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不心疼你那什么伊伊娜娜了？
要是魇殇知道他这想法，肯定庆幸他妈没有告诉他名字。
谢赫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他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魇殇无语的看着他。
“我有罪，请姑奶奶责罚。”他低着头说到。
魇殇连忙将他扶起，无奈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谢赫心想，他倒宁愿被她吃了，也好过现在这样面对未知。
要知道，‘第一吸血鬼猎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别说吸血鬼看到她会恐惧，就连同是猎人的他们看到她，偶尔也会发憷。
虽然她才十几岁，比他还小一些，但谢赫在经历过跟她一次合作后，就再不敢小瞧她。以至于这位向来桀骜不驯，仗着家大业大作天作地的小霸王，在她面前也得心服口服的叫一声“姑奶奶”。
魇殇把谢赫扶起来，见他还是一副不敢抬头的样子，只得道：“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来是有正事找你。”
提到正事，谢赫暂时抛开了害怕，问：“姑奶奶你真的要……”
他把两根食指指尖互相碰了碰。
魇殇点头。
“不是吧？！”谢赫夸张的叫了起来，随即又悻悻道：“追姑奶奶的人那么多，我何德何能。”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面带认真：“姑奶奶若是嫁给我，我保准将姑奶奶供起来，让姑奶奶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任谁也不敢给姑奶奶脸色看。”
魇殇戏谑道：“怎么，不心疼你那什么伊伊娜娜了？”
谢赫面色一窘。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凭姑奶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啊。
“那姑奶奶这是……”他挠挠头表示不解。
“父命难为。”魇殇耸了耸肩。
谢赫立刻就明白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被母亲逼迫过来的，所以非常理解魇殇的心情。
“没想到，姑奶奶这么厉害的人也会受家里束缚。”他感叹道。
“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感言，该怎么做知道吧？”绕了这么久，魇殇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知道知道。”谢赫忙不迭的点头，“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这次没谈成，问题都出在我身上，绝不会拖累姑奶奶半分。”
魇殇满意了，只不过想到一会儿还要见个人，她略一思索，“有件事找你帮忙。”
“姑奶奶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豁出命也给姑奶奶办到。”谢赫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不用你的命，就是让你找个人带句话。”
于是魇殇就把下一个要见的人跟谢赫说了。
谢赫听了很是伤心，“本以为姑奶奶千挑万选才选中我，没想到我只是备胎之一。”
魇殇懒得跟他贫嘴，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外面还有个车夫盯着我，你顺便也去解决了。”
“姑奶奶放心。”谢赫保证道。
想到不用浪费时间再去见一个人，魇殇的心情很是愉悦。
她下楼直径往后门走，成功避开了车夫的视线。
但与此同时，不远处一道黑影也绕开众人视线，跟着魇殇离开了。
062 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魇殇本想直接回去，但中途却突然接到教皇的消息，让她立刻来教会一趟，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魇殇有些奇怪，什么重要的事不能找长老会，偏偏要找她？
碍于这是命令，她不能拒绝，只能回了教会。
她直奔到主殿，教会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主位上，身穿白衣，神情一派肃穆。
魇殇朝他行了一礼。待抬起头时，她注意到案几上放着一个黑金色的金属盒子，瞧着很眼熟，似乎是……
之前她从细作那里拿来的！
教皇拿着盒子走到魇殇面前，魇殇正疑惑时，听到他开口：“你可还记得这盒子是从谁手中拿来的？”
魇殇回想了一下，“是一个叫巴雷拉的血族，这盒子是尤希公爵转交给他，让他交给索伊城的勒森魃的，不过他早就已经死了。”
教皇沉默了片刻。
“这盒子……有什么问题吗？”魇殇问。
“之前我与你说过，盒子被下了封印。封印的年代久远，且下封印的人实力非常强大，我暂时无法解开。”
魇殇点头，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
“后来我想了很多办法，虽然没能完全解除封印，但我感受到了里面被封印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魇殇下意识接话。
“血族十三圣器之一，尸手。”
话一出口，不仅魇殇愣住了，角落中那道黑影也一怔。
“怎么会……”魇殇皱眉，“尤希公爵竟有如此大一张底牌？”
如果尤希公爵有尸手这一大利器的话，那他根本不可能沦落到被灭口的下场。唯一有可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盒子里装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足以用来交换利益。可他若知道这件东西是尸手的话，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交出去。
显然教皇和魇殇想的一样，“尸手历代都归勒森魃所有，只不过千年圣战时魔党首领死亡，尸手便了无踪迹。被尤希家的人捡去，也并非没有可能。”
“千年圣战？”魇殇抓住关键词。
“嗯。”教皇看了看手中的金属盒子，眼底深幽，“我之前一直想不到，究竟谁有这么强的能力封印尸手。但联系到千年圣战，我猜测，极有可能是杀了魔党首领的那个人。”
尽管魇殇还没了解千年圣战的具体内容，但她听祖父讲起过这个人。杀死魔党首领的，就是密党首领……
“佐罗修斯·撒特尔。”魇殇说道。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麻烦了。”教皇难得露出一抹忧虑，“倘若当初他杀了魔党首领后，还有能力封印尸手，就足以证明他的确没死。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
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再次现世。
而过了一千年，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魇殇的职权范围，她不好多说什么。
教皇似乎也意识到，他收回盒子，换了个话题问：“七公主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魇殇不想提和七公主的矛盾，只得敷衍道：“挺好的挺好的。”
063 我会下令阻止你父亲
“城里正在加大搜索力度，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来了。”教皇严肃了那么久，终于罕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今日礼拜天学院没上课，你可以不着急回去。”
“嗯？”魇殇一时没反应过来，
却见教皇突然拉过她的手，语气温柔：“正好今日我也无事，不如你陪我去教堂做祷告吧。”
魇殇一惊，几乎是立刻抽回手，然后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何事？”教皇不解。
“呃……”
其实魇殇的确没什么事，可她就是莫名不喜欢和教皇长时间待在一处，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但这话她不敢说，只得另寻理由。
她突然想到谢赫，灵光一闪：“就是，我今天……嗯，我父亲他……”
看到她犹豫的样子，教皇蹙了蹙眉，还是极为耐心听她继续讲。
“我父亲他最近……为了我的婚事着急不已。所以趁今天有空，便让我去见见那些男子，看看是否有心仪……”
魇殇还没说完，教皇就抓住她的肩膀，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他竟敢！”
长这么大，魇殇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如此难看的神色。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好像瞬间落到了冰点，连气压也连带着降低好几分。
教皇看着她，语气冰冷：“我会下令阻止你父亲，你也不许去见那些男人，记住了吗？”
魇殇只觉得肩膀快被他掐断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知道了。”
她本来也不想见，正好教皇出手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得到回答后，教皇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
他放开魇殇，转身回了主位。
此时他早没了去祷告的兴致，盯着魇殇幽幽的开口：“你要记住，身为血猎便要听从教会的安排。我一日没同意你可以结婚，你就不能结，你父亲也做不了主，明白吗？”
“明白。”魇殇巴不得不结婚，当即答应下来。
……
离开教会后，魇殇没有回家族，而是去了她租的房子。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小修，于是连忙飞奔过去抱住他。
小修扶住她，面带温柔：“玩得如何？”
魇殇摇摇头。
一早就看到侧夫人、莲琪她们，着实没有好心情。后来见到谢赫，他虽然人挺好，但很是无趣。至于教皇嘛……
算了算了，不提也罢，这个更糟心。
小修看着她，余光却突然瞥见她衣领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小片红肿。
“怎么回事？”他皱眉道。
魇殇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肩膀，那是刚才在教会被教皇掐着肩膀留下的痕迹。
“不碍事，过段时间就好了。”她猎杀吸血鬼时受的伤多了去了，因此并没有将这点小伤放在眼里。
小修不依不饶，盯着那片红肿似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魇殇以为他误会了，正色道：“刚才教皇大人找我谈事，因为事情比较重要难免激动了些，于是就这样了。”
——
教皇：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擅自结婚听见没？
魇殇：听见了听见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结。
小修：？？？
064 消失了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小修听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
第二天，魇殇照例去王宫等七公主，直到她平安无事的来到学院，才和之前一样掐着点进去。
本以为上次在餐厅闹了不愉快的事情，七公主回去后会告状。结果最后却一点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国王跟她说了什么。
她看到魇殇走进教室，只是冷哼一句，就没了下文。
魇殇自然没去理会，毕竟七公主跟她只是任务关系。她负责七公主安危，其他的一律不在考虑范围内。
魇殇走到座位坐下，旁边的位置已然空荡荡。
莉莉丝被里希特带回了教会，教会那边自然不可能再轻易放她出来，更何况还是祭祀活动这个节骨眼。
第一节还是音乐课，本应由苏茜来上，但临时换了一个老师。
其他人在底下议论纷纷，只有魇殇清楚，苏茜成了吸血鬼，被她杀死在旧图书馆，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望着讲台上老师声情并茂的讲解，魇殇的思绪又不由得飘到苏茜死之前，她说的那个初拥自己的黑衣女子。
虽然她后来回学院找过，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本以为那黑衣女子在校外，可从外面追踪勒森魃的血猎传递的情报来看，这一次勒森魃出动的吸血鬼全部都是男性，至今没有发现一例女性。
那苏茜所说的黑衣女子到底是谁？
既然她会对苏茜动手，会不会也对七公主动手？毕竟七公主对外说自己是神殿巫女继承人的传言，太过于树大招风。
出于这方面的顾虑，魇殇对七公主盯的更紧了。
然而一天天过去，学院内风平浪静，那个黑衣女子未曾再出现过，也未曾闻有谁被初拥。
不仅如此，城内的勒森魃也消失了。
一开始，负责搜寻的血猎还能在城中的某个角落发现他们的身影。但渐渐的，他们如同蒸发般，任凭血猎翻遍整座城市，都未曾找到他们的踪迹。
于是教会便开始怀疑，很可能是勒森魃首领已经达到了某种目的，亦或者他们的某种计划失败，才不得不离开京都。
不管怎么样，这场危机暂时解除了。
为了以防万一，教皇还派人驻守在城内。一旦勒森魃再次出没，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并追捕。
自然而然，魇殇的任务也顺利完成了。
七公主毫发无伤，为此国王陛下还特地让魇殇进宫，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她一番。
对此，魇殇谦虚道：“臣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公主殿下身份尊贵，那些吸血鬼也不敢来犯。”
当然，这话她说得客气。
事实上，吸血鬼怎么可能因为人类身份的高低，选择吃或不吃呢？
在他们眼里，人类都是食物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话国王陛下听了还是很高兴的，这可是变相的指出皇室成员的尊贵。
于是他大手一挥，又赏赐了很多金银珠宝。
若是以往，魇殇无论如何都不会收的。正当她要拒绝时，又突然想起什么，最后应了下来。
065 我要回去了
因为完成任务后，还需要本人去教会的任务大厅进行验证，所以魇殇出了王宫后便去了教会。
她来到任务大厅，负责人拿出她的任务单，签完字后就代表这个任务完成了。若以后发现任务出了问题，则要完成任务的人负责。
她没有同往常那般继续找任务做。
一来是因为祭祀活动在即，她答应过教皇会去参加，若继续做任务，她不能保证自己中途一定可以回来。
二来则是因为小修。
这段时间为了防止那黑衣女子盯上七公主，她几乎一天到晚都在暗中留意七公主，所以难免对小修忽略许多。刚好趁没有任务，等祭祀活动结束后，她可以带小修去别的地方玩。
于是在负责人略微诧异的目光下，她签完字后直接离开了。
怎知她刚要走出教会大门，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教皇。
因为马上就要举行祭祀活动，教皇变得非常忙碌，这些天一直在王宫和教会两头走动。
碰到魇殇，他显然有些意外。
虽然魇殇上次见到教皇时，与他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魇殇也不能装作没看到他，只得朝他行了一礼。
教皇让她起来，似乎是忘记上次的事，他柔声道：“最近太忙了，之前答应要亲自去迎接你的事，最后也没能实现。”
他不说这件事，魇殇都差不多忘光了，不过她并不在意，“教会的事要紧。”
教皇看着魇殇，见她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气闷。
他试探道：“那明日祭祀活动的事？”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到场。”魇殇立刻回答。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教皇满意了，“那今晚早点休息，明日的活动在索伊斯广场举行。”
魇殇点头，教皇便让她离开了。
……
魇殇回了她租的房子。
尽管任务已经完成，她不用再去学院，也没有继续租房子的必要了。但想到回家族又要面对一些讨厌的人，她又不是很想回去。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正站在窗前的小修。
由于小修背对着她，魇殇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之前刚完成任务时，她有问过小修是否要继续待在学院内学习，然而小修拒绝了，理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
面对这有些任性又小孩子气的回答，魇殇哭笑不得。
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清楚小修其实跟她很像，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她便没有勉强，反正以她的能力，足够护住小修了。
魇殇走上前，双手环住他的窄腰，将头靠在他坚实挺拔的背上，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小修沉默了片刻，直到她有些疑惑时，才开口：
“我要回去了。”
“嗯？”魇殇一愣。
回去？回哪里去？
她记得他曾说过，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原来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那他回去……是要做什么？
066 可是……由不得你了
小修转过身，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睛生的极为漂亮，眼眸淡淡好似琉璃珠，清澈无比，仿佛世间所有的邪念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对于见惯了吸血鬼的残暴丑恶和人性贪婪的她来说，可谓是一种致命吸引。所以魇殇在看到小修的第一眼开始，就想把他带回去。
“怎么办呢。”他淡淡的开口，“我要是走了，会舍不得殇儿的。”
“殇儿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魇殇回过神，但看向他时还是一脸茫然。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殇儿可愿放下这里和我走？”他声音低沉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丝的蛊惑。
魇殇险些想应下，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不可以哦。”
因为不仅她的家在这里，她生长在这里，这里有她的哥哥，有祖父，有她的朋友，也有她视为信仰的教会……
她没有办法，也不愿意离开。
听到她的回答，小修似乎有些失望，但下一刻，他又笑了。
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可是……由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魇殇便觉得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小修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绕过她的双腿将她抱起来。周围浮现点点黑色因子，下一秒，两人凭空消失。
唯有桌上的一盏油灯还在倔强的燃烧出微弱的火苗，昭示着前一刻还有人在。
而此时，人去楼空。
……
祭祀活动作为四年一度的重大庆典，又因本身的纪念意义，受到民众极大的重视。
为了能来参加，有的人甚至提前两天出发，不远万里来到京都，就希望能够一睹盛况。
天还没亮，索伊斯广场就被挤的水泄不通。训练有素的侍卫们将民众拦在外场，防止他们进去干扰里面的活动。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在民众的呼喊声中，教皇乘着专属坐驾缓缓进入广场，后面则是一众教会长老。
他身着白色礼服，头戴高帽，手中是一柄十字架权杖。因着教皇著白色，所以又被称为白衣主教。
他走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前，一众长老也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过了一会儿，国王陛下携亲眷而来，待他落座后，众人才跟着坐下来。
很快，又有不少教会这边的血猎、国王这边的大臣及亲属来临，广场内又热闹了不少。
教皇看着一个个走来的血猎，迟迟没看到自己最想看的那道身影。
待人到齐，祭司开始宣读活动内容。
宣读完毕后，莉莉丝着一袭盛装，带着圣歌队来到广场中心。
她环视了整个广场内部一眼，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人，寻找未果后，不由得有些失望。
于是她又看向教皇，却见教皇紧缩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长老轻咳一声，教皇立刻回神，他朝莉莉丝点头。
莉莉丝上前一步，带着圣歌队开始演奏《弥赛亚》，民众们沉浸在这天籁般的歌声里无法自拔。
教皇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亲卫叫过来，小声吩咐：
“去查一下血彼岸在哪。”
067 除了陛下，我们不受任何人指令
亲卫接到命令后悄悄离开了广场。
广场中心，莉莉丝领唱完《弥赛亚》，接着又带领舞女们跳舞祭。
外场的民众们见状，纷纷虔诚的举手做祈祷姿势，希望接下来的四年里，自己和家人朋友们能够平平安安，没有灾祸。
而国王亲眷位上，七公主看着莉莉丝灵动的舞姿，只觉得越看越眼熟，仿佛不久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距离她上次见到神殿巫女明明已经过了四年。
若不是此刻不合时宜，七公主真想直接走到她面前，把她的面具摘下来一探究竟。
一场大型的舞蹈跳下来是非常耗体力的，更何况此时天已大亮，莉莉丝要穿着繁重的礼服，顶着炙热的太阳跳。
舞蹈还没结束，她的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微微有些苍白，只不过戴着面具，所以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一舞毕，莉莉丝总算能松口气。
她先朝国王陛下行了一礼，然后又向教皇行礼。
正当她准备带着一众舞女们退下时，天空突然变暗。
莉莉丝下意识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空中出现了很多黑衣人，他们全身包裹在斗篷里，密密麻麻绕着四周，将整个索伊斯广场包围的密不透风。
民众们也抬头望去。
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今年祭祀活动新增的项目，不由得嘀咕：一个个整着黑衣服看不清脸，跑过来吓唬谁呢？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是吸血鬼！他们是吸血鬼！！”
虽然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但他们那一双双血红的双眼绝对骗不了人的，那可是吸血鬼独有的标志！
霎时间，整个广场陷入了恐慌。有的人想趁乱逃跑，却被吸血鬼直接扭断喉咙。
于是恐惧的声音更大了，群众们乱成一团。
教皇立刻起身，皱眉看向那群吸血鬼。
血猎们也都纷纷拿出武器，上前跟那些吸血鬼搏斗。但是无奈对方人数太多，不断有无辜民众被杀。
一分钟前，这里还是承载着人们美好祝愿的天堂。转瞬间，就成了死尸遍地的炼狱。
“派人保护好国王陛下，然后通知其他血猎立即赶来支援。”教皇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
说完，他便同一众长老们一起加入战斗。
由于血猎、普通民众、吸血鬼已经纠缠到一起，所以没办法施展保护罩，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教皇飞快来到那群吸血鬼的领头面前，目光森森的看着他：“你们是梵卓一族，谁派你们来的？”
一开始，教皇还以为是之前那些勒森魃的余党卷土重来，但凑近才察觉到这群吸血鬼身上有着梵卓一族的气息。
梵卓一族和勒森魃一样，都因圣战避世了一千年。
若勒森魃出现是事出有因，那梵卓出现，难道是……
那领头的吸血鬼冷冷嘲笑：“除了陛下，我们不受任何人指令。”
陛下？
梵卓一族的……王？
教皇眼中浮现一抹震色。
因为走神，他一不小心被对方打中了左臂，险些跌落下来，好在及时稳住了。
068 他回来了
此时正处于广场中心的莉莉丝看着眼前一片打斗，显得很手足无措。
仿佛感应到她的存在，距离她最近的吸血鬼在杀了一个人后，飞快的朝她攻击过来。
莉莉丝吓的脸色惨白，下意识闭上眼。
然而还未等她感受到痛苦，就听见一道重重的倒地声。
她睁眼一瞧，只见眼前要杀她的吸血鬼早已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而杀吸血鬼的人……
莉莉丝眼前一亮，“银燨！”
说完，她提着厚重的裙子跑到银燨旁边，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吸血鬼。
银燨拿着长剑，锋利的剑刃浸满了血液，衣服上也都是血迹，一时竟分不清是谁的。
见又有吸血鬼过来，她低咒一声“该死！”然后一连杀了好几个吸血鬼。
她一边猎杀，一边问莉莉丝：“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没来？”
莉莉丝自然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
她摇头道：“自从上次分开后，我就没见到殇宝贝了。”
莉莉丝很清楚，魇殇答应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食言的。但是眼下她迟迟不来，肯定是遇到什么事，这让莉莉丝很担心。
银燨又杀了几个阻拦的吸血鬼，才勉强破开一条路。
她将莉莉丝护送到不远处的索伊斯大教堂内，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国王一家和贵族们也暂时被安置于此。
“你老实待在这里不要出去。”银燨嘱咐到。
莉莉丝抓着她的手臂，一脸担忧：“殇、殇宝贝会不会出事了……”
“不知道。”银燨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先把面前这些梵卓血族解决掉再说。”
“梵卓？”莉莉丝一怔。
银燨没工夫跟她解释这个，抽回手就要出去投入战斗，然而她刚一转身，突然听见莉莉丝尖叫一声。
银燨迅速回过头，就看到莉莉丝闭眼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似乎正忍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
她连忙将莉莉丝扶起来，有些无措道：“你怎么了？”
莉莉丝拼命按着脑袋，但脑袋却跟不听使唤一般，在听到“梵卓”一词时，竟陆陆续续涌出了许多记忆。
书柜前，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然而一回头，就看到那个时常跟在魇殇身边的清俊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他有着一双极美的眼睛，看向莉莉丝时，却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还掐着她的脖子，险些要杀了她。
那个人……
那个人……
莉莉丝缓缓睁开眼睛，见银燨正担忧的看着她，忍不住抱住她哭了出来。
“不是，你、你怎么了？”银燨很头疼。她不怎么会说话，安慰人的话就更说不出来了，只能皱着眉头。
莉莉丝哭的更大声了，嘴里还不停的念道：“他、他回来了……我想起来了……呜呜呜呜……殇宝贝有大麻烦了呜呜呜……”
银燨莫名其妙，“谁回来了？还有，你说魇殇怎么了？”
莉莉丝抽抽搭搭，“佐罗修斯……是佐罗修斯，肯定是他把我的殇宝贝抢走了呜呜呜……”
“佐罗……修斯？”银燨震惊。
069 是我啊
她连忙抓住莉莉丝的肩膀问：“你说的那个佐罗修斯，是我想的那个吗？”
“除了他还有谁？”莉莉丝一脸生无可恋。
“那场圣战根本没把他杀死！他不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还把我的殇宝贝给抢走了，殇宝贝今天没来肯定就是因为他！”
银燨是没见过小修的，她疑惑道：“为何佐罗修斯会盯上魇殇？”
“因为、因为……”莉莉丝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能简单解释：“反正他装成普通人的模样蓄意接近殇宝贝，肯定是图谋不轨！”
莉莉丝望向教堂门口，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行，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教皇大人，让他派人救殇宝贝出来。”
银燨连忙阻止她，“你先冷静一点，外面的吸血鬼还没解决完，哪儿来的功夫救魇殇？更何况我们不是佐罗修斯的对手，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行。”
莉莉丝也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她垂头丧气的跌坐到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银燨离开教堂。
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是个普通人。
广场前，状况比之前进教堂要惨很多。地上躺满了死去的平民、血猎和吸血鬼，几乎快没什么落脚的地方。
尤其是平民，他们没有战斗力，也不像贵族那般第一时间受到血猎庇护，从而导致大量伤亡。
好在之后陆陆续续有很多血猎得到教皇的命令，快速赶到索伊斯广场。这让原本处于劣势的教会方，又将局面一点一点掰了回来。
那些吸血鬼见状，便不再恋战，找到机会就远远离开了。
反正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死所有血猎，没必要干到底。
教皇没有派人继续追赶，比起这个，眼下更为紧要的是收拾残局，以及该如何安抚众人。
待风平浪静后，莉莉丝从教堂跑出来，飞快来到教皇跟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是关于佐罗修斯的！”
教皇蹙眉。
……
魇殇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眼前所见皆是一片暗黑色布景。
黑色的床，黑色的窗帘，黑色的地砖和墙饰……
这个房间的主人，仿佛天生就生活于黑暗中。
她起身也没穿鞋就下了地。玲珑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小巧匀称。
好在她夜视能力足够强，在黑暗的环境里仍能够看清。
魇殇走到窗前，把窗户拉开一角，一束光立刻照了进来。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她打算往门口走去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魇殇警惕的看着门口，就见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她穿着黑衣，几乎与这个房间的黑色布景融为一体。
“你醒了。”少女朝魇殇走了过来。
魇殇还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刚要询问，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吸血鬼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要拿出戒指中的匕首，却发现她的戒指不见了！
魇殇一惊，赶忙后退几步，听到她说：“别怕，是我啊。”
070 是王上
闻言，魇殇仔细看着她。
少女长的很美，她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金色长发。皮肤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一双紫罗兰色的大眼睛如水晶般光彩，看向魇殇时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她提示道：“我们以前见过的呀，面包店，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就算她不提醒，魇殇也很快想起来了。
那时她便觉得这个人举止怪异，只是当时下意识无视了。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是吸血鬼！
能够将吸血鬼气息掩藏的这么好，在京都还不被教会的人发现，足以证明她的实力绝对很强，不是那些普通吸血鬼能比的。
思至此，魇殇看向她时，眼中又多了几分警惕。
少女自然不会忽略她的戒备。
她耸了耸肩，微笑道：“我叫铁苏，你也可以叫我苏苏。”
换做以前，魇殇早就提刀杀了她，哪里还给她说出名字的机会。
可现在她的戒指不见了。没有武器，面对眼前这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吸血鬼，魇殇自认为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杀死她。
魇殇摸了摸左耳耳坠。
耳坠虽然没丢，但意料之中被切断了联系。不能和教会那边传递消息，这枚耳坠便没了价值，充其量只能当个装饰品。
更糟糕的是，魇殇发现不仅戒指和耳坠用不了，她身上的灵力也被封了。若眼前这个吸血鬼想杀她，那她便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半分还手的余地，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不过处境还没到最糟糕。
眼下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个吸血鬼看起来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不然也不会专门挑舒适的房间关着她。
魇殇看了铁苏好一会儿，蓦地开口道：“是你把我带到这来的？”
铁苏有些欣喜她主动开口，但听到她的问题后又摇摇头。
她哪有这个能耐？要是真这么干了，王上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于是魇殇换了个问题：“这里是哪？”
铁苏回答：“这里是王上的领地。”
铁苏说的可不仅仅是这个房间，而是以这座城堡为中心，辐射到外面广袤无垠的空间。
这片空间被神抛弃，也从不被阳光眷顾，有的只是冰冷与黑暗，血腥与暴虐。
在这片空间里，生活着许许多多的血族，而统治他们的，便是那教会和魔党都分外忌惮的王——佐罗修斯·撒特尔。
魇殇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看着铁苏，一字一顿道：“佐罗修斯是谁？”
铁苏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直呼王上的名讳，换做是其他人，这时候估计都可以开始想遗言了。
哦不，应该是还没想完遗言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魇殇不是其他人，于是铁苏如实道：“是王上。”
“是他把我带到这来的？”
铁苏没打算隐瞒她，点点头，“是。”
“那……小修是谁？”说道这，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件事她很清楚，失去意识前她跟小修待在一起。如今她在这里，那小修呢？
铁苏不想说，但这个现实她迟早要知道。
“是王上。”
071 带我去见佐罗修斯
这个回答一出来，所有的疑惑都有了合理解释。
譬如魇殇出任务的时候，他总是想跟着一起去，譬如他带她去的面包店恰恰是那两个吸血鬼布置的……
回想起来，当初会在尤希公爵城堡的密室里见到他，恐怕也是因为他自己想去，而并非他所言被抓去的。
毕竟他实力那么强大，想杀尤希公爵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仅如此，魇殇还想到之前和里希特去阻拦血猎小队时，接到潜伏在索伊城的勒森魃被杀的消息。
这件事教会派人查了很久，却依旧查询无果。
如今看来，似乎不言而喻了。
魇殇闭了闭眼。
她从来不觉得小修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家也养不出这般清贵的人。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吸血鬼。
把那样人畜无害的少年和阴暗狠戾的吸血鬼放在一起，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果然，吸血鬼都这么喜欢伪装自己的吗？
魇殇不知道为何堂堂梵卓一族的王甘愿屈尊待在她身边那么久，而不是直接杀了她，但显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需要记住，无论之前的小修对她如何，现在的他都只是佐罗修斯·撒特尔，那个梵卓的统治者，教会的敌人。
魇殇睁开眼，眼底的冷意稍纵即逝。
她看向铁苏，说道：“带我去见佐罗修斯。”
铁苏早就意料到她会这么说，点点头便转身打开房门。
出了房间，魇殇也没感到有半点轻松，显然禁锢她灵力的阵法并不局限于这个房间。
这是有多怕她跑了？
她又打量了一遍整个走廊。
走廊没有点灯，漆黑望不到底。
她不知道此时的具体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更不知道教会那边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领路的铁苏停下脚步。
她微微侧身，对魇殇说道：“王上就在里面。”
魇殇闻言，抬眼看向面前紧闭着的大门。
门很是厚重高大，十个壮汉合力似乎都不一定能推动。魇殇和铁苏站在门前，更是愈发显得娇小。
然而铁苏微微一笑，飞快的念了声咒语，门便缓缓开启。
她朝魇殇做了个“请”的手势。
魇殇一顿，接着走了进去，而门则在她进入的那一瞬间迅速关闭。
她无暇顾及，细细打量起里面来。
房间里同样很黑，比起走廊有过之而不及，不过她夜视能力强，即便身处黑暗倒也能够看清。
房间依旧延续了简单的风格，没有过多装饰，但仔细看去，哪怕是铺地的砖石，墙上的壁灯，都无不彰显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魇殇没有看到佐罗修斯，倒是先被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摆着的一摞摞文书吸引了目光。
她走上前。
那些文书清清楚楚的记载着这近千年来发生的重要的事，还有各血族之间的密谋与企图。
魇殇甚至还在一个偏僻角落，看到记载有关教会的文书！
她下意识要去拿，然而伸出去的手却突然从后面被握住，只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想看？”
072 再见
魇殇一怔，身为血猎的职业病涌现出来，她下意识以掌为刃，转身朝后面的人砍去。
后面的人似乎预料到她的动作，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的攻击，还顺势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俯身将她抵在桌上。
两人几乎是紧贴着对方，极为近的距离，使魇殇完完全全的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是小修……哦不，应该说是，佐罗修斯！
他长着一张和小修极为相似的脸，却更加的刚毅、峻拔，眼中透露的神情又那么的陌生，再不复往日那般澄澈。
魇殇挣扎了一下，却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于是她只得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佐罗修斯拿过角落那本关于教会的文书，摆到她眼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想看？”
魇殇扭过头不理会。
佐罗修斯放下文书，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掰回来，迫使她不得不直视自己。
他倾俯下来，两人的距离更近，从远处看就像是紧密相拥的恋人。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又那么的残忍：
“你以为，我会放过教会？”
“你！”魇殇怒视着他。
佐罗修斯不以为意，“当年他们没能杀死我，就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说完，他看向魇殇玩味一笑，“也就只有你这么忠心耿耿对他们，殊不知，现在的教会早就从里到外烂到泥里了。”
魇殇反驳：“教会再如何，总比你们这群肮脏的吸血鬼要好。”
闻言，佐罗修斯顿了顿，紧接着微微勾唇，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肮脏？”他盯着魇殇白皙秀颀的脖颈。
“要是我初拥了你，你也会变成你口中那样肮脏的吸血鬼。”
“届时，你觉得教会还会接纳你么？”
话落，他满意的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人类的寿命不过须臾，根本毫无意义，若我初拥了你，你便能获得永恒的生命，这样不好么？”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蛊惑人心的味道，若心智不定的人听了，肯定立马点头同意，甚至会跪下来恳求他同意。
毕竟永生的诱惑太大，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可魇殇只是扫视他一眼，冷冷道：“牺牲光明与黑暗为伍，这样的永生我宁可不要。”
见过了最耀眼的光，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黑夜的冰冷？
这对于她而言，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聪明的姑娘不好骗。”佐罗修斯颇为遗憾，旋即又恶劣道：“不过教会，可就没有你那么幸运了。”
魇殇皱眉。
佐罗修斯把手抵在她饱满诱人的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左右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好戏还在后头。无论是教会还是魔党，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着，他站起身，重新拿过桌上那本记录教会的文书。
“想看就看吧，反正你逃离不了这里。就算逃了，也改变不了教会要灭亡的事实。”
魇殇顺势站了起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
“听不懂么？教会当初……”
“我是说，为什么之前要装成普通人？”魇殇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073 现在不会喜欢，以后也不会
佐罗修斯一怔，随即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装？我从没说过我是人类，是你想太多了。”
魇殇语塞。
的确，自始至终都是她主观臆断，他从来都没有亲口承认过。
但是换一步讲，就算她真的问了，难道他就会说吗？
答案可想而知。
见魇殇没再说话，佐罗修斯上前一步，好心情道：“虽然教会覆灭已成定局，但我可以留你一命，毕竟你比那些人可爱多了。”
可爱？
魇殇微微冷笑。
“不必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真是倔强。”佐罗修斯面露遗憾。
他朝魇殇招了招手，“下去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找铁苏。”
这话说的倒是半点也不见外，丝毫不担心魇殇会在背地里做些什么小动作，或者窥探了他的什么秘密。
不过也是，先不说灵力被封如若普通人，就算实力全盛时期的她，恐怕也奈何不了佐罗修斯一根手指头。
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只有他想让魇殇知道的。不想让她知道的，即便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也无半分窥见秘密的可能。
魇殇略过他向门口走去，铁苏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脸上立刻洋溢出热情的笑容。
魇殇没理会她，直径朝之前来的方向而去。
铁苏刚露出的笑容迅速垮了下来。
她连忙跟上去，追问道：“姑娘见过王上了？”
魇殇没吭声，自顾自走着。
虽然她的灵力被封，但行动上依旧比常人快许多，没一会儿，就走到醒来时所待的房间。
她走进去想关门，铁苏顺势跟了进来。
魇殇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铁苏微笑道：“我跟了王上那么多年，还未曾见过王上对谁这般耐心。”
“所以？”魇殇蹙眉。
“我知道姑娘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王上的身份，但我认为身份的桎梏是可以冲破的。”
“二十年前，睿魔尔族曾有一位女公爵爱上了血猎，并且不顾众人反对与他在一起。听闻那血猎在教会的地位很高，可也为了女伯爵放弃了一切。可见，跨越身份这种事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魇殇对铁苏的话无动于衷，或者说，她并不相信铁苏这番话。
血族和血猎相恋这件事可以说是惊骇世俗，无论到哪里都会引得无尽的谩骂之声。教会也绝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一旦发现，那便是公开处以火刑，以儆效尤。
而魇殇长这么大，还未听过教会有什么大人物同血族相恋这种戏码，所以她也全当铁苏在信口胡诌，开开玩笑罢了。
何况有一件事铁苏想错了。
横跨在她和佐罗修斯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份这道天堑，更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佐罗修斯。
或许她曾经对小修有那么一点朦胧的心动，可这份心动，也随着他真面目的揭露而被一一碾碎了。
魇殇很清楚，现在的佐罗修斯，只不过是披着小修外壳的吸血鬼而已。他的眼神，他说的话，他的举手投足，没有丝毫小修的影子，自然也没有能令她产生悸动的理由。
她现在不会喜欢，以后也不会。
从前那份纯粹的心动，只会随着谎言和欺骗逐渐淡忘。
074 他的经历，不比其他人轻松
思至此，魇殇看着铁苏，眼底的冷漠更甚。
“说完了吗？”
铁苏愣了愣，还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又想继续劝。
魇殇打断她的话，“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铁苏不解。
“他是你们梵卓一族的王，位高权重，想来也是不缺女人的，凭什么为了我去承受其他人的反对之声呢？”
铁苏摇头，“王上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否则……”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为了上位而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魇殇接过她的话，冷笑道：“你说的对，他的确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反正也糟糕透了不是吗？若非不是他铁血镇压，想必也没有几个人心甘情愿尊他为王吧？”
铁苏的脸色惨白了一瞬，“你怎么能这么说……王上也有他的难处，他的经历，不比其他人轻松。其实王上……”
“够了。”魇殇不想再听到有关佐罗修斯的事情。
她的心中浮现一丝烦躁，“就算他不在乎名声，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吸血鬼放弃教会，放弃我身为血猎的身份？”
话一出，铁苏所有要解释的话通通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她看了魇殇一眼，抿了抿唇，“总之王上不欠任何人，他的血统、身份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说罢，铁苏转身离开房间。
魇殇关上门，由于没有点灯，窗帘也拉的严丝合缝，整个房间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左耳耳坠，耳坠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魇殇沉默了片刻，然后靠着床沿缓缓坐下来。
好在即便深陷如此境地，她也没有表现出绝望。毕竟佐罗修斯没有杀她，情况总没那么糟糕，她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不是吗？
……
距离索伊斯广场遇袭事件已经过去整整两天。
这次遇袭，无论是教会还是普通民众都损失甚大。因为一开始谁都没料到这些吸血鬼会突然而至，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唯一还算毫发无伤的大约只剩贵族和大臣们了，毕竟他们位高权重，身边总不缺护着他们的人。
这几天，教会一边要安抚民众，一边还要查出那些吸血鬼的来历，好给贵族和民众们一个交代，几乎忙的团团转。
教会派了很多人去追查那些吸血鬼的下落，城市边界驻扎的血猎也比以往多了许多。
但只有教皇心里最清楚，这样的做法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好让他们多一丝安慰罢了。
佐罗修斯没死，这次的突袭教会不仅得咬着牙咽了，甚至以后他想来教会寻仇，教会恐怕也没有招架的能力。
由于迟迟没有给出合理解释，此时京都的民众人人自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唯恐一不小心遇上了吸血鬼。
教会的声望也一降再降，似乎没有从前那般被人捧在神坛。
迫于压力，教会只能谎称那些吸血鬼在城外的深林被发现，现已全部被斩杀。
只是这话有多少人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075 和这里真是绝配
待局势相对稳定下来后，教皇单独召见了莉莉丝，让她详细复述有关佐罗修斯的事情。
莉莉丝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完，末了还不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魇殇此时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
教皇对此十分头痛，只得说些“此事需从长计议”之类的话来堵住她的嘴，顺便又告诫此事不能宣扬，就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莉莉丝不甘心，但她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咬咬唇离开。
主殿又恢复了寂静，教皇坐在主位上，望着台下空荡荡一片，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正如莉莉丝所言，他何尝不想将魇殇救回来？
但先不说能不能成功救出，光是眼前吸血鬼搞出来的烂摊子，都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善后，更别说还要顾及那边。
而且教皇最担心的是，若他们为了救人而主动去招惹佐罗修斯，佐罗修斯要是趁机借口报复怎么办？
他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将整个教会置于危险中。
教皇闭了闭眼。
倘若莉莉丝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以佐罗修斯对魇殇的态度来看，应该暂时不会动她，她还是安全的。
……
自从上次的事过后，魇殇就没有再见过佐罗修斯。
好在佐罗修斯没有将她关起来，只是不允许她离开古堡。所以这些天她除了待在房间，更多的时间都在外游逛，寻找着一切有可能逃出去的机会。
但几番探究下来，她发现整个古堡都被施了封印灵力的咒语，若她不离开古堡的范围，封印就永远解除不了。
这便陷入一个死循环。
她没有灵力就无法离开古堡，但想要解除灵力就必须先离开。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这些天她将古堡明面上的地形大致摸清了，熟悉了地形，也算为她逃离这里的计划多一分把握吧。
魇殇一边想，一边顺着高耸的围墙走着。
铁苏在旁边跟着她。
对此魇殇一开始还十分不自在，总觉得走到哪儿都被监视。
但铁苏只有在她出房间的时候才会跟着，还时不时同她讲解有关古堡的事情，魇殇慢慢也就适应了。
两人顺着围墙来到古堡内最大的花园，花园里种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艳丽非常。
铁苏指着那片花海，兴冲冲道：“这花多好看啊，就像血……”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偏头看了魇殇一眼。
魇殇盯着眼前的花，勾了勾嘴角：“是啊，就像血一样的颜色，和这里真是绝配。”
曼珠沙华又被称为彼岸花、引魂之花，多生长于阴暗潮湿之地，最惧强光直射。其颜色鲜红，从远处看就像是血铺成的地毯。
从某方面来讲，这种花跟吸血鬼很像，都同样生活在黑暗中，永远见不到阳光。冰冷、孤寂是他们的代名词，就连花的颜色也和吸血鬼所食用的鲜血相同。
也大概是因为这种特性，倒使得他们生生相惜起来，所以才在这里种了这么大一片吧。
闻言，铁苏只是笑了笑，假装没听懂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