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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半仙     天墓之禁地迷城txt下载     天墓之禁地迷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两个选择

    这声音却是从肚子里发出的,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个念头一起来,顿时就饿的有点发慌,什么都想不下去了。

    我起身翻了翻,找到两包不知啥时候剩下的方便面,将就着烧点水泡了吃,一边吃一边想,他奶奶的,我可是有二十万现金的人,吃泡面居然连个咸菜都没有,简直是太失败了......

    没办法,老潘那个钱,我压根不敢乱动。

    嗯,吃了面之后,肚子里饱了,精神也好了,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又一次陷入了思......

    那块葬玉,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

    从我们到达神龙寨时,大长老等人就集体在外面等候,还有对于一些事情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知道我们都曾经历了什么,眼里没有半点疑惑,也没有详细询问,这就说明,早在我们到达神龙寨之前,就有人把我们的情况,说给了他们。

    这个人,会是谁?那葬玉是否就是被他带出来的?

    他是安萨黎,陆海空,还是那个神秘的敲梆子的人?

    我忽然一阵头疼,不知是不是因为吃饱了,还是什么,刚才条理挺清晰的思索却无法进行下去了,又纳闷了一阵,索性不管了,反正我现在分析这个也是出于好奇,至于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让老潘他们去头疼吧。

    嗯,明天我还得去招聘会。

    ......

    这天晚上,我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梦到了好多怪异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一会被人追杀,一会和怪物搏斗,一会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简直就像是一场梦魇。就在我昏昏沉沉,渐渐被梦境所控制的时候,更加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薄雾,玉台。

    一个熟悉的白衣女子,站在我的面前。

    她白衣曳地,长发遮面,身姿绝美,在我们之间,仿佛有轻纱般的薄雾,缓缓飘散。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这久违了的白衣女子,竟再次出现,可是,她不是已经被我送走了么,她、她......

    那白衣女子凝立面前,却在我的惊愕中,缓缓抬起头来,我心跳登时加速,只想转身逃走,但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同时心中却在隐隐期盼,这梦境暂时不要醒来......

    她终于抬起了头,竟是一副清丽脱俗的绝美面容,让我心跳几乎停止,只是这女子脸色苍白,几无血色,细目柳眉,目光幽怨,眉间额中却有一点似梅花的红妆,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凝视着这几乎倾国倾城的容颜,只觉自己已经傻了一般,就在这时,这女子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猛的用力一扯,我顿时身不由己的向她扑去,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

    “啊......”

    伴随着这声大叫,所有的幻境和思绪顿时如潮水般退去,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额头满是冷汗。

    窗外月光如水,映得满室惨白。

    我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那白衣女子的面容再次浮现在脑海,而且,如梦境中一般清晰。

    我跳下了床,抓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咚灌了几大口,情绪稍缓,这才回过头,却是顿时愣住了。

    那已被我丢弃的葬玉,正好端端地摆在床头。

    我浑身一阵冰冷,条件反射般地抓起了电话。

    但对面传来的,却是一段语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我愣住了。

    ......

    第二天上午,老潘的那栋别墅里。

    “你说什么,老潘昨天下午就走了,他去了哪?”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我对面的阿生,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交代太多,只是说,如果你来的话,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说着,便递给我一个信封,我忙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我走了,不等你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前往泰山的准备,我会安排人带你过来。如果你只是来送葬玉的,麻烦你帮我送到泰山,我会和你的师叔,在那里等你。”

    我靠,我忍不住就想骂娘,这个老狐狸,心眼都让他长了,合着不管我怎么决定的,都必须得去泰山一趟?

    这他娘的叫两个选择?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揣在兜里的,那块会玩逃脱魔术的葬玉,这玩意现在就像个胶皮糖一样,又好像个野蛮女友,怎么都甩不掉。

    恐怕,我这一次是在劫难逃,必须跑一趟了。

    老潘很厉害,他完全把我的心理掌握的牢牢的,尤其最后那句话,他说他会和陆风师叔,一起在泰山等我,这就让我无法拒绝了,因为我很清楚,我现在很想见见我这位神奇师叔,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抬头看看阿生,问他:“老潘可是自己走的么?如果咱们要过去的话,怎么个走法?”

    阿生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说:“当然是我跟你一起走了,嘿嘿,潘爷神机妙算,连飞机票都订好了,明天就出发。”

    “飞机票?呃,咱能不能坐火车?”我一听飞机票,就有点眼晕,阿生奇怪道:“为什么?飞机多快啊,而且那些装备啥的,都不用咱们带,潘爷已经派人运过去了,咱还能一路看看风景......”

    我连连摆手:“别、别提飞机,我从小就害怕坐飞机,呃,我总怕那玩意掉下来......”

    阿生哈哈笑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胆子这么小,其实飞机很安全啊,不是有说法么,坐飞机其实比坐汽车还安全,你怕个什么?”

    “不行不行,让我干啥都行,坐飞机......我有飞机恐惧症,不光是怕掉下来,我、其实我还有点恐高......”

    阿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一脸尴尬的看着他,正要问他能不能改成火车,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转头一看,就见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浑身包裹在一件黑色紧身衣里,身材很是火辣性感,乌黑的长发,脸蛋精致小巧,从旁边的房间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我心里突的一跳,心说哪来这么个美女,看着年龄大概也就二十上下,精致的面孔上,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很是俏皮,满眼都是按捺不住的笑意,正盯在我的脸上。

    我不由呆住了,不知道老潘这里怎么出来个女的,就听这女孩子好奇的打量着我说:“你不敢坐飞机?”

    我忽然就觉得很没面子,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说:“啊,不是不敢,是不愿坐,这个......其实我是比较喜欢旅行的感觉,观赏沿途风景,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什么的,坐飞机嘛,那么快,一会就到了,有啥意思?”

    “哈!”这女孩忽然一拍手,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我还以为她是看穿了我的谎言,没想到她忽然回头对阿生说:“喂,二比一哦,坐火车!”

    阿生苦笑着看看我们,一脸无奈地说:“可是潘爷交代的,时间不能耽误,这要是坐火车,会慢一天的行程啊。”

    我有点糊涂了,忙问道:“等会等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研究什么呢,什么二比一,坐火车的?”

    阿生这才对着我说:“哦,是这样的,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袁周成,潘爷所说的袁先生。这位嘛,是何......何......”

    他说着话却卡住了,那女孩倒是很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何小晨,按照潘叔叔的安排,这次我们将会一起出发去泰山。至于二比一嘛......”

    她忽然对我眨了眨眼,说:“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喜欢坐火车,喜欢旅行的感觉,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看看花花草草啦,山山水水啦,嘻嘻,他叫我们坐飞机去,我们却要坐火车,这不就是二比一喽。”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跟我们一去去泰山?

    我不禁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这个叫何小晨的女孩长相很出众,给人的感觉不错,可我们去泰山并不是游山玩水,说不定老潘又有什么幺蛾子,她跟着我们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给人带来一股清新气息的女孩,暗暗在心里猜测着她的身份,她总不会,也是探险队的一员吧?

    “那这行程......”阿生在旁犹疑地问,我回头看着他说:“行程好办,不是明天的飞机嘛,改成今天的火车好了,这不就能赶上了?”

    阿生恍然道:“这样啊,也好,那我这就把你们的飞机票退掉,换成今天的火车票。”

    我疑惑道:“我们的飞机票?你不去吗?”

    阿生笑道:“是的,我手头还有些其它工作没做完,而且这次去的人不适合太多,所以,是你们两个,还有张野,一起过去。”

    我皱了皱眉,点头道:“那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老潘是自己走的,还是和谁一起去的?”

    阿生讳莫如深地笑了下,说:“不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 神秘失踪

    当天下午,我便和这位和我一样不喜欢“坐飞机”的美女何小晨,还有一直紧绷着脸的张野,一起坐上了开往泰山的火车。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有点别扭的,这消停日子刚过了没有十天,就又再次踏上了旅途,不过这次好在是去泰山,而且心境什么的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一路惴惴不安,看着老潘那几个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我拐卖了。

    而这次,我看着坐在我旁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给人感觉就像回家奔丧似的,一脸严肃的张野,忍不住就总是想笑。

    这回不但阿生没有一起行动,连大奎也没来,想必这就是张野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吧,他们两个虽然没事就斗嘴,但遇到真格的,这俩人比亲兄弟还亲,玩起命来更是绝不含糊。

    再看那个何小晨,心情似乎不错,一直望着窗外,脖子上挂着mp3,后来可能是无聊了,便有一搭无一搭的跟我聊天,都是些不着边的话。

    我开始也没啥心思跟她聊,后来不知怎么就把小时候在大庙里玩闹的故事,还有曾经发生过的那些神奇事件,絮絮叨叨的跟她讲了一遍,反正这都是我从小经历过的,讲出来都不用走心,就当哄小孩了。

    结果她却听的很是有兴致,瞪大了眼睛不住问这问那,我只好一一解答,讲的来了劲头,又给她讲了些我师傅的事,包括九曲黄河阵,大庙下消失的老河沟,浮屠塔内镇压的怨魂。

    其实这些都是真事,我也没加什么杜撰,也没添油加醋,她听的越发来劲,居然又问起了我身上那块葬玉的事儿。

    这个我就有点纠结了,大庙里的事我可以当成故事来讲,可这葬玉此时此刻就在我身上,而且这玩意是有灵性的,我可还清晰的记得里面那个清秀的白衣女子,看着我时那幽怨的眼神。

    我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了,她还有点失望,我索性闭了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个何小晨到底是干嘛的呢,阿生没跟我解释清楚,张野更是完全当做看不见她,但是她还知道我有葬玉的事,难道是老潘跟她说的?

    她见我不吭声了,可能也觉得没趣,微微撅起了嘴,又看了张野一眼,见他懒洋洋的靠在那,把帽子扣在脸上,也不知是睡觉还是想事情,她似乎想了下,便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单反相机,在手里摆弄了起来。

    我有意无意的看了她几眼,她仔细的摆弄了一会,似乎在翻看里面的照片,看了一会就收了起来,抬头见我在注意她,对我笑了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两个眼睛是弯弯的,嘴角上翘,露出整齐的牙齿,看上去就很青春阳光,我心里没来由的跳了下,忙转过了头,看向窗外。

    火车在飞速前进着,道路一侧是满眼的绿,让人很是赏心悦目,我这才想起来,此时已近五月,正是大好春光。

    我的心情不由大好,暂时抛开了那些烦心事,心中暗想,没准到了泰山就只是逛一圈就回来了呢,嗯,就当去旅游了。

    我们在火车上待了差不多七个小时,就到站了,这时已是万家灯火,快要到凌晨时分了。

    出了车站,外面就有来接站的人,是个瘦高个,据说是老潘在这边的朋友,张野对他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我们就一起上了他的车,直奔安排好的宾馆。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已是凌晨了,何小晨忽然说,反正是这个时间了,不如去泰山顶上看日出?

    我却没有半点兴趣,坐了一路的火车,也够累的了,再说前两年我曾经来过一次泰山,日出什么的,听着有意思,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还累个半死,不如好好睡一觉舒坦。

    张野自然更是不会去,何小晨张罗了半天,我们也没搭理她,她有点气恼,赌气回了房间,砰的关了门,便再没动静了。

    我跟张野是住一个房间的,他一直也没怎么说话,我忍不住问他,老潘在哪里等我们呢?

    张野看了看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有点着急,还想多问几句,他却已经和衣躺下,闭目睡觉了。

    我坐在那纳闷了一会,想想也干脆躺下睡觉,心想反正他们早有安排,我何必操那个心呢,明天早上,一切自有分晓。

    我躺在床上,房间里静得很,张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半点鼾声都听不见,过了一会,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隐约好像还有人在哼着歌,我知道那是何小晨,心里不由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在洗澡?

    又过了一会,倦意袭来,迷迷糊糊中,隔壁隐约仿佛传来一声门响,随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这一觉睡的很好,宾馆的大床很软,被子有股特殊的香气,我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接近八点,才悠悠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房间里却没有人,旁边张野睡的床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就跟没睡过人似的。

    我一下子精神了,翻身坐起,愣愣的看了看这屋子,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忆,几秒钟后才想起来,这里是泰山脚下的宾馆。

    但是,张野哪去了?

    我匆忙跳下了床,跑去简单洗漱了下,正在穿衣服,房间门突然打开了,张野走了进来,对我说:“那丫头不见了。”

    “不见了?”我有点惊讶,说:“怎么回事,她去哪了?”

    “鬼才知道。”张野脸色很难看,提起地上的背包,对我说:“不管她,咱们走。”

    我忙拦住他说:“这不好吧,毕竟三个人一起来的,回头老潘要是问起来,你咋说......”

    张野有些忿忿地说:“爱哪去哪去,我早就跟潘爷说了,干这个活不能带女人,也不知道潘爷咋想的,不知道这是忌讳么,丢了正好,省的看了闹心。”

    我这才明白,一路上张野始终一副很不爽的原因,敢情是因为何小晨,但他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曾听说过,干他们这行的,不带女人,尤其是下墓的时候,墓属阴,女人也属阴,很不吉利,而且容易出事。

    我疑惑的看着张野,问他:“咱们这次来,难道还准备下墓么,再说这泰山地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游客,哪来的大墓?”

    张野翻了翻眼睛:“下不下墓,也不带着她。”

    我扑哧一声笑了,原来张野就是不愿意跟女人一道,难怪他一直不怎么搭理何小晨,我又问他:“那这个何小晨到底是什么来历,老潘为啥要让她跟着咱们?”

    张野这才说:“听说是潘爷一个老朋友的徒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等见了潘爷就知道了。”

    “可是她现在失踪了,还怎么去见潘爷?”

    张野皱了皱眉,转身就往外走去,我忙喊他:“你干什么去?”

    “去找她。”

    我赶忙收拾了东西,随之跑出了房间,一问张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今天早上张野起来,就去隔壁敲门,谁知敲了半天没人回应,他就去前台想要打房间电话,前台却告诉他,何小晨在昨天夜里就已经离开了。

    张野便在下面等了一会,可不见何小晨回来,他看看时间不早,就没了耐心,便回房间准备叫我出发,刚好我那时已经起床了。

    事情经过很简单,我思索着说:“她会不会是昨天晚上说要去看日出,咱们都不去,然后她一个人跑过去了?”

    张野说:“我问过前台了,通常去看日出的,七八点钟就回来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低头看下表,八点三十分了,想了下说:“也可能她路上又去了别的地方,或者看到什么好玩的耽误了,要不咱们再等一会?”

    张野冷声道:“咱们一起来办事,结果她却自己偷偷跑开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咱们走,她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来负责,见了潘爷我也是这个话。”

    我无话可说了,他说的也对,别说大家是一起来办事的,就算是来玩的,自己一个人跑了,那也有点太任性了。

    “对了,你没给她打电话么?”张野已经往外面走去,我忙追上去问道。

    “我没她电话号码,懒得问,你呢?”张野反问我。

    “我也没有......”我摇头说。

第一百零九章 鉴定

    我们两个出了宾馆,门口就已经有车在等候,还是昨天那个人,戴了个墨镜,我们上车之后,这人就问:“小何呢?”

    从这句问话来看,这人应该是认识何小晨的,而且还挺熟,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钟文凯,昨天张野说话的时候就提到过,我曾听张野叫他老钟。

    此时他问起何小晨,张野就挥了挥手说:“别管她,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回事?”老钟有点意外,明显愣了下,我接过话说:“她昨天晚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

    老钟“哦”了一声,皱了下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随即便发动了车子。

    “咱们去哪?”我问张野,他从后视镜里看看我,却没吭声,把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闭上了眼睛。

    我是一头雾水,索性也闭上了嘴,心里暗暗思索,那个何小晨到底干嘛去了?

    我们在市区里转了半天,本来我还以为会直奔泰山,没想到绕来绕去,却是出了城,大约半小时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小院。

    车停下之后,我们几个人下了车,老钟看了看我们,悄声说:“待会进去了,说话要注意,小心点。”

    我心里纳闷,不知道这到底是要见什么人,只见老钟上前敲门,片刻后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个,国字脸,看着有点邋遢,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打开门后先是看了老钟一眼,又打量了我们一下,最后往周围扫了几眼,好像在确定有没有人跟踪似的,然后才点头示意我们进去。

    我有点奇怪,但没吭声,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这小院里面倒很齐整,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蔬菜之类的,门口一只大狗冲我们乱吠,那中年人呵斥几句,把我们让进了屋子里面。

    这颇有点回到乡下老家的感觉,我还挺亲切的,进屋之后里面陈设也很简单,但却弄的很干净,所有的物品都摆的整整齐齐,就像从来没人动过一样。只有一间小屋子里面,弄的却是乱七八糟,里面光线很暗,各种纸张,器具,丢的到处都是,冷不丁一看就跟刚被抢劫的作案现场似的。

    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人估计常年都待在这个小屋子里,别的其它东西,恐怕是真的从来都没动过。

    我们在中间的客厅坐了下来,这人也没什么客套话,直接就开口问老钟:“你说有个活儿找我,在哪?”

    老钟笑了下,看看张野,张野也没啰嗦,直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来,往那人面前一推。

    老钟这才开口说:“陈教授,麻烦你了。”

    想不到这人还是个教授,就见他也没客气,直接瞪大了眼睛,就往那盒子里看去。

    我刚才没看清盒子里是什么,此时稍稍坐直了身子,往前一看,那盒子里放着的原来正是那一截断刃。

    他却只看了一眼,目光里似乎就是一亮,抬起了头,在我们几个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老钟身上:“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九龙剑?”

    老钟又看了看张野,张野说道:“我们也不确定,但疑似是,所以......”

    他迟疑了一下,老钟接过话说:“所以才来找你给看看嘛,你知道的,除了你之外,别人也看不出来。”

    那个陈教授翻了翻眼皮,随手抓起那盒子,起身说:“那你们等一下。”

    他说着就走进了旁边的小屋子,啪的一声关了门,里面随即亮起了灯。

    这人很是有点古怪,不过至此我已经明白了,我们过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这个陈教授给那断刃做个鉴定。但是,做鉴定的事,张野就能完成了,还拉上我干啥?

    我纳闷的坐在那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张野是本身就少言寡语,那个老钟跟张野可能也没什么话说,跟我更是不熟,而我则不断的打量着这屋子,在心里想着,这陈教授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一时间,气氛有点怪,隔壁的小屋子里不时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也不知那陈教授到底在里面干嘛。过了一会,我忍不住对张野说:“老潘现在在哪?”

    其实我倒不是真的要问老潘在哪,只是想打破这种古怪的沉寂,要不然我连喘气都不敢用力了,甚至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张野看了我一眼,说:“潘爷吩咐了,一切等他交代。”

    他这话像是回答我了,却又根本没回答,实际意思就是告诉我:别问那么多了,等消息吧。

    他说完就把目光移开了,但几秒后又转了过来,对我说:“那块葬玉带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一动,本以为他的意思是让这陈教授,看一看那葬玉里面的蹊跷,谁知张野压低声音说:“放好了,别让他看见。”

    他说着往那小屋子里示意,我有点迷糊,但还是嗯了一声,心想这又是闹的哪门子玄虚?

    老钟在旁边始终没吭声,他端坐在那里,就像根本没听见我们说话似的,物我两忘,两眼注视着面前一个茶杯,但我看得出来,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茶杯上。

    这几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老钟忽然又恢复了正常,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刚好在这时,旁边小屋子的门打开了。

    那陈教授一脸深沉的走了出来,手里抱着那盒子,放在桌子上,对我们说:“这东西......没有经过高温灼烧,也没有经过土壤氧化分解,从断口处来看,应该是被崩断的,或者说是震断,而不是被什么利器斩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不是金属的。”

    “不是金属的?那这是什么材质?大概年代是什么时候?”我脱口问道,他说的跟老潘的说法差不多,材质不详。

    陈教授犹豫了下才说:“材质很特殊,很抱歉,就目前人类所掌握的元素里面,似乎没有这种材质,我完全无法知道,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我只能说,这应该是一种类似玉石一类的东西,但玉石又不可能达到这种坚韧程度,也不可能这么锋利。至于年代,连材质都无法确认,就更别提年代了。”

    他这话一说,再次确定了这断刃是个三无产品的身份,我有些失望,张野也明显露出白跑一趟的神情,显然,他们先前鉴定过的结果,肯定跟这个差不多。

    老钟却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多谢陈教授了,不过这个虽然暂时无法确定,但是我知道,陈教授见多识广,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接触过,不如你帮我们想想,或许你的一点线索,就足够我们跑上几天,甚至更久了。”

    陈教授听他这么说,也皱起了眉,脸上忽然露出了很古怪的神情,眼睛不断上翻,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似的,我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莫非他突然有什么新发现不成?

    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在他的脸上,陈教授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说:“你提醒了我,我忽然想起来,大概两年前,我见过一个很特别的小玩意,当时我以为是玉石,后来验了一下,也是非金非玉非石,不过很可惜,那时我想要买下,但是那人却嫌价格不合适,就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断刃,跟你上次见到的东西有些像?”

    我忙开口问道,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可就是一个线索了。

    陈教授点了点头,说:“有点像,不过现在我也有点记不清了,除非把两件东西放在一起,让我比对比对。”

    “那个人是谁,你可知道么?”老钟也问道,陈教授想也不想地就说:“这个倒好说,那人就是本地的一个农户,他无意中捡到的一个小玩意而已,你们要想知道,可以去找他问问,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心中不由升起了希望,虽然我之前对这事想要逃避,但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很想把这事情搞清楚的,毕竟这一次黑水妖窟之行,留下的谜团太多,如果能一样一样的揭开,那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再说,老潘那二十万,我可是都收下了。

    “那咱们下一步,就去找那农户试试?”我看着张野问道,他想了下,说:“嗯,我看行。”

    我又对他说:“那你赶紧给老潘请示下,问问他。”

    张野却笑了下,看着我说:“不用请示,你说了就算。”

    我愣住了:“我说了算?不是吧,什么时候我开始说了算了......”

    张野嗯了一声对我说:“嗯,就是这个时候,潘爷之前交代了,在这里的一切活动,你说了算。”

    我呆呆的看着张野,他也看着我,点头说:“没错,你不用怀疑,潘爷说了,从现在起,只要他不在的时候,你说了算。”

    张野说的一本正经,半点都不像开玩笑,实际上他也不可能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老潘,他是想干嘛?

第一百一十章 泰山

    这次关于九龙剑的鉴定,还是失败了,陈教授也只看出这东西的几点特征,无法辨认出来历。

    不过这次鉴定虽然失败,却也因此有了新的线索,我们向陈教授问了那个农户的大概信息,一问还是本地的,而且居住地就在城东,于是我们当即告辞,起身离开了陈教授家。

    走出门,上了车之后,我才悄悄问老钟,这个陈教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给人感觉神经兮兮的。

    老钟对我们说,陈教授原来是搞考古研究的,在中国考古界都很有名,但是他性格太执拗,每每跟人争执,又是个死脑筋,除了做研究不会做别的,后来脑子就有点不清楚,于是就退了休,回到老家。

    但他还是闲不住,在家里摆弄许多小玩意,后来就有人慕名跑上门来,找他给看东西,当然都是属于蹊跷罕见的玩意居多,寻常的东西他也懒得看。

    这些人找他的人里面有纯粹盗墓的,还有倒腾古玩的二道贩子,还有些喜欢收藏古物的,再有的就是当地的一些农户,因为这泰山自古以来就被誉为神山,传说典故无数,这方圆百里内,时常就有人无意中捡到些东西,所以就都拿来给他看了。

    这陈教授也不管来的是谁,反正只要有东西看就高兴,但他还有个毛病,喜欢听好话,谁要是顶撞了他,那是死活也不给你看的。

    这也就是老钟一直让我们小心说话的原因,而刚才陈教授告诉我们的地址,距离倒不很远,但方向却是和我们来路相反,要先回到城里,才能到那个地方去。

    这也正合我的意思,因为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失踪的何小晨,于是我们回到城里后,在我的提议下,先是回了一趟宾馆,但何小晨却还是没有回来,在我们的要求下,宾馆服务员帮我们打开了何小晨的房间,进去一看,她的物品居然全都不见了。

    我不由愣了,如果说她是昨天晚上出去看日出了,那首先不可能到现在一直没回来,再说也不会把东西收拾的那么干净,全都带走了。

    我疑惑的问张野,这小妞不会来泰山就是为了玩的吧,看咱们不陪她看日出,干脆不辞而别,去换了家宾馆?

    张野也挺纳闷,挠着头说不应该啊,好歹还有潘爷的面子,虽然没明说要她来干嘛,但总不至于这么任性,一点不顺心意就走了。

    我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说,她不会是昨天出去看日出,然后出什么意外了吧?

    张野听我这么说,也有点犯嘀咕了,这才拿起电话,拨给了老潘,想要问一问情况。

    谁知电话却还是打不通,提示音跟我前天晚上一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我们俩都有点傻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钟呵呵一笑,说:“你们不用担心,在这个地方,估计能让她出意外的没几个,我倒是担心,她把别人整出意外了。”

    他这话我有点不理解,什么叫把别人整出意外了?

    但是我们三个人里面,还就算是老钟对她比较熟悉,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吭声了,看看时间到了中午,大家也都饿了,索性先出去填饱肚子,再进行下一步活动。

    我们随机出门上车,随便找了个饭馆,吃了点东西,但张野却一直皱着眉,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吃饭的时候就对他说:“你也不用为老潘担心,连那小妞都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他不是跟我那个师叔在一起么,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张野却没说什么,支吾了两句,就匆匆吃完了饭,起身对我们说:“走吧。”

    他转身先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皱了眉,其实我之所以会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老潘给我的留言里说,他会和我的师叔,在这里等我。

    对于我这位神奇师叔,我是早都想见见他,而且他都已经失踪了十年,我们跑遍了黑水妖窟都没找到他,这老潘却轻描淡写的说一起在泰山等我,我当时就按捺不住了,但是刚才我提到师叔的时候,看张野的眼神反应,却似乎有些古怪。

    我心中暗想,难道老潘又是在糊弄我?

    再次出门上车,这次我们往东郊而去,去找那个陈教授口中所说的农户。

    泰安市其实就在泰山脚下,坐在车里,只要往外看去,就能看见那座巍峨高山,我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但仍然忍不住抬头注目,心中油然而生崇敬。

    泰山,古称东岳,又名岱山、岱岳、泰岳,春秋时改称“泰山”,气势雄伟磅礴,延绵百里,奇峰叠峦,云海飘渺,不但景色壮丽,更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享有“五岳之首”、“天下第一山”的称号,被认为是最接近上天的高山,能通天的神山。

    在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泰山崇拜,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在汉族传统文化中,泰山一直有“五岳独尊”的美誉,自秦始皇封禅泰山后,数千年来,先后有十二位皇帝来泰山封禅和祭祀,这既是一种与天沟通的方式,更是象征“君权神授”的统治地位,并且在泰山上下建庙塑神,刻石题字,来证明自己奶是“受命于天”。

    古代的文人雅士更是对泰山仰慕备至,凡来此游历者,无不作诗记文,在泰山宏大的山体上,大约留有20余处古建筑群,2200余处碑碣石刻。

    我凝望着不远处的泰山,那山势层叠,山体厚重,苍松巨石,雄浑静穆,虽然只是远观,但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不胜向往。

    可惜,我们这次不是来玩的,否则就还可以上去看看,从岱庙开始,经红门宫、斗母宫、壶天阁、云步桥一直到南天门,或者慢一点走,看看经石峪、五松亭、碧霞祠、仙人桥......

    啧啧,想着想着我忽然有点后悔,这要是昨天晚上跟那个何小晨一起去看日出,还能在山上玩一玩,看看日出云海什么的,可惜,现在只能跟着他们瞎跑,也不知道这下一步是要去哪。

    片刻之后,我们的车又停在了一处村庄前,这一路上也没人说话,对这里并不熟悉的我,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这是个啥地方。只是随他们下了车,开始在村里打听一个叫徐老根的人。

    这徐老根自然就是陈教授嘴里所说的那个农户了,其实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我还挺纳闷,徐老根不是个做酱香饼的么?还是连锁店,啥时候跑这来了......

    这村庄不大,找个人不难,一会的功夫我们就问出来了,于是开车来到村子南边,一个门前有棵老槐树的人家,下了车之后,一个头发花白,留着一缕山羊胡的老头正在门口坐着,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照例还是老钟上前,和那老头打招呼:“老哥,我打听个人啊,徐老根您老认识不?”

    他说的是当地的土话方言,那老头抬头看看他,又抽了两口烟,才开口说:“不认识。”

    老钟又说:“我们听说他家就在这里住啊,这不是看着这棵老槐树,就来了么,你咋能不认识?”

    那老头脸上有点不悦,把烟袋在旁边磕了磕,卷了起来,说:“徐老根就不认识,徐大富就认识,跟你很熟么,徐老根,徐老根,那个是你叫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开口说:“那您老就是徐大爷吧?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您大号,就听个徐老根,您老别介意......”

    老头哼了一声,起身就往院里走,不搭理我们了,老钟给我们使了个眼色,一起跟在老头后面也走了进去。

    老头回身看了我们一眼,胡子一翘一翘的说:“有事就在这说,哪个让你们进来了?”

    老头说的自然也是山东话,语速又快,还瞪着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老钟忙说:“我们就是想跟老哥你打听点事,我们......”

    “不知道......”

    我们还没说出是什么事,那老头就往外赶人了,我不由哑然,说:“徐大爷,我们还没说什么事,你咋就不知道啊?”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快走快走。”老头连连对我们挥手,同时倒退着往屋子里走去,那架势就跟赶鸭子似的,我灵机一动,说:“大爷,你先别急,是陈教授让我们过来的......”

    我这句话好像起了作用,老头挥动的手停住了,明显愣了下,他满脸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背过了手,眯眼说:“如果你们是来问那个东西的,那就不必说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木鬼

    那天晚上,徐老根守着那玉块,一夜没敢睡,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没顶住,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刚睡着没多大一会,屋子里忽然就阴气森森,也不知是梦是幻,他恍惚间就看见那玉块里面腾腾的冒出了一股子雾气,一个两米多高的幽幽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老根当时吓坏了,想要跑却动不了,就见那黑影青面獠牙,凶恶无比,竟是个狰狞大鬼。

    他以为是梦魇,拼命挣扎,大声喊叫,但根本没发出半点声音,那大鬼缓缓向他走来,突然这时不知哪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所有的幻象刹那消失,他猛然醒来,忙打开了电灯一下,就见摆着那玉块的桌子不知怎么断了腿,玉块摔落在地上,竟隐约还有一丝雾气缭绕在上面。

    徐老根心都快跳出来了,但还是认为自己刚才应该是梦魇,只是那场景太过真实了,他一直在屋子里捱到天亮,才敢去捡起了那玉块,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却不见什么异状。

    这天就是交易的日子,但徐老根左等右等,却不见来人,一直到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才突然传来消息,说对方在来的路上突然出了车祸,一共三个人,两死一伤。

    徐老根傻眼了,人都死了,那肯定宝贝卖不成了,但是也没办法,只得悄悄的把那玉块收好,继续找买家。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用他自己出去找了,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当然还是猎奇的人居多,因为听说卖这宝贝出了人命,慢慢的不知怎么就传出这东西是个邪物,谁买谁死。

    徐老根气坏了,但也没法说什么,后来过了半年多,好不容易又有人想要出钱买下,当然价格比上次压低了很多,但总好过没有,就这样,徐老根开始准备第二次交易。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次交易的前一夜,和上次一样的怪事又发生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玉块雾气腾腾,大鬼再次出现,可怕的梦魇又一次来袭。

    这次却是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许多,当徐老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竟都是青紫的伤痕,就好像被什么人打过一样,浑身骨头也都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痛。

    徐老根终于害怕了,他这人一辈子脾气倔,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一次,他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捡回了一个很邪门的东西?

    但是交易约定已经谈好,他硬着头皮也要卖出去,再说这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这次对方却没有来,而是打了个电话,要他在约定的时间内,亲自送到岱庙。

    徐老根一想,送去就送去吧,反正路程也没多远,于是就起身出门,找了辆车,带着宝贝直奔岱庙。

    其实他的家距离岱庙并不算很远,进入城区后,沿着一条大道往前,就是岱庙,连弯路都没有几条。但那天偏赶上下雨,道路不好走,司机东拐西绕的,不知怎么,就绕到了蒿里山这个地方。

    徐老根也迷糊了,蒿里山和岱庙,根本是在两条不平行的线上,就算绕远,也不可能绕到这里来,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据他自己说,当时也不知怎么,好像有点昏头昏脑的,到了蒿里山附近才清醒过来,但就在这时,一辆大车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当场把他乘坐的出租车顶出了几十米远。

    那个司机当场死亡,徐老根命大,在医院昏迷了几天,用他的话来说,他在昏迷中都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最后神智越来越迷糊的时候,那个大鬼很生气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说要徐老根把自己送回去,否则就让他死的很惨。

    徐老根就这么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那个玉块就放在他的床头。

    而据当时把他送到医院来的人说,那玉块根本就没在车祸现场出现。

    徐老根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招惹了得罪不起的东西。

    他不等自己伤痊愈,就出了院,这时候那几个原本要买宝贝的人,自然也已经不见了,他也放弃了卖宝贝的想法,怀揣着那玉块,悄悄跑到了蒿里山上,把那玉块又丢回了当初捡到它的地方。

    回到家后,徐老根又忐忑了几天,最后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只是从那之后他就总觉得家里阴气重,所以就经常跑到外面,而且从那之后,他对于任何来找“徐老根”的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干脆拒绝承认自己就是徐老根。

    这就是他的全部经历,这老头口音很重,我听起来颇有点吃力,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心里不由暗暗奇怪,这老头捡了个玉块,里面夜半三更跳出大鬼,这跟我的情况何其相象,只不过我比他运气好点,他那个是狰狞大鬼,我这个是漂亮女鬼,但若是论起惊心动魄的程度,我这个却绝对在他之上。

    他全部讲完之后,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神情中可以看出,大家心中都已经了然,这问题就出在那个蒿里山上。

    老钟倒是没有继续吓唬徐老根,只是详细问了他那玉块丢弃的地点,徐老根先是犹豫不决,后来老钟说,他如果能找到玉块,或者查明原因,就能帮他解决家里的问题,否则天长日久,那阴气不散的话,还是要遇上倒霉事。

    徐老根这才告诉我们说,那玉块,他是在蒿里山上一个山洞口发现的。

    老钟想让他带我们过去找那地方,徐老根却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去,他说,好不容易消停了这大半年,可不想再找麻烦,那蒿里山鬼气太重,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他百般不肯去,我们也没有办法,好在具体的详情已经问出了,于是我们便告辞离开,下一站,应该就是蒿里山了。

    其实徐老根所捡到的那个玉块,未必就是一块玉,正如陈教授所说,那东西的材质很特殊,非金非玉非石,和我们在黑水妖窟找到的断刃很是相像,所以,找到那个已经被徐老根丢掉的玉块,就变得很是重要,因为从那玉块的出处和来历,就可以推断出一些关于那断刃的底细了。

    只是我的心里一直在思索,徐老根所遇到的那个“大鬼”,又是个什么东西呢,难道真的会是蒿里山鬼神传说中,阴司地府的鬼差么?

    关于这蒿里山,很多人可能不熟悉,要是提到蒿里山,就要提泰山封禅传说,封禅二字,其实是两个意义,封,指的是于泰山之巅祭天,禅,指的是在蒿里山这样的位于泰山脚下的小山之上祭地,或者也可以说是祭鬼。

    因为蒿里山在古时,就是中国最早的鬼魂集散地,有句老话常说“魂归蒿里”,相信很多人都听过,那指的就是这蒿里山。

    蒿里山是鬼魂归宿的说法,由来已久,在中国,共有两个被认为是阴曹地府的地方,一个是四川的酆都鬼城,另一个就是泰安的蒿里山。

    中国古代道教认为,神是高级的鬼,鬼是低级的神。在很久以前,就有泰山神掌管生死的说法,甚至泰山号称“五岳独尊”,其中的岳字古写法就是上“山”下“狱”,这个狱,自然就是地狱的意思,也就是说,泰山的下面就是地狱。

    所以,位于泰山脚下的蒿里山,就被视为阴曹地府的象征。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中国鬼神文化,要论真实度,我是不信的,且不说是否真的有阴曹地府,试想,如果蒿里山真的是阴曹地府,那又怎么会坐落在市区内呢?

    这泰山,自古又有三界之传说,说的是泰山南天门之上为天界,渿河从山而下,泰安城便是人间,而蒿里山是阎罗之地,自然就是幽冥界了。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我们很快来到了蒿里山,找了地方停好车,往周围看看,附近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再抬头看看面前这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实在是不能把“阴曹地府”和这城市中心联系起来。

    我们找到了蒿里山上山的路口,就开始爬山,刚走了两步就遇到了一个散步的老大爷,喊住了我们,问我们上山做什么,我们自然说是上山游玩,那老大爷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很不理解的嘀咕了句什么,然后才对我们说:“上面山高草长,没什么好看的,上去看两眼就下来吧,走远了,容易出事。”

    老大爷说完就走开了,我不由心中打起鼓来,这蒿里山恐怕是真的有些邪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石人手臂

    这蒿里山位于泰安市老汽车站东,泰山以南,并不算高,大约只有一百多米,我们上山走了一段路,只见满山荒凉,杂草丛生,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石柱,和过去被毁坏建筑的残骸,却果然不见一个人影。

    老钟指着前面不远说,那里就是过去蒿里山神祠的位置,又叫森罗殿,阎王殿,但后来朝代变迁,又经历数次战争,都没了。

    他说,传说这里就是人死后灵魂归宿的地方,按古代的说法,人死之后,必须要到蒿里山来报到,才能归入地府。

    我有些不解,便问,这四川有酆都鬼城,泰安有蒿里山,到底哪个才是真正通往阴曹地府的呢?

    老钟哈哈一笑,说这还不简单,最早的时候,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死后的魂魄都被聚集到蒿里山,但后来可能是鬼太多了,安置不下,于是就又出现了一个鬼城“丰都”,分流了。

    我不由哑然,刚才那老大爷的话,在此刻浮上心头,还颇为增加了一点恐怖气氛,不过我此时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经过了黑水妖窟的锻炼之后,虽不能说半夜身后蹦出个鬼都能淡定自若,但也不至于大白天的爬个山心惊胆跳。

    所以,我们沿着小路一直向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是荒僻,渐渐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山洞处。

    老钟说,这山上过去倒有几处山洞,但后来采石坍塌了,现在能看到的都是已经被封上的洞口,按照那个徐老根所说的情形来看,应该就是在这一带了。

    我们上前查看了一下,这山洞低矮的大约只能弯着腰爬进去,里面看不进多远,黑咕隆咚的,门口有许多石块,想必徐老根的“宝贝”就是在这附近捡到的。

    先前徐老根说的详细,他由于怕那玉块被人捡去,又带来麻烦,所以就丢进了山洞里,这个就有点麻烦了,我们必须要钻进山洞才能去寻找那个玉块,不过张野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把身上的东西卸下,让我们在旁边望风,他便俯下身,拨开那洞口坍塌的石块,小心地爬了进去。

    说实话这洞口也就他能很轻松的爬进去,我忽然有点明白为啥不让大奎来的原因,在这泰安城里,大奎那个大块头太显眼,想低调一点都不容易,要想暗地调查点线索,估计早早就被人发现了。

    拿眼下来说,就算把大奎分成两半,估计都钻不进这山洞里......

    张野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洞口,我蹲下身,就见他拿着手电,很小心的在洞口附近寻找着,并没往深处去,其实这也是对的,想想那个徐老根也不可能丢的太远,当时估计他早都吓破了胆,肯定是随便往里一丢就跑了。

    但张野在洞口找了半天,似乎并没找到,便开始往里面爬去,看着那手电光在里面晃动,他搜索的范围越来越远,渐渐的便深入了洞穴,

    但这山洞越是往里面,越是狭窄,这完全是一处已经坍塌的山洞,到处都是乱石,我们在外面也打亮了手电,往里面看着,张野大约进去了五六米的样子,忽然叫了一声:“进来帮我一下。”

    张野说话一向简短,他也没说明里面发现了什么,但这肯定是有情况了。

    我和老钟对视一眼,没什么可说的,肯定是我进去,他个子比我高,钻洞肯定没我灵巧,而且他是本地人,望风什么的,也更加方便一些。

    我也学着刚才张野的动作,俯下身子往里爬,刚开始还好,但进去一段就吃力了,而且这低矮的山洞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越往里越狭窄,又有很多乱石阻隔,到最后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了,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来到了张野旁边。

    看来这钻山洞的活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张野趴在那里,指着面前的一堆乱石,我这才发现,在那乱石堆中,有一只粗壮的手臂,从土里露出半截来。

    别误会,这只是石头的,并不是人的手臂,石臂上面的手指很逼真,呈半握状,从地里探出来,看着还挺吓人。

    我很奇怪,这里怎么会埋着半截石人手臂,也不明白张野叫人进来是什么意思,他忽然用手电光照了下那石人半握的手掌,我这才看清,原来在石人手掌中,竟握着一块打火机大小的玉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张野真是够细心,那玉块在这石人手里,他都能发现,这要是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注意。

    但是......这玉块怎么会出现在这么深处的石人手里?

    我看了张野一眼,他也是一脸疑惑,我伸手想要去拿那玉块,却发现那石人的手合的很严密,竟然无从下手。

    张野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乱动,然后从身上取出个小铲子,挖松了那石人手臂旁边的泥土,用手抓住石人手臂,用力摇了几下,然后看了我一眼。

    我忙伸出手和他一起,两人一起用力,摇了半天,那石人手臂终于松动,被我们拽了出来。

    此时再看,这石人手臂只有半截,后面断掉了,那手掌里仍然紧握着玉块。

    张野对我挥手,我捧着石人手臂,用手肘和大腿用力,就开始往外退,张野在后面帮我托着,这石人手臂虽然只有半截,却粗如大腿,着实是沉重,若是没人帮忙,一个人还真很难弄出来。

    这就又费了半天的力气,我们两个才从洞里爬了出来,出了满头的汗,再看身上到处都是泥土,不过我们顾不得这个,赶忙仔细观察起了那石人手臂。

    此时出了山洞,看得更加清楚,这石人手臂上面的肌肉虬结突起,轮廓清晰,看上去很是有力,每一根手指也都栩栩如生,像是有生命一样。

    我忽然就有种错觉,这石人的手掌,仿佛随时都会伸展开来。

    再看石人手掌中的那玉块,整个为长方柱体,四角较为圆滑,色呈淡青,看上去很是普通,不过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因为那石人手掌握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取出。

    我们都是一脸的奇怪,我疑惑道:“这不可能是徐老根丢进去的吧?”

    张野摇了摇头说:“不好说,关键咱们不知道那玉块什么样,从他描述里倒是挺像,但这石人握的这么紧,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丢进去的。”

    “难道是咱们误打误撞,又翻出来一个玉块?”我猜测着说。

    “嗯,很有可能。”老钟突然开口说,“但也不排除徐老根捡到的就是这个,算了,咱们干脆一起带回去,给陈教授看看就知道了。”

    我迟疑道:“这不妥吧,大白天的,这么大的石人手臂,咱们明晃晃的从山上抬下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就算这不是啥文物,好歹也算是个古物吧?”

    老钟一愣,说:“这倒也是,不过......”他低头看看那石人手臂,对张野说:“你看这手指能弄断不,小袁说的对,大白天的拿下去的确不合适。”

    张野眯了眯眼,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说:“我来试试。”

    他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正在这时在我们头顶上方忽然有人说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破坏文物!”

    这一嗓子来的突然,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一看,就见在我们上面,那个山洞上的土包上,站着个女孩子,背着背包,梳着马尾,胸前挂着相机,十足一副旅游装束,正笑吟吟的看着我们。

    这居然是昨天夜里失踪的何小晨!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这一天时间都快过去了,她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张野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一看是她也愣住了,老钟倒是很热情的招呼她:“哟,是小何啊,真是太巧了,你快过来看一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何小晨跳下山包,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开口问她:“你大半夜的跑哪去了,让我们一顿好找?”

    她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哦?你们都到哪找我了?”

    我不由语塞,刚才就是顺嘴一说,其实哪都没找,我讷讷道:“在宾馆里啊,还有门口什么的,然后还等了你半天......”

    她却没说什么,只对我做了个撇嘴的表情,就走到老钟旁边,没去管那玉块,反而伸手触摸了下那石人手臂,才抬头对我们说:“多亏我来的及时,否则你们就惹祸了。”

    我微微一愣,惹祸,惹什么祸,莫非这石人手臂,还有什么古怪?

第一百一十四章 石像的脉搏(为黄金票满300加更)

    “什么,惹祸?”

    何小晨的话让我们都很不解,我下意识的问了她一句后,就把目光望向了那玉块,心想难道她已经看出了玉块上的蹊跷之处?

    何小晨看了我们一眼,却反问道:“你们觉得,这石人手臂会是什么来历?”

    我自然是摇头,说:“鬼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是个石人雕像呗。”

    张野也没吭声,他双手抱肩,冷冷的看着我们,何小晨却对我笑了下说:“我提醒你一点,在这里最好不要把鬼字挂在嘴边哦。”

    “呃......”我一时无语,老钟想了想,在旁开口说:“我早听说过,这山上有个归仙洞,里面有佛像,想必,这就是佛像的手臂吧,后来山洞坍塌,佛像断裂,大概就是如此。”

    “不对,你猜错了,这根本不是佛像的手臂。”何小晨指着那石人手臂说:“佛像的雕刻风格一般都是平和为主,线条也不会这么突兀,你看这手臂,还有这手指,上面的肌肉线条,还有突起的指节,风格很是粗犷,甚至狰狞,我敢说,这石人的本尊,绝对不是佛像,也不是普通的石人雕像。”

    张野说:“那又有什么奇怪的,这儿是蒿里山,泰山脚下,过去又有阎王殿神祠,就算是鬼差判官的雕像,那也很正常吧?”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何小晨却没在意,反而笑了起来,指着那手臂对张野说:“如果你觉得正常的话,可以把手搭在这儿,你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张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往上一搭,但只过了两三秒钟,就马上缩手回来,反应就好像被电击了一样,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见状心里好奇,也把手往何小晨指着的位置一放,等了片刻,突然就从手指上传来了微微跳动的感觉。

    一下、两下......

    这跳动缓慢而又有节奏,仿佛像是人的心跳一般!

    我吃了一惊,赶忙缩手,这才明白刚才张野为啥会是那样的反应,这石人手臂,竟然会有跳动的脉搏?!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道,老钟见我们的反应,也上去摸了一把,顿时低呼了一声,脸色也是一变,和我们一样,齐齐望向了何小晨。

    何小晨却没回答我们,不慌不忙的取下了相机,摆弄了起来,我正不解她这是在干嘛,何小晨就把相机递到了我们面前,我们凑上去一看,就见她原来是调出来了一张照片。

    这照片的背景很是昏暗,和老潘上次给我看的那巨鼎的照片背景有些类似,照片正中有一个高大的雕像,相貌丑恶,凶神恶煞一般,手中似乎握着什么武器,却是看不大清了。

    我还想细看,何小晨却已经把相机收了回去,我纳闷问道:“这又是什么?”

    何小晨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不瞒你们说,其实我这次来泰山,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昨天夜里,我也没去看日出,而是先去了东御道,上了泰山后山,然后就来了这蒿里山,刚好遇到你们。”

    “你跑到泰山后山干什么?”我疑惑问道,她没回答我,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说:“刚才你们看到的东西,猜猜像什么?”

    这种问题张野自然是不会猜,以他的性子,不翻白眼就不错了,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何小晨也起了好奇之心。

    何小晨的问题,也勾起了我的思索,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我们看一个照片,我思索了下那照片里的雕像,又看看摆在地上的石人手臂,还没开口说话,老钟已经说:“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石人手臂,就是那个照片里面,雕像身上的?”

    他这话一说,我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脱口道:“我也想起来了,那雕像的样子,你们觉得像不像徐老根半夜梦魇见到的那个大鬼?”

    张野和老钟齐齐看向了我,一脸的疑惑,何小晨问我:“什么大鬼?”

    她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找徐老根,自然不了解情况,于是我就把先前我们去找陈教授,并去了徐老根家里的事情,以及到这里寻找玉块的原因,简单说了下。

    何小晨摇头说:“这个除非让徐老根亲眼看看,否则咱们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石人手臂,和那照片里的雕像绝对有关系。”

    “那雕像是在哪里照的?”张野终于开口说话了,何小晨脸色凝重起来,对我们说:”我师傅曾经告诉过我,这照片他是在泰山地宫照的,但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泰山地宫?照片?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却想不起来,皱眉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要把这玉块取出来,该怎么办?”

    何小晨摇头说:“如果那个徐老根所说的是真的,那我不建议你们把这玉块带走,难道你们就不怕,再遇上像他那样的意外么?再说,你们看这石人的手,把这玉块握的紧紧的,除非一起带走,再想办法把石人手指分割开,但是,我不保证那样做的后果,会不会比那徐老根还要严重。”

    “那你的意思是......要陈教授到这山上来?”我试探着问道,何小晨笑了下说:“如果他也不能分辨出这东西的来历,那让他上山有什么用呢?”

    我一想也是,何小晨已经蹲下身去,举起相机,对着那石人手臂咔嚓拍了张照片,然后又对着那青色的玉块拍了一张,最后又把相机翻转,给自己和那石人手臂一起来了个自拍。

    我们几个看的目瞪口呆,我暗暗心想这人什么毛病,自拍狂啊,连这都自拍?

    张野皱了皱眉说:“如果不能带走调查,那咱们费了半天劲上来干啥?什么大鬼,我就不怕,如果真有阴司的话,先把我抓去好了。”

    他说着伸手就去抓那石人手臂,不管不顾的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但那石人手臂很长,虽然只有半截,他的背包都塞不下,还露出一截在外面。他也不管那么多,一股劲就把背包提了起来,居然不搭理何小晨,转身就要走。

    他这突然举动我们都没想到,何小晨在后面瞪圆了眼睛,跺脚喊道:“喂,你、你给我回来......”

    张野却不理他,我和老钟对视一眼,也是愣住了,就见何小晨几步追了上去,拦在张野身前,急道:“你不能走,我、我说的是真的......”

    张野翻了翻眼皮,说:“我也没跟你说假的,我跟潘爷闯了十几年,什么东西没见识过,我就不信这个破石头能奈何了我。”

    他这一路上早就看何小晨不顺眼,尤其何小晨昨晚不告而别,他虽然口中不说,我也看得出他心里也是焦急的。

    但刚才何小晨突然出现,却对昨晚的事没有表示半点歉意,还指指点点的说这说那,想必张野这是心头火起,就不信这个邪。

    他绕过何小晨还要往山下走,我们也追了上去,却一时不知道是跟他下山,还是听何小晨的劝张野别逞能,这哥们是个驴脾气,说不好就能翻脸。

    但我看何小晨脸上急的都冒汗了,脸涨的通红,又去追张野,心中起了疑心,暗想,难道这蒿里山真的像这个何小晨说的,那么邪门?

    不过,不管怎么说,刚才那石人手臂跳动的脉搏可是真的,我想到这忙喊住了张野,他却不听,我也急了,脱口道:“难道你忘了,潘爷让你到了这里听我的么?”

    这话倒是管用,他站了下来,回头看我,我走过去说:“潘爷现在不在,咱们冒失不得,万一这东西真有什么古怪,回头还是给潘爷添麻烦,反正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不如大家好好商量下咱们办,再决定也不晚,你这样赌气就走了,难道陈教授要是鉴定不出来,你再给背回来?那就没意思了吧。”

    也不知道张野是真的听我的话,还是觉得自己回头要是再背回来,挺没面子的,总之是停住了,看看何小晨说:“你要是有什么主意,就快点说,别说那么多废话。”

    何小晨气鼓鼓的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也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主意我现在也没有,但是我有办法让你相信,这里真的有邪门,你信不信?”

    “怎么说?”张野皱眉道,何小晨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泰山,说:“今天晚上,有胆量就跟我上一次泰山,我让你开开眼。”

    “上泰山?那算什么本事......”张野紧绷的脸忽然一松,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不由哑然失笑,就是啊,上泰山,还要考验胆量么?

    “哼哼,我说的上泰山,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想试试的话,今天晚上就跟我走吧。”何小晨眯了眯小眼睛,满脸都是得意地说。

    我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纳闷,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半夜要带我们上泰山,有什么开眼的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上泰山

    对于何小晨的提议,张野也是一脸古怪,不过还是把那石人手臂放下了,并没有硬来,我忽然想出个注意,便让张野在现场取出那断刃,然后把石人手臂竖立起来,把那玉块和断刃来了个现场比对。

    现在没有任何仪器设备,那玉块又取不出来,我们也只能是从外观方面来辨认一下,不过这一比对,倒也发现那断刃和这个玉块,除了在色泽上有那么一点接近,其它方面还真完全不同。

    而且那断刃虽然鉴定结果是材质不详,但起码看上去还像是一把金属制成的利剑,那个玉块,在我们眼中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块玉,两者完全扯不到一起。

    这结果大大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当然仅凭肉眼看,可能还是片面的,既然陈教授说了,这玉块和断刃的材质很像,那说不定就有相同之处,但是此时此刻,我们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想了一下,对张野他们说,不如这样,我们先把这石人手臂暂时还放回那山洞里面,反正也不怕丢了,然后今天晚上就按何小晨说的,先去泰山走一趟,看看究竟,然后明天去找陈教授,让他带上设备来这蒿里山,现场检验一下,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到时候不管检验的结果如何,好歹总是心里有了底,见到老潘的时候,也能有个交代了。

    张野想想,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同时他也很不服劲,刚才何小晨的话刺激了他,虽然他表面没什么反应,但我知道,这家伙今天晚上一定是会去的。

    我们几个一起下了蒿里山,老钟把我们送回宾馆,但没有进去,他说还有事要忙,晚上的时候就不跟我们去了。

    张野也没多说什么,我想要留老钟一起吃晚饭,刚好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说是已经出来跑了一天,必须得回去处理一下事务了。

    最后他还是自己独自走了,我们和何小晨回到房间后,随便叫了点外卖,之后就在房间里开始研究起了今天的收获。

    其实严格说起来,今天只能算是白跑,除了查到一些看似重要,却又不怎么着边际的线索,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如果明天蒿里山的那个石人手臂,还有那玉块,都能在陈教授手中鉴定出什么结果,那就算解了今天的疑问,但那玉块两年前陈教授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们也并不指望,他这次能看出什么特殊,只是想让他确定一下,那玉块和断刃是否为同一类物品,或者由玉块的来历,就能顺藤摸瓜,查到断刃的来历。

    因为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没人认为,当年戴笠坠机时所携带的是真正的九龙剑了,那绝对是个赝品,坑爹的货,如果说老潘所猜测的不假,我们手里这截断刃,才是九龙剑的残片,那么,或许就能由此来查出,黑水妖窟里面的巨鼎,到底是何来历了。

    甚至可能由这一点线索,能够查出黑水妖窟里面的所有秘密,因为我们都坚信,黑水妖窟的真正秘密,应该都在那万尸冢底部,查出巨鼎、断刃的来历,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顺便,我也问了张野,那个钟文凯的来头,他给人一种貌似懂得很多的感觉,包括在徐老根家里,说起阴阳风水什么的,头头是道,唬的徐老根一愣一愣的。

    张野想了想说,他也并不知道钟文凯到底是干嘛的,只知道他在这泰安地界混的很开,开了家古董行,跟老潘算是同行,以前曾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但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

    因为,老潘这几年打理生意,其实都是其他人在帮着做,张野说他是个闲散人,懒的管那些生意上的事,老潘没事的时候也绝不会叫他。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张野这人,让他杀人放火,他绝对不会皱眉头,可要是让他做个生意,算个帐,他保准有多远跑多远。

    何小晨在旁边一直笑而不语,我看着她,心里好奇,想问问她的来历,又不好开口,何小晨却主动对我们说,这个钟文凯,也就是老钟,过去其实只是个走江湖的风水先生。

    我不由惊讶,走江湖的风水先生?

    何小晨说,钟文凯在二十年前,在本地开了个小卦馆,帮人看个相,抽个签,算算流年,看看风水,以此度日为生。后来一次机缘巧合,遇到了她的师傅,得了几件宝贝,出手之后捞了一笔,这才发觉其中大有钱赚,于是就此改行成了古董店老板,凭着过去开卦馆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一双洞察世情的犀利眼光,倒也稳稳的混了这些年。

    而钟文凯之所以会认识何小晨,自然也是她师傅的缘故,她说到这里我突然很奇怪,何小晨总提到她师傅,钟文凯的发迹也是因为她师傅,那么她师傅到底是谁呢?

    我好奇地问她,谁知她却不肯说,只是笑着摇头,然后便起身回了房间,让我们稍晚点过去叫她。

    何小晨这神神秘秘的,越发让我好奇,她走了之后,我又问张野,结果他也不知道,最后被我问的不耐烦,说你要实在想知道,回头见了潘爷,问他便知。

    我又问老潘到底去了哪,怎么来这里一整天,也没他的消息,张野翻了翻眼皮说,潘爷做事,谁敢多问?

    这一句话我就不吭声了,捏捏鼻子躺下休息,心里胡思乱想的,又过了一会,天就渐渐黑了下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和张野收拾好了东西,轻装出门,叫上何小晨,便开始夜上泰山。

    这一次是何小晨带路,出了宾馆后叫了一辆车,从泰安市东面沿着省道跑了半天,来到了一个小镇似的地方,然后又折转向西,走了不远就停了下来,下车一看,这地方原来叫柴草河,何小晨指了指前面说,这里就是东御道,从这往上,就是泰山的后山。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所说的上泰山,却是上这个泰山的后山,这倒是有点新鲜,不过张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泰山后面,虽然开发的少,但也是个旅游区,你能有什么花样出来?”

    何小晨眯眼一笑:“现在我先不跟你多说,待会让你见识见识,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哼,到时候腿软了,可别怪我哦。”

    “腿软?哼,一会看咱们两个谁的腿先软。”张野上下打量了何小晨一眼,挺了挺胸脯,不屑的哼笑了一声。

    这个话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了,我忙打岔道:“好了好了,我腿先软行不,咱都省点力气,悄悄的上山,打枪的不要。”

    “打枪?放心,我有这个就可以了。”张野说着抛了几下手里把玩的短刀,挥手道:“走吧,今天我就开开眼,看看这泰山里面,还有什么寻常人见不到的秘密。”

    此时月上中天,我们三人没再多话,开始沿着小路爬山,何小晨带路,我们跟在后面,都一声不吭的闷头赶路,黑夜里,只听见我们几人微微的呼吸声,还有不知哪里发出的沙沙异响,在周围的山崖乱石和树丛间发出。

    泰山的范围是很大的,但开发出来的景区都集中在西南面,我们走的路属于后山部分,别说开发景点,就连好些的山路都没弄出来。

    我们沿着山脚下的石阶只爬了一段路之后,前方就渐渐荒僻起来,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要么是泥路,要么是灌木丛中的小径,这种感觉,就好像爬野长城,道路险峻,山崖陡峭,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

    就这,估计也都是当地人上山采药或是打猎走出来的路,否则根本上不来。

    而我们为了避免麻烦,连手电都没开,不然被下面的人看见有人夜爬后山,对我们的行动也不方便。

    这也给爬山造成了困难,虽然天空明月高悬,还能看清路,但毕竟山险难行,走了一会之后我就发现,我开始跟不上他们了,果然,第一个腿软的是我。

    这条路越来越是难走,很多地方甚至要从狭窄的山梁上穿行,张野和何小晨两人走的还算轻松,我却是受了苦,也不知何小晨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这里根本就不会有普通游客过来,离远一望,估计就望而却步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穿过了很多奇峰怪石,陡峭悬崖,当我们到达一片山崖的时候,何小晨总算是停了下来,这时已经是快半夜了。

    这里是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台,上面散落着无数的巨石,就像是从半山伸出去的露台,三面都是峭壁,在石台的后面,则是一片巨大的石壁,石壁一侧另有小路通往其它地方,但也是险峻得很,借着月光,能隐约看见那里似乎是一片树林。

    此时的月光洒在石台上,满地银白,景色居然很美,同时又呈现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当我踏上石台的瞬间,不知怎的,似乎产生了时光停滞了的错觉,脑中有那么一刹那的空白。

    站在石台上远望,周围尽是隐隐的山峦,月光下,若有若无的空灵之感,点缀着夜半虫鸣,心中却是难以言喻的震撼。

    “到了。”何小晨呼出口气说,我不解问道:“这里有什么好古怪的?”

    何小晨没有说话,抬头看看天,又盯着周围似乎默默盘算着什么,然后忽然拉起我们两个,藏身在了一块巨石的后面,我心中纳闷,正要多问,何小晨一把捂住我的嘴,嘴巴凑过来,低低地说了句。

    “别吵,它们快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不是阴兵过道

    何小晨的手冰凉柔软,我不由一愣,瞥了她一眼,却不明白她的意思。

    它们是谁,谁快来了?

    难道是有人要在这里秘密聚会,还是......

    我正胡思乱想,何小晨忽然拉着我俯低身子,神情突转,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紧张,还有兴奋,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我见她这样子,越发奇怪,抬眼望前面看看,那里却是一片安静,周围也不见出现人影或是有什么动静,正在纳闷的时候,突然就见平台上的一处乱石堆后,不知什么时候冒起了一股淡淡的雾气。

    我瞪大了眼睛,就见那雾气犹如云浪一样,袅袅上升,转眼间就笼罩了大半个平台,遮蔽了天空的月光,我们的眼前也模糊了起来。

    我只觉自己的心跳怦怦加快,趴在石头后面一动都不敢动,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雾气不断蔓延,上升,但由于这里的特殊地形,并没有出山谷,只是在这平台上的一块区域内不断翻翻滚滚,而且越来越是浓厚,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即将出来一样。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那雾气中传出,就好像有什么人在里面窃窃私语,紧接着,无数幽幽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雾气之中,周围空气中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就急剧下降。

    我浑身顿时就打了个寒颤,眼珠子瞪的大大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这、这又是什么玩意?

    我差点惊呼出声,旁边何小晨抓着我的手忽然一紧,指甲几乎都掐进了我的肉里,就见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伸指嘘声,用力的对我摇了摇头。

    但我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快,旁边张野也已是脸色苍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雾气中的黑影,一只手已经悄悄握紧了刀柄。

    在看那雾气中的黑影仍然朦胧,却渐渐显露出许多人形,排列成了一个队伍,数人一行,踏着整齐的步伐,不紧不慢的从平台上缓缓往前方的石壁中走去。

    这些人走路完全没有声音,速度很快,或许用飘来形容更为准确,面容很模糊,根本看不清脸孔的样子,朦胧的就好像一团雾气在涌动。

    我脑中几乎已是空白,望着这骇人的一幕,脑中不由自主地跳出了几个字。

    阴兵过道!

    没错,这些幽灵一般的队伍,一定是传说中的阴兵。

    我只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知觉,完全被震撼住了,那些阴兵却并没有发现我们,接二连三的进入了那石壁之中,所有人都轻飘飘的,在雾气中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听了浑身都不舒服。

    我完全不敢乱动,他们两人也差不多,再看何小晨,虽然是她带我们来这里的,可此时也是脸色发白,抓着我的手微微发抖,紧皱着眉头,另一手却抓着胸前的相机,扯的相机带子都已经扭曲,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瞪大,盯着那一队阴兵缓缓进入石壁。

    好在这一幕场景很快就结束了,这些阴兵数量并不多,片刻后所有的阴兵已经尽数进入了石壁之中,恍然间,抬眼再看,前方已经空空荡荡,只有袅袅雾气渐渐消散,重新露出了地面。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月光映照下,石台一片银白,刚才发生的一切恍惚竟似梦境,我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半晌无言,最后还是张野站了起来,拔出刀跳到石台中,仔细在那附近查看,何小晨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发现一直抓着我的手,连忙放开,轻轻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我也和她一样,总算是松了口气,小声问她:“这是......阴兵借道?”

    这四个字我都没敢大声说,生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何小晨却摇了摇头,对我说:“你说错了,这不是阴兵借道。”

    “那、那是什么?”我愣住了,刚才那个要不是阴兵,还会是什么?

    “确切的说,刚才你们看到的应该是......阴兵回家。”

    “阴兵回家?”我惊的张大了嘴巴,阴兵回家,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何小晨还没回答,张野已经走了回来,声音低沉地说:“没错,如果刚才咱们看到的是真的,那很有可能是阴兵回家。”

    他这倒是第一次和何小晨的看法一致,何小晨点了点头,说:“难道你不理解回家这句话么?”

    我皱起了眉,想了想,却见何小晨的目光紧盯着那面石壁,心中顿时一动,恍然道:“难道说,这泰山之下,真的会是......阴曹地府?”

    是了,若能和阴兵回家这句话搭上,那就只有阴曹地府来解释,阴兵本来就是阴曹地府里的鬼兵,回地府,可不就是回家么?

    何小晨却突然竖起手指,示意我们噤声,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动静,我赶忙屏住了呼吸,也是环目四顾,却见在石台一侧的石堆后,竟似有黑影闪过,转眼就不见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难道被阴兵发现了?

    何小晨快步跑到那石壁前面,伸手小心地摸了几下,然后蹲下身,似乎捡起了什么,急急对我们挥了挥手,小声说:“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再说,小心一会还有阴兵回来。”

    这一次我和张野都没意见,于是匆忙下了石台,从原路返回。

    只是这返程的心境,和来的时候已是截然不同,我走出很远脑海里还在不断萦绕着那些阴兵的样子,但我很不明白,传说中的阴兵过境,阴兵借道,都是穿着古代盔甲,旌旗招展,杀气腾腾,怎么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团雾气中出现的朦胧身影?

    回头再看那石台已经渐渐远去,变得模糊了起来,恍惚间,似乎又有雾气升腾......

    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宾馆,脑中嗡嗡作响,几乎一闭上眼就看见那些阴兵,身上一直在发冷,何小晨帮我烧了热水,我一口气灌了几大杯下肚,这才慢慢的缓和了一点。

    张野脸色很是严肃,见我没什么事了,才问何小晨:“昨天晚上难道你就是去那个地方了?”

    何小晨点点头:“嗯,我早就知道那里有阴兵出没,不过我找那个地方就用了很久,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除了看到一团雾气慢慢消散,倒是什么都没看见。”

    “你什么都没看见?那你今天还那么自信的带我们去,你就不怕万一那地方没有阴兵......我倒没什么,野哥可就又要撇嘴了。”

    我捧着一杯热水,打趣说道,何小晨并不以为意,眯眼笑了下,说:“要不是野哥跟我去,我也不敢呀。”

    她这也算是捧了张野一句,张野倒没多大反应,又问她:“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古怪的,还有,你刚才捡起来的是什么?”

    何小晨这才从身上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摆在了我们面前,说:“就是这个,你们看看,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我和张野凑了过去,低头仔细观察,那石头表面倒没什么异常,但张野拿起石头,小心地擦拭了一阵,上面便露出了些许淡青颜色,竟似是一块玉石。

    “这是......这好像和白天蒿里山的玉块,有些接近。”

    张野惊讶地说,同时我也已经看出来了,这石头若是切割开,跟那玉块应该十分相似。

    何小晨看着我们惊讶的质疑目光,忽然叹了口气,说:“其实不瞒你们说,我的师傅,为了寻找泰山地狱,已经跑了几十年,他一直怀疑,在泰山之下,存在着一座真实的阴曹地府。”

    “什么?!真实存在的阴曹地府?!你开什么玩笑,那怎么可能!”

    我大惊失色,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泰山之下存在着一座真实的阴曹地府,这得是多大的脑洞,才能想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何小晨的脸色却不像开玩笑,她对我们说:“我也曾经以为那是个玩笑,但是所有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我师傅用他几十年的奔波,和他自己的生命,留下了这些证据。”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相机,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不怎么起眼的相机,却突然想起了老潘曾经说过的一件事,不由惊讶起身,脱口道:“你、难道你就是......”

    “我是什么?看你吓的,我又不是鬼。”何小晨对我眨了眨眼,神秘一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亡照片(为黄金票满600加更)

    就在刚才一刹那,看到何小晨手中相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老潘在给我看那巨鼎照片的时候,曾经说过,拍下那个巨鼎的人,是一个盗墓高手,更是盗墓者中的一个奇葩。

    那个人,外号叫做王一拍。

    而此时我们面前的这个何小晨,不管走到哪都带着个相机,而且白天的时候还曾经给我们看过相机里面一张诡异雕像的照片。

    当时看那雕像背景,我就觉得像个古墓的样子,黑乎乎的,尤其她还说,那是她师傅在泰山地宫里拍的,此时她又说,她师傅几十年奔波,用他的生命在相机里面留下了证据,那么,她的身份就几乎已经明了。

    “你的师傅,就是那个王一拍?”

    何小晨笑而不语,但看表情却是已经默认了,我又看着她那个相机说:“你这风格贯彻的不彻底啊,刚才阴兵都出来了,你咋不拍照?”

    我这话一说,她却脸色微变,笑脸顿时消失了,目光盯着手中的相机,一字字道:“刚才我也曾经想那样做,可是,那年师傅......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张照片,才......”

    何小晨缓缓的,对我们说起了,关于她师傅的事情......

    她说,其实她本来是个孤儿,大约二十年前,那时冬天刚过,天气还很冷,她不知被何人遗弃在野外,身上裹着薄薄的被子,小脸冻得青紫。

    那天清晨,是她的师傅在一个荒坟发现了她,救了她的小命,并在被子里塞的一张纸条上,知道了她的姓氏和生辰。师傅可怜她,便给她取了名字,带回了家里收养,从此她就跟着师傅慢慢长大。

    王一拍自己也是孤独无依,对这个捡来的孩子极好,何小晨渐渐懂事之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想认师傅为父亲,但王一拍叹口气说,他命中无儿无女,如果收了她当女儿,那就会对她的将来不利,所以,只让何小晨以师傅相称。

    后来她稍大了一点,便跟着师傅到处跑,按理说王一拍干的这一行,通常来说是不允许女人来做的,但王一拍当时发现,何小晨乃是极为罕见的天阴体质。

    何谓天阴体质?其实就是纯阴之体,而且一定会是女性。在一些过去的武侠小说中,但凡是纯阴之体的,通常都被写的很可怕,例如易夭折,短寿命,还会全身经脉冻结,甚至天生招鬼什么什么的。

    但实际上,这种纯阴之体非但不会招鬼,反而会令鬼魂敬而远之,根本没法上身。简单来说,就是同性相斥的原理。

    不但如此,纯阴之体的女子,在身体周围更是会形成一种特殊的磁场,或者也可以叫排斥力,非但在她的身边不会有脏东西出现,而且跟在她身边的人,也会因为日积月累的关系,极少会出现撞鬼事件。

    但这种体质的女子,也有一个天生的弊端,那就是需要阳罡之气的滋养。在中国古代中医就认为,阴阳相济,人才能健康,阴阳失调,则病邪自来。纯阴之体乃是孤阴不长,阴气太重,所以必须要以阳罡之气为制衡,否则便会早早夭折。

    在这一点上,那些武侠小说写的倒是不错,所以,就何小晨的情况来说,她非但不能跟着王一拍下墓,而且还必须离开王一拍,换个环境生活,因为王一拍常年下墓,身上的阴煞之气本就够重了,再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但是王一拍早年学过风水易学,也懂得五行相术,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他偏偏就没有按照传统方法,去想办法用阳罡之气中和何小晨体内的纯阴之气,而是在何小晨稍大一点之后,每次下墓就都带着她,按他的说法就是,以毒攻毒。

    因为寻找阳罡之气本就是不容易的事,现在又不像古代,总会有些奇人异士,炼制些丹药,服用了可以抵御阴煞之气。所以他干脆就让何小晨常年生活在阴气极重的地方,以阴养阴,这样一来,何小晨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何况,何小晨从小就是他在坟头捡来的,命格特殊,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所以,外界一直传说王一拍下墓,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但那是以前,自打何小晨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王一拍下墓,可以说经验甚至不比张野他们差多少,当然,做为纯阴之体的她,可能根本就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但是在大约一年前,王一拍却忽然要单独行动,另外给何小晨安排了任务。何小晨觉得不对劲,她天生直觉极为敏锐,当时就意识到了什么,百般追问,王一拍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何小晨,他这次去的是泰山。

    何小晨坚持要求一起来泰山,王一拍不肯,为此还破天荒的骂了她,何小晨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几天后她忽然心神不安,觉得不对劲,返回找师傅的时候,王一拍早已经独自离开了。

    何小晨从小跟师傅学过不少本事,当时便起了一卦,却是大凶之兆,她吓了一跳,正要收拾行装赶去泰山找师傅,却在这时,王一拍突然回来了。

    当时王一拍脸色很是难看,但眉宇间却很兴奋,对何小晨说,他发现了真正的阴司地府。

    何小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王一拍却很认真,他甚至取下相机,拿给何小晨看他所拍下的照片,何小晨一看,王一拍居然拍了得有几十张照片。

    她很惊讶王一拍居然破了自己的规矩,因为他从前无论到任何地方都只拍一张的,但王一拍兴奋地说,这一次的照片太有价值了,必须要多拍一些,来证明自己真的去过阴司地府。

    可是那些照片在何小晨眼中看来,虽然阴森诡异,让人一望生寒,但和之前的古墓照片差别也不是很大,于是就问王一拍,王一拍得意地说,这些照片是在一座地宫中拍的,这都还没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一张在阴司地府的门口拍的照片,那个才是真正的震撼,只要何小晨见了,保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于是王一拍把相机拿过去,翻了半天,找到一张照片,但正要拿给何小晨看,他的脸色却霎时变了,紧盯着那张照片,身躯一个摇晃,口中竟喷出血来。

    何小晨大惊,忙上前扶住师傅,急忙问怎么了,同时就去看那照片,谁知王一拍却把相机死死的扣下,不让何小晨看,就在这时间里,王一拍七窍中都流出血来,抓着那相机,口中呃呃作响,看着何小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眼睛一翻,就此一命呜呼。

    王一拍骤然猝死,这可把何小晨吓坏了,她顾不得许多,当即就把那相机翻过来,瞪大了眼睛一看,就见那照片上面,正是一座月光下的石台,袅袅雾气升腾,遍地乱石,正面一堵高大的石壁,除此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何小晨盯着那照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翻动半天,也都是刚才看过的地宫照片,可为什么刚才王一拍见到那照片,会出现那样的神情,而且七窍流血而亡呢?

    何小晨自小和王一拍相依为命,视其为父,此时王一拍惨死,而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让何小晨十分不解和难过,大哭了一场之后,为王一拍料理了后事,从此便接过了王一拍的相机,发誓一定要解开师傅惨死的真相,找到师傅所说的泰山地宫,阴司地府。

    在那之后,何小晨曾经去过泰山许多次,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泰山,但是泰山方圆百里,范围何其之大,要找到师傅照片中的地宫,几乎比登天还难,虽然有那一张石台的照片作为参考,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何小晨仍是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一直到前些天,才出现了意外的转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上贼船

    何小晨说,就在她越发焦急的时候,老潘忽然找到了她。

    他们两个,也是见过面的,过去老潘和王一拍曾经有过不少合作,自然也认识何小晨,而且王一拍死的时候,虽然没有对外宣扬,但几个老朋友还是到场的,尤其老潘很仗义,帮着料理了不少事情,所以,何小晨对他一直也是比较感激。

    这一次老潘找到了她,何小晨也有点意外,不知老潘的来意,更没想到,老潘居然开口就跟她说,想要王一拍先前从泰山拍回来的一张巨鼎的照片。

    何小晨这回就不是意外,而是吃惊了,因为王一拍死后,那照片她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更没提起过有这一回事,她完全不知道老潘是怎么知道的,本想搪塞过去,但老潘对她说,如果何小晨把那张照片找给他的话,他愿意帮助何小晨,找到王一拍出事的那个地点。

    何小晨这时开始警惕起来,王一拍独自前往泰山,并没跟人结伴,这个老潘怎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对此,老潘解释说,其实当初王一拍来泰山,并非是他独自一人,而且凭他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找到那地方,所以,王一拍的行动他很清楚,也知道他在地宫里拍了照片,所以,现在只是想找一张照片,做一下研究而已。

    何小晨很惊讶,想要问一些详细情况,老潘却不肯说,只是告诉何小晨,当初的事情,他也只是略知一二,并非参与者,可以帮她寻找泰山地宫,但要何小晨不要问的太多,不然对她不利。

    就这样,何小晨把那张照片给了老潘,也就是我所看到的那张,但不是原版,而是翻拍的,因为何小晨怕原版的照片,会惹出事端。

    之后,老潘果然通知她前往泰山,说是那个地点已经找到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我颠颠的跑去找老潘,而老潘神机妙算,早已料到我会去,所以,已经提前把我们的飞机票给订好了......

    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我也总算了解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才知道原来老潘的这次泰山之行,暗地里竟然还有如此秘密的隐情。

    难怪老潘要提前自己先来泰山,却让我们隔一天再来,只是,他这两天在这里又做了什么,现在他又在哪里呢?

    而且我也并不能理解,何小晨突然把这一切告诉我们的原因,按理说这应该是很隐秘,并且不能轻易对人说的事情,她却......

    但是我忽然看着张野的眼神,就明白了,张野先前对何小晨一直有偏见,各种鄙视,认为女人不应该参与进来,但现在知道何小晨的事情之后,他似乎,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敬畏?

    是了,应该是这样,一个女人,虽然她才只有二十岁左右,但她实际上从十岁左右就开始下墓,这在盗墓史上估计都是绝无仅有的,这对有着十几年甚至可能更长时间盗墓生涯的张野来说,何小晨已经获得了他的尊重。

    可能,这才是何小晨的真实目的吧,我已经隐隐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一些什么了,而且,和我们都有关系。

    果然,何小晨缓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之后,看着我们说:“所以,我现在有一个请求,当然,这也是潘爷的意思,但我认为,这必须要征求你们的同意。”

    “什么事,你说。”张野直截了当地说,面容很是淡定,我也对何小晨笑了下,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们也应该很清楚了,那就是找到传说中的泰山地宫,阴司地府,查出我师傅的真正死因,但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来,潘爷说他会帮我,而帮助我的人,就是你们。”

    听了她的话,我简直忍不住想要吐口老血,来表达我的感受,第一个浮上脑海的念头就是:又他娘的被老潘坑上贼船了!

    真是无了个语啊,我记得老潘当时明明跟我说,上泰山是要一起去调查大萨满祭天祷文,我还以为只是在泰山某一处石刻上,那来一趟也无所谓,谁知道来了这里,他却不见踪迹,却找来个何小晨,让我们跟他一起下阴司地府......

    这不是扯淡么?

    但是看张野的表情,也是明显愣了,似乎连他也不知道老潘的这个安排,但他却只是微微皱眉,就点头说:“潘爷先前说,到了泰山之后,就会知道这次任务的内容,原来却是着落在你身上,好吧,其实我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敢称为阴司地府,那些小鬼,到底又都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我却苦了脸,天可怜见啊,我可是不想见识阴司地府,我也不想见小鬼,可是眼下,这......

    “我、我也得去么??”我憋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何小晨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反问:“你为何不去?”

    我、我上哪知道去啊?!我盯着何小晨那瞪的圆溜溜的、满是不解神色的小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是啊,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还能说出什么不去的理由么?

    逼上梁山,我忽然想起了这四个字,这大概就是此时我的心情了吧。

    “没什么......你先告诉我们,要怎么去?”

    我索性换了话题,先问清楚再说,反正也跑不了,还是别丢那个人。

    不管咋说,这也是在女孩子面前,虽然,这个女孩子十岁就开始盗墓了......

    何小晨这才不说什么了,看了看我们两个,一副思考的样子,想了想才说:“其实呢,我本来是打算昨天和你们一起去探一下情况,今天就行动,但是你们昨天没去,所以,就只能改成明天晚上了。”

    “原来你昨天叫我们去看日出,也是早有预谋的。”张野看着何小晨,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何小晨嘻嘻一笑,说:“其实你们昨天要是跟我一起出去,就能看见潘爷了,可惜,你们两个懒虫。”

    “你看见潘爷了?他怎么说?他现在在哪?”我忙问道,此时我最想逮住的就是老潘,好好的问他个究竟,何小晨却摇了摇头说:“昨天他指给我那个地方之后,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

    “那他昨天是一个人见你的,还是另有他人,他没跟你一起上那石台吗,昨天你就看见了阴兵?”我又是一大堆问题甩了出去,何小晨无语道:“你问题好多......好吧好吧,昨天他是一个人来见我的,他并没上那个石台,昨天......我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我只看见了一团雾气消散,里面隐约像是有什么人,但没看清,因为我上去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没?”

    “暂时没有了......”

    我闭上了嘴,思索了下,老潘给我留的信上说,他会跟陆风师叔一起在泰山等我,这他奶奶的也是我被忽悠来的原因之一,可现在看来,恐怕他又是在糊弄我吧?

    “明天晚上的行动,只有我们三个么?”我再次问道,何小晨点点头:“是的,其实......潘爷说了,你有一块葬玉,功能很特殊,所以才会要你去的,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听了这话又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她保护......我?

    好吧,这可能是事实,对于一个十岁就开始下墓的女孩子来说,这也许并非对我的调侃,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捏了捏鼻子,转身把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脸上却是只有苦笑。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就要去下阴司地府了,这话怎么听都不靠谱,简直就是胡扯一样,但是、但是眼下看来,这好像是真的了......

    “哦对了,明天你们还要陪我出去一下,我要准备点东西。”何小晨突然说。

    “东西,什么东西?”我回头问道。

    “当然是下阴司地府......所需用的东西。”

    何小晨看着我,眼睛笑的又眯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子时行动

    第二天上午,我就被何小晨拉着上街,采购物品去了。

    不过这可能是我心情最忧伤的一次购物了,因为这次买的东西,都是为了今天晚上下阴司地府用的。

    张野却没有一起来,他被何小晨安排了任务,去找那个钟文凯帮忙,她说,今天晚上还需要有一个人出力,但并不需要下阴司,只是这个人,必须要可靠。

    但是在泰安这个地界,我们认识的人不多,其中最熟悉的也就只有钟文凯了,而且他是老潘的朋友,昨天跟我们调查了一天,也算是自己人吧。

    所以,张野只能去找他帮忙了。

    而我,就成了何小晨的劳工,呃,没错,是劳工,这两个字虽然和老公读音相同,但汉字的伟大神奇,读音稍稍一扬,性质就是天差地别了......

    我们两个跑遍了泰安的大小市场,到处乱逛,最后买的东西,我看着都无语。

    红绳三丈,檀香一把,红皮鸡蛋两个,白米一斤。

    这些还算好的,最奇葩的是她居然买了一条活蛇。

    就这点东西,却是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我们俩基本上都是在街上乱逛,这何小晨也不知多久没上街了,看见个商店就进去瞅瞅,看见个商场就往里钻,对什么都感兴趣,然后还试了一大堆衣服,可怜我在旁边就像个跟班,一直帮她看衣服拿包,最可气的是她还什么都没买......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累的是腰酸背疼,腿肚子都灌铅了,何小晨却是很开心,就好像很久都没逛街了似的。

    我把所有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纳闷问她:“有你这么逛街的么,光看不买啊?”

    何小晨却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噎的哑口无言。

    她说:“都是要去阴曹地府的人了,买衣服干嘛?”

    她这话一说,我也想起个事,抄起电话就拨号,她问我干嘛,我气呼呼地对她说:“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交代交代,这万一一去不回,我得让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没的......”

    何小晨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说:“放心吧,跟你开玩笑的,我保证把你安安全全的送下去,再平平安安的带上来,真要是一去不复返,那我还不干呢。”

    我正要说话,桌子上一个蛇皮袋子里却忽然一动,我这才想起来里面有一条蛇,赶忙拎着丢在了地上,不解地问她:“我说你这是什么法术,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够,还得弄条蛇?”

    何小晨神秘地说:“这个嘛,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说起来,你还有一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什么任务?你有事情就一起说出来,别跟那个老潘似的好不好,跟挤牙膏似的,痛快点。”

    她伸手一指旁边地上的蛇皮袋,说:“今天晚上,你来宰了它。”

    我一愣:“什么,宰了它?为啥?”

    “那你就别问了,反正这个归你了,杀一条蛇嘛,有什么好问的。”

    何小晨的语气很不以为然,我苦着脸说:“大姐,不瞒你说,我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你让我杀蛇?不干不干,你自己怎么不杀?”

    “我?开什么玩笑,我是女孩子耶,你让一个女孩子去做这种血淋淋的事情,怎么开得了口?”何小晨大呼小叫,我却是连连摇头,说:“你要让我杀鸡,我勉强也就干了,蛇......不好意思,我从小就怕这玩意,再说我压根不知道怎么杀啊......”

    我们俩这正在说话,房间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你们要杀谁?”

    我转头一看,正是张野走了进来,我和何小晨一起指向了那蛇皮袋,异口同声说:“杀它。”

    张野眯了眯眼,扫了那蛇皮袋一眼就说:“一条蛇而已,我来好了。”

    何小晨一拍手:“哎呀,还是野哥给力,我怎么没想起来......”

    张野却没多大反应,就像根本没放在心上似的,又说:“今天晚上几点行动?我已经和老钟联系好了,他就等咱们通知。”

    何小晨想了想说:“就让他亥时到咱们这吧,这样时间上刚好差不多。”

    “你就直接说晚上九点呗,还亥时......”我撇了撇嘴说,何小晨对我一瞪眼,说:“你懂什么,施法的必须要看时辰,我这是职业习惯。”

    我扑哧乐了:“职业习惯?你还......”

    我刚想说你一个盗墓的还有这个职业习惯,但话到嘴边就停住了,想想屋子里三个人,除了我之外其他两个都是盗墓的,还是当面不说短,打人不打脸,当着和尚的面就别骂秃驴了......

    张野微微一笑,拍了拍我说:“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同一战线的,你和我,还有所有人,都是探墓者。”

    我不由愕然,看着张野,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我什么时候和他们一样了?

    ......

    不管如何,时间总是一点点的过去了,我在忐忑不安中等到了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钟文凯果然准时到了。

    接下来也没什么废话可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红绳、檀香、白米、鸡蛋什么的,我早已收拾好,装在一个包里背上了。至于那条蛇就归了张野,何小晨更是收拾的紧身利落,黑衣黑裤,头发盘起,伸胳膊抬腿毫无半点绷挂之处,就跟要执行任务的刺客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英姿飒爽。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何小晨对我们挥了挥手,几个人便悄悄的出了宾馆,开始今夜的特殊行动。

    想必张野白天的时候已经和老钟交代好了,他倒并没多问什么,也没表现出诧异,开车带着我们来到了昨天的地方,之后谁也没开手电,摸着黑往山上爬去。

    好在今天还是个月圆之夜,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路径,我走着走着无意中抬头看天,这才想起来,今天貌似是阴历十六,难怪月亮这么圆,这么亮。

    上山的路也和昨天一样的崎岖难行,不过我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今天要去的地方,也让人越往前走心里越是发毛,所以路径的崎岖反而显得无所谓,我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再次来到了昨天的石台。

    我记得昨天站在这里的时候,抬头遥望星空,月亮很美,银白的月光洒在石台上,远处山峦起伏,奇峰峭壁,恍惚间的空灵之感,让人很是目眩心驰。

    但今天,我却是看哪里都阴森森的,甚至石台上散落的无数巨石,在这黑暗中看着都像是一个个狰狞鬼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还有不远处的那一片树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周围偶尔又有虫鸣入耳,更是让人忍不住的心惊胆跳。

    何小晨往四处打量一下,又抬头看看天时,默默低头思索片刻,便对张野说:“可以了,现在准备把那条蛇杀掉,记住,待会只取它的血,尸体丢入山谷就可以了。”

    张野应声,把蛇皮袋打开,探手进去,很轻松地就把那条只有半米多长的小蛇抓了出来,捏住了蛇头。

    再看何小晨,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包,打开来,里面居然是一缕头发。

    我看的奇怪,不知她这是要干嘛,何小晨又吩咐我把红绳拿出来,绑在她的腰间,而且告诉我,一定要绑的结实一点。

    这个我就更不懂了,但只能照做,于是拿出了那三丈红绳,一端绑在何小晨腰间,另一端丢在了地上,何小晨又吩咐我们,待会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抓着红绳,跟在她的后面,而且千万不要睁开眼睛,什么时候她说可以了,才能睁眼。

    我们都点头称是,气氛立时就紧张了起来,何小晨又把那鸡蛋和白米交在我的手里,说:“待会你紧跟在我身后,我说可以了,你要立刻把鸡蛋丢出,再抓一把白米撒出来,动作要快,切记切记。”

    我重重点了点头,把鸡蛋和白米都放进了口袋,何小晨又把红绳的另一端交给了钟文凯,神情无比凝重地对他说:“你的任务最是重大,一会你只管抓着这红绳,不要多听,更不要多看,等我们都进去之后,你就在外面静静的等,你放心,这期间什么事都不会有,但一定要精神集中,什么时候红绳连扯三下,你就赶紧往外拉,我们才能出来,明白了么?”

    钟文凯脸也白了,连连点头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但是你们大概要进去多久?我好有个准备。”

    何小晨想了想说:“天亮之前吧,现在快到子时了,我会尽量在三个时辰之内出来,也就是卯时,凌晨五点之前,你千万可别睡着了,更不要放松手上的红绳,我们三个的命,可都被你抓在手里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叫钟文凯来的目的,是在外面留守,可是她刚才的话里,分明是把我们的生死,完全都交给了钟文凯。

    这个钟文凯,能靠谱么?

    然而此时已经不容我多想,何小晨刚安排好了一切,忽然就有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何小晨急忙拉着我们隐蔽在巨石后,又看了看时辰,便抬头看向了张野。

    “开始吧。”

第一百二十章 下阴司

    何小晨低声说道,张野毫不犹豫,伸手握住蛇头,用力一扭,竟把那蛇头活生生扭断,鲜血喷了出来,何小晨忙把手中的一缕头发凑上,蛇血混在头发里,淋淋漓漓,看的我直皱眉头。

    很快那蛇血就和头发混在一起,何小晨说声好了,张野才扬手把蛇尸抛下山谷,何小晨随后取出打火机来,擦的火苗亮起,竟把那头发点燃了。

    一股难闻的焦糊气味传来,伴随着一股子青烟袅袅直上,何小晨面色凝重,手持着那混了蛇血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比比划划了一阵,便用那青烟在我和张野面前熏了几下。

    我只觉眼中像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不自主地流出了眼泪,正要去擦,何小晨低声喝道:“不许擦,闭上眼睛。”

    她的话现在简直就是圣旨,我强忍着没有去擦,忙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就听何小晨又说了句:“睁眼吧,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千万别害怕,别叫出声,否则大家都要完蛋。”

    我心中一颤,睁开眼睛再看,就见我们前方的石台上,已经再次出现了昨天的那种雾气,恍恍惚惚的,不知从何处涌出。

    转眼间,那雾气就又笼罩了石台,钟文凯按照何小晨的吩咐,一直紧闭着眼睛,藏着石头后面,连看都不敢看,我和张野则是瞪大了眼睛,心中突突乱跳,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幕。

    如果说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撞鬼,那么比撞鬼更可怕的是什么?

    答案就是明知要撞鬼,却还要在那里等着撞鬼,那种又期待又想逃避又无可奈何,明知道一会要撞鬼却偏偏不能动的心情,就好像眼睁睁等待死亡一样。

    恐惧,在此时悄然爬上了我的背后,却又像一道定身符,让我动弹不得。

    片刻后,那雾气中再次出现了蒙蒙的人影,只是这一次,那些人影比昨天要清晰得多。透过朦胧的雾气,我惊讶的看清了,那是一队队的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身形高大粗壮,面容凶恶,手臂奇长,竟然过膝,手中各自持着刀剑,还有的打着旌旗,恍惚间,不知哪里又有隐约的号角声吹起,整个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踏步走向前面的石壁。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心脏几乎都快要跳出来了,只觉口干舌燥,呼吸困难,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一次,但今天却是要清晰许多倍,尤其看清了那些阴兵的面目,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这队伍比昨天的稍长一些,但很快也即将完全进入石壁,就在我已经能看见最后一个阴兵的时候,何小晨突然动了。

    她先是动作迅速的掏出几张符纸,在我和张野额头一贴,自己也贴了一张,然后点起了手中的香,火头一起,她最后对我们交代了一句:“待会不许胡思乱想,要屏息静气,灵台清明,物我两忘。还有你,千万别忘了,丢出鸡蛋和白米后,再睁开眼睛,切记!”说完她就悄无声息的冲了出去,

    我们两个自然随后也出去了,一手死死抓着红绳,跟在她的身后,就见何小晨轻飘飘的来到了最后一个阴兵的身后,伸出手来,竟捏住了那阴兵身后的衣带。

    就见何小晨回头,对我们做了个闭眼的动作,随后便转过身盯着那支香,我赶忙闭上了眼睛,手抓着红绳,紧跟在何小晨身后,心跳的却已经像打鼓一样,暗想,难道她的办法,就是跟在阴兵的后面,混进去么?

    但前面可是实打实的山壁,这一下撞上去,不得头破血流,还是说,到了那里就会魂魄出窍,随着阴兵进去了?

    我心中胡思乱想,忽然就觉得脑中恍惚,一下子想起刚才何小晨的话,忙收回了心神,不再乱想,她所说的屏息静气,灵台清明,物我两忘,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做到,好在我及时想起了小时候在大庙的念经功夫,于是索性在心里默念起了金刚经,渐渐的,这才静下心来。

    我脚下却是没停,此时我前面就是何小晨,身后是张野,我们三个往前也不知走了多远,竟是没有撞到山壁,我也没有魂魄出窍的感觉,但这时我也不敢多想了,一心只顾念经,闷着头往前走。

    这时我的脚下似乎渐渐走了下坡路,片刻后又转平坦,又过了一会,忽然听见何小晨急促的声音喊道:“快,快......”

    我心中一惊,赶忙掏出了口袋里的鸡蛋,不管不顾的就丢在了地上,随后又抓了一把白米,望空就撒。

    一阵怪异的声音入耳,我想起何小晨先前的话,丢出鸡蛋,撒了白米,就可以睁眼,于是便迫不及待的睁开了眼睛,想看看眼前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但我这一睁开眼睛,我发誓我立刻就后悔了,在我睁眼的刹那,我竟然看到起码数十个相貌怪异,双臂奇长过膝的阴兵,正在我们前方转过了身,如死鱼一般的灰色瞳孔,死死的盯着我们。

    居然被发现了!

    我差点就惊呼出口,正下意识的要退后,何小晨双手不断变化指诀,目光紧盯在那支香上面,急声喝道:“快,继续丢......”

    我整个人在这时都几乎麻木了,就见何小晨手中的香头忽闪忽闪冒着红光,竟似随时都要熄灭。

    何小晨这一喊,我顿时意识到不妙,慌忙去抓白米,这时张野也已经睁开了眼睛,见状也冲了上来,和我一起抓起白米,胡乱往周围撒去。

    说也奇怪,那些阴兵在触到白米之后,身上顿时起了青烟雾气,霎时就笼罩了一大片区域,我和张野丝毫不敢怠慢,几把就将我口袋里的白米尽数都撒了出去,周围的雾气便越来越浓,同时竟急速旋转起来,我再往口袋摸去,白米已经没有了,但鸡蛋还有一枚,我忙抓了出来,正要再丢出去,就见不知哪里忽然卷过一阵阴风,那雾气骤然而散,定睛再看,刚才那许多阴兵竟已是无影无踪。

    我手中抓着最后一个鸡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愣在了原地,再看何小晨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她手中掐着的那支香,香头微微一抖,火红的香头竟渐渐转为了蓝色。

    她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把香头掐灭,又接过了我手中的鸡蛋,咬牙切齿地对我们说:“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刚才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啊。

    我愣了下,微微摇头,这时才注意到,原来我们已经不在那个石台上了,而是进入了一个类似墓道一样的地方,两旁的石壁上有几点幽蓝的鬼火,发着昏暗的光,而远处,却是无尽的黑暗。

    我心中猛的一沉,难道、难道这竟真的进入了阴司地府?!

    “说了让你们灵台清明,物我两忘,是不是谁胡思乱想了?”何小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她虽然口中说着你们,眼睛却只盯着我一个人,显然已经认定是我。

    我连连摇头:“这你可不能怪我,我千真万确没乱想,刚才我还特意念着金刚经,让自己静心的......”

    “什么?!你、你居然还念金刚经!你、你你......”何小晨几乎气的直哆嗦,指着我说:“你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还念经,你是怕不会惊动阴兵是不是?你差点害死我们!”

    我不由愕然,用力拍了一下脑门,可不是么,我真是个糊涂虫,这金刚经是我从小念熟的,刚才就默念了出来,可我却忘了,金刚经拥有降魔伏鬼的能力,而我们此时是要混在阴兵后面,潜入阴司地府,我念什么经不好,偏偏念这个!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何小晨瞪了我几眼,摆手说:“算了,好在刚才被发现的时候,香头只差一分,总算来得及。”

    “什么意思?”我随口问道,何小晨又瞪了我一眼,说:“这叫香烧一寸二,红丸白米破煞障,说了你也不懂,行了,可以放手松开红绳了。”

    我闻言忙松开了手,但低头一看,却是顿时愣住了。

    只见在我们身旁空空如也,包括何小晨的腰间,也根本没了那红绳的影踪。

    “这、这红绳哪去了?”我惊讶问道,何小晨却脸色如常,摆了摆手说:“别大惊小怪的,红绳还在,你看不见而已,走吧,咱们已经成功的进入了阴曹地府!”

    她的语气中带着兴奋,转身就往前走去,我和张野在后面互相对视,却都是大眼瞪小眼。

    我正要迈步往前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回头向来路看去,却只见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竟不知我们刚才是从何处走来。

    张野拍了拍我的肩膀,伸手递过了一把刀给我,低声道:“走吧,今天咱们就好好见识见识,这阴曹地府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虚妄之门

    我握着张野递过来的短刀,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再看张野额头上的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又伸手摸了下自己额头,也已是什么都没有,不由暗暗称奇,这何小晨看来还真是有两下子。

    还有,刚才明明绑在她腰间的红绳,居然也神奇的不见了,可何小晨却说红绳还在,这真是......

    “快跟上,你在想什么呢,再磨蹭鬼给你抓走。”

    何小晨在前面回头叫我,我忙跟了上去,张野已经打起了手电,周围顿时更加清晰起来。

    只见我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原来是一条近十米宽的巨大甬道,高约二十米,两侧和地下都是黑色石板铺成,一条大道直通前方,气势极为宏伟壮观。

    石壁两旁每隔数米,便有两盏幽暗的“鬼火”,仔细看,原来却是人形的长明灯,个个都有半人多高,面容狰狞如鬼,双手捧前,做跪伏状,灯芯刚好在人颅顶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狰狞的恶鬼,在这甬道两侧注视着我们。

    我们身处在这阴曹地府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但踏出每一步,我都有些心惊胆跳,感觉自己这完全是在一步步的走向不归路。

    张野神情严肃,看着也有些紧张,何小晨倒是还镇定,看着张野,低声道:“怎么样野哥,这次和你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吧?”

    张野嗯了一声,说:“还真是不同,这他娘的连洞都不用打了,也不用探穴,下回再有什么活儿,得带上你,点根香,顺着绳子就进来了,太牛逼了。”

    何小晨扑哧一笑:“别逗了,那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行,必须得有带路的......”

    这俩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聊着,看他们的样子就跟今天我和何小晨逛街差不多,我看着何小晨说:“你心咋那么大呢,这要真是阴曹地府,你还笑得出来?”

    何小晨看了我一眼说:“不笑难道我还哭?阴曹地府怎么了,那是生命轮回,获得新生的地方,如果我命不该死,自然就还能回去,要是此命当绝,那我逃也逃不掉,怕什么呢?”

    她倒是想的开,我愣了下,想想她的话的确有道理,随即也是释然。是啊,都说命由天定,这话真是不假,不说别的,在一个月之前,我还只是个苦逼的广告业务员,天天走街串巷,可谁知现在竟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么个地方,阴曹地府,有时想想,我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幻觉,一场持续了好久的噩梦。

    张野却哼了一声:“什么命不命的,那都是老天爷糊弄人的玩意,我命在我,我若不想死,看哪个小鬼能拖了去,我先戳它一百个窟窿。”

    我们继续往前走,这甬道很长,尽头处能看见也有长明灯的亮光,隐约有一片黑色的巨大影子,似乎是一道大门,但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在我们这里看上去,像极了香港鬼片里的鬼门关。

    我索性也不去想那么多了,无论这到底是真的阴曹地府,还是一座地下古墓,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自己下的墓,含着泪也要走完......

    这甬道起码有百米远,庞大的令人吃惊,我们只往前走了十多米,甬道旁就出现了一座石窟,长宽约有三米,里面堆满了古代钱币,石窟旁边有三米多高的石人武士雕像,像是在守护着石窟里的财富。

    在甬道两侧,每间隔十米就有两座这样的石窟和雕像,两两相对,粗粗算来,大约有二十多个这样的石窟,我不由惊讶,这是哪门子的阴曹地府,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庞大的古代藏宝窟。

    “阎王爷也喜欢这个?”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满眼的钱币说,何小晨眯了眯眼说:“难道你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也笑了:“这些铜钱,估计也只能让小鬼推磨吧,要想让阎王爷出手,怎么也得是金元宝吧。”

    张野在旁接道:“金元宝恐怕也未必管用,这只是一条外围的甬道而已,往里面走,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东西呢。”

    我们并没对这些古代钱币感兴趣,这玩意一是不能花,二是即便做为古币,也不值什么钱,这个我倒是懂,在桃花巷古玩市场,这玩意一抓一大把。

    于是我们并没多做停留,很快穿过了这一条长长的甬道,来到了一座高大的石门前。

    这石门通体乌黑,五米多高,四米多宽,厚重无比,上面雕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站在石门前仰头看去,让人顿生渺小之念。门两侧各有一尊形状怪异的怪兽雕像,脚踏烈焰,昂首嘶鸣,狰狞无比。

    但这石门却是紧闭着的,张野上前试着运力推了两下,摇头说:“这石门怕是有万斤以上,非人力能打开,大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阴曹地府还有机关?”我奇怪道,张野顿了下,说:“找找看吧,谁又知道,阴曹地府就一定没有机关呢?”

    我们几个被这巨大的石门阻挡,只得在两旁左右寻找起了机关,但找了半天,周围除了这石门之外,和那些石窟雕像,就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了,张野和何小晨都是多年的老手,到处敲敲打打,听音辨位,忙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我心中疑惑,最后回到石门前,却对那两个怪兽雕像产生了兴趣,因为我发现,这两个怪兽的形象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

    中国古代有一套较为完整的神话体系,对于各类神兽,一部山海经几乎已经涵盖大部分,我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看过的古典书籍也着实不少,但面前的这两个怪兽,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见过。

    这两个怪兽,体态如龙,头如狮,角如鹿,颈如蛇,眼如兔,鼻如犬,爪如虎,尾如牛,像龙非龙,像狻猊又非狻猊,看着简直就像一个怪兽混合体。

    何小晨也走过来查看,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这两个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见多识广,来看看?”

    “这是......守护阴司的异兽?”何小晨看来也不认识,猜测着说道,我无语道:“当然是异兽,这还用猜么,我的意思是说,这两个异兽是否会有什么蹊跷?”

    此时我们把周围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机关,只有这两个雕像没有看,张野上前,绕着那两个雕像转了半天,皱眉道:“这雕像好像也没什么,难道,这石门真的不是给人进的?”

    我想起了刚才的那些阴兵,这里只有一条直道,通向这大门,如果说那些阴兵也走进了石门内,那恐怕真的如他所说,这石门压根无法打开,因为,这或许根本就不是给人走的。

    “你们看,这雕像身上好像有字。”何小晨忽然说道,我们一起往她所说的地方看去,就见那两尊怪兽雕像的颈下,果然分别刻着两个有些模糊的大字。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我们看清了那两个字,这是两个古体篆字,右边的怪兽颈下,刻的是一个“虚”,而左边的怪兽相同部位,则刻了一个“妄”,连起来正是“虚妄”二字。

    我们站在这巨门前面,看着这两个字,一时有些迷惘,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字里面,在此时此地,却仿佛蕴含了极为高深的禅理,和世间大道。

    对于这两个字,一般人可能不大理解,但我从小在大庙长大,虽然只知玩闹,但经书背的还算熟悉,我一看见这“虚妄”两个字,顿时想起了《金刚经》中所说的一句话。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记得当初师傅在讲经的时候曾说,这虚妄二字,可以说是佛法的根本原则,意思就是:凡是所有一切的相,都要将它当成是虚妄的,只要不去执着,才会产生大智慧。

    这似乎还是有些难懂,用我的理解方式就是,世间万物,其实都是人们通过眼耳鼻口舌意,这六感来感受到的一切客观存在,视万物为虚妄,那么万物便都是虚假不曾存在的,所谓万物皆空,一切相都是虚妄相,是幻境、幻象。

    那么只要悟到了这一点,了解了世间万物本为虚妄,自然就不会被其困扰,也不会产生烦恼,此时,佛的智慧便会出现了。

    “虚妄、虚妄,虚妄相,世间万物,皆为虚妄......”我低低的念叨着,他们两人都莫名其妙地看向了我,我紧盯着面前的一切,心中忽然开朗,拍手道:“我明白了,这石门阻隔,其实就是人心为障,我们根本就不用去费力找寻什么机关,想法设法打开石门,因为这一切本是虚妄,只要你心中无碍,石门,根本就不存在!”

    说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有些激动,十多岁时就念熟了的经文,只到此刻,方才有了一丝明悟,虚妄,虚妄,原来这两个字,才是世间一切烦恼的本源。

    何小晨却不明白我的意思,愣愣道:“你、你在说什么?”

    我微笑看着她,伸手在两尊雕像的虚、妄两个字上各拍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说,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这两个字上面,只要解开这两个字,就是打开石门的关键,这道门,很可能就是一道虚妄之门。”

    我的话刚刚说完,忽然就听身后的巨大石门,发出了一声极为沉闷的震动,那刚才还紧闭着的石门,竟然缓缓的,打开了一道缝隙......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六道之门(感谢血族魔帝捧场十顶皇冠)

    我们齐齐瞪大了眼睛,就见那石门竟真的自己打开了一道缝隙,虽然只有一米宽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但这已经足够让我们进去了。

    我本以为,这大门里面一定是黑洞洞的,或是和外面一样,有着不灭的长明灯,发出幽暗的光。

    但大门打开后,里面却隐约透出了一种奇怪的光,不,不是一种,那似乎是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石门后的世界在那色彩中,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状态,让我们一时间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我的脑中出现了那么一瞬的空白,再回过神来,张野已经第一个钻了进去。

    何小晨紧接着也进去了,我深吸了口气,望了望来时的亘古长道,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石门之内。

    迈入石门的刹那,我还没来得及从走入阴司地府的心理压力中走出来,便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完全惊呆了。

    这竟是一个如广场般庞大的空间,整体呈圆形,高高的圆弧形穹顶,高竟有百米,上面点缀着无数五色缤纷的星光,映照得整个空间都发出了奇异的色彩。

    我高高仰起了头,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所在,那穹顶之上,竟仿佛浩瀚星空,而我们三人正站在宇宙之中,仰望着这震撼的一幕。

    我足足呆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再看张野和何小晨已经在开始打量周围了,不由惭愧,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才发现原来这还真是一座圆形的广场,脚下铺着的仍然是那种黑色的石板,周围山壁上,一共有六道高大无比的石门,而我们刚才,正是从其中一道进来的。

    看来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回身看去,却见我们进来的石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关闭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一样。

    我不由惊讶,再看了看何小晨,猛的想起个问题,开口问她:“不对啊,咱们进来的时候,那红绳只有三丈长,可现在都已经走出这么远,那红绳呢?”

    何小晨看了我一眼,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问题好吗?我都说了红绳还在,那三丈长只是你在外面看的样子,到了这里,是不受距离限制的。”

    我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她,没有再多嘴,但对于这一点还是不理解,何小晨最后对我解释了一句:“别多想啦,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两界的区别,你如果还是不明白,那就当我在说鬼话好了。”

    我耸了耸肩,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她这么确定,那我也懒得管那么多了。

    我又抬头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何小晨看着那六道石门说:“这应该是六道轮回之门,刚才咱们进来的正是其中之一。”

    六道轮回?我又忍不住想要发问,但还是按捺住了,张野的手电光圈照射到了广场中心的一些断壁残垣,那似乎是一座高高的祭坛,上面是无数级台阶,再往高处,又是一道高大的巨门,抬头望去,几乎横亘天地,怕是有十几米高。

    这里似乎是一座中转站,六道众生都要通过各自的门,来到这里,然后再登上祭坛,进入那终极的巨门。

    但那穹顶之上的无数星光,却让我不解,就算这里真的是阴司地府,冥界地狱,怎么会有如此绚烂的光芒?

    张野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说:“这里,好像是一座地下王陵。”

    “地下王陵?”我重复了一句,愕然看着他,其实我现在心里巴不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阴司地府,所以他的话让我心中油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们进来的通道,应该是一条神道,而那座大门,应该就是神门,是祭祀和运送棺椁、神牌、祭物通道,而周围的那几个大门,是帝王和大臣所走的门户,分为君门和臣门,并不是什么六道轮回。”

    张野的话完全破除了何小晨的“迷信”,我不由一喜,张野又指着我们来时的石门说:“这座神门,还有后面的神道,就是这座陵墓的中轴线,你们看,这座门正对着的,广场中央祭坛上的大门,这说明,那广场上的大门,应该就是王陵入口。”

    “那穹顶上面的星光,难道是许多宝石镶嵌在上面?”我抬头望着穹顶问道,张野说:“应该是的,从前面神道中的情况来看,这王陵的主人应该很有钱,连神道两旁都堆满了钱币,在这穹顶用宝石镶嵌来照明,那就很正常了,再说,看这陵墓的规格,这也必定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何小晨却并没反对张野的说法,想了想说:“你推断的的确有道理,但是我不明白,这里并不是什么隐秘之地,而是泰山脚下,千年来这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什么帝王将相,名人异士,如果有人能在这地方修建如此庞大的陵墓,不可能没有半点史料留下来,但实际情况是,这泰山之中,从来就没有修建过陵墓的记载。”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泰山传说从古至今数不胜数,要说泰山周围的陵墓,也有很多,其中王侯将相也是不少,但也都是距离泰山较远的地方,有据可考,并且早已经过考古研究的,可这座深入山腹内部的庞大陵墓,我也是从来都没听说过。

    如果张野说的是真的,那这座陵墓的主人,又会是谁?

    又或者,他的说法也只是一种猜测,这泰山地宫,当真就是阴司地府。

    “我想起来了,泰山府君,泰山神,东岳大帝,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他的地宫?”何小晨忽然说道,张野皱了皱眉,没有吭声,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下何小晨刚才所说的几位大神,摇头道:“不对吧,那毕竟只是神话里的人物,历史上哪来的东岳大帝,又哪来的泰山地宫传说?”

    我用力的跺了几下脚下的地,示意说:“这可是真实的石头地,不是幻象,也不是神话,泰山神的地宫,你还能再离谱点么?”

    何小晨一瞪眼:“不是东岳大帝的地宫,那就是阴司地府,你不信我的,刚才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你忘了么,要不是你念什么金刚经,咱们现在说不定已经跟着那些阴兵进去大门里头了,或者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地方了,何必还在这里瞎研究?”

    她叉着腰,瞪圆了眼睛,一连串的话就像机关枪一样,我听的一阵头疼,忽然就发现我错了。

    这何小晨虽然十岁就开始盗墓生涯,天不怕地不怕,但她骨子里还是个女人,和所有女人一样,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千万别跟她讲理......

    我摆了摆手,苦笑道:“我不跟你犟,不管是泰山神地宫也好,还是哪个帝王陵墓也好,或者是阴司地府也好,咱们现在都得先进去那个大门里面,才能知道一切,ok?”

    她这才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张野听我们拌嘴,挥了挥手,说:“少说废话吧,走,咱们上去。”

    我们这才不吭声了,一起往广场中间走去,那祭坛很高,宽大的台阶足有百级,每一阶的高度都将近半米,最高处那高大无比的巨门,看着简直就像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隧道似的。

    我忽然又有一种错觉了,心想这会不会是外星人留在地球的秘密基地,走过那道石门,我们就穿越了?

    胡思乱想着,我们已经踏上了高大的石阶,往上面走去,走的越高,便距离穹顶越近,这时再望着那穹顶的五彩星光,竟有了一种伸手可摘星辰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此时上的不是一座祭坛,而是在登一座通天之梯。

    想到这里,我心中微微一动,通天之梯?

    在黑水妖窟之中,岂不是也有一座通天之梯?

    我先前曾说过,我这人有个强迫症,见到什么都想查数,这一次爬台阶也不例外,也不知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强迫症发作,我一路数来,当我们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来到祭坛之顶的时候,不多不少,刚好是九十九级石阶。

    我们终于站在了这十几米高的巨大石门之前,抬头仰望,一股渺小之感油然而生,而最让我们惊讶的,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这巨大石门,竟然是打开的,中间一道两米多宽的缝隙,一股森然寒气,从里面打着旋扑面而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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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天墓之禁地迷城:
古老的黄河沟,诡异的驼背棺,一块葬玉引出一段神秘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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