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又是魔党
难不成……布鲁赫一族今日也是在举行宴会？
由于被高耸的城墙挡住，魇殇看不到城堡内的动静，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小角落的地上铺着块红色的东西，似乎是……地毯？
只是在这样一座风格的城堡里，地毯这种东西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不像是装饰，反倒像是为了迎接什么贵客，才临时铺上去的。
之前的守卫说，现任布鲁赫一族的王企图煽动其他成员脱离密党一派。他为什么这么做？脱离密党对他并没有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让这个氏族陷入被孤立的状态，除非……
除非他已经有合作的另一方，所以才对脱离密党显得肆无忌惮！
他既然打算脱离，那合作的势必不可能是密党的任何一个氏族，而极有可能是……魔党一派！
想到这里，魇殇心中微惊。
又是魔党，先前有尤希公爵想同魔党合作，现在又来个布鲁赫族，看来魔党复出，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是佐罗修斯……真的会放任魔党继续动作吗？
魇殇看着城堡主门前来来往往的血族，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不对。
布鲁赫一族现任的王可能有和魔党合作的想法，但绝不会在眼下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就邀请魔党的人，因为明面上布鲁赫还是密党的成员。他若是这么做了，就是在公然挑衅密党，估计还没等他和魔党协商完，就会遭到密党的攻击。
好歹是一族之首，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那既然如此，他们迎接的，又会是谁？
魇殇抬头看了眼逐渐暗沉下来的天。
虽然血族的领域终年不见日光，但还是有白天和夜晚区分的。这对于实力强大的血族倒是无所谓，他们可以一连很久都不睡觉，可对于那些实力较弱的，则需要依靠这个，白天睡觉，夜晚出来活动。
此时已是傍晚，再过不久，夜幕即将来临。
不能再等了，她还要去找哥哥。
因着身上的斗篷有些束手，魇殇便将其收进戒指里，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城墙上，然后顺着城墙往城堡深处而去。
没有人会刻意去仰望十余米高的城墙，也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么多血族聚集的地方，会有血猎敢只身前来。他们高声阔谈，享受着这场宴会。
魇殇轻松躲过了侍卫的巡逻，她来到一个正在送餐的女仆队伍中，悄无声息的拦截了最后一个，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握着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咙将她往无人的地方拖。
然而这一切，没有一个人觉察到。
那女仆惊恐的瞪大眼睛，她感受到脖子上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正抵着自己，出于求生欲，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得默默流泪。
“你们这最近有没有出现过血猎？”魇殇低声问到。
女仆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今日这里要迎接的是什么人？”
女仆继续摇头。
她刚想问魇殇是谁，只见那把匕首从她脖子上移开，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精准的没入了她的心脏。
那女仆，瞬间化为灰烬，消失了。
107 潜入
如果只是将她敲晕，先不说她什么时候会醒，单单这么大一个人也没有地方藏匿。为了解除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解决完女仆后，魇殇继续朝城堡里去。
她与里希特之间的感应已经很接近了，但是没办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能将最有可能的地方全都搜索一遍。
此时正值宴会开始前最繁忙的阶段，无论是侍卫还是女仆都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这倒是给了魇殇绝佳的潜入机会。
她溜进女仆们的更衣间，更衣间里放着许多备用的衣物，这是以防做餐或送餐时不小心弄脏衣服而特意准备的。
魇殇拿起干净的衣服刚换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更衣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她看到魇殇也不觉得奇怪，反手解下腰间的围裙，急匆匆开口：“刚才我走的着急，不小心碰到厨房桌上放着的黄油。换衣服再送也来不及了，更不能这副样子就去前厅，你帮我送一趟吧。”
“送什么？”魇殇没有拒绝。
“刚出炉的饼干，我放在黄油旁边了，你进厨房就能看到。”女仆说着，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
魇殇点点头，便离开了更衣间。
她倒不是非要当什么好人，明明时间紧张还要抽空帮别人一把。只是那女仆刚好要去前厅，而前厅是招待宴会客人的地方，人多眼杂，没准还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过去，这不，办法就送上门来了。
魇殇来到厨房，厨房很大，忙碌的人很多，但因为各工序分门别类，倒也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并不显凌乱。
她粗略的扫视一眼，看到靠近操作台的一张桌上正摆着盘黄油，旁边正是烤得金黄酥脆的饼干。而门口，是一队端着餐点正要往前厅去的女仆。
于是她立刻拿过那盘饼干，尾随在女仆们后面。
走出厨房，穿过长长的走廊和空旷而单调的巨大庭院，女仆们一个接着一个来到前厅，将手中的餐盘恭敬的摆放到尊贵的客人眼前。
魇殇不知道自己手中的东西要给谁，便来到一个桌上没有饼干的客人面前放了下来。
那个客人举着酒杯喝的正欢，乍一眼看到她的脸，当即露出惊艳和毫不遮掩的垂涎。
布鲁赫一族的女人多彪悍，他们避世千年，倒是许久没有遇上这么水灵灵又娇俏的少女了。哦不，即便是避世前，也从没遇到过。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问，一边想捉住魇殇的手。
这人的体格丝毫不逊色于她在边界遇到的守卫，那一手臂鼓胀的肌肉和粗粝的手指，魇殇毫不怀疑，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断她的手腕。
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眼前这人的手，哪知他不肯罢休，甚至还想站起身朝她走来。
魇殇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若非不合时宜，她早就甩袖走人。可若真这么做了，只怕会让其他人起疑心，届时就不好收场了。
——
某珞（暗搓搓）：这能忍？这能忍？
小修：在提刀的路上。
魇殇：？！
108 阿谢克特
她正想着该如何摆脱时，只见那人旁边坐着的另一个血族一把拽住他，嘴里嚷嚷：“干什么？你是不是怕输想提前逃跑？”
魇殇闻声朝他看去，明明宴会还未开始，那个吸血鬼就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连眼睛都眯着未曾睁开过。
听到这话，被拽住的吸血鬼显然被激怒了，他顾不得魇殇，用力一拍桌子，粗里粗气道：“谁逃跑了！老子怎么可能会输！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自己都喝成什么熊样了？”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招来许多旁人的目光。
魇殇刚退出来，就听见有人在劝解：“你们都别吵了！一会儿王和那位贵客就要来了，你们现在这副模样，不是平白增添笑话吗？”
“对啊对啊，话说差不多到时间了，怎么王还没来？还有那位贵客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听说来头不小，但论身份还能大过我们王吗？怕是王愿意给几分面子，那人就自以为我们所有人都要等他。”
“哼！依我看就是个自视清高的，好歹咱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王，谁在我们面前不得跪下来行个礼，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
“……”
听到这些议论，魇殇折了个弯，没有直接离开前厅。
她走到一个无人的餐桌前，拿过桌上的酒瓶，撬开瓶口给空杯子倒上酒，然后听那些人继续谈论。
这时，听见外面突然一声高喊：“王上到——”
其余人立刻鸟作群散，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魇殇倒是想走，但因为那道声音，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若她此刻动作，众目睽睽下，只怕容易露馅。
她放下酒瓶，尽量退到离餐桌远些的位子，然后把头压低。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一脸凶相。碧绿的眼珠，鹰钩鼻，一条狰狞的疤痕从右眼尾划至左脸，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活脱脱一个恶霸。黑色的头发剪短，身材魁梧而健硕，象征王身份的服饰穿在他身上，颇有些格格不入。
他一进来，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都说上任王骁勇好战，端的是一副光明磊落，豪爽不羁。怎么生的儿子看起来却恰恰相反呢？
若非他是上任王的亲信看着长大的，血脉无疑，加上又是上任王亲口承认的继承人，只怕众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亲生的了。
现任布鲁赫一族的王，名曰阿谢克特。
众人朝他行了一礼。
他走到王位上，道了声“免礼”。
有人忍不住了，直截了当的问：“敢问王上，此次宴会的贵客究竟是谁？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
阿谢克特不语，目光在那人的身上扫了一眼，“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在此之前，先把我给贵客准备的礼物带上来。”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侍卫，然后视线投向魇殇所在的位置，语气意味不明，“你也跟着去吧，那位贵客不喜有人服侍。”
魇殇本以为自己漏了什么马脚，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是将自己当成了服侍客人的女仆。
109 是哥哥！
在场的凡是有点身份的，周围都会有一两个女仆服侍，负责倒酒添菜，所以没人怀疑魇殇的真实身份。
魇殇低低的道了一声“是”，便跟着那侍卫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跟在侍卫身后，暗中较量对方的实力。
能够混到王的亲卫这个位子，想必实力是绝不会弱到哪去。
不过一番探测下来，魇殇发现侍卫的实力还不如之前在边界遇上的那几个守卫。
她有信心跟守卫打成平手，自然能够战胜眼前这个侍卫。
介于眼下侍卫对她而言并没有危险，魇殇也就不会轻易出手。不过等会儿回前厅，那所谓的“贵客”估计要来了，她得找个理由搪塞，否则到宴会结束她都没机会去找人。
魇殇想着，两人便来到了之前端饼干时路过的那个庭院。
庭院很空旷，一览无余。凡是路过的人，可能只是扫一眼根本不会细看，因为着实没什么东西看出来。
正因为简单，反倒是透露出一丝古怪。
魇殇先前有所怀疑，本打算出了前厅就折返回来看看，眼下却是省了一番功夫。
只见那侍卫来到庭院一处平平无奇之地站定，然后默念一道咒语，眼前的巨石就像门一样向左推动，露出一人宽的通道。
这里，竟是一处密室！
密室怎么会轻易给她这个“女仆”看见呢？恐怕一开始侍卫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
联想到阿谢克特在前厅看向她时的意味不明，魇殇微微冷笑。
她跟随侍卫走了进去，密室的构造与之前她在尤希公爵那里见过的密室很像，都是中间一条通道，两边排列着很多房间。
侍卫在一个房间停下来，解下腰间的钥匙将房门打开。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不由使人心慌。
魇殇夜视能力好，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地方，她依旧一眼看清了里面的人。
是哥哥！
几乎是下一瞬，她拿出匕首对准侍卫的脖子，侍卫没料到她这一举动，僵着身体不敢动作。
“殇儿？”里希特也看清了她，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魇殇反手把那侍卫打晕，这才收回匕首，打量着他，“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哥、哥？”
“说来话长，总之我无意间得知布鲁赫一族要与勒森魃联手，此事事关重大需尽快禀告教会。你……”他迟疑了片刻，“这段时间，你一直同佐罗修斯在一起？他对你……”
布鲁赫的事魇殇猜的八九不离十，眼下里希特的话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不过这超出了她的职权范围，显然已经不是她能探究的。
魇殇拍了拍裙摆，收回匕首，解释道：“我和佐罗修斯没有一直在一起，他没对我做什么。”
说着，她在里希特面前转了一圈，又如同往常那般朝他俏皮一笑，“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嘛？”
里希特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需尽快回去。”
“这恐怕不行。”魇殇摇头，指着躺在地上的侍卫，“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侍卫显然是来带走你的。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若我们现在离开，估计还没等出城堡，就会被那个布鲁赫的王发现。”
110 互换身份
一旦被发现，再下令封锁边界，逃出去的机会就更小了。
里希特也不是冲动的性子，自然明白现在面临的处境，他看着魇殇，问道：“你打算如何？”
“将计就计呗。”魇殇耸了耸肩，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侍卫，“布鲁赫一族的王计划给今天宴会上的贵客送一件礼物，当然不能让哥哥以身犯险，所以……喏，就找他做替代品吧。”
“宴会？贵客？”里希特不解。
“说来话长，总之现在没时间解释了。”魇殇说着，突然蹲下身开始解那侍卫身上的甲胄，解完后又继续扒他身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里希特连忙拉住她，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脱衣服啊。”魇殇一脸莫名其妙，“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出去？信不信还没等你走出庭院，就会被那些吸血鬼发现。”
“你是想让我同他互换身份？”里希特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但明白归明白，里希特还是难以接受，他谆谆教导道：“你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脱男人的衣服？”
魇殇闻言，颇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我的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顾及这个？你可别忘了这侍卫是只吸血鬼，我对吸血鬼能有什么想法？”
话虽如此，面对里希特欲言又止的表情，魇殇还是站起身，背对着他走到门口，“那你自己换吧，我帮你把风。”
里希特松了口气，他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两人的衣服对换完毕。
魇殇转过身默默瞅着他看。
其实侍卫这一身衣服是不适合他的，毕竟布鲁赫一族的形体与血猎相差实在太大，不过这也并非不能解决。魇殇曾修习过一门术法，可以改变人的身材和样貌，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骗过所有人，但就前厅的那些人而言，还是很容易的。
“咒语能维持十二个小时，足够撑到宴会结束了。等宴会结束后，我们再回合。”魇殇说着，把目光投到他的左耳上，迟疑的问道：“你的耳钉……”
里希特的耳钉和魇殇的耳坠一样，都是通讯用的工具。先前魇殇试着用这个联系他，可没有半点消息。本以为他的耳钉丢了或者被拿走了才联系不上，眼下看去时，却是老老实实的戴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被施了封印，出去应该就可以用了。”里希特一边解释，一边拿下耳钉收好，然后问：“你不一起去？”
魇殇摇头，“这侍卫本打算在这里把我杀了，毕竟密室可不是区区一个女仆可以知道的。我若是回去，只怕容易露馅。”
里希特了然。
“那你小心些。”说完，他就扛着地上的侍卫离开了。
魇殇靠着门，等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又重新走进房间中。
回去是不可能不回去的，尽管那个阿谢克特已经见过她的样子，可又不代表她不能换个模样回前厅。
前厅女仆那么多，加上还要招待贵客，八成不会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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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是他？！
魇殇给自己做了张普通的脸，普通到放在人海中绝对找不出来。
她收拾完房间的痕迹，锁上门出了密室，重新溜回厨房。
厨房依旧很忙碌，甚至比她刚才来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同上回一样，端着刚做好的餐点跟着队伍去往前厅。
而此刻的前厅，几乎要炸了。
不为其他，正是因为阿谢克特口中的那个礼物，居然是一名血猎！
布鲁赫一族避世千年，血猎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甚至很多年轻一辈因为避世，从出生起就未曾见过血猎这种生物。
大家讨论的火热，有人忍不住问道：“敢问王，这个血猎是从哪里捉来的？怎么会有血猎来我们的地盘？”
阿谢克特目光幽幽，“凑巧罢了，区区一个血猎，就把你们稀罕成这样？”
“那可不，毕竟好久都没见过了。”那个提问的人咽了咽口水，有些期待，“也不知道现在的血猎比起千年前，是不是更好吃了。”
“瞧把你美的，一个血猎就这么点血，还指望能分你一口？”旁边的人立马泼了盆冷水。
“切！我就不信你不想尝尝。”那人反驳。
魇殇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些对话，这次她并没有选择那个贵客的位置，而是换到了斜对面。这样既隔着一条道便于观察，又能离里希特更近些。
而这个位置坐着的是个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约莫估计是哪家贵族小姐，有自己的侍女服侍，魇殇索性也就站在一旁。
她朝里希特的方向看了看，里希特面无表情的站在阿谢克特下首，距离她只有五六米的距离。
那个被伪装成血猎的侍卫，则依旧昏迷不醒，倒在正中央被围观。
魇殇心想，倘若她今日没能及时赶到，那哥哥是否会同眼前的侍卫一样任人宰割？又或者，他的骄傲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会选择与这些吸血鬼同归于尽。
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魇殇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其他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血猎的事，直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随之而来侍卫的惨叫，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月色走了进来。他身姿峻拔，一袭黑衣烈烈，宽大的衣摆用金线勾勒出精美的图案，墨发如绸缎般随意披散，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然而眼神淡漠疏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意。
竟是——佐罗修斯！
阿谢克特口中的贵客居然……是他？！
魇殇怎么也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便再次见到了佐罗修斯，还是在这么尴尬的场面。
早知如此，打死她都不可能来前厅，应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被阿谢克特发现又怎样？总比被佐罗修斯发现要好的多。
可惜没有早知道。
魇殇稍稍向旁边女仆身后挪了挪，然后尽量把头压低。
眼下，只能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整个前厅也因为他的到来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讨论声。
在场的几乎没有人见过佐罗修斯的真面目，虽然他是密党首领，但其他氏族只有掌权者才有资格见到他。
112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布鲁赫一族的上任王早已去世，亲信也皆在圣战中战死，侥幸活下来的，都被阿谢克特派遣到边界看守。即便是阿谢克特自己，都仅仅只在当年圣战跟随父亲出征时，远远见过佐罗修斯一面，更勿论前厅的其他人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死，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危险。
一时间，阿谢克特有些犹豫，自己心心念念，坚定投靠魔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敛下心思，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左下首的位置，那位置先前一直空着，就是特意为他这位贵客准备的。
“您终于来了，那个位置……”
“阿谢克特。”佐罗修斯打断他的话，眼神并未在那个位置上停留，而是直接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语气意味不明，“你胆子不小。”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佐罗修斯这次来绝不是为了寻乐。可阿谢克特还是大张旗鼓的办了场宴会，若说其中没有什么心思，谁会信？
这点心思算计别人也就罢了，偏偏算计到他头上来。
阿谢克特像是被人揭穿了什么，脸上的笑微微僵硬，配上他那张阴鸷的脸，显得滑稽又古怪。下一秒，他又恢复姿态，故作不解道：“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宴会已经开始了，不若等结束后……你、你干什么？！”
他看着佐罗修斯一步步走上主位，站到他面前，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眼底一片冰冷，然后突然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甩在地上。
众人哗然，却见佐罗修斯面不改色的坐到主位上，睥睨着一脸狼狈的阿谢克特，“听不懂？巴鲁莱斯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有你这么个愚蠢的儿子。”
巴鲁莱斯就是上任王的名字。
阿谢克特面色通红，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
他没想到佐罗修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好歹他也是一族之王，佐罗修斯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他转而投向魔党的阵营吗？
下首有人拍案而起，指着佐罗修斯怒骂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欺辱王，还直呼王和上任王的名讳，真以为他们布鲁赫是好欺负的吗？！
“放肆？”佐罗修斯细细品味这两个字，蓦地轻笑一声。
在众人不解中，只见说话的那人脸上的愤怒忽然变成深深的惊恐，伴随着一道惨叫声和炸裂声，那人瞬间化为块块碎肉，鲜血浸满了他的座位，就连他身边坐着的两人，也避免不了被溅了一身血。
如果说一开始其他人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这会儿却不得不端正态度。
被杀的那人实力在众人中可以算得上佼佼者，还是阿谢克特的心腹，鲜少有人敢招惹，没想到佐罗修斯说杀就杀了。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本王刚出关，煞是怀念杀人的滋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佐罗修斯看向阿谢克特，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却莫名让阿谢克特感到不寒而颤，犹如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他咬紧牙关，尽管心里恨极，可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能为陛下效劳，是他的福分。”
113 让她过来
陛、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阿谢克特已经是布鲁赫一族的王，能让他恭恭敬敬称呼一声陛下的，能有几个人？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其中稍有些阅历的贵族们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然后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置信的神色。
莫非……莫非这人，竟是、竟是……
他们都是参加过圣战的，虽然没能见过那人真容，但那人的名字、事迹可是深深刻刻印在脑海中，哪怕过了千年，也不曾忘记。
佐罗修斯·撒特尔，他们密党的首领。
是他……回来了！
有人忍不住直接站起身，颤抖的身体显露了他激动的心情，他朝着佐罗修斯行礼，高声喊道：“参见陛下！”
他这么一喊，其余知道内情的也顾不得什么，纷纷朝他行礼。
阿谢克特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在场的，还有这么多愿意拥护佐罗修斯，明明他已经消失了那么久。再这样下去，恐怕不仅无法带布鲁赫一族加入魔党，连他这个王的位置都要不保了！
在场还有很多人处于状况外，因为他们大多出生于圣战后，所以对佐罗修斯了解不多。在经过其他知情者的描述后，也不由得露出敬仰之意。
布鲁赫一族崇尚武力，让他们臣服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服，显然佐罗修斯刚才那一手，已经足以堵住他们的嘴巴。
佐罗修斯单手撑着下颚，鎏金长袍顺着王位倾斜于地。他看向杵在一旁的阿谢克特，似是不解：“不是特意为本王举办宴会吗？怎么，还不开始？”
阿谢克特从思绪中回过神，僵硬的笑了笑，“这就开始。”
主位已经被佐罗修斯占去，阿谢克特也不可能叫他让位，只能去往左下首那个空着的位置。
阿谢克特刚坐定，就有胆大的贵族起身朝佐罗修斯举杯，佐罗修斯没有拒绝。其他人见状，便也跟着向他举杯。
布鲁赫一族彪悍，喝的酒同样是最烈的。但是几杯下来，佐罗修斯眼中清明，没有半分醉意，反倒是那些邀他喝酒的，脸色先开始红润起来。
宴会除了喝酒，最重要的便是跳舞。凡是在场的，都可以邀请自己心仪的人跳一支舞。
一时间，很多收到邀请的男男女女步入舞池。
宴席中，一个年轻的少女站起身。她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衣，缓缓走到主位前。
“敢问陛下，可否请您跳一支舞？”
这种女子邀请男子的场面，大抵只会在布鲁赫一族的宴会中遇到。换做是其他氏族的女子，怕是羞怯都来不及。
佐罗修斯闻言，目光却是半点都没落在她身上，而是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酒。过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这才不耐烦道：“还不滚？”
那少女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反而向主位走去，“我可以服侍陛下……”
她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佐罗修斯向她投来的杀意，一时竟不敢再往前。
她咬咬唇，正要解释，就见佐罗修斯伸手指了指下首的某处。
“服侍？让她过来。”
114 你好像很怕我？
少女回过头，顺着佐罗修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距离自己不远的宴席处，正站着一个女仆，她相貌平平，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少女有些不甘。
她好歹是公爵的女儿，身份尊贵，愿意屈身做女仆的工作已经属实难得，没想到佐罗修斯竟这般不给面子，甚至用一个女仆羞辱她。怎么着，拿她与那些低贱的奴仆相比，未免太掉价了些。
可即便她心里有气，却不敢对着佐罗修斯发火，又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只能朝着自己的侍女吩咐一句，然后气冲冲回到了宴席。
此时的魇殇正站在角落低垂着头，她还在想该怎么不被发现的退场，就见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正向她走来，接着在她面前站定。
“有什么事吗？”魇殇疑惑的问。
侍女居高临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极为不满的开口：“陛下让你过去。”
她家小姐无论哪里都比这人好千千万万倍，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看走眼，放着小姐不要，偏偏看中她了。
侍女一脸愤懑，然而魇殇并不知晓她在想什么，只是对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
自己……好像没招惹过她吧？
还没等魇殇询问，就听见侍女说的这番话，心中当即“咯噔”一声。
好端端的，佐罗修斯找她干什么？
难道……被发现了？
可她也没干什么，怎么就暴露了，不应该啊。
尽管魇殇对自己的伪装很有自信，但面对的是佐罗修斯，那点信心也慢慢变成了不确定。
若是被发现的话……
魇殇抬眼看向佐罗修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与佐罗修斯的视线对上。
她一惊，立刻收回视线，却又觉得这样做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那侍女见她迟迟未动，连声催促道：“若是陛下等的不耐烦了，信不信你会死的比刚才那人更惨？”
“……”惨不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被发现了的话，怕是很难完好的离开这里。她也就算了，可不能连累哥哥。
想到这里，魇殇认命般的往主位走去。
偌大的前厅里，跳舞的男男女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宴席上，觥筹交错，交谈声混杂着激昂的音乐声，嘈杂又热闹。
魇殇站在佐罗修斯身侧，一动不动，生怕被发现端倪。
佐罗修斯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怎么，倒酒都不会？”
“……会。”魇殇刻意压低声音，然后走上前端起酒瓶。
她倒酒的手法娴熟利落，一看就是专门训练过的。这主要得益于以前出任务时总免不了需要伪装，便顺带着什么都学了点。
佐罗修斯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魇殇倒完酒，将酒杯放到他面前，听到他问：“你好像很怕我，不敢抬头看我？”
“……”
她确实不敢，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这话是不能说的，她顿了顿，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陛下身份尊贵，岂是我一个仆人说看就能看的？”
115 处置
“妄自菲薄。”佐罗修斯将杯中清亮的酒水一饮而尽，继而又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魇殇被他那灼热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故作镇定的再次上前倒酒。
最好能把他灌醉，这样等宴会结束后，她就可以趁机离开。
正想着，大厅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是那个被伪装成血猎的侍卫醒了！
由于一开始众人都被佐罗修斯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侍卫被抛之脑后，如今竟是毫无征兆的醒了。
那侍卫的实力其实并不差，之所以被敲晕只不过是一开始没有防备。他醒来的速度，比魇殇估计的还要快一些。
这可不是件好事，倘若他说点什么，势必会将哥哥暴露出来。
更何况……
魇殇暗暗看了佐罗修斯一眼。
佐罗修斯是见过哥哥的，瞧见侍卫的长相，肯定会起疑心。
大厅里的其他人还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中，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除了主位上的两人，只有在下首喝闷酒的阿谢克特注意到了。
这个血猎是他前不久外出时遇上的，敢孤身一人闯入血族的领地，加上阿谢克特因为避世很久没有见过血猎，所以便对他起了几分兴趣，没有直接杀了他。奈何这血猎实力不弱，且心思缜密。阿谢克特为了捉他，花费了不少心思。
恰逢得知佐罗修斯出关，而且还会亲自来布鲁赫找自己，阿谢克特便打算把这血猎当做礼物献给佐罗修斯。可经过厅上的一番不愉快，他便将此事忘却了。
侍卫刚醒来有些迷茫，他微微一动，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看了看四周，一眼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阿谢克特，当即就想大呼，然而嗓子如同被堵住似的，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的细微声响，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谢克特以为他在害怕，不屑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朝佐罗修斯行礼：“这个血猎是我为陛下准备的礼物，望陛下喜欢。”
佐罗修斯不为所动，然而侍卫闻言，叫唤声变得急促，挣扎的动作也更大了。
阿谢克特不耐烦的走上前，往他的胸口使劲踹了一脚，踹的侍卫猛地吐出一口血，半天没爬起来。
“老老实实别动，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这番动静不小，总算将远处那些跳舞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音乐声停止，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大厅中央。
有人小声议论：“不知道这个血猎会怎么处置，下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是了。”
“我好想喝他的血，哪怕只有几滴，平日里那些动物的血都快喝吐了，我都多少年没尝过鲜血的滋味了。”
“你要是敢的话，可以找陛下说去。”
“算了吧，我惜命。”
“……”
“……”
佐罗修斯并未看向那侍卫，也未看向阿谢克特，更未看向众人。他目光平淡，却又想起什么，深邃的眸中染上几分戏谑。
“你尝过血的味道吗？”
“什么？”魇殇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没有。”
先不说她是血猎，布鲁赫一族避世千年，别说一个女仆，怕是贵族们，都鲜少尝过鲜血的滋味。
116 不敢
“那你想尝尝吗？”佐罗修斯偏头看着魇殇，又问到。
他的眼眸生得锐利，叫人不敢直视，然而看向魇殇时，却平添了一抹促狭，仿佛胜券在握的猎人，等待早已知晓的结果。
魇殇低头，唯恐被他发觉什么，沉声回答：“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能？”
“自然是……”她刚要解释，佐罗修斯却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
“差点忘了，殇儿的身份，怎么看得上那些肮脏的血呢？”
魇殇一怔，就见佐罗修斯面露遗憾，“许久不见，殇儿竟是一点儿也不想我么？真叫人失望。”
魇殇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进来的时候。”他的面上带着笑意。
刚进来的时候？
那岂不就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亏她一直行事低调，生怕被人怀疑，结果……
魇殇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愚蠢极了。
她扭头不欲与佐罗修斯对视，然而他的手却牢牢钳制住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放手！”魇殇咬牙。
佐罗修斯听话的松开，手却没有离开。
他的手骨节分明，很是漂亮，并不像其他很多吸血鬼一样，要么为了便于猎杀而刻意留长长的指甲，要么指节纤长却有失力量感，看起来如同森森白骨，要么虽有力量感，可因常年持着武器而手掌粗粝，丑陋不堪。
他的手在魇殇脸上缓缓摩挲，片刻，只听见众人一阵惊呼。
魇殇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摸了摸脸，发现脸上的那层伪装居然被解除了。
她当即扭头往里希特的方向看去，里希特也正看着她。尽管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魇殇知道，他绝对生气了。
这下可玩大了。
魇殇有些头疼。
大厅的中央，阿谢克特眯起眼看她，目光迟疑不定。
他不是下令让侍卫把这个女人杀了么，怎么还活着，还换了副模样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混了进来，她究竟是谁，和佐罗修斯又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围绕着阿谢克特，他质问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侍卫，谁知侍卫非但不理会自己，而是看向主位上的二人。
怎么回事？！
阿谢克特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这侍卫怕不是胆子大了，连他都敢无视？真是……等等！
不，不对。
侍卫是他的亲信，绝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除非、除非……
那个不是他的侍卫！
倘若不是的话，那眼前这个假侍卫是谁，真正的侍卫又在哪？还是已经被杀死了……？
阿谢克特惊疑，却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弯腰想把地上的人抓起来仔细辨认。可还未等他的手触碰到那人，便感觉有道无形的壁垒阻挡了他。
“本王不喜欢死人的血。”上头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你若是杀了他，这礼物本王不会收。”
“我没有要杀他，我只是……”阿谢克特急忙解释，话说到一半却骤然停止。
佐罗修斯既然能看出那女人的伪装，没理由看不出侍卫的。可他不仅没揭穿，反而还阻止自己。
他是故意的？！
——
小修：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有意见？
阿谢克特：……不敢。
117 你快放我下去！
阿谢克特抬头望着主位上的男人，一时间冷汗淋漓。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旁，侍卫强忍疼痛挣扎的更剧烈，手腕被绳索硬生生勒出血痕，但阿谢克特置若罔闻，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怎么帮忙呢？佐罗修斯态度不明，自己犯不着为此触怒他。区区一个侍卫而已，死了就死了。
依旧被蒙在鼓里的众人也只是站在远处相互议论着，甚至期待会怎么处置这个来之不易的血猎。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殇儿想怎么处置他？”佐罗修斯在魇殇耳边低声询问，“放血，砍头，亦或是丢到狼窝任由野狼啃食？”
无论是哪样，侍卫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佐罗修斯大抵并不会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残忍，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在商量一个玩具。
魇殇偏头，尽可能离佐罗修斯远一点，她语气轻嘲：“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哥哥也没关系么？”佐罗修斯问。
魇殇立刻回头，眼中带着怒意和警惕。
“他又不是真的，你生气什么？”佐罗修斯颇为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末了，又道：“什么时候殇儿也能这般紧张我？”
“……”
魇殇不欲与他交谈，才几日不见，这厮嘴上功夫倒是突飞猛进。
她现在严重怀疑，教皇和长老们口述的，和书上看到的那个冷血无情、残忍暴虐的密党首领，和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该不会是闭关久了，连性子也变了？还是那个人根本就已经死了，眼下这个只是夺了他身体的外来者？
佐罗修斯被她古怪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不过旋即，便趁她不注意，在她的侧脸轻轻吻了吻，然后将她抱起放置在自己腿上。
这个举动来的突然，魇殇没有防备。待她回过神后，面色迅速变得通红。
“你、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并非两人第一次亲吻，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还是以这么羞耻的姿势，她能淡定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更不用说，不远处那道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的杀人眼神。
众人也是起哄、嫉妒者皆有，他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布鲁赫一族向来开放，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可碍于对象是他们所敬仰的陛下，便多了很多关注和讨论。
“你快放我下去！”魇殇顿觉难堪极了，她小声催促，见佐罗修斯不为所动，又暗暗在他的腰间拧了一把。
佐罗修斯像是感觉不到痛，反按着她的脑袋往怀中靠了靠，看向下首时，眼底却是冰冷。
“把他宰了，放血给大家尝鲜。”
这话说的，仿佛那侍卫就是头再普通不过的牲畜。
侍卫听闻，挣扎的更加厉害了，脸上满是绝望和凄厉。
众人一片喝彩，很快就来了两个人，将那个侍卫拖了下去。
——
里希特：你敢动我妹妹？！！
小修：我媳妇为何不敢？
魇殇：就无语(°ー°〃)
ps：感谢来自镜灼灼小可爱的打赏~
118 那就如殇儿所愿
“这样如何，殇儿可还满意？”佐罗修斯微微低头，两人的距离极近，几乎紧贴着对方。
隔着衣物，魇殇能感受到他的身躯寒凉如冰，紧致结实的胸膛没有一丝起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实力强大如斯，普通的手法大抵是对他无效的，除非用特制的十字架钉穿他的心口，才能做到真正杀死他吧？
但此法须得近身，一般人估计还没等接近，就被他挥挥手杀死了，除非……
魇殇垂眸，敛下心思。这会儿她倒是不反抗了，主要是反抗也没用，佐罗修斯从来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
她淡淡道：“我与那侍卫无冤无仇，称不上满意不满意。”
“他不是想杀你？”佐罗修斯反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连想杀你的人都肯放过？”
侍卫想杀她没错，可这件事魇殇并未同佐罗修斯说起，他是从何得知？莫不是暗中动了什么术法，比如读心术之类的？
这种被别人知晓了心思的感觉并不好，仿佛赤衤果衤果揭开一切，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佐罗修斯似乎看出她的不悦，伸手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捏了捏，像是回敬她方才掐自己的腰。
魇殇下意识想躲，就听见他耐心解释：“我猜到的，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我还不屑于用什么读心术。”
“……”
好家伙，连读心术都猜到了，还说没用？
魇殇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坦荡没有丝毫紧张不安，倒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难不成真是自己情绪外露明显？可不对啊，往日出任务时，她从没有被人发现过什么。
思来想去想不出原因，魇殇也只得放弃了。她暗戳戳的指了指下首的阿谢克特，说道：“侍卫固然想杀我，但背后指使的人是他，就算要报复，也应该找他才是。”
这话委实带着几分赌气在里面。魇殇压根没指望佐罗修斯会为了她而杀阿谢克特。阿谢克特是布鲁赫一族的王，若杀了他，没有继承者继位，整个布鲁赫怕是会彻底乱套，甚至因此将彻底向魔党倒戈。而密党，则会缺少一强大盟军。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估计连傻子都不会做。
佐罗修斯顺着魇殇的目光朝阿谢克特看去，忽地挑唇一笑：“殇儿想杀他？”
“是又如何。”魇殇理所应当的回答，“若不是有那侍卫顶着，方才被带下去的，就是哥哥了。”
所以阿谢克特该死，即便佐罗修斯今日不杀，迟早有一天，她也会百倍千倍报复回来。
“那就如殇儿所愿。”佐罗修斯说得轻松，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可能带来的损失。若是有胆大的下属听到了，恐怕会气得直指他骂“昏君”，为了个女人，竟连大局都不顾了！
魇殇也是颇为意外，“你是说……你要杀他？”
“有何不可。”佐罗修斯不以为然，“正好横竖也看他不顺眼，殇儿的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
某珞：傻子本傻，来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小修：我宠媳妇与你何干？
阿谢克特：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杀我来宠媳妇？
魇殇：正好，先刀了阿谢克特，再找个机会刀了佐罗修斯，完美！
119 你对本王有意见
魇殇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佐罗修斯的话，虽说阿谢克特有向魔党倒戈的意味，但到底还未行动，佐罗修斯不可能单凭这一点就治阿谢克特和整个布鲁赫族的罪。
一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二来，他闭关千年，其威望未必有从前高，刚出关就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惩戒，属实不能令人服气。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今日他强行收服布鲁赫一族，今后面对密党的其他氏族，只怕众人也是提防的多，而未必打心底臣服。
可魇殇又觉得，佐罗修斯不是会意气用事的。若他做什么事都这般随心所欲，肯定早被赶下台，哪还有如今这般景况。
思至此，魇殇选择沉默，看看佐罗修斯究竟想做什么。
没过多久，一排排侍女从厅前走了进来，她们手里端着精致的琉璃瓶和小巧的茶盏，透过透明的瓶身，可以清楚看到里面鲜红的血液。
一个人就算把全身上下的血都放干净了，其实也是不多的。厅里权贵再一分，到手的简直少得可怜。
他们千年未尝过鲜血的滋味，何况还是陛下赏赐的，能浅尝一小口，说出去都能吹嘘好久。于是乎，众人的目光紧紧跟随侍女手中的琉璃瓶，唯恐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分完了。
阿谢克特作为布鲁赫一族的王，自然是最先被分到。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阴沉的很。
侍女们动作利索，不过片刻，每个人便都分到了。至于到手的有多少，是根据身份地位判定的。分得一小瓶的自然洋洋得意，分得巴掌大的茶盏的，也只能捶胸顿足，暗暗骂自己不争气。
魇殇见状有些疑惑。
她给那个侍卫做的伪装只停留在表面，一般情况下看不出来。但现如今侍卫都被放干鲜血，怎么可能还毫无所觉？还是说……佐罗修斯做了什么，把所有人骗了过去？
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下首有人站起身，端起茶盏豪气道：“这杯敬过陛下，敬过王。”
佐罗修斯瞥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却见下首的阿谢克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于是淡淡开口：“你对本王有意见，不肯喝？”
阿谢克特一愣，随即迅速回过神。他低头看着杯中液体，由于是刚取出的，所以血颜色鲜红，隐隐带着勾人的腥甜气息。
换做是平时，他大约会很喜欢。但一想到这血极有可能不是血猎的而是侍卫的，只觉得令人作呕，哪里还提的起喝的心思？
他下意识朝佐罗修斯的方向望去，主位上的人分明带着笑，眼底的冰冷却让阿谢克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凉意瞬间爬满脊背。
不能违抗他，至少现在不能。
阿谢克特端起杯盏缓缓起身，勉强挤出一抹笑，“怎敢对陛下有意见，陛下的赏赐，是我的殊荣。”说完，他又转头看着主动举杯的人，“既如此，敬你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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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大笑一声，可能觉得这既是陛下的赏赐，又得到自家王的回敬，感到分外骄傲，于是仰头就将杯中的血一饮而尽。
然而下一秒……
“呸呸呸……！！！”他直接将还未吞入喉中血吐了出来，脸上露出分外恶心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他还没说话，旁边立刻有人坐不住了，语气满是心疼和愤怒：“合着这血是配不上你还是咋滴？不喜欢就给我，真是白白浪费那么好的血！”
“不、不是……”那人拿过桌上的酒猛地喝了好大一口，才勉强冲淡嘴里的血腥味，“这根本不是血猎的血，难喝死了！”
什么？！
原本还想细细品味鲜血的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目光投向他。
“这不是血猎的还能是谁的？”另一个人凑近杯子，仔细闻了闻，肯定道：“是血猎的气味没错，虽然我们许久没尝过鲜血的滋味，可也不至于连这都认不出来。再说了，那个血猎是众目睽睽下被拖出去的，岂会有假？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和王！”
质疑陛下和王……这可是好大一顶罪名。那人顿时急了，忙道：“我没说谎，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众人将信将疑的轻尝一口，果不其然，也都露出和那人一样恶心痛苦的表情。
就跟人可以从容不迫的吃鸡鸭鱼肉，还会觉得分外美味，但遇到人血只会觉得恐怖恶心。血族也一样，他们喜欢美味的鲜血，对自己同类的血感到排斥与厌恶。
“这这这……”众人皆是难以置信，相互对视后，都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佐罗修斯，想寻求一个解释。
佐罗修斯面不改色的回答：“献祭血的人，可不是本王。”
一句话，便将所有矛头转向阿谢克特。毕竟之前拿血猎做礼是他提出来的，眼下出问题，自然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敢问王，这是怎么一回事？”有性子按捺不住的直接问到。
大家都觉得起先被拖下去的是个血猎，眼下端到他们面前的却是同族的血，肯定是中间被人换了。但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呢？有脑洞大的，忍不住想，该不会一开始被带上来的就是血族，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血猎，只不过是自家王好面子，才故意做的伪装。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各异。
阿谢克特有心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说这是佐罗修斯故意设的局吗？大抵是不会有人信的，堂堂密党一族的首领，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幼稚无聊的把戏了？
不过好在这局最多只会让他身上多些不怎么光彩的事迹，和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会令他产生什么实质性损失。佐罗修斯这么做，属实有些多余。
但阿谢克特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虽对佐罗修斯了解不深，却也知道这绝不是个好惹的主。与其说他有闲心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倒不如说这只是个开端，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
毕竟，他到来这么久，还未曾展露出他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