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希太
铁苏愣了愣，旋即，表情一下子变得惊喜万分。
王后这话里的意思，是开始设想与王上的未来了么？
如此天大的好消息，她回头一定要告诉王上！
“属下这就去睿魔尔族，请王后放心，不出三日一定将画像带回。”此刻的她哪里还记得方才的顾虑，恨不得赶紧完成任务才好。
魇殇颔首，就见铁苏一闪身，人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魇殇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
乔凡尼族。
昏黄的烛光被点燃，响起了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动静。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将随身携带的拐杖放置在桌旁，然后缓缓移动纯金的座椅坐了上去。他看向眼前的人，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帮这个忙，而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精明的目光透过镶金边的单片眼镜，他又长叹了口气，“何况我是个商人，商人么……说难听点，就是唯利是图。如果没有巨额回报，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更勿论涉及圣器一事了。”
佐罗修斯冷眼看着他，开口道：“克莱因，本王以为，商人最懂利害得失。”
克莱因似乎听明白佐罗修斯话里的意思，浑不在意一笑：“比起别的损失，我更在意圣器。一个氏族若没了圣器庇佑，等待它的，只会是慢慢消亡，这点想来你应该比我清楚。”
“哦？”佐罗修斯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本王倒要看看，等下次赛特信徒光临时，圣器是否还能庇佑到你们。”
听到“赛特信徒”一词，克莱因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又变得云淡风轻。
“早听闻密党一派有个诺斯费拉图族，在打探消息这方面可谓无人能及。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此事都知晓了。”
他慢悠悠的鼓了鼓掌，而后话锋一转，“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和赛特信徒的事属于私事，你们无权干涉。”
“克莱因，你不会真的蠢到以为他们只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吧？”佐罗修斯顺利从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冷凝，“赛特信徒在千年前销声匿迹，却又在此刻毫无征兆出现，你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自从赛特信徒的首领希太消失后，其族人一直致力于复活希太，为此屠杀了不少其他血族，在十三氏族中臭名昭著。
他们实力强大，鲜少有人敢招惹。若非圣战前突然失踪，否则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一番风浪。
而他们眼下现世，还毫无缘由的杀了一批乔凡尼族人，恐怕与希太脱不了干系。
克莱因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望向佐罗修斯，“但是你别忘了，倘若他们打算继续杀人，肯定不止我们一族会遭殃。密党，魔党，亦或是其他中立氏族，都会被此事所扰。”
“而且最严重的是……如果希太真的复活……”
克莱因虽未与希太交过手，但依稀记得，希太的实力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就非常强大了。
212 传闻竟是真的
当初的血族十分分散与混乱，是希太第一个提出要建立规范的氏族。此后其他血族争相效仿，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厮杀混战，分裂平凑整顿后，才有了如今的十三氏族。
可以说，若没有希太，也就不一定会有现在的十三氏族。
克莱因心中颇为担忧。
因为他清楚，乔凡尼族擅长经商，论实力在血族中不算特别突出。
倘若赛特信徒真的复活希太，并且有了称霸血族的野心，只怕他们根本没有一战的能力。
思虑中，克莱因的视线不由得和佐罗修斯对上。
先前梵卓一族找上门时，他果断拒绝了借圣器的提议。后来赛特信徒攻击了他的族人，他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自己与其他氏族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佐罗修斯，他能阻止赛特信徒，阻止希太复活吗？
佐罗修斯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紧不慢开口：“本王有个办法，不仅能阻止希太复活，还能彻底将他斩杀，永不再回人间。”
“什么办法？”克莱因下意识问。
“梵卓一族的圣器，名为凶匙。是连接人间与地狱唯一的枢纽。”
克莱因闻言一惊，哪里还顾及什么淡定不淡定，险些没把持住从椅子上直接站起来。
“传闻竟是真的。”
十三氏族各有一件圣器，是氏族建立之初创造的，几千年以来一直传承于各族之王手中。
氏族之间对彼此的圣器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可唯独梵卓一族的圣器，一直不被外人所知晓。几千年来各种流言皆有，令血族们最信服的一个版本，就是梵卓一族的圣器太过危险，一旦开启必将生灵涂炭，轻易不能显现，因此没有人见过。
没曾想，他们的圣器居然能连接到地狱。
克莱因并不笨，立马明白佐罗修斯的意思，“你是想通过凶匙进入地狱，然后找到希太将他一举斩杀？”
“不错。”虽然这并不是佐罗修斯的主要目的，但也不妨碍他将其一并解决，且不留后患。
没有希太领导的赛特信徒，于他而言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所以这就是本王来找你的原因。”佐罗修斯又绕回了先前的话题，“我们可以合作。”“合作？”克莱因不解。
“要想凶匙发挥作用，前提是集齐其他十二件圣器。唯有圣器的能量，才足以支撑打开地狱大门。”
“这……”克莱因有些心动。
希太对他而言的确是一大威胁。
乔凡尼族和密党、魔党不同，密党、魔党是氏族联盟，聚集了好几个氏族的实力，就算希太想下手也要先忌惮几分。
而他们是独立氏族，没有同盟的援助，稍不留心就容易栽了。
至于其他两个中立氏族，由于基本没有涉及和接触过，所以也不敢贸然联合。
如此看来，眼下佐罗修斯提出的办法，竟是最好的了。
“可我凭什么信你？”克莱因仍有些犹豫，“你总要给我一个保证吧，不然我岂不是太亏？”
ps：本书的设定中（作者自己根据剧情需要瞎编，与实际有出入，介意的话请忽略）
第一代血族为初代血族。
第二代血族扩大了血族规模，但由于没有创建合适的体系而导致混乱与内斗。
第三代血族开始整顿，并逐渐形成了十三氏族（也就是希太那一辈，男主父亲那一辈也是）。
第四代血族在此基础上不断增强各自实力，还创建了党派（密党、魔党、中立氏族），矛盾达到顶峰时爆发了千年圣战，绝大部分血族死于这次战争（也就是男主、赫舍里等那一辈）。
第五代血族是圣战结束后，幸存的第四代血族的后裔（比如之前提到的，布鲁赫族的王，阿谢克特）。
213 凭你也配？
“简单。”佐罗修斯打了个响指，语调依旧不疾不徐。
“本王可以立誓，不管最后去没去成地狱。三年之内，必将圣器归还于乔凡尼族。”
这招果然百试不爽，克莱因眉宇间的犹豫肉眼可见的松动了。
身为血族，他哪里不清楚违背誓言的后果？有了誓言加持，佐罗修斯的话便有了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既然如此……”克莱因顿了顿，随即掌心朝上一翻。瞬间一股黑色浓雾涌出，被黑雾包裹的地方，一柄形状肖似翅膀，刻着血红花纹的利刀浮现而出。
乔凡尼族的圣器——屠刀，又名天使刺。因曾有众多生灵死于这把兵器上，所以世人更喜欢用“屠刀”来称呼它。
这是一把大凶之器，凡被此器杀死的人都将永不超生，灵魂永生永世被囚禁在屠刀之中，供屠刀主人驱使。
佐罗修斯从克莱因手里接过圣器，将将收好，就听见殿外传来侍卫灼急的报告：“启禀王上，赛特信徒的使者求见。”
这不赶巧了？
克莱因还没动作，佐罗修斯便先一步，走到殿前把门打开。
侍卫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乍一眼望去还有些愣神。然而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早已没了身影。
克莱因拄着拐杖紧跟着出了殿门，侍卫赶忙迎上去搀扶。
克莱因摆摆手，看着佐罗修斯离开的方向目光深深，“前面已经打起来了吧？”
他深谙赛特信徒的脾气，这群人哪里会客客气气讲话？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侍卫闻言垂下头，“请王上放心，我们的人暂且能抵御一段时间。”
克莱因不以为意：“本来我尚有一丝顾虑，但既然佐罗修斯去了，我索性当个旁观者，看他们斗争就是。”
佐罗修斯？
侍卫的脸色微不可察变了变。
原来方才那人……竟是佐罗修斯？！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隐约混杂惨叫与大笑，昭示着一场残酷的战斗正在进行。
满地残肢断臂，死尸无数，鲜血几乎快将所有立脚点侵占干净。在黑夜的照拂下，宛若人间炼狱。
佐罗修斯冷眼瞧向正在交战的双方，并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
待到乔凡尼一族败落，即将沦为待宰的羔羊时，佐罗修斯才不紧不慢施了个术法，阻挡了赛特信徒的进攻。
“谁！”
有人厉呵，众人也不明所以的纷纷朝佐罗修斯的方向望去。
这是……
在场没有人见过佐罗修斯的真容，所以没人猜到他的身份。
倒是有个赛特信徒的血族不屑哼笑：“想必你就是乔凡尼一族的王吧，怎么今日不做缩头乌龟，肯出来迎战了？”
回应他的是同伴们的嘲笑。
乔凡尼族的血族们暗暗咬牙，只觉心中万分羞辱。
但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谁，或许是自家王上派来的，也就没拆穿，一个个都选择静观其变。
佐罗修斯看向那个开口的血族，勾唇讥讽：“迎战，凭你也配？”
214 不过短短几千年光阴
“你说什么？！”那个血族在同伴跟前被驳了面子，脸色瞬间变得激恼，“真是好大的口气！”
话落，他便率先冲上前，手掌并拢为刃，化作一道光向佐罗修斯袭来。
然而意料之中的战斗并未发生，众人眼见那个血族连佐罗修斯的衣角都没碰着，就惨叫一声重重的飞倒在地，半天没有动静，显然已经没了声息。
能被派来乔凡尼族闹事的赛特信徒实力都不低，更勿论这血族还是他们此次行动的小头领，实力自然差不到哪去。即便这样，他竟连一招都没能走过，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场的人看佐罗修斯的眼光纷纷变了，不过不同的是，一方人带着疑惑和惊讶，另一方则是深深的忌惮和戒备。
有这样一号人物镇守，他们真的能顺利灭掉乔凡尼族吗？
赛特信徒之间暗暗给同伴递眼神，决定先撤再说。
可当他们要付诸行动时，才惊恐的发现，他们居然动弹不了了！
原来早不知何时，这块地方已经被人施加了结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结界中的所有生物绞杀殆尽。
至于布置结界的人……
他们下意识纷纷看向佐罗修斯。
佐罗修斯神情冷漠，他走到一个赛特信徒面前，直视他的双眼问：“希太的老巢在哪？”
那个赛特信徒沉默，即便他对眼前人已然恐惧到极点，却依旧咬死不肯透露。
佐罗修斯唇角微弯，“希太还真是养了条好狗。”
话落，他伸出手覆于那人的头顶，那人像是受到了某种偌大的痛苦，额头青筋暴起，连连惨叫出声，直叫在场的众人不忍直视。
不一会儿，随着“砰”的一声爆炸响起，那人的脑袋已然血肉模糊，四分五裂。
“禁言之术？”佐罗修斯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将那人不成样子的身体甩到一旁，尔后把目光投向其他人。
兴许是血腥刺激到了他，佐罗修斯的双瞳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更显得如地狱修罗，呼吸间就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在场的人皆竖起防备，哪怕是乔凡尼族，也收起了刚刚的惊讶，转而开始胆憷。
脑子再笨的也应该反应过来，此人绝非他们族类，更勿论乔凡尼族这些精明的商人了。
场面一时间陷入死寂。
他们没有反抗的实力，就只能眼睁睁等待死亡的来临。
佐罗修斯又走到临近的另一个赛特信徒跟前，像之前那样扣住他的脑袋。只是这回略施了一个小咒术，脑袋没有和之前一样炸开。
但这也全然非幸运的，这个血族所要承受的痛苦，比起上一个只多不少。
一阵惨叫后，佐罗修斯慢条斯理收回手，嗤笑道：“不过短短几千年光阴，竟也沦落为阴沟里的臭虫。”
赛特信徒的血族闻言，神色皆是一变。
怎么可能？！
当初他们为了不暴露族地，每个人离开前都在身上下了禁言之术。强行搜魂只会像第一个血族那样身毁至死，根本不可能被读取到记忆。
215 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人究竟用了什么邪术？
佐罗修斯一身黑色长袍，身姿挺拔，步履闲适，如同领主一般睥睨环视着在场的蝼蚁。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就见不知从哪弥漫出一股黑雾，将众人团团包围。
众人惊恐万分，乔凡尼的血族心中也蒙上死亡的恐惧。
这人不是王上派来的，他们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然而还没等他们迎接死亡，就听见耳边传来阵阵凄惨的喊叫和诡异的吱嘎声，紧接着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倒尽胃口。
待黑雾逐渐散去，众人才瞧清楚，在场哪还有什么赛特信徒？只剩满地的尸身血块以及残肢断臂了。
一时间无人言语，佐罗修斯拂了拂衣袖正欲离开，远处忽地飞奔来一个身影。有眼尖的认出，这人正是他们王身边的最得力的亲信。
那个亲信朝佐罗修斯恭敬的行礼，全然不见往日的傲然，“属下奉我王之命，前来给您带话，希望乔凡尼族与密党能够尽快促成友好合作联盟。”
话落，众人皆大吃一惊。
……密党？合作？
有反应快的迅速回过神。
能够让他们王派得力手下亲自前来，还用谦卑到近乎讨好的态度请求，足以证明此人身份不凡。
而他刚刚说密党……
放眼整个密党，怕是只有那位，才有资格让他们王表露出不一般的态度吧？
思索过后，众人的表情从震惊变为了然。
若是这样，那也就不奇怪了。想当初圣战惨烈至极，那位都可以从几乎必死的局中杀出一条血路，并且反败为胜，将魔党打得抬不起头来，使之千年仍旧在休生养息。
如此恐怖如斯的实力，又怎会把区区赛特信徒看在眼里？
众人心思各异，佐罗修斯则嗤笑道：“回去告诉克莱因，圣器一事本王允了，至于联盟……呵，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罢，也不顾亲信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开了。
亲信其实早早便已经到场，但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而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等候，待佐罗修斯把赛特信徒的血族毫无保留都杀光，才装作来迟着急的模样。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试探佐罗修斯对赛特信徒的态度。
佐罗修斯如何看不出来克莱因的小心思？
表面上说好听点叫联盟，但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假借联盟为由，让密党的血族替他们卖命送死。
倘若真的结盟，那么等下一次赛特信徒席卷而来，他就必须让密党出手。否则克莱因就可以公开说，密党也不过是些背信弃义的家伙。
尽管佐罗修斯一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还有几件圣器未到手，至少眼下不能落人口实。
更何况……
殇儿对他们血族的印象一直不算好，佐罗修斯也不想因为此事，让魇殇更加厌恶血族。
因此方才谈判的时候，他刻意留了一手。他只答应克莱因，以去地狱杀死希太为筹码，交换圣器三年的拥有权，可没答应要帮他一起抵抗赛特信徒。
216 出了意外
克莱因的算计注定只能落空。
佐罗修斯并不在意克莱因的后续反应如何，眼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
在场的赛特信徒虽然都已经被杀光，可他们一族向来诡计多端，难保不会有什么秘术能穿透他布置的结界，偷偷向外面传递消息。
他必须赶在赛特信徒一族察觉到异常前，先抵达他们的老巢拿到圣器。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得晚几日才能回去见他的殇儿了。
佐罗修斯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正当他心情不佳时，一道密文忽然浮现在眼前，上面夹杂着铁苏的印记，写道：
王后一切安好，请王上放心。今日王后同属下提起王上，还认真考虑了与王上的未来，王上所念不日必定能实现。铁苏敬上。
看到这里，佐罗修斯的眉眼不禁柔和下来，唇角也微微扬起，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
教会。
偌大的殿堂一反常态的关闭着，里面被人施加了隔音的法术。似乎怕被人窥见什么，连殿外驻守的侍卫都被暂时遣开。
不过这大大方便了魇殇的行动。
她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顺着气息接近一处偏殿，然后不动声色的破解了隔音术。
置身偏殿的人正是教皇，隔音术自然也是他施的。虽然魇殇实力不敌教皇，但论起追踪隐匿，她自信并不输于教皇，否则今日也不会犯险来此。
此刻里头并未有所动静，似乎在等待什么。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前来。
是莉莉丝。
魇殇侧身躲到一旁，看着莉莉丝走进偏殿内。
“拜见教皇大人。”莉莉丝按规矩向教皇行了一礼。
教皇抬手示意莉莉丝起身，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之前传信说，有那个孩子的消息了。”
“不错。”莉莉丝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没一会儿，她又面色凝重，“准确来说，是探查不到那个孩子的丝毫气息了。”
教皇一顿。
殿外的魇殇也是微微一怔。
“此话何意？”教皇的语气迅速冷了下来，似乎察觉到即将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莉莉丝面不改色道：“我昨日探查时，发现水晶球竟显示异常。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应该出了意外。”
“你的意思是她死了？”
“正是。”
殿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好半天无人响应。
魇殇暗暗收紧手指。
她已经知道莉莉丝口中的“那个孩子”指的就是自己，也知道莉莉丝无论如何都不会告发她。可当亲耳听见莉莉丝冲教皇隐瞒事实的这一刻，还是觉得和自己想象中很不一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要知道莉莉丝虽是神殿巫女，在教会身份尊贵。可涉及到这么大的事，一旦被揭露，她所要面临的惩罚也绝对不小，甚至还可能因此丧命。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犹豫，凭一己之力承担了下来。
有那么一刻，魇殇在考虑是否要向教皇坦白自己的身份。她不想把莉莉丝牵扯进来，而且借此机会，或许她还能进一步探查教皇的行动。
217 总有一天会替你讨回来的
魇殇思量之际，听得教皇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莉莉丝松了口气，正当她要离开时，又冷不丁传来教皇的声音：“既然那个孩子已经死了，那你再去帮我找一个人。”
莉莉丝一愣。
待莉莉丝走后，魇殇也跟着离开，空荡荡的偏殿只剩教皇独坐。
无人看见，教皇圣洁的白衣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缕缕黑气，黑气交错缠绕化为一道影子。
他桀桀笑道：“本座许你的事考虑的如何？”
教皇不语。
那道影子孜孜不倦：“佐罗修斯既能躲过一次上帝抹杀，就一定有办法躲过第二次。一昧把所有希望全部压在巫女献祭上，只会让你输得很惨。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教皇仍旧不说话，但微微闪烁的目光和攥紧的拳头，却暴露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过了良久，教皇才道：“好。”
……
魇殇没继续跟着莉莉丝，而是直接回了家族。她刚踏进门，就正好撞见要出门的里希特。
自从上次一别，魇殇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里希特了。乍一眼看去还有些晃神，尤其在知晓自己身世后，她的心情更加五味杂陈。
里希特自然不知道魇殇心中所想，他见魇殇似是发呆，诧异道：“你……”
话未说出口，魇殇忽地凑上前将他紧紧抱住，里希特全身僵直，压根没料到她的动作。
虽然平日里兄妹两人的关系很好，但更多仅限于把后背毫无保留的交付对方，连口头的关心都甚少，更勿论眼下举止亲密的拥抱了。
尽管有些不习惯，里希特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难得柔下声音问：“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教皇所做之事让你受了委屈……我暂时不能为你讨回公道，不过你放心，这份委屈我会记着，终有一天会替你讨回来的。”
魇殇有些意外他这番话。
要知道，贝尔蒙特家族一直是教皇最忠心的拥护者。因此家族成员自小所学便是如何尊崇守护教会和教皇，里希特自然也不例外。
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可比叫血族密党和魔党握手言和还要不可思议。若此时父亲大人在场，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连骂大逆不道。
魇殇觉着好笑，但提到父亲大人，她的眸光又暗淡下来。
从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何父亲大人总是对她漠不关心。原以为是父亲大人对母亲不喜，所以才连着对她也厌恶起来。现在想想，恐怕父亲大人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对于不是自己的孩子，喜欢不起来也正常，尤其这个孩子还是个拥有半血猎半血族的怪物，强忍着没杀了她都已经是仁慈了。
魇殇自嘲的笑了笑，又想到了祖父大人。
怪不得……
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祖父大人看自己时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隐隐透着别的什么。如今一连串起来，倒是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218 焉能想到会有今日？
祖父大人一生忠于老教皇，因此老教皇临危之际，才选择把她托付与祖父大人抚养。为了不引人注目，早些年一直没有表露出对她的重视，连整个家族上下也鲜少会提起她。
那个时候她并不明白其中的错综复杂，满心希望可以像最亲近的哥哥那样，为家族，为教会挣得一份荣耀。而不仅仅是一支，只能存在于温室的花朵。
于是七岁那年，她偷偷离开家族，孤身混入一队即将出任务的队伍里，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猎杀。
银制的匕首刺入那个吸血鬼的心脏，鲜血从她的瞳孔中倒映出来。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反应了，或许兴奋、期待、恐惧皆有。
回到家族后，等待她的却不是表扬和奖励，而是父亲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惩罚。她被强行按在地上，家法实施的那一刻，许久未曾现世的祖父突然出现。
祖父大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她，摆摆手道：“罢了，既然她想做，就让她去做吧。”
那时的她，又焉能想到会有今日？
魇殇抱住里希特的手紧了紧，她低声说道：“谢谢你，哥哥。”
她不愿去想里希特得知自己的身份后的神情，至少现在，他还是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里希特错愣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缓缓伸手揉了揉魇殇的脑袋，“这可不似你平日的性格，怎么，许久未出手，可要讨教一二？”
魇殇闷笑，握紧手在他的胸口挥了一拳。这一拳足足用了八成力，丝毫没有顾及情面。
里希特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
“不错。”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奇异，“才几日未见，你的实力又提升了许多。”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哥哥倒是疏于练习啊。”魇殇挑眉。
里希特勾唇，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言语正声道：“前几日祖父大人上书教皇，公开了你回来的消息。至于城中的流言，也都一一扫清了。教皇的意思是……想让你去教会一趟。”
魇殇一顿。
上次面见教皇，似乎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后续经历了太多事，加上身份这一件，她一时竟不知以何身份面对他。
还有老教皇……准确来说，她血缘关系上的祖父。教皇和他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老教皇又为何会假死被囚于密室里多年？
看来这一切，她还得找机会从教皇那里打探到。
……
天昏沉的厉害，在这片终日不被阳光眷顾的大地上，连植被都显得萎靡。除了偶尔经过一只老鼠，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
佐罗修斯在荒漠般的土地上扫视一眼，忽地伸手一挥。顷刻间，地面发出隆隆的颤动声，令天地为之一颤。紧接着，地表开始出现裂痕，延续数千里。
出人意料的是，裂缝下并非是万丈深渊，而是由一道透明巨大的保护罩所包裹的城堡！城堡之后，就是无数参差不齐的房屋。
这里，就是赛特信徒一族的老巢！
219 你都长这么大了
数千年前，赛特信徒在希太的带领下走向辉煌，所到之处无人敢招惹，又焉能想到有今日如阴沟臭虫般的光景？
尘封地底许久的城堡乍然被打开，尽管天色依旧灰蒙蒙的，但仍比在地底下敞亮许多。许多不明原因的赛特信徒一族纷纷探出身子，想要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家注意，有异族入侵！”有人率先发现不对劲，指着站在地面上俯视众人的佐罗修斯提醒到。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去。
佐罗修斯瞥了那人一眼，就听见一声刺耳短促的惨叫响起。待周围的人扭头望去时，那人已经瞪大眼睛倒地而亡了。
能够在一息之间杀人于无形，这得是什么恐怖实力？
原本还抱着几分看热闹心态的血族，这会儿都不得不端正态度，严肃以待，唯恐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动手的目标。
佐罗修斯冷眼瞧着底下的血族，脸上露出几分不耐。他三两步来到城堡面前，无视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直径往城堡里走去。
“放肆！”又有人大喝一声，拿出武器准备拦截。
自家城堡被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异族随意进出，说出去他们赛特一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然而他的手刚握在剑柄上还没来得及拔出，一道更为急速的蓝光从他的腰间迅疾而过，当场将他分为两半。
众人哗然，手持武器下意识后退半步，不敢贸然再上前。
佐罗修斯顺利走了进去，才走两步，一道弥漫浓郁黑雾的攻击猛然袭来。他微微侧身，伸手拢住那道黑雾。
黑雾隐隐有一股古老而强大的神秘气息，只可惜使出这招的人实力不够，无法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
“希太也算费尽心机。”都被流放到地狱两千多年，人间竟还有他遗留的痕迹。
佐罗修斯缓缓收手，黑雾在强压下逐渐缩小直至消失殆尽。
而释放出这道攻击的血族也显现了出来，他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身量不高，很精瘦，浑身包裹在一件黑色斗篷里，连头发丝都没露出半缕。鹰钩鼻，一双眼睛深邃凶狠，如同山林里饿了许久的豺狼，等待一个机会冲上前将对面的猎物撕咬的粉碎。
只是可惜，他对面站着的，并不是什么柔弱可欺的白斑鹿，而是比他凶残万分的老虎。
赛特信徒一族暂时的代理人，名为迪哈隆。自希太离开后，便一直代替希太掌管赛特信徒族的大小事务，在族中享有非常高的声望。
见主心骨来了，城堡外的众人也不再畏手畏脚，纷纷冲上前把佐罗修斯团团围住。
“大人，就是他不由分说闯进来，还杀死了我们两个族人。”距离迪哈隆最近的血族赶忙将事情简单描述一遍。
迪哈隆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道：“梵卓一族……我认得你，当初见你时，你尚是襁褓里的婴孩，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佐罗修斯蹙眉。
220 腐镯
他并不关心迪哈隆话语间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腐镯。”
腐镯？
众人听闻，脸上的警惕纷纷变为恼怒。
居然有人敢肖想他们一族的圣器？这是打哪里来的胆子？
迪哈隆神情未变，仿佛佐罗修斯方才说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微笑道：“我避世多年未出，在这里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我与你父亲相识一场，你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今日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声，还如此大动干戈。”
提起父亲二字，佐罗修斯眼底的冷意更甚。
他扬唇讥讽：“那个老东西千年前就下地狱去了，怎么，要本王送你下去与他团聚？”
说罢，也不论迪哈隆是何神色，直径越过他进了城堡。
城堡内的布置延续着希太在时的风格，几千年来从未更改过。仿佛将这些布置完好的保留着，就能证明赛特信徒一族仍处在希太强盛时期的辉煌。
可惜再怎么掩盖，也扭转不了日渐落败的景象。
佐罗修斯朝空荡荡的大厅扫视一眼，倏地目光微凝，而后似是发现什么，向一处地方走去。
身后的迪哈隆脸色微变。他悄悄和周围的亲信打了个手势，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圣器的气息越浓烈。
若是换做是其他圣器，或许佐罗修斯并不能如此快觉察到踪迹。
但是腐镯不同，腐镯曾是希太的所有物，沾染了希太的气息。
而希太作为对整个血族危害最大的血族，佐罗修斯曾与他打过一次照面，虽未正式交过手，但那种独属一份，阴暗又暴虐的气息，佐罗修斯却是记忆犹新，哪怕过了千年也不曾忘记分毫。
他一路深入，直到畅通无阻的走到一间内室前，紧跟在后面默默无言的迪哈隆突然开了口。
“慢着。”
佐罗修斯不予理会，抬手一道光影闪过，内室坚固无比的铁门就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你……”迪哈隆错愣，压根没想到他这般举动。
佐罗修斯抬脚走进内室，就当他进入的一瞬间，原本黯淡无光的地面忽地迸发出一团团巨大且繁杂的花纹。
这是内室的结界。
设置这道结界的人狠毒至极，丝毫不给人留后路。巨大的吸力自结界席卷而来，就连在边上远远观望的迪哈隆，都能深刻感受到那股强大吸力所带来的不适感。更勿论处在结界中心的佐罗修斯了。
不愧是希太大人临走前留下的好东西。
作为守护圣器的最后一道结界，它最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在于，陷入结界的人其体内的能量，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并且这种减弱是不可逆转的。
这次任佐罗修斯如何挣扎，怕是都难逃此劫了。
迪哈隆隐藏在斗篷下的双目飞快划过一抹阴鸷与得意，可未等这抹得意消散，他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险些没将紧握着的手杖捏碎。
只见佐罗修斯覆手默念咒语，一道精纯无比的幽蓝火光从掌心浮现。瞬间，周身的温度降至冰点。
221 从一开始
不仅温度降低，就连结界的吸力也开始逐渐放缓。
等迪哈隆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向空中比划了一个手势。
霎时间，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内室走廊，立刻闪出无数个浑身被黑色斗篷包裹的血族。
他们步调整齐划一，似是某种有意被训练出来的队伍。
“加强结界，务必不能放他出来。”迪哈隆脸色阴沉。
他太清楚，若这次放佐罗修斯出来，那么等待他和整个赛特信徒的，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人的性子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睚眦必报，残忍嗜血。只是迪哈隆没想到的是，不过才短短千年的光景，佐罗修斯竟成长的这般之快，比起当初的希太都不遑多让。
如果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如果再多给他一点时间，那么希太大人对上他……
迪哈隆不敢深想。
只要佐罗修斯今日死在这里，那么赛特信徒一族往后，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他本无意对佐罗修斯动手，想着等占领其他三个中立氏族后，与密党和魔党相敬如宾。
可眼下……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不识趣了。
近百人的队伍将内室包围的密不透风，他们祭出身上的法器加固结界。不出一息之间，滞缓的结界又迅速恢复原状，能量强大甚至比起之前有过而不无极。
佐罗修斯眸光一沉，唇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体内的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但他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目光直直的锁定处在人群之中的迪哈隆。
迪哈隆心中隐隐不安，可瞧见佐罗修斯现如今的处境，知晓他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逃出来，高悬的心又稍稍放了放，假意道：“念在我与你父亲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留个全……”
然而话音未落，迪哈隆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睛。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被一种外部力量飞快抽走，只是愣神的短短几秒，他便已经损失了大半灵力。
怎么回事？！！
不光是他，站在结界周围的血族此刻也感受到，一种神秘力量正在剥夺他们的灵力。而布置这一切的人……
是佐罗修斯！
是他！
这怎么可能？！
迪哈隆和其他血族的灵力被源源不断注入到结界中，恰好抵消了结界对佐罗修斯的攻击。
很快，就有血族因灵力枯竭接二连三倒地，迪哈隆的脸色也因过度消耗而苍白的可怕。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佐罗修斯缓步走出结界，在迪哈隆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犹如在看角落里肮脏的垃圾。
“为什么……”迪哈隆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为什么？
“若本王能轻而易举拿到腐镯，那希太就不是希太了。”
尽管佐罗修斯一早就锁定了目标，但却并不会因为目标近在前方就忽略对周围的警惕。
从迪哈隆细微的动作开始，到后面若有若无的血族气息。
从一开始，他就算好了如何对付这些人。
222 画像
希太布置的结界是很强大没错，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来，恐怕今日都无法活着走出去。
可偏偏遇上的是佐罗修斯。
他手中持有凶匙，旁人只知凶匙是连接地狱和人间的钥匙。
实际上凶匙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强行置换他人的灵力，在猝不及防下，给予他人致命一击。
“哈哈哈哈哈……”迪哈隆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不错，是我低看你了。”他喃喃自语，“早该想到的……”
佐罗修斯懒得与他再废话，直接抬手读取了他脑海中的记忆。
全盛时期的迪哈隆尚不能打过佐罗修斯，更别说灵力几乎尽失的时候了。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迪哈隆就犹如破布般被丢弃在地上。
佐罗修斯转身，朝着内室更深入的地方走去。
……
长夜一望无际，如同蛰伏在深渊里的猛兽，似要将过路的旅人通通吞噬殆尽。唯有时不时几声乌鸦凄厉的喊叫，彰显此地还有生命停留的痕迹。
华美的城堡在纯白蔷薇花的映照下更加绮丽，厚重的红毯从大厅穿过走廊铺向宫殿，一路数不清的珍奇异宝，然而过路的人却无暇观赏，直径走向目的地。
“奉陛下之命，特来向王问好。”铁苏朝赫舍里行了一礼。
赫舍里抬眼，毫不留情拆穿她的谎言，“佐罗修斯那家伙会好心来问我安好？有什么事直说吧，虽然我看不大惯那家伙，但是看在他帮我那么多次的份上，姑且可以考虑考虑。”
铁苏无言，不禁在心中腹诽：若此刻是陛下亲临，只怕你赶着奉承还来不及。
她正色道：“这次来不为别的，是为王后一事。陛下曾言，王后的吩咐便是第一要紧之事，所以还请王见谅。”
赫舍里讶异，“王后？”
才一段时间没见，这是打哪里冒出来的王后？
莫不是……
他倏然想起上回佐罗修斯来时，身边跟着的那个血猎。
原本以为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现在看来，他该不会来真的吧？
血族和血猎的结合……实在是太荒谬了！
正因为赫舍里曾经历过自家妹妹与血猎相爱而惨死的下场，所以他对跨种族的恋爱并不看好。
可碍于对象是佐罗修斯，赫舍里又不能多言什么。毕竟他身居高位，实力又强大，一旦认定的事，旁人再怎么阻拦也没有用。
他想到魇殇那张和自己妹妹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张了张口问：“你们王后找我何事？”
“是为……巴托里女公爵一事。”铁苏回答。
赫舍里愣了愣，“你说谁？”
“巴托里女公爵。”铁苏解释，“您也知晓王后身份特殊，因为身份一直无法坦然接受陛下。前段时间偶然听闻巴托里女公爵的事迹……兴许是两人境况相同，便想见见公爵的画像。”
赫舍里闻言沉默，下一秒，他仿佛想到什么，点点头道：“可以。”
说着，抬手之间，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的鎏金宝盒浮现出来。
223 假意
铁苏接过盒子之际，赫舍里突然一顿，冷不丁的来一句：“你不好奇我妹妹的长相么？”
铁苏怔住，又听他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王后要画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你最好还是先看一眼。”
铁苏有些犹豫，心中升起丝丝不安。
她打开盒子取出画像，将卷起的画像摊开一瞥，蓦然瞪大了双眼。
……
教皇一直想见魇殇一面，托人给贝尔蒙特家族递信，但魇殇未从正面回应过，总以各种理由婉拒。加上教皇近日以来公务繁忙，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教皇，老教皇的被囚，亲生父母的惨死……都极可能与教皇有关系。
眼下事情渺无踪迹，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地牢见见老教皇。
凭魇殇的实力，躲避教会侍从们的巡视并不是件难事。她一路无阻来到主殿，正准备潜入，就见教皇从主殿出来，似乎朝着莉莉丝所住的圣殿走去。
魇殇想了想，还是跟随教皇的步伐一同去了圣殿。
莉莉丝喜欢清静，圣殿时常只有她一人。因此教皇来时无人禀报，险些没把莉莉丝吓一跳。
“教皇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她这些日子的心情并不算好，每天担惊受怕唯恐魇殇的身世会被教皇发现。如今教皇突然光临，莉莉丝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教皇眯了眯眼，将莉莉丝的异端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道：“前些日子我曾与你说，要你再帮我找一个人，可还记得？”
“记得。”莉莉丝疑惑，“不知教皇大人要找何人？是否有身份标识？”
所谓身份标识，就是那人的血液。水晶球只有通过那人的血液气息，才能精准锁定目标人物的位置。
教皇从袖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
“三年前我曾遇到一个血族，发现他竟是赛特信徒一族的。”
“赛特信徒？”莉莉丝惊异，“赛特信徒一族不是千年前就不见踪影了吗，怎么会……”
殿外的魇殇听闻也不由得侧目。
她想到了佐罗修斯。
“我也很好奇，所以我将他活捉起来，秘密关在地牢，企图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他始终缄默不言，即便严刑拷打也无用。后来我发现他似乎被下了某种禁术，于是我拿他的血做研究。前些日子，我故意放他离开了。”
“您是想以此来追踪他？”莉莉丝不笨，很快就想清楚原由。
“不错。”教皇道：“密党和魔党都在蠢蠢欲动，连消失匿迹多年的赛特信徒一族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我想即使教会不能做什么，也必须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然。”
莉莉丝赞同的点头，尽管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但身为神殿巫女的责任告诉她，教皇此举是正确的。
她从内殿拿出水晶球，掀开蒙着的黑布，然后拿过教皇手上的水晶瓶，将水晶瓶里的血液到了上去。
无人看见的是，教皇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224 竟是她
莉莉丝默念咒语，水晶球沾染了鲜血，在一瞬间爆发出极为刺眼的光亮。
这、这不可能！
莉莉丝惊骇。
按理来说那个赛特信徒应该早已跑远，水晶球只能感知某一方向，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除非……
除非那个血族就在附近，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想到那种可能，莉莉丝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教皇骗了她。
水晶瓶里的血根本就不是什么赛特信徒的，而是……为了找魇殇的！
教皇从头到尾都没有听信她的话，只是在一步步试探她，给她下套。
既然水晶球反应剧烈，那只能说明魇殇就在附近！
莉莉丝下意识想拦住教皇，然而她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又如何拦得住？
教皇的神色忽地变得十分危险，他似有感应般，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出了殿外。
殿外那抹熟悉的红衣令他微微错愣。
“殇儿……”
纵使教皇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依旧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相见。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魇殇，就是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那个本在十六年前，应该与女公爵和教皇之子一同被烧死的孩子！
魇殇沉默。
其实刚才那一刻她并非没有机会离开，只是水晶球起反应的瞬间，莉莉丝编造的谎言就已经被拆穿，她不能连累莉莉丝。
再说了，只要她继续往下探查，身世一事迟早会被揭露，早和晚有什么不同呢？僵持中，莉莉丝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她看了看魇殇，又看了看教皇，满脸焦灼，“教皇大人，一定是水晶球弄错了！这东西几十年没用过，谁知道是好的坏的……”
然而她的解释实在太过苍白，根本没人会信，勿论教皇心中已有决断。
魇殇看了眼莉莉丝，朝教皇浑不在意一笑，“此事与她无关，我随你处置。”
教皇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心悦魇殇的，可现实就是这么巧合，偏偏是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身世的？”或者说，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隐忍蛰伏在教会。
若是这样的话，那整个贝尔蒙特家族中，知情者又有多少？
“昨日。”魇殇坦然，“昨日我来找莉莉丝，碰巧听见的。”
“整个家族，只有祖父是知情者。但他乃受人之托，且如今早已隐退，不问教会半分世事。还请教皇大人看在祖父多年效忠无二心的份上，不要降罪于他。”
“主殿的密室也是我擅自闯入的，我亦在地牢见到了他，不过他并不认得我……”
有些事情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魇殇索性坦白了。
莉莉丝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教皇却清清楚楚。
他暗自调查多日无果，原来那日进入密室的，竟会是她！
“不可能。”教皇否定，“密室的结界，凭你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打开。”
除非有人帮她。
“是佐罗修斯。”魇殇也没瞒着，“他现在在别的地方，过几日便会回来。”
226 到底怎么回事？！
少女缓缓叙述了几天前，无意从侍女口中得知母亲生前最心爱的一枚胸针落入乔凡尼族的商人手里，希望佐罗修斯能够帮她拿回来。
尽管心中有些不解，可面对心爱之人的请求，佐罗修斯还是依言照做了。
从赛特信徒族的领地到乔凡尼族要花费小一天的时间，加上回人类世界的路程，再怎么快也要整整两天多，这意味着他与魇殇见面的期限又要往后延。
想到这里他略微有些不满，沉着脸将怒气宣泄在城堡外未退去的赛特信徒一族身上。
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家大人已经死亡，一个个站在门前翘首以盼。见出来的人是佐罗修斯，纷纷目瞪口呆。
不可能！
照自家大人的性子，他今日如此冒犯，不抽筋拔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他毫发无伤的出来？！
还等着自家大人出来给个说法，身后却是空荡荡一片，哪还有别人？
“你……”有人正想质问，佐罗修斯直接抬手，那人瞬间化为一抹灰，飞散在空中。
其他人见状想逃，但他们的速度对佐罗修斯而言实在太慢，三两下便解决了。
眼底的血红缓缓褪去，佐罗修斯意犹未尽的朝乔凡尼族的领地走去。
……
铁苏在看到画像的那一眼，心中隐隐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不敢贸然直接禀告佐罗修斯，思忖后收好画像，选择先回去找魇殇。
用尽最快速度，终于在一天后到达人类领地。铁苏赶忙飞奔至贝尔蒙特家族，却怎么都找不到魇殇的身影。
这里还留有她的气息，不过很淡，显然她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除了家族，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教会。
尽管教会对铁苏的能力有一定抑制作用，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铁苏躲过侍卫来到教会，教会内浓郁的灵力气息让她十分不适。她强忍着搜寻了一大圈，却依旧没有找到魇殇的身影。
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教会里还留有她的气息，然而她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铁苏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逐渐开始懊悔为何当时要答应王后的请求。
对了，请求……
铁苏像是蓦然明白什么瞪大眼睛。
难不成王后其实早就知道，只是故意支开她？
铁苏不敢细想，她赶忙去圣殿找到莉莉丝。
她知道王后与这个人类的关系最为要好，或许她知道点什么也有可能。
圣殿外的守卫十分森严，这让铁苏笃定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悄无声息地放倒守卫，溜进了圣殿中。
刚进门，就听见一道清晰的哭声。铁苏循声而去，见到了哭得惨兮兮的莉莉丝。
她此刻俨然没了平日的模样，眼睛哭得红肿，精致的卷发和蕾丝裙因为缺乏打理而变得乱糟糟。
见到有陌生人进来，她显然吓了一大跳，惨白着脸半天没回过神。
“喂。”铁苏率先开了口，“你知不知道王后去哪里了？”
生怕她不理解，铁苏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魇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