生吗!!”
凯撒夺门而出的一瞬间,猛然就僵硬在了原地。
不久之前走廊里还站满了身穿黑色西装的警卫,此刻却空无一人,猛鬼众的人在言灵镰鼬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全部撤空。
像是水流顺着沙漠的缝隙朝着地下河渗透,无声无息。
连带着一切跟猛鬼众有关的全部东西。
舞台装饰,道具,还有休息室里喝着香槟庆祝演出成功的剧组人员,走廊里乖乖巧巧的和服少女们,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之内他们全部都从歌舞伎座中消失了。
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剧院,看起来今天的演出跟往日的任何一场演出没有区别,那场令人感动得难以自己的演出只是一场幻梦。
凯撒猛然扭头看向身后风间琉璃的位置。
角落香炉中袅袅的白烟还在升腾,淡雅熏香的的味道充斥在房间的每一寸空间,
但房间里面已然没有了风间琉璃的身影,只剩下在窗户尽头的方向,一个飘扬在空中的血红色的素衣。
晚风从窗外吹来,白烟笼罩着素衣在风中聚拢又散开,像是一张合拢又张开的大手,攥紧着凯撒的心脏。
“该死!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凯撒情绪有点难以控制的想要暴怒。
但是旁边的楚子航根本就不搭理他,反而极其用力的一拳砸在凯撒的下巴。
猝不及防的凯撒猛然仰天倒地。一抹猩红顺着嘴角朝外喷出。
但被打之后的凯撒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暴怒,反而压抑的双瞳忽然泛起了一丝清明。
令人惊异的是,楚子航同样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目光死死盯着房间角落里面的熏香,一把抓住地上凯撒的手腕,
“快走,这里的味道有问题!”
凯撒惊醒过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跟着楚子航开始狂奔,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顺着身后的方向望去,
直升机升腾的狂风撕裂开阁楼的惟帘,在惟帘上后方,一个个正在燃烧的熏香大面积散发着白烟。
“致幻药!!风间琉璃……”凯撒眼眸朝内紧缩。鬓角绷着愤怒的血管。
“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烟在刚刚开始浓郁,我们的情绪也在刚刚受到干扰,我的情况比你好一点,所以能提前醒悟,但是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之后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楚子航此刻将自己的速度飙升到了极致,猎猎作响的风衣在身后呼啸,凯撒更是一脚蹬掉高跟鞋光着脚跟在对方身后,
“但是周围到处都是蛇岐八家的执法人,难道我们要在他们之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吗!!”
在凯撒的听觉之中,这座剧院已经彻底被蛇岐八家的人包围,无数的发动机撕裂声充斥在空气中,他们之中有黑色的跑车,有越野的摩托,更恐怖的还是正在头顶呼啸的一辆辆直升机。
源稚生在看到新闻的一瞬间,立刻就调动了大量家族的干事,陆空军队一体,狙击手,突击队更是大批大批的集结……
夜叉和乌鸦更是一马当先,提着霰弹枪已经从正门破壁而出,身后黑压压的一众混血种极其高效的展开进攻阵型,每个人的双瞳都闪烁着亢奋的杀气。
凯撒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从他们面前正面突破的手段。
“不,风间琉璃绝对不想我们落入蛇岐八家手中。他们释放致幻药是在给我们留足逃生的空间。”楚子航反手拿出那封风间琉璃交给他们的信封。
凯撒茫然的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手腕一转,信封被翻转过来。
在信封的背面,一面详细地图被清晰打开画在上面,地图上一道逃生路线被标注。
“这是……”
“他们的诚意。”楚子航回想着风间琉璃临走时那无声的大笑,非但没有感觉到激动,反而一抹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柱朝上蔓延。
这个弟弟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可捉摸,似乎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一切的发展都在预料之内。
就像一盘正在进行的棋局,在棋局中,他们都是对方的棋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楚子航扭头看着身后的凯撒,凯撒同样是感受到这一点,那双幽蓝色的眼瞳之中弥漫着严肃。
被标注出来的路线是一条地下通道。
他们沿着通道一直从这个街口跑到另一个街口。
两人茫然的从下水道井盖上顶出。
这是一个极其偏僻的街道,在街道的尽头更是放着一个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打扫过的垃圾堆,
两人一有动静,一群正在觅食的老鼠被他们惊得四散。
两人茫然的走出小巷的出口,看着陌生的无人街道。
正在犹豫该如何寻找来时的路的时候。
滴!
尖锐的汽笛声瞬间撕裂在他们的耳膜。
两人像是受惊的公鸡般猛然背靠背警惕,楚子航腰间的村雨更是已经出鞘。寒白的刀刃在白炽的日光下闪烁着清冷的杀气。
“警惕性还算不错,但是你们对周围的观察力却是有待提升啊。你们这样是容易死掉的。”一声充满磁性的男声从他们身后阴影角落之中响起。
因为远处的摩天大楼过于高耸,处于背面的地带被笼罩在阴影之下,这也是这块人员稀少的原因。更是因为长时间的不打算,这里更是变成了一个临时用度的垃圾场。
砰!
橙黄的汽车大灯撕裂阴影的帷幕,
楚子航伸手遮挡眼前的灯光,余光中一辆银白色玛莎拉蒂被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紧接着一串优雅的哒哒皮鞋和地面的接触声响起。
车灯的光幕之中,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老人踩在地面油腻的污水之中。
黑色的伞被对方双手撑在身前。
……
……
神社。
上杉越静静地注视着地面的女孩,即使如此远的距离,他也依旧能够看清女孩的精致,那白皙皮肤上一个个白嫩的发丝都是那般清晰微妙,她就像是一个刚刚烧制出炉的瓷娃娃,完美主义的制瓷人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暇丝。
但即使如此完美的女孩,在上杉越眼中也有不太满意地方,
女孩太白了,
本该是泛起红晕的脸颊也没有多少的血色。在对方一身红色巫女服的衬托下,这种白色被衬托的更加明显。
好像血液在女孩的体内是一种极其缺乏的东西,这多少让上杉越有点内心不太舒服。
虽然这种不健康只是看起来有点不健康,但上杉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因为一个父亲很难接受孩子的不健康。
在上杉越盯着绘梨衣的时候,绘梨衣也在好奇的看着上杉越。
面前的这个老人给她一种很是不同的感觉,从那天黎明照亮马路的拉面摊前,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的时候,绘梨衣就感觉到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双厚重的双手包裹,很安全,很幸福。
她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哥哥源稚生身上。那天之后,哥哥成了她最好的哥哥。
那眼前的这个男人……谷
绘梨衣眼睛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荡漾出丝丝涟漪。
绘梨衣从来没有和人对视过这么长时间,
从来没有。
哥哥以前很忙,其他人和自己对视就会自动错开目光。然后眼神之中会夹杂一丝畏惧。
但是这个男人,好像并不畏惧自己。
不但没有,好像,好像……还有点,讨好?
绘梨衣并没有太看得懂上杉越那近乎要融化了的眼神。
谁也不会想象,那个在拉面屋台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男人,那个在夏弥面前耍无赖的男人,在曾经背负屈辱都丝毫不在乎的男人,这一刻居然罕见的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炽热的人性温柔。
那温柔仿佛要化为水从眼眶之中流下。
源稚生并没有告诉他,上杉绘梨衣是谁。
犬山贺也没有告诉他上杉绘梨衣是谁。
但是他不需要他们告诉她到底是谁。
在夏弥告诉他在这个世界还有孩子的时候,他身体内的某种东西仿佛被打开一般。
如同第一眼看到的源稚生一样,他在和女孩双眼对视的一瞬间,一种来自血脉之间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就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但是第一次发现他居然和她如此的亲切。
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他这女孩不是女儿,上杉越将会让他亲身见识一下一个真正皇能够带来的绝望。
两人静静的呆在黑暗中无声的注视着对方,房间拉着窗帘,也并没有开灯。
因为源稚生离开时,说让绘梨衣乖乖睡觉。
绘梨衣很听话的,尽管她并不是太困,但也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躺在被子里面望着天花板。
然后望着望着……
一个面孔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上杉越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进来。恰好出现在了绘梨衣的视野之中。
上杉越没有说话,绘梨衣不能说话……
然后两人就静悄悄的对视了近二十分钟。
绘梨衣歪歪头,上杉越也歪歪头。
绘梨衣眨眨眼,上杉越也跟着眨眨眼……
“出去玩吗?”
终于,在上杉越终于醒悟过来时间不能再拖了的时候。张了张嘴,从嗓子里蹦出来几个声音。
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青年时代和喜欢的女孩表白时的场景,那种激动的砰砰跳动的心。那种肾上腺激素飙升的亢奋。
让他有一种时光倒流重回青春岁月的错觉。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在跟什么漂亮女孩耍流氓,而是跟自己的女儿表达着父亲的爱。
“可是哥哥说不让绘梨衣出去玩。”绘梨衣在本子上写到。
“你很听你哥哥的话吗?”上杉越今天格外的有耐心,他活了一辈子,从未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隐藏的话痨属性。
“听。”绘梨衣写到,但是写到一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也有时候会假装听不到。”
“啊?”上杉越眼睛睁大,“什么时候?”
“绘梨衣想出去玩的时候。”
“你哥哥不让你出去玩吗?”上杉越有点茫然,好像女孩有点奇怪。
“哥哥害怕绘梨衣走丢。”
“走丢?”上杉越更加迷惑。
“医生说绘梨衣的身体不太健康,需要修养。不能受到巨大刺激,所以家里人不让绘梨衣出去玩。”绘梨衣在本子上写到。
上杉越眉头忽然皱了皱。从天花板上纵身而下。
一把抓住绘梨衣的手腕。
绘梨衣罕见的没有抵触。任由对方抓着手腕皱眉。
上杉越自然不懂什么医术,更加不懂得把脉。
但是他却是蛇岐八家真正的皇。
曾经无数的鬼在他的面前变成死侍,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他深切的知道皇和鬼之间的差距。知道被龙血侵蚀的血液是如何反应。
固然没有人敢长时间注视绘梨衣,
但同样也没有人敢长时间的注视上杉越。他体内拥有着异常逼近真正龙族的极致血统。
但是绘梨衣和他注视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出现什么事情。
上杉越抓着绘梨衣的手腕,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更像是一块铁疙瘩一般堆在他的脸上。
“鬼?”上杉越嘟囔着嗓音,眼神透露着冰冷。
但这仅仅是对这个字的情绪。
绘梨衣茫然的看着上杉越。不知道对方再说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不能说话的原因吗?体内的龙血浓度过于活跃,将本该是被抑制的能力激发了出来。你说出来的话是会产生类似言灵之类的效果吧。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上杉越曾经在蛇岐八家的神社之中猎奇过很多隐秘的事情,他知道内三家的人更容易变成鬼,而且还是那种战斗力极强的极恶之鬼。皇血入鬼之后会产生极其恐怖的效果。
但是这种鬼不会存在人类的意识,也不会活的太长。
他没想到绘梨衣这种东西会出现在绘梨衣身上,但是幸运的是,蛇岐八家好像找到了抑制她体内龙血过度的方法。至少对方活到了现在。
绘梨衣虽然不是特别能听得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不能说话的原因的,而且在那天的大海之上,那个长得很帅的傅念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她点点头。
上杉越脸色更难看了。但是这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松开绘梨衣的手臂就开始翻找什么东西。
但是找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来之前被忘在了自己的拉面车上。
上杉越扭头盯着绘梨衣,
“绘梨衣,我会让治好你的病的,会让你正常说话的!”
上杉越眼神之中弥漫着坚定。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般认真过了。
绘梨衣盯着男人的眼神,其实她想说,她在一个人面前可以说话的,但是这个时候,绘梨衣并不想说。
她轻轻点头,乖巧的像是一个女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昂热:帮我联系诺玛
“我们现在就去!”上杉越迫不及待。
“可是哥哥不让绘梨衣出去。”
“你哥哥不让你出去是因为害怕坏人骗你,但我能是坏人吗?”上杉越认真的盯着绘梨衣的眼睛,不想放过一丝细节。
绘梨衣摇摇头。
上杉越嘴角满意的上扬,一抹由内而外的笑容从脸上散发而出,
“那不就好了吗。我带你出去看病,看完病再回来,不被你哥哥发现不久好了吗?”上杉越
绘梨衣停顿了几秒,静静的看着上杉越,她感觉到了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并不是特别想去在意。
决定之后,绘梨衣赶忙点点头。
上杉越满意的微笑。
……
……
十分钟之后,一闪樱木的拉门忽然被人从一边拉到尽头。
正在木门后面坐着无聊打哈哈的侍从猛然直立起身,急忙朝着出现的来人弯腰鞠躬
这里是家族的神社,他是为家族神官服务的家族人员。
他今天奉大家长的命令守卫在这里,自然清楚里面所住的人的身份重要程度。
余光中一道白皙的脚面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小脚被高高的鞋跟撑起,脚踝的上方,丝绸般的裙摆在空气中微微晃动,那是一道深红的瑰丽,
在楼层走廊上空的橘黄灯光下,它像是一朵盛开在山巅的玫瑰花,阳光倾斜在花心,花瓣朝外肆意的舒展身体,仅仅是目光触及的一丝角落,都是那般的美好,他很难想象这个女孩到底该如何惊艳,果然是家族里的大人物。侍从暗暗在内心感叹。
女孩的步伐很快,也很轻松,就像是一个得到心念已久的棒棒糖小女孩,几乎是用高跟鞋跳着再走。
侍从暗暗为女孩的快乐感到惊讶,因为他曾经听其他见过上杉家主的神官说过,对方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
惊讶的同时,侍从也很开心,因为这样他也有几率能得到大家长的赞扬。想着,他嘴角缓缓上扬,
可还不等嘴角彻底勾起弧度,他的嘴角猛然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他的余光之中,一只邋遢泛着黑渍的裤脚出现了。
不光是带着黑渍的裤脚,就连脚上的鞋都是泛着油光,像是几十年都不曾擦过的样子,他似乎还能从上面闻到难以挥散的拉面味道。
上杉家主的房间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那这双脚是怎么出现的?!
侍从猛然抬头,
扭正的视线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瞳孔的倒影之中。
那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带着拉面师傅的帽子,穿着拉面师傅的衣服,甚至肩部的位置还放着拉面师傅的毛巾。
在拉面师傅的旁边,一个猛然被侍从吓了一跳的女孩,本能的后退躲在老人的侧后方。
女孩生的极美,披肩的深红色长发在那身深红色的连衣长裙衬托下仿佛一个来自花间的仙子,她精心为今天的出门准备了流苏的金色耳坠,还可以在某拉面师傅的叮嘱下涂上了艳丽的红唇。
她好奇的望着突然抬起头来的侍从,灵动的眼睛也不在是曾经的呆滞。
但侍从只敢悄悄瞥上一眼,便转而将目光看向旁边的拉面师傅。
“这……你是!”侍从有点难以接受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两个人啊!
大家长要是知道自己居然在悄无声息的时间里让一个外人进入到了上杉家主的房间,他怕是要杀掉自己吧!而且悄悄进去的,还是一个街头的普通拉面师傅。侍从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啊!!
猛然醒悟过来的他提起手里的枪,
但还不等他来得及抬起手臂,一道黑影瞬间就覆盖了他的视线。
砰!
周围的视线开始变得倾斜,黑暗像是一头从深渊脱困的巨蟒缠绕在他的脖颈。
转眼,昏了过去。
上杉越扭头看着身后的绘梨衣,绘梨衣长大着嘴巴,目光闪烁着光芒。
她还从未打过家族里的家人呢。
“我们走吧。”上杉越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侍从,抬起脚步朝着远处的走廊走去。
绘梨衣提着连衣裙紧跟在身后。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摄像头正在缓缓扭转着视线。
……
……
楚子航沉默的坐在玛莎拉蒂的后座椅的位置,谷
在前面副驾驶和正驾驶的位置,凯撒和昂热正无声的沉默着,洞开的窗口被一缕缕朝外延伸的烟雾笼罩。
在昂热的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掌里,一封鹅黄色的信笺静静的被对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在紧露出来的封面上,一个被恶鬼骷髅缠绕的修罗地狱在信笺上蔓延,铺在上面的烈火仿佛真实存在一般,在昂热一呼一吸的轻微晃动中,反射着周围阳光的明媚,让周围本就不怎么高涨的情绪渲染出一层阴冷。
昂热没有立刻打开信笺,而是先静静的听完了他们在日本的经过,以及刚刚发生在剧院里面的变故。
时间并未过去多长时间,因为不远处剧院里面的蛇岐八家还不曾有任何的收获,也不曾有任何离去的迹象。
但是昂热已经知道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收获了。
因为就连他处在暗面都能被算计进去的事情,他可不认为蛇岐八家这个站在明面上的巨无霸会被对方忽略。
他和凯撒一样,是在翻动早间新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这个出现在他标题屏幕上面的这个新闻。
因为当时风间琉璃新闻的热度已经极度火爆,所以昂热并不怀疑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
于是在没有找到上杉越之后,他便好奇的开着车来到这个距离剧院极为偏僻的一个角落,想像一个坐在观众席的观众般观看一场盛大的光暗对决。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是这场光暗对决中的一个节点。在这里他遇上了从剧院逃出来的凯撒和楚子航。
更让人郁闷至极的是,他们居然还给自己带了一封来自猛鬼众首领的诚意信。
昂热极其罕见的抽着烟皱着眉头冥思不语,这种被人掌控行动的感觉,他已经太久太久都没有出现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导演在任务开始之前给了你一个剧本,
并很不耐烦的说:接下来,你就不用动脑子了。上面怎么说,你就怎么演。
或许换成上杉越,他会觉得满意。不费脑子的事情他很擅长。
但他是昂热,是这个时代权利最顶端的掌权者。他不允许有屠龙的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视野。
因为一旦这种事情发生,结局将会导致出现极为恐怖的连锁反应事件。
那时候可能不再是死一两人那么简单。
屠龙的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
烟丝一点点挥散在空气中,直到火星即将燃烧到烟蒂的时候,昂热才缓缓睁开眼睛。
将手中的烟蒂随手扔向窗外,看向了手中的信笺。
“他还说什么了吗?”昂热声音有点沉重。
“他说校长看了之后,一切自然会明白。”凯撒也将手里的雪茄扔向窗外。拍拍手,升起玛莎拉蒂的车窗。
昂热没有丝毫犹豫,在凯撒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猛然捏紧指尖。
火漆被蔓延向上的巨力掀起。
信笺被打开。
但昂热却从其中抽出来了一张很是普通的纸张。
昂热皱着眉头。
不是因为里面的内容有多么的骇人。昂热还没有看到内容。
他是皱眉自己手里的纸张,那张餐巾纸。
附近餐馆所处可见的餐巾纸。这样他很难从上面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真有意思。”昂热忽然笑了一下,但是这个笑容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翻开餐巾纸,
然后。
表情就顿住了。
这一瞬间,楚子航和凯撒明显感觉到了车内流动空气的停顿,飘散在空气中的烟丝像是固定在墙上的画板。
昂热静静的注视着餐巾纸上的三个词,眼眸前所未有的凝重。
……
……
“校长?”
足足有五分钟,车内的气压自始至终没有平复。
昂热盯着餐巾纸上随手写下甚至有些潦草的三个词一动不动。
“校长?”凯撒尝试性的开口。
昂热缓缓抬头,一双耀金色的双瞳闪烁着漩涡。
“帮我联系诺玛,”
“好。”楚子航毫不犹豫的点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绘梨衣的选择
走廊的尽头传来利刃斩开木门的声音,那凌厉的一刀仿佛闪电划过云层,凛冽的刀势,极致的速度必然是出自精通古流刀术的高手。
如果不是蛇岐八家的家主亲自到场。那必然是大家长亲自来临。
因为在日本混血种是剑术的天花板,而大家长又是混血种的天花板,其余混血种很难再有达到如此从心应手的境界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家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和家主极其罕见的同时到场。
木门在源稚生面前倒塌,他提着蜘蛛切踏入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在他的身后,犬山贺腰间握着一把还在鞘中的铁刀,整个人如同君王身后的武士,面容铁森,眼神凶戾,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年过七十的老人。
如果这时候从房间之中的某个角落中跑出来一个死侍,丝毫不会怀疑他会瞬间暴起,然后一刀将其两段。这时候的他比夜叉和乌鸦更像是一个忠诚的保镖。
可惜的是没有死侍给犬山贺表现的机会,
他静静的站在源稚生的身后看着浓烟滚滚的房间。浓郁的烟不是普通的烟。
而是由致幻药构成的浓烟。
大批进入这里的执法人,只有他们两个能够进入到这里的范围,空气中到处都是致幻药的味道,被吸入的干事会变得易怒,疯狂,甚至会产生不真实的幻觉,然后彼此攻击。
这在没有任何敌人的情况下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情况。
源稚生依靠着自身强大的皇血无惧致幻药的侵蚀,至于犬山贺则是因为几十年磨一剑的刚韧意志,让他培养了一颗能够掌控住自己情绪的心。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依旧受到了致幻药的影响变得好战,冷漠。
源稚生抬脚跨入门扉,面前的屏风也被强大的刀气撕裂成两半,倒在榻榻米的尽头。
在那里,立着一个唐风的化妆台,化妆台上面架着黄铜边的圆镜,圆镜旁有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袭血红色的素衣。
这是新闻上源稚女穿着的那身衣服。当时的源稚生对着照片静默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晚风从窗外吹来,素衣在风中颤动,如同旗杆上的彩带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空气的涟漪出现又消散,那个人已经走了,但屋里却无处不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化妆台上还有一台ipad,ipad上是两个人的合影,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靠在轻型直升机上,夕阳在他们背后落山,一个孩子的表情骄傲,一个孩子的表情羞怯。
源稚生站在那照片面前,久久地沉默。
犬山贺站在源稚生身后四处警戒,
他们是十几分钟前得到消息的,看到那则网络新闻的时候源稚生的脸色就变了,
扔下手头的工作交代绘梨衣几句话就冲上了天台,乘坐蛇岐八家的直升机出发,犬山贺茫然间同时也不管手上什么去接待昂热的任务,紧跟着源稚生的身后登上飞机。
樱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猛鬼众的字眼却是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一分钟之后,大批量的奔驰带着蛇岐八家的精锐便从源氏重工呼啸而出,
“大家长,我们的人因为里面的致幻药暂时不能展开搜索,但是我们已经将剧院周边的范围封锁……”对讲机内传出乌鸦的声音。
“不用搜索了,他是不会给我留下机会的。”源稚生声音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谁?”
犬山贺看着被源稚生死死攥在手里的iPad上的照片,疑问道。
“他的名字叫稚女,是我的亲弟弟,他从地狱里回来找我了。”
源稚生挥刀横斩,刀光闪烁,半截素衣飘落在地。
“回去吧。”
……
……
傅念坐在窗边喝着咖啡,对面夏弥低头似乎正在回着什么消息。
两人现在正在距离剧院一街之隔的一间咖啡馆内。周围的市民一个个好奇的望着远处被一辆辆黑色奔驰包围的剧院,纷纷低声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弥和谁聊天呢?”
傅念举着杯子望着窗外的剧院,一个个身穿黑色风衣的执法人将周围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护目镜下一张紧绷严肃的表情。
外面的市民根本难以从其中探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其中有不少市民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
但是蛇岐八家有专门的善后部门,他们在大家长行动的那一刻就收到了樱的传信。
“上杉越。”夏弥翻过来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正是上杉越的名字。
傅念疑问的看着对方,他可不认为上杉越是会用什么聊天软件的人。
“用的是通话。”夏弥一眼就看出来了傅念的疑问。“他好像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们帮他解决。想问问我们在哪里。”
“他能有什么事情?”傅念更加疑惑了。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今天早上上杉越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六边形战士模样。
“以前的上杉越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自然没有事情,但是嘛……”夏弥调皮的笑了一下。
“源稚生还是绘梨衣?”傅念听懂了夏弥在说什么。
“应该是绘梨衣,源稚生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也没见有什么问题,倒是绘梨衣嘛……哥哥也是见过的。”夏弥认真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哥哥最好还是准备一下吧。如果他真的同意的话,夏弥可完不成那件事情。”
傅念点点头。绘梨衣的问题很多,但归根到底的问题的起因也不过只有一个。那就是龙血。
混血种的一切力量来自体内的龙血,同样烦恼也来自体内的龙血。日本混血种这个问题尤其严重,杀不尽的猛鬼众就是典型例子,
但是要彻底解决这个的问题,必然是要有一定的牺牲的。
但是这个牺牲却有两个极端,
第一种,剥夺龙血成为普通人,
第二种,走上那条九死一生的道路,破茧为蝶,涅槃重生,从此掌握权与力。
人性的贪欲让百分之九十九的混血种选择了第二条路,因为没有人能够在品尝到力量的美妙之后还能轻松的放下他,那对他们是一种残忍。所以在日本有了黄泉之路。无数的混血种组成了那庞大的前仆后继基数群。层层叠叠的白骨堆满山巅。
千年,无一人成功。
但是这对混血种残忍的事实,在傅念眼中却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还有点轻而易举。
如果是第一种,那绘梨衣将成为普通人。快乐平凡度过一生。
但如果是第二种,傅念会用王之力以及古龙之血给予绘梨衣一个能彻底适用龙血的身体。因为绘梨衣本身的独特性,一旦成功,
她将会成为大地与山王座之下仅次于君王的龙种。
龙血会彻底改造她的身体,将她变成一个内心住着小女孩的人形巨龙。
那时候大地与山王座下将会多出一个混血种根本难以企及侍从。
但这对傅念来讲,侍从可有可无,他已经足够强大了,不需要什么侍从来保护自己。而且王座之下已经有了樱井宛子和丸子两个侍从,她们虽然是高级死侍,在血脉上难以抗衡纯血之后,甚至能够巨龙化的绘梨衣。
但是她们两个也已经处在了混血种战力的巅峰位置。
所以一个强大的侍从,傅念真的不是很看重,傅念相信夏弥也不会太看重。
但他们不看重,有人看重。
绘梨衣本身的独特性让她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甚至为此还出现了一张钩织的棋盘。
傅念不得不为这方面认真考虑。而且在另一方面,
上杉越,源稚生……
绘梨衣是他们的柔软处,他们给绘梨衣的选择同样至关重要。
而对于上杉越要求,他们会做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因为日本的猛鬼众和蛇岐八家需要他。
……
……
“剧院旁边的咖啡馆……剧院……剧院在哪呢?!!”
上杉越摆弄着手上的老人机。明明上面写好了地图两个字,但偏偏就是在上面加载不出来。
他看着周围已经彻底大变样的东京街道,整个人有点傻眼的坐在拉面车上。
他要去咖啡馆,但是不认识路,这怎么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