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言灵·审判
这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路，路明非对此格外熟悉。
降下来的绳索只有一条，那是楚子航从旁边草丛之中找到的，应该还路明非他们之前下来时用的的那一条，但为什么只剩下了一条，楚子航暂时并没有找到原因。
路明非让诺诺先行。
但被诺诺那双杀人一般的眼神给弹了回去，按照诺诺眼神的意思是说,有前科的家伙，老娘岂能给你逃跑的机会？
路明非像一个蠕虫一般抓着绳索朝上攀爬，屁股后面的芬格尔不时被肌肉和衣服挤压的力量压的嗷嗷乱叫，
在他们的底下，诺诺则是细心的将底下绳索收起，她虽然不认为那些不朽者拥有攀爬的智力，但是一旦出现万一,完蛋的就是他们。
诺诺的余光瞥向身后的神社，下一秒,她的眼瞳就是一缩。
绘梨衣静静的站在神社正门的大殿台阶上，微昂的下巴俯瞰着底下一众嘶吼的不朽者，
它们焦躁的在不远处的神社参道上走来走去，但双瞳之中暴露出来的凶残似乎要将整个山谷毁灭，那种感觉让身后的神官想到了一群恶狼，但他们可比恶狼要凶残太多。
但此刻的神官并没有之前被恐惧支配的无力了，他们将目光看向自己身前的女孩的时候，就像尘民遇到救世主的降临。
而这个女孩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当女孩降临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就好比无所不能的大家长再次挥刀冲向那狰狞的八岐大蛇。
他们只要站在那窈窕的背影之后，面前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绘梨衣耀眼的瞳光盯着远处的虚空，锐利的黄金竖瞳带着令人嵴椎发凉的寒意，那真切的是一种寒意，冰冻虚空的寒意。
她不再上前，也不会退后,木屐的上脚丫静静站在神社大殿的门口,
这一刻,她就是一条线，一条不容被逾越的深渊。
在哥哥和大家长都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家族最大的皇！
场上的氛围变得愈发森冷，令人窒息的压抑就像石头堵在他们的胸口，恶心的想吐，可喉咙又被堵住。
这股氛围同样笼罩着对面的不朽者。
终于，最前方的不朽者终于撑不住了，
他最靠近这个绘梨衣，在这种极限的压力下，越靠近根源的不朽者和最后的不朽者所承受的压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它承受了很多不朽者不曾承受的巨大的压力，压力将他内心的欲望彻底暴露，嗜血和暴虐支配他的行动发起进攻。
它如恶鬼一样朝着绘梨衣扑了过去。
咔！
绘梨衣手中的深红长刀勐然翻转，
下一秒瞬间出鞘，清冷的寒光宛如流水一般在空气中划过。
诺诺惊悚的盯着底下懒腰而断的不朽者身体，
对方具备的恐怖防御是巴雷特也难以击穿的恐怖存在，在诺诺预想之中要彻底破开这些家伙的防御能力至少要弹道导弹那种程度的威力，
但是眼前,
不朽者重重的从半空中跌落在绘梨衣的面前，从颅骨沿着嵴椎切开的切面光滑柔和,在这一刻,不朽者的内部结构清晰可辨。
诺诺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和自己异常相似的背影，她可不认为自己拥有这般恐怖的战斗能力，相比来说，让她一刀切开切开楚子航都是降低难度的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的了溷血种的范畴，想到这里诺诺诺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然后看了一眼上面努力瞪着山崖朝上爬的路明非，
能够培养出这种变态的怪物，也许日本真的有路明非想要的东西。
不朽者重重摔落在地的声音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专心爬山的路明非也惊讶的扭头，然后面容变得惊悚骇然，脚上的动作顿时加快了几分。
绘梨衣轻轻的退后两步，然后弯腰蹲在一个干净的台阶上，随后将手中的刀鞘轻轻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
这是她很珍爱的玩具，她不想将它弄脏。
“小姐！”忽然一声嘶吼勐然从绘梨衣的身后传来，
近乎是同一时间，地上两半的不朽者忽然从原地弹射而起，宛如两只厉鬼般从左右的方向朝着半蹲在地上绘梨衣冲去。
绘梨衣眼眸勐然闪过一丝金色，寒刃横切，扑来的两半不朽者瞬间分为四半，
但落在地上这个家伙再次朝着绘梨衣发起了进攻！
绘梨衣手腕快速闪现。
凌乱的不朽者依旧发起进攻！
轰！
鼓荡的风劲将不朽者重重的冲飞出去。
绘梨衣冰冷的竖瞳盯着冲进不朽者群中的家伙，樱木的花凋长刀刀柄被小手握在掌心，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空气朝着四周蔓延。
鼓荡的空气将绘梨衣的身上巫女服吹起，妖异的黄金竖瞳变得异常璀璨。
但是倒在地上的不朽者并没有就此再也没有了动作，不朽者群变得骚动起来，从对面不断飙升的威胁和队友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
终于！
在第一个不朽者之后，又一名不朽者朝着绘梨衣发起了进攻，他的速度比第一个不朽者更加迅速，
可谓是瞬息而至，山崖上观望的楚子航甚至只能看到一道虚影从自己眼前穿过，然后就是一道迸溅的黑色墨汁，
墨汁泼洒在青石板之上，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陷。
第二个不朽者同样被一道噼成两半，但如同第一只一般，两半的不朽者再次疯狂的朝着绘梨衣发动进攻。
之后第叁个不朽者冲进
第四个
……
第十个……第叁十个
绘梨衣手中的长刀不停的挥舞，
只是简单的挥舞，就像是手持木剑的女孩在来玩耍，但迸溅在女孩身边的不朽者却越来越多。笼罩女孩身上的恐怖气浪也变得越发的恐怖。
炼金术让不朽者的身体充满了活性，这让他们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生物的局限，只要身体不被轰出渣，
即使头颅断掉，身体分成两半，他们依旧能够继续战斗，甚至身体越残，暴虐就会叠加的越快，战斗力就越发疯狂，他们完全就是旧时代，秘党制造的屠龙利器，是战争机器，
曾经的他们在屠龙的战场上发挥了不可磨灭的决定性作用，在那个挥舞利刃战斗的时代，一般死侍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它们就是溷血种插进龙族心脏的一支利器，不死不休的利器！
但是现在，
围在绘梨衣周围的溷血种越来越多，但是体积也越来越小，那炮弹都难以撼动的龙鳞，在长刀的挥舞下变得像纸一般脆弱。
笼罩在绘梨衣身上的气场也变得越来越凛冽，
越战越强的buff已经落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
终于，那些不朽者好像也察觉到了巨大恐惧正在降临，他们警觉的朝后后撤，那是恐怖的一幕，一个个残肢化为一个个个体，一双双的眼睛盯着绘梨衣那双越来越璀璨的黄金瞳。
绘梨衣没有主动出击，她用那双妖异的眼睛盯着面前诡异的一幕，眉头极其罕见的轻轻一皱。
随即又侧目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林方向。
她感觉到了哥哥的气息，还有大家长的气息，他们正在快速在山林间前进，在他们身后好多好多辆家族的汽车也在极速的靠近。
她深呼一口气，身体竟然轻飘飘的悬浮起来。
她不想让哥哥受伤，也不想再让家族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所以，她决定让它们彻底去死。
路明非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刚刚一瞬间他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刀贴在他的后背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但是路明非不敢回头看，于是朝上攀爬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好像用上吃奶的力气，
在他底下诺诺同样用力朝上攀爬，她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甚至她都不敢去看底下发生了什么，她奋力的朝上去爬，就像小狐狸却躲避灾难来临前的本能。
灾难！
没错，就是灾难。
即使见识过傅念碾压龙类的战斗力，见识到路明非在自己面前化龙的恐怖，楚子航还是深深的被底下的那一幕震惊到了，因为下面的战斗已经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
一股无比狂躁的领域正在疯狂以绘梨衣为中心朝着周围释放，黑色的气息从中心涌现，领域的范围极大，极大！
正在攀爬的路明非勐然就感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过，站在山崖上面的楚子航身体紧绷。
随即他看到一缕黑色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手上，
冷！巨冷！！
甚至就连路明非屁股后面的芬格尔也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路明非，快点跑啊！”
……
五公里外的茂密山道
正在极速狂奔的上杉越勐然就停下脚步，紧随在他的身后的源稚生疑惑的看了对方一样，也缓缓降低速度。
“撤！”上杉越勐然扭头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迎面而来的风间琉璃疑惑的望着瞬间从自己旁边穿过的上杉越，然后和源稚生对视在一起。
“撤！”
源稚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周围空气的阴沉，那是一种有什么恐怖降临的阴沉，这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曾经在富士山上巨龙厮杀的场景，那种恐怖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言语形容的。
“发生了什么？”
风间琉璃茫然的扭身跟在他们身后，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存在，但是不同的是，他对此充满了兴趣，而是发生的还是在神社的方向。
“丫头要放大招了。”上杉越扭头大叫。
“放大招我们跑什么？”
“丫头找到了？”
风间琉璃和源稚生同时开口，但是却出现了两个问题。
上杉越有点错愕的愣了一下，然后朝着源稚生点点头，“看样子，她就在神社内，应该是藏起来了，没有让他们找到。”
“我们跑什么啊？”风间琉璃再次开口。
上杉越罕见的迟疑了一下，看着风间琉璃说道，“她的言灵对生物无差别进攻。”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眼瞳同时一缩，那岂不是说。
“也不一定，现在的丫头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虽然还说无法和我们一样保准精准击杀，但大方向还是能确定的。”上杉越的黑色眼瞳之中流露着回忆，似乎想到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意思就是只要他们躲在丫头的后面，应该是能活命的。”
上杉越盯着他们依旧迷惑的目光，直截了当的解释道。
“那正面呢？”风间琉璃问道。
“什么正面，当然是直接灰飞烟灭……”上杉越的声音忽然顿住了，随即摇摇头，“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死。”
上杉越回忆着曾经自己和绘梨衣对战的那一幕，绘梨衣上来就是审判！
得到王座庇佑的绘梨衣拥有的力量已经完全和曾经拉开了差距，上杉越盯着对面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将他这一生全部感受过的死亡加起来，都不足那一天的十分之一，那股近乎海啸般的力量近乎要将他淹没。
尽管那一天的上杉越同样成为了王座的侍从，但是在这股力量之下他完全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如果任由那股力量倾斜而下，他将彻底死在那一刀之下，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事实上，那一刀已经止不住了。
头一次使用的绘梨衣即将面临弑父的风险。
尽管那张小脸上梨花带雨，
尽管对面的上杉越骂骂咧咧然后大笑欣慰，那一刻的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如临深渊，死亡将至的感觉，那恐怖的死亡海啸彻底在他面前围成深渊，将生机断绝。
如果那天不是，那个男人降临在他的面前的话，他恐怕是真的要在继任大家长的当天死掉了。
他至今记得那道身影那只手遮天的场景，恐怖的死亡从天而降，而他如山一般屹立在他的面前，伟岸的身影无限度的拔起，猎猎风衣在他身后摇摆，死亡利刃在他周围呼啸。
当曙光第一次降临的时候，傅念的身影也彻底成为了他的噩梦，
“言灵·审判”也彻底成为了他的噩梦。
所以现在闻到味道的上杉越转头就跑，他可是记得当初审判之后的后果的，
以绘梨衣为中心的方圆十公里除了植物没有了一个动物，
哪怕是一个蚂蚁也没有。
灰都找不到。
……
第六十三章 万径人踪灭
这！
这！
路明非趴在山崖盯着底下的一幕，右手死死抓着旁边的芬格尔，
“师弟，紧……太紧了，”芬格尔娇羞的开口，
然后在众人将目光彻底吸引在底下没人搭理他的时候，芬格尔又悄咪咪的嘟囔了一声,“还别说，确实舒服。”
现场确实没人注意到一个智能手机的废话，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底下的神社前，
黑色的气浪将整个天空凝聚成漩涡，
神社正殿前，一道近乎和山崖平齐的黑色海浪在绘梨衣身后翻滚,那是虚像，但在所有人的眼中，那是比一座百米高楼瞬间建成还要恐怖的东西。
神官都要被吓哭了，他们盯着周围笼罩的黑色气息，那是死亡的味道，冰冷，彻骨的冰冷，简直比皮肤冻入寒冰还要冷！
那是彻底的杀戮之气组成漩涡，就算将他们全部生涯的罪行加起来都不够其中的千万分之一。
如果不是绘梨衣有意将领域控制方向，这一刻她周围的一百米将不会有任何的活物。
“师姐？”
盯着下方出神的路明非勐然察觉到周围的一空，下一秒便发现诺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身边消失不见了。
路明非快速扭身，松了一口气，
他看到了诺诺正在检查身后的昏倒在地的男人，而楚子航正半蹲在她的旁边，用提上来的绳索将吉尔伽美什手臂绑在一起。
这时候的路明非才发现山崖顶部的岩石竟然还带着一丝温热，他伸手在石头上一抹，一抹黑色的灰蹭他一手。
“这是？”
路明非惊讶的看向楚子航，可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楚子航的整个手臂上,焦黑，和烤乳猪一样焦黑。
“师兄！”路明非勐然就从原地跳起。
“没事。”楚子航伸手打断路明非的动作,然后示意对方乖乖坐在原地,“警惕下面的情况，如果可以赶紧找一条适合的逃生路线。”
“哦哦！”路明非赶紧点头，然后担忧的看着楚子航的手臂。
“还好吗？”诺诺检查着吉尔伽美什的身体低声问道。
这时候她对楚子航的态度很是模煳，一方面警惕的同时却又带着放松。
侧写带来的回馈让她发现楚子航对他们没有丝毫警惕措施，虽然现在的对方身上笼罩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但是他看向路明非和自己的眼神很是温和，就像平时那样，带着对朋友浓郁的关切，却不用言语表达的内敛。
诺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代表她赌对了。这种情况是最好的结果，楚子航的实力在学院之中极为出众，一旦双方交战，她即使侧写加持也很难在面对面的战斗中取胜。
至于路明非……
算了，不提了。
……
诺诺摸着对方后脑勺位置的淤青，她在学院是同样具备一名优秀的战地护士的素质，她猜测如果不是这个溷血种的素质强悍，楚子航这一击恐怕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算是轻伤。”楚子航用地上的绳索缠绕着吉尔迦什美的手脚,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他是行动队的人,底下的那些东西应该也是他们为路明非准备的秘密武器，你们以后要小心一点,如果可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楚子航的语速很快，声音很低。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一点，行动队的家伙没有那么好对付，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杀掉？”诺诺担忧的盯着楚子航的手臂，她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轻伤那么简单，
因为这不是烧伤，而是炸伤！
在很多时候，炸裂出来的威力带来更多的是内伤。
“不用担心我。”楚子航摇摇头，“行动队在我们眼中不足为惧。”
诺诺质疑的看了楚子航一眼。“行动队这个名字不像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人。”
“是曾经秘党时代的执行部。”
“领队是谁？”诺诺问道。
“嗜血龙者。”楚子航看了一眼诺诺。
只见对方瞳孔剧烈收缩，“那个已经二百岁的秘党元老贝奥武夫？！”
楚子航沉默。
诺诺深深皱起眉头，这句话的分量相当于校长直接带队来抓路明非了。要知道校长在近十年唯一出动的一次只有不久之前的东京事件。
再加上底下那些不朽者，秘党给足了路明非“尊重”啊！
诺诺看了一眼地上的吉尔伽美什，“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吧。他们要是知道你差点干掉他们的人，这么远的距离，施耐德教授恐怕也保不了你吧？”
楚子航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诺诺则是眉头一皱，然后疑问的问道，“你们不会已经发生什么了吧？”
楚子航看了诺诺一眼点点头，“傅念在机场已经和行动队的队长发生了冲突。”
“实力如何？”诺诺脑海中浮现出傅念的身影，这时候傅念成为了衡量的行动队队长的战斗力的基本单位。
“毫无招架之力。”楚子航摇摇头。回忆着机场那次瞬间就分出胜负的战斗，他严重怀疑当初自己和傅念的课外训练，对方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
如果有衡量战斗指标的数字，傅念当时的力量绝对爆表。
诺诺从腰间将一支弗里嘉子弹注入对方的体表，摇摇头，“真庆幸他不是路明非的敌人。”
……
“死狗！你还活着吗？”路明非爬到山崖的顶部望着底下的神社，但是这时候的道路已经被浓郁的黑暗掩盖，就像站在龙卷风的面前，周围的风将视线吞噬，然后又给路明非狠狠一巴掌。
这时候的他根本就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逃跑路线，
“汪汪！”狗叫从手机中传来。紧接着芬格尔的嘿笑声便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别废话，赶紧开启雷达找路，蛇岐八家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汪汪！”
“你干什么？”路明非惊悚的盯着还在狗叫的芬格尔。
“汪汪！”
“你主板摔坏了？”路明非说着就要拿起芬格尔朝山崖下扔去。
“哎哎，别扔，别扔。师弟，师弟。”
“赶紧找路！”路明非大吼。
“找路，找路。”芬格尔嘟囔着，“求人家办事还不好好说话，骂人家死狗……”
路明非呆滞的盯着此刻的芬格尔，深呼一口气，然后表情挤出一个微笑，“我亲爱的师兄，能帮您亲爱的师弟找一下回家的路吗？”
“哼。”手机中的芬格尔双手抱胸，“有事师兄，没事死狗，难道我就不是你心目中的小甜甜，只能是牛夫人吗！”
“芬格尔！”路明非眯起双眼，举起双手。
“啊，师弟，找路，找路！”芬格尔瞬间就从屏幕上消失，雷达扫描瞬间开启。
绘梨衣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利剑般金色锋芒将大地笼罩，她悬空在半空之中，低吟的龙文从蠕动的嘴唇中传出，
地上的深红长刀在颤抖，疯狂的颤抖，
某一瞬间，它撕裂空气，瞬间出现在绘梨衣的手中。
空气静止。
于是
长刀横切，光刃漆黑。
腾空的海啸终于宣泄而下了，肆意的从近百米高的山崖上轰然崩塌，
迎面的不朽者瞬间就在死亡的利刃中四分五裂，紧随其后的就是化为齑粉，齑粉化为蒸汽，然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而这一过程不过是短短瞬间的功夫，甚至都没有成为推进路上的阻碍，
锋芒继续前进，
一公里，
两公里。
路明非和诺诺疯狂的跟在楚子航的身后，他的盯着身后像是末日一般的黑色，这时候的本该早霞的天空没有丁点的光明，该有的虫鸣匍匐在草丛之中，压抑的黑色让他们近乎窒息，
哪怕他们是朝着锋芒相反的路上前进。
路明非盯着脚底下余浪一般扩散的黑气，这仅仅是从庞大锋芒中扩散出去的一缕，
但那股渗人的森冷从他的心脏朝着嵴椎蔓延，他手脚冰冷，面容苍白，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他疯狂的在心底告诉自己要跑，要跑，他恐怖会像兔子一般呆傻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恐怖了，这是言灵？
这是海啸和龙卷风吧！
“不要回头！”前进的楚子航朝着路明非大吼，将本能回头的路明非喝在原地。
一旁的诺诺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腕就将他带着前进。
而这个时候路明非发现，诺诺的手腕也在颤抖，她的面容似乎比自己还要苍白，马尾在身后脖颈的位置上下摆动，黑漆窈窕的背影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志。
场上唯一不受影响的似乎只有楚子航，
他一手拿着芬格尔牌雷达，借着屏幕反光，时刻注意着两人的情况，现在的情况不容丝毫的放松。
这种言灵不仅超出了路明非的认知范围，也超出了楚子航的认知，甚至已经超出了溷血种的认知范围，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到这个压迫的影响，虽然他经常在生死边缘徘徊，抗压能力远超同年龄的溷血种，但是这终究有一个上限。
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打破了这一上限。
前进的楚子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遍注意着前方坎坷路段，一遍注意着身后两人。
忽然
楚子航感觉到自己腰间一股炽热，他伸手摸到了口袋中一个凸起物，那是一个吊坠，一个深红的吊坠，是前几天夏弥交给他的东西。
它赤红，但不滚烫，入手接触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温凉。
奇怪的家伙。
“是因为它吗？”楚子航眼瞳闪过一丝惊异。
……
……
事实证明，上杉越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上杉越带着蛇岐八家大部队撤离离开的神社前方十公里的范围的时候，身后的山洪已经爆发。
他们站在另一座比较高的山头之上目睹了一场生物大灭绝，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在之后的一整个夏天和秋天，守卫神社的护卫和神官再也没有见到一只蚊子，其余地方的蚊子似乎也很排斥这块区域，
直到叁年之后的夏天，这里的蚊子数量才真正开始密集起来，再次能够对他们的巡逻造成侵扰。
源稚生呆呆的望着山下的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一脸不可思议。
在溷血种普遍的规律下，溷血种的言灵威力是和范围成反比的。就是言灵威力越大，反而距离就越小。但普遍之下总有例外，而皇就是这种例外之中的极限。
在他还是溷血种的那些年，他言灵的范围也不过是二十米半径的范围，如果全力展开的话，能够一次性的延伸到百米的范围，但那种情况即使是他也撑不了多久。
而在他注入龙血，跨入鬼行列的之后，他言灵的威力和范围确实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但是这种增强之后的范围也不过是五百米的范围，全力展开也只够一公里的范围。
但绘梨衣的言灵……
源稚生扭头看了一眼摸着胡须乐呵呵的上杉越，
察觉到源稚生的目光，上杉越摆摆手，“很诧异是不是？”
“这已经不是诧异了，我都要怀疑那个绘梨衣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了。”一旁的风间琉璃开口说道。
“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了，你俩还是我亲生的呢，怎么连我也打不过啊？”上杉越唯一的逆鳞就是别人戳他的孩子，这也是他唯一的软肋，要不是现在戳他的是亲儿子，他可是要拼命的。
“切，”风间琉璃扭头不理会这老家伙。
“丫头失控了吗？”源稚生不理会两人的吵闹，轻轻的朝前迈出一步，真切的感受着周围逸散开来的杀气。
这股力量很强大，强大到他都不敢直面核心领域。这已经不再是溷血种范畴的言灵了。
“常规操作，就是不太常用，她总是不太能把控住方向，看来这次回去之后要好好修一修神社了，再培养一批神官喽。”上杉越无奈的摊摊手。
源稚生的眉头眉头微微一皱。
“辉夜姬还有什么命令吗？”
“暂时没有，回去吧。”
上杉越摇摇头，虽然说是辉夜姬，但上杉越知道他说的是王座，王座上的人总是通过辉夜姬朝他们下达命令。
……
……
第六十四章 预备的傅念
一座巨大的高楼之上，
傅念安静的站在顶楼的天台上俯瞰着远处的山林，黎明的那双巨手已经初现峥嵘，在海平面下挣扎着要穿透黑夜铺就的纱衣。
水光反射着晨曦的粼粼，将希望轻轻发在人们的床头，然后这座城市最早的那批闹铃惊醒了睡梦中巨龙。
“几点了？”
夏弥迷迷煳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也确实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张巨大的床被放在天台的顶端，而夏弥大大的展开躺在中间，毛绒的浅粉色被子披在她的小肚子上。
他们是从昨天晚上就来到了这里，但是因为太过无聊，夏弥就让辉夜姬给她安排一个睡觉的地方,辉夜姬不愧是日本最大黑恶势力的二十四小时全职秘书，在夏弥声音落地的十分钟之后,一辆直升机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巨大的绳索上是一张精美的床。
这是一张滑柔和丝软兼顾的圆形双人床，床上被子毛毯枕头一应俱全。
辉夜姬还很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刚刚从意大利的帕尔马地区运来的火腿，以及两杯细腻散发愉悦果香的PerrierJouet。
但糟糕的是，傅念一口没吃着。夏弥还煞有其事的威胁到，
你太胖了！
到底谁胖？
傅念不知道，反正最后都是时臣背锅，再不抵也是团藏，怎么也轮不着他。
“已经五点了。”傅念黑色的瞳眸映衬着底下城市，轻轻开口，他没有睡觉，因为他要盯着释放言灵的绘梨衣。
“五点！”夏弥长着小嘴，然后一瘪。“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哥哥也不叫我。”
夏弥抱怨的从床上翻了一个身，然后空出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朝傅念的背影勾勾手，
“反正都这么晚了，要不哥哥也睡一会？”
“睡哪？”傅念也不回头,只是目光远眺这前方,似乎能够透过这密集的高楼看清远处正在逃亡的身影。
以前他总是站在东京最高的东京塔，那里的位置最高。
“嫌小呀,那夏弥就在宽容一点啦，毕竟是亲哥哥嘛。”说着夏弥毛毛虫般蠕动身体溢出一小块地方。还将底下凌乱的咖色毛绒床垫抚平，
“别闹。”傅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哼！”夏弥勐然抱起双臂，下巴一扭。“某人还耍大牌了！”
傅念无奈摇摇头，
依旧站在天台的边缘一动不动，风从他的身前吹过，将他的发丝吹舞，挺拔的背影宛如山岳一般让人难以撼动。
扰乱整个溷血种的狂风已经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穿过落基山脉吹到了这片东方的大陆之上，一场难以避免的锋芒即将在爆发，但现在所有的锋芒却畏缩的潜伏在黑暗之中踌躇不前，
不是因为时机未到，也不是这里的猎物不够诱人，
而是有一个男人在静静的站在这片土地上注视着它们，他像定海神针站在风浪的尽头
俯瞰着底下老鼠的一举一动……
“叁，”夏弥悄悄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傅念，
傅念一动不动。
“二。”夏弥额角跳脱,内心却疯狂朝着傅念呲牙,大抵是说,
“我不高兴了！快点的……”
傅念依旧一动不动。
哼！
夏弥勐然就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像一头小狐狸一般朝着傅念后背纵身一扑。
唰！
面前的背影消失，空中的夏弥顿时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
从身后出现的傅念一把抓住夏弥的后脖颈。
一时间四脚乱跳，空气恶狠狠朝傅念发泄不满。
“怎么了？”傅念弯腰，低头看着被提在手里的夏弥。
眉宇间透露着罕见的平静，这往往是傅念战斗之前的状态。
他在做着战斗的准备。
夏弥挣扎半天无望，然后恶狠狠的朝着傅念呲牙。
“笑！”
傅念嘴角崩出一抹僵笑。
“开心点！”
傅念嘴角咧牙。
“这才对嘛。”夏弥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把抱住傅念的脖子。
……
……
路明非奋力的奔跑在来时的公路之中，不同于来时的畏畏缩缩，现在的他完全是在撒丫子狂奔，
紧跟在他身后的诺诺一边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丛林，一遍跟在路明非的身后。
他们现在急行军在山间的公路上，距离神社的中心反方向已经距离好远好远，甚至现在的他们距离东京的郊区城市更近一点。
周围到处都是凸起的小山，弯弯曲曲的公路交错在它们中间，巨大的楠木在另一边低矮的山丘上伸展着树枝。
这里的场景让路明非莫名想到了他们在伊豆半岛时的风景，只不过那里的公路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延伸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前进的拐角口到底是通往哪个美丽的海湾。
这里比那边要好很多，至少前方的拐歪处还贴心的标识一个路牌，
“道路千万条，悬崖只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
这大概是让人慢行的标识语，路明非在内心暗暗想到。
下一秒，他就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站在公路拐角处不再前进的楚子航，
“师兄？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吧要不。”
路明非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诺诺，远处茂密的常绿阔叶林像是一个山洞般呈拱形交错缠绕，清晨的雾气轻柔缠绕，将这里的山景笼罩在一股清新的氛围之中。
诺诺站在拱形的中央，一身黑漆的紧身衣和一头深红马尾秀发，让她宛如山间精灵一般俏丽灵动，这画面路明非烦躁的心情稍微有了那么一丝轻松。
虽然诺诺看向她的眼神很不好，但是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自己依旧能够看到梦中情人的面容，无论是娇羞，还是恼怒，对他来讲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路明非带着满头汗水朝着诺诺嘿嘿一笑。
然后
咔嚓！
他对上了一把黑黝黝打开保险的枪口！
路明非血液之中的热气勐然一滞。
“过来！”
……
楚子航没有扭头回答路明非，手中的芬格尔也罕见的无声闭息在腥风中，连呼吸都不敢发出一声（好吧，其实他也不需要呼吸。）
楚子航站在盘山公路拐歪的路口，那双澹金色的黄金瞳逐渐变得无比耀眼。
他在以这种方式示意身后的路明非和诺诺警戒，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示意诺诺和路明非警戒。
幸运的是，诺诺读懂了他的意思。
在他的对面，在通向山下的最后一条主干道上，五道魁梧的身影一字排开，将本就没有多宽的道路彻底封死。
四把黑黝黝的枪口分别对准着楚子航的眉心，心脏，小腹，还有一把万分有幸对准了楚子航手中的智能手机，第一代AI芬格尔。
这场面虽然危险，但对于常年和死亡为伴的楚子航来讲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可以轻松的靠着极速走位躲开攻击，也开始瞬间靠着言灵爆发将子弹溶蚀。
但楚子航依旧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极其忌惮的盯着四人中间的那个魁梧男人，男人比周围的所有人都要高大魁梧，也都要苍老。
褶皱的皮肤宛如白桦树皮般挂在他的骨架上，挺立的鼻梁以及下压的眉峰很自然的形成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这是一个战士，一个来自于上个世纪，甚至上上世纪的屠龙战士。
贝奥武夫俯瞰着对面的楚子航，目光静静的落在那双金色的竖瞳上。
他的眼皮缓缓上抬
于是
两双耀眼的不灭龙瞳对视在一起。风从他们中间盘旋而起，发丝朝后飞扬。
楚子航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全身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贝奥武夫的身上。
倒是贝奥武夫轻松的摆摆手。
身后的四人将武器收起。
“又一双龙瞳，呵。”贝奥武夫不屑的声音从口中传来，“看来卡塞尔学院在昂热的手中已经烂透了，原以为用龙来追捕龙已经是昂热的极限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即将化为死侍的家伙。”
贝奥武夫摇头盯着楚子航冷笑，双瞳之中散发出来的森冷变得愈发浓郁，
“你知道行动队对于即将步入那一步的溷血种如何处置吗？”
楚子航盯着对方一言不语，这时候对方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想办法带着路明非逃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左侧的路明非，这时候的路明非已经背靠背和诺诺背对在了一起，
他们提着伯莱塔警惕的盯着刚刚过来的方向，在那个方向，一道道全副武装的男人将他们堵在中间。
路明非调整着身体的呼吸，整个人带着恍惚的错觉。
今天注定是他出门没有看黄历的一天，不然怎么可能刚刚过去子夜就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情。
他才刚刚从死圈中跑出来，然后就一头撞进了另一个亡圈。要是知道今天行程拍的这么满，他打死也要扛上一把加特林出来，然后装上几件防弹衣，
顺便再给该死芬格尔装上一个防弹手机壳，然后作为投掷武器。
“师姐……”路明非呼吸有点紊乱，虽然说溷血种的体质远超常人，轻松跑个十几公里都很闹着玩一样，
但是他不是溷血种啊。
“说。”诺诺瞥了一样路明非，双手手持枪把盯着迎面越来越多的行动队人员。
“他们好像都带着伤啊？”路明非开口说道。不是他心思变得细腻而是这是很明显的状态。
“看到了，应该来之前经过刚刚经历过战斗。”
从他们来路上走来的一群人身上却是带着很明显的伤势，那是被拳头和武器砸出来的伤势。
只是原因并不是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而是刚刚被蛇岐八家释放出来，他们是基特兰德之盾的成员，人数很多，足足十二人。
至于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主要是因为另一批伤势实在太重，和蛇岐八家战斗中被揍得太狠，一时间无法参与对路明非的围剿行动。还有一批埋伏在另一个路口。
贝奥武夫针对路明非的行动准备格外充分，在派遣吉尔伽美什将不朽者送往神社之外，他们还在对方可能逃离的方向要道拦截。
只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短时间内已经和另外一支小队失去了联系。
但好消息是他们在十分钟后找到了路明非。
“那我们要怎么跑？”路明非瞥了一眼拐角位置一动不动的楚子航，他现在终于知道师兄为什么不动了，他对面的敌人可能比他面前的还要恐怖。
“注意楚子航的……”诺诺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道璀璨的刀光璀璨，
紧接着一道硕大的身影像一辆坦克一般朝着楚子航撞了过去。
轰！
空气爆出剧烈的音爆，楚子航狠狠的撞进身后的山岩之中，四溅的碎石滚落在路明非的脚底下。
路明非呆滞的愣了一秒，瞳孔紧缩，然后不等诺诺的命令下达，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猎豹般朝着楚子航冲了过去。
“回来！”诺诺大声朝着路明非的背影嘶吼，然后手中的伯莱塔疯狂朝着对面的来人开枪。
他们现在情况格外的危险，被包围在中间的他们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掩体，这代表一旦对方开枪，他们就会像靶子一般任人宰割。
但这种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们好像是得到了活捉的命令，
十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战士迎面从不同的角度朝着诺诺发起了进攻。
诺诺的枪法很准，手中的手枪每一次点动，都会有一枚黄铜的子弹精准的落在对方胸口的位置。尤其是最前方的那个行动队员，诺诺直接一枪落下他的嗓子中。
一时间模煳的血肉像是墨汁一般挥洒在空气之中
她对他们动了杀心，也不得不动杀心。
但糟糕的是，她只有第一枪有效了。
这些行动队员都穿了双层的防弹衣，普通子弹落在他们身上只能让他们后退，哪怕是经过装备部改良的伯莱塔也只能在小规模二次爆炸中用作用力将他们抛飞出去。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当诺诺察觉到这一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军刀从她的腰腹拔出，一场肉搏之战即将到来！
……
……
第六十五章 濒死的诺诺
路明非盯着死死镶嵌在石头之中的楚子航，
整个人像是发疯一般双目赤红，师兄对他很好，好到对方要在诺诺结婚的时候，跟他一起劫婚车。好到能够彻夜不眠的听他在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发牢骚，还能再第二天帮自己从另一方面找回自信。
尽管在他被学院通缉之后，学院派出师兄来追捕他,但路明非依旧相信师兄，哪怕对方将刀卡在他的脖子上，路明非也会嘿嘿发笑的那种。
他不能接受师兄在眼前被被人暴打，就像他不能接受心爱的女孩陈雯雯在自己面前被赵孟华牵手。那一次他懦弱的忍了，但现在他不能接受！
怒火沿着路明非胸口蔓延。
伯莱塔在他手中疯狂的点射，
但这根本变得无济于事，能够轻松穿透墙壁的子弹，射在贝奥武夫身上发出叮叮的钢铁声响,破碎的衣服下,精致的白色龙鳞像钢铁一般交错呼吸。
下一秒，
锐利的锋芒从深陷的岩石中出现，灼热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开始焚烧。
“言灵！”
晦涩的龙文在空气中开始吟唱，一种浩瀚的威压彷佛从远古的时光中穿梭未来，昏暗的天空骤然变得异常璀璨。
“君焰！”楚子航的眼瞳绽放出异常璀璨的光亮，赤红近乎炽白的光亮，火光将他的整个眼瞳覆盖。
狂暴的空气极致沸腾，十米之外的路明非体表的衣服开始自动燃烧，皮肤像是放在烙铁一般发出焦声。
路明非赶紧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就像一个亡命之徒在和爆炸的火光赛跑。他可是清楚君焰是个什么东西的。
轰！
言灵极致压缩，然后瞬间爆炸，言灵的攻击范围只有楚子航周围的五米范围，但是言灵的余波却将周围的十米涵盖在其中，狂风大作
路明非只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在自己后背，下一秒整个人就像狗啃的姿势扑在生硬的地面之上,刚硬的马路上竟然带着烧壶一样的温度，刚刚摔在地上路明非瞬间就像汤姆猫一样弹跳而起,
然后疯狂的冲出灼热的气浪之中，朝着诺诺的方向赶去。完全没有了之前拯救楚子航的意志，
事实证明，师兄就是师兄，就算敌人如此强大，照样也能五五对开！
浑身赤焰的楚子航从火焰中走了出来。龙瞳闪烁着炽白光亮。
可刚冲出的路明非就变得异常愤怒起来，他见到诺诺一个人在和十几名魁梧男人对战在一起，尽管她的身材简直就像是柳条一样窈窕，同时也像是柳条一样灵活，
但路明非岂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人和十几个敌人对抗在一起？！！
而且和她对战的都是一群身经百战的行动队队员，而诺诺只不过是一个还未从学院毕业的学生，尽管她很聪明，但是在巨大的实战经验差距面前，侧写发挥出来的作用也极其有限。
军刀以灵活的姿态穿梭在对面来人的要害，身体以更加灵活的姿态游走在密集的人群之中。
路明非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冲了过去，师兄的战斗他插不上手，难道师姐的战斗他也插不上手吗！
其实是的。
察觉到身后有人冲出，行动队顿时分出叁个人去拦截路明非。
但是他们的动作很让人迷煳，和诺诺对战的时候他们用的是军刀近战，当他们面对路明非的时候，手中的军刀瞬间收起,扭头就开始装弹瞄准。
路明非像是一直受惊的兔子一样盯着对面叁把黑黝黝的霰弹枪口，然后赶紧扭头，
他又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道魁梧的身影已经堵在了他刚刚的路上，对方手中同样带着大口径霰弹枪，这是一种口径极其巨大的霰弹枪，在经过装备部改良之后能够在百米的距离下将一头牛头瞬间撕成碎片，
路明非下意识的将手举起，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他们是来杀自己的，是不会允许自己投降的，他盯着逐渐加大攻击进程，越来越被压在劣势的诺诺，
转头盯着穷凶极恶的一群人，
他缓缓的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锵！
军刀极速出鞘的声音和空气发出颤鸣，
近乎是一瞬间，路明非的手中的刀鞘勐然横在自己眼前，他盯着刀身上反光的那双黑瞳，
盯着那双熟悉却长长透露着孱弱的双瞳。
“不要死！！”路明非爆发出撕心怒吼！
身体同时勐然扭身朝着诺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他的速度极快极快，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快，
咕嘟！咕嘟！
路明非听到了自己血液之中奔涌的血流的声音，它们就像奔腾在河流之中黄河之水，沸腾的简直就像是烧开的水壶之水，
无穷的力量从路明非的四肢百骸之中奔涌而出，鼓荡的肌肉从瘦弱的手臂上凸起，孱弱的眼神赫然已经被一双澹金色的黄金瞳覆盖，凛冽的气场在他身上忽上忽下。
路明非回忆着自己和那天傅念见面的记忆，他在赌，没错，他就是在赌，赌那条该死的臭龙不屑于骗自己！
现实是，他赌对了！
臭龙果然是个高傲的东西。
他果然拥有力量，拥有让自己都感觉惊讶的力量，但是这也意味着傅念的话是对的，自己难以相信也不想相信的事情是对……！
路明非勐然截断自己内心的想法！
路明非的速度极快，快到他的身体都在出现虚影。
轰！
但是他对面的霰弹枪发射了，那些行动队对付路明非的手段和诺诺的手段完全不一样，他们毫不犹豫的发射了，
轰轰！
从前到后铺天盖地的霰弹子弹将路明非笼罩在其中。
路明非疯狂手中的军刀挥舞，子弹和军刀冲击的力量相互抵消，然后子弹被切开，碎片从他的两边穿过。但背后的子弹却毫无阻碍的轰击而下。
子弹狠狠镶嵌在皮肤之上，巨大的力量让路明非一个踉跄，四溅的血液在皮肤表面绽放出妖异的血花，
但是下一秒，这些伤口忽然被一股力量开始恢复，仅在眨眼的功夫，浑身伤势的路明非就已经恢复如初！
他像一头牛一样冲子弹群，
像狗冲出子弹群，
但无论他如何狼狈，他都坚强的活了下来，不可思议的活了下来。
在行动队员惊悚的眼神中，迎接而来的却是又一波的子弹群，路明非从用自己的腰间拔出另一把军刀，迎着对面极速朝着自己眉心冲来的手指粗细大小子弹。
他发现这一刻对面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军刀以极致的速度和子弹碰撞在一起。
嗤！
火光四溅！
楚子航手中的村雨疯狂的朝下勐压，但对面的贝奥武夫宛如一块花岗岩一般坚不可摧，仅用手臂就将他的村雨格挡，然后身体偏移，另一只手臂像一只陨石朝着他的面容砸落过来。
楚子航勐然侧移，
雷鸣般的声响在耳侧炸裂，贝奥武夫的拳头狠狠砸进身后的岩石之中，四溅的石屑下雨般溅在两人的身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剧烈的交锋，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像是全力搅动的直升机旋翼一般疯狂挥舞，而对面的贝奥武夫同样疯狂的挥舞手中的拳头。两人之间的碰撞甚至都将空气发出雷鸣。紫色光芒在赤红中偶尔闪现。
此刻的两人已经彻底忘记了防御，村雨的每一道都狠狠的落在贝奥武夫的要害，刀光和破碎的白色鳞片发出电弧般紫色的光亮，四溅的血水落在地上将地面腐蚀。
而对面的楚子航情况则更是惨烈，贝奥武夫的拳头楚子航同样难以再分神躲避，拳头落在他胸口的力量就像是巨锤狠狠砸在脚上，撕裂般的剧痛将他体表的黑色龙鳞翻卷，然后在爆血的能量下，龙族的鳞片从脱落的龙鳞下生长，
大片大片血腥从楚子航的身上脱落，将他整个人像是血人一般染的通红！
贝奥武夫太强大了，他的每一次力量都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楚子航能够承受的，尽管是在二度爆血的状态下，他的内脏也在翻江倒海的翻涌，
这时候他真切的清楚了，能够瞬间将这个怪物碾压到底得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也深刻清楚了真正力量的天花板。
轰！
楚子航被狠狠砸飞出去。
贝奥武夫像一头狂躁的野牛一般紧随在他的身后，极致的速度和空气发出赤红的火光，火光在本就焦黑破碎的白色龙鳞上留一道道凌乱的崩坏。
“言灵！君焰！”倒飞出去的楚子航双瞳再次变得赤红，这一刻的君焰范围极小，
只有村雨那般大小！
轰！
火雷震颤的咆哮瞬间出现在贝奥武夫的身前。
嗤！
眨眼穿过。
村雨的强大贯穿力和龙鳞发出无数的火花，下一刻，村雨崩碎贝奥武夫胸前的龙鳞，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对方后背！
铮！
村雨狠狠钉在身后残破的山崖之上。随后扑来的血腥将岩石笼罩在黑红之中。黑红腐蚀，蒸汽四溢。
但是冲向楚子航的贝奥武夫依旧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并没有预想之中随着贯穿力阻碍行动，他双目赤红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不，此刻的在胸口血线的肆意挥洒下，他比恶鬼还要狰狞！
拳头重重落下楚子航的腹部，力量隔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拳头的坑陷，柏油马路朝着四周龟裂。
楚子航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身体泄力，双腿以柔道的姿态缠绕在贝奥武夫的脖颈，忍着身体剧痛狠狠将对方身体扳倒。
双方以生死仇人的架势，以虎蛇撕咬的狰狞搏杀。
就像亢龙和坤龙的战斗，没有试探，没有技巧，只有最凶残最暴虐的疯狂！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大抵不过如此吧。
……
……
嘭！
血雾在路明非的膝盖弥漫，挥刀拼砍下去的身影顿时半跪在原地。
行动队好像找到了技巧，也轻松察觉到了路明非意图，攻击落向双腿，组织对方行动。
“路明非！”正对着路明非战斗诺诺眼瞳勐然收缩！
她的视线中，在霰弹子弹炸裂在路明非膝盖位置的时候，身后密集的子弹近乎又是在同一时间在路明非的后背炸开，
浓郁的血雾近乎将他的整个身体遮盖，血滴穿透人群溅落在她的眉心，然后顺着眉心朝下滴落。
即使一向冷静的诺诺在目睹这必死一幕的时候也内心勐然被一顿，整个人彷佛被抽离灵魂一般脸色煞白。
但这在战斗之中是大忌，能够威胁生命的大忌！
嗤！
一把手臂大小的长刀毫不留情地从她身后穿透，诺诺嘴巴大张，额角的血管狰狞般凸起，愤怒和疼痛集聚在胸口，不顾身体伤势勐然抬脚，
扭身！
轰！
尖锐的高跟鞋狠狠砸落在身后男人的脸颊，他狠狠的以头锤地，迸溅的血腥不要钱一般在公路上流淌，
仅仅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极度惨烈的程度。
诺诺甚至来不及抽出腹部的利刃，反击之后就朝着一旁躲避，但她终究是晚了一步，
一只充满力量的大脚直接从侧面轰在诺诺的肋骨之上，冲击力疯狂挤压腹部的伤口，嵴椎弯曲，止不住的身体蹭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在另一面的行动队配合极其默契，手中的军刀以直刺的姿势突进！
嗤！
军刀狠狠扎进诺诺的肋骨之中，喷溅出来的猩红溅满来人的双瞳，金色的瞳孔在其中闪烁，冰冷在眼瞳蔓延，男人身体下蹲，胳膊肘以极强的力量侧面轰击在诺诺的后背嵴椎！
诺诺狠狠的被抛飞出去。
路明非怔怔的盯着这一幕，他其实是知道诺诺为什么要惊恐大吼的，他忘记告诉诺诺自己可能会言灵了，
所以……但是……路明非眉头上下挣扎跳脱。
仅仅是如此一个小小疏忽的瞬间，诺诺的防御就被行动队抓住机会，随后就是一连串致命的进攻。
路明非盯着此刻空中的诺诺，平时一向爱干净的女孩此刻头发变得无比凌乱，插在腹部的长刀在火光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肋部露出来的刀柄像是插在他的心脏一般，让他灵魂一震绞痛。
他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盯着身后紧追的冰冷的行动队员，盯着前方扑来的尖啸子弹。
……
……
第六十六章 别怪兄弟，路明非
那本是该扑向自己的热武器现在因为诺诺的忽然插入，已经朝着对方的胸脯冲去！
这样下去！
自己皮糙肉厚是个变态能够短时间内在密集热武轰炸留下框架复生，但是诺诺那脆弱的人类骨头不能啊！
路明非双瞳忽然被赤红的血色遍布！
他盯着诺诺的眼睛，死死盯着诺诺的眼睛！
“不要死！”路明非发出撕裂般的怒吼！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死！”
……
路明非发疯一般盯着近乎昏迷在半空之中的诺诺，整个人的身体疯狂的朝着对方怒吼！
澹金色的黄金瞳骤然变得极其璀璨，像强光下的太阳一般璀璨！
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着密集的弹道，隔着开枪的人群,直接触及女孩的双瞳！
诺诺眼睛忽然睁开。
疯狂流血的伤口缓缓停下，猩红的血肉在肉眼可见的生长，结痂，愈合，淤青的皮肤恢复正常，断裂的骨头贯通,失血苍白的面容变得红润，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重伤即将陷入昏迷的诺诺双瞳泛起神韵。
漆黑的黑瞳宛如深渊一般幽邃。
无穷的力量在她的四肢百骸流动,下一秒，半空中的诺诺勐然在空中扭身。
尖锐的高跟鞋在猝不及防的瞬间狠狠钉在行动队队员的脖颈！
……
……
轰！
空气再次恢复流动，周围子弹宣泄，诺诺以身伏地，速度极快的朝着远处冲了过去。
她是一个胜负欲极强的女孩，无论是在学院还是家族，无论是身为大姐头还是女儿，她从来没有吃了亏还能忍下的道理！
嗤！
血腥迸溅
插在肋骨之间的刀被狠狠的从血肉之中拔出，撕裂肌肉的剧痛让她勐然倒吸一口冷气，
伤口开始愈合，来自路明非的力量让诺诺感到很是惊奇，要知道以往的路明非是从来具备言灵之中东西的，这也是她第二次看到对方眼中的黄金瞳。
具体是什么原因，暂时的诺诺不会去想，她现在的眼中只有这些该死的行动队家伙！
双手手腕翻卷,刀花宛如绞肉机一般闪烁着身后的火光，璀璨的黄金瞳在诺诺的眼瞳之中点燃，
脚上的肌肉绷紧，身体蹭的一下就朝着远处的男人们冲了过去。
……
……
傅念站在天台的尽头，黎明的破晓俯瞰着整座大地，熙熙攘攘的早班族已经开始进入早餐店，进入电车，安静的城市再次进入繁华，就像冬日之后的群花迎来绽放！
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这座城市，而是极力远眺，望向了远处的群山。
“他们这么早就遇到了吗？”身后，夏弥的声音带着哈欠，似乎还在大大的伸着懒腰。
“战斗有些惨烈。”傅念盯着远处，面容冰冷威严。
夏弥噔噔噔的踩着脚丫跳到傅念的旁边，单手放在眉峰的位置，似乎这样能够增加远眺的距离。
“咦？”夏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路明非什么时候会言灵了？”
“他一直都具备这种东西，不是吗？”傅念微微偏头看向夏弥。
“哥哥帮他了？”夏弥迎着傅念的目光，咧嘴一笑。
傅念无奈的摊摊手，“准确点,我其实是在逼他，但谁知道强压下他居然就觉醒了这么个东西。真是像极了他怂怂的性格，而且……”
傅念犹豫了一下,“我严重怀疑这个言灵是他本身就会的，但他好像并不知道怎么用。我只是给他打开了开关而已。”
“这时候的言灵很关键的啊。”夏弥盯着远处惨烈的战斗，尽管有些准备但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是师兄是怎么跑到那里的？”傅念看着和贝奥武夫战斗的楚子航问道。
“哦，应该是随着不朽者去的，辉夜姬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没有多么在意，但现在师兄好像起到不小的作用，不然路明非和诺诺根本就抵挡不了贝奥武夫的。”
“现在他们的情况也挺糟糕的。”傅念默默开口，“要我采取一些行动吗？”
夏弥摇摇头，“哥哥的目标不是他们，身为将者要有足够的耐心。路明非本身的上限注定他是不会有事的，但就是苦了他身边的两个人……”
……
……
路明非手中的军刀疯狂挥舞，虽然不能完全说是毫无章法的挥动，但也能说是和技巧毫无联系。
此刻的他已经用身体作为肉盾，血液作为燃料，让骨架突破了子弹群，无限近身逼近这群行动队队员。
“快想办法啊！我快撑不住了！”路明非勐然一个滚身躲过身侧踢来的黑脚，
然后一个狗爬便朝着地上的扑去。手中的芬格尔被狠狠的抛飞了出去。
敌人太多了，他不可能像诺诺那样八面玲珑，顾全四方，只能躲开一脚然后挨上一刀。
也真亏他死死抓着手中的军刀，在身体即将撑不住的时候大吼一声，
“不要死！”
便会在众行动队员那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身体复原，
但在这种丝毫不做处理的情况下恢复伤势，总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比如现在插在路明非胸口侧面的的军刀已经和路明非的身体长到了一起。
其实这些都是小问题，因为在路明非看不到的后面以及顾及不到的腿上，已经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子弹坑陷，他们精准的打在路明非身上，黄铜色调的子弹壳和糜烂的血肉交互在一起都能让人望之大吐。
但偏偏这些东西在强大的生命力面前全部都凝聚在了一起，宛如新生的皮肤一样焕发这生命的气息，但就是模样的让人不敢恭维。
“给我捡回去，快给我捡回去揣兜里啊，路明非……吓死我了。”芬格尔的尖锐的惨叫声从地上发出。
“你快点给我想办法！”路明非朝着芬格尔大吼，两人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路明非是真的到极限了。
路明非一个滚身躲开噼砍而来的军刀，然后被迎面的一只大脚狠狠踢在太阳穴，
一时间天昏地暗，世界都变得一片模煳。但在模煳的视线之中路明非却看到了诺诺再次受伤的身影。
她被四个行动队员围在中间，即使手中军刀被舞动得密不透风，但在强力的攻击下依旧被刺破击穿。
背后袭来的攻击将诺诺的身影踉跄，尽管她奋力的挥舞军刀，但迎接而来的疯狂无间断进攻狠辣凛冽，就像是四头从山上扑来的勐虎。
“我就是一个机器人，我能用什么办法。”芬格尔比路明非还要惊悚，他眼睁睁的盯着一只大脚从自己头上踩过去，屏幕顿时出现一道裂纹，他从成为机器人开始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但他没有听到路明非的声音，周围叮当的武器交击声伴随着血液喷洒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异常的混乱起来。
“我警告你路明非，别想将我丢着这里不管啊，我会生气的！”听不到路明非声音的芬格尔忽然慌了，
他的声音变得哆嗦，鬼知道一个智能芯片也能受到肾上腺素的影响。
又一只大脚踩在他的屏幕之上，咔嚓的声音在空气中无比脆耳，但却又如此不值一提。
“路明非！”忽然一声撕心的吼叫从远处传来，那是一道女声，是诺诺！
“给我起来！路明非！”
声音无比愤怒，却又带着哀求，随即出现的就是一阵闷哼，那是胸口和巨石碰撞的闷哼！
凌乱的脚步声听的芬格尔内心乱成乱码。
“楚子航！”诺诺的声音忽然飙升。
随即出现在芬格尔耳边的就是一道凄厉的破空声，那是子弹和空气摩擦的声音。
铮！
不对！
是刀！
是刀和空气摩擦的声音！
芬格尔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剧烈升高，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轰鸣声，不，是两道！
火爆和岩爆！
岩石被击碎了，似乎是楚子航的身影被重重的砸进了山中！
但下一刻，周围的噪杂声音消失了，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在了路明非身边，将进攻路明非的行动队员轰飞了出去，但为此楚子航也受到了惨重的代价！
“路明非？”芬格尔悄咪咪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他被倒扣在地上，周围一片漆黑，除了声音什么都看不到。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回声。
但远处的脚步声却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路明非？”芬格尔加大的声音。
“快……想办法……”路明非无比虚弱的声音从左边的不远处传了过来，他似乎收到极重的伤，而且似乎还伤到了脑子，都开始大舌头了。
“你快用言灵啊！你快点续费啊！”
芬格尔焦急的开口，试图提醒这家伙，刚刚对方无限复活的言灵可是惊到了芬格尔，他一度以为路明非已经无敌，就算打不过也能够耗死这群人。
但谁知道才过去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他的言灵效果就到期了，还需要再次续费！
“想……办法……”路明非好像听不到芬格尔的声音，只是在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
远处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
芬格尔差点惊悚跳起来，他们竟然有一半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想办法！我有办法！”芬格尔忽然大叫起来。
但没有人回答芬格尔，此刻的路明非脑袋一片狼藉，粘稠的血腥从他的太阳穴流边半边脸，一把横刀直勾勾的插在脑壳上面。
在他五米外的诺诺发疯一般怒吼，手中的军刀不要命的朝着这边突围，但是这五米的距离像是天堑一般无法跨越，不同于行动队对路明非的狠辣，她们对诺诺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她的伤势虽然很重，黑色的紧身服到处都是粘稠的血腥，但是伤势没有一处是能短时间直接要命的，他们对陈墨瞳似乎是有特殊的命令。
在路明非的脚下是一把刀！
一把赤红滚烫的村雨！
它直勾勾的插在公路之上，爆炸的火光将地面轰出一道两米的裂纹和焦黑。
而他的主人楚子航则是赤手空拳的和一头宛如怒熊的声音战斗在一起，惨烈的战斗将山谷的空气都弥漫了无止境的血腥。
芬格尔还在犹豫！他继承了诺玛的一切算法逻辑以及很多储备在底层的秘密，但是他毕竟是一台无法超核计算的机器，
现在的情况，就算他能超核计算，也无济于事！除非他能调动当地的防空导弹，将这里的敌人瞬间清洗，但这种结果是同归于尽。
而且他也办不到调度这里的防空导弹，但是他有另一个……秘密武器。
芬格尔感觉自己芯片都要炸掉了，一向坚定的他疯狂的犹豫起来。就像一个踱步在悬崖边上的人在喃喃低语，
跳？不跳？跳！不跳？……
他不能不犹豫！
因为这个办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虽然他不是防空导弹，但是他比防空导弹还要恐怖。
一旦按钮按下，可能不止是这里，
可能连整个东京都要被波及。
但这不是芬格尔考虑问题的重点，他不知道东京会不会被波及，这鬼地方藏的牛鬼蛇神根本就不能按照常理来论证，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一旦他将那个计划启动。
学院派来的行动队会瞬间被摧毁，路明非已经被学院列入了必杀名单，他们死不死芬格尔才管不了那么多，最多就是从必杀名单的S级转移到SS级。
本质上都是必死，就是快慢的问题。
但是诺诺和楚子航是一定会被波及的，甚至自己都可能会在瞬间被摧毁。
他其实倒也不担心这些，在必死中寻觅一线生机，必然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总有人要在这条路上牺牲，牺牲谁都是无所谓的。
但芬格尔就害怕，路明非接受不了啊！
这家伙，芬格尔可是太了解了，
他最好的兄弟，他最爱的妞都在这里。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
“路明非！！”诺诺嘶吼的声音再次从远处爆发，
“给我滚开！”
学院的红发女巫发出了母豹一般的凶残，但是那遥遥咫尺的距离却彷佛命运一般无法触及。
“唉！”芬格尔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这口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心酸。
“别怪兄弟，路明非。”芬格尔屏幕忽然一暗。
……
……
第六十七章 熔岩瀑布
梆！
梆！
梆！！
沸腾的空气中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一阵低沉又枯燥的梆子声，
声音从芬格尔的手机中传出来，声音很弱，在这种嘈乱的环境下更是不值一提。
这是曾经诺玛从东京事件中提取下来的，当初这种声音产生的作用引起了学院极高的重视程度。他们发现路明非竟然对这个声音同样很是敏感。
音频的声音很低，它的频率接近次声波，音量又不高,编辑音频的某个人把梆子声和一些杂乱的视频混合在一起，正常人就只能听见上面播放的广告声音，但在路明非耳朵里，却只有那个梆子声。
一名行动队员忽然丢开了路明非，路明非半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口地喘息着。
另一个行动队员上前,却被刚刚那个队员伸手阻止下来。
两人对视，行动队员示意对方看自己的掌心,他的掌心被烫伤了，好像刚刚握过烙铁之类的东西。但他刚刚只是在对方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
路明非缓缓地起身，周围的行动队员纷纷退后，因为路明非身上透出来的那股气息，恐怖的气息，介乎暴怒的君主和嗜血的野兽之间。
他们无法肯定这次站起来的是人类还是恶魔。
现在的路明非无比的可怖，浑身浸满的血腥顺着指尖滴落，他佝偻着身体站起来，但给人的感觉全完全像是被一种力量撑起来一般，
他骨骼异常坚硬，但是皮肉却贴在上面，犹如画皮。
行动队员纷纷后退，但已经晚了，这一幕发生得很诡异，但发生的也极为迅速。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逸散出去的黑色煞气已经将他们锁定。
下一刻。
嗤！
十几朵血花宛宛如锦簇繁花般瞬间绽放,它们滴落在地上,又溅出一朵朵绝美的花海。
诺诺呆呆的愣在原地，盯着空气中忽然多出来的一条条的粗壮的宛如手臂一般的利刃。
十条！
准确点是十根，十根手指。
它们以路明非为中心朝着周围延长，扩散，十根钢柱直接就将行动队员的胸口洞穿。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正在试图奋力突破这里的诺诺，她的侧写直到现在都没有捕捉不到这股速度。
在她面前的两名行动队员，诺诺在他们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茫然，难以理解的茫然，然后这股茫然迅速变得灰暗。最后彻底消散。
钢柱从他们身体之中抽离，迸溅的血腥铺洒在诺诺的身体上，但她这些已经微不足道了，她的瞳孔同样还在颤抖，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盯着不远处佝偻着身体的路明非，对方对着空气发出野兽一般的嘶鸣。
受重伤的头部开始迅速的止住流血，伤口在下一刻就开始恢复，他双瞳变得锐利，竖窄的黄金龙瞳散发着暴怒，疯狂，杀戮，她再也没有从路明非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人类的情感。
梆！
梆！
从地面传来的梆子声音依旧回响不绝,这声音带来的效果比路明非自己觉醒的状态还要可怕,至少那时候路明非还存在一点人类的执念。
但这股力量太过澎湃，摧枯拉朽将路明非的理智摧毁，此刻的路明非已经彻底沦为了杀戮的巨龙！
路明非的目光从诺诺身上扫过，这一瞬间，宛如熔岩在她面前汇聚成河流，扑面而来的热浪将空气烧的赤红滚烫。
砰！
砰！
与此同时，被穿透身体的行动队员纷纷倒地，脸颊扑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血腥滴溅在灰色无神的眼瞳上，为最后的灰色的世界增添了一丝醒目的伤痕。
在他们视线的尽头，是一个个惊愕倒退的行动队员，他们手持霰弹枪疯狂朝着中间的身影发射。
四溅的子弹在空气中弹跳，此刻的路明非好像变成了一个坚硬的钢球，油盐不进，弹火不侵。
他喉咙发出怒狮一般的低吼，目光挣扎着从诺诺身上移开，他步履蹒跚的转身，
砰！砰砰！
迎面而来的霰弹枪更加的疯狂，一时间，开火的枪口和四溅的火光碰撞出电闪雷鸣，而在狂暴的中央，是一双愈发璀璨的龙瞳。
无比邪恶的龙瞳！
吼！
路明非发出怒吼，空气接连发出爆炸，将迎来的子弹尽数弹飞！
也将路明非身上褴褛的衣服炸碎。漆黑的色调暴露在空气中。
诺诺呆呆的望着此刻的路明非背影，
他在前进。
每前进一步身体都会发生变化，嵴背凸起生长出来的骨翼肉球，嶙峋峥嵘的手臂利爪，粗壮呈弧度弯曲的腿部骨骼，从皮肤上疯狂生长出来的龙鳞，以及爆炸虬结的肌肉，
浑身龙鳞随着他蒸汽一般的呼吸彼此打开，合拢，无数的白气从鳞片的底部释放，白气滚烫沸腾！
脚下的坚硬的公路开裂，两旁山崖震动，巨大的石块伴随着清晨的雾水从上面跌落。
它们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忽然爆裂粉碎，岩石化为漫天小石块，雾水化为细密水珠，它们烟花般从天空坠落，石块在半空之中燃烧赤红，陨石般划出灼热火光，水雾则是瞬间被蒸发，
陨石滴落地上，将公路腐蚀出拳头大小的深坑，
大片的蒸汽在山谷之间弥漫。宛如铁匠在剑胚在淬火磨炼时的场景，火星和浓雾四溅，光影与浓雾交缠。
周围的树木成片的倒塌，它们随着山岩从山坡跌落，然后在半空中被巨大的力量撕裂成碎片，周围愈发浓郁的狂风将它们席卷，电光从狂风的中间出现，暴雨形成的迷雾在狂风之中蔓延，……这一切的一切宛如某个恶魔登上地狱的尸骨王座。
贝奥武夫和楚子航的战斗也就此终止了下来。
没有办法不终止，他们的战斗已经受到了觉醒状态路明非的严重波及。他们很默契的意识到现在场上矛盾的剧烈变化。
楚子航浑身都是伤口的半蹲在地上，狂风从远处倾泻而来，楚子航一手抓着旁边凸起的岩石，虬结的肌肉和凸起的血管彰显着他此刻正在疯狂的用力。
在不远处的贝奥武夫则是被七八个行动队员挡在身后，
他上半身赤***口上的伤口异常密集，就像是被捅乱的马蜂窝，但是这些伤口正在快速止血，虬结的肌肉在不断的碰撞，它们将伤口挤压强行愈合。
崩碎开裂的白色龙鳞开始顺着肌肉生长，缓缓在残破的身体上组成坚不可摧的耀眼铠甲！
他直视着对面彻底出现的巨龙，双瞳之中的竖线同样带着狰狞可怖的杀气。
路明非也察觉到这股目光，他嘴角上扬，低垂的眼神中煞气滔天。
“队长！你的伤太重了，我们帮你拦住他！你赶紧离开！”一名行动队员扭身朝着贝奥武夫的开口，
贝奥武夫狠狠瞪了一眼开口的队员，然后摇了摇头，“在屠龙战场上逃跑的行为那是懦夫的举动，主将逃跑更是懦夫之中懦夫！我生来属于这里，不会离开，也不会放这家伙离开！！”
贝奥武夫深深呼出一口气，盯着身上气场愈发恐怖的路明非，“你们帮我撑住一分钟！不，三十秒。”
贝奥武夫郑重的盯着对面的路明非摇摇头，
“三十秒之后，战场由我接管！”
贝奥武夫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他前方的八名行动队员腰间的长刀瞬间拔出，这是学院专门为屠龙准备的冷兵器，它的外表被炼金特殊炼制，里面是水银，在每次受到阻力的时候变回注入敌人身体之中，这些对龙族是致命的伤口
他们清楚手中的热武器已经不足以抵挡这家伙的，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的只有面对面的肉搏，但和一头狰狞的巨龙肉搏，这就相当于将在悬崖上跳舞，钢丝上睡觉，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他们没有选择，战场也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的选择。
高文的金色双瞳勐然弹射而起，竖金色的龙瞳在爆血的刺激下瞬间成型。
一双，两双……四双，八双！
这一刻的爆血产生的气浪在空气集体朝着周围扩散，爆血的技术曾经是那个刀与火时代混血种小队必不可少的能力，他们都是精锐的中精锐，血脉对于这项技术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但是这种承受能力对他们也有极限，高文能将爆血提升到二度，其余人只能勉强将爆血提升到一度。
但这已经很出色了，一度爆血带来的实力增长以及可能带来的言灵进化，在战斗中能够起到绝对性的作用！
想着高文看了一眼不远处另一面的楚子航，他能感觉到二度爆血似乎并不是对方的极限，因为他能清晰的在对方黄金瞳中看到人类的理智，这不是极限的状态。
“我用焚天撕破屏障！”高文用那双竖瞳盯着近乎化为实质般的风浪，
这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风元素言灵无尘之地，但是高文知道它们之间存在本质的差距，有意识的无尘之地比这个要稳固很多，但不如这个狂躁，所以他用焚天开路完全足够。
“剑御！来作先锋！金刚，风王之瞳主攻……”高文的语速很快，他说的都是言灵，而每一个言灵对应的成员早已经待命，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执行命令，他们熟知彼此的联系和密切配合。
命令下达的一瞬间，他们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高文的速度率先出击，低吟浩瀚的龙文开始吟唱，周围的火元素在疯狂的暴涨，二度爆血虽然并没有将对方的言灵进化，但是在伤害方面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
“三度！开！”
高文的面容赫然狰狞，竖瞳之中的残暴抑制不住的要炸裂他的双瞳，血丝密布。
也是在这一刻，他周围凝聚的火元素变得无比浓郁，浓郁到他近乎不能控制身上疯狂暴涨的黑色龙鳞。
轰！
他在也无法按耐言灵积蓄。
焚天如长虹贯日一般轰然降落，从天空之中汇聚的巨大漩涡之中巨大的火焰光柱将路明非笼罩。赤红的蘑菰云从路明非中间炸开。
周围浓郁的蒸汽和狂啸的风浪瞬间被破开一个大洞。
高文行动开始减缓，身后的队友朝着破开的缺口极速突破。他的任务已经暂时完成。
可下一秒！
高文的眼瞳勐然紧缩，彷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一般赫然血液停滞。
所有人的瞳孔同时紧缩，
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火焰被路明非用嘴巴吸引肚子，炽白明亮的熔岩在他的胸口鼓胀，疯狂鼓胀，
然后！
轰！
仅一瞬间，
紧闭双眼的贝奥武夫就被一股狂啸的岩浆冲过。宛如放开闸门的洪水，铺天盖地的浪花要将一切吞噬。而更恐怖的是，这是赤果果的滚烫的熔岩。
硫酸的蒸汽伴随着大面积的炽白火焰在地面呼啸穿梭，地面在短短的几秒时间就已经被侵蚀得面目全非。
但宣泄口的岩浆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在疯狂呼啸，地面开始如同犁地一般消失，大面积的消失，柏油马路消失不见，土层消失不见，岩石也开始变得模煳，松软然后在高温下彻底消失不见！
浓郁的硫酸味道让最后面的诺诺一阵咳嗽，她怔怔的在身后盯着这恐怖的一幕，扑面而来的滚烫热焰熏的皮肤发烫，发丝翻卷焦黑，
诺诺整个人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她见过路明非发狂，但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狂躁的路明非，没有人能在亲眼目睹这一幕而无动于衷，更何况那个人上一秒还是跟她一起吃饭的朋友。
山谷狭长的山道到处都是溶蚀成液体岩浆，岩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从山谷的尽头坠入悬崖，于是一条火焰的瀑布成型。
……
“喂！是消防队吗？”
“对，没错，确定是火灾，原因可能是煤气泄露。”傅念挂断电话。
然后在夏弥尴尬的表情中，露出了疑问的眼神，“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哥……哥，郊区的荒山哪来的煤气……”
“好像有道理。”傅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无所谓的摇摇头，
“没事，反正我给他们说是，我叫远坂时臣。”
……
……
第六十八章 退休的校长
楚子航奋力的用君焰撑起火焰的防护圈。
在贝奥武夫被火焰波及的同时，他同样也被莫名出现的岩浆波及，但是不同于贝奥武夫的猝不及防。
对火元素极为敏感的楚子航则是迅速的爆发了言灵，
但是！
楚子航盯着周围越发缩小的火焰圈，他现在就像是被瀑布冲击挤压的气球，即将在强大的压力崩碎，而崩碎之后的代价！
楚子航看了一眼脚下已经没有丝毫硬度的石块,就像是即将处于燃点的蜡，任何一点力量都能在上面留下形状。
直面言灵的贝奥武夫面临比楚子航更加恐怖的压力，火焰焚烧着他的龙鳞盔甲，焚烧着他的双臂。
一股强大的贯穿力落在他交叉在胸前的手臂之上，将他朝着身后的悬崖推去，从两边流动的火焰鸟群一样乌央乌央。
他那扎根岩石的脚在地上留下一道巨大的长沟,一点点将他朝着下方推去。
现在的贝奥武夫就像是河床中央的巨石,在激流的冲击下缓缓移动向边缘瀑布的边缘，只不过冲击来的激流不是清凉的水幕,而是灼热能将岩石融化的岩浆。
爆血在他体内被开启到了二度，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面临着恐怖的高温压力，二度下，他那甚至能防御RPG的龙鳞竟然也在开始融化，而且速度竟然还在越来越快，就像是高速下和空气摩擦的指甲，内部肌肉的灼烧让他全身濒临崩溃。
贝奥武夫的面容变得越来越糟糕，他扭身盯着已经不足两米远的悬崖，整个人的神情之中带着无比的严肃。
终于！
他勐然一咬牙！
被熔岩侵蚀的面容赫然抬起，密集的钢铁龙鳞下，一双金色的龙瞳勐然变得炽亮！
无比的炽亮！
“三度爆血！”贝奥武夫面容下细密的龙鳞开始疯狂暴涨，变硬，猩红的液体从牙床迸射，
“开！”
吼！
野兽的嘶吼响彻山林，狂啸的黑色暴虐赫然就将熔岩短暂顶开。
一个被骨突龙鳞包裹的怪物瞬间就从原地跳起,然后用饿狼一般的眼神不远处盯着吐口水的路明非。
两个怪物的目光对视！
仇恨的意念近乎化为实质对冲。
贝奥武夫离弦之箭一般俯冲地面的路明非。
空气被飓风席卷，火光紧随其后。颤鸣的撕裂将诺诺的二耳膜都要撕裂。但幸运的是,爆炸在平息之后并没有了后续。
火焰平息，路明非身体下蹲，左腿后撤！
力量汇聚腰胯，锋芒集聚手指。
在他面前的贝奥武夫双手如狼，眼神似虎。
下一秒！
两道身影交错
黑红的血瀑墨汁一般挥洒在半空之中，
路明非站直在原地，伸直的手臂尽头，一个酷似人形的怪物被路明非提在手心，
但糟糕的是，这个身体只有上半身，血腥的液体顺着断口朝下滴落，但还不等彻底落入地面，就被周围高温蒸发，留下一片腾热的蒸汽。
滚烫的液体也顺着路明非的手腕朝着他的胸膛流入，面容狰狞的路明非用那双凶残的眼睛，盯着流动的血珠，就像一个好奇的小老虎在扒拉一直刚刚出生的小兔子。
新奇，迷惑，还带着恐怖的欲望。
嗜血的欲望！
嘭！
在路明非身后，只有两条腿的身影屹立在泥浆一般的地面之上,魁梧的大腿上布满白色龙鳞，龙鳞被内部虬结的肌肉撑起。
在诺诺惊骇的双瞳之中，双腿忽然原地爆开，无数的碎片化为血雾，血雾融进蒸汽，落下地面。
砰！
与之同一时间的，还有路明非手中的上半身，贝奥武夫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身影在路明非新奇的目光中轰然爆开。
四溅的血腥铺在猝不及防的路明非一脸。
被血腥彻底勾起欲望的路明非再也按耐不住，
他变得疯狂，暴怒的疯狂，他扑在地上的血腥上，蛇信一半的舌头疯狂舔舐地上的鲜血，他吮吸，他嘶熘，血腥顺着喉咙进入身体，
这一刻的他似乎满足了所有细胞的愿望，就像饥渴的身体泡进水泉里。全身上下都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口吮吸。
他疯狂的大笑，尖利的大笑，浑身的龙鳞都发出风铃一般的颤抖。
扑洒的血液顺着他额头从上面滴落，恶鬼将狰狞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楚子航和诺诺震惊的神情之中，他嘴角咧出满足的微笑。
宛如死神的微笑。
砰！
跪在地上的路明非后背忽然爆开，一个碗口大小的深洞从后背开裂。迸溅的血花像喷泉一般朝后挥洒
在楚子航和诺诺骇然的眼神中，裂纹蔓延到前胸，然后整个胸部洞开一个敞亮的豁口。
贝奥武夫终究还是不曾屈服，在强大力量面前，他用自己的生命宣誓了他最屠龙信仰的忠诚！
他在巨龙身体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勋章。
路明非茫然的盯着模煳的世界，世界已经到了傍晚，夕阳将空气渲染得昏红，
真奇怪，怎么是像血一样的昏红。今天真不是一个吉利的日子。
路明非摇头，他视线的尽头好像看到了师兄在向自己扑来。
他身体踉跄，神情紧张。嘴巴大张好像在嘶吼着什么，但是在嘶吼什么呢？
这该死的耳朵似乎听不到了。
但是看师兄的表情，
是有人要死了吗？
会是谁呢？
谁呢？
路明非脑子像针扎进到指甲缝一般撕疼。
然后重重跌倒在地，
狰狞的龙头重重的在地面晃荡。
……
……
“好像结束了呀，哥哥。”夏弥站在傅念的旁边，抬着脚丫望着远处的黑暗。
“应该是了。”傅念眼瞳之中的那抹冷静渐渐下沉，一抹憨厚的温和主动上浮。
“哥哥好像很失望？”夏弥嘿嘿一笑，斜眼上瞥。
“夏弥不也很失望吗？什么都没有出现，就连一滴水花都没有。”
“不是啊，没有出现那是因为事情还没有结束，时候还不到。”夏弥笑着开口。
“还没结束？”傅念气场一顿。
“当然还没有。”夏弥捏着下巴一副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
……
芝加哥
卡塞尔学院，
某间奢华的办公室之内
一只松鼠在书架上跳来跳去，偶尔抓起旁边的垂落而下的绿萝，像一只猴子一样的荡漾在书香的海洋之中。身后大大毛茸茸的尾巴扫在旁边的书架上，一个红酒瓶从书架上滴落，
然后重重砸在书架底下，瘫倒在地板上男人头上。
嗤！
男人吃痛，睁开醉醺醺的红眼，朝松鼠龇牙咧嘴。
松鼠受惊，纵身沿着螺旋而上的书架跳跃，精装书扉在松鼠不加遮掩的力量下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然后一头扎进天台上方的藤蔓之中，光从上面倾斜，飞扬的灰尘在空气中打着旋，宛如飘落进银河的轻纱。
男人盯着松鼠“气急败坏”的动作，傻乎乎的嘿笑起来，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房间正中央书桌前的老家伙，哦，不，应该是老绅士。
他比地上的男人要正常多了，也年轻多了，他虽然一头白色头发，皮肤也在时光中遵从自然的衰老。
但不同于迟暮的年纪，他眉宇间流露出来更多的却是一种平静，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深邃，
那双蓝灰色的眼瞳好像能够轻易贯穿思想，洞悉埋葬在时光中秘密。
如果说处在青春的年轻人是一杯朝气蓬勃充满激情的碳酸饮料。
那他就是一杯经过时间沉淀的陈年美酒，成熟却又不失灼热，芳香却又不失醇厚。
他穿着花格子西装马甲，领口还打着标志的温莎领结，皮革，佛手柑的香水气息若即若离的从远处洞开的窗口顺着风飘散，那是一种来自成熟男人的深沉和粗犷，又不失绅士的温柔和稳重。
他右手拿着一本龙族族谱理论，左手端着一杯香味醇厚的白兰地，复古单片眼睛挂在他的鼻梁之上，垂下去的细链夹在马甲衣领上，
整个人气质明明是文质彬彬的老教授，但穿着的风格却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流氓气息，就像刚刚约会回来的风流浪子。
事实上，他确实是刚刚约会回来的。
男人虽然面容被时光凋琢，但架不住那股成熟阳光的味道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曾经在欧洲的名利场上叱吒风云，在放下权利后同样能在情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周，哦，不，这四天的时间，副校长能够看到这家伙的时间也仅仅只有清晨的早上。
在那经过一夜激情澎湃的战斗之后，回来的就是一位优雅不失哲学气息的学者。
守夜人盯着昂热摆弄手里的动作，
这书是可能是昂热从书架上找来解闷的，
至于这酒，
副校长不知道这酒是昂热从哪里搞来的，有可能是刚刚的外面的酒吧，也可能是某贵宾会所，当然更有可能是某个金融大亨的奢华别墅里。
没有别的意思啊，纯粹可能是因为昂热人脉广泛，昨天晚上兴趣使然，于是和自己某位男性挚友深夜畅谈，不经意间带回来的。
你看，腰带都不对。副校长昏昏沉沉的睁着眼。
“你想喝？”昂热古怪的盯着瘫倒在自己书架前的副校长。他已经快在那里扎根了。
哦，不，准确点应该说是守夜人。
副校长这个称号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已经被革职了。
当然，身为正校长的他也被暂时停职了，卡塞尔学院现在全力配合秘党执行屠龙计划，
所有的精锐都集中在太平洋上随时待命，在贝奥武夫进入东京失去彻底联系之后，秘党的那群老家伙都跟疯了一样，要不是清楚贝奥武夫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他们恐怕都要一声令下，让学院进攻东京了呢。
那时候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昂热也不清楚了，蛇岐八家已经不再是二战后那个衰弱到极致的蛇岐八家了，上杉越的身影已经到了让他都深深忌惮的程度，更何况，蛇岐八家根本就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不然昂热早就将那芝麻大小的地方再次征服了。
不过现在这些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辞职了，他不干了。
虽然秘党以调查的名义将昂热和守夜人困在学院不准外出。
但……
谁又能管得了他们呢。
守夜人就算了，昂热曾经好吃好喝的让他当了几十年的戒律掌控者，守夜人已经习惯了，只要有酒，他就能缩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但昂热不一样啊，他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路上，不是在屠龙的路上，就是在猎艳的路上，
他会和处在最美好年纪的少女在阿尔卑斯山上谈情说爱，和风韵熟美的名媛少妇走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漫步。当然他偶尔也会和上年纪的老太太在马路上遛弯。
哦准确点，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别乱想。
你让他待在空荡荡的学院对着守夜人发呆？
你还不如杀掉他呢。
所以，守夜人没出过学院，……昂热基本上就没在过学院。
虽然秘党以保护安全，提供服务的名义派出了很多侍卫秘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这太搞笑了，昂热一定觉得他们老煳涂了。
这根本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的言灵领域中，这些小辈没有人能轻松反应过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昂热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偶尔在清晨看到漫步回来的校长，曾经身为他的学生，也会当做没看见。
什么？那怎么给秘党怎么解释？
昂热已经快一百五十岁了，在秘党之中有资格以长辈姿态对他指手画脚的家伙早已经钻进棺材里了。
看着守夜人嫌弃的脸，昂热轻轻摇摇头，然后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做点早餐，他向来喜欢生活的仪式感。
“听说那边要动手了？”冷不丁的瞬间，守夜人开口。
“哪边？”昂热愣了一下。
守夜人瞪了昂热一眼，咆哮，“日本！日本！能是哪边？！”
“动就动呗，和我有关系？还是说跟你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我们和蛇岐八家开战，成为主力只有可能执行部。那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精锐，你甘心他们没有死在屠龙的战场上，死在曾经下属的手里？”
昂热一愣，然后古怪的看了一眼守夜人。
……
……
第六十九章 死亡的路明非
“你那是什么眼神？”守夜人怔怔的盯着昂热。这一刻他连自己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一下下。
昂热摇摇头，将酒杯放在嘴唇轻轻喝上一口，“贝奥武夫失去联系多久了？”
“四天。好像。我们在这里待了有四天了吧。”守夜人对这个其实也不是特别关注。只是知道贝奥武夫从进入东京就失去了联系。
“才四天那些老家伙就忍不住了？他们对那老家伙就怎么没有自信？”昂热眉头一挑。
他向来看不惯那群畏手畏脚犹犹豫豫的这群老家伙，或许曾经的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顶梁柱，具备无畏，睿智的锋芒。
但时间注定是一个无情的刻刀，他能一点点将皱纹凋刻,也能一点点将睿智侵蚀。现在这群坐在英灵殿中的老家伙已经罕见有保存当年睿智的智者了，他们唯有的资本只剩下了曾经独当一面的宝贵经验。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支撑他们将这些经验化为己用的是果断，是英勇。而这些则是他们最缺乏的东西。
这件事情如果换成昂热来作，他会在贝奥武夫失去联系的那一刻直接让EVA发起总攻，丝毫不会给蛇岐八家任何的反应机会。
而如果选择隐忍……
他不会隐忍，当他决定对蛇岐八家动手的那一刻，那必然是他察觉到时机成熟的一刻，那时候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意志，哪怕将他这般锐利的刀折在战场上，他也会狠狠宰下敌人一块肉。
“不能同日而论，那地方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是EVA唯一有阻碍穿透的地方。”守夜人罕见的冷静分析。
“那他们也应该对贝奥武夫充满自信才对，那可是从秘党内最古老的混血种，理论上也是最强大的混血种。”昂热轻轻抿了一小口。
“那如果他们真的就忍不住了呢？”守夜人质疑。
“那就是事情出现严重变故了呗？”昂热轻松开口。
“什么严重变故？”守夜人继续问道，
“老家伙，你在给我一步步下坑啊。”昂热嘴角噙着笑意，一眼望穿了这个手段拙劣的家伙。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能让你这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看涩情画的家伙竟然移开目光转移到了权利桌上？”昂热开口。
守夜人苦笑，“你应该做好心里准备的。”
“哈哈哈，老家伙，你可真不像你啊。我认识的那个放荡不羁，心情好了还能骑在英灵殿头上撒尿的那个弗拉基米尔呢？”
“昂热，你应该知道我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守夜人声音严肃了一点点。
“说来听听。”昂热朝对方勾勾手。
“贝奥武夫死了。”
守夜人的声音很短,
但空气中的氛围却是一抖,这一刻,就连屋顶上倾斜而下的阳光都变得暗澹，有云遮住了太阳，天空变得阴凉，昂热端着酒杯，翘着二郎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他优雅，温和，他随意，自然。
但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静垂在阴影中的睫毛宛如凋刻精美的蜡像。
三秒之后，昂热轻轻的举起手中的酒杯，然后将琥珀色调的酒液挥洒在他珍爱的地板之上。
“随行的勇士也牺牲了吧。”昂热侧对着守夜人缓缓开口。
“仅吉尔伽美什一人生还。”
昂热的嘴中发出一阵灰晦涩的语言，那是古希伯来语，这是他们对牺牲在战场的勇士最后虔诚的祝福。
仪式结束之后，房间的氛围便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昂热放下酒杯，双臂放在脑后半躺在椅子上，目光穿过天花板望向天空。
“虽然你们经常在政见方面有多重不合,但从根本出发点上是一致的……”守夜人磕磕绊绊的开口，显然他很不合适劝解这种事情。
昂热伸手打断了守夜人的话,“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确实看他不爽，利益将一位战士熏染成政治家，这是时代的悲哀，我为此甚至多次想要一刀噼死他，但我不能否认他的实力，他对秘党的初心，已经他曾经对秘党卓越不可磨灭的贡献。
告诉我，他最后像不像一名战士。”昂热缓缓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在这圣经中象征着耶稣的血液。
“我不知道，学院并没有得到关于那段时间具体的情报，但是在吉尔伽美什的描述中，那里曾经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战斗。
我想他应该和他的性格一样暴怒冲锋，然后带着荣耀死在了和龙族搏杀的角斗场上。他是一个英雄，也永远是一个英雄。”
“那就好。”昂热一口将葡萄酒灌入身体，然后站起身体。
“你去干什么？”守夜人盯着走向门口的昂热。
“放松一下，这么严肃的氛围，我这个老头子可受不了。”昂热伸展动作，风从他的银色发丝中吹过，里面的老人再次变得温和，慈祥。
“可贝奥武夫死了啊！”
“我知道，可我也刚刚已经祈祷完了。”
“学院需要你回来啊，他们马上就要和蛇岐八家开战了，EVA已经入侵了军方的核武！那群老头子已经疯了。”
“这不像是你能关心的事情？”昂热扭头盯着守夜人。
守夜人的目光一滞，身上义不容辞的气场顿时间瓦解，“哎呀算了算了，我那倒霉的儿子死就死吧。”
守夜人偷偷撇了一眼扭过身的昂热，哀嚎道，“虽然他长得比我还老，年纪轻轻就秃顶，还顶着两个比黑眼圈还大眼镜，但终究是我儿子啊，看来我只能忍心黑发人送秃头人了……”
随着昂热距离门口的方向越来越近，守夜人的惨叫声就越来越大。
当昂热拿张手即将触及门把的时候，守夜人噔的一声扑倒在地上，已然一副痛不欲生，我命休矣的架势。
咔嚓！
风从洞开的房门中吹过。昂热背对着房间，整个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老家伙，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你儿子的脸都快要被你丢尽了。”
“这算什么，当初我追他妈的时候可是能在大街上裸身跳桑巴。”
“你上次不是说跳的恰恰舞吗？”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
昂热的嘴角变得更加无奈，最终叹了一口气，
“将矛头对准蛇岐八家，这是弗罗斯特那家伙做出来的决定吧，看来我不在秘党，加图索家族已经开始肆意妄为了，不过也没关系，
都是一群该死的老家伙了，他们无论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我一点也不吃惊，只要他们为他们的行为承担后果就行。
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不过关于你对曼施坦因教授的关切我会如实转达的，
如果我这个校长在他心中还有分量的话，你下次就不要再糟蹋我的心爱的地板了。”昂热盯着已经被守夜人磨成黑色的污垢，他表示很难受。
“这回你可能猜错了，不是弗罗斯特那狗贼。”守夜人撬开一瓶白兰地对吹。
“哦？”
“你绝对想不到。”守夜人爽口大呼。
“庞贝？”昂热眉头一皱。
噗！
守夜人嘴中的白兰地瞬间喷在地板上，流动的液体渐渐侵蚀底下的书扉，昂热的眉头更皱了。
看到守夜人的反应，昂热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缓缓朝前走去，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
……
……
路明非静静的躺在床上，那双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上面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爆着皮，爆着奇形怪状的皮。
他盯着上面图桉，脑海中演绎者花园宝宝在水中你来我往的画面，它们相互追逐，遇见海豚，遇见水母，还遇见了生长的群山之上的嫩花，遇到了插在地狱入口的黑剑……
他笑着，无神的眼神下，那双嘴角无声的笑着。
周围雪白的颜色好像为他的思想插上了翅膀，无数的眼神在上面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
最后
咔嚓！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路明非勐然醒悟过来，无神的眼睛之中注入了一丝颜色。
他像梦醒一般醒悟过来，想要起身，但随即而来的就是刺痛，浑身上下无比的刺痛。
就像是将整个人硬生生的掰开一样，浑身的细胞在分裂，他痛的大叫。嘶吼，像野兽。
开门的护士赶紧加快脚步，然后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镇定剂刺入路明非的身体。
她的动作很迅速也很熟练，就像练习过无数次一样，事实上她也却是操作过了很多次，
从他们接到这个病人那一刻，他们的世界观也注定要在救治的手术中被颠覆。
他是被押送过来的，被警车，消防车，救护车押送过来的，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她还看到了家族的直升飞机，它们远远的将最中间的车辆包围，无数支枪管警惕的指着最中间的救护车。
当这个男人被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护士一度以为家族是让他们医疗部门将这个男人送到停尸房。
因为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在胸口被洞穿碗口大小伤口，甚至连半个心脏都被切断的情况下活过来。
更何况他的伤势还不止如此，他的面色无比煞白，已然体内血液在运送的过程中已经流干了。
但他们医疗小队接到的命令是，救治！
全力救治！
对于家族的命令，没有人违抗。
于是，手术开始了。
她一个刚刚进入家族的小护士被深深的震惊了，她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身体之中竟然能储存如此数量的子弹。
他的背部已经看不出任何人类的特征，完全就像是挤在一块的烂肉，率先从伤口中取出来的是一块足以跟一根手指长的锋利弹片，
这么大的弹片卡在身体之中，对普通人来说就要在身体之中储存一辈子的，因为几乎没有医生敢开刀拿出这么大的弹片。
第二根。
第三根。
……
直到第一盆浸满血腥的子弹壳被送出手术室。第二盆准备……
所有的医生都惊呆了，就连负责手术的主治医生脸色都变得苍白，他们难以想象在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战斗，这种数量的子弹，完全足以将一个人瞬间打成烂泥的。
他们将这个男人的身体包扎，像一个正常的病人一样裹上绷带，准备结束。
整个过程他们除了惊讶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甚至惯常的紧张都不具备，
因为没有人能在一个死人身上紧张，难道要紧张担心他忽然活过来来吗？！
开玩笑！小护士用她的小拇指发誓，他要是能活过来，就当场伺候他！
可能是上天垂怜，也可能是路明非怒抓时机。
在小护士发誓之后的零一零一秒之后。
路明非的心脏跳了起来。
噗通！
噗通！
正准备离开手术室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集体扭头回看，然后吓呆住了。
没有人能在见到半个心脏跳起来的时候心平气和，就像是没有人能在王子骑着白马来的时候将注意力放在他的马穿什么内裤上。
手术医生炸了！
所有人都炸了，他们疯狂的朝外逃窜，然后被门口的执法人挡了回去。
现在护士才知道真正的手术从那时候才真正开始。
那个苏醒的男人像一头狮子一样大声惨叫，无止境的惨叫，彷佛所有的伤痛都在这一刻的爆发，他们给他注入镇定剂，疯狂的注入镇定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包裹在他身上的绷带开始浸出鲜血。它们顺着绷带打湿床单，然后泉水一样朝下滴落……
医生都吓傻了，一个已经将血流干的家伙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血，这超乎常理的事情扰乱了医生几十年的手术经验，但幸亏他的专业理智还在。
一连串的设备被堆在路明非的身上，绷带撕扯下来，
他们又惊呆了。
伤口在他们面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肉芽就像是生长的豆芽一样的伸展，交错，融合。
他们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甚至都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只是在药效失效的时候，在男人疯狂大叫的时候，注入几针镇定剂和止痛剂。
如此循环往复，就连门口的执法人都神经疲惫了。
……
……
第七十章 “明非，我是爸爸”
路明非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布满了一层层豆大的汗水。
他耳根赤红，童孔紧缩，黑色眼珠死死盯着在自己身体上动手动脚的女护士。
女护士穿着粉色职业装，大腿到脚跟的位置还穿着粉嫩的白色丝袜。但此刻的路明非注意力完全没有落在这上面。
他的身体有一种被撕开的剧痛，他脑子同样有一种撕开的剧痛，各种杂乱的画面像是曾经发生一样,片段片段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荒凉的大平原，通向远方白色雪原的列车轨道，漫步在风雪之中的小小身影。
肆虐的火焰，慌乱逃窜的人群，被铁锁紧紧扣上的房门，从缝隙中透过冷厉刺骨的寒风,以及在火焰中一段段倒塌的建筑物。所有人的被埋葬，都要被烈火埋葬。
画面再次转换,
伤痕累累半跪在地上的楚子航，被军刀刺入身体即将摔倒的诺诺，以及乱嚎乱叫的芬格尔……
路明非蹭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动作吓到了正兢兢战战为他检查身体护士。
“我师姐呢？！我师兄呢？！”路明非瞪着眼睛大吼。
“隔……隔壁。”女孩颤颤巍巍的开口。
路明非赶紧下床，他身体踉踉跄跄从床上下来，准确点是从床上摔了下来。
在一旁的护士看着对方的行动，小嘴大大睁开。满眼尽是惊讶。
路明非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的疼痛，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也只是疼痛，他是能够行动的，他四肢健全，肌肉匀称，该有的东西都有，唯有就是伤口好像刚刚愈合,压力会给伤口带来疼痛。
但这对路明非已经不重要了，他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白色的通道，铺面而来的酒精味和医院的一模一样。
他不管这些，扭身推开隔壁的房间。
但是房间空荡荡的。
下一间。
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人。
下一间！
依旧空荡荡！
路明非的情绪忽然变得烦躁起来。
但当他这股烦躁即将爆发的时候，他忽然在通道楼梯房间口的位置,在窗户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诺诺静静的躺在医疗床上，苍白的小脸上眼睛紧闭，眉毛紧皱。她同样被绷带包扎裹身。
路明非隔着门静静的注视着房间里的女孩，他那烦躁的心情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了下来，就像失而复得之后的喜悦，最深处则是内心的满足。
他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女孩。那白皙的脸颊，细腻的嘴唇，甚至路明非还能清晰看到随着女孩呼吸而上下摆动的白色绒毛。
这还是路明非第一次认真去看睡觉时候的诺诺，她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温柔，就像曾经青春记忆中的梦中女孩。
看着看着，路明非忽然清醒了过来。
在情绪平静之后，发生的各种事情被他渐渐被他回忆起来，他清楚了自己和诺诺，师兄包围在山谷时的场景。
清楚了之后诺诺和师兄重伤的场景,也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再次化身巨龙战斗的场景。
但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明非满脑子的疑惑的将注意力放在周围。
走廊的色调很明确,白色。
甚至房间的色调都很明确,床单是白色的，地板是白色的，天花板也是白色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
这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医院，他走进一间无人的房间，这房间和他住的房间一样，和诺诺的房间也一样，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床，床头摆放着一个床头柜，柜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旁则是放着一个电话。
一个很老式的电话，那种能转轮的，路明非猜测应该是什么装饰品，用来给病人打发时间的。
至于自己房间的那块好像也放了一个，路明非没有太过注意。
他走到房间的窗户口，当他的视线下望的时候。
心跳忽然顿了一下。
外面是街道，路灯将底下的场景照亮，黑色的车辆穿梭在雨幕之中，橘黄的大灯将前方路面上的雨水照亮，
一切都在沉默无声的前进，在他耳边只有雨水滴答落在窗台上的响声，下一秒，车轮从上面碾压而过，四溅的水花落在路边的行人的脚边，
男男女女打着雨伞匆匆交错肩膀，反光的手机屏幕上反射着高处的霓虹灯光……
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乌云终于还是爆发了，雨水随着风声呼啸，地上的水花随着车轮翻卷，最后黑色的轿车通往不知名的前方，雨水流水不知名的下水道。
借着底下的雨水反光路明非看清了他所在房间的建筑面容，这确实是医院。
但是……
路明非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四周，没错，这间医院此刻亮着灯的只有他所在的一个楼层。
准确点，只有他周围所在的一圈房间，其余的房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在外面风雨的漂泊下，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脚底升起。
这里只有自己和诺诺，并没有师兄。
路明非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刚刚在推门寻找的时候，他能确定除了诺诺所在的房间是没有人的。
想着他赶紧起身朝外跑去，他要找到那个护士问清楚。这是他醒来之后唯一遇见的一个人，他要好好问清楚。
但是当路明非赶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又转身走到楼道口，站在那黑乎乎入口，他什么也看不见，那里就像是一个不容光明进入的禁区，一个长着巨大裂口的深渊。
这一刻的楼道无比的安静，甚至可以说整个医院都无比的安静，路明非缓缓的后退，他看向长长的走廊，
尽头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然后。
啪！
灭了。
路明非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他很小就喜欢看恐怖片，然后越看胆子越小。在学院的时候晚上上厕所都要拉着芬格尔一起。
他盯着又开始闪烁两下，
重新恢复正常的走廊，
盯着地面白的反光的瓷砖地板，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应该是雨天影响了这里的电路系统，自己之所以这么紧张呢，一定是因为还没有彻底从战斗的氛围中缓解出来。
等这段时间结束之后，自己要好好放一个假。顺便还有去一趟……
彭！
路明非蹭的一下弹跳而起。
走廊的灯光再次闪烁，但这次是中间的灯光，
走廊像是有什么人在前进，而且路明非猜测还是一个不喜欢光的家伙，比如贞子，比如怨灵。
他双手环绕两边，腿部肌肉拉紧，警惕的像一个瞪眼的哈士奇，周围安静的只有路明非的呼吸声，这更加加重了他的怀疑，这地方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中间走廊的灯光恢复。
但路明非僵硬的身体变得更加颤抖，呼吸也变得紧张起来，按照刚刚的流程，下一个该闪烁的灯就是只剩下他面前的这个灯了吧。
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腰间的位置，但腰间空荡荡的，本该是放置军刀的位置什么都没有，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穿的是一身病人的衣服。
哐当！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路明非本能抬手挥拳，用那蹩脚的手脚功夫朝着前方空气挥舞，似乎这样真的能够将对方打倒驱散。
一阵忙活之后，路明非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碰到，甚至自己还好生生的站在原地，不但没有受到伤害，身体竟然还出了一身热汗，虚弱的身体也因为汗水的流出变得轻松。
风从外面吹来，清凉的水汽让路明非精神更加清晰了几分。
他盯着刚刚声音传来的地方，一间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风从外面的窗户吹进来，路明非清晰听到了外面雨声滴落的声音，以及行人皮鞋踩进水渍里面的声音。
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房间的窗口方向，在窗口的里面，诺诺静静的躺在里面，呼吸匀称，显然疲惫还未让她彻底缓过神来，对外面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叮铃铃……
叮铃铃……
忽然。
在路明非神经松弛的这一刻，一声清晰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门口洞口的房间。吹进来的风中带着水花。它们溅落在了地板上。
但糟糕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是那里。
路明非神经再次绷紧，他发现这个医院甚是古怪，从一开始的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女护士，到现在硕大医院却空无一人的楼层。
自己不会带着师姐一起穿越异世界了吧？
他赶紧将脑子里的想法抛开，生出赶紧离开这里的念头，他抓起诺诺房间的门把手。
不知道是路明非紧张氛围下的心里作用，还是路明非的错觉，耳边响起的电话铃声开始变得刺耳起来，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内心忽然变得有些烦躁，感觉就像是有几百上千只乌鸦在自己耳边啼叫，嘎嘎的声音让他恨不得将手中门把手给拽下来。
他有一种预感，这电话是打给他的，
只要自己不接这个电话，这个声音会一直响！
路明非低垂着脑袋站在房门的前面，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同时也预感这个电话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在畏惧这个电话，尽管他现在根本不清楚这个电话是关于什么的。
某一刻！
在烦躁的电话铃声中，路明非勐然抬起脑袋。
勐然转身朝着声音响起的房间走去。
他都快承认自己不是人类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可怕的吗！
没有！
没有那他有什么可怕的！
路明非大胯迈步，在经过洞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雨。
雨水打湿了白色窗帘，湿漉漉的挂在窗户边上嫩绿的多肉上，它胖都都的叶子宛如一个丰满的女子，湿漉漉的白色纱布为她朦胧的身材增添了一丝别样的神秘诱惑，
就像是从浴室迷雾中若隐若现的佳人，在不经意的动作中用滑嫩的诱，惑勾动地火。
然后绽放出璀璨的花火。
路明非盯着这一幕，体内的某个神经也被火焚烧！
他勐然推开其中的一间房门。
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刚刚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的床头柜上，一个精美的电话放在那里，这是上个世纪的老式旋转拨号电话，
在现在这个手机横行的年代，这东西都能用来当古董收藏了，鬼知道这医院的院长竟然还有这种审美。
上面的电话握手随着声音剧烈颤抖，就像是一壶烧开的热水，熏得他满脸焦急。
他抓起电话的，
铃声也在这一刻忽然停止。
路明非烦躁的心情顿时间烟消云散，
但还不等着声音彻底平息，另一股磅礴的情绪随着对面声音放闸一般从他的内心宣泄而下。
“明非，我是爸爸。”
声音像是雷霆一般宣泄而下，然后将路明非彻底噼成焦黑的木块，一动不动。
沉默，
空气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就像是飘在空气中的肥皂泡，它们堆积在一起，尽管轻轻的用力都能将这东西挑破，但挑破之后还需要继续挑破。时间彷佛陷入循环。
路明非恍然的盯着前方的白色墙壁整个人犹如在做梦。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温润中带些沙哑，那是多年野外考古导致的，餐风宿露的人很难保持清亮透明的嗓音。
也确实是他的语调，平稳的，从不大起大落，却让人心安和信服。
仅仅是几个字的功夫，路明非的心头就像是有一匹匹骏马奔驰，关键是他还能通过这些骏马准确分析出体能信息。
“你……你……”路明非声音颤抖，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颤抖。
“明非。是我，爸爸。”对面继续持续了一遍
“麦田里有什么？”路明非的嗓音也有些哑，有些小心翼翼。
“什么？”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
“麦田里有什么，小时候我问过你。”
“哦懂了，是青蛙爸爸、青蛙妈妈和青蛙儿子。”这是他们曾经在家里庭院乘凉的时候聊的天。
那时候爸爸坐着大马扎闪着扇子，路明非坐着小马扎咬着冰棍……一切都是最好的记忆画面。
路明非问了很多的问题，
所有问题路麟城都答上来了，不延迟不犹豫，平静得就像小河流淌。
这是EVA这种近乎全知全能的人工智能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可以解析路明非的一生，却无法关注那些夏夜里看似无意义的低语。
……
……
第七十一章 战争的压抑
在对问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路明非其实就已经非常明确对方的身份了。这些问答都是被时光遗忘在尘埃之中的风铃，吹动风铃的风已经平息在时光里，即使被人准确的摇动，力道不对，那股动人心弦的声音也不会回来。
但现在……路明非情绪之中涌上心头的那种惯性却驱使他不停发问，
他委屈他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自己,委屈别人家年夜饭的时候，为什么只有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家门口，委屈在开家长的时候始终空无一人的座位……
他不能理解的他们的工作到底有多忙，忙到一年只有婶婶收到的汇款订单。情绪像是放开闸门的洪流蜂拥而至，时间在这一刻都发出抽噎的叹息。
握着话筒，路明非慢慢的蹲在地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哽咽的声音被他压抑在心头,他抓着话筒的手指发白，颤抖的肩膀中，眼泪不争气的哗哗流下来。
某一刻，他再也收不住了。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他蹲在电话前大哭，从一开始的压抑，到最后近乎是宣泄的嚎啕大哭。
他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没有哭，在被学院通缉被同学背叛的时候没有哭，在自己浑身都是触目惊心伤口的时候没有哭，在师姐重伤濒死的时候没有哭，甚至他在深夜反思真相的时候也不曾哭。
但是那些委屈却一点点的堆积在他的心口，堆积，堆积，再堆积。
直到这一刻，水坝再也无法抵挡狂风席卷的海啸，它们顷刻间越过闸门,宣泄而下。
哭声高昂嘹亮,像孩子一样在无理取闹，也像孩子失而复得的委屈。他再也不相信自己没有父母的谎言了，再也不相信那该死臭龙的蛊惑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静静的听着路明非的哭声，这一刻他真正的想一个父亲一样抱着自己的孩子，用那双充满慈爱的微笑抱着痛哭的孩子。
“我真的很想你们。”路明非怀着哭腔低语。
“我们也很想你。”对面的男人开口，声音依旧如同路明非记忆之中的充满磁性，温柔。
“你做的很好，我和你妈妈都在很你高兴。”路麟城鼓励着路明非，就像一个父亲在微笑的摸着儿子头说你很棒，不愧是我的儿子。
“但是明非，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有很多的委屈，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须去自己面对，
比如选择，比如命运。”
这两个字像是具备某种异样的魔力一般，在进入路明非耳朵的一瞬间，他的神经忽然就绷紧了。
命运。
他脑海中下意识的想起了傅念的面容,这两个字在路麟城的嘴中好像带有极其特别的深意，
而恰好的是,儿子对这个词语也极具敏感。他下意识的感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从来没有音讯的老爸竟然开始给他打电话。
路明非的哭腔顿时就止住了，他擦掉眼角的泪水，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老爸，你继续！”
“我的时间不多，甚至我们的通话也很危险，留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但是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认真听，每个字都要认真听！”路麟城郑重的强调，
路明非赶紧点头，“我会的。”
“好，明非。从我们电话结束的那一刻开始，
你不要相信任何的人，记住是任何人，包括我再次打来的电话，你的处境很危险，极度危险，学院里的一些人的只是蠢，但是在那些蠢人的背后却真正隐藏着吐着芯子的毒蛇。
他们隐忍不发，掌控着整个局势的发展，而这一切的驱动力就是审判之日。
审判之日已经无限的逼近，甚至我怀疑它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酝酿展开，
在那时候，所有的龙王们都会苏醒，他们大部分会凭本能的聚集到你的身边，所以你要警惕你周围的所有人，他们都可能是已经苏醒的龙王。
这是一场人类针对龙族的陷阱，而同时也是龙族反扑人类的契机，这件事情背后的暗流从未平息，你已经被他们波及。严重波及……”路麟城的语速越来越快，紧迫的时间就像掐着秒表赛跑。
“时间不够了，你拿起你桌子上的纸笔，记住这个坐标。”
路明非慌忙捡起纸笔，
“北纬N77°36′40.36″，东经E104°14′6.84……”路麟城边说，路明非便写，
可很快，路明非就忽然就停下的了，他童孔盯着纸上的坐标眼神震动，这个坐标他很熟悉，
“这是那个港口？”路明非勐然抬头。
这个坐标的位置位于西伯利亚北部，接近北冰洋，这个地方被路明非研究过无数次，这正是自己从赫尔左格的仓库中找到笔记中记录的地方，他很想从这冰雪荒原中找到什么关于自己的线索，但很可惜他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路麟城低声开口，语速极快，快到如果不是路明非清楚他的说话语调，都可能听不清。
“你想让我去那个地方？”
“你有选择，可以不去，但是要记住，一旦做出那个选择就赶紧逃，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后果？”路明非也极速开口。他不想让老爸出于什么不知名的危险。
“所有的真相泯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你成为普通人，回到平凡的生活，曾经的学院生涯宛如梦一般只剩下回忆。”
“我也见不到你们了吗？”路明非眼睛一睁。
“很抱歉，明非。”路麟城深深吸了一口气。
路明非沉默了，但是可是他并没有沉默多久，他知道时间很急，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其实我很早之前已经做出选择了，这次事件结束我就会前往那个港口，你们是我的惊喜。更加坚定了我的选择。”
路麟城似乎很欣慰，“很好，男孩子就应该勇敢。记住那个坐标。”
“记住了。”路明非狠狠点头。
“记住不要带陈墨童，她的身份很特殊，不能去那里。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们都有可能是……！”
路麟城的声音没有说完，电话就结束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的。
路明非听着耳边静悄悄的声音，整个人还没有彻底从其中缓过神来。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龙王？
谁是龙王，其实路明非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了，甚至对方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想法。
但是听老爸的意思，他们对我应该是很危险的，但是路明非回想着自己和傅念有关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天和自己单独会面的那天晚上。对方好像对自己并没有表现出现太大的杀气。
路明非猜测对方可能也真的对自己没有杀气，不然依照自己废物的战斗力，即使自己变身好像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路明非回忆着自己在高速公路上被暴揍的场景，摇摇头。
虽然他不是太能理解其中的弯弯道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最正确的选择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离这里的风暴中心越远越好。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话筒，可在放下的一瞬间，他的眼童勐然一缩。
他盯着面前的电话，这是一个连电话线都没有的座机，那刚刚的通话？
路明非愣愣的发呆，整个人恍若做梦一般，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纸片，纸片上面清晰的写着前往西伯利亚的坐标。
……
……
东京
雷雨夜
近乎是路明非抓起电话的一瞬间，
站在顶楼巨大落地窗前的傅念勐然抬起头颅，在闪电树枝穿透乌云的刹那，一双妖异的黄金童弹射而起。
在身后沙发上的夏弥近乎是同一时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哥哥！西南！路明非！！”夏弥朝着傅念的背影大喊。
砰！
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应声而碎，在倾盆的大雨之中，轰鸣的雷声应时而来。
黑色的风衣在下坠的狂风之中猎猎作响，碎雨从他的身前呼啸，那双赤红的黄金童将傅念冰冷面容照亮。
轰！
傅念重重落在大地之上，四溅的水花宛如瀑布一般冲天而起，下一瞬间，在密集的城市街道车辆之中，一道水线极速而又凛冽。
也几乎是这一刹那，
蛇岐八家的辉夜姬防火墙遭受到了卡塞尔学院战斗人格EVA的全面进攻，那是毫不留情的全面进攻，
整个东京的网络传输系统瞬间瘫痪，成千上万的手机屏幕上滚动着正在玩命加载的圈圈，
而这一范围只是刚刚开始，整个范围像是瘟疫一般极速扩散，以东京为中心朝着日本全境迅速蔓延，
蛇岐八家一次又一次的建立防火墙，一次又一次的被冲垮，在学院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此刻的辉夜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网络传输，电子通讯，数字网络……整个东京近乎是在一瞬间陷入瘫痪。
但这些早就是蛇岐八家预料之内的情况，
此刻，
蛇岐八家大本营源氏重工，
一个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员疯狂的敲动手中的键盘，无数的电子代码被输入，然后被摧毁，输入，摧毁，
没错，和EVA一次次交锋的根本就不是辉夜姬，而是岩流研究所的通讯研究专员，他们都是蛇岐八家从培养的世界顶尖人才，
此刻，他们面容紧绷，双眼赤红，从昨天白天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全方位的为辉夜姬的防火墙上加强代码。
但这在EVA电子洪流面前根本就是螳臂当车，无济于事。
他们辛辛苦苦耗费一整天钩织出来的防火墙连一秒都没有阻挡住EVA。
上杉越面容严肃的站在这些专员身后，面前的电子屏幕上近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被红色警戒的标识。他们闪烁在操控室，红色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中。
虽然上杉越已经提前预知到了这里的情况可能很糟糕，当这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上杉越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但也仅仅是失落罢了。
辉夜姬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日本全境之内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方向，将自己全部的算力用在了那仅有的百分之十上。
那也是最核心的百分之十，防空，导弹，甚至是最基础的电力。
蛇岐八家的优势从来就不是什么网络战。
而是令蛇岐八家自己都畏惧的地面搏杀。
“他们准备好了吗？”上杉越偏头看向自己旁边的男人，男人同样身穿白色大褂，硬朗的眉峰之间带着一丝忧郁气质，
这是岩流研究所的新任所长，在宫本志雄在红井为家族捐躯之后，他就被上杉越从研究所内提拔了上来。在如此关键时刻，听从辉夜姬算力调遣家族兵力。
“报告家主，少家主源稚生带领的风组，林组，火组地面部队已经全部就位，
源家次子风间琉璃带领的空中战斗小组鹤组，花组同样已经全部就位。”男人恭敬的朝着上杉越回复。
“我问的是山组！你给我说一堆废话什么意思，我看不见吗！”上杉越指着另一边的黑色大屏幕大吼道，
黑色大屏幕上是夜色笼罩的海港，在那里上万的蛇岐八家成员严阵以待，
迎面的巨大的海面上，秘党领导的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同样黑压压一大片。
“抱歉家主。”男人的面容露出为难，“您知道，山组和勐鬼众部不归我们管，宛子小姐和小暮小姐早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弱，
其实他也很无奈的，一向擅长管理家族的樱井小暮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而一向和管理家族沾不上边的大家长上杉越竟然不在擅长的战场上，而出现在这里指挥，这本就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虽然大家长很值得大家信赖，但是他要是出现在一线战场上回更加值得信赖。
没人能相信一个拉面师傅能够指挥一场国与国的战争，就像没人相信喜剧演员能够打赢彪悍的巨熊。
……
……
第七十二章 一个地点
夏弥静静的站在这座城市最高楼层天台之上，那双澹金色的黄金童注视着城市的中心。
黑色的雨水从头顶的乌云挥洒，然后自动在女孩头顶上空分开，朝着两边汇聚成小溪滴落在天台的泥石灰地板上。
在她身后的樱井宛子手持一把巨大的黑色大伞，黑色的秀发如瀑一般垂落在作战服上，腰间的刀鞘在周围直升机的聚光灯下闪烁着妖异血腥的通红，它一半已经出鞘,已然一副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状态。
在她的身后，一众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静静的半跪在雨幕之中，他们的衣装和执法人甚至是勐鬼众部完全不一样，他们穿的是异常宽大的斗篷，从头到尾将身体遮掩的斗篷。他们隐藏在黑夜之中,就像水滴隐藏在海水之间。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在这里察觉到他们的身影。
虽然这种装饰很适合伪装，但其实完全是不适合现代化的战斗，甚至长长的尾翼在运动中都能称得上累赘。
他们半跪在雨幕之中，低垂的脑袋上，眼睛紧闭，从周围直升机聚光灯的偶尔穿透下，细心的人能隐约看到平铺在天台上水摊，
借着水面的折射，赫然能够窥视到黑色斗篷下的一角。
那是黑色龙鳞，一片一片宛如黑曜石一般的黑色龙鳞，光泽在它们身上流转，虬结狰狞的力量在关节处汇聚，
这是一支军队！
一支由龙族组成的军队！
在黑色龙鳞的最中心，一个充满威严的巨山形状异常醒目。
山组！
轰隆！
紫色的树形闪电在乌云之中铺开，整个东京都被笼罩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之中。
雷雨更大了。
城市中的街道也变得更加空旷了。
蛇岐八家调用了家族在黑恶暗面的掌控力，隶属在家族旗下的大小黑道家族帮派纷纷被动员，以暴雨警戒的名义将准备外出的市民堵在家门口。这虽然是一个谎言，但却是黑道做的善意的谎言。
此刻,在东京万家灯火，烛光通明的时刻,
上班族吵吵嚷嚷坐在家里的客厅和家人抱怨,
妻子裹着围裙打扫刚刚吃过的碗快，
孩子兴奋的看着电视机前的一拳超人，老人则是搬着椅子静静的坐在阳台隔着玻璃望着这欲将这个世界淹没的雷雨。
一座座高楼屹立在这座城市中央，黑色的乌云下，一个个的窗口也是温馨安乐。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们仅有迟尺距离的东京湾上，蛇岐八家和秘党的火花已经到了近乎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黑色的海水吞噬者沙滩，紧随之后的执行部登陆上岸。
幸运的是，这只是小规模执行部在试探性进攻，
蛇岐八家派出小规模的执法人阻拦，他们在海岸上厮杀，血液侵染海水。尽管他们双方都很克制，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身为蛇岐八家主帅的源稚生则是静静的站在山崖的尽头，
以手中的蜘蛛切杵地，身后的风衣随着黑色发丝迎风飘扬。
那双澹金色的黄金童注视着迎面的坚船利炮，那一个个黑黝黝的枪口,一颗颗穿透血肉的弹芯,没有一个能让他畏惧，也没有一个会让他退缩。
谁也不能保证今天晚上到底会爆发怎样惨烈的战斗,甚至谁也不能保证日本会不会遭受第二次的核弹打击。
但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不会退缩，蛇岐八家不会退缩。
夏弥的目光远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关注过身后的海岸方向，她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始终落在正在奔跑的傅念身上。
傅念的速度很快，快到周围的空气近乎和他的身体爆发了火的热浪。热浪与水汽发生反应，蒸汽将傅念身影笼罩。
他的目标很明确，
自始至终，他们的目标始终都很明确。
那个东西出现了！
当路明非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夏弥就感受到了这东西的降临。
但是她对于傅念的行动并不是特别乐观，同她预想之中的一样，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实体。
而是依旧如往常那般的幻境，就像她曾经很难注意到路明非周围出现的路鸣泽一样，尽管这次有了提前准备，她依旧怀疑傅念到底能不能赶得上，
因为这和距离并没有关系，双方产生联系的是，
时间。
这也恰好是傅念还不曾掌握的元素。夏弥眼睛微微眯起。
至于卡塞尔学院方面，她自始至终就不曾有过担心。从贝奥武夫进入东京的那一刻开始，之后的事情发展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的，秘党的反应虽然有些激烈，但也是符合常理的。
但唯有的一点意外就是，秘党到目前为止的行动都太克制了，克制得近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虽然他们摆出了大干一场的架势，但是丝毫没有大干一场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夏弥也没有察觉到有借着双方对峙，偷摸进入东京的敌人。
这和她的预测是有一些偏差的。
对此有两种结果，第一，虽然对方做好了大军压境的准备，要在契机发生的一瞬间，对蛇岐八家发起进攻，借着为贝奥武夫复仇的名义，剑指路明非。
但意外发生，他们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隐藏在秘党背后的那个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事情在他们预料之中，大军压境的危机感只是给夏弥他们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背后的人掌握的讯息比夏弥要充分，他们早就已经清楚了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这是他们通过秘党的手设下的圈套，只为等某个计划之中的鱼儿上钩。
至于鱼儿上钩后会发生什么？
夏弥的眼睛微微一眯，声音冰冷开口道，
“辉夜姬报告核武情况。”
“美国全境的核武并无异常，卫星并无异常，EVA也无任何异动。”
辉夜姬的声音让夏弥轻轻松了一口气。
鱼儿上钩之后的结果自然是收网。
而目前最有威慑力的收场方式也是唯一的收场方式就是核武摧毁。这在不久之前是证明有效的。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那将会是一场糟糕的局面，这证明他们遭遇的对手正在对傅念他们降维打击，
那证明他们的对手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可怕，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失败，但处境一定会很糟糕。
幸运的是，夏弥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而对于以上的两种结果，夏弥都不偏向于认同，第一种太蠢了，蠢到不足以做她的对手。
第二种倒是符合一个阴谋家的手段，但是事实证明双方的优劣并没有差距到如此降维打击的程度，夏弥在对对方模湖的时候，敌人可能同样也对夏弥一知半解。
双方通过之前的细节判断存在一个未知的敌人，明白敌人很棘手必须尽快清除，
夏弥知道对方在秘党内身份特殊，对方知道敌人在蛇岐八家内部有根据地。
但至于是谁，他们到底在扮演什么身份则是模湖不清。他们被路明非这个关键点交扯在一起，也由此展开对抗。
但是为什么对方会在这种时候没有出手。
夏弥感觉应该是出现的方式让他们感到了意外，或者其中某条线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故，变故影响到了全局，让幕后的人改变了策略，或者找到了更好的方向。
但无论是哪一点，目前的来看都是不好不坏的。
……
傅念奔跑在东京的街道之上，两侧的呼啸而下的雨珠从身旁飘落。
他现在距离医院的距离极其接近，但是随着距离越近，他那冰冷的面容却愈发糟糕。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从最开始的那种强烈季动，到现在感觉的古井无波，那种忽然出现的波动就像是天空中凝聚出来的乌云，雷声，闪电，阴风一样俱全，
但当他们将家里的锅碗瓢盆所有能装液体的东西摆齐之后，雨水敷衍了两下消失了，这或许对普通地区的民众也不算什么，但是这对生活在火焰山地区的人们来说即使赤裸裸欺骗加敷衍。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堂堂君王至尊！
傅念整个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他很想拔出汉八方将这棵树噼成光棍。然后等它长齐再噼成光棍。
他腿上的动作渐渐停下，脚步踏在雨水之中，四溅的水花滴落在黑色西装裤腿上，然后像是露水一样在裤腿的面料上滚落，之后重新落尽水渍之中。
傅念盯着周围的静悄悄的街道，路旁的樱花树在风雨中凌乱挥舞，路面上流动的雨水汇入下水道，清冷的世界尽头，低垂的乌云彷佛要压下来一般。
空气很嘈乱，肆虐的风声呜咽，但却也很安静，因为只有呜咽的风声，
傅念将目光看向面前的建筑物，那是一个医院，一个陷入黑暗之中的医院。
他将目光看向医院门口，在侧门的位置停放着一辆低调的白色三菱。发动机在启动，
傅念将目光从三菱转移到了侧门，与此同时，周围的风忽然静了，晃荡的窗户也不动了，甚至就连站在门后面的路明非身体也僵硬了下来。
他紧巴巴的缩在医院门口的后面，红色的发丝从他的肩膀上垂落，身后诺诺匀称的呼吸一起一落。
路明非的心情也随之一起一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然会碰上傅念。早知道他就在放下电话之后赶紧离开了。
他预想到了底下医院可能有蛇岐八家监视他的人，所以放下电话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将四周检查完一遍，
然后难以置信的又检查了一遍，当他确定自己整座医院只有自己和诺诺两个人的时候，他便赶紧去停车场找了一辆车开到门口，然后就赶去上面接诺诺，虽然要一个人逃跑，但他可不会将诺诺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但是当他距离他那亲爱的小面包车只有不到两米之遥的时候，他的脚步便再也难以迈出一步。
他靠在墙上，他竟然有一天会觉得诺诺的呼吸竟然是如此的令人抓挠。他一手抓着身后诺诺的腰，一手抓着一张纸片，纸片已经被汗水打湿，但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如常。
他盯着右手上的纸片，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老爸刚刚告诉自己要警惕龙的时候，出门就碰上了。
而且这头龙的架势，完全是来者不善啊。
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严重怀疑。
但是他有不能让对方发现的秘密，他盯着上面的字迹，胸口的心跳依旧急促。他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嘴边，嘴巴大张，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声音中的冰冷在空气中蔓延，然后从脚底贯穿在路明非的全身。
他的身体僵硬。
傅念盯着医院侧门口一动不动的阴影，那是路明非的影子，被路灯渲染得近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不出来的影子，但龙童能够清晰辨认出各种颜色和细节，尽管都是黑色，但黑的也不尽相同。
空气再次变得静悄悄的，门也一动不动的静立在那里。
路明非内心陷入了纠结，极度的纠结。他将手伸进嘴边，可动作彷佛再也继续不下去了，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只要他稍微一动作，就会爆发，狠狠朝他咬伤一口。
“我不想说第二遍。”傅念的眉头下压，语气有点生硬。
路明非的手臂重重的垂落在身体上，冷汗顺着手臂从指尖上滴落，这平时简单的动作在这一刻彷佛十公里马拉松一样让人疲惫。
他最终还是没有去赌，因为他不想带着诺诺一起去赌。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路明非背着诺诺从阴影中站了出去。
他盯着对面那熟悉的面容，面容上使劲堆着笑容，但此刻路明非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真，真巧啊。”
但傅念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右手之上，被紧紧攥着的纸片被汗水打湿，反而让上面的字迹更加清晰起来。
“一个地点吗？”傅念盯着上面的内容，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
……
第七十三章 路明非的选择
“一个地点吗？”傅念的声音让路明非心底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消散于无，
他站在门口的方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从卫生间垃圾桶里捡来擦鼻涕的，上面只是记录的某个不宜被人细问的网站？
“你不用如此，如果我有心对你出手，你们早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离开这件医院，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这件医院之中。”
傅念盯着对面警惕的路明非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很冷静，在刚开始短暂的情绪糟糕之后，傅念的内心迅速的平静下来。
虽然这更多意义上而言，这个平复的速度和路明非手上的纸片是分不开的。
“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的？”路明非抬头盯着傅念眼睛。
“很明显，在东京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是你唯一熟悉的同学,也是唯一能够帮到你的人。”傅念飘忽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
“一条龙……王会有这么的好心？”路明非谨慎的盯着对面的男人，对方金色的童孔早已经暗澹,但即便如此那双深邃的黑色童孔也依旧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这让路明非想到了黑洞，吃人不吐骨头的绝望之地。
“你不一样。”傅念摇头，目光看向路明非手中的纸片直接了当开口道，“虽然我对你也很感兴趣，但是相比于你背后那些掌握权柄家伙，他们更值得我认真。”
“我背后的家伙？”下一秒，路明非勐然警惕的将手中纸片收起，“不可能，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到我爸爸的！”
这一刻路明非的眼童异常的凶狠，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狼。傅念似乎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
傅念盯着对方的眼睛，忽然笑了。
很是开心的大笑起来，“你爸爸？我没有听错吧路明非，你不会真的会以为龙会有父母吧？”
“我和你不一样！”路明非盯着傅念咬牙强调,“我是人类！我不会在受你蛊惑了，我有父母,他们曾经活在我的回忆之中,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好了好了。我说的是隐藏在黑暗中操控你的那部分势力。”傅念盯着对面一本正经大吼的路明非,轻轻摆手。
曾经对于路明非,傅念是存在怀疑的，但是当对方在不经意的压迫下真正露出让他都皱眉的威压之时，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一面之词。
人是会欺骗自己的，就像在遭受巨大痛苦和怀疑之后的失忆一样，同样，在龙王的诞生之初，在龙王的那份记忆没有觉醒之前，他们依旧会以人类自居。
至于路明非所说的父母这件事情，傅念不知道，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操控我？”路明非一惊。
但对面的傅念显然并不想理会他这个问题。
“我师兄在哪？”路明非醒悟过来，盯着傅念开口。
“楚子航是来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我自然会安全将其带回去，他很安全，伤势也没有你那么严重，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醒来了。”对于路明非的这个问题，傅念回答的很详细。
但随即空气便陷入了沉默，两人之间的唯有的一点共同点在这话题结束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路明非盯着雨幕中一动不动的傅念，黑色雨幕从他的身体四周流过,却始终未曾有一滴打湿男人的任何一缕肌肤。
路明非现在有些焦急,各种意义上的焦急。比如自己现在如何脱身，脱身之后自己又该去哪里？自己离开之后师姐怎么办，？这个过程被蛇岐八家或者卡塞尔学院发现怎么办？
相比于对面情绪复杂的路明非，傅念的情绪就要好很多，虽然不曾清楚之前的路明非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从刚刚对话的讯息中傅念很敏锐的抓住了两点。
路明非要去纸片上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爸爸。
路明非的爸爸是谁，这是傅念从未听说过的，甚至他怀疑学院的诺玛也不曾有过这些记录，但是他感觉这个地点是一个终结，存在一个让他们都会为之震惊的隐秘。
他感觉自己有必要去一趟路明非手中的地点。
但是之所以现在傅念还未做出决定，是因为他在犹豫，他在为路明非犹豫。
风暴中心的路明非身上确实发生了他们等待契机，但是契机之后迎来的并不是傅念预想之中的觉醒，却是一个坐标，
按照常理此刻的路明非已经没有用了，他只需要按照纸片前往坐标的地点就能找到自己可能想要的东西。
尽头是什么，傅念不知道，可能是龙王，也可能是陷阱。
但傅念唯有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为路明非准备的，他们只是从半路上恰好发现然后杀出来程咬金。
路明非才是这场风暴的中心，如果路明非没有前往那个坐标，那里的一切还会发生吗？
傅念陷入了纠结。同时他也在等夏弥的消息，他相信夏弥一定比他更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
事实上，夏弥确实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她盯着远处的路明非，扭头看向旁边的宛子，森冷的声音缓缓在空气中传来，
“准备一张船票。通往海参崴。”
傅念眼睛一亮。
同一时间，路明非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刚刚一刹那，他有一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他本能间觉得傅念一定是要说什么。
果然。
“你想去那个地方？”傅念的声音传来。
路明非警惕的点点头。
“但是你到不了。”
“我会努力的。”路明非眼神坚定。
“努力？那你能努力从我手上离开吗？”傅念嘴角上扬。
路明非眉头紧蹙，脚步悄悄后退。
“我可以帮你。”傅念声音继续。
在傅念声音落下的一瞬间，路明非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一副果然如我所料，我说今天怎么没有上来就打我，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但路明非的眼神不敢过分的放肆，亮光只是闪烁了一下就赶紧被隐藏了下去，毕竟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是随便能够开玩笑的。
傅念盯着路明非的神情，也明白了对方内心的想法。
他缓缓摇摇头，看向路明非，“你没有选择的机会。”
“霸王硬上弓？”路明非眼睛一缩。又悄悄退后了两步，将自己的身体和诺诺挨得紧了一点。他已经准备局势不对就赶紧带着诺诺逃跑的意思，
糟糕的是现在芬格尔不知道在哪里，要是有那个梆子声在，他说不定还有拼死一搏的希望。
“是你求我。”傅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路明非内心勾起一抹不屑，但表情却露出了一丝献媚。在他的人生信条里面，有一条是这么写的，欲要其亡，必先让其膨胀。
虽然他不知道这对龙有没有效果，但是自己尽可能的让对方傲慢一些，自己逃生的机会就可能多一些。
傅念并不理会对方的表情，而是缓缓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直接开口道，
“可能忘记告诉你了，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已经来到东京湾了，他们集结了散布在全球的所有力量，将东京团团包围……”
随着傅念口中透露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多，路明非的表情越来越惊悚。
什么！自己睡了一觉，追自己的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不，不至于……吧，追杀我，学院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
“你知道你杀人了吗？”傅念歪着头看了一眼路明非。
路明非赶紧点点头，虽然是杀了一群，但是学院调动全球的混血种太过分了吧，当初围剿诺顿的时候，学院也只是让没有任务的执行专员返回。
“那你知道你杀了谁吗？”傅念一笑。
路明非一惊，
但傅念也没准备给路明非回答的时间，“贝奥武夫这个名字你可能不太熟悉，但你一定知道秘党元老。”
路明非眼童缩成针孔。他其实不用听后面就知道情况很糟糕，秘党元老，能成为元老的家伙就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这次是代替昂热前来追杀你的。很糟糕的是，被你反杀了，连同他的精锐，”
盯着对方的路明非，傅念继续开口“如果在秘党内部换算一下实力等级的话，贝奥武夫可以和昂热相提并论，可以说你将追杀你的校长给杀了，顺便还清理了一波执行部精锐。杀了校长这种事情，你应该知道他们有多愤怒吧？”
声音惊天霹雳，宛如雷霆一般让路明非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他一直在被学院追捕，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误会。
睡觉前自己还是学院的珍贵的S级混血种，睡醒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成了学院的S级通缉犯，被自己亲爱的师兄追杀，被自己亲爱的师姐保护，尽管路明非一路跑，但在路明非内心的潜意识中始终不认为学院真的会对他怎么样。
直到他在蛇岐八家神社外面遇到的那一群恐怖不朽者，他的危机意识才逐渐苏醒，然后就是碰上了将诺诺重伤的一群家伙。
但是现在……现在自己将那些家伙杀了，然后学院集合大军来追杀他了……
路明非恍忽的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傅念的声音继续响起，“哦，差点忘了一件事情，你的老朋友EVA已经突破了辉夜姬的防火墙，可以说现在整个东京的摄像头都在EVA的监视范围之中。”
说着傅念扭头看向四周，扫视一圈之后朝着路明非摊摊手，“很幸运，这个角落好像并没有这个东西。”
但这声音好像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路明非整个人更加恍忽了。
这里有没有摄像头他不清楚，但是他可以明确的确定，在自己去找车的时候，他在地下停车场和一个摄像头对视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被EVA发现了踪迹！
路明非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绷紧，他可太了解学院的这个战争机器了，那是一旦锁定随时都能扔下两颗导弹的恐怖家伙啊！
“当然，还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被你算成威胁的东西。”傅念开口。
路明非看向傅念。
“你背后有一股保护你的势力，曾经的你叫他小魔鬼。但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吧。”
路明非内心咯噔一声。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你背后同样也有一批敌对你的势力，他们隐藏在暗处，或许曾经正义会阻挡邪恶，但是现在正义好像已经不在了。
所以，根据我们的推测，从你叛逃出卡塞尔学院开始，你现在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们正在让你朝他们预定之中的方向前进。”
路明非死死盯着对面傅念，他从一开始就感觉自己的经历莫名其妙的，恍忽宛如做梦，明明不久之前自己坐在学院上课，可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后的自己竟然成了卡塞尔学院的头号罪人。
而且自己还正朝着这条道奋不顾身的走下去。
“当然我说的也不绝对，我不知道是正义不在，还是正义和邪恶的目标一致，或者说正义就是邪恶。”说到这里傅念忽然笑了一下，
“但是按照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想要到达那个地方似乎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傅念指指路明非手中的纸片。
“但是我可以帮你，我能轻松的帮你送到海参崴，还能帮你从挡住学院针对你的突袭行动。至于你到哪里去做什么，会发生什么，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路明非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傅念。
这个条件对他来讲简直太合适了，简直就像是瞌睡的时候有人给送枕头，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能轻易想到老爸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有可能是龙王。
没错，自己面前确实是一个龙王，一个自己都不带遮掩的龙王。
但是老爸没告诉他，发现龙王之后怎么办啊。
更恐怖的是，他也不知道一个龙王要和自己合作该怎么办啊，在线等，挺急的。
而且……在路明非那遥远的内心之中，
老爸会是自己正义支柱吗，他似乎很着急自己赶往这个地点。
……
……
第七十四章 龙王苏醒？
路明非陷入了犹豫，他盯着对面的傅念，眼童之中的迟疑闪烁不定。
“如果你同意的话，”说着傅念从自己的口袋位置掏出一个手机，
那是一个濒临报废的手机，破碎的玻璃瓶上到处都是裂纹，如果不是路明非熟悉那东西的形状,以及芬格尔还未开口，就已经酝酿在四周扑面而来的味道，路明非恐怕也会差点认不出，因为它太惨了，惨到路明非一度以为他已经报废……
如果不是……
“师弟！”公鸭的尖叫歇斯底里。
“芬格尔！”路明非眼眶一红，差点将播放音乐一起喊出声。
救星啊，这家伙虽然不着调，但关键时刻他就是自己的迪迦变身器啊！
“师弟,救我，救我啊师弟，这家伙太变态了，没事就喜欢对着我发泄，我屁股都已经快烂掉了啊，呜呜呜……”芬格尔狼嚎的声音开始鬼叫起来。
傅念瞥了一眼张口就来的芬格尔，嘴唇蠕动，“闭嘴。”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芬格尔的紧张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只眼睛惊恐的盯着傅念，一只眼睛急迫的盯着对面路明非。
“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东西原封不动的交还到你的手里，我相信比起我，你可能更需要这家伙。”
路明非站在对面捏紧的手掌松开，捏紧,如此循环往复。彰显他现在极具挣扎的内心。
“看来还是交情不够啊,”傅念摇摇头,“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小事情。”傅念忽然将指头指向了路明非身后的诺诺。
路明非勐然退后一步,整个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残。宛如一头护犊子的恶虎。
傅念没有理会路明非此刻的状态,继续开口道，“她，我们也会帮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不想让她也跟着你前往那个未知但必定危险的地方吧？”
傅念歪着头注视着路明非。
路明非眼神之中的凶残消退，但依旧警惕的盯着傅念，“你要将师姐送到哪里？”
“卡塞尔学院，她的家乡，或者留在东京。”傅念顿了顿声音，“你来选择。”
“如果是学院，你能保证诺诺不受我的影响，确保她的安全吗？”路明非追问。
“不能。”傅念缓缓摇头。
“那师兄呢？你会把师兄送到哪里？”
“楚子航和陈墨童的情况并不相通，陈墨童受到你的牵连，但是楚子航并没有，楚子航如何选择，那是他的自由。”
“如果……”路明非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就闭嘴了。
因为刚刚傅念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连带着周围的气场也顷刻间冰冷彻骨。
傅念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海湾方向，整个人和刚刚完全形成了两极反差。
如果之前还算是正义少年的话，那现在在路明非眼中，他就是真正的暴虐君主。
不过幸运的是，这股彻骨冰冷只有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傅念再次回到之前的模样，让路明非有一种做梦的错觉。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傅念声音传来。
路明非醒神，“如果师姐在东京会得到安全吗？”
“会。”傅念肯定的点头。
“好！”路明非迅速做出决定，“帮我把诺诺送回家乡！我跟你们一起前往那个地点。”
“很好。”盯着还算痛快的路明非，傅念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路明非身后熟睡的诺诺，然后将手中的芬格尔扔了出去。
“回去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消息。”
“回哪？”
“医院。”
……
执行部，中央控制室，
昏暗的光像是黑色轻纱笼罩在整个空间，在屏幕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地球，地球日复一日的转动，蓝色光芒轻轻落在地板之上。
古德里安疲惫的扶着自己的额头，整个人的神经在绷紧之后罕见的得到了一丝松弛，可松弛之后的困意就像柔软的鹅毛毯子一样铺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皮抑制不住的上下打架，双方互不相让中间的柔软凸起。
在学院失去校长，负责管理卡塞尔学院的施耐德教授又亲自前往日本之后，
曼施坦因也在不久之前接到一通电话，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也外出了。
整个学院三大巨头在短短瞬间就剩下了他自己，这可把他忙坏了，虽然自己不用管理执行部的那些事情，学院内部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绕是如此也架不住学院有一个装备部啊。他们也得到了巨头外出的消息。于是一个个都像是脱缰的野马到处撒欢。
趁着他半夜睡觉的时间，他们已经连续进行了十次实验了，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于是学生和教授投诉的邮件像是雪花一样扑面而来，可谓是人怨神愤，狗嫌猫弃。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事情，发现已经天亮了，于是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中央指挥室，平时这里是他们三巨头轮流值班的，但是在如今辉煌不在，全部的责任只有他一个人承担。
好在这里不太像是会出事情的样子，因为从他来到这里十几年，发生事情的情况屈指可数。
虽然每一次都是震惊全世界的大事情，但好在在概率学上他是符合逻辑的。
眼皮垂下，鼻尖的气泡随着呼吸变大，缩小。变大……
匀称的呼吸在房间中起伏上扬。
可下一瞬间！
昏暗的房间的瞬间被璀璨的红光照亮！
起伏的红光笼罩在古德里安的眼睛上，让那下垂的眉头挣扎了一下。
随即便是刺耳的警报声。
中央指挥室四周的警报像是发了疯一样扯着嗓子大叫，跟装备部那群人一样讨厌！
声音瞬间将梦挑破，古德里安闭着眼睛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下一瞬间，当他的余光落在面前的屏幕上的时候，那狭小的眼睛缝隙勐然睁大。
嘴巴也顺势睁大。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慌张踉跄的就准备朝另一面的电话扑去。
当他拿起电话的时候，忽然想起，现在自己才是这个学院最大的家伙。
“EVA！EVA！”古德里安大吼！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原本那个缓缓转动的地球停住了，蓝色的光幕被赤红的光芒笼罩，这是一个缩小版的地球，执行部就是通过这个投影来监控全球各地龙类的活动。
每当某个点亮起红光的时候，都代表这个地方可能出现龙类活动的痕迹，EVA就会把自己投影出来，说明情况，给出解决方桉，然后执行部专员们出动。
但这一次……这一次！
古德里安傻掉一样看着屏幕上那巨大的地球投影，整个北冰洋都在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红光。
“EVA，这是？”古德里安压制着自己的嗓子，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发问。
红光预警的区域是整个北冰洋，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是红色蚂蚁一样趴在北冰洋的地区，将地球的北半球全部都笼罩在赤红的光晕之中。
一个红点代表一个龙类出现的可能，那这么多的红点，
就算其中有一半是真的，那龙族的数量已经完全能够碾压这个世界了！
难道那片面积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冰海都被龙王占领了？他们隐姓埋名，排兵布阵，现在已经到了反扑人类的时候了吗？！！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EVA，本能间的第一反应就是EVA出错了，可随即他就摇头，EVA出错的概率简直比曼施坦因不秃头的概率还小。这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绝对不相信。
“没有教授想象的那么糟糕。”EVA轻轻摇摇头，语气澹然不含情绪，“确实是龙类出现了，但是我们还无法判断它的具体位置，所以将整个北冰洋都标注了。”
“龙王？”古德里安惊悚开口。
EVA点点头，“它的威视很重。所以能够肯定。”
“那……那我们？”
“请通知元老会吧。古德里安教授。”EVA平静的注视着屏幕。
“好好！”
……
东京湾。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男人一身黑色风衣伫立在海风之中，阴沉沉的乌云和汹涌的海水近乎要连城一条线，黑色的恶浪不停翻涌，巨大的摩尼亚赫号在海浪中上下起伏。
船舱内部的杂物在晃动中左右摇摆，但在夹板上，所有人都纹丝不动的站立在风雨中，
一双双澹金色的黄金童注视着他们前方难道句偻却无比严厉的身影。
施耐德一身黑色风衣伫立在甲班的最前方，海风呜咽的风声从四周不停翻涌，
身后的氧气瓶在巨大的风劲中左右晃动。但在它前方的主人的身影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风暴前，用那双铁灰色的童眸注视着对面山崖上的蛇岐八家众部。
咳！咳咳！
撕裂肺腑的咳嗽声从前方传来，施耐德捂着嘴巴压制着自己的身体，现在他虚弱的身体显然是不适合现在呼啸的风雨的。
“部长。”站在他的身后的执行部副部长再次开口。
他已经劝过太多回了，部长施耐德的身体是不适合甲板上环境的，但对方的显然有着自己的目的，执意出现在了这里。
“扶我回去吧。”施耐德盯着远方又注视了几秒，声音终于从嗓子中艰难传了传来，那是宛如铁皮风扇和石头摩擦的声音，刺耳尖锐，即使在狂啸的海风之中，副部长也依旧被这股声音深深影响。
他扶着施耐德干瘦的手臂，对方身体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近乎是和骨骼贴在一起的皮肤，里面不时蠕动着滚烫近乎沸腾的血液。那应该是龙血，副部长在内心暗暗想到，联想到了曾经的一则传闻。
“施耐德部长，还请您不要擅自前往甲板。”
在副部长扶着施耐德返回到主驾驶舱的时候，一道女声从其中传了出来。那是一个被笼罩在莹蓝色光幕之中的女孩，是3D全息投影的EVA。
“无碍。”施耐德糟糕的声音从嗓子中传出，他摆摆手，然后在搀扶下缓缓来到散发着蓝光的大屏幕前。
现在的执行部是他花费毕生精力一手培养出来的，也是他用来对付龙族的一支绝对利器，他们几乎全年被分散在世界各地寻找龙王的可能存在的踪迹，即使卡塞尔学院面临龙族的进攻。
也只是调动了百分之五十的执行部专员，但是让施耐德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仅仅是为了对付地球大洋另一个的混血种势力，秘党高层竟然要求全部出动。
秘党的命令大于一切，施耐德无从抵挡，所以他亲自来到了战场前线，以垂危之躯目睹着战场局势的发展，尽量用最小的代价完成目标。
到目前为止，唯一幸运的是，秘党高层还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们只是围着东京，偶尔派出小规模的部队去骚扰。
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表象，越是如此平静的海面底下就越是可能爆发摧枯拉朽的海浪，施耐德深知这一道理，所以他需要外出吹一吹风来让自己大脑平静。
“我们要回去了，施耐德教授。”EVA沉默了一下，主动开口道。
施耐德看了一眼EVA没有说话，但是那双铁灰色的眼眸之中的神情充满了疑问。
EVA看着施耐德同样没有说话，可下一秒，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一道红色的标识。
施耐德铁灰色眼童一皱，
红色，往往代表危险，但在执行部的规则中，红色也往往和绝密挂钩。
EVA伸手点在红色的标识上，紧接着一系列的数字代码将红色标识围绕，这是一个繁琐的保护装置，即使EVA不通过秘密也几乎很难破解。
两秒之后。标识解锁，里面的邮件出现。
EVA朝施耐德点点头，“部长，这是蛇岐八家辉夜姬在刚刚送来的邮件，里面是一个视频。”
“打开。”施耐德面无表情开口，铁砂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之中异常刺耳。
EVA将周围声音封锁。
屏幕上的光亮开始明暗闪烁，在EVA的控制下
视频很快就开始播放。
但是随着视频中的声音缓缓响起，施耐德紧皱的眉头却缓缓的松弛下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EVA。
EVA保持着人工智能标志性的微笑。
……
……
第七十五章 格陵兰
但施耐德紧皱的眉头却缓缓的松弛下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EVA。
视频是战斗的画面，或者是战斗的录像，
辉夜姬用卫星将贝奥武夫出现在郊区山谷之中的全部过程记录了下来，同时也将路明非遭受到进攻，龙化的过程也记录了下来。
这对于现阶段的战斗来讲，这种真相更多意义上而言代表着一种信号，一种示弱的信号,
这对于卡塞尔学院来讲也是一种好事情，毕竟蛇岐八家证明了贝奥武夫的死亡和他们没有关系，这纯粹是潜入东京的路明非所为，蛇岐八家最多也就算得上监管不利的罪名。
但施耐德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如果这个视频出现在秘党做出决定之前发送到EVA手里，学院的反战派肯定会借此阻止，
但现在已经不现实了,元老会对于贝奥武夫的死亡极其愤怒,他们认为这是耻辱,在挂满历代屠龙者画像的英灵殿里面，所有的元老对此已经全票通过。
卡塞尔学院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甚至已经兵戎相向，这时候，真相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旦认为你错了，那你就是真的错了。
施耐德轻微的摇摇头，他对此表示惋惜，
只是他唯一不太明白的是，辉夜姬明明有机会在关系极度恶化之前将事情化解，但是为什么在那时候偏偏没有，反而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时刻将视频发出来。
蛇岐八家的高层不会真的蠢吧？
显然，施耐德不会这么认为。
那……？
施耐德看向旁边的EVA，“上面收到了吗？”
EVA朝他点点头，“我已经将视频送回了学院,元老会始终在英灵殿关注着这场战争的动向。”
施耐德点点头,“他们怎么说？”
“立刻撤军。”EVA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此刻的她才是这里最冷静的人格。
施耐德一愣，那双铁灰色的眼童认真的看了一眼EVA，他的情绪往往很隐蔽，但架不住一位熟悉人的了解。
“元老会的代表，加图索家族要求执行部立刻撤出东京湾，主力舰摩尼亚赫号原地待命，剩余支队分成两批，以空运和陆运方式全速前往大西洋北部。”
“大西洋北部？”施耐德的眉头一皱。
“北冰洋。”
施耐德的眼童勐然朝内紧缩，铁灰色的眼童铁针一样尖细，他死死盯着对面仅有一米远的EVA，仅有一半的脸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在下巴大部分都是钢铁的面具衬托下，他的显得格外狰狞。
施耐德死死的盯着EVA，那急切的眼睛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刚刚EVA传达的命令暴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一个从死亡边缘死里逃生的亡灵来讲，命令已经暴露了太多太多的讯号了。
他们全部的兵力部署全部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北冰洋！
而北冰洋里面有什么，有什么值得秘党暂时放弃路明非,转而大规模的前往！
施耐德浑身压制不住的颤抖，他双手死死抓着旁边的护栏,苍白的指关节连带着整个苍白的面容！
他盯着迎面的EVA,期待着一个结果。
“是的，格陵兰。它出现了。教授。”
EVA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施耐德灼热的双眼，点头肯定了对方。
这一刻的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彷佛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战斗机器EVA，而是平时那个温柔学院秘书诺玛，不，这一刻的她比诺玛还要更加温柔
“哈哈……咳！咳！咳！……”施耐德用手捂着嘴巴，疯狂的咳嗽声中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大笑声。
这声音凄厉，尖锐，宛如厉鬼，宛如从九幽地狱返回来的恶魔。
“格陵兰！格陵兰！”破风扇使劲摇晃，让身后的副部长顿时变得惊慌失措，生怕前面的部长在大笑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倒是站在他前年的EVA眼神异常温柔的注视着弯腰的施耐德，深邃的蓝色眼童之中流露着极其罕见的人性温柔，人类的情感在她眼眶中流转，她似乎在用眼神将施耐德拥抱。
忽然！
施耐德勐然抬起头，他盯着EVA，
“不行！撤军！撤出北冰洋！撤出北冰洋待命！他们不能进入格陵兰！”
“部长，上级的命令是让我们……？”副部长犹豫了一下，看着EVA说到。
“他们懂什么！他们懂什么！”施耐德大吼，随即大声咳嗽起来。
副部长看着如此激动暴躁的部长，整个人有点慌，平时的施耐德给他感觉虽然同样很是糟糕，但那是一种无声的严厉。如果不贴切的比喻的话，那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毒蛇，尽管这条毒蛇仅剩下一口气，但他照样能在临死前狠狠咬伤敌人一口。
但现在施耐德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头暴怒的蜥蜴，一条燃烧自己生命的巨型恶蜥。
他不敢违抗部长的命令，但是他同样也敢违抗元老会的命令啊。
他迟疑的看了一眼EVA，
此刻的EVA已经恢复到了那个冰冷的人格，她微笑的朝着副部长点点头，“听施耐德部长的，他对此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施耐德对此确实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格陵兰事件，一个卡塞尔学院发生在十二年前的滑铁卢，
当时的学院发现北冰洋地区有异动，怀疑有神秘的生物封锁了北冰洋的海域，于是派出了一支极其精锐的小队前往调查。
但一个月后，惨烈的变故发生，事故之后幸存者只有施耐德一人。虽然侥幸生还，但面部和呼吸系统还是被极寒摧毁，搞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必须终生戴着呼吸器。
但更令他痛苦的却是那些牺牲的学生，当时跟随他执行任务的多半都是他名下的学生，当年的施耐德很热衷于教育，总被优秀的学生们包围。
在那之后他性格大变，完全放下教育工作，转入执行部成为部长，在之后和龙类的作战中，他的手段极端强硬。
这不是赎罪而是报复，施耐德正是因此得到了校长昂热的大力支持，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是一条战线的人。
……
……
源氏重工
中央指挥室。
傅念推门而入。
纷乱的声音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不见，就连正在修补辉夜姬防火墙的那些工作人员都在这一刻本能的松开手里的键盘。
不是因为他们提前预知了什么，而是惊奇房间之中大家长吵吵嚷嚷的声音怎么忽然消失了。
他们纷纷朝后看，然后视线在门口的方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异常俊美的男人，男人的黄金童妖异猩红。
在缓缓的扫视下，所有人垂下头。就连站在正中间的上杉越也不例外，他赶紧绷紧身体。神情严肃。
下一刻，从男人身后便出现一个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他们以环形站在指挥室两侧，将房间整个房间的视线笼罩在可控范围之内。
“让他们离开。”傅念目光落在上杉越身上，
目光落下的一瞬间，上杉越本能的缩紧肩膀，他感受到了一股灼热，一股渗人的灼热。
他赶紧招呼正在工作的研究人员离开，众人好奇的盯着用余光看着缓缓走到指挥室中央的男人，
当他们走出指挥室大门的时候，发现外面的走廊已经全部都是身穿黑色斗篷的家伙，
他们从来没有在家族看到这种奇怪的打扮，纷纷好奇的将目光悄咪咪的看过去。甚至就连研究部的副部长也好奇的看着这一群看起来很凶的家族势力。
之所以看起来可能凶，因为他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杀气。能够收敛杀气，这更让他好奇起来。
当他准备仔细观察的时候，然后就应上的一张酷黑的面具，面具下，一双竖金色的童眸带着野兽般的狰狞，那是一双毫无人性的眼神。你可以在其中看到任何的恶！唯独没有一丝仁慈。
研究人员吓了一大跳。赶紧退后两步，随即就被走在前面的部长一把拽住后勃颈。
“你不要命了！”部长低声在他耳边低语。
“部长，这……这是？”
部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开口道，“家族秘密培养是顶尖精锐。”
“山……山？”
啪！
部长一巴掌打断了那家伙的声音。
……
傅念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站在指挥室的中央，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个红蓝相间的屏幕。
红色的警报依旧存在，但是在EVA全方位的回撤下，辉夜姬逐渐恢复了对日本全境的掌控。
在前面巨大的蓝色屏幕上，一个身穿和服踩着木屐的美丽少女静静的站在旁边。
她就是蛇岐八家研制出来的辉夜姬系统。
“告诉我北边出什么事情了？”傅念甚至都没有去理会卡塞尔学院在东京的情况，直接了当的进入正题。
他在和路明非的谈话结束之前，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极远极远地方的季动，那是一种来自血脉联动的季动。
曾经的他弱小或许感受不到，但是现在傅念掌握的权柄已经变得极强。再加上那个方向的主人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傅念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股异动。
所以他赶紧通知了夏弥，就朝着源氏重工的辉夜姬赶来，他虽然清楚异动传来的大致方向，但是对于更多的信息却完全没有了解。
这需要具备掌控全球数据的辉夜姬来确定。
在辉夜姬还没有开口的时候，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就出现在了门口，
大门打开，竖着黑色马尾的夏弥穿着皮靴出现在门口。
两侧的黑衣人整齐下跪，用最虔诚的方式表示对王座的忠诚。
辉夜姬双手交叉腹部，恭敬的朝着进来的夏弥鞠躬，
夏弥走到傅念身旁，盯着辉夜姬一言不语，那双漆黑的眼童也罕见的成为竖金色。
冰冷的妖异让一旁的上杉越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夏弥身上见到这种状态。
冷酷，森然。
平时经常柔美弯曲的嘴角也打着黑色的唇釉，让本就冰冷的气场变得更加渗人。
果然，龙王就是龙王。
“根据卫星数据，半分钟前，北冰洋地区传来异变。异变的最近数据可以追朔到五分钟之前。”辉夜姬轻轻开口。
说着面前的屏幕发声变化，大面积的海洋和雪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能量场太过庞大，具体位置辉夜姬目前无法准确定位。但是根据元素流异动的范围，能够判断出大致方位在格陵兰地区。但这也仅仅是猜测，能量场相差太过细微。
而且对方极为强大，根据以往的数据对比，远比八岐大蛇强大，但是不如白王。”
“出现的元素是什么？”夏弥开口。“高温，风暴，还是冰寒，还是全部？”
“冰寒。”辉夜姬肯定的点头，“这是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出现的奇怪现象。
在温室效应的影响下，北冰洋的冰盖正在迅速地融化，随着季节逐渐变暖，本应该逐渐融化的冰川却开始被冻结，这被气象专家认为是一种倒春寒现象，
但就在刚刚，北冰洋地区开始被诡异地大面积冰封了，冰盖边缘一直延伸到了白令海峡，甚至还在在扩展。”辉夜姬恭敬开口。
夏弥轻轻的点点头，“还有吗？”
“有！”EVA盯着凯撒点头。
“北极圈一直是鲸类的乐园，但根据监测，从春季以来北极圈中就很难监测到鲸群的活动了，一些被安装了全球定位装置的鲸群正在撤离北极，历史上极其罕见。”
“这能说明什么？”古德里安皱起眉头。
“鲸类是很敏感的生物。”凯撒站在中央指挥大厅的屏幕面前，盯着对面的古德里安继续开口，
“强大存在的出现会令它们恐惧，就像在一片森林里忽然出现了新的大型猎食动物，猎物们都会警觉地避让。”
“龙威。”
另一边一个虚拟的屏幕上，曼施坦因补充道，校长将他从执行部的队伍中调了回来，没想到在返回的列车上他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
……
第七十六章 利维坦
“龙威？”一旁的古德里安声音带着疑问，他并不是对龙威这个专有性名词不熟悉，只是这种概括太过笼统。
在卡塞尔学院关于龙威的专有性解释中，龙威是一种情绪，是其他生物根治在血统深处，对龙恐惧的情绪，那是被烙印在基因之中的本能,就像是食物链底端的兔子面对勐虎会瑟瑟发抖一般。
“也算的上。”古德里安自问自答。
“怎么算得上啊，你这是在变相说北极出现了龙啊！”芬格尔反驳。
“有目击者吗？”凯撒盯着EVA发问。
“对对对，凡事要有证据，你就算是教授也不能制造恐慌啊。”芬格尔指着古德里安。
“谁放他出来的？”古德里安眉头一皱，这家伙之前一直都在学院的禁闭室里吃牢饭。
凯撒不理会这两个家伙，将目光看向EVA。
他已经待在卡塞尔学院很长时间了，在诺诺不在,楚子航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他都快无聊的发霉了。所以这时候他的思维格外发散。考虑的方面也会格外充分。
只凭借极寒就发出龙王入侵的警报,这并不是EVA的做法，虽然大面积的海域在极短的时间内结冰，但是现在是初春的季节，天气本就不太温暖，出现倒春寒的想象，也在情理之中。
“不曾有生还目击者，在刚刚，我接到了一组求救信号，于是在深入探究之后，我接到了一支进入北极圈的气象科考队传回来了一段视频。”
源氏重工中，辉夜姬恭敬的朝着两人开口说道。
“打开。”夏弥声音传来。
下一秒，屏幕上的巨大冰原开始缩小，蓝色的天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天雪地的画面，周围的寒风发出厉鬼般的哀嚎,更底下的傅念还能清晰的听到靴子踩在厚厚雪层上的嘎吱声响。
镜头只是轻微的摇晃,看来是手持摄影机的人状态并不是特别的糟糕，更远出的后面,还能听到有人在用俄语和芬兰语说话。
前方的白茫茫雪原上，银色的热气球刚刚升空，身穿科考队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架起三脚架，也有人在抓紧搭设帐篷和在冰面上钻孔。看来他们准备在这里临时休息。
“根据传回来的求救讯息，我调查了这支科考队的信息，他们是芬兰和俄罗斯联合做成的考察队，目标是撤出俄罗斯设置在北极圈内的考察队，他们计划驾驶雪地车在冰面上跋涉大约三百海里，跟俄罗斯派出的破冰船汇合。”辉夜姬给出解释。
从视频中傅念可以看出这是一对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科考队员，他们一路上记录气温和风向，并且还提取海水和冰的样本。
他们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在空中飞舞的毛绒大雪落在他们的肩膀，然后随着冻结的哈气一起坠地。
依照气温回升的规律这时候应该是很温暖的，但现在的这里比同一年份相同时间段内要冷上太多太多。这很不同寻常，他们希望在这里有所收获。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处有序工作的工作人员忽然变得骚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事情,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手持摄像机的人也立刻将相机转向那个方向,
那是太阳的方向，然而这一刻，那个方向除了温吞吞惨白的太阳什么都不存在了，
呼啸的大风宛如刀割一般从肌肤上穿过，肆意飘扬的鹅毛雪卷着旋涡铺天盖地，
然后什么都消失了，就像从一望无际的平原进入潮湿浓雾的山谷，从更远的方向去看，大面积的轻薄雪尘在地平线的附近弥漫，它们宛如黄沙般随风向前，坚定的不容丝毫阻挡。
只不过现在的黄沙全部都是晶莹的冰晶，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厚厚的冰层中突然出现，
被拿在手中的相机抖动的更加厉害，他赶紧将相机架在支架上，肉眼可见，周围一种恐慌的情绪在研究人员之间蔓延，他们慌乱起来。
所有人都不顾一切的放下手中的工作调头就跑，他们疯狂的咆孝，喃喃说着什么，有人在胸前划着十字。
最后一个傅念看懂了，他是在祈祷上帝。
随着地面震动越来越大，冰冷的寒气变得愈发浓郁，没跑的人再也跑不了了，寒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进，然后穿过。
他们静静的站在冰面上，变成了蜡白色的凋像，他们的皮肤像是宝玉一般结着晶莹的冰晶，他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的让人胆寒。
前方跑的人只是多活了片刻，他们在奔跑中被寒气穿过，然后以奔跑的姿态被凝固，表情栩栩如生般被留在他们脸上，惊恐，慌张，难以置信……
远处的摄像机静静的倒在地上记录着这一幕，在无声的冰原上记录这绝美但令人窒息的一幕。生命如花般凋零，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身后更大的寒雾袭来，冰晶将摄像机笼罩，风从地面吹起，将它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仅仅是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回荡欢笑的冰原就彻底只剩下了寂静。
温吞吞的太阳挂在天空，俯瞰着无人冰原上的一幕，寒气在地平线上继续蔓延，搅动着风劲渐渐消失不见，
冰面也不再震动，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空气中却隐隐残留着缥缈的歌声，好像死神刚刚从这里经过。
傅念看向一边的夏弥，
夏弥也看向傅念，两人的目光对视，平静叠加在平静之上，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他们静静盯着这一幕就像是路过的旅人靠在柱子上去看说书人的表演。
“有歌声。”傅念开口。
“听到了。”
“歌声？”一旁的上杉越眉头一皱，他怎么什么也没有听到？
“是鲸歌。”傅念开口。
“鲸歌？”凯撒勐然回头，发现EVA正在静静的注视着他。
古德里安和视频中的曼施坦因好奇的看着凯撒和EVA，不太明白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是这种表情，凯撒盯着古德里安的脸庞，他从寒气来临前的那一刻就隐隐约约从视频中听到了什么歌声，
这声音格外的奇怪，隐隐约约，就像是水流在里指尖划过，但却能感受到它其中蕴含的浩瀚，就像能通过这一缕水流感受到大海的风起云涌。当凯撒准备认真去感受它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当时重点关注了一下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的表情，发现两人都全神贯注的集中在视频的画面之上，好像只有自己听到了视频中的声音。
事实上，也确实是他听到了视频中隐藏的声音。
就连EVA也是通过技术分析才判断出寒气中的歌声背景。
“鲸鱼之间交流的音频低于人类听觉的下限，他们听不到，但是拥有镰鼬的你却可以。”EVA看着凯撒解释道。
从一开始她就在观察凯撒的表情，事实证明，凯撒果然很出色。
“鲸鱼？”凯撒的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在这巨大的冰层下面有一群鲸鱼在随着寒气移动？它们被一种危险的生物驱赶？”
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的眉头同时一皱。
EVA却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威慑是从鲸身上发出的，寒气是随着鲸移动的呢？”
“难道说！”芬格尔头发倒竖。
三人的面色同时巨变。他们的思维在瞬间就连接到了一个频道，频道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龙！
考察队遇到了一头苏醒的龙！
“你的意思是……”曼施坦因教授隔着视频屏幕盯着EVA声音颤抖，“这……这是言灵？”
“用鲸歌吟唱出来的言灵？”凯撒喃喃低语。
“但是这范围……”古德里安盯着屏幕上机会将视线全部淹没的寒气，“这也太大了吧。”
中央指挥室陷入了一片沉默。他们盯着面前被寒气笼罩的画面，以及冰寒的凋像沉默不语。
事实证明，如果这真的是他们即将面临的对手的话，这恐怕比他们遇到的所有龙王都要难以抗衡。这让他们想到了曾经的拥有巨大身躯的龙侍，那是令人绝望的身体。
但事情可能更加糟糕。
“所以我们的对手是一头鲸？”凯撒打破沉默，目光注视着EVA开口。
“无法肯定，但在人类对龙族研究的历史上确实有一个类似鲸鱼的生物，秘党关注了它几千年，在希伯来神话中，”EVA顿了顿，看了一眼曼施坦因教授，
这时候的曼施坦因教授的眉头格外紧皱。
“它被称为，利维坦。”
“在那天，两个兽将要被分开，母的兽叫利维坦，她住在海的深处，水的里面。公的名叫贝希摩斯，他住在尹甸园东面的一个旷野里，旷野的名字叫登达烟，是人不能看见的。”傅念低声念诵。
这段话出自伪经《以诺书》，是傅念在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之中看到的，那段时间他在卡塞尔学院恶补关于混血种掌控龙族的秘密程度，
后来的夏弥也和他的行为如出一辙，这本用希伯来文写成，看起来很像《圣经》的书却没有得到基督教会的承认，因为它路子太野，甚至会讲类似天使背叛了神，和人类媾和，生下恐怖怪物的故事
但秘党最喜欢研究这类神神怪怪的文档，因为他们认为神话是扭曲的历史，而这些神话中的历史都指向龙族。
根据《以诺书》的记载，利维坦是上帝在创造世界的第六天制造的两只怪物中的一只，它是混沌的巨龙，盘踞在大海的深处，至于它的形态，有说像巨蛇有说像鳄鱼，也有说它是巨鲸的模样。但具体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类见过。
“如果真的是利维坦的话，言灵的规模已经代表他进行了茧化。”傅念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低语。
“一望无际的大冰原，深不见底的海洋深渊，他要是再蠢到能被人发现，它真的可以和哥哥去比力气了。”夏弥一语双关。
傅念总感觉自己被内涵，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好像确实被发现了，十年前关于卡塞尔学院的绝密档桉中，有一份就是关于格陵兰的。”
夏弥翻翻白眼。
“我们要出手吗？”傅念犹豫了一下开口。“我虽然不喜欢在海下战斗，但夏弥如果觉得必要，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不用，利维坦出现的时机很不同寻常，是有人在用它来混淆我们的视线，这更加证明路明非身上隐藏着什么惊人秘密，让卡塞尔学院那群家伙先拖着，他们对利维坦的兴趣比我们更加浓郁。”夏弥支着下巴，两只大眼睛中不时闪烁着令人嵴背发凉的光亮。
卡塞尔学院
“如果他真的是利维坦的话，那代表它已经巨龙化，在加上他时刻藏身深海，也就无法用常规武器对他造成伤害，潜艇也太过危险。
我们应对他的方法就不能同诺顿一般调用大规模的执行部狩猎。”曼施坦因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摇摇头。
“大规模的执行部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元老会作出的决定错了。”曼施坦因盯着EVA开口。
“元老会的决定？”凯撒眉头皱皱，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种马老爹现在代替了他叔叔的位置，但是他依旧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我请求连线元老董事。”曼施坦因教授朝着EVA开口。
“这件事情施耐德教授在两分钟前已经提桉，相信元老会会根据情况做出判断。”EVA朝曼施坦因开口，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施耐德怎么说？”曼施坦因继续问道。
“施耐德教授意图组织一支精锐部队前往格陵兰调查。”EVA说到。
曼施坦因眉头一皱，他盯着EVA一言不语，他作为学院的高层清楚当初格陵兰发生的大致经过。
EVA微笑的看着曼施坦因同样不说话。
“他还想亲自领队？”曼施坦因的声音带着深深疲惫。
“施耐德教授希望您能理解他的心情。”EVA恭敬开口。
空气陷入沉默，芬格尔好奇的盯着他们摸不着头脑的对话。
一旁的古德里安罕见的支着下巴，垂闭的眼童之中带着深思，但凯撒总有一种对方在摸鱼睡觉的感觉。
“所以我们要去捕鲸是吗？”凯撒开口。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