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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躺在树上的鱼     修行偶书txt下载     修行偶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动荡

    万灵山就是白西陆进入九曲洞天之时所见诸多草庐坐落的高山,那里是整座九曲洞天的核心,也同样是第一代廪仓君化道之所,灵鼠一脉的祖地。

    上山结庐者无不是甲等上品的大修士,万载岁月,诸道各脉大修士增减相平,对外始终宣称山上草庐为四九天罡之数,但是没人相信万灵山中只有这三十六名大修士。

    不仅如此,众多势力还相信在万灵山深处有着更为强大的存在,那就是历代没有确认死亡的廪仓君,从古至今,万一有一个活下来的,那就是宗师之下最强的存在,或许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宗师。

    这也是八座万载洞天最为神秘的一点,毕竟岁月最是难以捉摸,没人敢赌,不过这一次有人妄图打破这种平衡,在白西陆前往地渊大牢的路上,万灵山中灵光喷涌,气机勃发。

    至少有十余名大修士踏出草庐,身化流光,前往廪仓君府,白西陆则是双眼明亮,盯着这些流光的轨迹,参悟着其中的法理。

    “关先生还真是悠闲,地渊大牢向来是有进无出,先生不怕吗?”。在进入一条矮廊后,被称作耳目先生的怪人突然开口说道。

    一旁的耳目先生双手交叉,袖袍低垂,就好像是手持笏板登堂入殿的官员,玉面道人也松开了五爷,五爷虽然多有埋怨,但也不似刚才跋扈,只是有些不悦地看着白西陆。

    “既然有进无出,自然要多看两眼,不然不就看不到了吗?”

    “此话在理。”

    “看来外界发生事情牵连甚广。”

    “先生如何得知?”

    “我天生一双异瞳,观世入微,耳目先生身上有毛犊道人的气息残留,我自然能看到一些,猜到一些。”

    “慧眼如炬,洞若观火,先生只想当一名山野隐修真是屈才了。”

    “纵然我有如此想法,但是天不遂人愿,形势比人强,我也只能随波逐流了,甘当一枚棋子。这样说来,你们已经知道我来此是为了何事?”。白西陆还是想试探一番。

    “先生来此是为了寻找耕亭县李府的小公子李景明,还有之前所提帮人寻回墨玉麒麟。”

    “不错正是这两件事,事情可有些眉目”。白西陆闻言幽幽一叹,周身光芒变幻,恢复了原本的相貌,周身灵机气息消散一空,再无半分修者的特征,身上原本的锦绣白衣,现在也变成了浆洗发黄的粗布衣。

    三人看白西陆又变幻一番形象,并未感到惊讶,反而在心中赞叹他这一手高超的易形换身之法,毕竟这年头行走江湖谁还没有几副面孔。

    “根据毛犊真人擒获的两名妖族的确出自九曲洞府,而且好巧不巧就是我们这位五爷的下属”。说到这里耳目先生看了一眼有些羞恼的五爷,继续说道。

    “知晓此事后,我们立即对所有族属进行调查,发现有二十四名第三境上品的修者几乎是在同一天,先后离开了五色山的范围,其中包括九曲洞天的九名妖将,以及十五名十八寨的成员。这几天我们调查了这些人的住所,平日往来之所和相谈之人,但并未查出异常,也未发现小李公子。”

    “不知道,这位五爷应该如何称呼。”

    “灵祺”。这位五爷并没有理会白西陆,而是由玉面道人开口回答。

    “这么说来景明是不在五色山。”

    “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事情牵连九曲洞天内部,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干扰调查,藏起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很容易,但找出来就是困难万分。五爷为自证清白,甘愿进入地渊大牢,所以才有宝仓庙中那一幕,未承想让关先生看破,不过先生也要进地渊大牢又是为何?”

    “现在这种局势,那里反倒是比外面安全,不过既然我已经暴露,和我同行之人,耳目先生还要多费心。话又说回来,那墨玉麒麟可有下落。”

    “墨玉麒麟确实未在五色山中,应该还在黑风寨的手中,幸好这次廪仓君寿宴,七侠府几大世家有访客团至此,我们已经与其进行了沟通,相信此事他们会处理得很好,那今晚上还要请齐家的两位公子前往地渊叙话吗?”

    “当然要,对了,最近外面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外面各州府皆有动荡发生,据说伤亡人数已逾两万人,周围三府之地同受灾害,就连大周皇朝派遣的使臣团队都受到了不明组织的袭击,外面现在颇为动荡,还真像先生所讲大牢里更为安全一些。”

    “多事之秋,景明的事情还请耳目先生放在心上,有劳了。”

    “关先生助我们完成布局,我们也自当竭力相助,况且这件祸事确是我九曲洞天之人所做,我们一定会给关先生和李府一个满意的答复。”

    四人出了这条矮廊,又变回之前的状态,只是白西陆并没有变回关公的模样,反而突然暴起一拳砸向五爷灵祺。

    猝不及防,灵祺正被玉面道人扣住双肩并无还手之力,而距离白西陆最近的耳目先生也并未出手阻止,五气朝元提供无双怪力,这一拳达到了第三境体魄所能承受也是发挥的极限力量,三百万斤巨力凝聚一拳,就算是这位五爷是一位大修士也得呲个牙,咧个嘴。

    虽然灵祺并未受到伤害,只是右脸有些发红,但是这一下子就彻底激怒了五爷灵祺。

    他就跟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玉面道人的双手,但是他的灵力都被封禁禁锢不得施展。于是他想要踢白西陆,但也被玉面道人阻止,只能在一边无能狂怒。

    见状,耳目道人也是出手点在了白西陆的身后,一道道绳索将其捆住,玉面和耳目也是加快速度将两人押往后山地渊大牢。

    书说简短,两位大修士施展摄术,卷起两人直奔后山,来到一块巨石前,还没等白西陆睁开眼,就感觉自身被莫名之力拉扯,产生畸变扭曲。

    但是这个过程极为迅捷,等他回过神来,四周已经是坚壁岩石,其上覆盖着一种浑浊流动的色彩,不知有何作用,而且四周的温度急速上升,已经比盛夏三伏还要热上几分。

    这种热由外入内,在体内迸发出更为滚烫的热浪游走五脏六腑,从七窍中钻出,每一次循环都要削去他的几分力量。

    幸好耳目道人在他的背后画了一道符印,将这股削弱之力清除,但是他仍然能够感受到这里的炎热,他也很识趣的装出虚弱的样子。

    同样灵祺也是如此,两人所在的地区十分偏僻,周围的牢房都没有人,两人一人一间独立牢房,还挺整洁,但是牢门可不一般,白西陆本以为这牢门是混铁凝钢所打造。

    但是他一进入其中,就觉得天隔地远,仿佛身处另一重世界,透过栅栏所见之景物也产生扭曲,他才明白这大牢的栅栏是由空间之力凝聚而成,有人借助万灵山灵脉之力固化了这些空间,让这里形成闭环,如果没有开启空间的特殊手法,想要从这里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是不动空间之力,想以力量强攻,不好意思你就要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空间之力会将你无情地分割成无数碎片,好消息是你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痛苦,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察觉之时,就已经魂飞魄散。

    还有坏一点的情况就是你侥幸未死,被空间之力放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与灵祺的牢房脸对脸,中间趴伏着一只小山大小的老龟,龟背上还坐着一只独角独眼浑身赤红的鬼王,手持一根金色的大棒,两人就是负责镇守此地的看守。

    不过一直一动不动,就连玉面道人和耳目先生压着他们两人来到此地,这两位愣是连个反应也没有,若不是他能够看到二者的生命气息,白西陆就以为这是一尊摆在这里装饰的雕塑。

    把监牢收拾一番,尤其是把这张石床打扫出来,铺上人家给准备好的稻草,他翻身就躺在上面。

    嗯,这稻草比他在青木山中隐居时铺床用的稻草要好得多,应该是某种改良过后的具有灵力的稻草,不但散发幽香,而且还有种弹性,十分的舒服。

    他躺在石床之上,回忆着之前的对话,看样子他们是真的和毛犊道人接触过,不过从对话中,他并没有听到有关无相灾祸的信息,看情形也非是为了迷惑敌人故意不提及此事。

    思来想去,他就只能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毛犊道人已经能够确定“无相”就是在九曲洞天当中。

    只是无法确定其附在谁的身上,又对九曲洞天侵蚀了几分,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另作谋算,并且通过“暴露身份”这种方式通知他灾祸就在洞天当中。

    要是自己没有主动来到此地,估计还有许多后续之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就这位五爷的拙劣演技真的能够骗到人吗?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又主动当了钓鱼的饵食。

    这道人通知自己,莫不是想用他身上这件乾坤宝衣做些文章,要真是这样他就要被扯入更大的漩涡当中,自己逃避了多年,唉……

    再怎么想,也是徒增烦恼,事关九曲洞天以及周围各府安全之事,就连皇室都派了专人来此,要说毛犊道人没有后手,鬼都不信,不过他总有预感,这件事在今晚就会有些变化,现在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他也有事可做,宝仓庙一战,他连斩白蛇巨蟒一十五条,特殊卡池的奖励进度条已满,现在正是收获的好时候,心神沉寂,白西陆再入冥冥之地。

第七十九章 兵邪

    身入缥缈地,有道各不同,白西陆再入冥冥之地,眼前光景变了模样,此方地界万气如垒,云层峨峨,明光无垠,上下天通,浩浩荡荡,光影蒙翳,清圣玄妙。

    呼吸间异香扑鼻,气爽神清,全然不似之前那种压迫与震撼,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的身形在冥冥之地中好像“大”了几分,视野、感观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正在他感受这种变化的时候,周遭风起苍茫,万气垂拱,在他的周围形成三道气团,三道气团纠缠往复,循环不息,却又各有颜色,泾渭分明,气团之中无数光点跳动,绿蓝紫金,晃得人眼花缭乱。

    特殊奖池的特殊点就在于“额滴,额滴,都是额滴”,能量点满就可以将它抽空,白西陆体内响起金戈铁马之声,无穷的光芒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先是变得通体琉璃,然后气冲斗牛,五气窜动,四肢头颅各化兽形,啃食着三道气团,最终剩下一道金光,散发祥瑞之气,五兽难以触及。

    但是五气朝元又生变化,他的胸膛腹部竖着裂开一张大嘴,其中有五个小人嬉笑玩闹,点指金光,五个小人手指一勾,金光所在空间瞬间产生凹陷,连同磅礴气海,一同被吸入腹中。

    天光暗淡,隐约雷鸣,三道霹雳在他身上炸裂开来,他只觉天旋地转,竟从冥冥之地跌落回体,随即气海翻腾,万江乱流,随意穿梭他的奇经八脉。

    但是白西陆死守玄关,奇境气脉如牢,三脉七轮守住上中下三丹田不失,这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危局,竟被遏制,但堵不如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又想起了在冥冥之地时,奇境“五气朝元”所转化的形态,心中有了盘算,绝力迸发,恶障倒施反加自身,同时分神查探所获奖励,以得两全。

    乾坤宝衣紧锁周身,将其缠成一具木乃伊,使其周身灵光无半分外泄,守护监牢的巨鬼眼皮微动,但始终没有抬起,独眼鬼王头顶尖角发颤,但也无任何动作。

    绝力拟三灾,三灾雷火风,雷乃天雷,上次在冥煞登天阵中他于劫云之中窃得三分,本想作为一门杀招来用,但今天要用在自己身上,天雷起丹田,游走奇经八脉,遍行周天。

    天雷未绝,火灾又起,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作“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

    随即,白西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风灾吹起,此风唤作“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三灾虽是绝力拟化,只得半分意韵,但恶障入体,确实于身有损,自现衰相。

    一衰,耳边诸风归寂,声熄音无隔世。

    二衰,身体臭秽黏腻,水着汗浸生疾。

    三衰,万法灵光凋零,朽老残烛无力。

    四衰,心念蠹虫杂乱,无定厌喜昏昧。

    五衰,双眼浑浊涩视,弱观见偏错行。

    三灾小三灾,五衰小五衰,以身作炉障,九九西游藏,今天他就要以五气朝元,演化五行之变,定意马、降心猿、炼金公、萃木母、饮刀圭。

    他要在自己体内来一场大闹天宫,行遍九九八十一难,真功如火沸,经义作柴薪,气脉中转合,穴窍混经脉,奇境每行一步都是死中得活,也是白西陆根基深厚,灵材珍宝周多,只推演半盏茶的工夫,便消耗了可以催生一个伪四境修士的能量元气。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绿光、蓝光交错闪耀,显然是他获得的那些奖励开始生效,奖励中有三成是灵材珍宝,都一并化作精纯元气供自身消耗,剩余的七成奖励,他愿称之为大全“补丁”。

    奇遇天赋并不会叠加,而是高等天赋会涵盖低等天赋,第三境(紫色)身法类的最高天赋【凌空】就涵盖了【身轻如燕】、【如影随形】等同阶或是次一等的天赋。

    连番统合下来他得了五种第三境最高天赋,身法天赋【凌空虚渡】、魂魄天赋【日行夜游】、心神天赋【镜水缘空】、灵觉天赋【司晨守夜】、体魄天赋【随心如意】。

    这几门天赋重在根基,纤毫提升,对于战力的影响极大,更何况是如此的巨大的变化,但仍不能穷极奇境的变化,只能尽可能平衡奇境也瓶颈之间的冲突。

    余下五张卡片一蓝三紫一金,蓝卡是一张人物卡【残器先生】齐忘年,他是隶属初始五大派中的唯一邪道门派【兵邪楼】,而且他是兵邪楼的唯一人物,兵邪楼主。

    兵邪楼可以称得上是地狱开局,兵邪楼代代单传,继任者要杀掉上一代楼主吸收其体内兵邪之力才可继承兵邪楼。

    兵邪楼的特点就在于【兵邪之力】这种极能,昔年兵邪楼创始人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武器”大师,这位兵邪祖师从小天资非凡,手中十八般武器尽入术之极境,炼意凝心,也是一方高人。

    但自从他从一处绝地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成为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兵魔,后来在极西之地开创兵邪楼。

    不过白西陆知道得更多,设定中,兵邪祖师是以术法为重,此术法非是掐诀念咒的术法,而是剑术、刀法等武学招式技巧,有些类似华山剑气之争中的剑宗,多为酸羡之辈窃语,而其自己也常感叹根基不足,以致武道之途停滞。

    但是奈何此时年岁已高,再想精修内功已经是迟了,所以就动了别样心思,遍寻世间奇能极力,最终难以自持,被大天魔引诱在绝地之中见到【魔罗之力】的一鳞半爪。

    这种极能无任何形象,是一种随心所欲的力量,能幻化无端形象,化利刃而为兵器、变山河而成绝境、合入天际则云掩三光、窜入地中则死水波涛、凝兽型而成妖魔,是此方天地亘古以来最大的邪能,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掌控,也非天下间任何力量所能消灭。

    而后兵邪祖师为了追求这种力量就成了兵魔,兵邪楼历代相传的兵邪之力就是根据魔罗之力所创造的,它具有成为魔罗之力的可能性。

    而且兵邪楼之所以一代只有一人是因为兵邪楼其实代代都是一个人,兵邪楼每一代师徒之间都堪称楷模,却最终都要落得个徒弑师的悲剧收场,那都是外人所见。

    兵邪之力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兵邪祖师兵魔,师傅全心全意对待徒弟,不过是代代夺舍之前,照顾好容器,照顾好“自己”罢了。

第八十章 总纲

    不过兵邪楼只有残器先生一人,倒是易于圆满,兵邪楼中难缠者唯有兵邪之力,它究竟会被奇物完善到何种境地,他也说不准,只得等此次事件过后再做打算。

    余下的三张紫卡分别是上品灵器【寒鲸衣】、下品玄珍【雏龙刺】、第四境掌法【千山万水】确实都是第三境修者梦寐以求之物,但是对于白西陆来说用处不大,就先把此三物收在宝衣之中。

    至于这张金卡白西陆可是眼馋得紧,这可是目前奇物所有奖励中最高层次的奖品,一等对应的是甲等上品的大修士,这张金卡背面的云霞纹样代表着这是一张奇遇卡。

    金色的奇遇卡就代表着他可以让大修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这里白西陆所分化的心神都激动起来,心神之力接触金卡,将其激活。

    顿时异象呈现,就连他的本体也受到波及,真实世界中白西陆周围的一切消散一空,其身坠入永恒的黑暗当中,守护地渊大牢的两名守卫巨龟和鬼王身体抖动不止,就连关在他对面的五爷灵祺也感受到一种莫名变化。

    沉入永寂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白光横贯无穷,不知其始,不见其终,宛如开天辟地一般,将永寂的黑暗撕裂,迸发出无垠星空。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白西陆与这方星空宇宙的界线开始模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而万千星海壮阔,时而芥子须弥尘埃。

    又不知历经多少岁月演变,白西陆的身形凝实,此方宇宙坍缩成为虚实交错的一点,落入白西陆眉心紫府当中。

    宇宙归寂,周围又是虚无一片,不过这一次这里有了强烈的色彩,准确地说是一粒尘埃,一粒非常清晰扎眼的尘埃。

    “哗~哗~哗……”

    好似有翻书之声在虚无中响起,但是虚无之中又不可能有翻书之声,追根溯源,翻书声正是从这粒尘埃之中响起。

    矛盾重重,这片虚无难以承受概念的崩坏,从而彻底崩塌溃散,虚无消散的边缘处犹如泡沫破裂,产生诸多玄光灵昧,这反倒又是便宜了白西陆。

    这种可以弥补本源不足或是升华本源的造化光芒,本就是本源的一种形态,这些本源光芒如同无根之萍,其没有形体容器只会消散于无形。

    但现在情况不同,虚无之地有了一粒尘埃,就算这粒尘埃再小,他也是容器,而不论是何种容器,本源光芒都会以最完美最合适的姿态融入进去。

    一举三得,金卡在白西陆体内形成了一本书册,随即书册四散与他的身体完美融合,不留半分痕迹,这便是造化本源之光针对他这个容器形成的唯一天赋【都册道纲】。

    这项天赋可以将一切法理归纳其中,就拿白西陆所习武学来说,内功本就有数门,而且在得了峨眉千年传承之后内力法门就更多了。

    这些特性多变,游走的经脉各不相同,他只能以最强的日月真功为主,四照神功和燃灯九阳功为辅,就如同君臣统领万民一般整合自身内功,进而逐步锤炼精纯。

    而有了这项天赋之后,这些内力法门同归一处是为内力总纲,诸般变化皆是一门武学,已然是【归元】,此后再学习任何内功皆是录入此册,同归一元,妙不可言。

    不仅是内功,就连各种武学、术法、阵法等等能力皆是罗列成册,一时间白西陆轻松无比,得逍遥,得大自在。

    其二,他所吞下的星空宇宙虽然为虚,但是却让他的内天地有了几分真实,不但理顺了三脉七轮周身变化,并且将刚刚完成的奇境五气朝元的第二重变化【西游】演化至成熟阶段。

    其三,造化之光,弥补了他一部分先天不足,使其血脉、本源都有了显著提升,他又“看”到了不少的东西,而且刚才的异象也让乾坤宝衣得到了一些好处,不但弥补了这些年来的损耗,而且有开启第二阶段的征兆。

    乾坤宝衣一旦开启第二阶段,品级就达到了玄级中品,诸多妙用才能真正展现,他本以为这至少需要十年之功,没想到只瞬息间就已经完成。

    这才是万般造化,妙不可言,前一秒死到临头,下一秒绝处逢生,而且风生水起,果真是祸福难料,吉凶莫测。

    功力平静,白西陆这才长舒一口气,哪承想这口气一出口,竟然化作一道旋风,在这监牢之中盘旋不断,他心念一动,这股旋风立即消散,看来他还要仔细审视自身的变化,以免自身某些神异之处,在无意中伤及他人。

    三槐之地,枯井之下。

    按照紫须的指示,唐文顺利用偷天换日之法,找到了传说中的幽冥之地,并且见到了鬼道五脏庙,这里就是修炼庙鬼的所在。

    只见其双眼微颤,脖颈切口处生出无数紫色的头发,顺着这根紫色脊柱藤蔓盘旋爬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开始汇聚成球,向着枯井更深处坠去,这使得唐文倒悬的头颅“正”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阴阳眼有了变化,两只眼睛的“眼神”变成了两团跳动的火焰,竟然从眼睛中跳了出来,这两团火跳出瞬间,无数血丝爬上双眼,整个眼球开始黯淡浑浊,甚至有萎缩的趋势。

    心知时间有限,附着唐文意识的两团火焰汇聚成一个小人,催动符令开启幽门,进入六腑地,寻五脏庙门。

    六腑地蜿蜒曲折,四通八达,修炼庙鬼之人,多半会在此地消耗大半命魂,导致最终修行失败,魂消身死,就算修成也得元气大伤,被庙鬼反噬而亡。

    幸得,唐文有紫须指点,又提前烙印了照世镜的灵光,所以他在此地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不过他还是需要在这里逗留一阵,若是想进五脏庙,身上得沾染充足的六腑之气。

    这庙鬼法门是鬼道中知名度顶尖批次,同样修炼难度也是顶尖的,这法门只有第三境才能练得,多一分,少一毫都不行。

    只要修成就能获得不可思议的提升,哪怕你只是刚入第三境,也会一下提升至大师层次,而且在大师中战力也是一流。

    不仅如此,一只庙鬼可以赋予宿主一项奇能,目前为止,修炼出庙鬼数量的最高者是五只,五项奇能叠加配合,甚至可以正面击杀甲等下品的武者。

    这项法门在修成第四境后还有提升,而且庙鬼同身,每有一只庙鬼,宿主的修行速度就会快上一倍,同理施展术法也是如此,但反噬同样强大,修成庙鬼者,亲族死绝,无一善终。

第八十一章 夜话

    守护地渊大牢的独眼鬼王从巨龟的背上跳下,在下落的过程中,身形迎风而长,倏忽间已然有十丈上下,鲜红的皮肤越发艳丽发出耀目的红光,手中金色的大棒缠绕雷霆,挥动间发出震耳龙吟,摄人心神。

    独眼鬼王行走于红光之中,仿佛身处世界之外,浑然不受空间桎梏的影响,瞳孔在不断分裂,顷刻间布满整个眼球朝着不同方向蠕动,硕大的头颅挤进了关押白西陆的牢房。

    眼神洞观,三万六千瞳甚至可以短暂地追溯过去,幻视未来,但却没有发现牢房中任何的异常。

    “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要吃饭了”。白西陆在石床上翻身看向独角鬼王。

    他双眼澄澈无比,眼中倒映出三万六千瞳而没有任何动摇,独角鬼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摇晃着头颅退出了牢房,眼眶开裂三万六千瞳游走全身,扫视着整片区域。

    在反复十余次确认无误之后,一跃而起,身形变换,重新坐在龟背之上,巨龟也重新恢复趴卧的姿势,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巨龟趴下的同时,有无数细微气流缩回巨龟的鼻息之中。

    九曲洞天,廪仓君府。

    客厅之中十位大修士分列两厢,一方是以玉面道人为首的供奉外族团体,一方是以九曲洞天大长老为首的灵鼠一族宿老,这十个位可都是大修士中的大修士,随便一位单拿出去,也都是一方霸主。

    双方进行着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为首的两人倒是十分淡定,在那里饮茶,大长老灵谷和玉面道人有数百年的交情了,两人结交于年轻之时,又一同闯荡游历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后来也是灵谷亲自出面,将已是道门五方道人之一的玉面道人请至九曲洞天,尊为大供奉,得两代廪仓君器重。

    “兄长你闭关整整三十年,这次再相见,你有些老了。”

    “玄童你倒是风采依旧,虽说我等妖灵之属在天地异变之中受到的影响并不严重,但也多是难逃五百年一度的寿关劫。为兄痴长你百岁,加之曾经练功出过差错,损伤元气,不出十年,我的劫数就要到了。想渡过寿关本难如登天,而且是一重更比一重难,也不知我能否熬过这次。”

    “兄长多虑了,洞天之法创建的本意就是为了渡过昔年的【千岁劫】,天地异变之后,千岁劫半折,洞天之法随之而变,才有了如今这八座万载洞天。这些位大修士为何依附九曲洞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洞天的避劫之功,能让他们多活五百载,您要是过不去第二次寿关,这些人岂不就是在等死。”

    “话虽如此,但是这件事情也需要运气,千年之前,榕木妖师来借洞天渡寿关,本是求死而来,目的是想为我等妖灵族属勘破寿关的奥妙,哪怕只有丝毫,也都是天大的好处。谁能想到榕木妖师竟然连渡八次寿关,不但未死,而且实力大增,还添了四千年的寿元。”

    “嗯,这件事确实是当时的一段佳话,榕木妖师也确实参悟出了有关寿关的一些变化,统合整理编纂成书取名为【元寿论】,使天下共知,这才有了如今诸多对抗寿关劫的法门,实在是功德无量,而且也因此九曲洞天名声大噪,这才逐渐超过了其他洞天。”

    “但是,为兄的情况不同,你也看出为兄已经显出老相,此乃心神衰竭所致,也是为兄自不量力,触碰了一些禁忌,遭此反噬,也算是报应。”

    玉面道人听出话中蹊跷,正想开口询问,却闻泥土芬芳、五谷飘香,一个身穿粗布单衣,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主位之上,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廪仓君。”

    “诸位都坐下,我刚才听到此地甚是热闹,不知诸位谈得如何了?对此事有何看法对策。”

    刚才还争吵不休的众人,脸色俱是一红,反倒是齐心齐声回答。

    “我等愚钝,未有良策,还请廪仓君示下。”

    “原来如此,不知二位又有何看法”。廪仓君又把目光转向灵谷、玉面二位。

    “回廪仓君话,老夫刚刚出关,未曾掌握全盘信息,但也听闻这件事的大致情况,我以为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就是内外勾结。”

    此言一出,客厅中顿生莫名压力,温度骤降,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大长老何以有此判断。”

    “此事发生于洞天之内,而所得源头则在洞天之外,要是一名新晋的甲等中品的武人就能够将九曲洞天弄得鸡犬不宁,咱们干脆就直接抹脖子算了,省着丢人。”

    “玉面道长有何看法?”

    “回廪仓君,贫道与大长老看法相同,此事多半是内外合谋,多方算计所致,对方不只是扰乱洞天安宁,而且栽赃嫁祸,为洞天树立不少敌人,光贫道所知就有如此这般……”

    玉面道人就把白西陆等人的事情和一些其他的事情都一一告诉讲出,并且陈述其中利害,众人闻听此言,也是神色各异,他们没想到一次宝仓庙祸事,竟然牵扯出如此棘手的事情。

    “道长可有怀疑之人。”

    “未知真相前,洞天之中人人皆有疑点,贫道不以言语扰乱众人视听。”

    “人人皆有?岂不是说本座也有疑点?”

    “对方敢对九曲洞天动手,并非朝夕所想,一时热血,而是多年谋算,启于今朝,就证明时机已到,对方可能有颠覆九曲洞天之法,贫道原以为宝仓庙之事乃是开端,其目的是三天后廪仓君您的寿诞,但是现在又有掳人劫掠之事在前,不得不让贫道多想几分。”

    “道长所讲乃是老成之言,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所以我先前特意下到地里一趟”。廪仓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起身环视众人,视线彷如千重大山压下,除却玉面道人,其他人都不自觉地弯下了腰。

    这一次众人才是真的一惊,廪仓君口中所说的下地,确实是指下地干活,但是这块地乃是九曲洞天的祖地,相传是上古时期“帝”亲手开垦的一块田地,被初代廪仓君搬移至此,有资格在这块土地中耕作的只有灵鼠一族的各位老宗祖。

    “老宗祖们只跟我说了四字——一切如常,诸位告诉我什么叫一切如常。”

    话音落下,客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灵谷与玉面两人眉头一皱,但也并未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廪仓君再次开口。

    “诸位既然明白了,就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大长老和玉面道长留下。毕竟三天之后就是我的寿辰,我也不希望到时候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小女的招亲会同样不容有失,两位留下来和我商议一下即可,余者退下吧。”

    话音未落,玉面道人忍不住向前一步开口说道:“廪仓君三思,此事不可儿戏,况且小祖也下达了命令,这……”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廪仓君打断。

    “道长不必多言,这是老宗祖们的决定,不容置疑,小祖辈分虽高,但毕竟年少,孩童心性,他想闹就随他去吧,道长可别跟着胡闹,这九曲洞天始终是廪仓君的洞天,两位留下,众人散去,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众人见廪仓君已有怒意,想到一些传闻,连忙领命称是,纷纷退去,廪仓君见众人离去,手一挥将客厅门窗封闭。

    “两位关上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实不相瞒我也对此事诸多怀疑,但是可信之人思来想去只有你们二人,故而才将他们赶走,我留下二位是有和此事相关的重要之物,需要请两位辨认,两位近前来看。”

    灵谷,玉面二人不疑有他,探身向前,只见廪仓君手掌摊开却是空无一物,两人疑惑抬头,正好看到了廪仓君已经模糊的面容。

    整张脸犹如熔化的蜡油,流下大片,两人身形俱是一僵,随后只见屋舍抖动,不多时玉面道人和灵谷离开客厅,两人身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嘴角带着微笑。

    戌时黄昏。

    小祖灵胥和耳目先生在七侠府诸多世家的住所带走了齐望安、齐望然两兄弟,应白西陆之约,大牢夜谈。

    一位身着缁衣羔裘的老者仗剑阻拦,这位老者是此次七侠府世家访团的领队,甲等中品武者【气御书剑】周慈生。

    只见他手中剑,化作霞光万道,分合离散,生出诸多威能,欲要拦阻灵胥带走齐家兄弟,却见耳目先生面带笑意,双目之中迸发无穷光彩,这弥天剑光不知怎地就消散一空。

    “虚虚实实,虚招太多,有时就连自己也都不知道,实在何处,周兄还是得勤练根本才是。”

    耳目先生身形挪移,如同叩打门扉一般,敲在长剑之上,周慈生顿时如遭炮击,倒飞而去,落地却无半分损伤,七侠府的众人还想一拥而上,被周慈生拦下。

    耳目先生向着众人深施一礼,跟在灵胥三人身后离开了。

    “灵胥道兄,不知关前辈究竟如何,还请告知”。

    “对啊,此事因我们而起,与关前辈无关,要抓就抓我们,把前辈放了。”

    两人在得知关前辈因帮他们寻找墨玉麒麟,而遭祸事牵连被关入地渊大牢之中,内心既焦急又愧疚,这才不顾反对毅然跟着灵胥前往地渊大牢。

    “是非曲直,尚未明了,两位多说无益,此事我九曲洞天自会查明,还是省下这般口舌。两位可以前去探监,也是因为我敬重关先生,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至于我们该如何去做,就不劳两位费心,你们只要跟着来就是了。”

    “两位请放心,我们都是相信关先生的,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真相大白,还给先生一个清白,还请两位多多配合”。耳目先生适时开口,缓解弥散在言语中的火药味。

    另一方面,白西陆在牢中等候着几人的到来,闲来无事就想看看大牢外面的情况,他双眼如炬,洞彻层层空间,看破了空间壁垒,看向外面,就发现关押五爷灵祺的牢房前有人影徘徊。

    但是地渊大牢中弥漫着巨龟和鬼王的气场,让外界空间也产生了一种扭曲,他实在是看不真切,于是他就稍微多用了一些力。

    这一下可就坏了事,对面中似乎有人察觉,有几人向着他这边走来。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腰间所挂一物似有所感,抖动不止,此物正是在溪山,唐老前辈从神秘黑影手中所夺来的半截山君虎尾。

第八十二章 杀机

    地渊大牢之中,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动危局,挂在白西陆腰间半截虎尾,受到莫名的感召,抖动不止,他从唐世宁前辈手中得过此物后,便将其炼制成一件警示追踪的法器。

    只要是其主天目山山君的气息出现在他周围三里的范围内,这件法器就会有所感应,两者距离越近法器的反应也就越强。

    先前此物毫无反应,应该是牢笼扭曲的空间,使得这件法器失去了对于方位界限的判断,但当他的气机透出牢笼,并且与对面的神秘人产生交汇时,这件法器再一次运转起来,可这却把危险的矛头引向了这里。

    可是他此刻身处监牢之中内无帮、外无援,可谓是束手无策,但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

    对方共有三人,都是第四境修者,通过气机交汇判断,三人实力不会超过甲等中品,而且也都不是武者,自己拼着一死也能把他们全部带走。

    他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端正地坐在石床之上,双手攥拳放在腿上,正对着大牢的空间封锁,但是他体内罡气翻腾,神意凝化,坐镇肺宫的金公一个跟头翻入奇境之中,道化神通造就大威能,凝聚神兵之形。

    气沉如渊,白西陆屏息以待,若是对方敢越雷池半步,他就要玉石俱焚,血溅当场。

    双眼观火,双耳谛听,不断靠近的身影,越发清晰的步伐,他的心跳如同战鼓,要将这般局势催向极端。

    却见三人来到大牢之前,为首之人刚想探手,似乎是要拨开牢笼的空间壁垒,身后左手边的黑衣人抢先半步将其拦下。

    “三爷,您这样做可不合规矩。”

    “怎么,黄狱守想要拦我。”

    “小老儿不敢,只是想提醒三爷一句,地渊大牢的规矩乃是历代廪仓君所定,允许您来探视五爷,这是人情,兄弟情深义重,我们这些下人自当成全,但是您现在所做之事有越界之嫌,若是有人查起此事,小老儿担当不起。”

    “得罪了我,你就能担当得起。”

    “小老儿做的是廪仓君的差事,不是三爷的差事,还请三爷自重,况且五爷和这位都是小祖请进来的,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三爷您也担待不起。”

    “你是在拿那个胎毛未退的小孩压我吗?”

    “还请三爷自重,小祖何等身份,不是你我可以妄议。”

    “黄岐,别给脸不要脸,在九曲洞天我想弄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但是不论三爷如何威胁,黄岐都分毫不让,他周身妖元沸腾,犹如浇注了一层黄金,散发的气势在地渊大牢之中吹起狂风,将三爷两人与白西陆所在牢笼彻底分隔。

    三爷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也挺身向前,周身血光缠绕,无数风绳从衣袍之下钻出,抽打在半空,爆发电闪雷鸣,顷刻间就将黄岐的气势压制,他就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名甲等中品的妖修,也是引起虎尾异动之人。

    而这位三爷表面上后退脱离战圈,但是也在暗中催动灵宝,九根长约一尺的牛毫针,盘旋半空,隐于雷光当中,如同毒蛇般环伺,引而不发,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

    三人动手的同时,身上的衣袍也逐渐虚化,化作叠浪千波,将这片区域隐去,白西陆这才知道,这黑色衣袍不是用于隐藏形貌,而是用来躲避地渊之中巨龟和鬼王的感知。

    这黑衣乃是一件【阵宝】,是从笼罩这座地渊大牢的玄阵中诞生的产物,相传一座玄阵立阵百年就会诞生阵宝,今天看来此事确实为真。

    地渊大牢的玄阵立阵数千年,所诞生的阵宝自不可能如此之弱,这应该是拓印阵宝母体之上的阵纹后,用特殊手法炼制的子宝。

    只要催动阵宝本体,这些子宝就会瞬间失效,甚至倒戈一击,但很显然这位名叫黄岐的狱守没有这种权限。

    甲等中品的妖修显现真容,虎首人身,身高过丈,浑身上下覆盖血光,右眼为金,左眼为银,狂风在他的周围形成风障,将黄岐催动的灵光偏折甚至弹回。

    眼见局势恶化,即将有人血染当场之际,只听得有一道声音轻飘飘地传入战场,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将三人同时轰开。

    阵宝碎裂,巨龟和鬼王同时有了反应,但是廪仓君令腾空而起,编织虹霓天网,竟然把两座牢笼和中间的这片区域拉入另一处空间当中。

    那句话说的是:“灵楚,小三子,怎么有闲心来此,搅闹是非”。后面还有半句:“这话是小祖让我代传,还请三爷勿怪,可是都听得清楚?要不然我仔细地在重复一遍。”

    来人正是小祖灵胥,传话之人自是耳目先生,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黄衣狐裘的老妪和齐家兄弟。

    三爷灵楚看清来人之后,脸色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屈身行礼。

    “我当是谁有如此雄厚的功力和胆量,原来是小祖和耳目先生到此,晚辈有礼了。”

    “礼就免了,小楚子你来地渊大牢作甚,而且还纵容下属公然袭击狱守,这可是犯了九曲洞府的大忌,你可知罪?”

    “晚辈知罪,但还请小祖容我解释。”

    “讲。”

    “晚辈听说五弟被关押在地渊大牢消息后,心急如焚,这才冒险犯忌前来探监,黄岐狱守感怀我兄弟情深,这才放我等进来,我才从五弟口中得知这座监牢中关押的就是害他入狱之徒,一时气不过,想来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那又为何与黄狱守动起手来。”

    “黄狱守公正严明,不肯让我等因一时之气触犯大牢典章,我这个下属忒意的鲁莽,竟然直接动起手来,我刚想上前劝开两人,小祖您就到了。”

    “看样子小灵楚能为见长,竟然有信心以力劝人罢战,而且兄弟情深,实在是令我动容,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小祖但讲无妨。”

    “你猜我们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这个……”。此言一出,灵楚立马额角见汗。

    “何时来到此?”。灵楚心头无数念头闪过,越想越是烦乱,越想越是恐惧,万般思绪化作滴珠,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三爷,现在冷汗直流。

    这也难怪他如此惧怕,灵楚是所有兄弟中资质最差的一个,虽有海量资源供给洞天福地加持,但修行至今也只是甲等下品的妖修,没错,灵楚虽是灵鼠一族,却没有修行灵妖洞天的资质。

    种种原因导致灵楚性格阴晴不定,当面笑脸迎人,背后捅人一刀,而且他骨子里还有一种自卑感,凡事喜欢算计,用阴险小人四字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他迟迟没有回话,灵胥微微一笑,说道:“小灵楚太过紧张了,我们刚到,有时候问题很简单,你不要想得太复杂,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位下属倒是眼生得紧。”

    “此人乃是荒山岭,我母族一脉的妖修,小祖没见过也是寻常。”

    “既然如此,两位向黄狱守道歉就可以离开了。”

    “不可。”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声音中正平和,却又有穿云裂石之威,刺破重重空间界限,撞入在场众人脑海。

    没有了巨龟和鬼王的限制,白西陆周身覆盖玄光,竟然从牢笼之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手中提着那半截虎尾。

    “山君多日不见,何时改换门庭,给人当狗了,怎么认不得我了。”

    虎头人身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西陆手中半截虎尾,金银双瞳跳动不止,似乎是在用理智压制心中狂性和欲望。

    但很快双目染血,魔焰滔天,新仇旧恨就在眼前,霎时间杀机骤现。

    “动手”。灵胥看出端倪,一声令下,开启战局。

    黄衣老妪手持枯藤杖,脚步缩地成寸,青色妖云砸向天目山君后背脊梁,耳目先生袖袍一甩,离火迸发,化作无数飞鸟向着半空打去。

    虹霓之中显现阴影,进而幻化成幽邃漩涡,其中飞出无数火鸦与离火飞鸟纠缠在一起,漩涡一分为二,化作泥沼侵蚀虹霓天网,如同两块流浓恶疮,令人作呕。

    灵胥立刻认识到,这是有人想和他抢夺廪仓君令的掌控权,连忙念诵法咒,运转真诀与之对抗。

    齐家兄弟见状,各自站定方位齐望安横剑身前,虽未出鞘,已是剑气成河,而齐望然一拍天灵,灵云叠山,一条蛟龙从霞光中飞出,蛟龙并非真蛟龙,而是器灵,此物正是他的本命灵宝【戏云图】,两人摆出两仪之势,将灵胥护在其中。

    与此同时灵楚与天幕山君的影子突兀破碎,化作蔽空箭雨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天目山君自是毫无感觉,反而好似解开枷锁一般,速度身份突然提升,黄衣老妪手中枯藤杖灵光喷涌将影箭化解,但却被天目山君欺身,崩山一击直取天灵。

    却见两道金光横空而来,在前方的那道金光乃是黄岐出手,金光一分为二,劈向天目山君双肩,此招名为【萝卜铙钹】,别看名字儿戏,但却是实打实的大法力。

    后面一道金光乃是白西陆出手,正是道化金公手中所持神兵如意金箍棒,虽只是一道意蕴却是凝聚了五气朝元奇境的全部威能。

    后发先至,金箍棒如意随心,金光转向,化为千针直取山君双眼。

    纵然天目山君周身风障盖压,却仍有漏网之鱼钻入缝隙,刺向他的双眼,山君额头王字大放邪光,余下金针尽成飞灰。

    虽然此招并未伤他分毫,但却为黄衣老妪争取到了时间,青木灵光煌煌喷涌,老妪的头发化作无数枯藤缠住了山君的手臂,枯藤杖扫向他的双腿,萝卜铙钹也悍然劈下。

    另一方面,影子破碎的三爷灵楚魂魄大损,当场晕厥过去,他晕倒后,双方没有一人搭理这位,不过就在双方战成一团之际,这位躺尸的三爷突然有了变化。

第八十三章 咒身

    愁云惨淡,三爷灵楚的身躯淹没在浓郁纯正的碧绿色氤氲之中,其中流光如瀑泛出一抹幽蓝色调,散发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不知是何年代的祭祀之音在霓虹天网中响起,回荡不绝,宛如魔音直透紫府心湖。

    耳目先生神情凝重,振袖合掌,掌中生就天威煌煌,呼啸惊雷,风吼湮灭透骨影箭,雷鸣却难消痴妄,颂念之音在风雨之中越发虔诚,其声混杂雷音虽已不可辨。

    但其意不灭,其果不毁,从无处坠在灵楚身上,灵楚身躯飘浮半空,倏忽干瘪,只剩下一副皮囊紧缠其骨,余下之物化作两道血浆,从眼眶黑魆魆的两个窟窿中流出。

    两道晶莹剔透的幽蓝色符印取代了双目,腹腔干瘪处,空间扭曲,在上端形成一个浑浊的球体嵌在两肋正中,其中隐约可见一道碧绿色符印,为这具枯骸源源不断地提供妖元邪能。

    灵楚身上散发的气势在以一种极不合理的速度诡异攀升,顷刻间就达到了甲等中品的极限,成为堪比妖王的怪物。

    他的一双手骨发生畸变,惨白的皮肤展现出惊人弹性,包裹在增生的骨刺,竟然形成半透明状彷如昆虫羽翅的皮骨镰刀。

    从眼眶中流出的血浆并未四散流淌,而是与虹霓天网的表面的两块泥沼毒疮产生呼应,血浆爆发出强大邪能,干扰了虹霓天网的运转,将两块泥沼聚拢在一处强行融合。

    尚未消散的血浆凝聚成胎盘模样,将强行融合产生的【秽力】吸收,形成堪比第四境下品的鬼胎,直奔灵胥三人而去。

    鬼胎血光遁影速度奇快,已经超过第三境极限数倍有余,理论上第三境的修者对于鬼胎的行动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但齐家兄弟刚好不在理论之中。

    剑气长河奔腾不息,齐望安剑心通明照见八方,人剑合一,神念心力与手中灵剑器灵交织,灵极之剑【景骏】出鞘。

    剑光潋滟如水,细碎波光粼粼,齐望安手中景骏,剑走隙间,一招一式极为缓慢,却在鬼胎临近之前已然招法尽出,就好似在鬼胎未来所有可能的行动中都挥出一剑。

    快与慢错乱空间,虚与实模糊了时光,齐望安身影完全消融在剑光之中,带来最为华美的杀机,剑光所过之处,人影浮现,各展剑法。

    一剑出,百剑千式相随,此招为战中所悟,故而无名,遂以灵剑之名代之,景骏之招自其出世起,至今未逢一败。

    昔年剑道意气之争,齐家老家主以此招挑战当代剑宗的垂暮先生,单手单剑压制垂暮先生手中子母双剑整整一百回合。

    一气尽,此招绝,齐老家主虽力竭而亡,但谁不称赞一句当世剑道最风流,垂暮先生也感叹,言说此招有败,也只败在人身,与剑招无关。

    鬼胎血污邪能爆冲,以力破万法,但齐望安所施展的景骏之招也成功拖延了鬼胎进攻的脚步,齐望然密咒急催,周身咒文成经,构筑天下方圆,戏云图宝光大放,将灵胥化作一缕云气隐藏其中。

    云光雾霭,蛟龙穿行,与邪能相互消磨,虽然两人展现出远超同级的战力,但这也代表两人正在以平常情况的数倍速度消耗着自身功力,现在这种炫酷的特效都是拿命换的。

    虽然两仪阵势调和阴阳,以极高的效率转化天地元气,为两人减轻了不少压力,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的办法。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纵地而来,鬼胎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将其束缚,佛灯长明,佛光初现。

    佛光之中金蝉显象,至极佛元悍然爆发,无边光芒之中血污之力如同冰雪遇骄阳,快速瓦解,金掌狠狠地拍在鬼胎的大头之上。

    金掌向前,心无挂碍,掌心梵印轮转,却生无匹吸力,白西陆奇境运转,运使凌空虚渡生生将鬼胎拉入另一座战圈之中。

    战场分割,一分为三,主战场自然是耳目先生与幕后之人的对决,此人原本隐匿于更深一层的空间之中,耳目先生虽能破其法,但无法伤其身。

    不过,刚才此人通过催动异术,将灵楚转变为怪物之时,其身显化在浅层空间,被耳目先生的【凤羽扇】扫落,真火焚烧四野,高温将周遭空间扭曲,恐怕在一段时间之内,此人都无法使用【登空】秘法,隐藏身形。

    异化的灵楚也同样被耳目先生的真火封住去路,耳目先生从口中吐出一枚灵珠,压在灵楚的天灵之上,无穷光华垂落,每一丝都重如千钧,将其困锁一旁,使其无法行动,干扰战局。

    第二战局就是黄衣老妪与天目山君的战斗,黄岐和白西陆只是负责干扰偷袭,先前两人的招式都没有对天目山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因此他们两人就转变战术,以扰敌为主,黄岐精通防御之道,他就为黄衣老妪施加屏障和护身法咒。

    而白西陆则是作为队伍的副C,他的奇门手段颇多,而且综合素质要在黄岐之上,所以他就配合黄衣老妪强攻天目山君,逼迫其露出破绽。

    可是快攻连打六十余个回合,反倒是他自己险些中招,被邪风煞扫灭了一道灵轮,才退下阵来,由黄岐顶上。

    邪风煞不似其他术法攻击是将灵轮打散或是湮灭,而是直接掠夺吸收,要不是他及时引爆灵光,让天目山君将灵轮吞下,刚才就白打了。

    三脉七轮只要不是彻底毁灭,根基尽废,复原就花不了多少时间,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就神完气足,准备再次上前动手。

    就在这时,灵楚发生了异变,血浆所获的鬼胎直奔灵胥三人,他这才赶去救场,把鬼胎拉回到他们这个战圈。

    佛灯曼陀罗再现,他又加了一道梵印将鬼胎暂时压制,而后高声喊道:“耳目先生先解决灵楚,他已经被炼成阵法咒身,要是他体内的邪力成熟,整个虹霓天网都会被炸碎,到时候咱们必死无疑。”

第八十四章 解衣

    此话出口,战局横生变故,耳目先生掷出手中天凤扇,凤羽染青,化作羽翔,灵宝幻化青鸾,如晓天阳轮将幕后之人逼退。

    双耳抖动,从他的耳蜗之中钻出两道旋风直奔灵楚而去,灵珠爆散,无穷光华落入旋风之中,变作庚金剑气,欲要将灵楚绞碎。

    出乎意料,被祭炼成咒身的灵楚竟然有了堪比【金刚不坏】的体魄,加之符印阵纹的力量,这道足以灭杀甲等中品大妖的法术,居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法术威能仅仅是斩断了他的一只手臂,就被其身所散发的邪能冲散,漆黑的浓烟从伤口喷出,极具毁灭性魔意破坏了耳目先生第二次施法的法脉,而且顷刻间灵楚的断臂就长了出来。

    耳目先生再想施法,面色却突然泛起潮红,身后青鸾哀鸣,幕后之人划开手腕,喷涌的鲜血化作魔刀血刃,将青鸾劈为两半,打回原形,本命灵宝受损,伤及心神,故而他也受到了反噬之伤。

    一瞬分神,使得异化灵楚脱身,双手镰刀宣泄毁灭邪能,向着灵胥三人斩去。

    漆黑的光刃劈下,齐望安再次施展景骏之招,这一次只支撑了一个呼吸,毁灭之力不仅将全部剑影抹除,而且使得齐望安剑心蒙尘,一声闷哼,景骏脱手,七窍流血。

    但景骏灵剑不愧是极灵之剑,器灵驾驭剑身化作遁光,带着三人瞬息挪移,避开了第一击,但第二击紧随其后,齐望然全力催动戏云图,云山倾倒,蛟龙横击,迎上毁灭之刃。

    结果云山消融,蛟龙横尸,戏云图倒飞而出,宝光暗淡,表面似有破碎之感,化为灵光飞回齐望然的囟门灵云之中,他脖子上佩戴的项链、腰间的挂坠、鞋上镶嵌的玉牌,同时碎裂,替他承受了九成的力量。

    但就是这一层反噬之力,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元气大伤,头痛欲裂,眼前染上了一层灰败之色,不过好歹也是将第二击挡下。

    两兄弟互相搀扶,站在灵胥身前准备以身作盾挡下第三击,死亡降临,却见一道乳白色的光柱横空而来,径直将灵楚击飞,光柱蕴含的恐怖高温将灵楚半个身子气化。

    “偏了半分,真是太可惜了。”

    众人循声看去见到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耳目先生口吐黑血,魔刀血刃从他的身后贯穿他的胸膛,被其用左手死死攥住,右手乳白色的火焰逐渐熄灭。

    “真是愚蠢,没了你这群蝼蚁如何与我抗衡。”

    “恶心,既然做下事情,何必遮掩,用旁人语气,堂堂圣门的三长老【天魔血刃】魏天德何时成了他人的一条狗。”

    被点破身份,魏天德毫无惊讶,真功催动血元邪力,欲要将耳目先生化为血水。

    灵能爆发,周身法脉顺着天魔血刃将魏天德禁锢,等他想要突破金纹法脉的一瞬间,神念化为凤翎,刺入魏天德紫府,凤凰真火爆发,双方一拼之下,竟然是两败俱伤。

    耳目先生被拦腰斩为两段,血染当场,而魏天德被凤翎伤了魂魄,他愣神的两个呼吸,真火烧掉了他半颗头颅,以及一只手臂。

    两人都是大修士,这种程度伤势自然不会死去,不过两人都要抵抗对方力量的侵蚀,无力再插手战局。

    虽然双方同时失去了最高战力,但是最糟糕的还是白西陆一方,之前耳目先生以一敌二,他们三人群战天目山君。

    现在局势突变,反倒是多出来一个比天目山君更为难缠的异化灵楚,虽然他被凤凰真火烧去半个身子,但是以他咒身之躯的恢复能力来看,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完全复原。

    齐家兄弟身负重伤,纵然全盛,也难以对咒身造成伤害,灵胥要全心全力的压制毒疮暗沼,避免对方侵蚀虹霓天网,造成更大的损失。

    他们三个人当中只有白西陆自己能够有对付咒身的方法,但是天目山君现在追着他打,他也很难脱身,一时间局势竟成一潭死水。

    “关先生快去对付咒身,这里交给我这个老太婆,等少主人醒来,请您告诉他,就说胡阿嬷不能再陪着少主了,少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黄衣老妪一顿手中枯藤杖,灵光尽燃,化作森罗林网缠住天目山君,她身后显现出六位赤狐的灵魄魂体,六条尾巴如同灯烛火把,熊熊燃烧,老妪的样貌越发年轻,等到她恢复到最为青春鼎盛之时,就是她化为灰烬之刻。

    天狐一族,玉石俱焚之秘法【狐死首丘】。

    黄岐和白西陆趁机脱身,身后还传来天目山君愤怒的嘶吼,但声音很快就被密集的藤蔓所阻挡,两人身影消失在树海森罗之中。

    兵分两路,黄岐前去帮助耳目先生,他以自身妖元为引,将耳目先生身躯断口处的魔焰吸收进自己的体内。

    虽然他只能承受一小部分的魔意血元,但这也足以让耳目先生的复原速度超过魏天德。

    另一方面白西陆来到灵楚身前,他失去了半边身子,而且真火伤到了操纵咒身的符印,让其暂时无法行动,不过焦糊的伤口处已经钻出肉芽,恢复的速度在逐渐加快。

    他捏碎手中剑令,梅花剑意绽放,剑光坚韧,生生顶着邪能的侵蚀将新生的肉芽斩灭,但是并没有对灵楚造成新的伤害。

    这道剑令是梅花剑主梅九公赠予他的护身之物,其中蕴含他的三道剑气。

    但是不论是武者,还是术士,这种储存功力攻击的装备开发得都不是很好,这道剑令中三道剑气,顶多有其正品的三成威能,这就算是上等品级。

    第一道剑气将鬼胎灭杀,第二道剑气挡住了天目山君一个呼吸,第三道剑气,修剪了灵楚的伤口。

    眼见剑气无功,白西陆双掌推出佛灯曼陀罗,包裹住他眼眶中被真火所伤的那道符印,但是很快就被反震之力击溃。

    “果然,支撑着这具咒身运行的阵法是玄阵品级,上品灵阵,哪怕是特殊灵阵也会被其克制,那现在想要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想到这里,白西陆神情凝重,手掐三十六重法印,每一印都有一段与之配合的经咒,天规地矩,俱已完成,他把乾坤宝衣从自己的身上揭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帝誓

    所谓咒身,其实本质上与阵宝的相同,二者皆是由灵阵、玄阵孕育而成,不同的是,前者更似傀儡,后者更接近法宝,咒身完全继承阵法特性,所以也有【活法阵】之称。

    既是傀儡,就需要操控,历经多年的完善,咒身操控由布阵者的神识、傀儡自身的本能和阵法灵性构成,这样做减少了布阵者的负担,可以让一名阵师同时操控多个咒身。

    不过这样做会导致阵师自身神识分散,时间一长甚至还会出现心力衰竭、灵智减退等症状,在布阵时还会受到些许干扰,故而咒身只是被阵师当作一种应急手段。

    要破咒身,方法有三。

    一、破解或是毁掉咒身上代表阵法的符印,阵法崩溃,咒身自然重新变回一具死尸。

    二、斩杀布阵者,附着在咒身之上的神识逐渐消散,灵性与本能失衡,最终咒身自毁。

    三、制造一个能够隔绝神识、阵法力量传输的空间,此二者一旦削弱,本能将作为主导重新掌控身躯,但由于其身已死,身躯活性被异常能量透支殆尽,很快就会腐朽,化作飞灰。

    如今看来前两种方法皆不可取,第三种方法倒是可行,现阶段的乾坤宝衣无法隔绝玄阵灵机与神念的窥探,但虹霓天网可以。

    尽管在廪仓君令中的虹霓天网只是玄阵子阵,但灵楚咒身之上的符印也不是完整玄阵,加之虹霓天网有着洞天世界之力的加持,故而此法可行。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灵胥把虹霓天网的全部控制权重新夺回。

    他将乾坤宝衣从身上完全揭下,顿时煞气冲天,虹霓天网颤动不止,就连那块毒疮暗沼也好似受到惊吓,拼命收缩。

    “原来我身上这些东西这般骇人,时间一久连我都要忘记,当年是何等的痛苦,不过到了今日已经习惯了”。似是自语,又似感慨,白西陆缓步向前。

    一步踏出,血痕透显,密布全身,再一步鲜血流淌,全然是个血葫芦的模样,似乎身形样貌也发生了变化,但是已经看不清了,入眼之事物,只有那流淌不尽的鲜血。

    鲜血模糊了双眼,但这样反而让他看清了一些东西,在他的视线当中,灵胥的身上无数毛发生长,颜色各异,相互纠缠虬结,但仍然呈现灵胥本身的样貌。

    不断膨胀的长毛版灵胥,很快就遍体生灰,有些部分灰败凹陷,变得黏稠,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毛发依旧在生长,不过整体轮廓已经开始崩坏,·最终向着不可知的方向扭曲,唯有那张面孔分外清晰,永坠无间痛苦之中,警示他人。

    怪不得毛犊道人让他进入九曲洞天,仅凭乾坤宝衣的传说,不足以让毛犊道人把宝押在他的身上,重点不在于宝衣,而在于他的身份,在于廪仓君一脉身上的血脉誓言。

    血脉誓言是流行于上古时期,血脉为誓,天地见证,代代相传。这种誓言在上古时期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发起,至少也得有第四境实力才能够承担誓言之力。

    同时立誓之时,还需七位见证人,五老为凭,二尊为证,一者托天图,一者举地录,立誓之人先恭敬天地,再歃血立誓,誓言之力烙印于血脉,根植骨髓,铭刻魂魄。

    誓言成,鲜血倒流回身,立誓者生生世世不得违背,子子孙孙血脉相传,血脉誓言在上古被誉为忠诚的象征,可真正敢立此誓言者寥寥无几。

    先不说血脉誓言,立誓条件极为苛刻,而且主死臣亡,就算有血脉稀薄或是驳杂者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被天地厌弃,这誓言对于后人来说就是一种恐怖的诅咒。

    也因此,立誓者大多随着他们承认的霸主一同死去,血脉亲族逐渐断绝,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然而,廪仓君立誓效忠之人乃是“帝”,一位舍弃名姓,只为天下苍生之人,这誓言本不该成立,但是帝留有血脉,这是除却超脱世间,否则无法割舍之物。

    天地见证竟能成誓,这一点也超出了老年“帝”的预料,但此誓成立,不可违背,帝也曾出手削减誓言的力量,但始终无法根除,只能抹除【共死】之条。

    如今,残存的血脉誓言终成祸患,持续了千年之久的诅咒枷锁如同死亡阴霾逐渐笼罩廪仓君一脉,无论他们如何挣扎,也没有半点效果。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两位系铃之人已然归去,事情似乎陷入死局,谁又能想到天底下还有他这个拥有帝之血脉,他手中还持有当年立誓证缘的乾坤宝衣。

    虽然他无法解除血脉誓言,但是他能够消除这些年誓言所积累的祸患,让其恢复成原本的状态,解除千年以来不断累积的锁枷。

    鲜血潺潺,如同当年立誓之景,廪仓君一步一步走向帝,又如当年廪仓君浑身浴血将乾坤宝衣交于帝子,廪仓君一生,对“帝”没有半分错。

    其亲族血脉诞生之时,帝已无踪于人世,他们与帝连一面之缘也没有,就更谈不上违背誓言,却仍要受此罹难,此为帝当年一时兴起之过。

    此言非是他想,而是记载于帝与帝子的闲谈录中,帝亲口言道。

    帝子暮年之时也曾在族录中写道:“纵是当年吾父仁善,造就廪仓君一世功果,福泽子孙后代,然廪仓君一生躬耕,足以偿还,其血脉不该承此恶果。若后世子孙能传,则廪仓君之血脉遭遇誓言反噬之时,当披衣救之。若帝之血脉将绝,则将宝衣赠予廪仓君之后人,其自救之。”

    这是帝子所留,后人尊为祖训,然而万载以来,两者皆是相安无事,怎么血脉誓言的反噬如此凶猛。

    他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当年帝抹去同死殉族的誓言条款,就像是从无数块积木堆成的房屋中抽走一块,虽然得活,但是经受不住岁月的洗礼。

    漏洞不断积累,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血脉誓言的枷锁越发稀薄的结果,有种神秘的力量逐渐涌现。

    廪仓君的后人以为这是先祖血脉中被誓言限制而隐藏起来的力量,就开始寻找破坏血脉誓言枷锁的方法,不断地将这个缝隙扩大。

    但实际上这是取死之道,这种力量来自天规地律,等同天地本身,故而廪仓君后人的天赋神通越来越强大,但这种力量正是以此方式侵蚀廪仓君的血脉。

    等到侵蚀完成,房倒屋塌只在刹那,毙命魂消就在一瞬间,到时候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的死法早就被盖棺定论——应誓而亡。

第八十六章 五色土

    缓步轻移,白西陆也有属于他自身的苦果需要承担,但偏偏披衣的过程需要走完一百零八步,满天罡地煞之数,并且配合相应的印法,才能唤醒融入天规地律当中五老二尊的虚身作为见证。

    幸好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纵然他未曾经常演练,但也能够准确地将每个动作、步伐展现出来,一百零八步,以他的状态走下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但在他白西陆的感官当中,每一步都如同经年,敏锐的灵觉带来极致的痛楚,来到灵楚身后之时,他的精气神早已暮年垂老。

    流淌的鲜血凝聚在乾坤宝衣之上,不染半分尘埃,两人周围五老二尊显现,天地为证,帝之后裔今朝在此,以血为鉴,洗去誓言污浊,重塑言灵,解其苦难。

    血凝符印,无穷光华驱散灵胥身上生长于虚境当中的毛发,宝衣披身,天规地律重塑,五老二尊消散之前似有所感,向白西陆颔首施礼。

    顿时,灵胥神情轻松自在,那些看起来强大,实则驳杂的天赋神通开始消失,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血脉当中的杂质。

    数千年沉淀于血脉当中的污秽洗去,独属于廪仓君一脉的纯净灵力开始浮现,与此同时灵胥体内还有另外一种一直受到压制的奇异灵力开始复苏。

    这是源自他母族,天狐一族独有的灵力,两种灵力在帝血之辉的加持下,不可思议地超越了平衡的界线,产生了融合,两道威严的身影从他头顶的灵光云幕中显现。

    这是两族始祖沉睡在亲族血脉当中的意志,当然这不是一个人的血脉之力能够唤醒的,帝衣披身消除的是廪仓君一族的血脉枷锁,故而初代廪仓君可以显化于此。

    至于天狐一族的始祖纯能够显化主要是沾染了帝血的光芒,昔年帝作为万族共主,自然是受万族敬拜,所以帝血能够唤醒天狐始祖的意念,倒也正常。

    两位始祖的身影看起来就要比五老二尊更具有灵性,毕竟他们有承载之物,让他们能够在人世显化。

    天狐始祖与帝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而且比帝的年龄还要大上不少,性情孤傲,昔年也曾与帝争锋,后因冲击四境壁垒失败,化道而亡。

    初代廪仓君则是帝暮年之时的人物,两者虽有交集,不过那时初代廪仓君才不过是妖将的实力,要不是其时常跟随帝之左右,天狐始祖可能都不会正眼看他。

    而如今,天狐始祖虚影看向身旁的初代廪仓君,微微颔首,对其表示认可,然后看向将其唤醒的血裔,面露喜色,毕竟灵胥的年纪和修为境界,就算是在上古,也是灵妖当中最为顶尖的天才,最终他才看向白西陆。

    而初代廪仓君则是直接看向白西陆,半跪于空,这是他对于帝以及帝之血脉的尊敬。

    两者生前都是修为通天彻地之辈,通过灵胥身上流淌的血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初代廪仓君再次向白西陆行礼,这一次是感谢。

    他们已是故去之人,不能干预人世之事,但是他们却可以将恩惠留在血脉当中,一青一白两团灵元灌注到灵胥体内,为其打开血脉桎梏,传授神通。

    灵胥的气势不断攀升,终于在两道光团完全融合之际,超过了极限,突破至第四境,而且气势还在不断攀升,两位始祖的馈赠,加上灵胥自身的底蕴,让其迅速完成灵元的适应与转化。

    最终,他的气息稳定在甲等下品的圆满之境,余下的馈赠被其转化为根基底蕴,夯实基础。

    至此两道身影也快到达极限,逐渐变得透明,初代廪仓君又将一道灵元打入白西陆体内,显然他是看出了白西陆身体的问题所在,他这道灵元虽然杯水车薪,但终究能够起到一些效果。

    而天狐始祖也为了结下善缘,也打出一道灵元,两道灵元入体,就被其胸口奇物牵引吸收,微光闪烁,一道云气从奇物中喷涌而出,扩散全身,白西陆竟久违地感受到了舒爽与轻松。

    他也拱手施礼向着两道身影致谢,身影消散,白西陆取下披在灵胥身上的乾坤宝衣,血脉相连,无须符印法诀,宝衣自动穿身,白西陆又变回了“白西陆”的模样。

    只见其周身灵光闪耀,浑身上下无一丝伤口,半分血痕,如同无瑕美玉,不似真人,这是他刚刚恢复,真功激荡所致,几个呼吸后他就彻底恢复正常。

    灵胥也在此时完全苏醒,暴涨的神念加之先祖的加持,让他迅速夺回了虹霓天网的掌控之权,提升的实力也让他可以发挥玄阵子阵全部的威能。

    湛蓝的光芒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茫茫的青色烟云在其周身翻涌,之前顽固如斯的毒疮暗沼被湛蓝色的光芒擦去,七色柔和的虹霓天网,变成纯粹的白色,炽烈耀目。

    藤蔓形成的树海森罗,在白光中渐渐隐没,受到重伤但依旧凶悍无比的天目山君,在口中凝聚煞气,但还未等动作,就被白光抹除,一道有形的气流从中脱逃,卷着魏天德的残躯,就向着灵楚身边冲去。

    灵胥手指一点,一道光环掠过,两者瞬间消失不见,他又一指灵楚,无穷光华将其淹没,看来是不用等他自己化为飞灰,灵胥将这个过程提前了。

    光华扫过全场,借助洞天之力将众人的伤势全部治愈,灵胥向着白西陆也行了跪拜之礼,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化名关先生,自称乡野村夫之人,竟有如此身份。

    虽然他从白西陆学识谈吐断定其肯定不只是一名乡野隐修,但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种身份,是那一位的后人。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胡阿嬷的安危,所以在施礼之后,直接挪移到已经无法维持人身,变回原形的胡阿嬷身旁,小心地查探。

    而白西陆则是闪身,只受了半礼,毕竟灵胥也救了他一命,随后他对耳目先生和齐家兄弟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保密。

    齐家兄弟还好说,他们虽然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其中隐情,只能知道化名关羽的白前辈是真NB,是大有来历,其余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而耳目先生大概是知道一些事情,但他肯定不会声张和深究,毕竟谁不想好好地活着,耳目先生很识趣地对着自己眉心紫府一点,将承载这段记忆的神念拉出,当着白西陆的面将其用真火焚毁。

    他不知道自己缺失的记忆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动的手,自己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那么就是这段记忆会危害到自己的安全,忘了最好。

    见状,白西陆先是一愣,然后对着耳目先生拱手笑了笑。

    而此时灵胥走了回来,身后跟着黄岐和胡阿嬷,看样子两人只是元气大伤,并无性命之忧,好好调理一番即可。

    灵胥将一对眼球交给白西陆,一金一银,这正是天目山君被白光抹除之后所留,此物受玄阵子阵威能而不毁,必然是有不凡之处。

    而且看情况,这只虎妖和白西陆还有一些关联,故而他将此物奉上,随即开口说道。

    “白先生,九曲洞天恭请白先生驾临五色土,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这位黄岐,黄狱守之后会被问责吧,该如何惩治”。白西陆并没有回答灵胥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死罪当诛,不过念在他多年劳苦,加之迷途知返,白先生要是为他求情,可以既往不咎,但也要免去职务,逐出九曲洞天。”

    闻言,黄岐抖如筛糠,但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对自己能得活命感到庆幸。

    “既如此,我就厚着脸,向九曲洞天要人,他以后就跟着我可好。”

    “先生之意,我等自当遵从,黄岐还不谢过白先生大恩。”

    “不必了,我们就此赶往五色土,还有劳灵胥道友带路了。”

第八十七章 入秘境

    五色土,九曲洞天真正的核心,处于祖地万灵山的最高处,自成秘境,是初代廪仓君从“帝囿”之中搬取的一片药土,这片药土是他与帝共同开垦的土地,最终初代廪仓君也化道于此。

    昔年洞天未成之际,五色土灵力滋养此方大地灵脉,五行之力消弭此方地煞恶障,又经二代廪仓君苦心经营数百年,才有了如今这一方宝地。

    九曲洞天功成之时,五色土秘境与洞天灵韵循环往复,相互滋养,阴阳二气生生不息,最终在药土之中孕育出天地极元——四季之精。

    廪仓君一脉历经千年将极元降服炼化,并将其融入廪仓君的传承当中,这也是后来历代廪仓君都能修成大修士的原因之一。

    而且,五色土秘境中的时间感观与外界不同,在外界过上一天,寿命就会减少一天,但是在五色土秘境之中,同样是过上一天,只扣除三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天的寿命。

    这也就是说,秘境与外界时间流速相同,但扣除的寿数不同,要是进入龟息假死的状态,在秘境中就可以活得更久,所以只有廪仓君一脉的宗祖或是对九曲洞天有重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居住在秘境。

    灵胥催动廪仓君令,上面镌刻的灵鼠跳了出来,周身散发七彩虹光,绕着几人开始奔跑,空间在虹光中开始变得柔软,如同浪涛般翻涌,最终变成了透明的气泡将众人包裹。

    灵鼠顺势钻入气泡,气泡霎时破裂,虹光消散,几人身影如同梦幻泡影,消失在了地渊大牢。

    “狱主,闯入地渊大牢的入侵者包括大修士一人、中品境五人,下品境十四人共计二十人皆已伏诛。”

    “没有一个活口?”

    “对方早已在身上种下奇毒,未等我们生擒活拿,这些人就已经激发毒性,这种毒性极为剧烈,不到三个呼吸,这些人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有一些冲在前方的弟兄沾染毒气,当场毙命,我已经激活阵法将这些地区封锁。”

    “等毒气散了,还能有什么证据。”

    “那属下出动毒人进行搜查。”

    “不必,还是保留一些实力,不要让敌人将咱们的底牌探明,你去传唤所有狱公、狱守、狱长、狱卒到地渊大牢“无空之间”集合,等人数到齐,封闭地渊大牢,等待廪仓君到此。若是有人超过三个时辰不到,就以叛徒论处。”

    “遵令,那咱们就不管小祖他们了。”

    “你还没发现是人家帮咱们挡住了大头,耳目先生实力在我之上,但这场战斗仍然持续了近两个时辰,足见对方之凶悍难缠”。狱主一边说着,一边凌空绘符检查阵法是否存在疏漏

    “况且,别忘了廪仓君令的虹霓天网是与那个地方连接,他直接消失在地渊的空间封锁中,你就该知道意味着什么,要是连那里都失守了,呵……”

    狱主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下属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连忙转身告退,传达命令去了。

    秘境之中,田亩平整,阡陌交通,几间茅屋瓦舍错落有致,使得整体空间不会显得空旷,四野无山川掩映,一眼望去五谷茂盛,无边无际,接连天关。

    秘境中心,五色土旁。

    空间闪动,几人的虚影出现在这片土地,坐在田垄旁休息的身影见状,屈指一弹,指力穿透了中层空间,几人身上的色彩瞬间凝实,真正地进入了五色土。

    (这个世界的修士将空间划分为四个层次:浅、中、深、虚,第四层虚之空间为假定猜想,在接近超脱飞升境界之人中,也无人能够彻底打破深层空间。这片土地曾有飞升者显圣的记录,故而有人猜想,深层空间之上存在另一层甚至更多层空间,承载飞升境界。)

    天地元气入体,五行之精环绕,几人身心舒畅,刚才战斗带来的疲倦感消散一空,尤其是白西陆,他的奇境五气朝元正是吸纳天地间无穷无尽的五行之力,化五方、归五老,方才大成。

    现在的他与天地五行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自然是来者不拒,气如鲸吞,将聚集而来的五行精气全部吸纳炼化,周身霞光普照,一片神圣。

    等到几人气息稳定,灵胥引着白西陆向五色土走去,耳目先生跟在两人身后,垂首不语,余下三人没有资格靠近五色土,甚至要不是沾了白西陆的光,他们连秘境都没有资格进入。

    阡陌明光如壁,将三人阻隔的同时,将五色土彻底包裹。

    坐在田垄旁的身影起身相迎,等到了近处,他的身形样貌才显露出来,来人中等身材,身着五色花布衣,鹤发童颜,气爽神清,身色如雪山皓白,头顶悬有一颗明珠,宝光暗藏,腰间别有一根二尺长的雕龙宝棒,走起路来,缩地成寸,瞬息间来到三人身前。

    “第五代廪仓君灵吉,见过当代帝裔。”

    “老前辈不必客气,我非是以帝裔的身份进入洞天,咱们平常对话就好。”

    “我都说帝的后代自然通情达理,这帮小子都不信我,让我这个老家伙顶上,等这些事情结束,看我不好好教训这帮混球。”

    “天祖说笑了,各位长辈之中就属天祖辈分地位最为崇高,最有资格与帝裔对话,叔叔伯伯们自然不敢出头。”

    “还是小灵胥会说话,这次缓解血脉誓言的祸患,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既然得了两族始祖的馈赠,又突破了第四境,快去茅屋之中熟悉巩固一下境界,耳目你也一同前往,为小灵胥护法,我和帝裔一起转转。”

    两人很识趣地领命离开,五代廪仓君灵吉回身相请,两人一同进入了五色土田中。

    “请问帝裔,我该如何称呼您。”

    “我姓白,名西陆,前辈怎样称呼皆可。”

    “那我就斗胆,称一声白先生。”

    “自无不可。”

    “那么白先生,您替廪仓君一脉,灵鼠一族除去血脉誓言的祸患,虽然誓言还在,但这也是泼天的恩德,不知白先生可有何求?”

第八十八章 镜花水月

    “帮助廪仓君一脉解除血脉誓言的祸患乃帝子先祖遗训,解衣之前不知血誓已成祸患,只是为求自保,解衣之后得见真容,多了一份责任,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并无他求。”

    “廪仓君一脉自始祖死后,我的曾祖和祖父就有意疏远帝裔,没想到万载以来,帝裔对我等反倒是念念不忘,求仁得仁,真是愧煞我等。”

    “我们廪仓君一脉也非是忘恩负义之辈,我先代表个人送给白先生一些礼物。”

    两人现在走到了五色土中央的位置,这里的土壤黑白交错,散发着一种肥沃的油光,这里大概是一块直径一丈的圆形土地,没有种植任何作物,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两侧还各有一个稻草人。

    灵吉来到左侧的稻草人身前,抬手摘下了套在稻草人头上,用木炭画着滑稽表情的麻布头套,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之前与他们战斗的圣门的三长老有“天魔血刃”之称的甲等上品武者魏天德。

    此刻的魏天德再也没有之前的凶悍狂放,进气多,出气少,俨然一副垂死的模样,体内游走五行之力不断破坏着他的生机,导致他的皮肤变得五彩斑斓。

    “此人和一道巫魂被虹霓天网传送到此,那道巫魂触发了阴阳玄阵,灰飞烟灭,此人被我的【五行天衍】击散体魄,我废了他的穴窍气脉,封了他的丹田,现在我把此人交于先生处置。”

    白西陆也没多言,直接运转十成功力,八甲子的精纯真功将周身三尺的天地元气全部排开,木母大步流星奔入奇境,在他掌中又被大恶障浸染,显现出一陋面老彘的模样。

    真可谓是:“卷上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这老彘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魏天德吞了下去,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筋骨爆碎之声,在白西陆掌心响起。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个呼吸,而后老彘身影散去,同时消失的还有魏天德,这位甲等上品的武人,就这般死在了他的手里。

    “白先生真是好手段,此道境若能圆满,武道之途又将更上一层楼,不过此境若是圆满,也只适合先生一人,要想有普遍性,还需花费不少的苦功夫”。灵吉何等修为,何等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白西陆奇境的关窍所在,这里还有一件礼物请先生过目。

    说着,灵吉又取下了另外一只稻草人头上的头套,露出了一团五彩斑斓的光芒,光团被灵吉牵引送到了白西陆的手上。

    这是仿照虹霓天网阵法手段形成的法术封禁,亦如梦幻泡影一触即散,一只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体的麒麟趴伏在他的手上。

    麒麟的身体漆黑如墨,并且好像真的由墨汁组成身躯,在他手中趴伏的墨玉麒麟浑身上下都在流动,明明一动不动,却散发着磅礴生机。

    墨玉麒麟入手微凉,墨香浓郁,他身上的桎梏仿佛消失了一般,神识精纯、心力无瑕,如同得到解脱,无比自在,整个人好像不断向上飞去,飞出了世界,停留在一颗古老的星辰之上。

    一口气长舒胸中积郁,白西陆翻掌间五行之力再现,将墨玉麒麟重新封存,墨玉麒麟不愧是至宝,单凭其散发的道韵就有如此玄妙之功,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些不舍。

    不过,他还是将墨玉麒麟重新封存,然后他拱手向灵吉说道。

    “我代那几个孩子谢过前辈,但不知道这墨玉麒麟是从哪里找到的。”

    “此物本就在洞天之中,黑风寨将其作为寿礼,送入洞天之时,这件至宝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宝仓庙就发生了第一次偷天换日的事情,但那次是我出手,在交手的过程中,我又偷龙转凤,换走了墨玉麒麟,并且派人加强宝仓庙的守卫工作,但没成想洞天内部也出了问题,这才有了你们第二次宝仓庙遇险。”

    “前辈可曾探查到这些人的来历。”

    “有在中古时期就消失的巫道祝觋一脉、大荒圣门、以及来历不明的妖族和阵师,可他们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把他们聚在一起的人,或者说是某一个极为庞大但却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才是重中之重。”

    “前辈所言极是”。白西陆将有关神秘黑影的事情告诉了灵吉。

    “要真是这些神秘人士所做,那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对方布局千载,谋划万年,所图甚大,而且他们一定在九域的某处有一个经营多年的根据地,对方既然出手,而且规模如此之大,就必然做好了可能暴露的准备。”

    “我想这几次我们可能只是看上去胜利了,但实际上对方已经将需要做的事情做好做完,只是我们不知道关窍所在,被蒙在鼓里,但我相信世上无绝对完美之事,就连飞升超脱之人都做不到,这些蠡虫鬼魅就更做不到,只要计划还在实行,他们终究会露出马脚。”

    “不错,它们这是有心算无意,此局已至中盘,我们才有了反应,自然是处处受制于人,但对方的最终目的要是想谋国,那我们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前辈是说宗师。”

    “正是,对方要是想谋大周国祚,他们就永远也绕不过三教宗师和大周人皇这四座大山,所以他们要做的事情当中必然有一环是挑起宗师之间的仇隙,削减宗师的力量。”

    “弥初六玄也是和宗师平起平坐的存在,为何前辈断定对方一定是想算计宗师。”

    “宗师是对于武道越四境存在的称呼,每个越四境往往都是一条道脉的魁首,道途的先行者、开拓者,上梁不正下梁歪,头都错了,这条道就注定走向灭亡。而且武道宗师的越四境与其他道脉不同,有天命加持,其余道脉越四境的实力极限可能只有3,而武道宗师的起点就是5,不可同日而语。”

    “灵吉前辈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务必要答应,如果白西陆这个身份求你你不答应,我也只好以帝裔的身份来求您”。沉默片刻过后,白西陆突然出语惊人。

    “何事?”

    “我想请廪仓君一脉为我开启一次【镜花水月】。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灵吉前辈不要推辞。”

    “我有得选吗?”

    “有,要么您主动一些结下善缘,要么我以血誓压人,咱们双方交恶,您不情愿地帮我开启镜花水月。”

    “白先生投我以木桃,我必然报之以琼瑶,您不用自己把红黑脸都唱全了,此事我应下了。”

第八十九章 合作

    “不过既然白先生提出开启镜花水月,就应该知道,想要取出“空月镜”就要开启“清虚之井”,但实话实说,现在的情况老夫不能动用洞天底蕴,恐怕难以催动这件至宝。”

    “我也知道九曲洞天的难处,现在九曲洞天嫡系主脉的人都应该忙着炼化吸收血脉中涌现的灵力,消除自身由血誓祸患构成的神通法术,加之目前洞天中内细不明,确实不好调派人手,但如果我能找来人手,不知灵吉前辈能否通融。”

    “如果先生能够找到可信的帮手,老夫自然会让他进入秘境。”

    “有前辈的承诺我就放心了,毛犊道人还不现身,还请真人速速现身。”

    闻听此言,灵吉眉头一皱,头顶宝珠散发出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光芒,但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但就在光芒收缩的一瞬间,明暗交错的光影界限突然扭曲,那道界限如同虫子般蠕动,将秘境空间啃食出一块铜钱大小的孔洞。

    灵吉见状勃然大怒,须发皆张,抽出腰间雕龙宝棒,狠狠地向空洞砸去,棒身虬龙飞舞,迷蒙光景中隐现山川万物,仿佛直接开辟出一方天地。

    怒起无名,威严金龙变得无比狰狞,山川万物俱显火相,洞天之力呈现出破坏与毁灭的意境,这种恐怖的力量只存在于棒身,虽能在他身旁就能感受到这种力量,但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真是好大的火气,还请廪仓君息怒,气大伤身且于修行无益。”

    声音幽幽,道韵空明,无数细白蚕丝从空间孔洞中喷涌而出,蚕丝编织成一片鳞甲,挡住了下坠的世界,被火气一燎,变得漆黑如炭,但却显现出一种亮眼的光泽。

    破坏与毁灭的意境无边无际,这片鳞甲也变得高如山,阔如海,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两种力量又变得微小如尘埃,蚕丝鳞甲死死地压制住洞天的力量。

    在其将要迸发出更为恐怖的力量之前,无数的相同的微小鳞甲从孔洞中飞出,凝聚拼凑成了道人的身形,道人现身刹那,天光如洗,物物皆涵涤清光而出,狂乱的洞天之力被分化消弭。

    毛犊道人现身,手中浮尘抵住雕龙宝棒,手腕猛然一甩将灵吉送回原来站立的位置,他连忙来到了白西陆身旁,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

    第五代廪仓君灵吉看在白西陆的面子上,也不好当场发作,一甩袖子坐在了石台之上,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表达不满。

    毛犊道人则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对着白西陆打了一个道稽,开口说道。

    “此事有劳帝裔劳心费力,贫道在此代万万生灵谢过道友。”

    “真人百般心思,诱我来此,不就是为了空月镜,以您“地师”的身份,显露真形来九曲洞天借空月镜一用也应不难,何苦来赚我这个乡野之人,你也曾为帝属,为何如此欺人。”

    “地师?帝属!莫非他就是四千年前以帝之属臣的身份行走天下的“伍公“,仙秦时期练气士一脉的三名创道者之一的那位伍公。”

    “正是,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道门的真人,叫做毛犊道人才是。”

    灵吉与白西陆两人一唱一和,将毛犊道人的跟脚扒了个底掉,毛犊道人也不恼火,理亏在前,况且有求于人,别说只是说上两句,就是骂也骂得。

    “两位说也说完,能容贫道讲上两句否。”

    “自是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些疑问还需要道长如实回答。”

    “白道友但讲无妨。”

    “景明可是在道长的手中。”

    “在。”

    “好,李元飞真不愧是景明的亲爹,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此局什么时候开始的。”

    “观觉上报迷山之事以后,都武司、司天监、经史阁、天机阁四方联合,数万人对于有关消息进行整理统合,和五域之地近况进行对比,还是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故而派我前来巡查,明面上被袭击的督查队伍只是幌子。”

    说到这里毛犊道人顿了一下,看向白西陆继续说道:“白道友当时也算得上九川府的风云人物,破阵毁山斩恶蛟,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故而我认出了道友的身份,所以我才请东山县公想办法请道友下山,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利用自己亲子。”

    “但你也没有阻止,而且还在其中添油加醋,我被灾祸跟踪是真,但你在暗中操控棺材精拖延我也是真,李云飞将计就计,借了对方的阴谋,你借了两方的谋划,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弱了。”

    “道友此言在理,要是你修成四境,我们的做法会变一变,要是你修成宗师,我们就直接上面和盘托出,请求您的援手。嗯?”

    一声惊疑,毛犊道人抽身退却,灵吉一拍石台,场中阴阳气涌动,反而将毛犊道人向前推去,正好撞在了白西陆的手掌上。

    佛光沛然,杀机暗藏,此时白西陆的掌心中隐藏着一道湛蓝色的星璇,这一掌按在毛犊道人的身上,顿时,毛犊道人身体上浮现无数密集的细痕,周身轮廓逐渐淡化,有一种云升烟缭的感觉。

    “古之帝属,多为先祖手下败将,先祖一人赤手空拳打遍天下,古今修者除却飞升超脱之人,无一可与先祖相提并论,先祖败你一次,就可杀汝万回,留汝一命,是因你的存在有益于苍生,别得寸进尺。先祖的道理最为通透,除非你超越得了这种道理,不然就像现在,我这个小小的第三境也能将你击败。”

    他一掌按在毛犊道人的心口使其无法行动,在其耳边低语,随即掌心星璇爆散,毛犊道人的身躯被强制推出一丈远,过了这一丈的范围,毛犊道人才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但是湛蓝色星璇带有的奇异力量,还在迫使他向后退去,直到退到了这片阴阳土的边缘才堪堪停下,这一手使得毛犊道人和灵吉神情都有所变化。

    灵吉本意只想让毛犊道人出丑,让他也丢一丢面皮,没想到这一下不是丢人,而是丢命,要不是白西陆手下留情,这一掌就能击碎毛犊道人的命核,让他当场灰飞烟灭。

    “果然帝裔就是帝裔,不可轻辱,也容不得他人算计,真的和始祖口中的帝真像。”

    灵吉一边如此想,一边走到两人中间将双方隔开。

    “我与两位提个醒,开启镜花水月现在还差一个人,而且此地是九曲洞天,帝裔所作所为我可以容忍,毛犊道人你若再有半分无礼之举,你就好好体会一下,何为万载洞天。”

    毛犊道人低头不语,他道袍心口位置有一块破损,无数细白的蚕丝向外延伸,他轻吹一口气,道袍又完好如初,白西陆掌心日月同现,将这块道袍的残片镇压其中,乾坤宝衣之上浮现出一道道圆环,将道袍的残片分解为蚕丝,随后吸收殆尽。

    “我开启镜花水月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李景明,现在知道人在哪里,就不必劳烦前辈,而且我这也算是引狼入室,给九曲洞天增添了麻烦,无颜留在此地,还请灵吉前辈放我离开。”

    “且慢,白道友,帝裔,还请您慈心,为北域众生着想,此事确是贫道的不对,等事情过后,贫道任由道友发落,但现在还请道友三思。”

    “昔年我有一友问过我一个问题,现在我也问问你,要是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就帮你。”

    “道友请讲。”

    “你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架失控的灵力载具之中,载具中还有其他昏迷的数百人。载具行至一分岔路口,一条路口绑有一个人,另外一个路口绑有十人,只要通过任意一个路口,载具就会自动停止,载具之上的人就会获救,你会如何选择。”

    “贫道会从只有一人的路口通过”。毛犊道人回答得十分果断。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白西陆没有对毛犊道人的回答作出评价,转而开口反问道。

    “要是我就先将那一人碾死,回过来将那十人一并碾死”。白西陆见毛犊道人沉默不语,便开始自言自语。

    “我的朋友问我是不是有点啥大病,我说有病的人是你,若我在载具之上,停下载具是为求活,车中不论是百人、千人、万人都只是我求活的借口,同理不论路上绑了多少人,都是我求活之路上的障碍,皆杀之有何不可。”

    “我的朋友听完跟你们一样沉默不语,然后我又跟他说,你应该说我不在载具之上,我又想救下这数百人,又该牺牲一人,还是牺牲十人,于是他就又问我一次,我还是一样地回答,他说我果然有病。你们猜猜我又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有人逼你做选择,以他人的性命要挟你,你索性就把人都杀了,看对方拿什么要挟你,要是有可能你一定会把要挟你的人一并杀死。”

    “道长说得透彻,不过很可惜,又错了,你该质疑我这样的人真的有朋友吗?我有实力还会受到要挟吗?我要是真有实力,又怎么会停不下一架灵力载具,但我真有实力为何会在载具中出现。道理讲不通,逻辑不合理,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我为什么要回答?我为什么要在别人给的选项中作出选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毛犊道人有些愠怒的表情继续说道。

    “因为我想活着,为了活着我可以给自己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活着我甚至可以给自己捆上枷锁,给自己设置各种条条框框,把自己活活关死。因为我想活着,所以我杀了我自己,这不可笑吗?不可笑,一点也不可笑。因为笑出来的人都死了,活着的都是这些笑不出来的人。”

    “那么道长,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第三境敢跟越四境的大修士讲道理,在这种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世界是不是很可笑?若我没有能够威胁道长的手段,我现在是不是笑不出来?道长何故不语,是恼羞成怒,还是怕我恼羞成怒,算计彻底落空,在一步一步地忍让,准备在事后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现在告诉你除我以外帝族全部死绝,道长信是不信?没了后顾之忧,道长又敢不敢现在动手”。白西陆的声音越发低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毛犊道人脸色从潮红转为铁青。

    “道长你中招了,中了和当年一样的招数”。白西陆走到毛犊道人身旁,在他耳边低语道。

    下一刻,毛犊道人周身法力沸腾,纵然灵吉使用洞天之力压制,浑厚的法力仍然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丈方圆的领域。

    领域形成,就算灵吉调动了更多的洞天之力也难以让领域的外壳产生丝毫的变形扭曲,反倒是周围的空间难以承受两种力量的碰撞,开始发出碎裂的声响,裂隙在不断伸展。

    见状,白西陆哈哈大笑:“道长停手,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可好?”

    “你……”。毛犊道人气海翻腾,但还是撤去了领域,灵吉也同时停手。

    “看样子我们还是可以谈谈。毕竟,选择权和选项永远在出题人手中,而不在答题人手中。”

第九十章 归途

    “真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开启镜花水月。”

    “白道友所求既与贫道不同,贫道又有何缘由出手相助。”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真人所求不外乎迷山所在,蠡虫所藏,真人若是肯出手相帮,白某又怎会让真人空手而回。况且我所求者不用空月镜亦可寻,只不过需要多耗费一些时日,而真人所求乃为苍生黎庶,似乎等不起。”

    “你说的很对,此事贫道应下了,还请白道友信守承诺,另外耕亭县一事确是贫道有错在先,还请道友容让。”

    “不是我容让真人,而是真人得容得下我才对,我修行至今离不开躲藏二字,只是想平平安安地当一个山野闲人,但却总有各种缘由,将我一步一步逼到台上,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这究竟是我容不下这个世道,还是这个世道容不下我。”

    “好恶由心,思虑随意,问题还是要自己思考,答案还是自己的回答最为舒心,白道友心中已有所想,不必得到他人认可,也不必寻求他人言语之间的共鸣,我们还是不要在口舌之上劳心费力,毕竟开启镜花水月对于越四境来说也非是易事。”

    “是极,是极,两位就别在此地浪费口舌,随我一同前往映月井,将事情快些解决才是。”

    灵吉见双方情势有些缓和,连忙出来打圆场,两人也都接下这个金台阶,三人就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先后而行,进入一片迷蒙的光影之中。

    映月井处于秘境当中又不完全在秘境当中,存在于秘境当中的映月井就好像我们今时看见的星辰一般,是无数年前的光芒所凝聚的印记。

    真正的映月井存在于秘境与洞天重叠的另一重空间当中,正是映月井将无数的空间裂隙吸入井中,维持了洞天、秘境与外界的平衡,才使得九曲洞天不必像其他洞天在修复空间裂隙这一点上耗费大量资源。

    曾经有一座千年洞天不幸在天狗食月之时遭遇了空间风暴,平时用粗糙手法修复的空间裂隙全部撕裂,整座洞天就像是一张纸糊的一样被撕得粉碎。

    不仅洞天无一人生还,而且爆发的灵力大潮波及周围三府之地,死伤人数超过十万,是大周立国之初少有的内部灾祸,也是从那时起,大周皇朝开始对五域之中存在的洞天、秘境开始严格管理,更是设立“福地司”专管此事。

    因此,将映月井称为九曲洞天第一至宝也丝毫不为过,而且此物的品级也确实是为“极品玄珍”,在天机阁设立的至宝录中位列第十二,顺便一提,捉鬼道人的照世镜在至宝录中位列第十。

    三人走在梦幻海洋当中,四围光怪陆离,一切都没有形体,只有无数不曾混杂的颜色不停流动交错,这些色彩的变化并不会使人产生炫目之感,反而会使身处其中之人不自觉地调整呼吸吐纳,浑身舒畅轻松。

    这个空间无有上下、左右、前后之分,白西陆和毛犊道人只能跟着灵吉,这片梦幻般的场景淡化了时间的概念,三人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颜色突兀地消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无垠的星空。

    一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水井坐落在闪耀群星的正中央,不知是其自身发出的荧光,还是反射群星的光辉,这口普通的水井并没有被夺去原有的色彩,反而在群星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神圣。

    平凡的光芒,不会被华贵的景象淹没,而是更显示出平凡的可贵,此为神物自明,不为尘掩。

    “传闻中,帝失踪后不久,月垂弥初,妖氛四起,初代廪仓君以大法力定住月影,将其与无穷妖气沉入天泉之中,天泉渗地千丈才将妖氛洗尽,得一宝镜名唤空月,初代廪仓君又将天泉和周围五峰炼制成一口水井,将空月镜沉入井底,月轮永驻,才有了如今的镜花水月。”

    毛犊道人一双天眼,得见映月井真容道韵,不由得一番慨叹。

    “水月照三千,镜花空自现,虽然这话我来说不合适,但廪仓君终究是心生妄念,井中捞月,空花一场,幻梦散如星辰,初代廪仓君化道于此。”

    “帝裔也看得见始祖留下的痕迹?”

    “廪仓君始终心念帝,意念留神,我只是沾光而已,现在还请两位出手,显现神通吧。”

    “开启镜花水月在不动用洞天底蕴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三名越四境修者同时出手,老夫也没有办法,还得请真人显威,我只能搭把手。”

    毛犊道人神情不变,周身玄光大盛,身体的轮廓在光芒中淡化,无数细白通明的蚕丝向外延伸,编织出羽毛、甲壳。

    水火并济,道身法体一分为三,毛犊道人分化出两道气息相近的分身,三位道人从外表看上去并无不同,但内里其实是三种截然不同却都达到越四境的超然法力。

    灵吉和白西陆早已从各种渠道知晓这位地师的本领,但等到真正表现出来的时候,两人还是为之赞叹。

    灵吉同时运转洞天灵元,四名越四境修者的身影在星空中矗立,各镇一方,气息庞然如海,淹没星空,映月井封印解除,月华之力喷涌而出,帝流浆流向星海,时空在此刻凝固,刹那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在一片沉寂中,唯有白西陆还能有所动作,他走到井口,看着井底泛起涟漪的月轮,纵身一跃,穿行在无数棱晶构成的壁垒之中,化作流光,没入月影当中。

    夜半三更,归途路上。

    “紫须前辈,我这就练成了庙鬼法门?”

    “你小子都问了一路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还用我来告诉你吗?”

    “只是有些容易,让我没有真实地感到。”

    “你本就是老主人的嫡传一脉,得了紫竹篙,又炼化了鬼道本源,还有我在一旁辅助,修成庙鬼还不是轻而易举。虽然这种法门在旁人看来是十分困难,但此法毕竟是老主人开创,自然是有一些旁人不知的关窍手段。”

    “虽说如此,但如此轻易地成为大师,一下子就让大师这一层次在我心中地位下降不少。”

    “大师境界本来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珍贵,只要是修有真功练出一些门道的人几乎都会成为大师,但真正的大师很少。”

    “紫须前辈口中的真大师是什么样子的?”

    “大师原本并不是对于实力的称呼,而是一种尊称,对道脉有所贡献者才可称为大师,就像你大哥悟出了奇境的雏形,不只战力盖压第三境,而且武学经义炉火纯青,被称为大师才是当之无愧。”

    “奇境?那又是什么?”

    “看来等回去之后,我得针对你的知识储备进行特殊训练,毕竟这也是底蕴的一种。奇境就是对于道的一次探索,或对、或错、或终其一生都困顿于此,与道同眠,但不论对错,每一种奇境都是修行者对于道的阐释,玄妙无穷。此境不该谈论威能高低进行评价,这是对于求道者的侮辱,你要记住这一点。”

    “晚辈记下来。”

    “另外我提醒你,你会产生大师也不过如此的这种想法,多半是实力骤然提升,心性不稳所致,这种问题等回去后,你和你大哥打一架就能解决,而且你修成庙鬼已入旁门左道,虽说老主人曾言旁门、正法皆可得道,但旁门左道修行的艰辛难以用言语形容,日后之事,还需你自己判断思量。”

    “得到对应的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付出代价之后,往往得不到相应回报,心中怨愤,久之成疾,化作心魔,毁你道途。但左道不同,一分代价一分收获,但为何人人心向正道,而非左道,盖因左道之修乃是力掌人,而非人控力,与魔同行,往往难以自持,终毁于己身。这话是我大哥有一天晚上跑过来告诉我的。”

    “说得有理,但这种东西始终靠自己去评判,在这方面,我不会反驳你,也不会教导你,每个人对于道的理解不同,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理解。但同样你以后也不要反驳他人的道理,除非你真的走到了道的尽头,风光看尽,才有资格评论,不然都是片面之语,一家之言。”

    “晚辈牢记。”

    “*%&&*&%……”

    隔着一小片树林的小路之上,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唐文转身看去,鬼瞳的视线能够拐弯,绕过了整片树林直接看向小路,只见一群人手举火把,敲锣打鼓,吹奏唢呐好不热闹。

    队伍中间可了不得,是一座纯金打造的花轿,玉石点缀,宝珠镶嵌,无比地艳俗,花轿的把手是一种黑色中透着湛蓝的特殊石料,表面像水波一样荡漾。

    也正是从这种石料中,飘散出薄薄的一层水雾将整支队伍笼罩,将所有人的身体微微地向上托举,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小子跟上去。”

    “前辈,你不是说尽量不要节外生枝吗?”

    “这件事就是属于不尽量的那个部分。你小子运道好,先是捡了枯井中那个倒霉蛋的便宜,直接修炼出两只庙鬼。现在你又有机缘修成第三只,而且若真如我猜想的那样,你至少十年不用担心庙鬼的反噬,其他的事情路上细说,快跟上。”

    “好”。话音未落,唐文就化作一道黑云,直奔送亲队伍而去。

第九十一章 秃头凤

    映月井中,空间如沸,月影在涟漪中变得细碎怪奇,白西陆的身躯如无数泡沫幻灭,四位越四境的大修士的道韵法域共鸣融合,整片星空被揉搓成无数线条,织成彩云,蔓延在这片空无的黑暗当中。

    月影脱离井水束缚缓缓升起,当空月镜升入彩云当中时,整片空间犹如千万炉钢水蒸腾喷泻,一片焰红。在镶嵌着虹霓的云罅中,一束束巨大的光柱散射而出,转动着,变换着,似是照见了过去,又像洞穿了未来。

    灵吉见状,心念一动,腰间雕龙宝棒飞入彩云之中,化作一条金龙时隐时现,同时头顶宝珠大放异彩,圆润无缺之意定住空间律动,使空间的轮廓向着球形靠拢。

    毛犊道人的道身法体同气连枝,华盖托起漫天云霞,璎珞垂珠,五色灵光垂地倒往上卷,如同植物茎蔓交缠攀附,生出三朵的莲花,异香飘散,道韵摇曳。

    三朵莲花融入天地,整片空间似乎在不断缩小,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成为道人掌中珍玩。

    两者的法域置换了空间概念,将镜花水月缩成一颗大丹,他们同时存在于空间内外,云层中的红光越来越红,空月镜已经露出一角儿来,颜色也和丹砂一般红,镜身渐渐扩大,也渐渐淡去。

    倏忽间,全个的月轮将两人也笼罩其中,飞向不知名的高处,下窥芸芸众生。

    三人各入妙境,这般变化就连掌管镜花水月数千年的灵吉也没有料到,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这一次进入空月镜的是帝裔白西陆。

    此宝炼制之时,还有另一人在场,那就是帝子,帝子看出初代廪仓君意欲何为,不忍其误入歧途,以致灾祸难解,危害苍生,就趁其全部心神沉浸在炼器当中的时候,将乾坤宝衣上的部分图箓打入其中,后来果然是阻止了一场灾祸。

    乾坤宝衣经后世帝裔修复,早已完好如初,甚至全方位地更上了几层楼,这件事情也就没人放在心上,他也是偶然间在一本记录中看到的。

    本来白西陆是想借用空月镜找出李景明的所在,顺势探查灾祸的根源,但这些事情又突然都有了结果,他本想就此离开,又突然想起了此事。

    于是,他就本着羊毛咋薅也是薅的原则,借助毛犊道人的力量来开启空月镜,将原本属于乾坤宝衣的力量收回,好快速开始第二阶段。

    不过,出乎白西陆意料的是,老祖宗还给自己留了份“大礼”。

    另一方面,毛犊道人法体归一,气势攀升,比原本要强烈数十倍,甚至都凝聚成形,犹如无数针刺激射而出,周围的空间不断凹陷破碎。

    但很快毛犊道人就明悟了自身所在,沉寂法力,周围无数星辰涌现,演化星象变幻,交错的轨迹中,他看到了自己所求。

    灵吉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他也多次进入此境地,自然猜到了一些东西,妙境之中,宝光冲天,竟然涌现出无数珍宝,他的身体竟然变成一口宝瓶,无数珍宝化作虹霓落入瓶中,他的耳边响起了低语之声。

    玉峰山外,两团云雾飘飞九天。

    化身黑云的唐文催动遁法,紧紧地跟在送亲队伍的后面,这种变化是他修成的庙鬼赋予他的法术神通“招云”,不但可以隐藏自身气息,还可借光遁形,妙用无穷。

    当他跟上迎亲队伍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都是耷拉个脑袋,双眼紧闭,好像是在睡觉,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中了“摄法”,被控制了心神、行动,又被妖云卷携而至。

    “紫须前辈,你说我的机缘到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记着之前有消息称,有几只大妖闯入北域之事?”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是说有几名大妖闯阵重伤逃窜至北域各地,都武司一直派人追捕巡查,天狗食月后不久就将它们全部诛杀,李府还给我们送来一些大妖血食。”

    “不错,但我猜想这些大妖入境之后,必然运使一些特殊的法门,将一些大荒妖将送入大周境内,毕竟这种手段破坏人族驻地的手段,它们从古沿用至今。”

    “前辈是说,此事是大荒妖将所为,看来我的机缘就应在这只妖物的身上了。”

    “不错,大荒妖物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这种掳人的手段我也见过不少次,我敢断言这只作乱的妖物必是秃孔鸟。”

    “秃孔鸟?这名字还真是奇怪?”

    “这种妖物还有个雅号叫作假凤凰,此妖天生无羽,秃癞丑陋,却生来有一种极为恐怖的天赋——拔毛,此妖只要施展天赋神通将他人身上毛羽拔出,这毛羽就会吸收原主的全部生命精华,而且会将原主的魂魄也锁在其中,毛羽也变得极为华丽艳美。此妖就不断收集这种毛羽织成它们追求的“天衣”,将其披在身上翱翔九天,万鸟相随犹如凤凰。”

    “此妖倒颇有鱼跃龙门之意。”

    “这都是表象,这种神通其实就是一种咒杀邪术,以生机困生魂,物极必反,滋生死意衰朽之气,明眼看去不过是尸山血海,腐臭作呕之物,又哪里比得上鱼跃龙门,就是吞噬万鬼邪法。此妖叫声惑人,身披天衣之后更是鬼话连篇,烟云障目,才摄住万鸟跟随。”

    紫须似乎对这种妖物有着一种非同一般的鄙夷感,平复了一下激动地语气继续说道。

    “跟随它飞行的万鸟就算死去,血肉化白骨也仍然会跟在秃孔鸟的身旁,直到它们的魂魄被天衣完全吸收,枯骨才会化为灰烬飘散四方,这种灰烬就像是埋藏下的种子,不知何时沾在合适目标的身上就会生根发芽,被摄去心神,主动前往寻找播种秃孔鸟的所在。幸得此妖一生只能播种三次,播撒的种子十年之后就会消散,不然此妖树不知会生出多少祸患。”

    “听起来此妖甚是难缠,不知我与它交战胜负如何。”

    “此妖天生异种,实力虽强,但也失去了突破第四境的可能,就算它是大荒妖属堪比你口中的大师,也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你有摄魂、招云两只庙鬼护身,它的天赋和空战优势都对你没什么作用,你至少有七成胜率。你再召出“债鬼”将这些人搬至安全地方,用“画皮鬼”代替这些人,躲入花轿之中,来一个出其不意,定能一击而中。”

    闻言,唐文思索片刻,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就依计行事,而且还给秃孔鸟加了一点料,他在每只画皮鬼的体内都放置了一颗雷火弹,而后就顺着这股妖风进入玉峰山中。

    时间同步,在唐文进入玉峰山的时候,白西陆等人已经从镜花水月中脱离,回到了秘境之中。

    “真人我已经完成了承诺,还请真人把景明还来,我好回转东山。”

    “此事既然是贫道与李县公的谋划,那孩子难道不是在贫道这里更安全一些吗?”

    “还请真人信守诺言。”

    “既然你坚持,也好”。毛犊道人一捻鬓发,居然捋下了一片叶子,将其交给了白西陆。

    “偷天换日,芥子须弥,难怪我算不到这孩子的所在”。白西陆接过这片叶子,双眼金光迸射,洞若观火,看到了待在叶片世界中的李景明,掌心镜光闪烁,叶片迎风而长,化作一道门户,李景明自己从中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白西陆后,连忙跑了过来,白西陆摸了摸孩子的头,并且告诉他咱们一会儿就回家。

    “灵吉前辈,我有一言还是要讲,廪仓君的方法并不管用,还是请他人来治内疾更好,旁观者清,请来天机阁或是司天监的人来更好一些。”

    “多谢帝裔建言,我会如实转告。”

    “真人,山高路远,天遥海阔,希望咱们再也不见”。白西陆说完,身形逐渐消失离开了秘境,而毛犊道人则留下和灵吉商议一些事情。

    等回到了外界,白西陆再次见到了齐家兄弟。

    “两位,幸不辱命,这墨玉麒麟就物归原主,咱们也就此别过,替我向另外三位问好。”

    “不知前辈可否留下地址居所,也好我们兄弟日后拜访。”

    “山野之人,不牢挂碍,若是有缘日后定能再见,此地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几位若是无事,就快些离开吧,诸位此回也有护卫之人,有什么事情就速速去办,不要再节外生枝了,白某告辞了。”

    未等两人回话,白西陆拉着李景明,身影挪移,凌空虚渡,眨眼间已然消失不见,齐家兄弟向着白西陆远去的方向遥遥一拜,带着墨玉麒麟回转住所,商议离去之事。

    白西陆归心似箭,身法快如闪电,有真功奇境护持,李景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快速退去的景色,周围的风景先是模糊了轮廓,然后褪去颜色,变为极简的线条。

    “真是太神奇了”,李景明内心如此想道。

    “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和梅松仁、穆星眠他们好好说说我这些天的经历见闻,他们一定很羡慕,不如我也请求父亲大人,让我拜白叔叔为师,这样……”

    就在李景明思维发散之际,白西陆突然停下了脚步,向一旁看去。

第九十二章 绕路香积县

    “白叔叔,咱们怎么不走了?”

    “白叔腹中突然有些饥饿,景明你可也有空腹之感?”

    “不怕叔叔笑话,景明早就饿了,可之前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倒像是腹中一下就变得空空如也。”

    “此事倒也正常,这就代表着咱们身体吸收洞天灵气时,沾染的特殊气息已经完全消除,身体的感官恢复到原本的状态,有这种感觉十分正常。”

    “那里面的人想出来岂不是很麻烦,我们在洞天中待的时间不长,就有了这样的反应,那他们岂不是……”。李景明虽未修行,但平时的耳濡目染多少对修行之事有一些了解。

    “洞天非是真容世,福地难泽外乡人,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岂是洞天,死地罢了。不说这些了,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你先垫一垫,我看看附近可有村庄住户,让咱们饱餐一顿。”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中抽出一卷金册,金册薄如丝绸,完全展开有一丈长宽,平整地铺在地上,他将神念心力注入其中,经由金册扩大“信号”范围,扫描方圆百里。

    很快金册就发生了变化,山峦起伏,河流官道,密林小路,尽数呈现在金册之上,百里之地,纳于方丈,此物名为“地理图”,是一件比较奇特的下品灵器。

    此宝乃是马如风所赠,其中录入了大周皇朝公布的五域地图,既可通过神识心念的扫描出图,又可和官方地图进行对照,实在是行走江湖必备良品。

    李景明自然也是见过此物并没有感到新奇,而是乖巧地坐在一旁啃着咸硬的肉干。

    “景明,往东边大概走四十里地有一座镇子,名唤香积镇,地理图上所载,香积镇特产面点小吃,我看现在寅时将过估计有些食肆、路边摊子已经开始准备,我们可在这里饱餐一顿,找间客栈休息一阵。而后再回转耕亭县,你看可好。”

    “景明都听白叔叔的安排。”

    “如此我就用个唤云的法术,虽然行进缓慢,但胜在安稳,你我二人也好省些体力。”

    法咒催动,白西陆指尖生烟,烟积成云,托起两人飞向东方。

    小孩子对于天空十分向往,对于飞行就更加向往,李景明虽是名门之后,但这是他第一次上天,所以就显得十分亢奋,小孩心性就显现出来,幸好云朵散发的由氤氲凝聚成套索缠在了他的腰上,保证了他的安全,不然就他这般活泼早就从云头跌落。

    两人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他们就到了积香镇的镇口,放眼向下看去,已经是灯火点点,炊烟袅袅,香气已然是飘到了半空,两人闻着麦香甜气,不由得腹鼓雷鸣,食指大动。

    大周村镇皆有阵法守护,白西陆也不好直接落在镇子当中,只得念诵口诀,在镇子不远处一块空地降落,而后再步行前往香积镇。

    根据地理图的显示,香积镇乃是二百三十七年前一名高僧建立,高僧真名法名俱是不详,只知世人称其为香积僧。

    香积僧降服盘踞在此地的妖邪,一番刀耕火种,在无名山脚开辟出数百亩良田,将其赠予跟随他来到此地的流民,自己则进入无名山中修行,此地便有了人烟。

    后来香积僧一砖一瓦在山中建起无名寺院,护佑乡里,普度众生,此地就彻底变得适宜人居,慕名来此者甚多,多是信者佛徒,加之本地人也都是香积僧救下的流民,此地便成为了一方佛土。

    恰巧此地适合种植小麦稻谷,故而此地的米糕面点、小吃香茶产业兴盛,独具特色。

    “这地理图简直就是一本旅游指南,还真是方便”。白西陆一边查看着脑海中地理图所浮现的有关香积镇的介绍,一边拉着李景明走进了香积镇。

    香积镇的多是以黄、红两色为主的建筑,就好像是佛堂、大殿林立,整个镇子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寺庙,一进入镇子,煮米蒸面的香气都有些醉人,香气中还混杂着一丝檀香。

    两人根据地理图所指示的道路来到了一家名为香林院的所在地,指南上面说这里是香积镇最好的食肆客栈。

    此时刚过寅时,香林院后院中虽有炊烟升起,但店门还没大开,只有微弱的烛光从门板的缝隙中透出。

    指南上说,此地颇有佛门善地之风,大开方便之门,每天夜里都有值守之人,就是为了照顾像白西陆这样距离开店还有些时间就赶到此地或是深夜投宿的人。

    到时候,只要是敲门就有人回应,若是深夜立刻就安排沐浴食宿,若是即将天明,则是奉上热茶点心,为来客祛除体内的湿气寒意。

    于是白西陆走上前去,叩打门环,不多时就听见门里一阵响动,一名中年男子店门微开的门缝中向外张望,对着两人打量了一番,看着两人也不像是歹人,就敞开大门将两人迎进店里。

    这名中年男子穿着单衣,外套就披在肩上,趿拉着一双布鞋,看样子是在睡觉的时候,被白西陆的敲门声叫醒,然后就连忙赶来开门。

    对于这种服务态度,白西陆感到非常舒服,不愧是有名的老店,各个方面果然都有点东西。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中年男子给两人收拾出一张桌子,待两人入座后才开口问道。

    “两样一起,我们连夜赶路腹中有些空乏,还是先给我们上些吃食果腹,然后再给我们安排一间上房,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花销是什么价,这有锭金子你先拿着,我这个人比较能吃,餐点你就多来一些,房间热水都备好,余下来的就当是赏钱,分给大家。”

    “多谢客官,客官您先坐着,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上后厨看看,有什么新鲜出炉的点心面食先给您送过来,要不您先上房间中歇息,到时候我给您把餐食送到房里。”

    “不用如此,我们就在这里用餐,你们先准备着,不用着忙,我们虽然有些饥饿,但更想好好品尝味道。”

    “明白!明白。”

    中年男子接过金锭,手中先是一沉,粗略地估计这锭金子至少有二十两,就是把他们店里的所有吃食都点上双份,茶饮全部奉上,再加上一个月的房钱,也用不上这锭金子的一半。

    他欢欣地转过身去跑到后院,离开了白西陆二人的视线,又把金锭拿出来,咬上一口,看着金锭上留下的牙印,瞬间整个人都来劲了,看这金锭的成色黄中透着些许紫意,显然是品相极高。

    他连忙跑去后厨去找正在检查馅料、面团质量的掌柜,将事情一说,金锭一拿,整个后厨都开了锅,整个香林院上上下下共有百人,但并不是所有人每天都在,杂役帮厨都是轮班倒。

    现在香林院中也就有二十人左右,大概每人至少能分到三两银子,意外之财谁不喜欢。

    掌柜的拿出一个托盘,这是一件下品法器,用于测量金银重量以及纯度,他将这锭金子放在托盘之上,托盘显示出这锭金子足有二十五两,而且含金量在八成以上。

    “这可了不得,来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这锭金子看熔炼的工艺,应该是制式,成批打造的金锭,这紫光就是代表着这批金子原矿是包裹紫金的那一层,能成批打造这种品相黄金的势力肯定非同一般。此人不论是以什么手段得到这锭金子,都不是咱们可以怠慢的,你们多废些功夫,我上前面照看一二。”

    说完,掌柜的就让这名中年男子端着一些刚出笼的点心一同前往大堂。

    两人来到大堂,先是将点心在桌上摆好,掌柜就在一旁为白西陆二人介绍点心,中年男子为他们续上一壶热茶。

    有糖包、肉包、水晶包、虾饺、蒸饺、米粉制成的红白饺子、山药糕、蜜枣糕、荷叶卷、鸡丝卷、桃酥、鸳鸯酥。

    每种点心分类不多,但种类丰富,将这一桌子都摆的满满的。

    别看李景明是县公之子,但也没见过这么多点心,加上腹中早已空乏,被这些点心的香味一勾,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白西陆微微一笑,示意他想吃什么吃什么,然后自己也动起了筷子。

    掌柜的和这名中年店小二就在一旁伺候着,后厨也源源不断地有人将新出炉的点心奉上,将已经吃空的餐盘撤下,掌柜的继续解说着各种点心,例如这个要冷吃、这个最好是要趁热,这个要先喝汤汁……

    虽然掌柜的在一旁解释,但并没有让人感到厌烦,说话很有节奏,知进退,不会让人感到烦躁。

    小景明是真的饿了,一个人吃光了二十多盘点心,白西陆又让人给孩子上了一份消食糖水,以免孩子吃到积食。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过了寅时,卯时日出,不过现在是秋季,天还没有这么亮,香林院准备正式开门,白西陆也将这里的点心吃了一遍,有点了一些自己吃的顺口的,慢慢品尝,周围伙计们也开始收拾桌椅。

    他看出吃饱喝足的李景明有些困顿,就加速将剩下的点心吃完,准备带着孩子到客房休息,好好睡上一觉,就在他起身之际,突然有人敲响店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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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偶书介绍:
回乡偶书二首。
其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其二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修行光景,何其相似。
欲归,沧海桑田。
欲行,茫然四顾。
对于无垠无限的诸天世界来说,这只是发生在一隅的故事而已。修行偶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行偶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行偶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