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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半仙     天墓之禁地迷城txt下载     天墓之禁地迷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奇怪的脚印

    我们离开了树林,在旷野荒原中前行,没有了老鳇鱼做向导,没有了冬子做解说,我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地了,甚至连方向感都已经完全迷失,只觉得到处都是无尽的荒原,荒芜的草场和耕地,朽烂废弃的村舍和房屋,杂乱的灌木丛,极目远眺,能够隐约看见极远处,有着一些弃置的高楼,歪斜的电线杆。

    这里竟似乎是一个完全被人遗忘之地,看那些废弃的田舍,荒芜的莽原,有种穿越时空,回到了百年前的岁月一样,但看那高楼,电线杆,却又有种到了乡下田间,远眺城市般的感觉。

    阿生在旁指着这荒芜的大地,对我说,这里就是江东六十四屯惨案的遗址。中国人在这里经营了数百年的历史印迹,现在却都已经被当年的殖民者的血腥和罪孽所抹平,如今这些荒草下所掩埋的,就是百年前的中华故土,可是现在,我们却已经成了非法的越境者。

    他说,那边远处的高楼和电线杆,也已经是被遗弃的了,现在俄罗斯在远东地区的人口日渐减少,以后这里将成为一片荒地,当年的江东六十四屯,恐怕要永远成为历史遗迹了。

    我们两个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潘海根走在队伍中间,却一声不吭,只是不住的观察着地形地势,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潘爷,咱们这是往哪个方向走,你认得路?”我走到他的身旁,出声问道。

    他却摇了摇头,并没有看我,而是继续往四周打量,同时回道:“如果我认得路,就不必找向导了。”

    我晕了一个,不认识路,那这是瞎走什么呢?

    他随后又说道:“不过也不要紧,在这里,即便认得路,也未必能找到咱们要去的地方。”

    他说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全身心的在观察,我心里暗想,难道他知道什么标记,或是有地图?

    “潘爷,既然你不认识路,那干嘛还眼睁睁看着老鳇鱼他们走了,现在过去这么久,咱也走远了,你确定他们还能回来?”

    潘海根这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说:“他们是我的伙计,叫我潘爷没毛病,你就叫我潘叔吧,听着舒坦。”

    我顿时无语,心想我叫你潘叔,你舒坦了,我还不舒坦呢。

    “别,那么叫不是把你叫老了么,再说我要是管你叫叔,你可就得处处照应我,那样不利于团队协作,要不,我就叫你老潘得了。”

    “行啊,老潘挺顺耳的,哈哈……大奎,你去前面探探路,看看地形,其他人原地休息。他娘的,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平原草甸,连个土包那么大的辨识物都没有。”

    老潘一声吩咐,大奎应了一声,把背包卸下,往地上一丢,甩开大脚丫子就往前跑去,他身高体壮,一步迈开都有普通人两步,脚力居然很快,只一会的功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看来这几个伙计,各自都有不同的特长和技能,组合在一起,倒是一个不错的团队,看他们对老潘言听计从的样子,应该也都是老伙计,老搭档了。

    我们几个都原地坐了下来,在这茫茫无边的荒原跋涉了一上午,我也累坏了,背靠着一棵树坐下,忽然就有种倒霉透顶的感觉,心里暗暗咒骂,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大奎连跑带颠的跑了回来,骂骂咧咧的说:“潘爷,他娘的前面是个烂草塘子,不知沤了多少年,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差点我就陷进去,捡了条命啊……”

    我这才看见,大奎两条腿上脚上都沾了不少湿泥,黏糊糊的,显然刚才是中招了,潘海根皱了皱眉,对阿生说:“还是你来吧,你看看,咱们该往哪里走?”

    阿生点头站了起来,往周围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大奎,忽然蹲下身,用手扒开地表土层,用手捻起一点土壤,看了看,又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我好奇的看着他,就见阿生在那里思索了片刻,便站起身,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五百米外,一定有地下水。”

    潘海根点了点头,似乎很是相信他的话,冲我们一摆手:“起来了,出发。”

    我起身随他们继续出发,随口嘀咕道:“地下水,找地下水干什么?”

    阿生淡淡道:“有水的地方,就有山。”

    ……

    五百米之外,果然有地下水。

    只是却很隐蔽,我们找到那里之后,随着阿生一起,小心翼翼地拨开地面荒草,很快阿生便发现了隐藏在乱草下的一条涓涓小溪,他低头辨认了一下,看了看水流走向,又伸手指蘸了点水,在舌尖尝了下,便对潘海根说,沿着这条小溪往上走。

    老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当下队伍便折转方向,向小溪的上游走去。只是我心里纳闷,便悄声问阿生,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还有,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哪?

    阿生看了一眼老潘,稍犹豫了下,便告诉我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座高山,只是这里到处尽是平原,所以,便要用这个方法,根据这里的地形地势,土壤变化,水质和水流方向,来判断出,哪里可能会有山。

    他说的话,我有些听不大懂,不过听上去就感觉很厉害,我好奇道:“你们挖坑的,知识面倒是挺丰富,看来这里的门门道道还不少。哎我说,你是不是懂点风水?”

    阿生笑了:“风水我是不懂,我只懂科学,不过有的时候,这两者是互通的。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地质学院毕业的。”

    我有点无语,难怪都说知识创造价值,还真是这样,这挖坑盗墓的,都是高学历了啊……

    我们一路循着溪流前进,实际上艰难得很,因为需要经常拨开荒草,去辨别水流方向,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岔流。

    不过有阿生在,他每一次都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哪条溪流才是通向上游的主干道,甚至能从水中判断出,这附近哪里大概会有野兽活动,距离多远,并带着我们避开了好几处潜藏在暗中的沼泽,让我对他不由刮目相看。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抬头四顾,我们仍然身处一片荒原之中,而且看起来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子,没有丝毫的辨识物,也没有任何能给我方向感的物体。

    我的身上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从来都以为,只有无尽的干旱沙漠,幽暗的古老丛林,才会有迷路的事情发生,但此时此刻,我却是在一片中俄边界的荒芜之地上,被满眼的荒草和零落的灌木丛,迷失了所有的方向感。

    直觉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的,走上了一条永不回头的道路。

    “原地休息。”前面的潘海根忽然下令,这里刚好是一处灌木丛,我们几人坐了下来,潘海根看了下时间说:“休息半个小时,都抓紧时间。”

    我早就累的不行了,虽然我这背包算是最轻的,但走了这么久的路,也压的我腰背酸疼,这一卸下去,顿时就轻松了不少,我直接瘫靠在一棵树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一直走在前面的阿生,突然停了下来,连连对我们挥手示意,我们忙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前方地面上的荒草已经很是稀疏,而且他望着的位置,一片野草倒伏的厉害,已经被趟出了一条路,似乎有什么东西经常从上面爬过。

    “这是啥玩意,难道有大蛇?”大奎一脸奇怪的问道,阿生并没回答,低头观察了一下,小心地拨开地面杂草,指着下面说:“你们看,这好像是……脚印?”

    我低头一看,那杂草下面似乎还是一排排的脚印,只不过那脚印有点太小了,大概和鸡爪刨土的痕迹差不多,形状也很像,而且密密麻麻的,很是杂乱无章,从这些被压倒的荒草下面,一直向前方蔓延。

    “难道有人在这里养鸡?”大奎楞眉楞眼地说,阿生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无奈,潘海根骂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大奎一缩头,嘿嘿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开玩笑嘛……”

    阿生皱着眉,往前面看了看说:“这条道,是咱们的必经之路,看来……”

    潘海根一挥手:“不用管那么多,多加小心就是。”

    阿生回头冲我们便喊:“哥几个都跟上,就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注意,随时留神脚下。”

    潘海根看了大奎一眼,大奎这次反应倒很快,也很自觉,在地上随手折了几根木棍,递给我们几个,随后二话没说,就冲到了最前方,手持木棍用力拨打草丛,做起了开路先锋。

    阿生提醒我道:“看见没,这就叫打草惊蛇,你多留神。”

    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不过,我可不认为这是打草惊蛇,蛇,怎么会有脚爪?

    我们几个人手一根木棍,不断的拨打草丛,沿着这条古怪的路往前走去。

第十七章 第一夜

    我们大约走出几百米,前方的路忽然转折向左,大奎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往左侧走去。

    只是这一次只走出不到百米,他就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们,满脸都是惊骇,似乎有话想说,却憋在了嗓子眼里。

    我知道这个大奎看着五大三粗,实际上胆子却很小,忙跑过去一看,前方那里是一片沼泽地,就在沼泽地的边缘,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赫然躺着一具疑似人的尸体。

    说是疑似,是因为那尸体不但已经开始腐败,而且已经残缺不全,整个身体都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遍体都是细密的齿痕,血肉已经所剩无几,有的地方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这尸体肚腹高高鼓起,像个皮球一样,里面还渗出一丝丝深绿色的液体,让人望之欲呕。

    看见这恶心的一幕,我顿时头皮一麻,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刚才吃的牛肉罐头差点都吐了出来。

    张野面无表情的上前俯身查看了一下,简短而又快速地说:“死亡时间大概两天,死因不详,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四肢上的肉差不多被啃光了,不过看起来应该还够吃两天的。”

    他这一说我更恶心了,潘海根眉头微皱道:“你确定,这人死了只有两天?”

    “嗯,我确定,虽然他看上去挺恶心的,但我敢保证最多不超过三天,甚至更短,因为这里是沼泽,湿度很大,微生物和细菌什么的都很多,很容易就腐烂了。”张野很是自信的说道。

    我下意识的看了阿生一眼,刚出了个地质学家,这又来了个微生物和死亡学家,这盗墓小分队敢情还都是知识分子啊?

    不过,这一片黑暗的沼泽地,应该是暗伏杀机了,我把目光从那死人身上向前移动,那里是一片黑黝黝的池沼,表面上覆盖着一层荒草,风吹草动,隐约有几处水泡咕嘟嘟的冒出。

    但仔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因为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下来,我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看来这中国极东北处的边界地带,时间和日照和其它地方毕竟不同。

    潘海根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道:“不用管他了,阿生,你带路,看能否迂回绕道过去,然后立刻找合适的地方露营,咱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是咱们在这里度过的第一夜。”

    ……

    在天黑之前,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地势稍高的坡地,周围虽然也尽是荒草,但却已经远离了那片沼泽地,阿生指着一个方向说,天亮之后,我们要往那边走。

    我往那边看了看,那个方向仍然是一片荒原,而且傍晚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大奎和张野两个人拽出刀来,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又拿出一包浅褐色的粉末,不知是什么东西,洒在空地周围,少顷,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阿生对我说,这是为了防止露营的时候蛇虫侵扰,而且还能驱蚊。

    张野随后又点起了篝火,久违的温暖顿时笼罩了我,我这才松了口气,瘫软在了地上。和白天的疲累相比,现在我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这该死的鬼地方,虽然白天阿生他们说这里有人生活,但是整整一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生灵存在的迹象,这里不但是一片贫瘠之地,更是一个被遗弃了的世界,望着周围无尽的黑暗,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开始在心头蔓延开来。

    大奎又拍了我一巴掌,我却连咧嘴的力气都没了,他一只手抓过我的背包,从里面翻出食物,给大家分了下去。

    其实我们的食物很简单,除了牛肉罐头,就是压缩饼干和水,他分完之后,又把背包丢给我,把我那份塞进我手里说:“咋样,走了一天,累屁了吧?嘿嘿,你小子知足吧,你这个包后面只能越来越轻,你试试我这个。”

    他把包丢在我旁边,我狠命咬了几口饼干,又灌了口水,撑起身子,试着去抓他的背包,不过看着他刚才提着挺轻松的背包,却是死沉死沉的,我居然一只手没提起来,他冲我得意的嘿嘿一笑:“服气了吧?”

    服气不服气的,我倒没觉得如何,不过我却想起件事,开口问他:“我这包里带的食物,还有你们身上的一点存货,大概可以吃几天?”

    “省着点吃的话,大概……五天左右吧。”他想了想回答道。

    “那五天之后呢?”我追问。

    “五天之后……”他卡壳了,旁边张野阴阳怪气的替他回答:“先活过这五天再说吧。”

    我闭上了嘴巴,他说的没错,五天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潘海根在那里独坐,望着远方出神,忽然出声问:“能预算出还有多远么,方向对不对?”

    在他旁边的阿生接道:“现在还算不出来,方向大约应该是没错的,只要出现了类似地图上的标识物,我就一定能找到。”

    潘海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

    只是,一个不经意冒出的信息却钻入了我的脑海,地图。

    莫非是,潘海根所说的,他当年和师叔挖坑的时候,和古玉一同发现的地图?

    我有些奇怪,既然有地图,怎么从来不见他拿出来看?

    正在这时,我无意中碰到了大奎的背包,那背包歪斜着倒在地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是愣住了,这东西,怎么看着像是盗墓小说里写的……黑驴蹄子?

    我抬头看了他们几眼,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这个潘海根,当年是和师叔一起挖坑的,而挖坑的意思,自然就是盗墓倒斗。

    此时看见这东西,我想了起来,这潘海根和这几个伙计,就是一伙盗墓贼啊。

    当然,说的好听点,也可以叫他们摸金校尉,搬山道人,什么什么的。

    那黑驴蹄子刚好滚落在我的脚边,我随口说:“原来你们出来做事,还真是带着黑驴蹄子,这样的话,咱们这次莫非是要去什么古墓了么?”

    “黑驴蹄子?”潘海根和阿生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我心里纳闷,这有什么可笑的?

    阿生俯身把那东西捡了起来,在手里掂量着,递给我说:“兄弟,盗墓小说看多了吧,你真觉得,黑驴蹄子能辟邪,对付僵尸么?”

    我疑惑的随手接过来,拿在手里的感觉却有点软软的,再仔细一辨认,手里这东西哪里是什么黑驴蹄子,倒有点像是个……

    “这是黑糯米团子。”阿生解释道。

    “黑糯米团子?”我满眼疑惑,这黑糯米团子的形状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个黑驴蹄子,但却绝对不是黑驴蹄子。

    “这东西能对付僵尸?”我问阿生,他却反问我说:“谁说墓里就有僵尸的?”

    “没有僵尸,那你们拿这个干吗?”我有点懵了,难道这不是盗墓必备品吗?

    阿生笑道:“第一咱们这次应该不是下古墓,第二古墓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僵尸,你想啊,人死了就烂成一堆骨头,就算有特别的能够尸身不腐,那也是一堆臭肉,僵尸……真有那么多僵尸的话,谁还敢干这挖坑的买卖?”

    呃,我顿时无语了,自语道:“难道说我之前看的盗墓小说里,都是扯淡的?那你们是不是什么摸金校尉之类的?”

    这一次,几个人同时大笑起来,大奎忍不住说道:“你还真是小说看多了,咱哥们就是个挖坑的,寻到宝了大家分钱,没有货扛起铲头就走人,还摸金校尉,笑死个人,那都是他妈扯淡的。”

    阿生笑着说:“倒也不能说都是扯淡,有些东西还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夸大了而已。或者说人家有那个传承,可是现在有传承的东西,还剩多少?大部分还不都是野路子。我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就好像是,中国武术?”

    他这一说,我就明白了,想想也的确是有道理,现实和小说,又怎么会是一致的呢?所谓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什么铁掌水上漂,也就是踩着木板过河而已。

    只不过,我还是纠结刚才的问题,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僵尸存在呢?

    我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阿生说:“有些东西,就算你没看见过,它也可能真实存在,而你亲眼所见的,却也未必是如你所想的,所以,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古墓里也许没有僵尸,但会有尸毒,刚才那黑糯米团子,是拔尸毒用的。”

    这一番对话,让我对盗墓挖坑这个行业,似乎有了点新的认识,只是,这世上任何传说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他说的古墓里没有僵尸的事,恐怕也是因为他没遇到过,再说,在我的身边,就曾发生过许多神秘诡异的事情,由不得我不信。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在糊弄我。

    我低头看了看那个“黑驴蹄子”,心中冒出个古怪的念头,如果真的遇到了僵尸,要想把这东西塞进僵尸嘴里,想想难度还真不小呢。

    “其实,你可以叫我们,探墓者。”潘海根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探墓者?”我微微一愣,为什么是“探”,难道不是“盗”吗?

    “嗨,什么探墓者,依我说就是个编外考古队……”

    “编外……”我差点笑出声来,他们这也叫考古?然而我正想问个究竟,大奎忽然跳起来就往外跑:“我去撒尿……”

    张野随口喊了句:“别跑太远了,小心被咬了屌……”

    “去你娘的吧,你才被咬了屌……”大奎的骂声从远处传来,几人一起大笑起来,我好奇道:“啥意思?”

    阿生指着大奎的背影说:“上一次出去干活,这家伙在野外撒尿,让一条草蛇给咬了,幸好那蛇没有毒,不过还是肿了一个月,哈哈哈哈……”

    张野在旁接道:“要不是我刀丢出去的及时,他也是废。”

    潘海根也笑道:“应该说你刀丢的准,否则,他也是废……”

    我听的有趣,于是也笑了起来,身上的疲累顿时觉得缓解了许多,潘海根又转过头对我说:“坚持一下吧,那个地方有点远,不过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应该可以找到了。”

    我点了点头,正想要说点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扑通一声闷响,听起来,正是大奎那边的方向!

    我下意识的跳了起来,紧张的往那边看去,只见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大奎已经倒在了地上,正不断的挣动着。

    这不会是……又有草蛇吧?

第十八章 荒魅影

    张野比我动作要快得多,在我跳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拔脚冲了出去,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甩手已经丢出一道冷光,只听一声扑哧异响,似乎什么东西被击中,黑暗中一阵翻腾,忽然便蹿向了草丛之中。

    那荒草一阵摇晃,便渐渐静止了下来。

    我们一起跑了上去,拖着大奎跑了回来,在火光下,他已经满头大汗,双手抱着左腿,一脸痛苦。

    张野随即按住了他,沉声道:“别动,不然你这条腿就废了。”

    说罢,他将一把尖刀咬在嘴里,飞快的翻卷起大奎的裤腿,我忙在旁打起手电,顺势一看,登时心中咯噔一下,就见大奎小腿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排细密的齿痕,流出的血颜色有些发暗,看上去很是恐怖,而且那一片皮肤都已经呈现出紫黑色。

    很显然,伤口有毒。

    张野一声未吭,看着这可怕伤口的表情就跟看着手指头割了个小口似的,他抄起尖刀,在火中简单的燎了几下,动作极快地在大奎腿上转了一圈,大奎疼的嗷的一声怪叫,伸手便抓住了我的手,我顿时就觉得像是被一把老虎钳子夹住了,火辣辣的疼,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了。

    幸好只几秒钟,张野就完成了他的外科手术,他从阿生手里接过貌似金疮药一样的东西,撒在伤口上,又扯出纱布,把大奎的腿包扎了起来。整个动作套路熟练无比,大奎这才渐渐松开了我的手,神情稍放松了一点,开始咒骂了起来。

    “我日你娘的,张野,你也太狠了,我的肉啊,你就不能给我多留点……”

    张野收起刀,也骂道:“别他娘的瞎叫唤,老子救了你的命知不知道,你自己说,第几次了?”

    大奎还在不住口的叫:“我管你几次,你就不能撒点麻药再给我动刀?”

    “撒麻药?就你这点小伤口还要撒麻药,你也好意思说……”

    潘海根这时才走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在旁边观察动静,此时走过来便问大奎:“刚才是什么东西?”

    大奎哼哼唧唧地说:“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这一泡尿刚放出来,一个长长怪怪的东西,像蛇又像鱼,就奔着我下了口,倒霉啊……”

    “长长怪怪的东西,像蛇又像鱼?”潘海根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大奎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反正就大概一尺多长的,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那家伙速度很快啊,我刚反应过来就已经咬上了。”

    阿生说:“潘爷,看来这里不安全,要不咱们换个地儿?”

    潘海根想了想,摇头说:“这里地形复杂,黑灯瞎火的,到处乱走对咱们不利,张野,你把火弄旺一点,大伙往中间凑一凑,没事。深山老林子咱们都钻过,戴草帽的狐狸都见识过,这区区一个荒草甸子,怕个啥?”

    他一副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几个人都不吱声了,阿生想了想说:“潘爷说的也对,那今天晚上大家就都精神点,兄弟,你跟我来,咱们把空地范围再扩大一些。”

    大奎一听这话,翻身就想站起来,嘴里还喊道:“我来我来……”

    潘海根冲他一瞪眼:“闭嘴,你要是不想腿瘸就老实躺着,少给老子逞能。”

    大奎那么大块头,被潘海根一嗓子就喊老实了,张野随即起身弄火,阿生一拉我,低声道:“咱们走。”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把长刀,跟着他跑了出去,他吩咐我:“千万小心,留神草里有东西。”

    我疑惑道:“为啥不放火呢?这么打草多危险,反正现在这天正干,草也干,一把火干干净净,多省事?”

    阿生说:“你不懂,你看这里的荒草,都快成百里连营了,谁敢放火?一个控制不住,整个草原都得烧起来,到时候,搞不好咱们就得自己把自己烧死了,跑都没地方跑。”

    我一想也是,正拿起刀比划了两下,张野忽然低声喊了句:“等等。”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丢,顿时两团强光亮起,周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他丢出的应该是冷焰火,而且是高亮度的,经常混迹在古玩街,多少也懂得一些,阿生对我说:“这玩意最佳有效时间五分钟,抓紧,别发愣。”

    我忙点了点头,挥起刀,和他一起开始割草。

    有了这强光照射,草丛里的一切都看的分明,我和阿生抓紧时间,一左一右分头行动,终于赶在那冷焰火光芒开始渐暗的时候汇合,放眼一看,这空地的范围已经扩大了许多,估计现在就是有头黑熊冲出来,我们也来得及反应了。

    做好了这一切,我们便重新返回了火堆旁,潘海根站了起来,对我们说:“我来值夜,大家小心点,把裤角袖口什么的都扎好,这地方别的怪东西应该没有,但是毒虫应该不少,留神别着了道。”

    张野起身道:“潘爷,我来值夜吧,你休息。”

    潘海根摆摆手:“别争,我值上半夜,下半夜你和阿生轮流。”

    张野这才不说话了,我挠了挠头,开口道:“那我跟你一起值上半夜吧。”

    潘海根对我微微一笑:“用不着你,你照看着点这家伙就行,夜风凉,别让他发烧,要不明天咱们麻烦就大了。”

    他指着大奎对我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看来他这个老大还是比较不错的,关键时刻掌得稳舵把。

    阿生拿出了帐篷和睡袋,我们几个七手八脚的搭好,不过睡袋没人用,阿生说那东西太麻烦,晚上如果临时有情况,想钻出来逃跑都来不及。

    他们的意思让我钻睡袋,说是反正也用不到我,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说,既然大家都不用,那我也不用好了,再说,真要有情况,我也想快点逃跑啊……

    大家一起笑了,于是和衣而卧,又过了一会,我有点顶不住了,隐约听见阿生和张野在低声说话,大奎在旁边却已经是鼾声如雷,我心里暗想,这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睡得着,也算是够没心没肺了。

    渐渐的,我也睡了过去,却也是似睡非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似乎有人出去了,一个人带着浑身凉气走了进来,应该是潘海根回来交班了。

    又过了一会,朦胧中似乎又有人出去,但这一次,却没再有人回来,而是从外面再次传来了一声呼喝。

    “有情况!”

    我就感觉帐篷猛的摇晃了一下,突然就醒了过来,只见两个人影已经飞快的蹿了出去。

    我抹了一把脸,低头看大奎还在沉睡,当下也跑了出去,四下一打量,就见一道冷焰火又亮了起来,潘海根和张野正往那边跑,阿生则站在草丛前,头也不回的低声喊:“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潘海根两人登时停住了脚步,我跑到了近前,和他们汇合一处,开口喊道:“什么情况?”

    没人答话,张野回头示意我噤声,而阿生却不知为何站在那里不动,但前方的草丛中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密密麻麻的,似乎,并不止一个。

    潘海根手里已经抄起了枪,张野则抛给我一把尺许长的刀,语速极快的对我说:“枪你玩不明白,先拿着这个,站在这里别动,有东西出来就照死里劈。”

    我接过刀,紧张地看着前方草丛说:“老潘,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刚才咬大奎的那个……”

    潘海根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管是什么,你自己注意点。”

    他说的轻巧,但在冷焰火的强光下,我已经看到他的额头隐约渗出了汗水。

    周围突然一片死寂,阿生站在那里,脚下就像长了钉子,一动不动,潘海根和张野一人持枪,一人握刀,站在阿生身后数米开外,警惕的望着周围,脚下却在极为缓慢的向前接近,就好像,生怕惊扰什么似的。

    我知道坏了,阿生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高喊,但他此时不动,必然是已经中招,他不动,很可能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招来更大的麻烦。

    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的,阿生忽然动了,但却不是自己动的,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拉拽,一下子摔倒,在地面上被拖着往前滑去。

    阿生一声大喊,扬手就是一枪,只听砰的一声,随即一声怪叫在夜空响起,草丛中猛的蹿出一个影子,在夜空中一闪就落了下来。

    但阿生的身体却只是滞了一下,那股拖拽他的力道很大,不等他第二枪响起,整个人就被猛的拖进了草丛之中!

第十九章 四脚怪蛇

    张野一声喊,两道亮光脱手飞出,正是两支冷焰火,周围顿时大亮,在强光照射下,我分明看见阿生正似乎被什么东西拖着,急速在草丛中远去。

    张野早已蹿了出去,手中一支半长的枪喷出一串火舌,只听哒哒哒一连串的枪响,前方草丛中传来一片怪异的叫声,听上去就像是婴儿夜哭一般,与此同时,阿生滑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在枪声减弱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我们几个一起跑了过去,拉起了阿生,就见在他身下旁边赫然躺着十几个奇形怪物的尸体,个个都有手臂粗细,头尾约有两尺长,看着像鱼,却又有些像蛇,但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怪物的身体下面都长着四肢和脚爪。

    只是此时这些怪物肚腹朝上,粘稠的液体从弹孔中流出,有的还没有死绝,仍然在不断扭动挣扎着。

    很显然,刚才就是这些怪东西,咬着阿生的衣服往前拖行。

    我忽然想起了沼泽边的那具尸体,和那些奇怪的爪印。

    阿生脸色惨白,显然吓坏了,我们顾不得细看,赶忙拖着他就往回跑,但与此同时,周围草丛里忽然再次响起了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借着强光的照射,这一眼差点就惊的魂飞天外。

    原来那周围的草丛中,竟然布满了刚才那种生物,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最少也有几十个,潘海根一声喊:“快退到火堆那去,张野准备手雷,他奶奶的,这鬼地方真是怪了,连鱼都爬上岸要吃人了。”

    我们跑回火堆旁,张野冲进帐篷里去拿手雷,我和潘海根把阿生放在地上,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这家伙竟奇迹般的没有受伤,再仔细一看,原来他身上刻意穿了很厚的衣服,袖口裤脚更是扎紧,紧密的连风都钻不进去。

    只是那厚厚的衣服也已经被咬烂了,到处都是破洞,阿生缓过了神,一脸惊骇道:“那是什么玩意,好大的劲儿,刚才咬了大奎的一定就是那东西……”

    潘海根眼睛紧盯着周围,冷声说:“这地界荒弃了上百年,都他娘的出怪物了。不过再厉害的怪物也是肉长的,咱手里有家伙,慌个什么?”

    说着,他把一支枪塞进我的手里,快速吩咐道:“开枪的时候,握紧了,瞄准了,子弹打光了跟我说。”

    我紧张的接过枪,正想说点什么,张野忽然从帐篷里冲了出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大奎不见了……”

    我心中一惊,什么,大奎不见了?

    潘海根一阵风似的就冲进了帐篷里,转身就跑了出来,大喝道:“都愣着干啥,赶紧找人,往后边去……”

    我们几人一同跳了起来,就往帐篷后面跑,刚才我们是从正面退回来,并没发现大奎,那他就一定是从后面失踪的。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嘤嘤声大作,听上去就好像深夜里无数婴儿哭泣,要多瘆人有多瘆人,我转头一看,只见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怪蛇就爬了过来,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是空前的紧张。

    尼玛的,一群蛇头鱼身的怪东西,长着脚奔你爬了过来,你什么心情?

    不过现在我无暇多想,三步两步跑到帐篷后放眼一看,周围一片乱草丛,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张野丢了两个冷焰火,光亮大作,但却也只见杂草摇晃,大奎踪迹皆无。

    潘海根一扯那帐篷,后面已经被咬烂了一个大洞,他狠狠一跺脚,骂道:“这些畜生,居然还会声东击西。”

    张野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大号手枪,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子让你们尝尝照明弹的滋味。”

    他猛的扣动扳机,一颗照明弹射出,正打在火堆里,那火焰顿时猛烈起来,嘭的一下炸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些怪蛇被火焰所阻,嘤嘤怪叫着,暂时被阻拦在了一侧。

    “往那里追。”潘海根伸手一指身后草丛摇曳处,张野却往帐篷里钻去,说:“我去拿东西。”

    潘海根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来不及了,快走!”

    他话音刚落,旁边另一侧又是怪声大作,显然又有那东西追过来了,张野狠狠跺了跺脚,随着我们一起跑了下去。

    我们刚跑出没多远,身后的火焰便渐渐弱了下去,草丛中的沙沙声再次传来,我奔跑在草丛中,只觉四面八方响起一片怪声,再看潘海根他们几人的样子,显然也都有些发慌了。

    因为我们刚才所有的背包行李都丢在帐篷那了,没办法,实在是来不及带那些东西,此时此刻保命是最要紧的,还有,救回大奎。

    此时我们跑在草丛里,速度却是慢了许多,潘海根低声说了句:“糟了,在这草丛里,咱们的速度没它们快……”

    他话没说完,阿生忽然一顿,回身对着脚下就是一枪,一声怪叫后,他一脚踢出,把一条怪蛇踢出老远,脸色很是难看的说:“他妈的,这东西爬的好快……”

    “小心!”张野叫了一声,同时抬手就是一枪,我猛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怪蛇已经跃出草丛,无声无息的扑到了阿生背后,张野这一枪刚好把那怪蛇爆头,一串血花冒出,怪蛇扑通落在草丛里便没了动静。

    “他奶奶的,这路子不对啊……”张野骂骂咧咧的说着,同时拦在我们身前,喊道:“潘爷你们快走,我来挡住。”

    说着,他猛的一梭子子弹扫出,夜空中枪声震耳,草丛里面一阵摇晃,正是不知又有多少怪蛇中招完蛋了。

    潘海根一咬牙,冲张野喊了声“小心”,拉着我和阿生往前便跑,那边张野在又扫出一梭子子弹后,又往地上丢了几支冷焰火,顿时周围一片明亮,随后张野便往另一侧跑去。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在强光照射下,那一片杂草不停晃动,草丛之上又有数个黑影跃起,张野不断持枪射击,竟是百发百中,一路引着那许多怪蛇,在草丛里不断的按着s型路线跑动,虽然手忙脚乱,却是毫发无伤,那草丛中的怪蛇片刻间就被他干掉了不少。

    潘海根一拉我:“别看了,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只是小菜,快追上大奎,要不这小子今天就废了。”

    我没吭声,重重点了点头,正要加快速度,忽然后脖颈嗖的一股凉风,同时什么东西似乎搭在了我的肩头。

    我下意识的扭头一看,登时吓的魂飞魄散,只见一只怪蛇不知何时扑了上来,两只爪子抓住我的肩膀,正张开大嘴,露出一排细密的尖齿,奔着我的脖子就咬了下来!

    “啊……”我猛的一甩头,却也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眼看就要被那怪蛇咬中,旁边阿生听到我喊,一巴掌就抡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抽在那怪蛇头上,怪蛇被这一阻没有咬到我,身子凌空被抽飞,却是一口咬在了阿生手上,竟是牢牢咬住,死不松口。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潘海根已经回头一刀把这怪蛇劈为两半,阿生用力一甩手,那怪蛇半截身子便飞了出去,落在了草丛之中。

    “怎么样?”潘海根看着阿生问,他脸色都变了,阿生额头也是瞬间就汗如雨下,眼看着他手上流出的血颜色就不对,他咬紧了牙,用力摇了摇头,嘶声道:“潘爷别管我,快离开这儿,离开这片草丛,都怪我找的地方不对,这里距离沼泽还是太近了……”

    “不要说话,往高处走。”潘海根一丝犹豫都没有,当即用长刀开路,拔脚就往地势稍高的地方跑去,我搀扶着阿生随后而行,这时张野也已经跑了过来,他沿着s型路线已经跑了半天,此时脸色却是有些发青,急促地喊道:“那边更多……”

    我们同时抬头往他说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的草丛中剧烈摇晃,沙沙声大作,如婴儿夜哭般的怪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光听那声音,起码得有上百只怪蛇。

    此时潘海根已经扫出了一片开阔地,回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往高处跑,张野,能放火不?”

    “早都预备着了。”

    “那就好,实在不行咱就来个火烧连营。”

    “可是,大奎怎么办?”

    我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一路行来,大奎算是对我最关照的,人又厚道,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潘海根犹豫了下,往远处看了一眼,说道:“入了这行,就得有随时把命撂下的准备,不能为了一个人,把大伙都搭进去。”

    说罢,他转身便往高处跑去,脚下再不停留。

第二十章 陷入重围

    阿生捧着手,脚步已经有些踉跄,显然他并没有大奎那样壮实如牛的体质,那怪蛇仅仅咬他这一口,他已经有点要晕迷的症状了。

    身后那婴儿夜哭的声音越发大作起来,草丛中异响连连,就好像那无边无际的杂草下面,潜伏了成千上万只怪蛇一样,而且那些家伙明显都学乖了,再不露头,只在草丛里行动,所以我们只能看见草丛不住摇动,张野举着枪,却是无从下手了。

    他紧绷着脸,从腰间摸出一颗手雷,扬手丢了出去。

    “去你娘的吧……”

    轰的一声巨响,震的我几乎耳朵发疼,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我的个乖乖,还真有手雷呀。

    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这次绝对是上了一条贼船,而且还下不来了。

    这手雷炸出一片火光,无数黑影顿时上了天,张野转身和我一起拽着阿生,连拖带扯的一起往上面跑去。

    前面已经被潘海根清出了一条通道,上面是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包,草比较稀疏低矮,零星有几处灌木,我们三个人一路跑上去,发现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地势高,视野开阔,又没有那么高的荒草,周围的情况一目了然,我们几个靠在灌木上,同时松了口气。

    但四周的草丛仍然危机四伏,阿生坐在地上,脸色已经变了。他所受的伤和大奎不一样,大奎那是被咬在腿上,而且隔着较厚的衣服,张野又及时帮他剜去了中毒部位的皮肉,上了药,那家伙体质又好,这才没什么大碍。

    而阿生这是直接被一口咬在手背上,除非壮士断腕,可是眼下这个环境,就算断了一只手,后果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张野已经一声不吭的蹲下身去,给阿生做起了手术,不过也只是用力挤压毒血,然后撒上药粉,手法简单而又快速,但会不会有效,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草丛中已经开始有怪蛇出现了,但这些东西似乎只有在草丛里才最威风,到了这草木稀疏的地方,反而有点胆怯似的,并不敢一拥而上,而是在那里徘徊着试探。

    张野丢的冷焰火光亮很足,我们在上方看的清清楚楚,只片刻的功夫,草丛里就钻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怪蛇,形成一个扇面形向我们包围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下面却是黑漆漆的,冷焰火的光芒范围毕竟有限,照射不到这里。我对潘海根说:“老潘,后面好像没有这东西。”

    他往后也看了一眼,皱眉道:“不好说,万一也有,咱们冲下去就很难回来了,那时候麻烦更大。”

    “潘爷,咱是放火还是怎么办?”张野开口道,潘海根犹豫了下,说:“再等等,这些东西似乎不敢上来,实在不行,你就……”

    “不行,千万不能放火……”阿生忽然在一旁声音虚弱的说,“这里灌木杂草连成一片,烧起来无处可逃。再说这些草塘子下面有数不清的沼泽泥坑,很可能有毒气,还有,这鬼地方毒蛇毒虫肯定不少,一旦火烧起来了,四处乱窜……你们想想了,大火、毒气、毒虫,还有咱的活路么?”

    “可这些畜生会消耗掉咱们所有的力量,别忘了,咱们大部分的装备都还在露营地。要是喂鱼和烧死之间选一个,老子宁可来的爽快点,就当火化了,好歹也弄个同归于尽。”

    张野脸色铁青的可怕,潘海根却笑了,他拍拍张野的肩膀说:“跟这些畜生同归于尽,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我刚才的意思是,咱们先静观其变,做好一切准备,实在不行……”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几棵稍高的灌木,说:“我就不信这些东西还会爬树,刚才我已经观察了,它们身上还是有鳍,应该属于变异的鱼类,而且顶多能跳起一米多高,威胁不到咱们。”

    原来他刚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办法,不过被一群鱼逼到爬树逃生,这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吧?

    我们四个人,和一群鱼,便展开了对峙。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为什么会群居在这早已被遗弃百年的荒原之中,沼泽之下,难道是沼泽里没吃的,原来里面的鱼进化了,便成了水陆两栖?

    可进化也没有这么快的吧,再说就算是鱼进化了,那个脑袋也不对,像蛇头一样,大嘴一张估计都能吞下一个馒头。

    这么说吧,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几种完全没有联系的动物嫁接拼凑而成,若是听那叫声,却又像是传说中的娃娃鱼,但凶恶程度简直就像鳄鱼。

    此时那些怪蛇仍然在缓慢的接近,距离我们很快就只有不到二十米了。

    “那到底是什么?”

    我们正在全身戒备,阿生忽然在一旁替我说出了心中疑问,但谁也没有回答,张野握紧了手中的刀说:“你等一会,我给你捉一个回来,你就可以好好研究了。”

    “别……我现在可没那个心情,你弄回来它再咬我一口……”

    “谁说活的了?你等着。”

    张野说着话,便从腰上解下一团细绳,绑缚在一把短刀上,拉了几下,瞄准下方扬手掷出,前方十几米处一个怪蛇登时中招,怪叫一声,张野猛的一拉绳子,就见半空一个黑影倒飞回来,张野手起刀落,凌空扑哧一声便将这怪蛇的脑袋削了下来。

    扑通一声怪蛇的尸体落地,正在我们旁边,张野用刀戳着那怪蛇,举起送到阿生面前。

    “给,研究吧。”

    阿生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说:“你把它脑袋砍断了,我还怎么研究?”

    “我这不是怕它咬你么……”

    他们两人说着话,我们几个却是一起低头去看,就见这东西此时正插在张野的刀上,看着就跟要烤鱼似的,就差刷点调料了。可此时这怪蛇却是仍在微微扭动抽搐,断了头的腔子里往外流着污血,肚腹下四个脚爪胡乱踢动抓挠,似乎很是不甘心就这么完蛋了。

    要说动物的生命力就是比人类的强悍,我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了,这怪蛇也太难看了,太恶心了。这东西要是不算上那条像鳄鱼似的尾巴,大概一尺多长,身上并没有鳞片,脏兮兮黏糊糊的包着一层硬壳,鱼鳍虽然有些退化,但还能清晰的分辨出来,四肢很短,粗壮有力,脚爪之间有一层薄薄的脚蹼,看来果然是水陆两栖的。

    看清这东西的模样,潘海根说:“怎么样,我说它不能爬树吧?看这脚蹼。”

    阿生却是嘀咕道:“我的个乖乖,这是啥宝贝?我好像都没听说过……我说,它脑袋呢?”

    张野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去把它脑袋拿来。”

    “呃,好吧……”

    我苦着脸答应了,心里暗骂你妹的,我从小就怕这些蛇啊什么的脑袋,但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去找那个怪蛇的头,以便让阿生分辨种类,这样或许还能找到什么办法。

    我刚起身扭头,就在此时,下面那些怪蛇却是昂昂的叫了起来,同时好像变得很不安分,悉悉索索的声音大作,看样子似乎已经要进攻了。

    我见状顾不得去管什么脑袋,忙回身叫道:“不好了,那些东西好像要展开进攻了。”

    潘海根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别研究了,张野,弹药还有多少?”

    张野探手入怀,掏出几个弹夹:“就这么多了,手雷还有一颗,其余的……都在露营地。”

    说着,他把几个弹夹都抛了过来,潘海根皱眉道:“你怎么都给我了,你呢?”

    张野随手把衣服一扯,露出里面一排长短不一的刀,豪气十足的喝道:“我只要有刀,足够了!”

    潘海根丢了两个弹夹给我,说道:“省着点用,远了打不中,就近了再打。”

    我抓着两个弹夹目瞪口呆的瞪着他,这时前面十几只怪蛇已经蹿了上来,潘海根扬手干掉一只,冲我吼道:“像个爷们……”

    我顿时满脸苦笑,耳边枪声却是已经大作,潘海根和张野并肩而立,每人守着一个方向,不断的射击,这里草木稀疏,又有冷焰火强光照射,那些怪蛇在枪口下简直就是活靶子,每一声枪响,都有一条怪蛇肚皮朝上,死于非命。

    但这些怪蛇开始出现伤亡的时候,却似乎激怒了整个群体,那密密麻麻的无数怪蛇立时发出了彼起彼伏的怪叫声,立即层层叠叠的冲了上来。潘海根和张野两个人,两支枪,很快就支撑不住,脚下开始不断的后退。

    张野冲我大喊一声:“你还愣着干啥,开枪啊!”

    我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老子今天就也做一回亡命徒!

    我抓起枪就砰砰砰连开三枪,诡异的是居然全中,我不由乐了起来,这敌人目标虽然小,但是数量多,满地都是,估计我现在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打死几个,那我还怕个毛?

    于是我也冲了上去,手中不断的扣动扳机,山坡下一片片的怪蛇翻身仰肚,尸横遍地,数量急速的在减少。

    我越打越是过瘾,越打越是顺手,开始还是瞎打,到后面准头提高了不少。反应能力也快了许多。

    但我正打的起劲,手中的枪却哑巴了,咔咔几声都没子弹击出,潘海根瞪了我一眼:“换弹夹……”

    我看着手里的枪傻眼了,这玩意咋换啊?

    潘海根和张野已经顾不上理我了,下面一大片怪蛇已经又涌了出来,眼看局势愈发危急,阿生忽然在一旁喊我:“到我这里来……”

    我这才想起阿生,他虽然手上受伤,换弹夹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转身就往他那边跑,但这时下方的怪蛇大军中突然怪叫连连,昂昂声大作,一个个像疯了一样的冲了上来,潘海根和张野不住后退,明显已经顶不住了。

    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现在恐怕就是给我们几门大炮,也来不及抵挡了。

    就在这时,从怪蛇的后方忽然跳出一个动作迅捷的身影,手里举着几束火把样的东西,冲我们大喊:“到这边来……”

第二十一章 神秘小屋

    我们一起愣住了,枪声顿时缓慢了下来,这鬼都不来的地方,居然还有人?

    事实是不光有人,而且这人还很不寻常,只见他奔跑在怪蛇群中,手里拿着火把不住驱赶,那些怪蛇见了他都像见了鬼似的,纷纷躲避不迭,四散逃窜,像是唯恐避之不及。

    这人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冲到了我们面前,定睛一看,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目冷峻,身穿旧式皮衣,脚下套着牛皮靴,手里抓着几个火把,目光在我们脸上略微一扫,将火把分给我们,沉声道:“不想死的就拿上这个,跟我来。”

    我们接过了火把,潘海根对他点了点头说:“多谢了,袁兄弟你带着阿生,张野断后,撤。”

    张野迟疑了下说:“那大奎……”

    潘海根眉头微皱,对那人说:“这位朋友,我们还有个兄弟,刚才在这里失踪了,不知道……”

    那人打断了潘海根的话,说:“不必着急,跟我来就是了。”

    潘海根不再说话,回头对我们使了个眼色,于是我忙俯身扶起阿生,那人当前开路,潘海根紧随,我和阿生在中间,张野断后,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把,那火把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散发着一股子特殊的气味,那奇怪的是那些怪蛇似乎很惧怕这气味,我们所到之处,纷纷避让,居然不敢再接近我们。

    但那人并没带我们从原路返回,而是从土坡后侧下去,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儿的植物和土坡前面的似乎略有不同,虽然也是连绵不绝的杂草,但要低矮一些,我下意识的开口道:“刚才要是从这里下去,就好了……”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你们要是走了这里,死的更快。”

    我被噎的哑口无言,潘海根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多话。

    我老老实实的闭了嘴,我们沿着下方的草丛一路小跑,渐渐远去,而此时那些怪蛇有些也跟了上来,但却没有几个敢跳下来的,都在土坡上面徘徊,冲着我们的背影不住的怪叫。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真的脱离险地了,只是此时阿生却是越来越虚弱,我拖着他的身子也越来越重,我急道:“老潘,阿生他好像要不行了。”

    潘海根回头一看,顿时也是满脸焦急,那人闻言也回头扫了一眼,却说:“没事,死不了的。人被那东西咬一口,身子会麻痹,陷入昏迷状态,但要是没人管,在这片荒原上,也无异于必死了。”

    我们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了点心,但我想起大奎此时生死不知,心下愈发着急,看他们几人的面色,也都不大好看。

    我们跟着那个青年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难得的没有生长那种无边无际的杂草,而且居然还有一间貌似被遗弃的房屋。

    此时我们手中的火把已经烧光了,那人上前打开房门,我们也没客气,当即鱼贯而入,发现这是一个很有东北特色的小屋,进门是锅灶,里面是一铺火炕,里面的东西摆设还在,但都很是古老破旧了,唯一给人现代化感觉的,就是火炕上丢着的一只黑色双肩背包。

    我们把阿生七手八脚的平放在火炕上,他已经昏迷了过去,潘海根伸手试了下鼻息,神情复杂的对那年轻人拱了拱手,说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还是要多谢这位朋友帮忙,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克制那些怪东西的办法?”

    那人点起了一盏油灯,先是查看了一下阿生的情况,随后才对潘海根反问了句:“是我救了你们,还是你们救了我?”

    潘海根被噎了一句,顿时无言,那人不理他,却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盘绳索,又把背包带上,抬头看看我们,说了句:“谁跟我去,救你们的同伴?”

    张野第一个应声:“我去。”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的也想说去,但想想还是作罢了,就我这两下子,还是别给人家添乱了。

    那人看了看张野,点点头,又望了我一眼,说:“我只需要一个人帮忙。”

    说完,他将绳索背上,转身便走了出去。

    潘海根对张野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小心点。”

    张野不语点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下子,屋子里只剩了我们几个,顿时安静下来,阿生自然是昏迷不醒,潘海根皱眉不语,在屋子里开始到处打量,我望着这破烂的小屋,昏暗的灯光,感觉却是无比的安全。

    “这里,怎么会有人居住?”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安静,开口问道。

    潘海根已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有些疑惑说道:“奇怪,这里好像并没有人生活过的迹象,就是个废弃的房子,那个人,难道也是刚刚到这里?”

    我想了想说:“好像不对,看他对路径和这里的熟悉程度,不像是路过,再说,连你们都不知道那怪蛇的来历和底细,他是怎么知道的?”

    潘海根摇头道:“人外有人,我从来都不敢自夸,只是摸索前行罢了。看来,这江东六十四屯的遗址上,果然有些神秘的东西,是人们所不知道的。”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话想说,于是开口问他:“老潘,其实我挺不理解的,你们既然在这行里做了许多年了,赚的钱恐怕连下辈子都够了,怎么还冒着风险,往这鬼地方钻?你可别告诉我说,是为了找我师叔,或者寻什么宝藏,真要是寻宝,我估计你也不可能非拉上我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还有,之前你提了个什么黑水妖窟,老鳇鱼听了撒腿就跑,你给我说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番话我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此时终于说了出来,其实我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惊心动魄,我忽然觉得这他妈的就是一场说死就死的冒险,要是不问明白了,回头死了都不知道为啥,那我得多冤?

    再说人这东西,平时说说闹闹都是虚的,只有生死患难过才能真正的彼此掏心掏肺,我不知道刚才算不算生死患难,但在我心里,起码已经不怎么讨厌这个人了,虽然,他很可能只是在利用我。

    潘海根定定的看着我,神情很是复杂,我有点被他看毛了,正要说话,他却忽然苦笑一声,对我说:“现在,只有咱们两人,我就对你交个实底,你也不必总对我们抱有戒心。你师叔和我的关系,是千真万确的,只不过后来他忽然不告而别,我一直很不理解。我还可以告诉你,几年前我就已经改行开店了,只是后来有些原因,让我不得不召集起原来的老兄弟,再走这一趟,其实我本不愿来,但事出有因,我也无可奈何。何况,这里面还有你师叔的事,你明白了么?”

    我摇了摇头:“不明白……”

    我的确是不明白,他说了半天,虽然是言辞恳切,字字清晰入耳,却是一点口风都没露,我也只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几年前就已经改行了,只是现在为了什么特殊的原因,才把原来的伙计都带着,又扯上了我,跑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至于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和原因,他一样都没告诉我。

    他笑了起来,又说:“你不明白也好,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我听的恼火,索性跟他挑明了说:“老潘,我不管你跟我师叔什么关系,实话说,我连我师叔什么模样我都不记得了,也没那份交情。之前你遮遮掩掩的,我也没多问,但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咱这根本就是一场说死就死的冒险,我不怕死,但也不想死,更不想死的稀里糊涂。我家三代单传,我爹还在家等着抱孙子呢……”

    潘海根被我的几句话说的闭上了嘴,忽然面露无奈说:“你让我跟你说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去干什么的,我怎么告诉你?”

    我瞪大了眼睛:“咱能不能不闹,你不知道去干什么,你拽着我去干啥?”

    潘海根犹豫了下,又看看昏迷不醒的阿生,缓缓道:“好吧,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简单的给你讲一讲。”

    我说:“别,你别简单,最好详细一点。”

    潘海根抬头望着桌上的那盏小油灯,皱了皱眉说:“其实,在这个江东六十四屯的遗址上,并没有什么王侯贵族的大墓,我们此行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完成一个,迟到了十年的约定……”

第二十二章 潘海根的回忆

    随着潘海根的讲述,时间仿佛开始倒转。

    他说,他是在十几年前,认识了我的师叔。

    那一次,他得了一件西周时期的青铜壶,视若宝贝,于是就想自己联系境外的买家,卖个好价钱,后来经人介绍,便认识了一个外国富商在大陆的代理人,陆风。

    当时那个陆风在看了货之后,毫不犹豫地就给了潘海根一个相对较高的价格,潘海根意外惊喜,于是也很痛快地马上出手。

    在那之后,陆风便偶尔跟他联络,收些货,信誉一直很好,双方便慢慢熟悉起来。后来时间久了,陆风便有时对潘海根提出,想要某某东西,而且还把那东西的出处和地点,都告诉潘海根,再让他去取来。

    这等好事潘海根自然不会放过,本来干这行的就要冒着很大风险,四处探穴下墓,还要寻找合适的买家。而这陆风不但预先提出要求,开好价格,还把墓址以及一些相关事项都一一提及,这对于潘海根来讲,简直就是去银行提款一样。

    只一年多的光景,潘海根的家底就厚实了起来,伙计也越来越多,他很感激陆风,他总觉得,如果不是认识了陆风,他虽然有一身本事,但也难以在这行当里脱颖而出。因为他其实只是个野路子出身,不但没有什么老九门里的传承,甚至连个师傅都没有,靠着一锄头一铲子的起家,能混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那之后,两人关系愈加密切起来,但陆风找他做事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他开始心里纳闷,是不是陆风又找了别的合作伙伴。但在这时,陆风却又再次上门,说是那国外的富商最近换了口味,玩点刺激的,于是就想请他亲自出马,两人搭档,去几个很是绝密的地方再干一票。

    当时潘海根听了那几个地方,却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但老朋友邀请,不可能不去,何况又有丰厚的酬金,事成后还按价收货,这好事上哪找去?

    于是陆风便加入了他的队伍,当时的队伍配备也是五个人,潘海根,大奎,张野,却没有阿生,而是另一个伙计,再加上陆风,刚好五人精英小分队,便出发开始寻宝了。

    只是陆风这几次要求去的地方,却都很是凶险,不是塞外荒漠,就是深山老林,要么就是地下溶洞,不但生存环境极为恶劣,各种古怪生物更是层出不穷。

    潘海根那时很纳闷,这样的地方连鬼都不来,会有古墓?

    可出于对陆风的信任和长期以来的交情,他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下去,但每一次的结果却都令他惊讶,陆风所找的这些地方,虽然人迹罕至,古怪之极,但每一次都有惊人的收获和发现。

    就这样,几个人四处历险,彼此结下了很深的友情,一直到最后的那次行动,才发生了变化。

    潘海根的讲述,终于要回到这块古玉的身上,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盒子,心想他所讲的陆风,必然就是我那个师叔了,只是我还真从来都不知道,小时候曾见过一次的那个和尚,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潘海根似乎并没注意到我的反应,他目光注视着那盏油灯,缓缓地继续讲述。

    他说,那次他们几个和以前一样,去探一座古墓,弄到了不少好东西,而且在临走的时候,意外得了一张古老的羊皮卷,上面绘制着许多怪异的文字符号,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块形状古怪的葬玉。

    但多次历险从没有失手的几个人,这一次在收取那地图的时候,却出现了异状,也不知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那放置地图的石台忽然翻转,收取地图的那人未来得及反应就掉落下去,匆忙中只将地图丢出,人就不见了踪影,随后只一声惨叫,便没有了声息。

    几人大吃一惊,上前查看,那石台却平复如初,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陆风却不知在哪里找到机关,再次开启,只见石台下面原来是一处陷坑,无数根锋利长矛向上,那伙计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潘海根情知不妙,立即撤退,几人回去之后,便开始研究那羊皮古卷,又用了足足数月的时间,才一起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手绘出了简易的地图。但就在众人正打算按图索骥,去继续探墓寻宝的时候,陆风就突然和那块古玉一起失踪了。

    潘海根当时以为陆风要独吞宝藏,便立即查找他的下落,调查他的底细,谁知一番调查之后才知道,陆风当初所说的国外富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完全是他杜撰出来的。

    这时潘海根有些傻眼,因为陆风每一次付钱都是千真万确,如果陆风所说的国外富商根本不存在,那些钱,他是从哪来的?

    再说,如果陆风真的有那么多钱,他还何必跟着自己一起四处冒险探墓?

    对了,探墓者这个词,也是陆风发明的,他说,墓虽有主,但主人已不在,所以不应用盗,何况天下间有许多墓,本就是无主的,用探墓应该更准确一些,也更加高雅一些。

    后来潘海根不死心,仍然坚持寻找了很久,但最后却是一无所获,只能放弃,而且他最初想要找到陆风问个究竟的念头也渐渐淡了,因为他忽然想通了,这些年自己的财富和一切本就是陆风所给的,说他要独吞那笔宝藏,本身就是个笑话。

    于是,潘海根便从此不再干这个行当,而是像模像样的做起了店铺,开了家华夏古董行,其实还是在行里混,只不过从最底层的盗墓,变成了二道贩子而已。

    而就在前些天,他忽然接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中口吻赫然就是失踪多年的陆风。他在信中要潘海根继续十年前的计划,前往那地图之中藏宝之地。

    但这计划里面,却还有一个关键之处。

    潘海根说到这里,语声便突然戛然而止,我听的正入神,见他不再说话,愕然问道:“什么关键之处,你怎么不说了……”

    潘海根看着我,微笑不语,我忽然想起了之前潘海根就说过,这个关键之处,貌似就是我,可究竟为什么我才是关键,却始终也没说明白。

    还有,他说他来这里,是受了师叔的委托,可是两人既然已经十年没有联络,又有之前的芥蒂,潘海根又为什么会只凭着师叔的一封书信,就如此听话的召集起伙计,千里迢迢,不畏生死的,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呢?

    而且他刚才的话里,连半个字也没有提到什么黑水妖窟。

    我紧盯着他,心中满是疑团,正要开口仔细询问,潘海根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拿过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个颇有些年头的银质古镜,看了看说:“这东西保存的倒是不错,要拿出去也能值几个钱……”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忽然意识到他们应该回来了,刚站起身,紧接着一个声音便传入耳中。

    “放下。”

    我不由愣了下,随后就见刚才那年轻人和张野已经进来了,两个人搭着一个绳索结成的简易担架,而失踪半天的大奎,正在上面躺着。

    两人走进屋里,手松开,大奎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想不到他们真把大奎找回来了,只是生死不知,我忙上前看了一眼,却见大奎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面色如常,胸口微微起伏,仔细听,好像还在打呼噜!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家伙……居然还睡着了?

    我正惊讶,想要问个究竟,那年轻人却从回来就盯着潘海根,此时指着他手中的古镜说:“放下,谁让你乱动这里的东西了?”

    潘海根也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把那镜子放回原位,说道:“我只是一时兴起,随便看看,不要介意。大奎……他怎么样了?”

    张野语气有些兴奋地说道:“好像没什么事,我们是在一个沼泽边找到他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叫也叫不醒,于是我们就把他抬了回来。”

    说完这话,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真是多亏这个兄弟了。”

    那年轻人把目光缓缓从潘海根身上移开,看了看大奎和阿生,忽然手一伸,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枚莲子大小的黑色果实,对我和张野说:“给他们喂下去,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我们俩分别接了过去,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外面,却不知何时已经是有些发白,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那年轻人吩咐完,便不再说话,走到桌前,先把那镜子抓了起来,塞进他的包里,又在旁边捡了几样东西也装进包里,然后才对我们说:“明天他们没事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以后最好都不要再来,这地方,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潘海根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往包里塞东西,听他这么一说,随即点头道:“好吧,我们天亮就离开,绝不打扰。不过,你帮了我们大忙,我想请问尊姓大名,以后有机会也好感谢报答。”

    他却冷冷说道:“姓名不必了,你也不用谢我,你们肯离开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问他:“我们离开,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他神情古怪的盯了我一眼,半晌无言,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说:“你随意……”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斜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我们一眼。

第二十三章 沼泽蝾螈

    黎明前的这段时间,似乎很是难熬,我们给大奎和阿生喂下了那种黑色果实,心里却都是忐忑不安,因为我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人,救我们,到底是何用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矮小的破屋子里很是寂静,没人说话。

    潘海根一直若有所思,张野性格本就不爱说话,此时更是盯着大奎和阿生两个人,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则是不知说什么,看着身边的几个人,一股深深的陌生感在心头蔓延,但却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古怪。

    而那年轻人,更是个闷葫芦,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眼睛似闭非闭,好像在养神休息,从我们给大奎俩人喂了“药”,他就一声未吭过。

    终于,还是潘海根打破了沉寂,他问那年轻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沼泽草地里的怪蛇又是什么东西?

    那年轻人微微睁开了眼,这两个问题似乎跟他自身没多大关系,所以,他倒是做了回答。

    他对我们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江东六十四屯地界南部,伯尔格尔河的附近,这里,是这片土地上,面积最大的一片荒芜之地。

    从这里往东南方向,是大泡子屯和托力哈达屯,往东北便进入江东六十四屯的腹地,有双亚树屯,黄山屯,韩家窝棚,等等许多数不清的大小村屯。

    但这些地方,大多已经荒弃,只有极少数的地方还有人居住,生活的都是俄罗斯人,但随着远东地区的逐步被弃,在这片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数的村庄变成废墟,曾经的大片沃土良田,已经被森林、沼泽、荒原所覆盖,出现了许多的无人区。

    而在这些无人区里,便潜伏了许多的凶险和杀机,我们之前曾遇到的怪蛇,便是其中之一。

    他说,那东西是上古蝾螈的一支变种,千百年来,一直隐秘的生活在这里的沼泽地中,叫做沼泽蝾螈,数量极其稀少。

    但自从这片土地成为被遗弃之地,那些沼泽蝾螈便开始了突飞猛进的繁殖,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处沼泽地中,都能够发现它们的身影,而我们此次所经过之地,很不凑巧,就在沼泽蝾螈的繁殖地。

    至于它们为何要拖人去沼泽里,又并不杀死,原因就是,它们的繁殖方式,便是先通过毒液将人麻痹,然后其中负责繁殖的母体就会将卵产在人体之内,肚腹之中,以内脏血肉为食,供养其幼兽长大,而身躯更是会成为守卫蝾螈的食物。

    他说到这里,我们都是不寒而栗,我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沼泽地里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再看看大奎,不由暗暗替他抹了把汗,如果我们不是遇到这个年轻人,又及时找到了大奎,想必他的结果也是如此吧。

    张野忽然跳了起来,对那年轻人拱手道:“多谢这位朋友,救了我兄弟。”

    那年轻人却只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转头对潘海根说:“我不管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奉劝你们一句,在这个地方已经丢了太多的人命,你们也不例外。我这一次只所以帮忙,是因为你们没有抛弃受伤的同伴,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他说完这话,又对我们说:“我就说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但愿后会无期。还有,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他转身抓起背包,竟说走就走,我们几个愕然看着他走出小屋,陈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屋外渐渐发白的荒原中。

    我们几人默然无语,半晌,张野忍不住说道:“潘爷,这人好生古怪,你看他是什么路数?”

    潘海根皱眉望着外面,摸了摸鼻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这里的人。当然,我说的不是现在,他应该是这里居民的后代,甚至这个小屋,应该就是他家的祖居。”

    我不解道:“那他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看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知道怎么驱赶那些沼泽蝾螈,但又不让咱们在这里继续探险,他……”

    潘海根无奈地看了看我说:“兄弟,这些话你应该问他,我怎么会知道啊?”

    “那……”我也无语了,挠了挠头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

    潘海根看了大奎和阿生一眼说:“现在,只能等他们两个先醒过来了。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我又想说点什么,潘海根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小屋门口,定定的望着外面开始出神,张野对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说话了。

    我只好闭上了嘴,静静的等待,等待大奎和阿生的命运,同时,也是等待我的命运。

    进,或者退,生,或者死。

    等待,这对目前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好在没过多久,就在窗外景物越发清晰的时候,一缕阳光射入小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顿时明亮了起来。

    天亮了。

    而就在这时,大奎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同时放了个又臭又响的屁,我下意识的一捂鼻子,就见大奎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看了看我们,就跟不认识我们似的,忽然说了句:“你们怎么不睡觉啊……”

    张野也跳了起来,瞪大眼睛上下看了看大奎,忽然就笑了,脱口骂道:“睡你娘啊睡,就你睡了一夜,舒服死了,哥几个给你守尸呢。”

    大奎翻身爬了起来,这才发现并不是在野外露营,又看见阿生在旁边躺着,吓了一跳,叫道:“亲娘嘞,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做梦吧,这、这是哪啊?”

    潘海根不知何时也走了回来,看大奎无事,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说:“你就不用管这是哪儿了,能走路不?”

    大奎闻言,当即起身下地走了几步,除了稍稍有些不便之外,似乎并没大事。

    “潘爷,没事!”

    潘海根点了点头:“那就好,阿生怎么样?”

    我们赶忙又围在了阿生旁边,却见他也已经朦朦胧胧的醒来了,双眼半睁半合,无力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同时低低的松了口气。

    “他、他怎么样了?”大奎紧张问道,“昨天晚上我睡着了之后,发生啥事?”

    我们都没回答他,潘海根看了看阿生,点头道:“应该也没事了,但他中毒比大奎深,再过一会,估计就完全醒了。”

    大奎还是一脸的迷惑,张野把他拽到一旁,小声跟他讲了昨天晚上的经过,听的大奎都惊呆了,最后听说自己被拖到了沼泽边,差点就被当成了那些怪蛇的食物养料,脸上更是变了好几个颜色。

    说话间,阿生就已经缓缓醒来了,此时也已天光大亮,大奎张罗着饿了,要吃点东西,但我这个负责后勤的,却是束手无策,因为所有的装备和给养,都遗落在了昨天的露营地上。

    张野摸出长刀就往外走,表示要回去取东西,我却觉得那样太冒险了,如果再碰到昨天那些怪蛇,咋办?

    张野说,如果没有装备和给养,在这片一眼看不到的荒原上,必死无疑,再说我们昨天赶路的时候,一路也没有遇见凶险,这说明,那沼泽蝾螈应该是一种夜间才活动的生物。

    潘海根也说,不管怎么样,装备还是必须拿回来的,他叫我照顾大奎和阿生,不要乱走,然后便和张野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返回昨天的露营地去取装备。

    大奎本来也要去,却被潘海根脸一沉吓的不再吭声了,我也劝他,腿上没有好之前,还是好好休养。

    他们两人很快就走了,这下子就剩下我们三个,大奎闲不住,安静了一会就问东问西的,阿生也对我们来到这里之后的事基本不记得了,我只得把昨天经历的事又详细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这才老实了下来,怔怔的坐在那发呆。

    我闷坐了一会,又问了他们两个一些关于潘海根的事,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我心里有气,便起身出门,呼吸了一下荒野上的新鲜空气,再看看周围,满地都是荒土坷垃,草木很是稀疏,零星有几间被荒草压倒覆盖的房屋遗骸,看起来,这里过去应该是个小型的村庄了,而我们所在的这屋子,明显是经过整理的。

    我想起了住在这里的那个神秘年轻人,潘海根所猜测的应该不错,他就是这里原来居民的后代。

    只是接下来何去何从,我却是忐忑得很,潘海根会就此放弃计划吗?

    我想是不可能的吧,但若继续走下去,又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在等着我们呢,我们最终所要去的地方,又会是哪里呢?

    这幅员辽阔的江东六十四屯,虽然是由百年前沙俄侵略的那场惨案所著名,但我此时却隐约觉得,在这块土地上,似乎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正胡思乱想着,前方忽然闪出两个人影,抬头看,正是潘海根他们回来了。

    他和张野两人各自背着两三个背包,手里又抓着些东西,一路小跑,我忙迎了上去,接两人回到屋子里,潘海根卸下东西,对我们说道:“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如果顺利的话,咱们休整一下就出发。”

    “出发,去哪?”我第一个开口问道。

    “东北方向,继续前进。”他淡淡说道,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夜

    东北方向?那岂不是这江东六十四屯的腹地么?

    我没有说话,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场说死就死的冒险,还得继续下去。

    但必须要休整一下了,否则以大奎和阿生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不行的。大奎嘴上强硬,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其实这也就是他,要换成了我,恐怕下地都不可能。

    阿生比他中毒要深,但恢复的却是比大奎要快,因为他只是中毒,大奎却是剜肉,这道理就有点像电脑,软件上的病毒容易清理,硬件上的毛病,却是耗时,搞不好还得换个零件什么的。

    没办法,我们只能原地休息,不过潘海根和张野两个人稍稍吃了点东西,便起身去探查路况,我和大奎还有阿生则留下来休息,一直到天将正午,他们俩才带着一脸兴奋回来了。

    其实我很想再找个机会,问问潘海根那黑水妖窟的事,但是始终也没合适的时机,我只得忍了又忍,想想他也是根本不会把内情完全都告诉我的。现在我基本就是上了贼船,想下去也不可能,索性不再去想那么多,我默默告诉自己,凡事多留神,别把小命搭上就行了。

    潘海根说,这里不宜久留,还是马上出发,但大奎腿伤还没好,只得给他找了个木棍当拐杖,而阿生却是已经无碍,于是正午时分,我们便再次出发了。

    这一上午,潘海根和张野似乎已经把附近的情况都摸熟了,我们从小屋一侧出发,沿着一片荒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趟过一片荒草丛,又爬上一座小土坡,居然出现了一条大路。

    这条路自然也已经荒弃日久,但比之继续在荒野中跋涉,心情已经是截然不同。潘海根告诉我们,从这条路往东北方向一直走,应该就可以深入这片土地了。

    看来他和张野倒是没白折腾,把路径都已经摸好了,我望着这条不算宽阔却蜿蜒曲折的路,不知怎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这条路,不会是个断头路吧?”

    我本是无意的一句,意思是这条路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断了,前面仍然是那一片无尽的荒原。但我说完之后,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满是说不出的意味。

    大奎更是直接一巴掌拍了过来:“呸呸呸,晦气晦气,这话是随便说的么?!”

    我下意识的一躲,却还是没躲开,被他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肩膀上,潘海根看了我一眼说:“干咱们这行的忌讳说这两个字,前面的路不管到哪,都得往前走,别想那么多了。”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耸了耸肩,再没说话。

    不过心里却是暗想,我可不是干你这行的,这件事之后,大家还是各走各的路,互不往来的好。

    我们终于踏上了这条所谓的路,按潘海根说的,往东北方向走去。

    脚下的这条路,蜿蜒绵长,远远望去,犹如这莽莽荒原中一条枯死百年的大蛇,横亘原野,无头无尾。

    我心中忐忑,不知这条路,究竟是断头路,还是不归路。

    好在,一路上终于没有再遇见什么危险,事实也证明了,潘海根他们上午探的路径应该是正确的。我们在这条路上,见到了数个早已被荒弃的村庄,荒野上甚至零星出现了一些现代化的东西,比如,一辆很破旧,样式也十分古老的汽车,此时却已经是被尘土和荒草覆盖,一只黑色的鸟孤独的停落在那上面,旁边还是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远远看去,倒是更像一段枯死的木头。

    这似乎是一场没有终点的行程,我们越往前走,潘海根的脸色越是凝重,他开始不时的拿出一张地图,在休息的时候默默的看,每一次,眉头都是紧蹙着。

    夜幕降临之前,在这条路的极远处,出现了一片荒弃的村庄。

    一路上这种村庄我们也见过了几个,潘海根看了看时间,对我们说,加快速度,今天晚上就在那村庄里休息,这也算是吸取前一天的教训,不管怎么说,能住在房屋里,总比露营安全,谁知道半夜里,还会出现什么东西呢?

    但那村庄看似很近,我们却一直走到天色接近全黑,还是没有走到,那荒野的村庄,就好像沙漠的沙市蜃楼一样,看着像是真实存在的,实际却是一片虚幻。

    不过荒野上出现海市蜃楼,这毕竟还是有点扯淡,潘海根对我们说,这就像望山跑死马是一个道理,荒野中由于没有太多参照物,而且又是一马平川的,所以才能看到很远处的村庄。

    所以,只要我们加紧赶路,必定可以到达那里。

    他自嘲似的笑道:“这是咱们在这里的第二夜,但愿,别再惹到什么麻烦。”

    于是我们便在黑夜中赶起路来,说也奇怪,白天的时候这荒野寂静得很,除了风声,还有偶尔的鸟啼,什么声音都没有。可这天黑下来的时候,周围的荒野中各种奇怪的声音便都出来了,那草丛里叽叽啾啾,仿佛怪虫低鸣,又沙沙作响,仿佛草蛇夜行。

    夜风微凉,放眼望去,周围草丛拂动,天空乌云罩顶,星光隐没,真好个险恶的荒野之夜。

    我们就在这黑暗的荒野中闷头前行,我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走在一头巨兽的肚腹中,周围的几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的要命,要不是我们的强光手电还比较给力,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我简直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就在这时,大奎忽然指着前方叫道:“你们快看,到了到了,前面有灯光哎。”

    不光他看到了,我们几人都已经看见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荒野中,出现了一点红色的灯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屋,亮着归家的灯光。

    大奎还在兴奋的叫:“太好了,前面有人家,这回咱不用露宿野外了,哎,你们说,这是住的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张野瞪了他一眼说:“我说住的不是人,你缺心眼是不是,这荒郊野外的,哪他妈来的人家?”

    大奎一愣,挠了挠头不说话了,阿生在旁边低声问:“潘爷,你看?”

    潘海根想了想说:“先过去看看,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说不定会有人居住。”

    我也凑过去说:“是啊,就比如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个人,他不就……”

    潘海根看了我一眼,微微蹙眉道:“我倒是希望,别再遇见那个人。”

    不过,我们还是向那灯光处走了过去,毕竟在这荒野中,会有许多的未知危险,而那灯光处,眼看着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终于走到了一处荒弃的村庄,那灯光已经就在前方,望去只有大概不到百米距离了。

    这村庄和前面我们见过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些已经坍塌的茅草房,被各种植物所覆盖,在黑夜中看去,就像一个个坟墓。

    站在村子口,潘海根忽然让我们关掉了所有手电,我有些不解,阿生悄声告诉我说,关了手电是为了隐藏行迹,这样我们就是在暗处,免得遇到敌人,对我们不利。

    我不由恍然,再看那灯光却仍然在前方,此时离的近了,那灯光愈发显现出一种妖异的红芒,看着有点像荒野中的一盏红灯笼,又像一只怪兽的独目,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奇怪,这好像不是灯光。”阿生忽然开口道,“这里荒弃多年,不可能有电力设施,能点燃的也就是蜡烛油灯,怎么会这么亮?”

    大奎说道:“莫非还是昨天那个小哥?他神秘得很,又比咱们早走了半天,可能也住在了这里?”

    我想了想说:“就算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弄这么亮的灯光?难道他知道咱们会随后赶来,再说,不会那么巧吧,他刚好跟咱们走同一条路?”

    “不可能,他之前说了,不让咱们继续往前走,怎么会给咱指路,我说大伙别猜了,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说了半天,不也是……”

    大奎正说着话,黑暗中忽然起了一阵怪异的风,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心道好冷的风,就在这时,潘海根忽然一挥手,低喝道:“大家先停下,前面好像不对劲……”

    他话音未落,就见前面那盏古怪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熄灭了。

    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第二十五章 暗夜巨蟒

    这荒野村庄中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

    我心中忽的一惊,紧接着潘海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出声,任何人不许乱动。”

    他说了这句话,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俯身,我也忙蹲了下来,随后就见张野甩手往前方丢出一支冷焰火,同时身形一矮,无声无息地向相反的方向蹿了出去,贴地只一滚,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强光突地亮起,前方的景物一下子看得分明,这果然是个废弃的村庄,只是我们所走的路到了这里,却是已经到了尽头,没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地之中。

    这林地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我们这两天走过的几乎所有地方,都是荒草和低矮的灌木丛形成的荒原,很少有较高一些的树木。

    但这片林地,却是高大茂密得很,在林地周围的荒草也相较其它地方稀疏矮小了许多,零星的几处倒塌的房屋点缀其间,整片树林中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雾气,看起来比之那沼泽中的凶险,却是又多了几分神秘。

    只是,刚才那红色的灯光,却是已经无影无踪,看那红光的方向,只有一片密林,根本没有什么人家

    前方黑影一闪,却是张野出现在那里,他探头往那密林里看了看,似乎没敢贸进,悄悄退了几步,忽然回头对我们摆了摆手,似乎是在示意并无异常。

    但是刚才我们分明都看见了那个诡异的红光,潘海根皱眉思索了下,忽然冲张野喊了声:“快回来,离开那里……”

    他话音未落,我心头忽然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猛的抬头一看,就见在那树顶密叶的深处,隐约有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那树叶一阵剧烈摇颤,哗哗作响。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一声岔了音的叫喊:“身后有危险……”

    我话音刚落,张野立即就倒窜而回,身旁两支手电骤然亮起,齐齐射向张野身后的那棵大树。

    然而就在这时,在那树上猛的扑下来一个黑压压的庞然大物,动作迅猛至极,一个凌空探身,就伸长了十多米的身体,快的犹如电光石火,我刚看清这怪物的原身,还未来得及跑回来的张野就已经被那怪物倒卷而回!

    红光再次闪现,在这黑暗中宛若明灯,我这才看清,原来竟是这怪物的一只眼睛。

    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这怪物的样子,一股无边的寒意瞬间遍布我的全身,这赫然竟是一条水桶般粗,见头不见尾的巨蟒!

    我们齐声惊呼,这变故实在是来的太快,阿生毫不犹豫的举枪瞄准那巨蟒的头部,砰的开了枪,几乎是在同时,大奎反应也很快,就在张野被巨蟒卷住身子的时候,一声暴喝,猛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张野露在外面的两条腿,用力往外就拉。

    这时阿生的枪声刚好响起,不偏不倚正打在那巨蟒的头部,那巨蟒负痛,怪吼一声,身躯昂起,大奎刚好用力往外一扯,却是将张野拉了出来。

    但他用力过猛,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倒翻出好几米远,那巨蟒好似被这一枪激怒了,不去管他们,反而掉头奔我们这边过来了,那恐怖的身躯带着小山一般的压力向我们横扫而来。

    “哒哒哒哒哒.......”

    身边立时响起了枪声,阿生和潘海根同时举枪射击,对着那巨蟒喷出了火舌。

    然而那巨蟒好像并不畏惧这种攻击,那子弹打在它的身上,竟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穿着防弹盔甲一样,我们的攻击只能越发的激怒它。

    巨蟒高昂着头,悍勇无比的冲了过来,它巨口大张,一声怪吼,奔着阿生扑了过去,显然它记得,刚才第一枪是阿生对它发起的攻击。

    阿生不断退后,连连开枪,但效果却是如同螳臂当车,黑暗中火星四射,眼看那巨蟒头颅高昂,似乎就将要把阿生一口吞下。

    就在这时,大奎一声怒吼,翻身跳了起来,从他的背包里抓出一支大口径的霰弹枪,就是类似终结者里面施瓦辛格用的那种,威力足以轰开铁门,他从侧面冲了上去,轰的一枪,一团火光喷出,那巨蟒痛吼一声,脑袋一歪,血光四溅,竟然被击出一个砂锅大小的血窟窿,显然,它这次是真受伤了。

    这种巨大的伤害,换成任何一个人或者动物估计早就挺尸了,但这巨蟒脑袋晃了几晃,却是凶性大发,身躯剧烈扭摆,大奎正举枪要再次射击,却是被巨蟒一尾巴扫中,骨碌碌翻了出去。

    “袁兄弟,手电,快,晃它的眼睛,阿生,废了它!”潘海根一声大叫,举枪射击,砰的一枪刚好打在巨蟒眼睛下方。

    我忙抓起丢在地上的两个强光手电,对准那巨蟒的眼睛晃了过去,那巨蟒猛的一仰头,我才看清,原来它的两只眼睛已经废了一个,那只瞎了的眼睛上,竟赫然插着一根枯树枝。

    阿生和潘海根两个人一边退后一边射击,每一枪都不离要害,但那巨蟒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不时的摆动头颅,加速前冲。

    我却站在原地,焦急地看着这一幕,有心上去帮忙,却又不知该做什么,那巨蟒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冲到了阿生面前,而阿生已经退无可退,周围尽是荒草,连一个可躲藏的掩体都没有,眼看刚才的一幕又要上演。

    张野这时忽然冲了过来,原来他却是跑到背包那里翻出了一枚手雷,塞进我的手里,急促道:“跟我冲上去,看我射中它的眼睛,你就把手雷丢出去。”

    我接过手雷,顾不得多想,便跟在他的身后冲了上去,张野俯身疾行,几步跑了上去,就在那巨蟒正要扑下之时,身躯猛的跃起,手中寒光一闪,一道白光射出,此时那巨蟒刚好前扑,避让不及,只听扑哧一声轻响,那巨蟒眼中血光闪现,仰头痛吼,显然这一下射中了!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昂首怒嘶,张野大叫:“快丢手雷啊……”

    我却哪里有他跑的快,从他飞刀刺中巨蟒眼睛,到他翻身落地,我离那蟒蛇还有一段距离,但听他急叫,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的前冲几步,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把那手雷丢掷了出去。

    此时那巨蟒张开大口,我自然明白张野的意思,这手雷不偏不倚的正丢进了巨蟒的嘴里,张野喊了声好,便拉着潘海根往旁边卧倒,阿生也一个就地打滚翻了出去,我则下意识的一捂耳朵,就等着爆炸了。

    不过期待中的爆炸声却没响起,张野抬起头,冲我喊:“你没拉弦啊?”

    我也傻眼了,这才想起来手雷好像是得拉弦的,可是我他娘的也没用过这玩意,刚才你也没提醒我要拉弦啊……

    但就在这时,那巨蟒一声怒叫,大嘴突然一合,随即只听轰隆一声闷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巨蟒的头颅便猛然炸得粉碎,就见巨蟒身子一阵扭动,便软软垂下,在地上无力的折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一下,我们几个不由面面相觑,张野跳上去查看了一下,回身道:“死透了,这可是它自己作死,居然把手雷咬炸了。”

    潘海根和阿生也爬了起来,和我一起跑过去低头一看,那巨蟒的脑袋已经炸开了花,惨不忍睹,那粗如水桶般的黑色身躯拖在地上,竟有近二十米长,巨蟒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有洗脸盆大小。

    我看的是摇头咋舌,触目惊心,说实话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蟒蛇,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说的是地球上最可怕的蟒蛇之一,亚马逊森蚺,其成年体也不过十几米,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庞然大物了,据说能够生吞一头牤牛。

    而我们面前的这头巨蟒,显然比纪录片里的森蚺还要惊人,如果不是这一颗手雷及时发挥了威力,恐怕我们今天生死难料了。

    潘海根围着这巨蟒转了一圈,疑惑道:“这么大块头的蟒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这应该是个生活在沼泽地里的家伙。”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蟒蛇炸开的头颅上,那根粗树枝还插在那里,我指着那树枝说:“你们看,这家伙应该是之前遇到袭击,才会出现在这里吧,说不定,它只是想报仇。”

    “这……”潘海根用力拔出了那根树枝,举在眼前看了看,说道:“这树枝似乎是刚从树上折断不久,难道在我们之前,刚刚有人经过不成?”

    张野也上来看了看,皱眉说道:“这人仅凭一根树枝就伤了这蟒蛇的要害,而且显然是安全离去了,这人是谁,居然有这等本事?”

    潘海根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抬头望着那雾气缭绕的树林,淡淡道:“看来,这一次行动,咱们的伙伴还不少呢。”

    正在这时,阿生在旁忽然喊了句:“你们快来看,这蟒蛇,好像有脚......”

第二十六章 算计

    阿生喊了这一声,我们忙凑了过去,他指着那蟒蛇的肚腹之下一个位置,说道:“这里,你们看……”

    我上前一看,就见那蟒蛇的肚腹下,有一个微微凸起的部位,约有拳头大小,说是脚有些夸张,但若说不是脚,却又有些像。

    我们便开始研究起这条蟒蛇,前后找了半天,结果竟然发现了六处类似脚爪一样的部位,但无一例外的更像是发育不全的产物。

    潘海根皱眉道:“难道,这竟会是一条正在化龙的蟒蛇?”

    “化龙?潘爷你不是开玩笑吧,化龙的蛇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咱们干掉,再说,真的有蟒蛇化龙的说法?”

    张野摇头表示不信,这时被蟒蛇一尾巴抽飞的大奎才爬起来,哼哼唧唧的走过来看了几眼说:“我看这蛇可能是得了肿瘤,要么就是骨质增生……”

    潘海根瞪了他一眼,又问我说:“你看如何?”

    这还是他第一次征求我的意见,其实对于这种东西,我倒也听说过一些,于是想了想便对他说:“据我所知,这么大的蟒蛇即便是成了气候,直接化龙的可能性也是没有的,不过有可能成为蛟。但是这种东西一旦达到了要化形的地步,必然已经通灵,轻易不会现身,也不可能胡乱伤人,更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拦在路上。”

    “哦?那你说,这会是为什么呢?”潘海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我挠了挠头,分析道:“这蟒蛇既然眼睛受伤在先,可能是它在这里伤人,遇到对手,被伤了眼睛。而且它的老巢应该距离这里不远,依我看,咱们还是别研究了,抓紧离开这里,万一这大蟒蛇还有老公老婆的,回头蹿出来报仇,可就遭了。”

    潘海根点头道:“不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但是不能继续深入了,大奎,你小子有没有事?”

    大奎挺了挺胸脯:“没事,死不了。”

    “死不了的话,大家就带好东西,后退三公里,今天晚上咱们还得露营了。”

    潘海根一声吩咐,我们便一起行动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背包和物品收集整理好,也没管地上的死蛇,由大奎开路,张野断后,我们几个缓缓的退出了这片地带。

    我们最终选择了一个地势较为开阔的地方露营,和前一夜一样,大家轮流守夜,以免再次遇到什么不测,不过今天大奎比较倒霉,本来腿伤就没痊愈,又被那巨蟒抽了一尾巴,说是没事,但行动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于是我便自告奋勇的要求守夜。

    经过一番商量后,鉴于昨天晚上的情况,潘海根决定,今天由两个人为一组,轮流守夜,去掉大奎,我和潘海根,阿生和张野,刚好是两组。

    大奎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却是接连两个晚上不用守夜,我笑着调侃他说:“你今天晚上最好精神点,免得睡到半夜,又被怪物拖走了,到时候我们还得找你。”

    大奎听了我的话,嘿嘿一笑,随手从张野那里抄起一把刀,砰的插进地下,直没至柄,然后冲张野喊:“给我来根绳子,我就不信了,今天晚上要再有什么东西能把我这二百来斤拖走,我跟你姓。”

    张野抬腿踹了他一脚,骂道:“滚你娘的,你本来就跟我一个姓……”

    大奎哎哟哎哟叫唤了几声说:“你还真踢啊,你个没良心的,你忘了刚才老子救你的时候了,哎我说,扯平了啊,这次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

    “你想的美,老子之前救了你几次,你自己说,这就想扯平?”

    “咳咳,我说的是这次,这次扯平,以前的不算……”

    我看着这俩人扯皮,不由笑了起来,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这一路上,其实我一直对他们都怀有戒心,但直到此刻,才真正不由自已的融入了其中,或许这就是一种患难的交情,这短短数天,经历了许多的惊心和险情,想想如果不是这几个人互相扶持,估计不是在那个地下暗堡里被那些怪猴撕成碎片,也要变成那巨蟒腹中之餐。

    此时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几人没敢生起篝火,连手电都没开,以免招惹来什么东西。一切都弄好之后,阿生和大奎钻进了帐篷里,张野却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他独自靠在帐篷外面,双手抱肩,闭目养神。

    这荒野中的夜风还是很凉,我想要劝他进帐篷休息,外面有我们守着就行了,潘海根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必管他。

    我只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背靠着帐篷,只觉得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略略放松了下来,不由长长舒出口气。

    抬头看,黑蒙蒙的夜空里,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只零星有几颗星星点缀其中,周围便黑暗得几乎不见五指,那夜幕低垂,就像倒扣在荒野上的一口大锅,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感在心头蔓延。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潘海根似乎也很疲累了,过了半晌,我开始有些困倦,但荒野上的冷风飕飕的直往衣服里钻,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往帐篷里缩了缩。

    看来这守夜的活也不好干,我正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潘海根忽然轻声说:“袁兄弟,你跟我们出来,后悔么?”

    我愣了下,随即苦笑道:“后悔?后悔有用么,我要说我现在想回家,能行么?”

    他也笑了,拍了拍我说:“放心,这次如果顺利的话,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你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顺利……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是顺利,找到黑水妖窟么?”

    我趁机问出了心里话,潘海根沉默了一下,随后忽然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牛皮纸,递在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接过来,疑惑道:“这是……地图?”

    “应该是吧,十多年前,我和你师叔一起研究了几个月,才弄出这么个东西来,结果……”

    他忽然就拉开了话匣子,不知是故意说给我听,还是他已经打算正式把我做为自己人。

    他说,在很久以前,在这极北塞外,就有一个传说,在茫茫无尽的荒原中,存在着一座黑水妖窟。

    传说中,那黑水妖窟中有上古妖物,也有万年至宝,还有人说,那本是一座神仙洞府,独存于天地交界之处,寻常人根本无法得见。

    数百年来,听说过这传说的人不在少数,而冒险前往塞外寻找黑水妖窟的,也是大有人在,只是这谜一样的黑水妖窟,却从来没有真正出现在任何一个探险者的口中,因为那些人在踏上寻找黑水妖窟的道路之后,便再没有生还者。

    后来,这黑水妖窟更是成为了禁地一样的存在,从没有人知道黑水妖窟究竟在哪,也没人知道那是怎样一个神秘的地方,总之,那是一个令人谈之色变之地。

    但是,这世上的每一处险地,必然有着与之相配的宝藏。十多年前,潘海根和我的师叔在一座古墓中发现的羊皮卷,经过仔细研究之后,俩人破解了其中隐藏的秘密,画出了一副地图,并且初步确认,这地图中所指之处,正是那个数百年来无人探到的禁地,黑水妖窟。

    而且根据那羊皮卷中所记,与那羊皮卷一同被发现的葬玉,便是进入黑水妖窟的关键。当时两人一番计划后,决定动身前往东北边境,寻找黑水妖窟,但就在出发之前,师叔却突然不告而别,同时还带走了那块葬玉。

    潘海根手中空有地图,但没有葬玉,却也不敢擅自行动,他生性谨慎,知道师叔离去必有原因,但苦寻数年竟然始终无果,后来为了这黑水妖窟,为了寻找到失踪的师叔,他索性开了一家古董行,整日混迹其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找到那块葬玉,找到师叔。

    但是他混了几年,并没找到葬玉的下落,却在前些天,突然收到师叔寄来的一封信,随信一起的,还有那块失踪十年的葬玉……

    潘海根说到这里,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惊讶道:“你说,这葬玉是我师叔寄给你的,本来就在你这里?然后你又卖给了我?我靠,原来是你一直在算计我?”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七章 夜谈

    我看着他,忽然生出一股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他亲口说出来,我才真正确信,这一切原来都是他在算计我。

    “当初卖给我葬玉的那个老头……”我脱口道,他点了点头说:“是我安排的。”

    “那后来张野在古玩街卖刀?”

    “那是我让他去打探消息,跟踪你的。”

    潘海根一脸笑眯眯地对我说,他居然每一件都承认了,果然是他安排的!

    好吧,我现在已经不想揍他了,我想弄死他!

    难怪,难怪他会那么快知道我买了玉,第一时间去找到我,又故意要买那块玉,后来又各种圈套……

    “老潘,我现在很想掐死你,你信不信?”

    我恨恨说道,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说:“我信,不过我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掐死我,你会后悔的。”

    我无力的冲他摆了摆手,苦笑道:“算了,现在该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了吧?”

    潘海根忽然对我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要是告诉你,是你师叔吩咐的,你信么?”

    “我师叔?”我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一切,居然是我那个已经失踪十年的师叔搞出来的?难道是他要潘海根,把我带到这个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鬼地方的?

    “是的。”潘海根点头对我说道,“是你师叔,在那封信里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所以,你还是认命吧。”

    “可是……为什么?”我满心疑惑,他却摇头道:“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了,总之,你师叔的信里,要我想办法带你一起,他说,只有你才是找到黑水妖窟的关键,但具体的原因,他却没有说,而且我收到信后,也一直暗中查找那封信的来源,却始终没有消息,没办法,最后只能按他说的办了。”

    “那……他一直没有现身?也没说明原因,你居然就肯跑到这里来?”

    我突然觉得这事很是离谱,我那个失踪十年的师叔,只凭一封信,就能指挥潘海根重操旧业,不辞辛苦,不怕牺牲的跑到这传说中的险地,来送死么?

    而且还拉上了我!

    潘海根听了我这个问题后,沉默了片刻,随即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对我说:“当然,一定有个原因,我才会这么做的,不过在找到你师叔之前,我暂时还不想说出来,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甚至可能会影响以后的行动,所以,只要你能和我们一心合作,那么,在这件事之后,你师叔便可能会现身,到时候一切自然都会有答案。”

    我闭上了嘴巴,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我已经不会再问出什么来了,而他之所以会告诉我这些,或许只是想要坚定我的信念,让我抛开对他的疑心和戒心,以便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真正的齐心协作。

    我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苦笑道:“好了,你能跟我说这些,足够说明你的诚意了,虽然不知道我那个坑爹的师叔,到底要干啥,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都没用。我已经明白了,我这是掉进我师叔挖的坑里了……”

    没错,这就是我那个师叔给我挖的坑,从开始潘海根卖给我那块玉,到后面那葬玉所出现的种种诡异,都证明了这一点,简单点说,我纯粹就是被拐骗来的!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他:“这么说的话,当初那个偷袭我的人,也是他们一伙的吧,你们的戏演的还挺像,我还真以为那人死了呢。”

    潘海根却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对我说:“不,你误会了,那个人,其实我也不认识。”

    我呆住了。

    ……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觉,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念头,就连下半夜钻进帐篷,也是一闭眼就想起老潘对我所说的那些话,那些事。

    我那个奇葩的师叔,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师傅,都不是很清楚他的事?

    他只凭着一封信,就把我们都弄到了这个鬼地方,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们在荒原上度过的第二个夜晚,好在,无惊无险,安然度过,天亮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下之后,便继续出发了。

    昨天晚上潘海根的地图,我仔细看过了,却没看出来什么,因为上面只是一副局域图,画了一些简单的线条和圈圈叉叉什么的,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含义来,说这是地图,我倒觉得更像是以前我们楼下住的那个倒霉孩子,闲的没事在墙上乱涂乱画的产物。

    我问潘海根,这也叫地图?他笑着对我说,有些东西,只要自己能看得懂就足够了。

    我把地图丢给了他,只有他看得懂,还给我看,这不是逗我玩么?

    不过他却告诉我,我们目前走的路线,就是按照这地图上的方向,所以,一定错不了。

    我们再次上路,却还是要经过昨天的树林,走到那里一看,昨天晚上死在地上的那条巨蟒,居然已经消失了,地面上只有一些凌乱不堪的痕迹,还有一根带血的粗树枝。

    我们几个不由面面相觑,我敢发誓昨天晚上风平浪静,连一点怪异都没有,可这巨蟒那近二十米长的身躯,目测最少也有一吨重了,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呢?

    是被其它动物拖走回去当点心了,还是被它的同伴带回去举办葬礼了呢?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那么大的块头,总不能说没就没了吧?

    潘海根皱了皱眉,简单勘察了一下,对我们说:“不用管了,穿过这片树林,应该就会有新的线索了。”

    阿生也说:“不错,根据我之前的探查,前面应该还会有水源出现,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人家。”

    于是我们便暂时不去想什么巨蟒了,抓紧时间,穿过了那片树林,不过我们在树林中却发现了一幕触目惊心的景象,那里面竟然有一大片区域,树木断折,荒草倒伏,满地狼藉凌乱,就好像经过一番大战一样,而且地面上还有许多斑斑血迹。

    张野到处查看了一番,回来对潘海根说:“潘爷,应该就是昨天那个畜生留下的痕迹,看来在咱们之前,他还真的和人拼斗过,而且受了伤,估计它的那只眼睛就是那时候废了的。”

    潘海根点头道:“应该是了,大家都精神点吧,看来在咱们前面,还有高人前行一步,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呢。”

    大奎笑道:“潘爷想的太多了,依我看,这是有人在给咱们清理障碍,昨天那个大蛇,要不是眼睛受伤了,估计还得更难对付。”

    “清理障碍?呵呵,就怕到时候,清理到咱们头上,那就坏了。”

    潘海根的话说的我心头有些发寒,那几人也不再说话,于是便加快速度,穿过了这片诡异的树林,索性途中没有再遇到什么事情,而走出树林之后,前方景物一变,居然真的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山地。

    潘海根他们都有些兴奋了起来,手指着前面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看样子,似乎是和他地图中的地形对上了。

    不过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潘海根道:“老潘,你说咱们前面的那个人,会是前天夜里救了咱们的那个人么?还有,那个沼泽里的尸体,张野曾说过,也是刚死了三天左右,你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又或者说,难道有人是和咱们同时行动的,而且,比咱们要快一步?”

    我这话说完,他们几个同时回头看向了我,我疑惑道:“你们……看我干嘛,我说错了么?”

    潘海根拍了拍我说:“不,你没错,你说的很对,其实我们早都想到了。所以,为了避免别人抢先一步,咱们必须得抓紧了。据我估测,如果那地图正确的话,那个地方,应该就在前面那片山地里。”

    他伸手,指着前方,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股异样的神采。

    我耸了耸肩,没有吭声,心中却是暗想,到底他和师叔之间,有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第二十八章 驯鹿人

    我们一路前行,发现这里和前面的路有些不同,虽然也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但是这地方的树木和野草很是奇怪,无论高低大小,一律是倾斜着生长,往一个方向倒去,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吸引一样。

    看着这怪异的状况,我悄悄问潘海根,现在算起来,我们已经在这地方走了两天,是否已经算是深入腹地了?

    潘海根点了点头说,这江东六十四屯的实际并不算很大,我们两天的时间大约走了几十里路,算下来,应该算是深入腹地了,如果再往前这么走两天,估计就到俄罗斯的地界了。

    我看着前面那片山地,心里有些忐忑,总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我们这一路走来,虽然也经历了凶险,但每一次都是化险为夷,如果那黑水妖窟,就这么被我们找到了,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呢?

    潘海根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别太紧张了,这还没到黑水妖窟呢,前面遇到的,都只能算是小菜而已。”

    我咧了咧嘴,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

    道路渐渐崎岖起来,原来的平原开始有了起伏,再往前走,地势渐高,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坡地,那荒野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一片山石地延展向上,我们费力的跋涉而上,到了山坡上,放眼四望,下面却是一片石头铺就的盆地。

    这满山坡看去尽是怪异嶙峋的石头,有的被毛茸茸的青苔覆盖着,有的直接裸露在外,有的如刀削斧凿般平整光滑,有的像用锯子锯过一样参差不平。除了最多的青石之外,还有白、红、黄各色石头。

    这简直就是一片石头的海洋,阿生捡起一块石头查看了一番,嘀咕道:“这石头的色泽、纹理似乎并不是常见的山石,倒像是长期水浪浸泡冲刷形成的海石,可是棱角分明,没有一块是光滑圆润的,又不像江河里的鹅卵石,真是奇怪。”

    潘海根也捡起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便丢在了地上,说道:“后面奇怪的事情估计还会更多,别看了,继续往前走吧,你们看,过了这片石头地,前面是一片土山,咱们得再绕过那土山,就离最高处的那片山地不远了。”

    我往前望了望,只见他所说的那片山地,望起来有如在云雾中一般,朦朦胧胧,不由皱眉道:“这看起来好像还很远,咱们今天能走到么?”

    他深吸了口气说:“再远的路,也是一步一步走到的,别纠结了,走吧。”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地踩着这片石头地,费力的走下山坡,好不容易穿过了石头地,前面是一片草地。但这草地和前路的不同,都是一些比较正常的野草,高仅及膝,并没有那种变态的荒草,也没有那种往一个方向生长的奇怪的草丛。

    我们走下来之后,趟过这片草地,前方数百米处,就是一处山谷,山上树木零星,稀疏得很,一条荒弃小道蜿蜒向前。

    我们走到谷口时,那谷口一侧却是立着一块数米高的石碑,上面已经爬满了藤蔓,在荒草遮掩下,看上去荒凉得很,大奎走上前,扯了几把荒草,伸长脖子看了看,冲我们喊道:“这石碑上好像有字。”

    我们一起凑了过去,就见那石碑上有着许多的划痕刻印,深一道浅一道的,看不出是什么字,倒有些像是任意的涂鸦,又好像有人刻意划乱。

    我们几个看了一会,也没看出来什么,于是便不去管它,潘海根吩咐大奎在前面探路,我们随后而行,便走入了山谷之中。

    这山谷里面却也有些奇怪,外面看起来是一座连绵土山,树木稀疏,很是不起眼的样子,山谷里却是怪石嶙峋,一座座如刀削斧剁般陡峭的山壁,山谷间的小路很是狭窄,两旁都是怪石和杂草,抬头看,这地势居然很是险恶,颇有点像西游记里面,唐僧要遇险的那种地方。

    我们不敢大意,一路小心前行,接连转过了几处山壁小道,又翻过了两处山坡,前方的景物便豁然开朗起来,出现了一片平原地带。

    只是这里和外面却又不同,遍地山花烂漫,绿草如茵,风景很是独特,和刚才山谷中的险恶景象截然相反,看上去居然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

    这一路的变化,有点太过悬殊,不光是我迷惑,看他们几个的样子,也是颇为惊讶,似乎这几处景物,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地方所有。

    在往前走,地势更是开阔,竟似乎已经出了那山谷的范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漫无边际的草原之中。我们正小心前行,忽然大地上隐隐一阵沉闷的隆隆响声,伴随着一片嘈杂,还有呼喝之声,从前方一侧远远传来。

    潘海根停住了脚步,沉声低喝:“停止前进,大奎往前探查,其他人就地隐蔽,张野,掩护。”

    他一声吩咐,众人立即行动起来,刚好旁边有一个不高的土坡,还有几块大石,我们忙上了土坡,隐身在大石后面,张野则独自在一侧观察,大奎看着我们,捏了捏鼻子,干脆跳上了一块比较高的石头,手搭凉棚,远远望去。

    这几人当真是配合默契,就见大奎看了几眼,忽然就一缩头,蹭的一下跳了下来,连连对我们挥手示意。

    “什么情况?”潘海根低喝道,大奎颠颠的跑了回来,正要说什么,忽然前方隆隆声大作,随即就见一片灰尘遮天蔽日,滚滚而来,那一大片嘈杂声,也越发震耳。

    这回不用大奎多说了,我们都已经看到了,原来那前方奔跑而来的,竟是一群灰棕色的驯鹿,数量大约有上百头,似乎是被什么追赶着一样,在这草地上跑的遍地烟尘,蔚为壮观。

    这些驯鹿跑来的方向,正是我们这边,潘海根刚示意我们所有人隐蔽好,那些驯鹿便已经到了近前,满天灰尘顿时弥漫开来,而那呼喝嘈杂的声音也是渐来渐近。

    我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暗暗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影终于出现,就见这些人居然是骑在驯鹿之上,身穿兽皮衣,手提弓箭,土枪,大声呼喝追赶,距离前面那些驯鹿已经是越来越近。

    转眼间,这些人就已经到了我们下方,只见跑在前方的几个人身姿最为矫健,其中一个小伙子,竟是站立在驯鹿之上,随着驯鹿的奔跑起伏,居然稳如平地。

    就见这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生的精壮,面色黝黑,上身赤膊,只斜披着一块麻衣,而他身上斜挂着一盘绳索,眼看距离那些驯鹿很快已经不足百米,他忽然高叫一声,将那绳索扯出一头,往后丢去,他身后立时便有一人接住,两人同时呼叫,坐下驯鹿突然同时加速,如风般向前方奔跑而去。

    这两人扯开绳索,渐渐拉长,就见之前那个小伙子在鹿背上一个翻身,稳稳坐下,口中呼喝不断,竟渐渐追过前方奔跑的鹿群,和后面那人一起,用那绳索将鹿群拦住。

    那些驯鹿奔跑正急,忽然一道绳索绷起,拦在身前,群鹿收势不及,纷纷撞上绳索,鹿群登时大乱,先头撞上去的,有的摔跌在地,有的突然收势被后面的撞翻,还有的想要跃起跳过,但那绳索在两人手中犹如活了一般,上下盘旋兜转,那些驯鹿竟没有一个成功跳出逃脱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又往前冲了一段路之后,居然就被这么截停了下来,后面的二十多人一起围上,手中各持套杆绳索,一起驱赶,那些驯鹿便乖乖的随着众人一起掉头奔跑,但却是已经在人家的控制之中,再也跑不了啦。

    我们在高坡之上,看的是清清楚楚,这些人来历神秘,骑术精湛,看那武器装备也很是古老,我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好奇,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在这荒原之中,游猎为生?

    转眼之间,那些人已经赶着鹿群奔了回来,潘海根忙示意我们注意隐蔽,但大奎这家伙块头实在太大,偏偏他刚才挑了块比较小的石头藏身,此时他见那些人回来,使劲往下趴低,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骨碌碌的翻下山坡,也不知怎么那么巧,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那带头的小伙子面前。

    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就见那小伙子猛然停了下来,抬头往我们这边看来,同时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藏着?上!”

    他喊的正是汉语,听上去却是有些生涩,不过他的话声一落,立即有十多个人翻身跳下鹿来,手中各持武器,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逐鹿荒

    这一下可糟了,潘海根狠狠瞪了大奎一眼,阿生急道:“打还是跑?”

    没等潘海根回话,旁边张野已经摸出了刀,但他刚从石头后面微微一露头,只听一声尖啸破空,一支短箭竟凌空飞至,笃的一声插入了他旁边的石头之中。

    张野面色微变,潘海根低呼道:“大家都不要动,不要和这些人起冲突。”

    我说:“待会怎么办?”

    “你们都不要乱说话,我来和他们说。”

    潘海根说着话,便缓缓的站了起来,下面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十多把弓箭土枪同时对准了他。

    潘海根举起双手,大声道:“我们只是过路的,各位不要动手……”

    下面立即有一个人喊道:“站在那里不要动,还有藏在后面的人,统统站出来,放下所有武器……”

    潘海根回头使了个眼色,我们几个只得从石头后面起身,学着他的样子,也举起了双手,张野却面有不忿之色,但脸色变了几变,还是收起枪,藏起刀,也站了起来。

    随即便有人上来,把我们团团围住,逼着我们走下山坡,我心里砰砰直跳,此时离的近了,就见这些人长的和中原汉人有很大区别,高颧骨,深眼窝,皮肤一律是小麦色,个个形容凶猛,彪悍有力。

    我们下了山坡,来到那个带头的年轻人面前,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们,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指着潘海根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

    潘海根仰头望着那年轻人,不动声色道:“我们是国家考古队的,到这里自然是做考察工作,但前面却是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这位兄弟,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帮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国家?哪个国家的,看你们应该是中国人,怎么会考古到这里来?”这年轻人看着像野蛮人,倒是不傻,看来他也知道这里如今是俄罗斯的地界。

    潘海根仍然很是镇定,指了指我们说:“哦,我们是隶属于一个国际联合组织的,全世界到处都走,但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来,所以路径不熟,刚才见到你们围猎,怕引起误会,这才躲了起来。”

    那年轻人仍然满脸狐疑,盯着潘海根看了一阵,又把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巡梭,忽然定格在我的脸上,指着我喝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脱口道:“我们是一起的啊……”

    “一起的?不对,我看你不像,不必多说了,巴图,把他们带回去,交给莫伊尔长老审问。”

    “是!”

    他身旁一个大汉应和一声,当即带人气势汹汹的围上,看那架势就要把我们捆绑起来。

    这回张野可不干了,他伸手往腰间一摸,就准备要出手,大奎也一声大喝,眼珠子一瞪,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他身高体壮,比那边的人还要高大几分,只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几把弓箭同时对准了大奎和张野,眼看一场冲突就将发生。

    潘海根双手连挥,阻住众人,大声道:“这位兄弟,我看你是有所误会,实话说,若是此时大家冲突起来,对你我双方都不利,虽然你们人多,也未必能占尽便宜。既然你们此时怀疑,我我们便去说明一下情况,解开误会也就是了,不必喊打喊捉的吧?”

    他这话一说,那人倒是微微一怔,又看了潘海根几眼,点头道:“好,你倒也是条汉子,那就依你,巴图,给他们每人一头鹿,一起回村子里。”

    那大汉应声,随即叫人赶了几头鹿过来,潘海根看了看,回头对我们低声道:“大家待会要走在一起,绝不能被分开,无论这些人要干什么,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明白么?”

    张野几人默默点头,便走到鹿旁,翻身跳了上去,那几头鹿想是已经习惯被人骑乘,居然很老实,而对方又有十余人分散开来,将我们牢牢围在中间,连连催促我和潘海根快些骑上去。

    我看这情形,也只能随他们一起去了,但我从小连驴都没骑过,况且那鹿身形很是高大,比普通的马还要高一些,鹿背上光秃秃的,要想上去,看来不容易。

    我咬了咬牙,双手一按鹿背,连蹿了两下,才爬了上去,却是摇摇晃晃,旁边那年轻人忽然指着我喝道:“来人,给他个绳子。”

    于是便有人过来,用一根绳索套在那鹿脖子上,一端递在我的手里,我抓过绳子,心里这才稳了些,回头冲那年轻人点头道:“多谢了。”

    那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仰头道:“我就说你跟他们不是一起的,哼,巴图,你派个人先回去报信,咱们走!”

    他话音一落,那个叫做巴图的大汉便叫过一个人,吩咐几句,那人独自催鹿跑远,一溜烟的先回去报信了,其他人各自分开,将我们围在中间,又有几人在前驱赶那些驯鹿,口中呼喝不断,便开始缓缓往前进发。

    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互相对视几眼,都是一脸复杂,但好在那些人没有太过分,并没搜查我们身上,也没抢走我们的背包装备,这让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想来,这些人虽然来历神秘,民风彪悍,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前方荒野开阔,鹿群疾行,我骑在鹿背上,紧抓绳套,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阵畅快,抬头远望,在这片荒野的尽头,便是那片朦胧的山地。

    我看了一眼潘海根,又看看身后围着的那些人,不由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和这些人冲突,否则此时必然伤亡惨重,虽然我们手里有枪,但那些人的强弓硬箭却也不容小觑,毕竟我们此行是为了探险,如果还没等找到黑水妖窟,就闹出冲突,丢了性命,那才叫大笑话了。

    我们一路前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便出现了一处山谷,和我们先前所见的那个山谷颇为相像,一条大路通向谷口,前方有数米高的粗木栅栏,封住谷口,隐约看去,那谷口处却站了十多个人,遥遥远望,同时一声裂空破云般的号角声,在前方骤然响起。

    这时,在我们身后的巴图,也从身上取出一支弯角,呜呜的吹了起来,那山谷口众人仿佛便得到了信号,立即打开栅栏,将谷口通道让开,那些人便没来由的兴奋起来,口中连声呼喝怪叫,忽然催动驯鹿,加速奔跑起来。

    这一来,我们所骑着的驯鹿也受到了影响,毫无征兆的也猛然蹿出,随着鹿群玩了命的前冲。我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忙死死抓住绳套,身子伏低,就见两旁景物飞掠,前方群鹿奔腾,号角声,呼喝声,不绝于耳,只片刻间,便冲到了那山谷口的位置。

    前方早有人迎了上来,从两侧迂回,先把那百十头驯鹿接了过去,驱赶入谷,又有几个人奔着我们跑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横立在谷口前,双手叉腰,大声叫道:“苏和,听说你捉了几个外族人回来,怎么不绑缚起来?”

    那年轻人驱鹿上前,也大声回答道:“外族人又不是野鹿野猪,绑他们做什么,莫海,你快让开路。”

    那青年却仍然站在谷口,叫道:“野鹿野猪可以驯服,外族人却是更加危险百倍,难道你忘了长老们的教诲么?”

    这时我们已经快要冲到近前,那年轻人苏和语气有些不满的叫道:“你说的什么话,安大哥也是外族人,你这话怎么不对他说?快闪开!”

    那个莫海闻言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却还是让开了道路,我们便一冲而过,就听莫海在后面喊道:“你口口声声安大哥,难道你忘了前日他已经引了两个外族人前来,依我说,这么长久下去,早晚要被坑……”

    他的话语渐渐被我们甩在后面,听不清了,但从他的话里,却是透露出了许多的信息,我催鹿跑到潘海根旁边,低声道:“你听见了吧,之前已经有两个人来到这里了,你说会不会是在咱们前面的另一拨人?”

    潘海根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管是不是,咱们见机行事就好,总之一条原则,只要大家都能平安离开这里,就是成功,别的事,千万不要多管,多问,记住,言多必失,还有,咱们来这里的目的,打死了都不能说出来。”

    我们几人同时点头,便跑进了山谷之中,前方豁然开阔,居然出现了一大片田地,只见阡陌纵横,炊烟袅袅,往前看,赫然是一片罕见的村寨……

第三十章 隐世部落

    这是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奇特村寨,到处都是一种用木头和兽皮搭盖而成的圆锥形房屋,田间还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劳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我们返回,纷纷站在原地眺望。

    看来这是一个隐居于此的村落了,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江东六十四屯其中之一,又或者,这是一个独立于外的隐世部族,看他们的衣着和装备,倒似乎脱离于这个时代最少有近百年了。

    我们一同进入了这村寨之中,有人迎上前来,牵住驯鹿,那个叫苏和的一声呼喝,众人便一起跳下地来,我和潘海根几个人随即下来,便立即有几个人簇拥着我们,或者说押着我们,往寨中一处较为高大的房屋走去。

    苏和脸上露出了些许兴奋之色,走在我们前方,冲那屋子前面站着的两个人喊道:“大长老在不在?”

    那两人答道:“大长老正在后面,带人处理今早带回来的……”

    苏和一挥手,说:“我知道了,安大哥呢?”

    “他也和大长老在一起?”

    苏和点了点头,冲我们招手,喊道:“走了,去后面见大长老。”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纳闷,我心里暗想,这个苏和把我们带回来,究竟想干什么?

    但也只能随着去了,我们一行人绕过村寨,后面的山谷一侧,有一道数米长的巨大裂隙,看上去就好像硬生生在山谷间劈出一条缺口,令人望之触目惊心。

    我们走进去之后,就见这裂缝里面却是一片小广场,里面聚集了许多人,苏和走在前面,快步来到一个年长者的身后,低声说着话,那年长者回头望了我们一眼,对苏和吩咐了几句,便转过了头。

    这些人有些神神秘秘的,我正在纳闷,大奎在旁边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讶低呼道:“我的个乖乖,他们……那条大蛇……”

    “你说什么?”我抬头问道,大奎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小声说:“咱们路上弄死的那条大蛇,在、在这里……”

    大奎如此说着,但我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就在这时前面跑过来一个人,拦住我们继续前进,挥手道:“大长老说了,先把这些人带去休息。”

    我不由一怔,这怎么又突然让我们去休息?

    那个巴图跑了过来,便带我们又返回了村子之中,但在这时,那山谷广场中忽然有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我回头一看,那些人已经都退开了,空气中很快便有一股焦糊难闻的气味飘了过来。

    这时又有人连声催促我们快走,不许回头看,我看了潘海根一眼,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目光中显然已经明了一切。

    我们跟着这几个人,回到村子里,被安排在了一间圆顶木楼之中,这座木楼下面是空的,用几根粗大的木柱支撑,外面还有几个人守卫,显然这是一个类似监牢一样的地方。

    这木楼里的内部陈设也很简单,地上铺着木头,木头上垫着干草,树皮,估计就当床使用了,我们几个进去之后,对方便在外面把门关上,几个守卫往门口一站,我们就算是被监禁了。

    我看着这简陋的木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大奎却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气说:“总算是能歇一会了,他奶奶的,刚才那个鹿太瘦,老子骑的累死了,硌屁股啊……”

    张野骂道:“你他娘的那是太重了,鹿都不堪重负。我看你要是背着那个鹿跑还差不多……”

    大奎咧嘴笑道:“我又不傻,我背着它干个屁,哎呀,可累死我了……”

    这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潘海根和阿生却没吭声,也随后坐在那简陋的地铺上,张野却走到窗户旁,往外面打量了起来。

    我纳闷问道:“大奎,你刚才看见那条大蛇了?”

    大奎说:“嗯,千真万确,他们架起火在烧那蛇的尸体,我说潘爷,他们不会是想把那大家伙吃了吧?”

    潘海根摇头道:“感觉不像,但也很难说。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是怎么把那么大的蛇运到这里的,还有,咱们杀死那条蛇的地方,应该距离这里很远,看他们的习惯,应该不会走出谷中太远,他们是怎么发现那条蛇的呢?”

    阿生也说:“没错,再说那条蛇死的时候是昨天夜里,今天早上咱们就已经发现那蛇的尸体不见了,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这似乎就更有点不合逻辑了。”

    我想了想,又问大奎:“你确定你看清楚了?那真的是昨天晚上那条蟒蛇?”

    “废话,我要是没看清,你们就更看不清了,那条大蟒蛇的脑袋都炸烂了,我还能看错?”

    他说这个我倒是信了,因为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属他个子最高……

    但是确定了那条大蟒蛇,对我们却没有什么帮助,只是增加了这个神秘部族的诡异程度,我又对潘海根说:“老潘,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回头这些人要对咱们不利,要硬拼不?”

    潘海根笑了笑说:“如果要对咱们不利,硬拼也没用,而且我有预感,要找到那黑水妖窟,恐怕必须要过这一关,一切见机行事吧,真要硬拼,咱们也不怕。”

    大奎也哼了一声说:“潘爷说的对,只要咱们的家伙都在身上,那些人再多都不算什么,老子一梭子子弹出去,全突突了他们……”

    阿生捅了他一下说:“你说话就说话,别胡乱叫嚷,小心人家来收了你的枪。”

    听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有些纳闷地说:“说起来倒有点奇怪,这些人怎么没搜咱们的东西?他们就不怕……”

    我话未说完,张野在窗户边忽然回头道:“有人来了……”

    我们赶忙回到屋子中间坐下,外面便传来脚步声,随即屋门推开,原来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麻衣长裤,拖着条长辫子,手里端着一盆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我不由一愣,这里的人长的个个彪悍,这少女却是明眸皓齿,皮肤虽然不算白皙细嫩,倒也青春气息十足,令人眼前一亮。

    就见这少女走了进来,大大方方的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大奎抬头说了句:“看什么看,我们又不是怪物……”

    少女扑哧一笑,随即便走了进来,把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我低头一看,那原来却是一盆蒸好的红薯,还有几个玉米。

    我们一起愣住了,少女冲我们嫣然一笑,说:“这是我哥哥让我给你们送来的,快吃吧。他让我告诉你们,大长老现在有事,要晚一点才会见你们,让你们别急。”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点难以理解,这待遇,似乎不像是对待敌人的啊?

    潘海根笑着点头道:“多谢姑娘了,也替我们谢谢你哥哥,对了,你哥哥是否就是那个叫做苏和的小伙子?”

    少女笑眯眯的“嗯”了一声,潘海根低头拿起一块红薯,却垂下眼睛,看了大奎一眼,大奎马上会意,叫嚷道:“不够意思啊,你们那边明明在烧蛇肉,怎么不给我们吃?却给我们吃这个东西……”

    少女脸色微变,说道:“不许胡说,什么烧蛇肉,那是神龙,莫伊尔大长老他们刚刚是在送神龙升天,你这人乱讲话,小心神龙降罪。”

    “神龙升天?”

    潘海根重复了一遍,我们几人再次对视,谁都没讲话。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有点莫名的紧张起来,少女看看我们,眼中有股奇怪的神色掠过,一步步的退后,忽然便拔脚跑了出去。

    那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少女跑的有些跌跌撞撞,连门都没有关,就好像,我们几个一下子变成了可怕的魔鬼,下一刻就会把她撕碎一样。

    屋子里又静了片刻,潘海根凝望着手中的红薯,忽然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神龙升天?你们说,这是他们无知,把巨蟒当做神龙,还是另有隐情呢?”

    “我看两种可能都会有,潘爷,我建议待会千万别说出那大蛇是咱们弄死的,人家都当成神龙来供奉了,回头再一个气愤,把咱们也烧死给神龙陪葬,那可就遭了。”阿生分析道,同时他也拿起了一个红薯,掰开来,一股浓浓的香味便在屋子里散开。

    “管他呢,反正也没人看见,咱们就打死不承认就完了,潘爷,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垫垫肚子,可饿死我了……”大奎说着便伸手抓过两个红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一下,我们也都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纷纷出手,三下五除二的,只用了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把这满满一盆红薯和玉米都消灭了。

    又过了一会,天色便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潘海根起身看了看外面,皱眉道:“这待会要是天黑了,可不大好弄,那个什么大长老,怎么还没出现……”

    他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外面有人喊:“巴图,把白天那几个人带到议事厅,莫伊尔大长老要见他们……”

    终于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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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黄河沟,诡异的驼背棺,一块葬玉引出一段神秘的历史。
华夏古国,自古以来便有许多被不允许踏入的禁地,它们有的已经湮灭在岁月的长河之中,有的却仍然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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