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亚当承认说，“麦纳领地在整个安塔尔王国没有那么重要，那些黑衣人也不怎么在乎那一个地方。”
普瑞斯疑惑了：“既然那些黑衣人想要你帮他们做事，用恶魔花粉帮你抑制你体内恶魔，他们又是为什么选择放弃你，让你的身体被恶魔主导。”
完全体的恶魔不受任何人控制，哪怕恶魔花粉再如何神奇，应该对完全体的恶魔起不来什么作用，就如同柯伊诺尔水晶一样。
普瑞斯就不相信，一个完全体的恶魔出现，那些黑衣人就不担心和害怕，在还没达到目的之前，这么放任恶魔成长。
亚当说：“那些黑衣人神出鬼没，我并不知道他们生活在哪里，以前都是他们主动找到我，定期给我恶魔花粉。他们来这里的最后一次是在半年前，他们给了我丢下一大份恶魔花粉，就再没有出现过，那些恶魔花粉我在一个月前就使用完了，从那时候起，我体内的恶魔苏醒的就越来越快，之后，就是你见到的样子。”
普瑞斯又问：“他们最后来就没有说什么吗？”
亚当说：“他们每次来都把自己遮的很严实，很少开口说话，在两年前，我就感应到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有几股熟悉的气息苏醒，同时还惊动了在我体内被压制的恶魔。我想我应该只是他们实验利用的一个棋子，现在他们目地也达到了，我就失去了作用。他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摧毁这个安塔尔王国，我之前并没有特别配合他们行动，应他们要求派去其他地方的瘟鬼，大多只伤害内心邪恶，有过罪恶的人，其他人最多只是感染而不致命，或许他们是注意到这一点，才把我舍弃，去扶持其他的恶魔。”
普瑞斯所有所思：“我想也是这样。”
如果那群人真的完全控制住别的恶魔，一个瘟魔在他们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完全可以用其他恶魔来制衡。
而且，瘟魔一旦成为完全体，完全释放它的威能，倒是能给安塔尔王国带来更大的恐慌和灾难，他们想要从乱中获取安塔尔国王手上自然圣器也更容易。
自然圣器有自我的意识和感应，不能强夺这个事情，每个魔法世界人都知道。
不然的话，以自然圣器中蕴含的自然女神神秘力量，谁人不觊觎。
但关键这玩意儿就不能强行夺取啊。
强行夺取只会让自然圣器的护主意识苏醒，然后就抢鸡不成还要蚀几把米了。
黑衣人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逼迫现任安塔尔国王妥协，把属于人族的自然圣器主动交给他们。
不管心底是否意愿，自主交付的方式，是不会触发自然圣器的护主意识。
只不过，又有一点奇怪的是，魔法世界的五件自然圣器，只有受自然女神眷顾，赐予能使用自然的魔法师们，才能发挥它们的全部能力。
它们在其他族人手中基本上就是个能护主的宝具，其他效果一般。
否则，安塔尔国王若是能使用人族自然圣器的力量，区区瘟疫算得了什么。
魔法世界远古时期的恶魔，都能被自然女神赋予一点光明力量的精灵弓弩杀的嗷嗷乱叫，更不用说还是以自然女神身躯化身的自然圣器了，它们绝对是恶魔的克星。
普瑞斯望向透明，随时都可能消散的亚当，沉吟了片刻，然后忽然问了句：“做这些你后悔吗？”
亚当笑了说：“后悔，呵呵，我为什么要后悔，拥有了那份力量后，我不仅报复了害死我母亲的仇人，同时还帮这个国家清理了大多数内心邪恶的坏人，所以，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普瑞斯却说：“可是真正害你家破人亡的人却还躲在安塔尔王城里，你并没有报复到他们。”
普瑞斯在路上听说过，安塔尔王城，没有受到瘟疫影响，想来应该是有自然圣器的存在，瘟鬼无法接近。
也就是说，那些幕后指使这一切的人，只要他们还一直躲在王城里，亚当就奈何他们不得，有自然圣器的存在，瘟鬼根本无法靠近安塔尔王城。
亚当说：“这确实挺不甘心的，不过，因为这场瘟疫让他们也遭到了极大的利益损失，勉强算足够了吧。”
普瑞斯没有回答，这样的结局确实有些让人遗憾，真正的罪魁祸首没有得到铲除。
不过，亚当终究只是黑衣人利用的一个工具，如果没有他，黑衣人也会寻找到其他可以利用的傀儡。
若是后面变成瘟魔的那个人内心比亚当更加仇恨，疯狂，想必现在安塔尔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了。
在这个安塔尔王国里，大部分瘟鬼都聚集在维纳多，像是受到什么命令，出去其他地方的瘟鬼并没有多少。
它们要全出去，没人知道安塔尔到底会乱成啥样。
被善良对待过的人，内心肯定存在那么一点善良。
亚当继续说：“唯一让我感到愧疚的就是这里的居民了，他们曾经都是十分爱戴我父亲的平民，尽管我如何努力控制体内的力量，但那核心自然形成的领域，我始终无法控制，领域里面诞生的瘟鬼，白天我还可以制约它们，一旦到了晚上，哪怕有恶魔花粉压制核心里面恶魔，我也依旧控制不了外面那些瘟鬼，真正能完全命令它们的，只有我体内那个恶魔。”
亚当说着说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身体从下往上开始逐渐消失，他的灵魂看来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普瑞斯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我碰到和你一样的情况，大概会做与你一样的选择，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让它随风去吧，相信这里的人知道原因后，都会原谅你吧。”
亚当自嘲说：“真的会原谅我吗？”
普瑞斯解释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们若是继续活着，生活会不断人被压榨，每一天过的很疲惫，与其如此，倒不如……你懂我意思吧，许多事情都不是你能控制的，而且以维纳多领地在安塔尔王国的重要程度，哪怕被黑衣人控制变成瘟魔的人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变成瘟魔后，在黑衣人的控制下，让这里的人过的生不如死，这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逃不掉的命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用太过自责。”
亚当怀疑说：“你真这么觉得？你身上的那些东西，可都有我一半责任。”
普瑞斯看了看自身，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怪你，刚刚和我战斗的人又不是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不一定能战胜那个瘟魔呢？说起来我还得感激你，你应该听到刚刚我和那个人的对话了吧，我现在这幅模样，我觉得都挺完美的。”
亚当露出勉强笑脸：“你真是个奇怪的怪人。”
普瑞斯抬头仰望了一眼天花板说：“或许吧，这里的人都这么说我，我也已经习惯了。”
听到普瑞斯的话，亚当不禁低下了头，情绪低沉说：“谢谢你，让我从恶魔手中解脱，还有，告诉我这些话。”
普瑞斯勉强笑了笑，他知道眼前这个虚影即将到达极限，马上要散去。
亚当神色变得担忧，继续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在这个世界其他地方，我感觉到其他恶魔已经苏醒，他们或许离我们现在很遥远，但是它们真的存在了。”
普瑞斯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他未来会遇上什么，这仿佛也是他自己的宿命，谁让自己身上有一份人皇西泽的血脉呢？
普瑞斯说：“就算有，这些也都与你无关了，我知道你了解恶魔的恐怖，不过，未来的事，总有未来的人去解决，你不用勉强自己了，生命最后一刻，不要再有任何负担的，放轻松随这里的平民一起，安静的离去吧。”
亚当抬头，面色恢复平静，它的身体飞到窗户边，一道细小的微风拂过，带来隔壁领地春天的气息。
亚当的身体被打乱，他看到领主府外被巴卡尔带过来的那些雅图难民。
他们一个个虽然眼中都有着一些紧张和害怕，但是每一个人嘴边都在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互相打趣和安慰，他们的声音，让整个维纳多又开始热闹起来。
亚当看着恢复一些生气的维纳多，仿佛看到了它光明的未来，他嘴角露出久违的开心满足笑容。
亚当回头望了普瑞斯一眼，嘴唇轻动，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到普瑞斯耳边。
“谢谢你，陌生人。”
随后，亚当透明的灵魂虚影在这道微弱春风中如轻烟散去。
最后他放下了心中所有执念，了无牵挂，心满意足，随风而去。
也许这一场复仇的结果并不完美，幕后许多人并未真正受到制裁，但是对于这一刻的亚当来说，一切都已经足够。
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一个人独自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他也有些累了。
正如普瑞斯所说，黑衣人要摧毁安塔尔王国，维纳多作为安塔尔王国重要粮食产地，这个地区的人始终逃不过一劫，亚当也无力改变什么。
现在这个结局，对亚当来说，已经很好，所以……
谢谢你，陌生人。
［未完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