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李氏砸锅
丁老头不敢耽搁，张木匠更是着急，不待丁老头开口，他便让小徒弟套来马车，不多久，丁老头又进了城，然后，连夜带着府城内如今最大的官员赶向月泉村。
前一天丁雪微姐弟才被王氏警告了，不能攀扯丁老头，第二天丁老头又为他们姐弟奔波。
见人天黑透了都不归家，找来的李氏，听到爷爷又进城了这一消息，心头那叫一个郁闷。
“你们爷爷都一把年纪了，你们便是不为他着想，也为你们自个考虑考虑，他要是累出个三好两歹来，你们姐弟得背上大不孝的罪名！”
火光映衬下的李氏脸色极其难看，一边的村长都有些为丁雪微姐弟几个害怕。
作为与丁家女眷接触最多的人，这一家子女人多骄傲，多自视甚高他最清楚。
明知自己不被对方尊重却还开口，可以说勇气可嘉。
“丁家婶子，丁老弟此次进城是不得已的选择。”
从大妹子到丁家婶子，看似更加亲近的关系实则是疏远了。
若非实在看不得孩子几个受委屈，他都不想开这个口。
老村长觉着李氏这个做奶奶的不能不讲道理，却不知李氏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在她看来，老村长无疑是多管闲事。
而多管闲事的人一般都觉得自己有道理，都认为自己的见解独特。
“乔大哥这是觉得孩子们的名声不重要？”对外人，她态度一向温和。
老村长却被李氏这不咸不淡的一句给为难住了。
名声怎么可能不重要？
可若说名声重要，那今儿丁老头出门孩子们就必须阻拦，若是不重要，天下百姓却立在丁家几个孩子头上。
“我知道乔大哥是心疼我们家的孩子，可谁家的孩子不惹人疼？我若不疼他们，又何须生这个气？”
我教我家的孩子，与你何干？
老村长连一句都扛不过去，更何况杀伤力更强的第二句。
整个人都只觉得难堪。
“奶奶，是我不好，若早知道水车能一次成功，我断然不会在这时候安装，怎么都得等到年后再瞧结果。”
“以后做事多想想，别老是毛毛躁躁顾头不顾尾，你们爷爷年纪不小了，经不起折腾！”李氏让丁雪微这态度捧得舒服。
听着她责备的话，老村长及其一众赶来的月泉村村民，只觉得难受。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等着不回家，一个是想要多研究风车水轮，另一个是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官府的决定。
月泉村人之所以会这么团结，其一是明白骨之将亡，皮毛焉覆的道理，其二则是负责帮忙管理学田租赁的老村长很懂得看人。
月泉村人不多，那一个个却都十分懂事明理。
一时，与李氏小有接触的对她的映象大打折扣，而没接触过的直接就给她按上了不讲道理的名头。
谁家奶奶能在外人面前搬弄自家孩子的不是？
那个村妇能觉着影响世代粮食产量的水不重要？
今儿，李氏吃大亏了。
她按着一贯的茶艺功夫烹茶，却不想丁雪微先给月泉村的人喝了酒。
微醺的状态下，她这好茶完全没人品。
“这里我等着，先送你们回去。”
按照一贯的做派，李氏留给外人些交流遐想的空间。
深知这会不走是不行的，丁雪微小心地瞅了眼老村长后跟上了李氏的脚步。
几人走远，月泉村人却炸锅了。
——
“这李氏看着挺有道理的一个人，怎么是这样的？”
——
“天下百姓都不如她男人来的重要，可真真是不要脸！”
——
“这几个孩子实在可怜，见天被赶出门做事也就罢了，做了好事还得不到好话。”
说到丁雪微姐弟跟文静等人的区别，月泉村的女人们那叫一个深有所感。
一个巴掌的手指确实有长短，可像李氏这种连孤儿都下得去手的人却让人不齿。
——
“啊哟，雪薇那丫头懂事得让人心疼，弟妹们的棉衣都是她洗的，那十指啊，让冷水泡得发皱，明明瞧着我就在一边，硬是不敢喊帮忙，指挥着那对双胞胎使劲儿攥着木棍挤水。我瞧着实在不过意帮忙，四个孩子那个谢谢就没脱过口！”
——
“洗自己的衣衫算得什么，我还遇到那个王氏让四个孩子给她洗衣裳呢，那王氏一瞧就不是好东西，干着缺德事，抱着孩子骂着人家四个娃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你们不知道吧？这几个娃是丁老发妻所生孩子的儿女，她们不止在续奶奶这里受苦，便是续奶奶娘家的孩子都能随时踩踏···有些事情，我瞧着都过分，那天，我听闻丁家来了客，客人送了厚礼，有肉有菜还有首饰···这都算不得什么，更过分的还有···”
巴拉巴拉的，李家租住的白家媳妇放出重磅消息。
李氏不只觊觎人家孩子的东西，客人师傅带进家门的肉菜，人家做徒弟的还没资格吃。
白家媳妇是出了名的口严心实，道人长短的事她从未做过，但凡她说出口的话，那必定是现实。
顿时，女人们一圈的难怪。
李氏不知道，她这回将茶煮坏了，再次回来，整个月泉村的人都跟她产生了距离感。
原本，月泉村的妇人们与她不过是城里人跟村里人的鸿沟，如今，横亘的简直是天堑。
与她拉开的距离不再是因为自卑，羞愧，而是不齿。
对村里人，李氏自来就保持一份高高在上，又加上黑灯瞎火的，个人身影都不真切，更不要说面容脸色。
是以，她并没发现月泉村人的异样。
再次来到风车水轮前，以着一副主人的姿态询问村长有关水轮的种种，然后，在听到水轮不止能提起两米深的地下水，也能将五米，甚至十米之下的地下水提起时，虚荣地说几个孩子也就脑子好使这一优点，然后，在村长故意地说出，有它，整个大夏的农业产量都可能得到提升后，骄傲僵持在了脸上。
她终于明白自己煮错茶了。
丁老头固然重要，可却抵不过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她今儿说的几句，若有心人挖掘，能成为她儿子日后仕途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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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大型凡尔赛现场
李氏很懊悔，强忍着回去质问的心情打圆场。
“雪薇这孩子也真是的，她们爷爷去做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不说！”
“若让她耽搁了，瞧我怎么饶她。”
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孩子身上扣屎盆子的是她。
回头说孩子不吭声的也是她。
翻来覆去怪个孩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给自己立牌坊。
今儿这事跟她有毛关系？
也好意思将风车水轮的好往自己身上搬！
老村长也算长见识了。
暗戳戳想着回头一定要严禁两儿媳妇与她做堆，扬声一句。
“大家都累得不轻，歇会，不然待会官差来了没力气。”
李氏不见村长反驳自己的话，心情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点，循着女人的身影走向了女人堆。
若之前，她这么走来，胆子大的怎么都会招呼一声，现在，鄙视她得都不想与她说话，更不要说让座这事了。
她们用的确实是丁家的柴火，可谁家没柴禾，回头还了就是。
这种明显的静默放在之前，李氏不会觉得怎么样，她自来骄傲，不愿与村野粗妇为伍，今儿，有过丢脸的先例后，怎么都觉得大伙对她有意见。
火光的映衬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女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各位都没回去做饭吗？”
“···昨儿听着今天能将这水车安装好，歇工就都过来看了，还没回去呢。”乔大媳妇柔声说。
其实，她也不想说话的，可一村人都不出声，总感觉故意对待似的。
虽然，大家确实是特意的，却没有任何立场。
人家冤枉收拾自家的孩子，说白了，与她们这些外人何干，吵起来，人家能说你闲得没事干！
作为村长家的长媳，肖氏有不得不开口的理由。
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挪开些的位置，李氏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村里基本都是佃户，这些底层人士与她说话，她都觉得档次被拉低了。
“田地里的产量固然重要，身体却也是资本，若只顾着田地里，将身体熬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婶儿说得不错，可惜，我们这些人命贱，没有好的收成，便是有副健康的体魄也白搭。”肖氏自嘲。
这话，不是说着讨李氏开心的，而是事实。
老村长一个丁老弟，大妹子直接就将两儿子辈分弄低了。
明明，肖氏比李氏还大一岁，却不得不叫一声婶儿。
李氏一向喜欢听些别人的悲惨好衬托自己的优越，肖氏这话，让她闲话心大盛。
“这年头，寻常百姓家日子确实不好过，可人活着不能老是低头看，说不得哪年风调雨顺，又能买两亩地呢？日子总是一步一步往好了过的，若不将身体保护好，回头有钱了恐怕也没那个命享受好日子。”
不得不说，李氏这万里挑一的说话艺术确实能忽悠人，便是对她有了成见的肖氏，听着她这话的第一反应都是有道理。
浅听着有道理，细剥下来就是凡尔赛了。
她们家一买就是几百亩，确实不能算做寻常人家，别人努力一生不过为了能得一两亩的田产，她们家却一买就是几百亩，这不可谓不戳心。
生而为人，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能差别这么巨大！
但凡不是蠢的人，有道理的想法过去后，就只剩羡慕嫉妒了。
纵使肖氏觉得自己这个村长儿媳妇不能丢了月泉村的份，这会也完全没了再说什么的心情。
村里妇人难得聚在一起，话匣子一开，李氏却有点不想收。
“人活一世，谁知道哪天能遇到好事，不时刻准备着，到那天，你没法迎接，那可不亏大。就好比今年，今年人人都说难过，你们却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家里时令蔬菜还都晒上了等着回头卖高价，这不都多亏了你们身体好，干活有力气，运气好，没赶在灾民暴乱前播种。”
“···多亏了您家。”肖氏讷讷一句。
这话，已经没了真诚。
坚持来她们村买地的是你家孩子，给她们提晒干菜意见的也是你家孩子。
你骄傲应该，可你这么使劲拉垮别人，抬高自己就有些不好看了。
“婶儿，你说这话十分在理，我觉得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皮，就先回去了，这水车好好用，官府什么话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好似并不重要，不管水车多好用，官府怎么决定，我们这种人也没机会享受。”
肖氏顺理成章地站了起来，紧跟着她的是白家媳妇，然后决定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实在太气人了，就这两句就让人恨不得自挂东南枝解决了自己免得在人间受苦，更不要说有可能的下一句。
李氏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然后便是与各家男人报备的声音。
突然只剩自己一个，她有些难受，也有些怨怼。
自己说的话什么意思自己当然是明白的，可事实也是如此啊。
若没有自己家，这月泉村的众人能过安生日子。
肖氏不知道，自己被李氏安上了不懂感恩，忘恩负义的帽子，李氏更不知道，她今儿的输出让她在整个月泉村没有了地位。
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
夜，越渐越深，时间就这么静悄悄地过着。
没人觉得丁老头会一去不归，更没人怀疑今儿官差不会出现。
累了，困乏了，撑着膝盖眯一眯眼，饿了，渴了，就着宽井水里的水喝几口。
当远处一连串的火把光亮闪动时，老村长激动得蹦起。
“老大，老二，快，你们快去瞅瞅，确定了便快些来回报。”
到底是灾荒年，该有的警觉心村长还是有的。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村里还有守夜人员。
“乔大哥，你帮忙村长叔这边，我与二哥去。”
有人拒绝乔大领队。
在这个村里，乔大的地位不比村长低，这种蕴藏危险的任务，他不适合出任。
乔大很清楚村里人的想法，虽然觉得最近还算安生，但也不敢说什么绝对的话。
“那就麻烦各位了。”
“说的什么话。”一大嗓门笑呵呵一句。
很快，乔二携手村里几个身强体壮地悄悄去探查情况，待确定来人确实是丁老头等人，一群人快跑回来，既没打扰到来人，又使足了马力，硬是比慢跑的马匹与马车快了那么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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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丁老头醒悟
“爹，是丁叔他们。”
“快，快点火。”
老村长一声令下，包围着长型水井的火堆被相继点燃。
当官差的马匹与张木匠的马车到达时，偌大的风水轮已经被包围着的火堆照亮。
也不知是丁老头运气好，还是官差来得正是时候，火焰开始摇摆，停歇了两三天的寒风又开始了。
“乔大哥，连接风轮，连接风轮～”
丁老头激动得喊破了音。
发现偌大风叶已经开始晃动的老村长连忙吆喝村里青年。
下马没几分钟，前来的官员便瞧到了风力取水的妙处。
当一众官员离开时，天已经麻麻亮，而丁雪薇的风车水轮被拆卸了，月泉村的大半男丁被派遣了运送零件回城的重任。
忙了两天一夜的丁老头，带回的不止官府赏赐丁雪微十二套水车的好消息，更让安平有了成为城东书院院长弟子的可能。
相对当时贡献的煮盐计，如今这水车也算物超所值了。
“大人允许你们姐弟在城门口支摊。”
“真的！”丁雪微惊喜。
“府城门口！”李氏懵。
都是惊讶的声音，可与丁雪微惊喜的声音一对比，李氏诧异的感觉就凸显出来了。
她觉得在府城门口不好。
在丁雪微面前，李氏已经许久没感受过老头子的公平了。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所有的一切问题，都觉得是丁雪微的错。
扫了明显与自己持有不同意见的孩子一眼，她压挤声音，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堂皇。
“老头子，雪薇还小，你这种揠苗助长的办法有碍她身心健康。”
丁老头与丁雪微愣愣对视。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老头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雪薇作为大姐，确实该懂得更多，可她毕竟是个孩子，有些话你说着是这个意思，她理解的却是另外一个意思！”李氏怅然。
丁老头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有些龟裂。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是愚不可及的。
城门口的人流不一定是最大的，但在卖魔芋豆腐这件事上，却是最好的位置。
当然，这个好不止是对安平来说的好，也是对府城里现有的官员们。
不说安平什么事，就安排他家在城门口支摊这事就不是他这种平头百姓能拒绝的。
大丫头一听在城门口支摊的话高兴异常。
很明显，她不止知道家里没法拒绝，更知道在城门口于安平来说更有利。
反观李氏，没瞧出其间的弯弯绕也就算了，居然还暗示自己孩子往不好的地方设想。
在城门口，不好的。
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天啦！”王氏突的惊呼，看向丁雪微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李氏与小李氏脸色大变。
忙不迭地李氏拍向王氏：“嚷嚷什么，嚷嚷些什么？”
王氏委屈地抿唇，眼眸间的震惊却越发明显。
一个提醒，一个点明。
丁老头都不知道过去的自己误会了多少。
忽地，以往的种种跃入脑海。
有关大丫头憨蠢的话，有关二丫头蠢笨的言语，三丫头不干净的手脚，安平不像他的论调。
通通的，通通地在这一刻明艳了起来。
“老二媳妇想说什么？”丁老头沉声问。
王氏被质问得多了，都感觉不出这句话里有别以往的冷厉。
张口，就想委婉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少说闲话。”
发现老头子脸色不对劲的李氏，连忙掐了下王氏，并制止。
“娘～”
“闭嘴。”李氏怒斥。
王氏委屈巴拉地将声音噎了回去。
看着婆媳一来一往极其熟稔的动作姿态。
丁老头越发觉得可笑。
“李氏，别阻止她，让她说。”
“老头子，你也知道老二媳妇一向都是大咧咧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是一点数都没有。”李氏和稀泥。
今儿，丁老头明显是不想糊涂。
敏锐的目光再次从王氏脸上转到李氏脸上：“你这不是给她数了？”
正想再说两句的李氏错愕。
愕然的视线里，她也明白了老头子今儿这脾气是冲着谁来的。
“老头子，你怎么能够这样想我，我怎么给她数了，我说雪薇丫头什么了，我···”
“雪薇想差什么了？”丁老头越看越觉得李氏虚伪，可笑，越瞧越觉得过去的自己痴呆。
不痴，怎么连这么做作的女人都瞧得下来，不呆，怎么连这么明显的话有话都听不明白！
“雪薇想差什么了？”他再次询问，这次的声音里是不容置喙的绝对，是气场全开却又理智地压抑。
李氏什么时候面对过这样的他，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
丁老头突的讽刺感慨：“装糊涂的本事，真真是炉火纯青！”
“老头子，你听我说，我没往坏处想，真没往坏处想，不过是觉得孩子们年纪小，懂得不多，有些话你与她们说了，她们也不会明白罢了～”李氏后悔了。
早知道今儿的老头子会这么敏感，她绝对不会起这点胜负欲，绝对不会在这时给大房的孩子挖陷阱。
几个小屁孩而已，别说让她们乖乖听话，就是弄死了事，于她来说都不是难事。
放开王氏，李氏去抓丁老头衣袖。
却见丁老头厌恶地一甩，并后退，将自己置于李氏一把抓不到的位置。
“话，今儿我说了，也只说这一次。”锐利的目光从李氏脸上移到王氏脸上，在从王氏脸上挪向小李氏。
最终，再次回到李氏那委屈到不行的面容上。
王氏的错愕他没理会，小李氏的堂皇他也没管。
“一笔写不出两个丁，若大房孩子毁坏了名声，你们的孩子也得不到好果子。”
“今后，别让我听到任何污蔑，怀疑大房孩子的话，但凡有，那这个家就只能给你递一纸休书了。”
当官，看的不止你的才学，能力，还有你们家的品质德行。
有个被休弃的母亲，便是状元郎也别想穿上一身官服。
李氏最是自豪丁老五的聪明才智，最是相信自家的小儿子终有一天能给自己讨个诰命的结果。
如今，为了大房几个短命鬼，老头子却连亲儿子的前程都不当回事！
居然拿幺儿的前程来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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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王氏失手
相比王氏跟小李氏的震惊，丁老头这些话对李氏来说简直是原子弹般的威力。
轰一声爆炸后，整个大脑都被烧成了齑粉。
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
“呼，呼，呼···”
李氏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最终，在丁老头发现不对劲，伸出手时直挺挺地倒下。
丁老头的目光轻轻往上移动，落在离李氏头顶只有一尺距离的门槛石头上。
“···娘～”
“···娘！”
一边一个，小李氏跟王氏惊慌失措地跪下，将溅起一层灰的李氏搂起来。
需要研磨的调料都在乔家这边，搬来搬去的麻烦，为了不被打扰，丁老头给丁老五另寻了书房。
一早，丁老五就过去了。
此时，前来帮工，为丁家研磨调料的人员都在院子里，而丁家大小都在乔家门口。
她们说了些什么院子里的帮工们是听不清楚的，李氏倒下，他们却看得明白。
“乔大哥？”有人询问。
才端起筛子没多会的乔大，放下细筛站起。
“我先去问问情况。”
李氏心眼小，又有被气病的前例，哪怕她年纪不是很大，这么直挺挺倒下去，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丁雪微学的是幼师，基本的抢救程序再清楚不过，可她想让人别动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瞧瞧李氏，是否陷入了深度昏迷。
“你想做什么？”搂着李氏半边身子的王氏，挡开丁雪微伸向李氏的小手。
满眼具是防备。
手背被拍痛了的丁雪微很是无语。
她其实是不想管的，说句难听话，李氏出个什么好歹于她有利无害。
不过是过不去心里那关而已。
丁雪微的动作十分明显，除了王氏，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是想掐李氏人中。
她被挡开，有些缓过劲来的小李氏正好抓到机会。
小李氏下手不轻。
今儿这事她觉得太严重了，若不让婆婆闹个清楚，往后能时刻被大房孩子压制。
也得亏李氏是气急攻心，一口气喘不过来将自己憋晕过去。
不然，便是没磕到伤到，都得让小李氏这一掐，掐出问题来。
“嗯～”
李氏嘤咛。
泪眼婆娑的小李氏连忙扑下头，哽咽出声。
“娘，娘，娘，您别吓唬我，您可别吓唬我，娘，您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王氏抱着李氏的另一边，小李氏这么做作的一扑，差点将她推得后仰。
被启发到了，手一收，将李氏整个揽进自己怀里，跟着嚎哭出声。
“娘，您吓死我了，我差点没接住您，差点就让你哐当一下砸地上了！娘，您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好两歹的，我们娘俩该怎么过，以后可怎么向二舅交代！娘···嗷～”
李氏是被疼醒的，醒来那几秒都十分懵，脑子里转着的是我是谁，我在哪里，心口怎么会这么闷，人中怎么会这么疼。
紧接着就是压制过来的小李氏。
都还没来得及推她，王氏却抠着她肩膀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心气本就还没顺过来，又被这么一闷。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李氏做出的下意识动作，就是掐王氏腰间软肉。
王氏只觉得腰间疼痛难忍，在嗷一声喊出口的同时，松开抠着李氏的右手去压腰间痛处。
李氏被王氏那一揽，上半身的半个身子都倚靠到了她身上，王氏揽着她的手一松，整个人下滑。
脑袋噔一声砸在门槛石上。
李氏才勉强睁开的双眼翻着白又闭拢了。
心闷，气竭都还没缓过来的她，就这么光荣地又晕了过去。
乔大还没问出口的话在问不出来了，一抹血色顺着灰白门槛石的弧度滑落。
抓住婆母肩膀，正想着是否将她抢到自己这边来的小李氏下意识放手。
揉了揉腰间，待疼痛感散去，才想到李氏的王氏垂头，就见李氏紧闭着双眼，睡得一片安稳的样子。
呼，浅吐一口，她想再接再厉，却在这时看到了李氏枕着的门槛石上，那刺目的红。
咔吧咔吧懵眨了几下眼，她才回过味来。
瞠目，目光僵持在那抹艳红上片刻，王氏这才惊慌失措地摆手：“不是我，爹，不是我，是娘，是娘掐我，我疼，才放开了她的，我没有推娘，我只是松了手而已···”
来来回回的，王氏解释着，可不管她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她将李氏拖入怀中又放开，让她的头正巧砸在门槛石上的现实。
“爷爷，药，我带回来的那些药。”
在王氏又要开口前，缓过神来的丁雪微提醒丁老头，同时站起来绕过小李氏想要去查看李氏的受伤情况。
“你别动。”丁老头如梦初醒。
不是怕孩子不知轻重，而是怕李氏有个三长两短，这两房媳妇将过错推到大房孩子身上。
“我来瞧。”他有些慌地跨出脚步，很快，蹲在了李氏头边，轻轻将李氏的头托起。
人被气晕过去，掐掐人中，能醒便没什么需要去医馆的必要，不醒，情况就是不容乐观的。
被掐了几下就醒了过来，明显，医馆是不用去的。
这会，见血了，大夫就不能不看了。
收敛心头缭绕的各种情绪，丁老头死咬着牙关，强制自己冷静。
当确定李氏后脑勺并没窟窿，只是破皮严重后，所有的慌乱都消散开了。
“乔大，你帮忙安排几个人，家里的事儿慢慢做没关系。”
村里男人昨晚累了一晚上，今儿个都十分疲累，可为了二十文铜板，大伙都拒绝了丁老头今儿休息的提议。
可相对跑了趟城里的，没送那一趟的要轻松不少。
“丁叔放心。”
在乔大喊人，推车的间隙里，丁老头安排小李氏去翻李氏的行李，待小李氏找出了丁雪微当时带回家的碘伏跟白药，丁雪微这边也将铺盖给铺到了板车上。
当丁老头跟小李氏合力将人抬到板车上，丁雪微一步步教导着丁老头，让他亲自给李氏消毒上药包扎。
“我们走吧。”丁老头连手都没洗一个便催促。
看他神态并不是很好，丁雪微有点不放心。
“爷爷，我去吧。”
“小孩子别操闲心。”丁老头拽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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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对姐弟们动手
见血，别说丁家这种自诩书香门第的人家难见，就是一般村夫粗妇家也不寻常。
在丁老头等人走了许久后，文静终于缓过了神。
不管不顾地，她扑向王氏。
“坏人，你这个坏人～你居然砸破了我娘的头，你居然让我娘流了那么多血～”
此时，王氏正在想，李氏醒来后该怎么跟她说，她才会相信自己的无辜。
王氏自觉是无意的，文静却一来就给她扣大帽子。
手比心快的，在又一拳头捶向自己时，将人抓住。
文静人小，便是在王氏瘫坐的情况下也没比她高出多少，被王氏反剪过手后，整个人都只能在王氏怀里挣扎。
死死桎梏着文静，王氏狡辩。
“我那里磕娘了，明明就是大丫头将娘气晕过去的。”
“你以为我这眼睛是长着出气的？”
文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人看着，她却还想狡辩：“三嫂，你诬赖雪薇没关系，你说什么都没关系，爹看着，他清清楚楚地看着你将娘推倒的。”
“我没推，我说过了，我没推～”王氏恐急失态，桎梏着文静的力道下意识加重。
“啊！”文静痛呼。
丁雪微见不对劲，连忙上前：“三婶，你弄疼小姑了。”
“都是你，都怪你这丧门星～”
丁雪微不出声，王氏心头的所有怨恨都还直冲她去，她这一开口，顿时，王氏便没了理智。
小李氏就这么在一边看着王氏控制文静，就这么看着她扑倒丁雪微，看着盼娣三小只虽然恐惧，但都在瞬间去保护他们的大姐。
在这一刻，小李氏的内心是非常活跃的，她不停在心中呐喊，打，打，打，一次将她们姐弟打怕，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挑拨离间，看她们以后还撺不撺掇公爹。
冷静过后，小李氏就觉得李氏太过激动，自己太不理智。
没有谁比老头子更在意老五，他怎么可能会拿老五的前程开玩笑。
说起来，老头子的威胁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她们听着过了就是了。
当然，要说后悔的话，也没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大房跟三房弄出个好歹，她是最喜闻乐见的。
今天的事情太过超纲，小李氏说自己愣怔了也没人会说她故意。
自然，她也就乐得装出一副失魂模样，看着王氏推打文静跟大房的四个孩子。
“住手！”
在王氏摔开盼娣和来娣，抓上丁雪微的头发，将她往地上砸时，乔大奔到了面前。
顾不上礼制，他一把攥住王氏的手臂。
王氏气急眼了，乔大攥住她手臂都没能让她松手，压着力道还想将丁雪微怼下地。
心头暗道一个多管闲事，小李氏收敛呆滞的神色，换上一副惊恐模样。
“弟妹，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这样，爹刚刚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吗？”
小李氏心头都是弯弯绕，缓过味来也就不怕了，王氏却没她那么多心眼，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抓住丁雪微头发的手自然地松开，掐着文静肩膀的手也跟着没了力道。
就跟文静从来没被人骂过一样，她也从未被人打过。
王氏放开她的一瞬，她回头就是拳打脚踢。
乔大在一边看着，自己也开口了，小李氏就是不想继续做好人都不行，连忙地，她将文静揽住。
“文静，你冷静点！”
“她打我，二嫂，她打我，爹娘都没对我动过手，她却打了我，她打了我！”
文静根本就冷静不了，张牙舞爪地还想去抓王氏。
相比她，丁雪微姐弟四人就冷静多了，特别是丁雪微，她虽然被王氏接连推了两把，磕到手腕跟手踝，但她却没有像文静那样目眦欲裂的感觉。
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平静，好似被拽下一大把头发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们到门外坐会。”
她对乔大说。
乔大紧促的眉头一挑。
“乔大叔不用担心。”丁雪微扯出个难看的笑。
小姑撒泼打滚，侄女却滴泪没有。
这怪异的画面容不得人不乱想。
小李氏可不想传出什么欺压大房孩子的闲话。
连忙地，她偷换概念：“雪薇，你三婶也是担心你们奶奶，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怎么会呢。”丁雪微平静异常的回答。
“雪薇，二婶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先进屋换身衣裳吧，别让人瞧见了笑话。”小李氏示意丁雪微不要去门外。
小李氏自诩聪明，自诩高人一等，更自诩自己的说话方式滴水不漏。
却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再加上原本就升起了的同情心。
放开王氏的乔大眉眼深沉。
“我们去换个衣裳。”
丁雪微平静得不像样的，拽紧强压着眼泪的来娣和安平。
不过的短短二十来米的路，姐弟四人却走出了出征的气势。
被满院子的帮工目送进厢房，来娣眼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大姐，我害怕，我好怕！”
“没出息。”盼娣压抑着责骂，眼里原本升起的潋滟水波迅速退却。
这会的来娣可顾及不了盼娣，抱着丁雪微的腰身就是一顿哭。
任由她搂着，丁雪微抬手碰了碰头皮。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来娣慌乱地放开她：“大姐！”
“不是你的问题。”丁雪微安抚。
看懂她抬起手的意思，来娣连忙抹了泪，踮起脚尖。
“我看看。”
丁雪微是真觉得疼，偏下头就让来娣看。
当绕到一边的盼娣跟安平，也看到丁雪微秃了一小块的头皮时，心间的火焰轰一声扩展，占据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大姐，你等等我，再等等我～”盼娣呢喃似的说。
安平明显也是想说这话的，在丁雪微抬起眼眸时，他紧抿着唇点头。
吸了吸风，将因痛氤氲的泪痕压制住。
她勾起唇角。
“我们人小，哪怕个头多，在大人们有心想要对我们动手时，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她们手里讨到便宜，这次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太过预估自己的本事。”
丁雪微都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怎么会这么冷静。
可能是早对家里三个女人失望，早没了念想，也可能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往她们身上投注感情。
没有希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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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哄骗
丁雪微并不是软柿子，王氏今儿对她动的手，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当然，有这个机会，该教孩子们的她顺带。
“很多时候，忍一时之气并不代表认命，而是为自己哪天的出头打基础。活着，有那个能力了，才能为自己讨公道。”
“大姐，我明白。”盼娣在明白王氏的手段，她们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过。
相比盼娣，来娣对丁老头要有更多的念想。
特别是在丁老头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爷爷说谁在欺负我们，都会休了她。”
丁雪微一时不知该不该跟来娣解释。
“不会的。”安平紧蹙着眉峰摇头。
丁雪微挑眉。
安平是聪明，可到底不过五岁。
于丁雪微来说，安平是不该懂这个事情的，于来娣来说却不一样。
她清楚的才知道自己的弟妹都比自己灵巧。
“为什么？”她问。
安平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移视线瞅了丁雪微一眼，见她也是满眼好奇，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爷爷只是吓唬她们！爷爷说过，学子不止得品学兼优，还得有同样端正和顺的家庭，老师在挑选学生方面，首先看的是其家人，先得家人的品质过关，学子才能在老师的调教下发挥所长。”
“爷爷很重视五叔，虽然五叔已经有介绍信了，但那只是敲门砖，那位老师究竟愿不愿收下五叔，还得看那位老师的想法。”
“爷爷当时那么说，只是想给奶奶跟两位婶婶上一个紧箍，让她们为自己多考虑一下，五叔要没了前程，她们也就没有与人一攀高下的可能了。”
话，安平说得有些凌乱，可意思，却表达得明明白白。
爷爷不过是吓唬她们而已。
“那，那咱，咱们···”来娣有些不知所措。
今儿王氏动了手，回头，她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我们以后要小心她，若真让她逮到机会对我们动手，我们要明白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丁雪微很无奈。
她其实很想带着三小只离开，这时候说跟家人走失或家里没人很容易在附近县府落脚。
可她不敢去赌，不敢拿三小只的性命去赌。
丁雪微还想说几句，门外却传来文静气怒的责怪声以及王氏伏低做小的抱歉声。
“找衣裳换，安平，你也去换一身。”
推门进来的三人，见姐弟分散开并不意外。
“雪薇，刚才三婶是太担心你们奶奶了，你别生三婶的气。”
与跟文静说话时的自降姿态不同，此时的王氏，语气十分强硬。
那狭长，带着阴狠的眼眸里，是想将她们姐妹撕成碎片的恶毒。
丁雪微内心一荡。
有些不知让孩子们忍耐的在这个家庭里继续生活，还是去跟天道赌一把。
见她沉默，王氏眼里的狠厉更甚。
上前，揽着丁雪微的肩头便威胁：“你也瞧见你们奶奶受伤时，爷爷那么担心，回头，家里的事要在让他操心，说不得会拖垮身体，你们叔叔都不在家，爷爷可不能倒下，你们自来懂事，应该不会做那种让你们爷爷难过的事情对不对？”
今儿的事，她们姐弟要说了，就是对老爷子的不孝。
丁雪微很想白眼送她。
不过，王氏这人报复性太强，她不能拿三小只去试探她的人性。
“三婶，你放心，我知道的。”
“盼娣跟来娣也明白吧？”王氏很满意地转过头去。
盼娣抓着干净衣裳的手青筋鼓起。
“三婶，我们都明白。”
盼娣说这一句还不算，王氏的眼睛紧跟着转向来娣。
来娣已经清楚丁老头不能给他们做主什么的，在王氏狠毒的目光转向自己时瑟瑟一下，点头。
小李氏就跟没看到王氏的嚣张跋扈一般，而文静，她兀自收拾着衣裳。
没觉得哪里不对，也不再生气了似的。
“三婶，安平能出去了吗？”丁雪微低垂着头，小声地询问。
此时的安平表现得很惊恐，好似王氏下一秒机会扑向自己一般。
“安平乖。”王氏蹲下，诱哄：“安平最乖了，一定不舍得爷爷生病对不对？”
安平悄悄往自家大姐背后躲了躲。
看他这样，王氏并没什么反感情绪，相反的，更舒坦了些。
“安平是乖孩子，肯定不想爷爷生病的，所以，今天的事安平不跟爷爷说好吗？”
“···什么，什么事？”在王氏以为安平不会说话时，安平颤抖地问。
王氏根本就没想过，安平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机，听他问，自然而然地回答。
“当然是三婶不小心推到你大姐的事。”
“不小心推到？”安平偏着头，一副的那是不小心？
“就是不小心。”王氏狭长的双眸里阴狠闪动。
安平被刺激似的往丁雪微背后躲。
“三婶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安平的声音很大，喊得很凄惨，根本就没伸手的王氏厌恶的一瞪，刚想在开口哄一哄，小李氏却突兀地绕了过来，一把捂上安平的口鼻。
“你干嘛，还嫌丢不够人，还想让人来瞧笑话？”她冲王氏压着声吼。
被指责的王氏先是一愣，之后反应了过来。
顿时，对安平的那点耐心都没了。
“你个小崽子想害我。”
“三婶！”丁雪微拦住想拽安平的王氏：“安平有一点不舒服爷爷都看得出来。”
想教训他两下的王氏顿了手脚。
收回来落在丁雪微脸上的视线，更加阴毒了。
“你最好管住你弟妹。”这会的她连脸皮都不藏了。
偷偷捏了把手，丁雪微点头。
王氏看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尤其高兴。
“二嫂，放开安平吧。”
小李氏瞪了她一眼，这才回头哄安平。
“安平，你三婶是跟你闹着玩的，别害怕，安平是好孩子，二婶可心疼安平了，要是让人误会二婶欺负安平可就不好了。”
“二婶放开安平，安平不要怪叫了好不好？”
眼前女人态度极其柔和，语气十分柔软，若不是已经确定她的立场与态度，一准得被她蛊惑。
心头最后一丝翼妄都消散了的安平，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点头。
又捂着安平几分钟，确定他真不会在自己放开手后怪叫，小李氏这才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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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想买药方
将安平拽到身边，丁雪微怯怯询问：“安平能去换衣裳了吗？”
“去吧。”小李氏温柔似水的点头。
安平已经会自己收拾了，丁雪微又不放心盼娣跟来娣，将安平推出厢房。
丁雪微并不知道，被推出厢房的安平一把眼泪一把眼泪地掉，然后，在乔大站起来时快步跑回隔壁厢房。
站起身的乔大动作一滞。
他身边的瘦小男人讷讷低喃：“太可恶了，丁家这两个媳妇是真不将咱们当回事，真不怕咱跟丁老嚼舌根？”
乔大默然。
丁家二媳妇的话又回串到了耳边。
她说，是大姑娘将老夫人气晕的，她说，这种事传出去对孩子名声影响很大，她说，她弟妹也是心慌了才会对几个孩子动手，若是让丁老知道了，家里又得一顿闹腾，受伤的老夫人怕是得更难过。
乔大并不傻，可他没听到之前丁老头跟她们说的话。
李氏究竟怎么晕过去的他不清楚。
再来，他被王氏的疯样吓到了，怕多嘴会让那人对几个孩子更加地变本加厉。
以当时孩子们的举动来说，这样的事情怕是不少。
“有些事，帮忙避免着些就行，让人记恨孩子们，受罪的恐怕只有孩子！”
乔大这话说得很清楚，碎嘴男顿时闭了嘴。
于月泉村人来说，丁雪微是天使般的存在。
她不止给了他们多挣点钱的机会，也想着天下间饥肠辘辘的百姓。
好人多磨难。
无独有偶的，加快起手上动作的男人们这么想。
院子里全是男人，王氏跟小李氏不好在院子里待，事实上，她们连衣裳都不好换。
叮嘱了几个孩子，谨慎地收拾干净又去到门边，而文静跟丁雪微姐弟几个。
文静被留下看着好睡的婉仪婉欣，丁雪微姐弟几个则听话地跟着去了门口。
丁老头他们回来时，已经接近八点，到门口时，李氏气蔫蔫地躺在板车上。
她头上的伤，瞧着吓唬人，但其实并不大碍，消毒上药得又早，到医馆时，血都凝了，之所以会耽搁这么长时间，是她怒火攻心跟瞌睡导致的昏睡让丁老头不放心。
昨儿她一宿没睡，今儿又担惊受怕被刺激，一时急火攻心加疲惫陷入了迷睡状态。
大夫看过说睡醒就没事了，可丁老头不放心，要不是李氏睡够醒来时还能出城，他今儿都不会让人回来。
也不知这一去发生了些什么，见到丁雪微姐弟四人的李氏表情十分复杂。
“饭菜好了没？”安顿好李氏的丁老头问。
“爹，早就做好了”小李氏若无其事地回答。
看了眼丁雪微，他安耐下心头想法：“先吃饭。”
丁老头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也没对大家换了衣裳的事有感觉。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吃好，他冲盼娣来娣道：“我与你们大姐有话说，你们帮着两位婶婶收拾。”
“爹！”王氏紧张瞠目。
小李氏怕被连累了，连忙拽向她，给她眼神。
在小李氏看来，丁雪微这大侄女是很识趣的，她不敢乱说，相比她告密，王氏的心虚更让人担心。
“爹放心，我们会收拾好的。”
丁老头心思太重，根本就没瞧出一眼，点了点头就让丁雪微跟上。
到了厢房里，他才点燃油灯，病恹恹的李氏便拖着脚步走了进来。
丁雪微很识趣地去牵了人。
在丁老头看不见的角度，她几次恨恶的透出恨意。
“雪薇，那老奶奶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两种药的方子配比？”
丁老头根本就无法在心平气和，见奶孙两坐下，连忙问。
早有心理准备的丁雪微摇头“老奶奶没说过。”
这个世界可能因为是书本世界的原因，文字都是简体的，不管是白药瓶上还是碘伏瓶上的简介丁老头都看得懂。
也就是因为能看明白两个瓶子上的部分文字，他才没觉得那两瓶药有什么特别的。
人家都将配方红果果地写上了，还能有什么稀奇的？
“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看。”李氏很不淡定，也很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眼神飘了她一眼，丁老头毫不隐瞒地说出药堂想要购买药方的事情。
今儿很巧，那群答应给他们家建房的工队出了意外，一泥水匠摔下屋顶时磕伤了腰。
那泥水匠家条件不是很好，看了大夫确定骨头没断便不打算购买金疮药治疗外伤。
丁老头可怜那人，又觉得两瓶药也就瓶子珍贵些，便问了大夫他手里的药能不能合那泥水匠用。
原本那大夫就挺好奇李氏的伤口止血怎么那么快，对她敷着的药粉就挺好奇。
丁老头这一将药瓶送到面前，差点就没能拿回来。
“一张方子五百两，雪薇，你可要好好地想，有这一千两，回头你们姐弟能在添置百亩地产。”
丁雪微说老奶奶没说过，丁老头心头遗憾闪过却又不意外。
李氏却不同，她只感觉飘在身边的银锭缓缓飞走，什么造福百姓的事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这么一大笔钱不能等着往她口袋里钻
“那老奶奶能跟你说祛湿健脾开胃的两个方子，又怎么可能在给你这两个药时不与你说一嘴，你快好好回忆回忆。”
李氏的贪念都刻画在脸上了，她却毫无所觉，见丁雪微沉眉思考许久后还是摇头，不免有些生气。
“去将盼娣喊来。”
无所谓的丁雪微站起。
“不用了。”丁老头出声。
李氏病恹恹的脸上透出三分哀怨。
“老头子，那老奶奶能将这两种药给雪薇，就是不怕她扩散药方的，而那药堂的大夫们不简单，若不抓紧时间，回头等人家研究了出来，这两个药方也就没有它的价值了。”
临海县的商贩们怎么就最终败在她们家的味道上，府城里的小贩们最终怎么还是选择她们家的调料。
无非就是配比两个字。
在李氏瞧来，这药方配比说难是难，说容易也容易。
难，就是有经验的大夫都没能在短时间里将它折腾出来，容易，眼前女孩不过水边弄弄就好了。
在有了对比过后，李氏就觉得药方配比是那老奶奶告诉了丁雪微的，而都说了两个，又怎么会差另外两个。
第一百一十三章放弃
有经验，李氏便着急于早些将钱弄到手。
知道自己的话跟老头子的话于孩子来说是两个分量，就想说服老头子。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自己这个奶奶对大房孩子们并没什么说服力，但这就是现实。
特别是在有了中午的事情之后。
“老头子，我知道你不齿黄白之物，可有这个机会挣这个钱，为什么就不要，雪薇几个孩子没有父母靠山，多些田产傍身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以往，丁老头一定会被李氏这幅为了孩子们好的嘴脸感动。
如今，他却只觉得可笑。
李氏在意的只是这些钱，而不是几个孩子。
“雪薇说了，她并不知道配方比例。”
“那回头买些药材来让她研究一下就是，这孩子记性不好，这么想想不起来的事情回头一做，说不得就想到了。”李氏就不信丁雪微不知道。
丁老头深邃的眼眸里深沉一闪。
说出的话多了几分冷厉。
“散寒祛湿健脾开胃跟温脾和胃两个方子，多用，坏处也就伤身，这两种药，稍有不慎能要人命，你要觉得自个的命没钱重要，自己买药材来捣鼓就是，孩子们，我不会让她们碰。”
他有卖药方的心思，一个是因为那两个药方都让人看到了，研究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另一个便是这两个药方都特别好，有利百姓。
孩子若知道配比，自然是快些卖了好，不知道，那就绝对不能碰。
在李氏的愣怔里，丁老头又是一句。
“药，能救人也能害人，贪念，会让人万劫不复，雪薇这孩子懂事，她明白轻重。”
李氏神情一紧。
老头子这话是明晃晃说她不懂事，说她不明白轻重。
“这钱是能进我的荷包吗？”她有些气不过。
丁老头垂下眼，不想看她做作的凄苦样。
“就是能进雪薇的荷包，才无需多番根究。”
孩子又不傻，哪里能不知道早卖早好的事。
她说不知道的，那必然是不知道的。
人家好心救俩孩子，并给予一些建议教导及帮助，已经够够的了，是他们人心不足。
“丑话我说在这摆着，这方子你若想研究，那就请你离开我丁家门楣。”
“！”：又一次被休弃威胁的李氏被气到发抖。
钱，她当然想要，命，自然也要好好保护着，而名声，绝不能毁。
“我明白了。”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李氏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怎么也无法死心。
在被丁雪微扶回房间后，拉着丁雪微又是一番询问，直到丁雪微发誓为止。
哪种药不写清楚成分，可成分只代表这种药里有这些东西，各种药材配比为多少是秘密。
别说她学的是幼师，便是医师，各种药品里的配比也清楚不了。
“去洗漱吧。”
“是。”
这一夜，丁家大小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王氏带着丁雪微姐弟四人洗了半天行李，又帮着捡了半天生姜。
见王氏这般积极，丁老头有些奇怪，可不想让王氏多记恨，丁雪微闭紧了嘴巴。
二十九这天，泥水匠来破了下土，三十晚上，丁家大小到宅基地献祭。
哪怕手里有钱，丁家大小都没敢想今年这年能过多舒服。
陈遇送来的驴肉，大鱼，却让她们过了个肥年。
丁家有肉，李家早早吃了饭就来串门子，为大年初一预留的饭菜就这么被李家那一家厚脸皮地给解决了。
子夜过后，小李氏终于垮着脸，将顺道领了压岁钱，喝了顿夜粥的娘家人送出门。
大年初一一早，怀揣着一两碎银子及二十个铜板压岁钱的丁雪微姐弟，没有跟着小李氏与王氏的脚步去往李家讨压岁钱，而是转身去了田里。
这个世界也有大年初一不能累，不然一年到头都不安生的说法。
可相比迷信话，丁雪微更讨厌李氏，小李氏她们，再加上村里根本就没有娱乐项目，城里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就果断地将孩子们带到田里来收拾魔芋疙瘩了。
“给，大姐。”
才到田里，盼娣就将收了一夜的银子铜板掏了出来。
过去，她们姐弟的压岁钱都是交给大姐保管的。
可惜，姐弟几个存了许四年的压岁钱也不过三百来文，而这三百来文的钱一分没花就丢失在了水灾里。
“以后，自己的钱自己保管。”
丁雪微不止没接三个孩子的压岁钱，更掏出自己一早准备的小荷包，小金币坠子。
有着福寿字样，穿上红线能戴在手腕或手上的那种。
“收好了。”她交代，没说多余的。
盼娣三先是惊喜地接过去，然后布灵布灵的丹凤眼相继扬起，落在丁雪微脸上。
“大姐，你的呢？”来娣问。
丁雪微一点心虚感都没有：“不喜欢。”
那里有人不喜欢金子的。
兀自的，来娣跟安平就将大姐想成了不想在自己身上乱花钱，至于盼娣，她再次垂眸，翻看手里的小金片。
个头不大，又小巧又精致，更重要的是色泽。
金黄，与师兄陈遇送的小金饰品，差距很大。
当来娣跟盼娣齐齐将小手里的金币递到丁雪微身前时，盼娣却一句：“大姐既然不给自己买，那又怎么会拿给我们的。咱们知道大姐心疼我们，对我们好就行了。”
“盼娣说得对。”丁雪微将来娣跟安平的小手推了回去，在两小只想说些什么时催促：“赶紧收好干活。”
来娣跟安平还是很了解自家大姐的，寻思了下小心地将金币吊坠，跟碎银子铜板塞进小荷包。
“安平，要不，你帮我收着？”
相比自己，来娣觉得贵重物品让安平带着更安全。
她们那屋有王氏那不要脸的，而她，自认藏东西的本事不如大姐。
想到大姐至今都没被王氏找到过的银票，来娣亮晶晶的丹凤眼又转回丁雪微脸上。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丁雪微拒绝帮忙。
自己的钱，来娣确实想自己收着，可她怕收不住。
“大姐～”
“别求，没用。”丁雪微扯开抓上手腕的小手：“来娣，大姐不可能一直照顾你们，很多事情，你们得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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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无聊的大年初一
丁雪微怕自己的命维持不了多久，不想几个孩子在自己离开后生活得一团乱。
凝了来娣几秒后，语重心长一句：“来娣，又长一岁了，想法做事，该更进步了！”
也不是她为难几个孩子，而是不得不揠苗助长！
“二姐，大姐藏那么多钱已经够辛苦，咱们不能让她更辛苦，再来，要连这点钱都不敢拿，以后八珍楼的分红怎么办？”
来娣自然而然地又将目光转向丁雪微，一脸不愿相信。
八珍楼的分红她就没想过。
“你以为大姐给你八珍楼的股份是好玩？”盼娣没好气。
来娣愣怔的梭了妹妹一眼，欲哭无泪。
“大姐不是说教我怎么做生意？”
“做生意不是为了挣钱？”盼娣那个无语。
来娣愣愣地又看向自家大姐，满目希冀。
“谁挣的钱归谁管。”丁雪微给她沉重一击。
来娣顿时焉吧了。
丁雪微好笑。
钱多重要，五岁的安平都知道，何况八岁的来娣。
在听说过八珍楼遍布整个大夏国后，一年能有多少分红她不说门清，至少明白是个大数字。
面对自己无法想象的银钱数字，来娣却一点贪念没有。
不止没有贪念，还觉得将钱交给她是压力。
她都不知是原主将几个孩子教得很好，还是自己的到来让她们学会了无私！
“船到桥头自然齐，东西丢多了，不想再丢，你自己也就能找到办法去将它们藏稳妥了！”
抓着丁雪微，来娣还想在挣扎一下。
丁雪微扯开她拽着自己的小手。
“时间不早了，在不干活今儿就白来了。”
“走，二姐。”盼娣强制将人带开。
庆幸自己得读书，没空学做生意的安平连忙跟上。
丁雪微顿时一脸黑线。
一个个也太没野心了！
大年初一，穿着新衣裳干活的也就她们姐弟四个了。
丁雪微并不在乎新衣裳旧衣裳的，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盼娣跟来娣安平，多少有些顾念，缩手缩脚的。
一个上午忙下来，成果明显比前一天少很多。
没说什么，她带着三小只往家里赶。
今儿就闲着热冷粥吃，不动刀，若非小李氏跟王氏在李家那边忘记了时间，这会，粥怕是都热第二遍了。
丁雪微身上的泥渍明显，还以为她们一直在李家玩耍的丁老头不免疑惑。
“怎么弄成这样？”
“爹，雪薇这丫头是越来越叛逆了，怎么劝都不听，硬是带着盼娣她们往田里去。”王氏抢答。
这是笃定她们姐弟不敢辩驳！
事实上，今早出门时，她跟小李氏听到自己说要去田里的话，差点没笑出来···她们姐弟转身时估计就笑出来了。
这一早上，李家跟她们，都不知畅想了多少个版本的，她们姐弟的悲惨戏码！
“爷爷，闲着挺无聊的。”
丁老头睿智的目光盯着大孙女几秒，最终点头。
李家不想给压岁钱，却不得不给时可能会有的嘴脸，他估摸得到，孩子不想去李家更怕在家受人颜色，这才选择了去田里。
作为婶子，王氏跟小李氏不劝导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等着瞧好戏。
锐利深沉的目光扫了妯娌两一眼，丁老头这才回头问丁雪微。
“下午还去不？”
“去。”丁雪微点头。
老头子也不多想，直说：“下午我随你们一块。”
王氏还以为老头子要发个脾气什么的，还等着瞧戏，哪知他不骂几个娃就算了，居然还要跟孩子们一块。
“爹！”王氏着急。
“弟妹。”小李氏拽了王氏一下，示意她别多话：“爹也是闲不住的性格。”
王氏一脸无语。
老头子那里是闲不住的人。
念叨一句话能寻思一天好吧。
王氏觉着，丁老头是一家之主，他这一年要是不好过，她们怕也没什么好的，小李氏却觉着，兜里有钱的自己，谁不好过都影响不了，以其让人讨厌，不如直接顺应心思。
反正，不好过的不会是自己。
“行了，你也别多话了，爹自有想法。赶紧给大伙舀粥，我将娘地送过去。”
两个媳妇什么心思，丁老头门清，谁什么想法，他并不在意。
小李氏禁止王氏劝导，他瞧着自然也就只是瞧着。
待吃了午饭，跟着丁雪微姐弟就出了门。
爷孙五个在田里忙了半天，回家却被等在门口的李氏给堵了。
“老头子～”
李氏一脸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丁老头不赞成李氏来门口等人的举动。
原本满肚子气的李氏突然舒坦了，原本僵白的脸色好似瞬息间好转。
老头子还是关心她的啊！
“这不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丁老头完全不理解。
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李氏一句：“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便是村里人都知道不能往田地里走！孩子地里的活已经差不多了，回头最多再忙两天。你们又没村里人利索，忙活一天也做不了多少事，非在这时候去破传统做什么。”
“迷信的话是能信的？”丁老头反问。
李氏瞪他一眼：“信自然是不信的，可有必要吗？”
“闲着也是闲着。”丁老头很是不以为意。
李氏这下没话说了。
自家老头子多能闲谁都没她清楚。
再说，又说道大房几个孩子身上去了，一旦涉及几个孩子，她就是坏人。
“粥已经热了两遍了，赶紧的。”
二十多年的夫妻，李氏爱娇的表情，言语，丁老头都瞧习惯，听麻木了。
丁雪微瞧着，听着却只觉得鸡皮疙瘩突突让外冒。
李氏这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般的好，怕是哪天真被丁老头休了，还能一脸情深意动。
想着李氏那张不是很好看的脸上出现的深情眷念，丁雪微有种想吐的感觉。
有些表情，只适合高颜值的人！
初二是回门天，以往的这天，李家大舅爷跟二舅爷会早早出门，将丁家一家老小接回村里，中午在大舅家，下午在二舅家。
早早吃过晚饭，丁家大小会在两位舅爷全家的目送下回家。
今年，二舅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而大舅家，暂住不远，一早来接人的不止大舅爷，还有李家兄弟跟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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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陈遇当时带来的东西有多少，李家大小是门清的，在接人时，一个个口里不是不好意思，今年没什么好招待的，便是家里竭尽所能也没能买到一颗鸡蛋，半斤肉，让老头子多担待什么的。
“老二媳妇，将剩下那块腌肉也带上吧。”丁老头都听不下去了。
家里就那点存肉，李氏听着那叫一个难受，想张嘴说，大哥侄儿却先一步开了口，一连串的妹夫，姑父大方。
“行了，走吧。”
丁老头厌烦。
老头子都透出不耐烦的神色了，李氏不敢多说，扶着丁雪微的手紧了几分钟后放开。
拿了大小十三块布，一斤糖，两斤油盐厚礼的小李氏那叫一个心累，在回头取肉时割了一半留下。
有肉吃了，又加上丁老头已经走远，李家父子那叫一个欢喜。
“赶紧，赶紧。”
一家大小连忙跟上。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多次明说暗示，可始终参合不进丁家的生意，今儿，他们必须将这事给拿下。
丁家大小不知李家今儿摆的是鸿门宴，在李家将半块腌肉及酒水端上桌时，都有些意外。
“酒水多贵啊！”李氏都帮着心疼，当然，积压了一早上的不快难过，都随着这一坛子酒水消散了大半。
这一坛子酒水的价钱，赶得上她给准备的十三块布料，甚至更多。
“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景，这种时候买酒水，这不是想让孩子他们爹难受？”
小妹不再拉垮着脸，妹夫神色虽然严厉却到底没说什么，李大舅顿时有了底气，倒酒的动作越发顺畅。
“再贵也要给妹夫买来，家里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全靠妹夫扶持，若不是妹夫，现如今咱们怕还在临海县呢！那边是很好，可那个好也不过将就过日子。”
“妹夫，今儿这酒，你放心喝，虽然花费不小，但这顿酒如今的咱们喝得起。”老王氏跟着一声。
两家二十多口，两张桌子都得挤着些，而相对男人们这边推杯换盏的越喝越有趣，女人们那桌简直神速。
而有丁老头在，老王氏很会做样子，不止不停给她们姐妹夹菜，还一人分了两条腊肉丝。
当丁雪微姐妹在大伙吃好，帮忙收拾时，更是客气。
丁雪微可不敢当真，在文静扶着李氏进屋后，连忙喊着盼娣来娣。
李二嫂连丁雪微姐弟吃自家都觉着不该，更不要说吃她们家，还吃了肉。
进了厨房，将洗碗刷锅的活全安排给丁雪微姐妹。
将孩子送进屋回头帮忙的小李氏，王氏，看到的就是两位嫂嫂指挥来指挥去，丁雪微姐妹三人呼哧呼哧干活的画面。
“不都跟你们说不用你们帮忙了？”小李氏一脸的不赞同。
丁雪微是真想呸她一脸。
这语气，这声音，怎么看，怎么听都是她们姐妹胡搅蛮缠。
“来，二婶帮你们。”
丁雪微扯开嘴角，假得不能再假地说了声：“谢谢二婶。”
小李氏温柔和蔼：“与二婶见什么外。”
丁雪微快被恶心死了，手里动作加快。
收洗好，她带着弟妹来到厢房门口。
门里，文静，婉仪，婉欣和李家两个小孙女嗦着糖块。
文静看到丁雪微姐弟的身影，连忙将手里攥着那块糖藏了起来。
即使她动作很快，姐弟四个却还是看到了。
心思一动，丁雪微掩下心头的所有不舒服。
“奶奶，我带弟妹们外头玩去了。”
对于李氏跟老王氏她们来说，丁雪微姐弟就是外人，有她们在身边，话都不好说，再来，丁老头都放心她们往那么复杂的城里跑，何况村里。
“别玩太晚，差不多就回来。”李氏很是温和的交代，貌似没瞧见李家小孙女将口里糖块掉出来的画面。
得，这是摆明了想让她告嘴。
丁雪微都懒得去想李氏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回头领着弟妹们跟丁老头说了一声就离开白家。
这个世界里的年，比丁雪微认为的还要隆重一些，即使今年这样的年景，在大年三十跟初一的早上，各家各户还是放了鞭炮。
哪怕一副对联价钱不低，各家门上还是贴着大红对联，而初二这回门天，出嫁的，嫁来的，但凡有娘家走的，都走了娘家。
洞开的大门里，是一幅幅合家欢。
触景生情，来娣突然问：“大姐，你说外婆她们还记得我们吗？”
“···应该不会忘记的。”丁雪微不是很肯定。
外婆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她们的母亲徐月，一个舅舅徐阳。
徐家与丁家原本是一个巷子的邻里，家里开了间不大不小的杂货店，日子还算可以，她们姐妹幼时，时常能见到外家人，可就在她们爹参军前不久，舅母大哥发达了，并想提携舅舅一程，徐家便将宁县的家产铺子变卖，举家去了开县。
也不知是徐家平步青云不想丁家去攀附还是怎么的，徐家那一去是音讯全无。
到如今，她们都不知那时舅母怀着的孩子是男是女。
恶毒女配的外婆家就没在小说里出现过，不管徐家怎么样，她们姐弟能遇到的可能应该不大。
“不用为他们担心，开县并没被洪水波及。”
“我没担心，只是觉着外婆家要是离得近些就好了！”来娣颇为遗憾。
外婆家若是能近些，她们也就不用跟着别人走，自然也就不用看别人的温馨和睦。
来娣到底是经历少，这种事，盼娣就没感觉。
揽上来娣的肩膀，丁雪微道：“人与人的缘分是注定的，我们与其他亲人的缘分浅薄，与彼此的情谊却非常深厚，相比血缘稀少的亲人，至亲的关系更重要。”
“我知道的大姐，不过是看着别人欢笑高兴心头有些遗憾罢了！”来娣讷讷一句。
都是孩子，别人就可以躲在父母亲人的羽翼下开怀大笑，放声大哭，她们姐弟几个却得防备着这个，小心着那个。
确实有些不公平。
可人生里，哪里来的公平能说。
“二姐，你就在无病呻吟，咱们，好歹有大姐，不愁吃，不愁穿。你是没见到水灾里失去所有亲人的孤儿，没见到什么孩子都没了的老人。”盼娣瞧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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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别管他们
原本还觉得自家姐弟挺可怜的来娣，顿时没什么心思了：“你说得对。”
“我说的可不很对，活着都困难的人，可没时间去管谁谁谁对我好，谁谁谁对我不好，更没心情去管别人过得多自在多幸福，只会想今儿吃什么，明儿还有没有吃的。”这点自信盼娣是有的。
来娣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忙不迭点头：“对，我就是活得太好了！”
见二姐情绪回温，盼娣立刻问向丁雪微：“大姐，咱们还是捡魔芋疙瘩去？”
生活不是无病呻吟，是勇往直前。
让盼娣上了一课的丁雪微点头：“还是捡魔芋疙瘩去。”
教孩子，她一直觉得应该身体力行，做好榜样，今儿，在文静悄悄藏糖那一刻，她却有些动摇了。
有些东西是本性，本性好的，怎么教都不会坏，根烂的树，怎么扶，都长不好。
丁雪微心门被一下子打开了，在来到田里后，她让弟妹们先待着别干活，自己则转开些进了空间。
再出来，手里是一个小包袱。
蛋黄派，小面包，三加二饼干，奶酪条都是才开封的，一人两个的量，都十分新鲜，而冰糖，不止块头大，颜色更是白亮，一看就值钱。
“想吃什么拿什么。”她率先拿起奶酪条，在三小只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吃将起来。
“赶紧啊，可香了，让人瞧见不好。”
在丁雪微示意快吃的眼神里，三小只终于收敛心情，先后对自己好奇的点心下手。
“好好吃！”来娣吃着小面包，一脸的幸福享受，同时，疑惑：“大姐，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口奶酪条吃出熟悉味道的盼娣，目光一闪，在丁雪微开口前一句：“你知道了还能留到今天？”
等着大姐回答的安平顿时没了心思，而来娣，咔吧咔吧猛眨巴了几下眼后讷讷笑开。
“还是大姐了解我！”
她也不是馋得看到吃的就走不动道，只是瞧见别人吃总想尝一尝。
若知道大姐买了好吃的还是她没吃过的，她绝对没办法忍耐。
“我就有点贪嘴！”来娣很不好意思。
哪个孩子不贪吃？
在这一刻，丁雪微却才意识到，文静她们偷偷吃糖的举动，对来娣她们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伤害。
她是成年人，也吃过不少好吃的，对这个世界里的糖并没多少念想。
三小只却不同，她们不只是孩子，还是没有父母，不被亲人真心对待的孩子。
她们缺的，不只是滑进味蕾的甜，还有亲人们的真诚！
那一刻，看到小姑嗦着糖块并将手里余下地藏起来的那一刻，孩子们心里，不知得多疼，多难受心酸。
“现在有钱了，想吃什么，你们跟我说就是了。”
“不能总这么奢侈。”来娣小口品尝着小面包，什么坏心情都被口里的甜软驱散了。
哪怕看着包袱里为数不少的点心，三小只也没有左右开弓，吃着嘴里地看着包袱里的。
都一副心满意足的小口品尝着手里那份，大有将这小包袱点心吃到天荒地老去的架势。
一把将奶酪条塞进口，拿起饼干，丁雪微吓唬人：“这些东西都很甜，让蚂蚁找到可就没有我们的分了，赶紧吃，今儿得将它们吃完。”
“···中午我都没吃饱。”盼娣表示自己没有压力。
目光落在点心上几秒，来娣放弃一天吃一点的想法：“我也是。”
“我还不是一样！”安平人小鬼大的叹息：“要不是爷爷在，他们怕是水都舍不得给我喝一口，二姐，你是没看到爷爷给我夹肉时，李泽彬那恨不得将我吃了的眼神！”
“真真是好笑的，明明那肉就是我们家拿去的，还是人家送给三姐的，我吃，他们居然会有那样的眼神！”
安平说起李家兄弟时，再没以往的羡慕，痛恨。
如今的他，只觉得那几兄弟丑陋。
“我听那意思，他们还放不开调料的事，爷爷今儿多半得醉，他们可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安平再聪明，也不过五岁，能听出李家放心不下调料的事，看出老爷子可能会被李家父子的热情撂倒，已经很不容易。
丁雪微心头却闪过一个念头。
灌醉老爷子可能就是李家今天的意图。
调料生意还能做多久是个未知数，丁老头会不会中招，她并不在意。
反正她们姐弟又分不到钱，管它那么多。
“爷爷难得喝酒，醉了也高兴。”
“让爷爷喝醉恐怕就是李家的目的。”盼娣一句。
来娣有些转不过弯来：“为什么？”
“是想忽悠爷爷吗？”安平问向丁雪微。
丁雪微扫了三小只一眼，垂眸：“想不想忽悠爷爷，是他们的事，会不会被他们忽悠，是爷爷的事，爷爷那个年纪了，还能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那爷爷多半是不会喝醉的。”安平紧蹙着眉头：“爷爷很不喜欢他们，不会让他们掺和进家里生意。”
“他们要不下了决心，能买那么多酒？现在粮食都这么贵，酒得多少钱啊！”来娣还是觉得李家会得逞。
梭了大姐一眼，在看向一脸放心跟一脸头疼的姐弟，盼娣直说：“他们什么心思不是我们能阻止的，爷爷什么想法也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不管他们还是爷爷，都没我们说什么的机会，究竟什么结果，我们瞧着就是，反正，不管什么结果都影响不到我们。”
来娣，安平默然。
盼娣这话听着是有些冷漠有些绝情的，可现实就是这样，他们姐弟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老头子不止是她们姐弟的爷爷，也是李氏的丈夫。
妹夫提携大舅子一把的事，在常人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有那个能力才管那个事，就现在的我们，顾好自己就足够了。”丁雪微催促：“赶紧吃饱干活。”
今天中午，老王氏虽然不停给她们姐妹夹菜，但每次夹得都不多，再来，给她们打的粥也没多少。
而安平，虽然跟丁老头坐一桌，但李家孩子盯着他，除了丁老头给他夹那点菜跟肉，他都没伸过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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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抓野驴
这会离午饭并没过去多久，但将这为数不多的点心解决，却都不在话下。
冬天蚂蚁少见，大姐藏了这么久都没蚂蚁找到，再藏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蚂蚁找到什么的，来娣安平都没空去想，至于盼娣，她多少是有数的。
于是，三小只比赛似的吃着东西，一个接着一个。
在稀奇的口感，味道，饭又没吃饱的三重条件加持下，来娣跟安平是越吃越专注。
最后半个小面包塞进口，丁雪微又拿起剩下的蛋黄派。
就在张口咬的瞬间，她突兀地停住动作。
“是野驴群。”盼娣舔了舔手指上的饼干屑，拿起小面包，颇为遗憾：“我师父说，丰城府，福州府这些偏南的府县没有什么大型捕食动物，森林里野猪，野驴还有野牛都挺多，每年严冬，它们都会成群结队地出来祸害庄稼。估计是野驴群出来找吃的了。”
热带，亚热带地区没大型猎食动物不奇怪，不过，没有大型猎食动物不代表这些地方的森林就是安全的。
事实上，相比老虎，黑熊什么的，随处可见的毒蜘蛛，蝎子，虫蚁才更可怕。
当然，这个可怕也就针对脱离原始环境的人类而言。
心思灵动，丁雪微圆润的大眼里了然一闪而过：“我就说在那听到过。”
相比被驯化的家驴，野驴的叫声好似更短促些，一听，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回头咱们去牛马市场问问，做起生意来，这么来去还是挺累人的，有个代步的，能少累些。”
“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来娣站起，往东南方向看。
安平也坐不住了：“大姐，咱们要不要去村里说一声，要是村里打了野驴，咱们说不得还能分一块肉。”
“呃！”丁雪微噎到了。
野驴难训，她没什么抓只野驴驯服的宏图大志，与盼娣说着，将蛋黄派塞进口，而居于保护野生动物的固有意识，别说野驴除了驯化，还能杀肉吃这事，便是野猪在这个世界，算是有害物种这一点，她都没意识到。
安平这话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快吃，吃完你们去村里喊人，我先去看看。”
一把将剩下大半的蛋黄派塞进口，丁雪微便将包袱皮一收。
剩下的会不会被蚂蚁找到，这会已经没人在意了。
“大姐，野驴危险吗？”来娣问。
丁雪微就没见过野驴，哪里知道。
盼娣却在这时回答：“挺危险的。”
“大姐，咱们一块回去喊人吧，又不是没吃过驴肉，咱们不去冒险。”来娣不疑有他，下意识抓住丁雪微。
丁雪微都不知该不该告诉这小丫头，她没那么厉害也没那么有勇气。
“我不过去看看它们在什么位置，多不多而已。”狩猎，她很清楚，她不具备这个本事。
说话间，野驴的叫声又近了些，丁雪微有点着急。
村里人能不能抓，能不能猎是一回事，野驴糟没糟蹋到庄稼是另一回事。
丁雪微很清楚老百姓的不容易。
“你们赶紧些，要让野驴踩踏到村里人的庄稼可就不好了。”
“二姐，小弟。”盼娣将才吃了一口的小面包塞进腰间暗袋。扯起来娣跟安平就往村子方向去。
她知道自家大姐不会有危险。
丁雪微没想到盼娣会这么果断，在原地矗了那么几秒才提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野驴的叫声特别洪亮，隔了老远距离，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在小李氏的田地里瞧见它们的影子。
谁也没想到，暂时堆积的枯草树叶，会成为迷惑野驴群的阻碍，更没人想过，堆砌厚实的柴禾是阻拦野驴群祸害庄稼的屏障。
当动作灵巧，反应神速的野驴被两头截堵在不算狭窄的过道空间里时，除了被抓，没有第二条路让它们走。
野驴群的悲歌与村里人的笑谈相互照应。
村里人被吵到耳朵疼也舍不得走远些，孩子们围着捆绑结实的野驴群来回比对。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抓获了大小十七只野驴。
今儿可不止全村总动员，便是回娘家的姑爷们都出动了，这些野驴，不止是村里人的，也算得上是这些外嫁姑娘们的。
“搭一个圈，回头一家喂养一天，之后若是能训出来，大家合计着用，若是不能，卖了肉大伙分钱。”
村里人的意思是，活的，大家一起负责，一起使用，死的，一块分钱，见者有份。
丁老头跟丁雪微也觉得这样挺好。
“如今这数，这办法是最好的。”丁老头表示要能繁衍就更好了。
村长心头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尽力养，这一代的倔，下一代可不一定。”
天宽地阔的，野驴可不好抓。
往年，野驴出没时，除了能尽量保护地里庄稼，就是浪费一身力气，追一个不甘自怨。
如今一抓就是十七只，村长觉得，他有必要去隔壁村取个经，隔壁村抓到过两头，虽然，养了三年都没将它们驯服，但人家总比他们这些两眼一抹黑的有经验。
“明日我就去。”
村长是一天都不能等。
听着两个老头的话，丁雪微寻思着进空间找找有关书籍的事，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
“这时闹什么？”村长有些不高兴地嘟囔，大步走去。
那气势有种教训一把的感觉。
丁雪微爷孙几个有些好奇，也跟着上前。
毕竟有不少外村人参与，反悔什么的事有可能发生。
也算与自己有关，当然要去看个所以然。
“咱们不与你胡搅蛮缠，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地是你姑娘的没错，但你家这姑娘是人丁家的人，要不要分她野驴，不是你说了算的。”插着腰的妇人见丁老头走来，连忙问。
“丁老爷，咱们今儿不止在你家地里抓了野驴，也多亏你家几个孙女通风报信，我们才有这个机会，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妇人没有直接说王氏想要分走五只野驴的话，而是压下情绪，询问丁老头的意见。
在她眼里，丁老头是端正明理的。
都不用谁来解释了，就妇人那句，丁老头便听出了个五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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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干票大的
“你的想法？”他直接问小李氏。
老王氏能提供意见，最终作出决定的却是地主。
他，说什么也得这儿媳妇想听。
丁老头没有呵斥小李氏，也没对人说自己想法，而是询问。
这一问，直接将小李氏架了起来。
小李氏只觉得两面不是人。
她要说娘家母亲说得有理，那她就是个浑不讲理的人，她若说娘家母亲不是，那她这个不孝女就是想瞧娘家母亲笑话。
这些野驴是在她田地里抓的，可她与这些野驴的关系，就野驴群进的是她的田地这么点，薄弱得她连点头的勇气都没有。而她站一边听着娘家母亲与人争辩良久，却什么都没说，这会来一句娘你说得不对，这不是打她娘的娘，而是存心要瞧她娘笑话，知道不对，先怎么不说，怎么就眼睁睁看你娘丢人现眼了？
僵着脸，小李氏是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老王氏可就没这些顾虑了，见姑娘为难，接口说。
“孩子他们姑父，婉仪娘脸皮薄，怎么好意思表态，这事，还是我来给她做这个恶人的好。”对自己的说辞，她是十分有信心的：“今儿这野驴一没踩踏到庄稼，二没多花人工夫，这可多亏了婉仪娘这地和堆叠的枯枝干草。”
“虽然婉仪娘没出过力，可没她这块地，大伙便忙到天明不也白搭，五头，我真觉得我要这数合情合理。”
老王氏的理所当然，在别人看来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丁老头梭了她一眼后，继续问小李氏。
“这是你的想法？”
小李氏：“······”
想法倒不是她的，可她赞成啊，谁能拒绝五头野驴，这年头，脚力贵，肉更贵，五头野驴就这么卖都是几十两，要是宰杀了卖肉，那是百十两的货。
买了地后，她都没剩多少钱了。
开不了口，小李氏瞟向老王氏。
做娘地立马就福至心灵。
“孩子他们姑父，你就别为难婉仪她娘了，这事我说了算，这个主我给她···”
丁老头已经没有耐性了。
寒着脸直接打断：“要我代老二休妻？”
老王氏瞠目：“！”
“休回娘家的女子，你这个做娘的别说代她做恶人，便直接让她做恶人都行。没人你说你的不是。”丁老头直言。
老王氏铁青了脸。
不知所措。
“妹夫，你说的这什么话。”一直没出声的李大舅站了出来：“你与这憨婆娘较什么真。”
“眼皮子浅的，妹夫在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李大舅气呼呼地推了老王氏一把，将人推到了身后。
而老王氏，不敢再吐半句。
别人不知道他们妹夫什么德行，他们家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但凡他说出口的，他就能认真。
此刻，老王氏不得不将小姑子跟闺女说过的某些话重视起来。
悄悄地她扯上自家男人的衣角。
李大舅正堵着气，她这一扯，顿时回头怒叱。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妹夫这个公爹在这哪里有你给娃儿出头的份，不知所谓的东西。”
回头，他收起愤怒的表情，舔着笑：“也怪我吃醉了，头脑不清楚，让她说这些胡话。妹夫，你也知道的，她这人就是没心眼，想着什么是什么，都不待考虑的。”
今儿，李家大小打着灌醉丁老头，忽悠他答应让自家参与生意的事，哪料丁雪微几个孩子一走，他便放下碗筷，说什么都不再动作。
没将他灌晕，来来回回几下倒是让几个儿子醉得爬不起来，连三小只回头喊人时都爬不起来，就这么白白错过了抓野驴的机会。
瞧着这些个头不小的野驴，李大舅只有这么后悔的，可天下没有后悔药！
内心长叹一句，没命养驴，他嘻嘻哈哈地面向众人。
“得了得了，我家婆娘开玩笑，各位别当真，别当真啊。”
村里人满眼鄙夷。
丁老头敛下目光。
几秒后，他再次问小李氏：“你什么想法。”
小李氏的想法是哭一哭。
压着涌入眼眶的泪意，攥紧拳头，她道：“听爹的。”
“你什么想法。”丁老头还有些酒意，更犟。
手指掐破了掌心肉，她却感觉不到疼。
在满村人的异样目光里，小李氏不得不吐出一句：“不合分我。”
你田地里抓的野驴就得分你三分之一，那你们家飞出来的蚊子咬了人，你家不得花钱买人家的血？
飘过你家地头的云落的雨不得让人给你送回来？
本就是不讲道理的事，自然得不到人首肯。
“李家嫂子既然这么说了，那村里的决定我便再与你道一遍。”村长压着情绪复述。
小李氏忍着泪听讲。
罢了，在满村女人的复杂眼神里离开。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小李氏什么心思，李家什么想法，丁老头站这里，这些都得忽略不计。
“有木材的出木材，有力气的出力气，争取今儿给它们搭建一个安全又舒适的栏棚。”
村长连连安排，让众人的心思，从丁家怎么会娶这么混不吝媳妇的想法上收回。
寻思着干木料不好弄，丁雪微便提议用自己田地里的材料。
村长寻思了会点头。
他们没有专业的工具，没有完全干透的木材对他们来说确实更友好一些。
再来，小姑娘愿给这个好，他当然要承这个情。
“老大，你带人去挑料子，不用含糊，回头有时间了给雪薇丫头补上就是了。”
村长明晃晃地说借用，丁雪微也没推脱说不用还，就这么，在大年初二这天，一村人忙到半夜，这才将野驴群安顿好。
从盼娣口里听说了野猪，野牛的事，在村里人忙着搭建驴棚时，丁雪微抓着乔老太就询问，当得知寻常年景里，月泉村不止得遭受野驴群，还时常遇到野猪或野牛群时，整个心都热络了起来。
野驴耳朵灵巧，动作活络，野猪蛮横，野牛强横，都不是容易抓捕到的货色。
···对以前的她们来说，确实是不容易的。
琢磨了一个晚上，丁雪微想了几种办法，最后，觉得将动物诱进堆积枯枝干草的田地里这一方式是最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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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方法
一早，她心不在焉地，吃好，碗才放下，丁老头便喊了人。
没去厢房里，丁老头直接走向鸡圈方向。
这会，老母鸡正吃得欢，乔老太给喂的。
“又在琢磨些什么？”
“···知我者，爷爷也。”
丁雪微先拍个马屁。
老头子挑眉，一脸的我不为所动。
丁雪微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将心头想法说了出来。
“昨儿，我问过乔奶奶，她说往年，野驴，野猪，野牛群这些进了腊月就会出现，到来年惊蛰后才能逐渐消散。今年，可能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森林边缘活动，所以一直没动静。年末，咱们的田地恐怕首当其冲。”
月泉村围绕着毗邻官道的月泉建立，而最靠近月泉的，是城东学院的学田，然后才是村庄位置，村里人的零散田地。
如今，她们几家新开的土地将村里人的零星田地包围完全了，年末这些动物再次出现时，被糟蹋的恐怕就只有她们几家的庄稼了。
“年尾的事年尾再说，现在，咱们却缺脚力与肉食得紧，我就想，若是我们借着现在的优势，诱捕上几回，回头，是不是不用操心买牛马的事了？”
有野牛，野驴抓，抓当然是好的。
不管能不能训出来，抓到就是挣到。
可森林里的野物，是那么好抓的吗？
“先前说好初五烧火，若最近有野牛，野驴群什么的，稍微耽搁些时间也行，可这些动物在森林里，它们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是大问题。”丁老头不是不心动，而是野物不听他们的，不是他们准备要抓就能抓的！
“这也就是我纠结的。”丁雪微环着手，撑着下巴，一脸的为难。
丁老头太了解自家这大孙女了。
但凡她说出口的，那必然是想清楚，琢磨透了的。
别瞧她现在这副不是很确定，十分头疼的模样。
心头，绝对是有主意，这主意还绝对能用。
“说说。”老头子来了兴趣。
扬起头，盯了他几秒，丁雪微莫名升起种无趣感。
她都没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老头子就这么肯定她能行了。
明明该觉得高兴，却又高兴不起来···有种满腹豪言不能倾吐的憋屈感。
“福妞家养了好几头小毛驴，当时我问了一嘴，福妞爷爷却说那是她们家福妞捡回家的野驴。而那几头野驴，既然选着跟着她们家娃，他们家便好好将它们养着。”
“当时，我挺好奇野驴怎么会跟着她们家的娃，便又问了，福妞爷爷却说，他们家福妞爱吃糖，兜里时长揣着糖，又爱玩水，经常将衣裳淋湿。”
“野驴很喜欢糖，福妞又大方，在大人不注意时来来回回喂了几次，原本惊觉的野驴对她就生出了好感，之后天天带着糖往林边跑，在大人发现时，她都能喊着野驴走了。”
丁老头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原本浑浊的双眼是肉眼可见的染闪流光。
“你的意思是，我们能用糖诱诱看。”
这话可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不止糖，还有盐。”丁雪微开始编故事：“那时，我们在临海县时，时常能瞧见盐田村的人将牛马，毛驴往海边赶。初时，我还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老是去啃石头，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它们不是去啃石头，而是去舔石头上的盐分。”
“咱们流的血是红的，毛驴野猪流的血也是红的，咱们不吃盐会觉得没力气，它们是不是也一样？”
盐田村有几家有毛驴，牛马的她都不知道，这么说纯粹胡扯。
至于温血动物都需要盐分这点，她却能够肯定。
“爷爷，现在田地里的枯枝草堆还没烧，家里也有那几两银子能糟蹋，我就想试试！”
福妞一个孩子都能将野驴拿下，她们做个陷阱，将野驴吸引进陷阱抓捕这事还真让人无法拒绝。
“走，找村长去。”
乔家人一向起得早，丁家有动静时通常都已经吃好早饭了。
这些天不出工，本该在家的人却没有影子，估计是去驴棚那边了。
丁老头一时没想起，老村长昨儿傍晚说的去隔壁村讨经验的话，领着丁雪微姐弟四个就往驴棚去。
驴棚前确实有很多人。
可惜，不见老村长的影子。
“乔大。”丁老头喊向可靠的。
“丁叔？”
乔大闻声走出人群，脸上的喜悦之情收都收不住。
丁老头想着事情宜早不宜晚，在乔大走近后，便让丁雪微重复先前的话语。
只知道野驴，野牛这些爱吃庄稼的乔大，在听了丁雪微的一系列说辞后人有些懵。
不是因为野驴还爱吃糖和盐，而是村里有可能再添加一些什么的想法太过振奋，让他一时激动过头。
“我是这么想的，糖，盐，这两天城里好买，回头我就去称。家里田地，待上二月，烧田擀地一起进行。”
对于老百姓来说，一年到头能安心休息的没几天。
以往，村里人都是腊月二十四开始休息，准备年货，然后在十六那天齐齐下地，开始新一年的翻田栽种准备。
惊蛰时育苗，谷雨前后栽插。
今年，惊蛰赶着龙抬头，一早，丁老头就跟村长合计了时间。
这个年，村里人少闲一些时候，初五便开工，年头里就将几家田地里的生姜，魔芋清理干净，首烧一遍，首擀一回，之后，村里人捣置自家田地里的活，他们几家的则请外村人来处理。
如果不先烧了些枯枝干草，他们几家的田地自然也就没法擀，村里人想回头将铜板挣进荷包，便必须在二月前将自家的田地处理好。
如今菜苗还好，还能再养十天半月，豆子什么的还没成熟，翻田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这十几二十天的钱，他们恐怕是挣不了了。
丁老头这么做，家里媳妇，李家自然跟着他。
“丁叔，你这么想这么做就是。”
乔大通情达理。
他很清楚丁家是想照顾村里人，而村里人也明白他的心思。
别说昨儿抓了这十七头野驴，便是没有也不会抱怨。
“家里那边，不知有没有优势，若村里人愿意，可以去我家里那边布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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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进密林
相比小李氏，王氏跟李家的田地位置，便是丁家的都远离野物群习惯的路线，更不要说丁雪微姐弟那靠近路边的。
可不管丁家的田地位置有没有优势，他敢说这话就足够了。
乔大很是感激：“丁叔，这事我得跟村里人商量一下才行。”
有这么好的机会，村里人当然是想试一试的。
若没有昨天老王氏的那些话，今儿她们必定会觍着脸与丁老头要一小块地方。
经历了昨天后，谁都不想让丁老头为难。
在乔大跟丁老头说着村里人想法时，丁雪微跑了趟家里，舀了一小包盐用手绢兜着，然后捆上两片白菜叶，吊在长棍上。
丁老头都不用再往家里跑了，听到有可能诱捕到野驴，野牛，野猪什么的，便是李氏都在文静的搀扶下跟着出了门。
当目睹了野驴对盐袋的趋之若鹜后，李氏拽着丁老头，掏出私房钱。
在丁老头跟李家去城里买糖和盐时，乔大分散村民帮忙布置各家田地里的陷阱。
原本堆叠的枯枝干草有序整齐。
如今，想要迷惑进入陷阱的野物，不说打乱它们，至少得将原本四通八达的出口堵住。
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来，若来时不注意，让它们寻到出口跑了不是可惜！
大年初三的，月泉村人却没空走亲戚，来月泉村的，不自觉就加入了进去。
这种方法若是真能诱捕到野物，回头自家也能试试，不说多个劳动力，便是多顿肉都是好事。
丁家初来乍到，过年能走的地方不多。
丁老头原想着初六七时带着大房孩子，去一趟八珍楼跟玲珑阁，却不想买了糖与盐往回走就正巧遇上要来他们家拜年的吴掌柜，而吴掌柜，一听丁家想诱捕野物，顿时回头喊了几个打猎好手。
直到这时，丁雪微才明白，八珍楼里时常挂着的新鲜驴肉，野鸡等，基本都是楼里养着的猎手打的。
相比往年，这几个月狩猎之所以会这么容易，则是因为那场淹没丰城府大半土地的洪水。
原本栖息的土地被洪水淹没了，动物们自然只能迁徙往别处。
密度大了，当然就更容易猎杀了。
“我能不能跟你们进森林？”丁雪微很期待。
吴掌柜挑眉，有点高兴：“自然是能的。”
“我也想。”来娣举起手。
盼娣一把将她举起的手按下：“二姐别给人添乱。”
吴掌柜瞧了眼盼娣，再看向来娣：“今年野物多，林中不安生，回头情况好了，姑娘想什么时候进林中游玩都没问题。”
盼娣跟来娣，一个是主子的师妹，一个是股东，吴掌柜对待起来与丁雪微不同。
也不是说他不尊重丁雪微，而是觉着丁雪微这小姑娘更亲切些，与她容易亲近。
当然，今儿他能点头让她跟着进森林，自然也能多保护两个小丫头，只是盼娣明显不想让自家二姐跟着走这一遭。
“你们乖乖在家。”丁老头也是不赞成来娣她们跟着的。
来娣也不是对密林深处多好奇，只是大姐去了想跟着而已。
“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妹的。”大姐不在，她得接过大棒。
今儿进密林不是为了捕猎，而是查看附近有没有其他野驴或猪牛队伍，并在有的情况下放置诱饵。
因此，李家几个儿子会跟随。
家里男人都进了密林，李氏等人不会有心情找孩子们的麻烦，丁老头这才放心。
不过，他清楚家里女人的脾性，吴掌柜却不愿回头看到什么盼娣，来娣受欺负的画面。
“家里得力的都不在，挑水担柴这些事可就没人做了，你留下听姑娘的安排。”吴掌柜示意马夫照顾好盼娣姐弟。
马夫明了地点头。
张了张嘴，最终丁老头什么都没说。
原始森林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是很危险的。
密林里不止有让人防不胜防的毒虫蛇蚁，更有杀人于无形的嗜血腾，白骨枝。
进密林里讨生活这样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做。
对带着丁雪微爷孙进密林的几个壮汉，村里人是既羡慕又佩服好奇。
羡慕丁家认识这样有本事的人，佩服几个壮汉连老人孩子都敢带进密林，也好奇他们怎么学得这样的本事。
“别瞧了，赶紧的。”乔大催促。
吴掌柜说的，今年密林里野物多的话，大家都听着，丁老头给大伙提议制造陷阱的话，大家也有心，做起事来都十分麻利。
待将几家田地周围该堵的出入口堵完，便往东边移，在学田周围搓麻绳，搭栅栏，围绕着林边树木弄出迷宫的样式。
有吴掌柜安排留下的人，盼娣倒是不用担心王氏她们，可与她们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是以，在村里人处理好几家田地这边，往东去时，带着人也跟着走了。
昨儿小李氏没讨到好，今后又有可能进大钱，今儿的王氏心情颇好，见她们姐妹跟着人走了，也不过撇了下嘴。
“娘，在这等着也没用，要不，咱们回去？这站不好站，坐也不好坐的。”
“···你先回去吧。”李氏沉沉一句，看王氏的眼神有些凉。
王氏觉得莫名。
小李氏瞅了婆婆两眼，再瞥了王氏一眼。
内心一阵吐槽：蠢货。
“娘，你与弟妹先回去吧，您头上的伤还没好，太过操心不好，这边，我守着就是了，爹他们一回来，我就去通知您。”
差不多的话，王氏跟小李氏说着却有着大相径庭的意思。
王氏那话是没心没肺的，公爹进了密林，她一点不担心，小李氏就不同了，她不止担心着公爹，还担心着婆婆。
对这亲侄女，到目前来说，李氏还是挺喜欢的。
“活到如今，你爹连秧田都没进过，更不要说密林里，我哪里放心得下！”
“现在这个季节，蛇虫不活跃，蚂蟥蚊子也不多，娘您别太操心。”小李氏细心开解：“我看我还是回去搬两条凳子来的好。”
在溜须拍马，讨巧方面，小李氏简直不要太厉害，三两句就将李氏给安抚了。
目光追着小李氏远去，没能回家的王氏撇着嘴。
接连看她几眼，身为姑母的老王氏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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