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7章 百年孤寂 (二十四)
第2727章 百年孤寂 (二十四)
那是何等猛烈的撞击。
这个时代的战船制作精良，船头包有极其坚固锋利的＂冲角＂，它们全速行驶时明明可以把对方的船轻易地拦腰撞成两截------只要撞击角度和位置得当。
但这些让罗马海军自傲的战船，面对自然之力时却是何等渺小。在冰山面前它们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这撞击之下便纷纷裂解，小半个船身嵌入那巨大的冰块之中，扭断！剩下的部分沿着船身的裂缝，噼里啪啦地自瓦解！
亚瑟没有猜错。这个时代还没有破冰船，自然有它的道理。材料强度决定一切。这个时代用木头制作，用钢钉补强的船，不管看上去有多坚固，实际还是要在自然之力面前低头的凡物！
结束了。被冰墙阻挡下并不断碎裂的四艘船，已经不可能再靠近海岛半寸。它们距离海岸至少三十码，并被冰川不断往外推（冰川受到洋流影响正往外飘移！），越想接近越是无法接近！
船队热情地想和山崖上的亚瑟来个亲密接触，却不知这最后三十码的距离比天际还远，是一份＂永远传达不到的爱恋＂。白色的冰川，把隔阂拉得越来越远！
＂不要大意。＂亚瑟说，看着炮塔装填，又给弩箭附魔冷冻：＂来吧，断绝他们最后一口气！＂
凡尔纳点了点头，看到几艘撞在冰川上不断裂解的船上有谁想用小艇逃生，便朝那个方向发射弩箭。弩箭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小艇和小艇上的人，并把他们支离破碎的身体和海水冻结成一体。另几枚弩箭加速了其他几艘船的沉没，船上众人找不到求生艇而不得不堕海，但他们在冰冷的海水里活不过半分钟。
有黑色的东西从毁坏的船中冒出，远看似乎是一个黑豹形状的邪灵。是某位教宗骑士按耐不住，明知道这个距离攻击不到亚瑟，照样做出虚妄无果的举动？所以除了骑士巨人的模样，梵蒂冈制造灵体的技术还能造出其他形态的邪灵？值得注意。骑士王思索道。那黑豹邪灵开始在冰面上全速飞驰，似乎想从这个夸张的距离攻过来。
＂额，亚斯兰大人！？＂凡尔纳问了一句。
＂没事，计划之内。冷静些。＂亚瑟简短地说道。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头黑豹没法远离它的操纵者，攻到三十五码以外这个山崖上。即使它可以，亚瑟也有自信能用[片翼天使]的骑士魔像们，把对手的进攻挡下。
还不如说他在期待看到对方的行动，这是测试邪灵＂最大可控距离＂的最佳实验。
结果那头邪灵黑豹根本没法接近，大概到亚瑟面前十码左右的地方就停下来了。不管它如何努力，它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不断往后牵扯，就是没法继续前进半步。二十码。保守估计二十五码吧。这是教宗骑士们能操纵邪灵的最大距离了。在这个距离以外的战斗，再不可一世的教宗骑士团都没法发挥出真正力量。
＂感谢你们提供的实战数据。＂骑士王冷眼看着在冰海中挣扎的敌人：＂现在，你们这群人渣，乖乖地葬身鱼腹吧！＂
凡尔纳发射出去另一波弩箭，这次轰击的是远处那些断了桅杆无法行动，只能随海流绝望地漂浮的帆船。那些家伙也有拿出船桨试图推进的，但现在再做已经太迟了。威力巨大的弩箭轻而易举地撕裂一艘又一艘战船，无数的战士与骑士落入海中。
＂那些试图徒手游上岸的人怎么处理？＂凡尔纳问，他有了充分的补刀意识，要把对手赶尽杀绝。但是用大型弩箭去攻击远处水面上的人，无疑于用攻城炮打苍蝇，极难命中。
＂啊，用这个。＂骑士王在弩箭的箭头上附魔上电击。
《深渊魔典：万界维度》可说是本万能的附魔教科书，它能让亚瑟轻而易举地掌握各种元素附魔的知识，[电击]附魔当然不在话下。
这个落在水里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地电死一大群人。这样做已经算很人道了，水中的人们将会毫无挣扎地瞬间死去，死因：心脏麻.痹。凡尔纳自然不笨，他也知道水中正在游泳的家伙没有穿着厚重的护甲，才不至于沉入深海。这些人也许是打算弃甲而战的教宗骑士，又或许只是普通的水手，一些被牵连进来的无辜者。但凡尔纳不管，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威胁，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散播瘟疫的同谋者。
六发弩箭散开，大范围地落入海中，一片雷光在海面上蔓延，那些海面上来回蠕动的小黑点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在动了。
＂我没有告诉过你电击的范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骑士王感到好奇，问身边的少年。
＂总觉得大致是那个范围。＂凡尔纳答道：＂我最近总看到奇怪的[弧线]。我越是把某个人识别为[敌人]，[弧线]就越明晰可见。如果让攻击沿着那个[弧线]发射出去，就一定会有人死去，我的敌人会确切地死去。但如果我故意把射击的轨道和[弧线]偏差那么一丁点，对方就绝对不会死，即使身受重创，最后也会得救。＂
＂[死亡之眼（Dead Eye）]的效果吗。＂亚瑟哼道。那果然是和[鹰眼术]完全不同的瞳术。
贝优蕾塔曾说过，[死亡之眼]是一种牵涉到大魔法的，可以修正因果律的瞳术。亚瑟现在多少能理解到其中的奥妙。
凡尔纳可以看到敌人的[死兆]。如果让箭矢攻击沿着这道[死兆]的弧线发射过去的话，就可以确切地取下敌人的性命。其中的因果关系没有人能够彻底弄懂，就如同蝶群振翅可以引起一场大风暴那样难以理解，却又确实存在。
没错，那是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凡尔纳那双眼睛可以窥见到未来的[果]，所以他也知道如何去碰触对应的 [因]。
扫荡在持续着。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算是单方面的屠杀，不管是凡尔纳的远程弩箭攻击，还是贝迪维尔在海中的冲撞，总会打中那些战船，也总能把一些战船凿沉。失去船只落入茫茫大海的人，与死无异。
真的结束了。剩下的敌人已如强弩之末，在那里求救、发狂、慌乱、等死。
这场战斗，乐观估计，大概击杀了四十名教宗骑士，上百名教廷十字军的战士。但也可能某些船上根本没有教宗骑士坐镇，只是由普通士兵组成的、充数用的空壳子。
但毋庸置疑，这一役重创了罗马教会的军势，而亚瑟这边几乎没有损失。耗用的＂弩箭＂还附带了回收魔术，在一段时间后会自动返回[军团]的储备之中，也就是说唯一的＂损失＂只是让弩箭磨损了而已。
教廷甚至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这批船队到底是怎样消失的，又是被谁袭击而消失的。
＂呵------＂战斗快要结束时，凡尔纳打了一个呵欠。两行滚烫的液体从他脸颊滑落。
＂欸？我为什么......＂他突然崩溃了：＂欸......欸欸欸？眼泪......止不住？＂
＂想哭就哭吧。这时候会哭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证明你不是冷酷无情的魔鬼。＂亚瑟取来那块又厚又温暖的兽皮毛毯，披在少年身上：＂你刚刚屠杀了大量的人。不管他们是否有罪，这种程度的屠杀肯定会在你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吧。但你不杀他们，我们就必死无疑。仅此而已。＂
凡尔纳没有哭出来，只是静静地任凭自己流泪：＂总觉得......很奇怪。我已经不是个乖孩子了。我死后......肯定上不了天堂吧。＂
＂某位大人物曾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人死了就是死了。＂骑士王淡然道：＂真到那个时候，就合上眼睛好好安息吧。但只要我们一天未合眼，都得背负这一切，背负希望与绝望，罪孽与宽恕，挣扎着，一直活下去。＂
＂大概......是吧。＂已经筋疲力尽的凡尔纳躺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他失去意识的同时，[史诗级军团---枪阵]也被回收进兵符戒指里，为周围腾出一片舒适的空间。完全用自己的意志去精确操纵[军团]的每一个行动，需要庞大的精神力。这样的单纯少年能战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奇迹]了。
＂说了一堆大话，结果才打垮敌人一个船队，就没了后续？＂过来查看情况的贝优蕾塔不诚实地责备道：＂如果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船队接近，难道我们只能靠那头笨狼来应付吗？＂
＂那就祈求敌人不会再有增援吧。＂亚瑟坐在凡尔纳身旁，脸上浮现出触摸不定的笑意：＂如果还有更多的敌人接近，我们就保持低调，放他们通过嘛。不管怎样，今晚的杀戮已经够多了。＂
＂只能这样了。＂贝优蕾塔也默默地坐下，和骑士王一起凝望，那逐渐回归虚空幽暗的海面。
罗马教廷的军势非常庞大，眼前所见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这种取巧的战役还能打多少次而不失误？战役也不是每一场都可以取巧的，总会有必须硬碰硬的时间。
好想要更多军队。更强大的、绝对的、能从数量上与罗马教廷平衡差距的，军队。这种军队到底该在哪里找？
亚瑟凝望星空，陷入无尽沉思。
第2728章 暗影领主 (一)
第2728章 暗影领主 (一)
亚瑟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他身旁什么东西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噜声，骑士王转头去看，原来自己之前是倚在贝迪维尔这头大白狼的肩膀上睡了一觉。而如今贝迪维尔也睡得正香，正在打着鼾，甚至还拿亚瑟的背包当枕头，边枕着睡边下意识地咬着亚瑟背包上的肩带，在上面留下一大片口水的痕迹。
＂你这家伙！＂亚瑟拧了拧贝迪维尔的耳朵把他叫醒：＂看守怎么了？该不会是整晚无人看守，让罗马教廷的船都从这里过去了吧？＂
＂不，我在给他替班。＂贝优蕾塔坐在山崖边平淡地说道，＂已经确认了，一整晚没有船从这附近的海域通过。昨晚那场战役就是全部了，你们把罗马的海军打得很惨。＂
＂希望如此。＂骑士王推开贝迪维尔的狗头，把自己的背包取回来，可是肩带已经被贝迪维尔那锋利的牙齿咬烂了一截，这用力一扯，背包里的东西便嗖地滑出，落了一地。
＂你真笨拙。＂贝优蕾塔冷笑着讽刺道，然后她刚好瞥见一个滑到她身边的，被布料包裹着的东西。里面有金属的光泽透出，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嗯？＂魔女好奇地伸手去摸，刚碰触到布料，亚瑟便惊呼道：＂小心！什么都不要碰！＂
骑士王快步冲过去夺回那个东西，但包裹那东西的布料也同时滑落，一本奇特的金属书映入贝优蕾塔的眼中。
＂这是......？＂
＂来自深渊的禁忌之书，＂亚瑟小心地把书本重新用布包起来：＂碰触到它的人会陷入疯狂。它刚才大概是想诱骗你去碰触书本。好险好险，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深渊禁书？不对，那是黑魔法书吧。＂贝优蕾塔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居然带着这种危险的东西到处跑，你也是个黑魔术师？＂
亚瑟皱眉道：＂这东西根本丢不掉，一旦认同了我这个[主人]就会一直跟随着我。话说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黑魔术书，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当然见过。＂少女耸肩道：＂昨晚我不就提到过背叛了象牙塔的大.法师[费尔南德斯]的事情吗？他就一直捧着这种封面造型诡异的金属书到处跑，而且从来不让别人碰那本书。在很久以前起象牙塔就有类似的传闻，说费尔南德斯是个死灵术士和邪恶的黑魔术师，而那本书就记载着黑魔术的秘籍。＂
＂......有趣。＂亚瑟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大.法师费尔南德斯手上有另一本《深渊魔典》。
亚瑟手上有两本魔典。其中《深渊魔典：万界维度》（Abyssal Code：Dime
sio
s）是记述附魔技术的书籍。亚瑟从中学到了大量使用的附魔技巧，包括[神圣和[深寒]。而且他从书中理解的其实是附魔技术的＂深层基本原理＂。只要知道基本原理，就能从别的武器的附魔上引申并学以致用------后来领悟的[破邪]附魔，就是通过接触[军团---片翼天使]的武器而学会的。《深渊魔典》就是如此强大的魔道具，它授予人的不仅仅是单一的智识。
亚瑟手上另一本魔典是《深渊魔典：幻视真言》（Abyssal Code：Wo
ds），但亚瑟并未为这本书付出过[代价]，所以暂时无法获得书本中的[智识]，只是把书拿到手而已。从《幻视真言》的上一个拥有者看来，这本书描述的应该是操纵死灵的技巧。那书的上一个拥有者就操纵名为＂沼泽怨灵＂的东西袭击过亚瑟一行人，而且它操纵得极其熟练，明显是利用了书本中的智识。
亚瑟不知道费尔南德斯手中的《深渊魔典》具体是讲述什么智识的，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死灵术，因为深渊魔候莫比乌斯.麦由，不可能把同样的智识记述在不同的两本魔典中。
既然费尔南德斯手中的《深渊魔典》不是死灵术相关书籍，它又是什么？贝优蕾塔说费尔南德斯是＂死灵术士＂，难道是误会了什么吗？
亚瑟把背包断了的肩带打上结，就这样暂时简单处理一下，继续使用下去。而且他狠狠地白了贝迪维尔一眼。
＂汪？＂大白狼假装没懂地歪头。骑士王差点想把这头蠢狼一脚踹下悬崖。
＂早餐有煎蛋哦！＂在山崖上看守的众人回到营地时，祖斯特父子已经做好了早餐。强尼似乎从哪里找到了某些鸟类的蛋，就那样盛在他准备好的金属盘子上，利用营火的热力，放了橄榄油来煎。煎蛋飘出的诱人香气在海岛上四处飘荡。
＂你可真是个美食家。＂亚瑟苦笑道，取了煎蛋，和着煮开的热水一起吃。那应该是海燕或者海鸥的鸟蛋，这些鸟类在这个海岛上非常常见，但它们把巢筑在海边的山崖上，非常难到达------对应普通人而言。但以强尼.祖斯特那种身手，倒是很容易就能取到这种有营养的高级食材。
＂怎样，好吃吗，亚斯兰大人？＂乔伊.祖斯特期待地问：＂这是我取回来的哦！＂
＂你取的？不怕受伤吗？＂亚瑟一口吃完煎蛋，煎蛋调味得刚好，蛋黄的甘甜味在口腔里回荡。
＂不怕啊。这也是吸血鬼猎人的训练之一。＂乔伊说：＂如果动作不够敏捷，连爬个山崖都做不好，以后就很难在吸血鬼的地盘里活下来。＂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
＂老爸，今天还要跑步晨练吗？＂乔伊又问：＂好像马上就要上船出发了哦？＂
＂今天就算了，总不能耽搁亚斯兰大人的形成。＂强尼答道：＂作为替代，你要在船的甲板上跑三十圈。＂
＂好吧。＂乔伊点头道。
＂那么，亚斯兰大人，＂吸血鬼猎人大汉收拾了一下营地：＂我去船上整备一下，好让我们能够随时出发吧。＂
＂好。＂骑士王点了点头，目送大汉远去。
＂别看老爸那样子，他其实焦急得很。＂等他父亲走开，乔伊才说：＂爷爷当时在被黑死病侵袭的科西嘉岛基地里，负责训练其他年轻的吸血鬼猎人。结果兄弟会的基地被毁灭了，见习猎人的死伤超过三十人，爷爷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老祖斯特先生失踪了？＂亚瑟不禁瞪大眼：＂老爷子已经五十岁高龄了吧？这岂不是很危险？＂
＂是的。而且我们找遍了科西嘉岛都找不到爷爷。＂乔伊说：＂根据推测，他应该是被谁强行带离了科西嘉岛。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半点线索。＂
约翰森.祖斯特是亚瑟来到这个异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吸血鬼猎人。他当时还是一名壮汉，猎魔的技艺超群，和亚瑟一起猎杀了第七真祖范德米安。可是岁月不饶人，跨越了十数年的时间，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五十多岁的老祖斯特应该不再适合战斗了，亚瑟甚至怀疑老头是否还能挥舞得动狩猎吸血鬼用的沉重银鞭。老爷子体力不行，又有可能染上了黑死病，甚至可能被谁绑架了，真让人担心。
＂强尼也是见外，居然不把这种事情告诉我。＂亚瑟抱怨道。
＂老爸说亚斯兰大人有任务在身，不应被这种琐事打扰，就没说出口。＂乔伊摇头道：＂而且爷爷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所以你们就这样放弃搜寻了？＂
乔伊苦着脸：＂嗯......这是退役吸血鬼的宿命。即使是老爸，现在也招惹了不少仇家，经常被各种魔族和吸血鬼追杀。上了年纪不能战斗的吸血鬼猎人，基本都没法得到善终，这事我们已经习惯了。＂
＂那你们也过得挺辛苦的。＂亚瑟一边走向船只，一边掏出航海图盘算着什么。
航海图在厄尔巴岛上有一个X字标记，而且从昨晚遇到的船队的来势判断，教会在厄尔巴岛上肯定有一个＂驿站＂，让罗马海军在岛上停驻。如果就这样让船驶往厄尔巴岛，可能会遇上更多的战船，又是一场大战。亚瑟本来是打算绕过厄尔巴岛，直接到港口城市福诺尼卡的。但他细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让船驶向厄尔巴岛。
＂就这样布置着不动？＂船上，凡尔纳正在和贝优蕾塔讨论着什么。凡尔纳的[军团---枪阵]整齐地排布在帆船甲板的两侧，仿佛在戒备着什么。
＂没错，就这样布置着反而更好，遇到袭击时可以直接开火。＂贝优蕾塔道：＂而且军团魔像不动的时候不会消耗魔力，反而能从周围的环境里汲取魔力来恢复自身，魔力恢复速度比存放在戒指里要好。＂
＂大姐姐说的那个魔力是什么，我不是很懂啦......这些魔像不都是永动机吗。＂凡尔纳搔着头说。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动机。＂魔女答道：＂就算用大魔术都做不出来。＂
亚瑟摇了摇头，不太像参加这两人的讨论，但他还是召出了[军团---片翼天使]，并问贝优蕾塔：＂也就是说我的[军团]也可以布置在船舱下面随时准备划桨，只要它们不划桨就不会有魔力消耗咯？＂
＂是的。＂魔女答道。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风向也正好，就用风帆来前进吧，船长大人。＂强尼.祖斯特开玩笑般说，把船锚收起。
＂很好。开船！＂
＂开船！＂吸血鬼猎人大汉吆喝着，把船帆升了起来。
乘着风，从教廷那里收缴而来的白帆战船向东慢慢驶出，朝罗马的方向行进。下一站是厄尔巴岛的＂驿站＂，而直觉告诉亚瑟，有一场大战在等待着他。
第2729章 暗影领主 (二)
第2729章 暗影领主 (二)
大约是中午时分，驾船的亚瑟已经可以远远看见厄尔巴岛了。
＂把船锚放下！保持警戒！＂距离厄尔巴岛外滩三百码外，亚瑟就让船停了下来：＂凡尔纳，从这个距离你能看见岛上的动静吗？＂
＂嗯，稍等。＂凡尔纳举起望远镜张望。即使眼力极好的他，从这个距离也需要一些工具来辅助。
＂嗯......？＂他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有敌人在埋伏？＂亚瑟问：＂具体数量是多少？＂
＂不，等等，可是很奇怪......＂凡尔纳继续张望，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船边的栏杆了，差一点没有掉进海里。
＂从这里倒是没看见港口停泊着教廷的战船。＂强尼.祖斯特道：＂总觉得好诡异，整个驿站轻悄悄的。＂
＂昨天我们击沉的那二十多艘战船，原本应该是这个驿站的常驻军备。＂亚瑟耸肩道：＂如果它们一整晚都没有归航，而且音讯全无，驿站里的人只怕正在惊慌失措吧。＂
＂然后他们应该派出信鸽去教廷那边请求增援。说不定稍后就有更多的战船过来了。＂贝优蕾塔猜测道：＂如果我们能先把这个驿站打下来，以此为据点重复昨晚做过的事情，应该能再次重创罗马海军。＂
＂又或者，增援根本不会来。＂骑士王却说。
＂嗯？为什么？＂
＂不管是在科西嘉岛释放瘟疫，还是派一部分人去围剿应该出现在科西嘉岛的我们；我怀疑一连串的行动都是教廷内部某些人的独断行为。所以昨晚在巴斯蒂亚出现的教宗骑士才会被蒙在鼓里，成为了诱饵和牺牲品。＂亚瑟分析道：＂而且敌人这一连串的独断行为很明显是针对我们的。很有可能这就是他想营造出来的状况------为了单独消灭我们，独享全部功劳。除此之外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我手上某些贵重的魔导器。＂
亚瑟没有明说，但是贝优蕾塔应该知道的，说的这个＂魔导器＂就是他手上两本《深渊魔典》。
＂独占吗......谁会这样做呢？＂
＂一定是前不久才向教会投诚，但并未完全忠于教会的势力吧。＂骑士王模棱两可地道：＂不管怎样，我们很快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凡尔纳，还没好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嗯......很奇怪......海滩上一地的尸体......而且很多很多，有人类的尸体，也有各种动物的。＂少年答道：＂人们好像是在极度痛苦之中慌忙往外逃，逃到海滩的位置就没有力气再逃了，然后原地倒闭。＂
＂黑死病。＂骑士王低哼道。这一切和他预期的相差无几。
＂该不会整座厄尔巴岛都被黑死病污染了吧？＂强尼.祖斯特不禁一皱眉：＂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难道不是教会的[驿站]吗？毁掉这个地方对他们有何好处？＂
＂对教会而言确实没有任何好处。对某些人而言，这样做却方便了他的行动，因为没有了目击者，他可以为所欲为。＂亚瑟道：＂不管怎样，那人正在向我发出挑战书。大概是希望我只身前往厄尔巴岛，去面对他吧。＂
＂不要去。这绝对是个陷阱。＂贝优蕾塔低哼道。
＂明知道是陷阱也得去啊。我还得解救我的老朋友祖斯特呢。＂
＂什么？父亲他------？＂
＂嗯，大概是被带到岛上当人质了。＂骑士王摸了摸下巴：＂不过你放心，既然老祖斯特是人质，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不会让他简单死掉。他是否有染上黑死病，就难说了。＂
亚瑟从怀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子，附带注射器：＂这是伊......额，一位叫做若弗里的医师送给我的，黑死病的解药。把这个和患者的血液混合，用明火加热灭活之后就是疫苗，再把疫苗注射进患者体内就能治愈黑死病。这个量大概够用两次。我先把它交给你们保管吧。＂
＂可是，你自己怎么办？＂
＂我免疫黑死病，不用担心。＂骑士王走向战船一侧的备用救生艇旁：＂那个岛就由我一个人探索吧，你们没有免疫力的人别跟过来，免得染病。＂
＂汪哦！＂贝迪维尔凑到亚瑟身旁，似乎想跟上。
＂不行。＂亚瑟却摇头：＂虽然你也免疫，但船上可以用来消毒的烈酒不太够。我一个用烈酒全身消毒还勉强够用，你这个毛茸茸要消耗的消毒液可比我多太多。如果你在岛上沾染了一身病原体，是不打算上船了？＂
＂汪......＂贝迪维尔退后了半步。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骑士王说：＂就和我说的一样，这是对手的挑战书。我一个人去见那家伙，对方应该也只剩下一个人。那岛上有唯一一个免疫黑死病，而且还利用黑死病当武器的家伙。＂
＂大.法师费尔南德斯吗......＂贝优蕾塔已经猜到了大概。
＂应该是。＂骑士王冷笑道，跳上船：＂且看那自大的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
＂等等！＂见亚瑟打算出发，凡尔纳忙问：＂你这就上岛？如果你回来之前，罗马海军过来了，该怎么办？＂
＂我会建议你开火击沉那些海军。但实际到底会来多大的船队，我也说不准，你随机应变吧。如果数量是昨晚遇到的一半左右，你能打赢的。如果数量多于这个......嗯，你们就尽量保持低调，躲起来吧？＂
＂这......＂凡尔纳的额角冒出一滴汗。
＂另外，注意海鸟。＂亚瑟放下救生艇：＂如果有海鸟想靠近这艘船，你就把它们全部打下来。那些海鸟说不定也携带疫病，不能松懈。＂
＂明，明白了。＂凡尔纳不太自信地答道。
＂那么，回头见。＂骑士王自顾划着小艇，往海岛的沙滩接近。
死寂。
更大的死寂。
明明是中午时分，厄尔巴岛的海滩上却被一阵神秘的窒息感所笼罩，周围静得异常。之所以如此安静，是因为海滩这边已经没有了活物，从人类到蛇虫鼠蚁，就连原本应该在海边出没的各种海鸟们都已经变成地面上的陈尸。在海滩上唯二存在的声音，就是海浪声，以及亚瑟自己的脚步声。
正如凡尔纳所言，地面上的人类尸体都面朝同一方向，背朝天地躺着，就好像他们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这些人在死去之前的一刻都在没命地狂奔，想要从＂驿站＂逃到海边。然而这里并没有船，所有的战船昨晚都已经出发去往科西嘉岛了，而且还被亚瑟一行人中途埋伏，遭到全歼。这里的死者们大概曾拼命地逃到海边，却看到海边没有船，才会彻底地绝望，并在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死者之中大多是穿着白袍的神职人员，还混了十几名教廷十字军的人，两名全副武装的教宗骑士。其他穿着便服的应该是在＂驿站＂打工的平民，他们被不行牵连其中了。
现在去在意这些人也无补于事。亚瑟抬头看了看上山的路。整个岛屿都静悄悄的，唯独那一片青翠苍绿的林间景致没有半点变化。难道整个厄尔巴岛都没有其他活物了？除了在岛中深处等着亚瑟的＂死灵术士＂费尔南德斯以外，就只剩下亚瑟？
骑士王不敢松懈，直接召唤出[军团---片翼天使]，同时手中拿着炽天使圣剑，向山林进发。＂驿站＂在山林里还是颇为显眼，它是一座足有五十英尺高的大理石建筑，规模还不少，估计足够上百人在其中办公和生活。
费尔南德斯肯定就躲在其中，而且很有可能在＂驿站＂上层某个阴暗角落里偷偷观察着亚瑟的一举一动。由于那家伙本来就是象牙塔的人，估计早就知道[片翼天使]的存在，所以亚瑟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上来就用军团防范偷袭。
[片翼天使]在非精密操作（脑控）模式下基本是自动行动的，只跟随早就编号的程式来运作，大致有[自动进攻模式]和[自动防御模式]两种。[自动进攻模式]自然是在使用者的指令下自动锁定一个或多个目标进行攻击；而[自动防御模式]其实就是由这四名片翼天使骑士魔像排布在亚瑟左右两侧组成防御战阵，以抵御周遭一切敌人的突袭。
[自动防御模式]中的[片翼天使]，会自动探测周围的一切攻击并对之作出反应，此全过程均与使用者的意志无关。也就是说再厉害的匿踪法术偷袭都没法成功偷袭到亚瑟，攻击到来之前就会被片翼的骑士魔像们挡下。
更何况亚瑟拥有[心眼术]，被偷袭是不可能。在对方展露出敌意、想攻击骑士王之前，对方的攻击轨迹就会被骑士王预判到。要躲开早就预测到的攻击，自然不是难事。
可是为什么？亚瑟依然有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他的直觉一直都很准，这是他生存到今天的其中一个必要技能。既然费尔南德斯是象牙塔出身，对[军团]的事（以及对亚瑟的事）都一清二楚，他肯定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如果敌人用正常的方法没有办法偷袭带着[片翼天使]的亚瑟，那么他到底会用什么方法---------？
答案马上揭晓。
哗啦啦啦啦啦！------有某种躁动之声，仿佛是浪潮，但比浪潮还要刺耳。
有某种黑压压的东西从建筑物之中涌出，数量极其庞大！
......是老鼠！成千上万的黑耗子！
这些眼中冒着红光、发狂的黑色老鼠仿佛恐怖的浪潮，摆出一个巨大的扇形阵势，向亚瑟疯狂涌来！
第2730章 暗影领主 (三)
第2730章 暗影领主 (三)
发狂的黑鼠，大概还是满带黑死病病菌的瘟疫源。
仅仅是被这些东西咬上一口，就可以让普通人染上致命的黑死病。而如果就这样被老鼠淹没，那就根本不是染不染病的问题了，人身上的皮肉内脏都会被饥饿疯狂的老鼠们一瞬间啃得精光吧！
确实，费尔南德斯知道[军团---片翼天使]的强大，所有的偷袭手段对亚瑟都是无效的。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偷袭，而是用人海（鼠海）战术来对付亚瑟！有这个庞大数量的＂老鼠军团＂，不管亚瑟这边的[军团]有多厉害，都会寡不敌众吧！毕竟，[片翼天使]只是由四名片翼骑士魔像组成的[军团]而已，数量上还是有所欠缺的！
看到老鼠大军涌出来的瞬间，亚瑟就已经当机立断地行动起来。因为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迟半秒行动都可能会让他丧命！他快速游走在魔像们身边，用[炼金术手套]轻摸骑士魔像们的剑刃，瞬间就给魔像们附上[深寒]附魔。他自己往后撤退的同时也打出了数枚附有[深寒]的结晶枪，朝老鼠大军之中砸去。
首先是结晶枪打中老鼠们，炸裂成上百快碎片。如同冰屑般的水晶碎片碰触到周围的一切，把它们冻住，大概让上百只老鼠失去了行动能力。
再其次是魔像们连续攻击，用带有[深寒]附魔的剑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冷冻波。这些往前打出的纯粹冻气和老鼠大军迎面撞上，把带头的老鼠都冻成冰块，阻碍它们前进！
而同时亚瑟已经退到身后的大树上，围绕大树跑了一圈，顺势用炼金术手套在大树接近地面的树干上也摸了一圈，然后讯敏如闪电般爬上树顶。那四人交臂环抱都抱不住粗大树木应该是某种桐木，非常巨大和结实，即使它接近地面的树干开始结冰并变得极其光滑，都丝毫不影响它的稳固！
亚瑟爬到树枝上的同时，老鼠大军已经到达树下。要是迟了一秒，亚瑟就会被完全吞没！而在地面上的那些骑士魔像们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在老鼠大军的冲击之下它们完全被埋没，仿佛沉到了黑色沼泽的底部！
可是因为大树地面以上十英尺的高度全都结冰了，变得无比光滑，老鼠们试图爬上树却屡屡失败，只能瞪眼看着安然躲在树顶的亚瑟朝它们发射结晶枪。亚瑟发射出去的结晶枪变成附魔了雷电的状态，它们击中地面的老鼠并炸裂，带强电流的结晶碎片在很大一片范围内把老鼠成片地电死，烤焦，却又勉勉强强地维持着不发生山林大火的样子！
亚瑟暂时是安全的，老鼠大军上不了树来。但不管亚瑟怎么反击，下面的老鼠大军依然黑压压的一片，淹没了整片地面。这样一来亚瑟也没法下去。......难道就只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不。接下来才是更大的麻烦。建筑物里冒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那是---------蝗虫！
费尔南德斯不仅能控制数量庞大的鼠群，他居然还能控制蝗虫！这种虫子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被农户们深切恐惧和厌恶着，因为一旦闹蝗灾，铺天盖地的虫子就会像风卷残云般把田野啃得精光！
按道理说，即使是数量庞大的蝗虫袭击而来，它们也只会吃植物，不会吃人的。亚瑟正在疑惑费尔南德斯是否有办法改变这些虫子的天性，让它们变得具有攻击性。然而他瞬间就明白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费尔南德斯想做的事情其实极其简单：用蝗虫彻底咬坏亚瑟立足的那棵树，亚瑟就会坠落下去，成为下面那个疯狂鼠群的食粮！
老谋深算的家伙！对方大概从一开始就计算到亚瑟会躲到树上，所以才准备了这些蝗虫？地面上也发出低沉的刨土声，亚瑟知道地面上的鼠群也没有闲着，肯定正在刨开泥土啃噬树根，打算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不管怎样做都是死路一条，亚瑟必须快速地行动，才能从这种险境里逃生。
他用戒指收回[军团---片翼天使]，再次把[片翼天使]的两名骑士魔像召唤到自己身边，让它们抓住他的两条手臂开始飞翔。那自然不是真正的飞翔，只能算是滑翔，却足够让亚瑟从目前所在的这棵树的树顶滑到另一棵树的树顶上。他的目的很明确，从落脚的这棵树上可以看到对面的河流，只要跳进河里，不管是鼠群还是蝗虫群都拿亚瑟无可奈何了！
着地！再次跳越！亚瑟从一个树顶跳到另一个树顶，估计下一次跳越就能到达河流上方！[片翼天使]的两名魔像各自伸展出它们只有一边的翅膀，还是能够滑翔得相当远！亚瑟这时候才发现这些秘银魔像比他想象中要轻许多，也许制造魔像用的＂秘银＂本来就是某种坚硬而且延展性好的轻金属。
但亚瑟身后也有巨大的乌云靠近，空中的蝗虫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骑士王，它们快要赶上亚瑟了！有数十只蝗虫落在[片翼天使]两名骑士魔像的翅膀上，很明显地拖慢了魔像们的滑翔速度。再有更多蝗虫靠近的话，[片翼天使]说不定会坠毁！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虽然距离有点远，也只能尽力而为！亚瑟操控两名片翼骑士魔像把他扔了出去，他的本体就以极高速度朝河面上坠落！
河的深浅未知，就这样落在河里，很有可能马上就碰触到河底的礁石然后摔断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摔断腿等于被宣告死亡。
＂哈啊！＂亚瑟于是反手一掌，赶在落地之前用炼金术手套对准河面拍出！
炼金术手套的运作原理到目前为止还是个迷，但既然它几乎能无中生有地变出结晶枪，靠它的炼金术抽提空气中的气体，产生反向的冲击波，自然不是难事。实践也证明亚瑟的即兴想法正确，炼金术手套确实打出了一个足够强大的冲击波，震得亚瑟手臂都发麻了，却也同时抵消了落地之前的力度！他甚至轻微地往后飞出一小段距离才落入水中，咚的一下，他的视界已经被河水的朦胧所取代！
鼠群和蝗虫已经追不过来了，但亚瑟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说不定水里也有什么东西在伏击他。他的预感是对的，他已经可以在水中看到朝他聚拢而来的黑影，那是食人鱼！那些恐怖的鱼儿原本不属于这个地方，不知道费尔南德斯到底是从哪个国度把这种动物弄到河里来的，但现在不是考究这种事情的时候了，亚瑟再不脱离水面找个平台躲好，他会在半秒内被成千的食人鱼啃成森森白骨！
他瞥了一眼岸边，可岸边也没好上多少，两侧都有鼠群在伺机而动，也就是说他在水中会被食人鱼啃噬，上岸了照样会被鼠群啃噬，两边都是死路！
被将军了？
不！还有解救的方法！因为亚瑟就是能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情！
骑士王全力地跃出水面，在出水的瞬间就用炼金术手臂发射出另一个冲击波，把自己推升到完全脱离水面！周围的食人鱼被震飞！
他刚刚离开水面，旋即把带有[深寒]附魔的结晶枪打入水中，它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可以立足的浮台，亚瑟也稳当地落在那水面的浮冰上！
差一点打滑！可是他抓住了浮冰的边沿，没有从浮冰上滑下去。浮冰两侧的食人鱼疯狂地冒出水面，就像咬从浮冰边沿露出来的亚瑟的手脚几口，可是它们没能得逞！把自己的身体训练得完美无瑕，全身有着绝妙的平衡能力的亚瑟，小心翼翼地半跪在浮冰上，防范着从任何一个角度而来的敌人，任凭自己被流水冲走！
不管是鼠群的袭击，还是蝗虫的侵扰，抑或是食人鱼的追杀，一切都来得如暴风般致命而迅速。要不是亚瑟反应神速而且身手敏捷，他早就成为老鼠或食人鱼的盘中餐了。
然而就这样下去，他也只是回到海边而已。亚瑟依然拿躲在岛中的费尔南德斯无可奈何，他甚至无非深入那个[驿站]，见到背地里策划这一切的人。
他把[军团---片翼天使]回收进戒指里，同时感叹他最缺的正好就是属于自己的＂军队＂。[军团]是不够的，要的是＂军队＂。区区四名骑士魔像，不管战斗力再怎么高，始终没有办法和对方数量上万的动物大军对抗。
实在没有办法。他再不下定决心，就会死在敌人的攻击上。因为费尔南德斯拥有的力量比他强大太多！骑士王当机立断地拿出书本，翻开《深渊魔典：幻视真言》（Abyssal Code：Wo
ds）。这本书中的莫大智识，原本并非凡人能够拥有之物。如果想拥有，必须付出同样巨大的[代价]来交换，而莫比乌斯.麦由，深渊之候，似乎早就等待着亚瑟和他做交易。
一转眼之间，亚瑟的意识已经来到了那个熟悉并让人作呕的[深渊书馆]，属于那位深渊魔候的世界。
＂汝来也，亚瑟王。＂果然，魔候已经在书馆中等待着亚瑟。还是那个缓慢得让人着急的语调，还是那种低沉得仿佛来自沼泽之底的声音，每一个音调都让人无比不快。
＂朕需要------＂
＂拿去罢。＂仿佛早就知道亚瑟想要什么，不等亚瑟提出要求，魔候居然爽快地道。
＂等等，什么？我还没有问代价是什么啊？＂
＂代价，汝早已支付。＂莫比乌斯却答道：＂是汝你这三年来，所有记忆。＂
第2731章 暗影领主 (四)
第2731章 暗影领主 (四)
＂什么？＂听到莫比乌斯.麦由这样说，亚瑟马上就不乐意了：＂我还没有提出过什么，你怎么可以强买强卖，这就取走了我的记忆？！＂
尽管那些记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也没有用处。与其说是＂被取走＂，还不如说是亚瑟进行时间旅行时直接从公元 1428年 跳越到 1431 年。那三年来的记忆本不属于他，似乎是另一个＂亚斯兰＂操纵着他的身体在行动。
但是，也许不。他说不定在1428年就到了这个异世界，而且一直在以＂亚斯兰＂这个身份，做着符合亚斯兰的行动。只是他把这一切全部忘记了而已。莫比乌斯一言不合就拿了亚瑟三年的记忆，完全没有征求亚瑟的同意，这不免让人火大。
＂然而，汝已无选择余地。＂深渊魔候却似乎看破了亚瑟的想法：＂没有[死灵术专精]，汝赢不了。＂
是事实。特别气人，但理性分析，这确实是事实。
亚瑟的额角冒出无数青筋。
＂容朕问一句，你为什么想要朕三年前的记忆？＂亚瑟哼道：＂那应该只是些无聊的生活琐事，一点价值都没有。你要来干什么？＂
＂呼。＂鲜有地，平时拖长语气说话的莫比乌斯居然发出一声简短至极的哼笑，却没有回答亚瑟。
深渊魔候并不是凡人，他们拥有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庞大智识和力量。理论上说，他们什么都不缺。他们的想法自然也不是凡人那点可怜的智慧能够猜度的。
＂也罢，朕不问你了。＂骑士王只觉得全身脱力，有种＂明明应该很生气，却又生气不起来＂的感觉。前一次有这种感觉，是贞德（格林薇儿）拒绝跟他回去九百年前的世界那时。
深渊书馆在沸腾。有光芒朝亚瑟涌来。
本应是庞大的智识，却被缩简为好几种已经优化到极致的法术。那不仅仅是＂操纵死灵＂的方法，还是以最小的魔力和专注力付出，却最有效率地让尸体们爬起来战斗的方法。就连让死灵应该根据哪几种模式来行动，魔力耗尽时有什么后续效果，全都优化成固定的术式了。
智识的量并不是庞大就好。像这种把一切精简到极致，把智识浓缩再浓缩的做法，才是法师们梦寐以求之物。能做到这一点，《深渊魔典》确实足以让无数追求此道的人疯狂------它就是有如此巨大的价值。
回过神来的后，亚瑟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浮冰之上，已到达河流的出海口。老鼠大军还没有追过来，而旁边的沙滩上到处都是尸体。
骑士王叹了一口气，从浮冰跳下并疾冲至沙滩上。他的炼金术手套上涌现出大量结晶簇，这些晶簇上有着奇特的附魔，它们呈妖异的紫红色。骑士王把结晶簇像飞道具般投掷出去，一一命中躺在沙滩上那些遗体。
一如计划，死体们爬起来了。
虽然亚瑟十分不喜欢用死灵术这种邪道，但现在他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动点脑子，他在一分钟内就会被狂暴的鼠群淹没。如今，整个场地上百具遗体都转化成死灵战士，而且它们全都只听亚瑟一个人的命令。
亚瑟又用这种＂死灵术结晶镖＂把周围的鸟兽全部化为死灵。这些身上扎着指头大小的紫色结晶簇的鸟兽们，居然和活物一样自然地行动着。除了它们的眼睛只剩下眼白以外，几乎看不出和普通的生物有何差别。
＂开始反击吧。＂骑士王下令道。
现场有过百的死灵战士，数量约三百的死灵鸟兽。
其中最强大的当属那两名由教宗骑士变化而成的死灵战士，它们负责打头阵，站在战场中央。
另外数十名教廷十字军变的死灵战士则举起武器护卫在两侧，支援死灵教宗骑士。这些都是用武器的专家，即使变成死灵，他们拿剑盾的熟练动作都完全没有改变过，其中一些死灵十字军还举起弓准备射击，拉弓的姿势中充满了力量。
在一旁和十字军们编制在一起的，是教会的神职人员（变成的死灵战士），亚瑟相信这些神职人员其实是魔术师，生前会使用各种魔术。魔术是生者才能施放的术，因为放魔术时消耗的光子需要和大脑进行某种量子层级的联动，魔术才能释放出来。既然这些神职人员们成为了死灵，亚瑟不认为它们能够再放出魔术了。但教会的神职人员们肯定会带着各种奇妙的＂魔术＂道具，辅助施放他们口中所说的＂奇迹＂。那些奇妙的魔术道具本身就是一种攻击手段。
另外数十名平民变成的死灵则手拿各种土制的武器在两侧列队，专门防范鼠群从两侧而来的偷袭。这些平民变成的死灵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他们手中拿着的锄头和木棍，用来殴死老鼠们还是足够的。再加上各种死灵野兽、乌鸦和海鸟都在平民们身旁戒备着，它们会相互协助，把如潮水般的敌人低档下来吧。
战争，打的是数量。敌人的数量依然有压倒性的优势，但亚瑟心里早有了某种想法，只差把它付诸实行。就这样布下的战阵，至少能帮亚瑟拖延几分钟左右的时间。但几分钟就足够让亚瑟反败为胜！
远远有一个影子，出现在涌现的黑压压的鼠群中央。
＂久仰大名，亚瑟王。＂那个黑影突然说道，而且声音是直接传入亚瑟脑海里的，大概是一种传心术。
＂大名鼎鼎的骑士王，居然使用起死灵术来，真是丢人啊。＂对方继续讽刺道。
亚瑟的心里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还想笑。真是怀念。想当年他还是一名少年，是潘托拉肯北天骑士团里地位最低下的见习骑士的仆人。从那时候开始，他主要战斗的手段之一就是＂死灵术＂。
由于特殊体质而不能使用正式魔术的他，体内却流着魅魔的血，能施放死灵术。尽管如此，他能使用的其实是一种最基本最低级别的死灵术，叫做＂投影＂。那是利用尸体上残留的光子来制造幻象，使每一具尸体附近都浮现出亚瑟的影子，以迷惑敌人。那些幻象固然无法参战，甚至连远离那些尸体都做不到，说白了这术只是一种低级的掩眼法。但当年的他却依靠这种掩眼法，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
＂大名鼎鼎的骑士王＂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伟大的骑士，而是一名死灵术士。死灵术是亚瑟王的起点，如今他只是回到了这个起点而已。
对方似乎想在袭击亚瑟之前集结军力，以一波猛攻一口气定胜负，所以那家伙才开始磕叨起来。
但亚瑟这边也照样有自己的盘算，对方想拖延时间他何尝不想？那就一起拖吧。
＂丢不丢人，不劳阁下费心。＂亚瑟于是哼道：＂阁下就是大.法师费尔南德斯吧？看样子你已经把《深渊魔典》使用得熟练自如了？＂
＂和亚瑟王陛下相比，还是有差距。＂那个人影冷笑，从鼠群中慢慢往前走，出现在亚瑟的视野刚好能看见却又攻击不到的距离上：＂而且更正一下。我已经不是象牙塔的大.法师了。我是，[红衣主教费尔南德斯]。＂
那个黑影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那灰白的肤色和油亮的光头都极其怪异，他的眼中还闪耀着红光，犹如一名活生生的游走在人间的魔鬼。他果然书不离手，事到如今还大模大样的把《深渊魔典》捧在右手上，似乎不知道那本造型诡异的金属书曾为他带来多大的偏见。
＂都给我吧。＂他伸出另一只手，向骑士王索要：＂你手上应该有另外两本《深渊魔典》。都交给我，我会考虑放你一条小命。反正你那区区百人的死灵军团，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打赢我这边数千的使魔大军。你必败无疑！＂
使魔吗。亚瑟心里暗忖。费尔南德斯操纵的果然不是死灵。因为只有亚瑟手上这本《深渊魔典：幻视真言》才是描述死灵术的相关书籍，费尔南德斯并不拥有《幻视真言》，他能使用的力量是别的什么。红衣主教手上那本《深渊魔典》恐怕是描述操纵使魔的相关书籍，不管那庞大数量的鼠群、还是铺天盖地的蝗虫群，抑或是河里的食人鱼群，都是和费尔南德斯订下某种契约的[使魔]，是[生物]。
话虽如此，那家伙居然能够控制数量如此庞大的使魔，真是可怕。这样一来《幻视真言》更加不能落在费尔南德斯的手上了。如果他既可以控制使魔又能控制死灵，把生者和死者同时玩弄于掌心，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得到同时控制生者和死者的力量后，费尔南德斯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在教会手下委曲求存，而是自己称王，甚至会想去统治世界。
＂但是，我拒绝。＂骑士王召出[军团---片翼天使]，大喊道：＂就让我们看看，赢的到底是我的[死灵战士]，还是你的[使魔]吧！＂
＂哈哈哈哈哈！可笑！＂费尔南德斯狂妄地笑道：＂在我的使魔大军面前，你的死灵根本毫不足道！那点数量的死灵就想和鼠群抗衡？别搞笑了！------也罢，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等使魔把你啃得只剩白骨，我再从你的行李里找寻《深渊魔典》就好了！＂
交谈戛然而止，对方似乎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上万的鼠群化作死亡的潮水，开始涌向海滩，和亚瑟的死灵战士部队开始冲突！
第2732章 暗影领主 (五)
第2732章 暗影领主 (五)
大战一触即发，而亚瑟真正的意图只是缠住对手几分钟。因为几分钟之后他要准备的东西就完全准备好，战况就会逆转。
那群神职人员们朝鼠群中扔了些什么，它们很快就炸裂了，似乎是某种火.药。这些变成了死灵战士的神职人员确实无法使用魔术，但他们作为释放魔术的媒介带着的火.药和毒药都能够杀伤人，所以刚开战他们就毫不犹豫地用上了。爆破和燃烧，以及到处散逸的毒粉都对鼠群起到阻吓作用，朝海滩涌来的鼠群明显改变了行进的方向！
没错，这些老鼠虽然是费尔南德斯的使魔，但它们还是必须遵从生物本能来行动！之前的蝗虫虽然咬树、也扑了亚瑟一脸，却没有直接从亚瑟身上撕扯下皮肉，因为蝗虫并不是肉食动物！虽然费尔南德斯能够控制上万的使魔，确实很厉害，但为了控制这样庞大数量的使魔，肯定要付出某种代价------控制的精确度会下降！他大概只能控制这些使魔做出某个大致的行为，也许还能控制使魔们行进的方向，但他无法控制使魔们做出违背它们生物本能的行动来！
大部分教廷十字军的死灵们在刀剑上摸了燃油，用带火的刀剑疯狂驱逐着进犯的老鼠们，把鼠群的阵势搅乱了。另一些则用火焰箭猛射一气，在敌阵中制造出一片接一片的火坑！
死灵化的平民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冲上去，和其他野兽死灵一起，与鼠群做出殊死的殴斗。他们猛敲，砍劈，砸碎，把周围的老鼠们都搅烂成肉酱，但同时也被狂暴的鼠群缠上！老鼠们固然能够啃噬这些死灵战士的身体，让它们化作白骨。然而变成了骨头之后死灵战士依然在行动着，它们的行动甚至好像还变得敏捷了！
可是费尔南德斯操纵的使魔鼠群确实恐怖，因为数量庞大得吓人，它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明确的攻击，只是成群结队地涌向它们的对手就能赢！先把对手淹没在鼠群的浪潮之中，它们就可以把敌人慢慢啃噬精光。
战阵正面的教廷骑士和十字军们还奋勇地挥剑攻击，把鼠群的冲击暂时挡了下来。而两翼的平民们却已经有点挡不住了，战线开始崩溃，一股老鼠的潮水朝亚瑟这边急速涌来！
[军团---片翼天使]的魔像们冲上去一顿砍杀，用肉眼几乎无法追踪快速旋风斩，把靠近的鼠群暂时挡住。
一分钟过去了，亚瑟这边也准备好了------至少是初步的。
骑士王想都没想就朝鼠群正中央投去一枚紫红色的结晶枪。
啪啦！结晶枪的威力依然巨大，而且击中物体就爆裂碎散，化成数百的结晶碎片，溅射伤害周围的老鼠。被结晶枪击中的老鼠有数十上百，一旦中招马上以极高的速度瞬即毙命，因为结晶枪上附着了炼金术手臂制造出来的某种剧毒！
＂嗯？＂费尔南德斯往后扯退，大概是怕被结晶枪狙击。这个胆小的男人除了擅长操纵使魔以外便一无是处，他大概是以为亚瑟的结晶枪想狙击他，以一口气解决这场战斗吧。
然而亚瑟的意图并非如此。被结晶枪的猛毒击杀，身上扎着紫红色结晶碎片的老鼠尸体，突然开始动了起来。它们化成死灵，开始在鼠群中大闹，和其他老鼠厮杀起来！
没错！敌人在数量上有着绝对优势，以亚瑟目前的军势固然是打不赢这一仗。但如果把敌人也变成友军，削弱敌人的同时不断壮大自己的话？
亚瑟又连续发射数十枚结晶枪。结晶枪的制造并不难，一瞬间就能完成。最花时间去准备的只是那种附着在结晶枪上的猛毒------三氮化钠。钠自然是来自于海水中的盐分，这也是亚瑟从刚才起就一直留在海边的原因。这种化合物用炼金术手套能够轻易制作出来，有强烈的爆发性和毒性，爆散后化成的粉末还带有刺激性臭味。将它附着在结晶枪上，借由结晶枪爆裂成为碎片、刺穿老鼠们的身体，可以快速有效地杀死这些不耐毒的小生物。
而死去的老鼠则因为结晶枪散裂而成的＂死灵术结晶镖＂而再度爬起，成为受亚瑟操纵的死灵。只要结晶镖不被移除、结晶镖上的魔力没有枯竭殆尽，这些死灵老鼠就能一直行动下去！
数十枚结晶镖在鼠群中炸裂，又把更多的老鼠杀死并化为死灵。原本朝一个方向涌去的鼠群，开始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就连鼠群中的老鼠们都在相互厮杀了起来，其他死灵战士也加入了战斗，场面混乱得难以置信！
费尔南德斯以为自己的使魔大军很无敌，但使魔其实也只是生物，生物是能被杀死的，它们被杀死之后自然也能成为死灵**纵！亚瑟已经决心反过来利用敌人的优势，逐渐把自己的劣势扭转！如果战场上死灵的数量和使魔的数量旗鼓相当时，就已经是亚瑟赢了！
他继续留在海边，利用现有的资源制造剧毒，再把附剧毒的结晶枪打出，让更大的死亡在鼠群中蔓延。普通的结晶枪贯穿老鼠的身体就有可能秒杀这些弱小的生物，但亚瑟要的是更高的杀戮效率，要老鼠们中了结晶碎片马上毙命。因为这种分秒必争的战争，哪怕一个生物转换成死灵的时间慢了十秒，都有可能导致亚瑟最终输掉这场战争！
还有不少老鼠想从奔溃的战阵里溜过来袭击亚瑟，它们的数量却已经不成威胁了，被亚瑟身旁的四名片翼骑士魔像砍杀殆尽。
天空中有蝗虫涌来，它们数量庞大，却不吃肉，按道理说是不会咬伤亚瑟的。但它们那个庞大的数量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对手大概想用这批蝗虫封印住亚瑟和死灵们的行动吧！
但蝗虫们在半空，只是个更好的活靶子。骑士王投出的结晶枪转而对蝗虫们出手，结晶枪的构造变得更脆弱，能散射出更多更细小、杀伤力却刚好足够击杀蝗虫的结晶刺针。半空中爆裂的、带有猛毒的结晶刺针雨打中了成百上千的蝗虫，让它们以极高的速度化为死灵。于是大量的蝗虫也被死灵术控制，和其他蝗虫互相撕咬起来，战斗变成了生者和死者之间的疯狂角力！
原本让人绝望的战场开始出现了起色，大概有四分之一的鼠群和蝗虫群被转化成死灵，开始在敌阵中内斗了。而亚瑟这边能够使用的结晶枪几乎无穷无尽，只要他身处海边就能打出这些涂满剧毒、带有[控制死灵]附魔的结晶枪。
而在战场的正中，那两名变成死灵的教宗骑士也总算是不行了，被狂暴的老鼠彻底啃**光！他们倒下的瞬间却发动了那个奇妙的召唤术，居然把邪灵召出来了！那是两名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色邪灵骑士巨人，但它们拥有＂不死＂，而且不受任何人控制，在战场中央疯狂飞舞着巨大的杖枪，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一切。费尔南德斯的使魔大军受损自然最大，在杖枪的无情击打翻搅之下，数之不尽的老鼠化成肉泥！
亚瑟于是任凭那两名邪灵骑士巨人继续闹腾，转而旁敲侧击般向战场两翼发射＂死灵术结晶枪＂，把自己能够控制的战局先控制过来。更多的使魔老鼠被转化死灵，费尔南德斯辛苦准备的军势被瓦解了一半，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一定会有更多多的使魔加入亚瑟的死灵大军！看样子这场战斗已经快要完结了，除非------
山林间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亚瑟看到那一幕时，脸色都变了。
是树木！树木动起来了！
受费尔南德斯的魔术驱动，巨大的树木居然化成树妖巨人动了起来，那名不可一世的红衣主教也骑在其中一棵巨木化成的树妖巨人的肩膀上，朝海岸线这边推进！
＂喂喂，这也太作弊了吧？！＂骑士王不禁惊呼道。操纵老鼠这种小生物也就算了，费尔南德斯居然连植物都可以控制，在刚才那几分钟里就＂唤醒＂了超过十名树妖巨人！
而且植物吗......亚瑟都不清楚是否能够把植物也当作死灵那样控制。大概是不能的。也就是说那十几名树妖巨人都是费尔南德斯的忠实仆人，而且它们并不好惹，也不容易被剧毒杀死！质量那样庞大的树妖，确实是刀枪不入的无敌战士了！
＂你赢不了我的，骑士王。＂红衣主教费尔南德斯得意地说：＂《深渊魔典：未诉诗篇》（Abyssal Code：U
tolded）的[使魔术]才是世界上最强的法术！你那点贫穷的、不起眼的、受人唾弃的死灵术，和它根本没法比！＂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用你的[使魔术]啊，有必要再来抢夺我手中的[死灵术]吗？＂骑士王却冷然说道。
对方的话毫无逻辑可言，可见费尔南德斯早就处于疯癫状态。费尔南德斯那双原本就发着红光的眼，如今迸发出更强力的红光。他眼眶附近都有明显的血管露在皮肤表面，看起来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他本人却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在滥用那份力量，把＂树妖＂这种不该存在于自然界中的东西，也当作使魔使唤。这份癫狂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和深渊交易、换取巨大智识和力量的同时，人往往要以理智为代价。碰触深渊以后既能获得智识、又能保持住自我的人，目前世上只有亚瑟一个而已。
＂废话少说！受死吧！＂红衣主教尖叫着，操纵树妖们朝骑士王狂奔而来！
第2733章 暗影领主 (六)
第2733章 暗影领主 (六)
看见从山上冲下来的树妖大军，亚瑟冷然一笑。
那些由树木变成的怪物们其实行动相当迟缓，由树根特化而成的双腿堪比大象腿，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产生一次小型地震。它们的手臂就是那数之不尽的树枝，在用法术高度活化的状态下，就连坚硬的树枝都能像鞭子那样自由挥舞，抽打周遭的一切。
它们既不会流血也不会感到疼痛，寻常刀剑砍在它们身上就像在挠痒痒。即使亚瑟的炽天使圣剑，也不可能在不被反击的前提下接近这些巨型怪物，并砍倒它们。这些怪物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费尔南德斯大概以为只要把树妖召唤出来了，就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吧。
可是。
亚瑟一边走位，一边向树妖的方向连续发射结晶枪。
＂哦，好危险！＂看着迎面而来的结晶枪，红衣主教操纵树妖格挡。那长满叶子、无比茂密的树妖枝条手臂，轻而易举地把结晶枪阻挡下来，带有剧毒的结晶枪完全没有办法伤及费尔南德斯分毫。
＂用那种带着剧毒的东西，想攻击我的本体，一击致命？------可惜，打不中就没有意义！＂他说。依然站在树妖大军的后列，最高大的那只树妖的肩膀上，被严密保护着。
亚瑟再一笑，一边走位和树妖们保持距离，一边急速投掷结晶枪，依然是围绕着费尔南德斯的周围进行连射。树妖们逐渐包围了骑士王，但他身边那四名骑士魔像也在奋战，和树妖们交战起来，虽然说不上是平分秋色，也至少能多阻挡树妖大军几秒。
几秒就够了。
等费尔南德斯发现问题的时候，周围的蝗虫大军早已把他包围。
＂嗯？你们快滚开！＂他命令道，以为那些蝗虫还会听从他的命令。
然而这上百的蝗虫身上扎着结晶枪的碎片，早已是受亚瑟控制的死灵动物。它们不仅不听从费尔南德斯的指令，甚至还发了疯似的飞扑向红衣主教，开始啃噬那些树妖的枝条和嫩叶！
正常而言，蝗虫的天性是不会啃食不能啃噬之物的，所以之前被费尔南德斯控制的使魔蝗虫，没有马上把亚瑟咬死。
但是，变成死灵之后，这些蝗虫已不在受天性所限制，变得更＂自由＂了。它们只听从亚瑟的下的一道简单的命令------＂吃＂！
它们看到了树木就会吃树木，哪怕那树妖比它们强大数百倍。树妖们挥动枝条猛烈地反击，把那些蝗虫击打得支离破碎，但是死灵们并不畏惧死亡，依然缠住树妖大军不放！
而亚瑟这边也准备好了。和之前带有剧毒的死灵术结晶枪不同，他这次在结晶枪上附魔了[烈焰]，而且这还是一种高热的火焰附魔！
嗖！------炽热的绯红结晶枪飞射而出，击向费尔南德斯操纵的树妖之所在。
正被蝗虫纠缠着，视野受到限制的费尔南德斯，甚至没有意识到迎面射来的是一枚危险的火焰结晶枪，他依旧让树妖挥舞枝条去拨开结晶枪！
结果，碰上枝条的结晶枪自然是瞬间裂散，化成上百的、燃烧着的结晶碎片，沾染到周围的一切上去！
说树妖是＂无敌＂的，这自然是相对于寻常攻击所言的＂无敌＂。但亚瑟的结晶枪早已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战斗手段，其上的[烈焰]附魔亦然。结晶枪的碎片轻而易举地点燃了树妖们！
＂什么？怎么会！？＂费尔南德斯一边挥舞法杖驱赶周围的蝗虫，一边惊呼道。
＂就是会。＂亚瑟冷笑。
对。不会有错的。树妖有着唯一的弱点，它们易燃。而且是随着行动时间的延长，它们会变得越来越易燃！
那毕竟不是正常应该出现在自然界中的生物，只是被魔术唤起来的傀儡。这些树妖的根部脱离地面，就停止了从泥土中汲取水分的行为。但它们要行动，每一个动作都要消耗热量，这就让树妖们原本就拥有的蒸腾作用变得百倍激烈了，大树里储存着的水分自然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流逝！
长时间行动而变得失去水分、开始干枯的树妖们，自然那容易被烈火吞噬。亚瑟是算好了时间，看到树妖们的枝叶变得干枯以后，才一口气使用的火攻！
不仅如此。骑士王又连续投出了三枚烈焰结晶枪，把空中飞舞的蝗虫也点燃。这些着火发了疯的蝗虫变得更为疯狂了，一个劲地朝费尔南德斯身上猛扑，把红衣主教的深红色长袍也点燃了。
费尔南德斯尖叫着挣扎，试图把身上的火焰弄灭，然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火海，就连他脚下的那名树妖也已经猛烈地焚烧起来。
＂可恶......！我要拉你一起陪葬------！＂那家伙怒吼道。十数名猛烈燃烧着的树妖朝亚瑟压来，高热把骑士王逼到海滩的边沿。他能做的就只是逃到海中，可是他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个死亡陷阱，海里有成群的鱼影在虎视眈眈，应该是之前那些几乎吃掉亚瑟的食人鱼们！
亚瑟一笑，反手射出一枚结晶枪，在水面上制造出浮冰。他几步疾奔过去，踩踏浮冰跳起，轻巧而精准地落在小艇上。食人鱼也必须遵从天性而行动，它们拿小船上的亚瑟无可奈何！
树妖们则发狂地扑向亚瑟，以为这一下飞扑能及时抓住几乎要撤退的骑士王！
＂拜拜！＂亚瑟却一手抓住船沿，另一手举起来，发动了炼金术手套。一个强力的冲击波往前击出，其反作用力推动亚瑟的船往后疾驰，瞬间就窜出五码！他的炼金术手套还能连发，连续几下冲击波的推进之下，他已经远离了海滩，树妖们的飞扑也拿亚瑟无济于事，它们只是一头扎进了水里！
结束了。
等等，不对？------费尔南德斯呢？
那家伙所乘坐的树妖也一头扎进了水里，所以他也利用海水扑灭了身上的烈火！如今他正在水中，似乎是想伺机偷袭亚瑟。
＂你为什么要找死？＂亚瑟叹了一口气，划破手掌滴入自己的鲜血，引来一群食人鱼。他看见食人鱼靠近的瞬间，就朝水中打入死灵术结晶枪，中招的食人鱼马上变成了亚瑟的傀儡！
费尔南德斯没有料到亚瑟会有此一招，他还没有来得及浮上水面，死灵食人鱼们已经缠上了他！
＂等等，额，额呃呃呃呃呃！救命！救救我！＂远处一个刚刚浮上水面的、烧得焦黑的人影在死命挣扎着。然而已经太迟，成群的食人鱼早已包围了费尔南德斯，在两秒内就把他化成一片森森白骨。
总算赢了。亚瑟松了一口气。他划着小艇回到海滩上时，海滩的大战也落幕了。失去控制的使魔们作鸟兽散，已经逃往山林深处。被亚瑟的死灵术操纵着的尸者大军则停止了行动，在那里傻愣愣地站着。它们的身上都扎着结晶枪的碎片，只要这个碎片里的魔力还没有消耗殆尽，死灵战士们就不会停止行动。如果亚瑟没有理解错的话，《深渊魔典：幻视真言》赐给亚瑟的是最高等级的死灵术，操纵死灵时魔力的消耗微乎其微，所以这些死灵至少能持续行动一整天。
虽然他明知道那是受他控制的大军，但看着那里成群结队地站着的人类和动物尸体，感觉依然十分瘆人......
亚瑟回头看了一眼，死灵食人鱼们已经把费尔南德斯所持的《深渊魔典：未诉诗篇》找到了。一堆鱼儿顶着那本造型诡异的金属书游上岸，送到亚瑟的身前来。
骑士王吞了一口唾沫，走上前去用布料包好那本书，把它拾起，放入行囊。《未诉诗篇》似乎是本很强大的魔典，有了它的力量就能操纵成千上万的动物作为使魔，甚至还能把树木唤醒当作树妖般使役，相当于有了一支庞大的军队。
如果再配合《深渊魔典：幻视真言》来使用，亚瑟不仅能操纵生者，也能操纵死者，这份力量将会让他变得极其无敌。
但要拥有《深渊魔典：未诉诗篇》的力量，必然要再进去深渊书馆一次，跟莫比乌斯.麦由谈判，用某种[代价]换取[智识]。莫比乌斯那家伙喜欢强买强卖，刚才就擅自拿了亚瑟三年的记忆当作＂代价＂。这一次要是再碰触《未诉诗篇》，不知道又会被莫比乌斯拿走什么。
亚瑟打了个冷颤。他还不至于缺力量到那种地步，所以暂不打算碰触《未诉诗篇》。自然，书要藏起。这么危险的魔书，要是落入坏人手里，世界就会多灾多难------大概又会凭空多出一个释放瘟疫的黑巫师吧。
不过，费尔南德斯只是使役带黑死病的使魔（老鼠），到处散播黑死病罢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黑死病另有源头。把＂黑死病＂交给费尔南德斯，让那家伙到处散播瘟疫的，也另有其人。
元凶是谁，亚瑟还没来得及问------他也不可能有机会问。他见到的费尔南德斯已是一名疯子，被深渊侵蚀得失去大部分理智。也罢。总之先去教会的＂驿站＂，看看能否找到被当做人质抓走的老祖斯特吧。老吸血鬼猎人也许知道更多的线索。
这样思索着的亚瑟穿越了死灵战士大军，走上山。没想到那些由人类尸体变化而成的死灵战士居然还跟着他走，他身后至少有十名死灵在一直跟着。
＂行了，你们别进来。＂因为感到十分不自在，亚瑟推进进入驿站的时候不禁吩咐道。那些死灵战士于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不动。
骑士王打了个冷颤，走进空无一人的驿站大厅。这里幽暗静寂，仿佛是大战之前的宁静。他甚至没有花费气力就循着地面的血迹找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明知是个陷阱，他却只能去一探究竟。因为老祖斯特可能就被关在地下室里。
＂有人吗？＂手持圣剑，被四名片翼天使骑士魔像簇拥着的亚瑟，走进地下室。
＂嗯......嗯......？＂地牢深处有一名老人在低哼：＂是......是谁？＂
＂祖斯特！＂亚瑟远远喊道：＂我是来救你的！你还好吧？＂
＂救我......？＂老祖斯特闷哼：＂是亚斯兰大人吗？......等等！别过来！这是个陷阱！＂
磅！已经迟了。亚瑟身后的地牢铁门猛然关上，而且牢牢锁死。整个地牢被一片黑暗笼罩，并开始弥漫着深寒的气息。
＂总算来了。＂一个声音说：＂居然能打败费尔南德斯，石中圣者果然强大无匹。＂
＂废话少说，显出原形吧，懦夫！＂骑士王冷然道。
＂当然，＂一个身穿黑袍的瘦长影子出现在地牢深处，挡在老祖斯特面前。
那脸色苍白的吸血鬼向亚瑟王躬身行礼：＂第五真祖，[疫王]瓦伦德林，参见骑士王。＂
＂真是幸------＂亚瑟说到一半冷不防打出一发神圣结晶枪，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用结晶枪贯穿了那名吸血鬼的胸口！
第2734章 暗影领主 (七)
第2734章 暗影领主 (七)
某年某月某日。
女人看着桌子上的那朵水晶玫瑰，陷入沉思。
她的丈夫，大不列颠的国王，如今正在埃及的开罗，办着公务。而她则百无聊赖地留在寝宫中，有点怅然所失。
她和他结婚七年了，这七年来的婚姻生活虽然说不上不幸福，但她的心里总有两个无法除去的阴霾。
其中一个，是他们不可能有孩子这事。这个也许要怪她的丈夫，毕竟他的身体已经不是常人的身体了。最大的问题是，即使他们想去****，他的丈夫贵为大不列颠的国王，随便收养一个孩子会对国王的继承造成很大的问题，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没决定好该如何处理这事。
另一个，是她的丈夫和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这事。他一天到晚在外忙活，身为国王为了各种政事奔走劳碌，一般要拖到深夜才会回寝宫，有时甚至一连几天不回寝宫。而她，除了在寝宫中无所事事之外，就是出外参加各种应酬和慈善活动，以尽王后的职责。渐渐地，他们两个几乎成了陌路人，哪怕原本的感情有多好，总是见不着面也难免感情淡薄。
她并不是不爱她的丈夫，甚至可以说她很爱他。她也并不是不满意和他之间的私生活，他行那事的时候棒极了。作为国王他无可挑剔，作为丈夫他也无可挑剔，但是作为一直陪伴她的＂伴侣＂，他却总是缺席。他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里，以身犯险，为她带来这朵千年难得一见的至宝------＂沙漠玫瑰＂。这份礼物棒极了。然而她真正想要的，却是他更多的陪伴。再美丽的玫瑰，再珍贵的宝物，都不如他在她身边多留几个小时。
女人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抚摸那朵玫瑰花，仿佛其上还留着他手心的余温。然而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水晶般的尖刺，不小心把她的指尖割破。
女人触电般地抽回她的手，看着指尖涌出如绿豆大小的一颗血珠，在发呆。
＂啊，亚瑟。＂她再次叹道，有种想一气之下把玫瑰毁掉的冲动。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这件礼物的宝贵。
就在此时，空无一人的卧室里，突然荡起一个悠远的回响。
＂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
女人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不禁警惕地四下张望，可是她找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她体内流着精灵的血脉，只要集中精神，她就会拥有超人的听觉，因此她决不可能遗漏任何一个靠近房间的脚步声。然而并没有人靠近，距离王后最近的一个人的心音，是房间外面至少三十码外的某位卫兵的声音。刚才说话的却显然不是那位卫兵。
是幻觉吗？幻听？
从小时候起她偶尔会有这种经验。因为她的听觉实在太过敏锐，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她的能力会失控，＂接收＂到本不应存在的信息，听见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应该听见的声音。至于那些声音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大概，那是想要诱骗她的，魔鬼的声音吧。
这次难道也是一样吗？她眨了眨眼，再次环视四周。房间里依然没有人。
然而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为了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取回来如此昂贵、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然而他人却不在。为了取回这种礼物，他和别人一起，和那头狼一起，在外面愉快地冒险。说不定他只是为了享受冒险而去做这件事的，就像世界上所有男人一样。他说要送你礼物不过是个借口，让他尽情释放自身欲.望的借口。＂
＂闭嘴。＂女人不耐烦地说：＂我不需要听这个。我知道他对我的爱有多深。＂
＂但你却在叹气。你怀疑了，不是吗？你怀疑的是他，还是你自己，还是你们之间的爱？＂那个声音得寸进尺：＂当疑心越发增长，总有一天，你多年来建立起来信仰会瞬间崩塌。
你怀疑你们之间的爱情是否真实存在。
你怀疑他娶你是否发自真心，还是为了讨好天位骑士里昂迪更斯大公的戏码，一场政治婚姻。
你怀疑他是否真的爱你，有多爱你，为了你又能做到哪种地步。
你怀疑他是否会在危难之中抛弃你，就像世界上所有的臭男人一样。
你也怀疑你们之间的爱是否经得起岁月的考验，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夫妻一样。＂
＂够了，别再废话！＂女人怒道，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怒：＂真是无礼！在本王后面前喋喋不休，仿佛你很懂我和他的生活？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快现身吧！＂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一个阴险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依然是那样虚无，抓不住远近和来源。那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一个声音，而是一种传心术，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响起的对话。
＂你的怀疑全是有理有据，因此你不必掩饰，承认这一点吧。＂那个阴险的家伙继续狞笑着：＂我们来打个赌吧。我现在就把你的灵魂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你蒙受劫难，身处困境。
而他？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一定会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阻碍，到那个很远的地方来找你吧。他一定会排除万难，历尽千辛，甚至不惜与世界为敌，都要拯救你吧。
你就把[自我]抛弃，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吧。看看他是否真的会为你付出，看看这世界上是否存在所谓的真爱。
你怀疑过，因此我也很怀疑。我一向认为人类的本性是恶劣的，所谓的真爱也只是嘴上说说的空话。如果你们人类想否定我的话，那就用行动来证明这一切吧。
------让游戏开始吧。＂
＂欸......？＂女人甚至都没有答应过什么，她眼前的景色便渐渐模糊，她也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
（游戏......？）
（为什么我们非得要参加这种荒唐的[游戏]不可？）
（......救我......亚瑟！）
......
＂嗯？！＂少女突然睁眼，从梦中惊醒。
她警觉地环视四周，想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也想回忆起刚才那个似乎很重要的梦，但她呆愣了数秒，已经完全记不起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亚......＂她下意识地想把那个名字叫出来，却总是想不起他的全名。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呼唤那个名字都不记得了。
那仿佛是一个很久、很久、几十几百年前发生过的噩梦，远在她的人生开始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早上好，圣女贞德大人。＂在她的床前，一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中年妇女不带感情地说。
少女被对方突然发话吓了一跳。因为她刚才用余光就应该扫到这人，却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那名修女大概是从刚才起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候，仿佛与四周**肃穆的环境融为一体，所以少女没能立即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早上......？这里是......？＂贞德有点混乱。她试图回想发生过什么，却只记得自己最后是被英军俘虏了。
没错，法兰西贡比涅城的贵族和英军串通一气，欺骗她带着一个小队出城，以击退英国的侵略者。但对方却有数十个小队的人马在森林外埋伏，被虚假的情报所骗，寡不敌众的她的队伍只能退守回城，却没想到卑鄙的贵族们早就把城门紧闭。
她和她的队伍只能殊死反抗，希望能用自身的力量突破数十倍于她们的兵力。然而那还是痴人说梦，她看着自己队伍里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她记得自己最后尚存意识瞬间，被某种重物砸到头盔。然后她就彻底地晕过去了，她是她队伍里最后一个倒下的人。但她显然没有死，按道理说应该是被英军俘虏了。
所以这里应该是英军的城堡？基地？但看样子又不像啊？而且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站着一个修女呢？
她摸了摸头，脑袋还有点疼，但头上的淤青几乎没有了，甚至连之前在战斗中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口也都愈合了。等等。那之后到底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她该不会已经昏迷了一年半载了吧？而现在的她到底是在谁的手上？难道这里是------
＂这是......教会？＂她低声问那名修女。
＂不。这里是圣地梵蒂冈。＂黑衣修女不带感情地答道：＂圣女大人被英军俘获，然后转送到圣地来，受到教会的保护。不过外界已经不知道圣女大人您的存在，教会和英法两国共同演出了一场戏，让民众们以为圣女大人已被处死。＂
＂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贞德惊叹道：＂也就是说，有谁为了我而当了替死者？因为我，无辜的人因此而死去？＂
＂是的。那位替死者是我的女儿。＂修女的脸上不曾流露出半点情绪波动：＂她为保护圣女大人而献身了，因此我们才能再次相见。我们的家族为此而感到无比荣幸。＂
贞德皱了皱眉，无言以对。
＂圣女大人或许不知道，但您已经昏迷一整年了。普通人昏迷一年应该皮黄肌痩，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但您不愧为圣女贞德，居然刚醒来就有力气下床，像这样与我对话。＂修女道：＂可是您一整年没有进食，想必也饿了。请先用餐吧，有什么问题待你见到教皇大人再说。＂
修女指了指一旁的餐桌，其上是专门为贞德准备的，精致而高档的食物。不管是面包还是水果，它们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我不饿。＂少女叹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现在很混乱......＂
＂教皇大人稍后会为您解释一切的，圣女大人。＂修女躬身道，同时退到房间门口：＂那么，请慢用。＂
少女无奈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尽管她确实不饿，她却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气力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巨大风浪，所以她拿起桌上一小块面包，强迫自己去咬了一口。
第2735章 暗影领主 (八)
第2735章 暗影领主 (八)
大概是二十分钟之后，那名修女估摸着贞德吃完早餐（午餐？）的时间，再次进屋里来：＂接下来请圣女大人跟我去浴室，沐浴更衣以后再去见教皇大人。＂
＂当然。＂贞德按捺住心里的焦急，平静地答道。她现在身处于梵蒂冈内部，也不知道教会是敌是友，不敢轻举妄动。这名修女姑且是称呼她为圣女的，而且教会似乎安排过圣女贞德的＂死亡＂，让另一个替身代替贞德接受死刑了。
教会似乎没有打算实际除掉贞德，却大费周章让世人以为贞德已死。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充满疑惑，又细心谨慎地行动，贞德清洗完并换上一身华丽的白色镶金修女服，被那名修女引领着去见教皇。她在一个小房间里守候着，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教皇才从房间另一个入口，缓慢地走进来。
出现在贞德面前的就是罗马教廷的最高宗教领导者，罗马教皇---尤金四世。在白袍之下，那位面容黝黑而瘦削的老者看起来却和蔼可亲，似乎并没有教皇应有的威严。
贞德有点愕然，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教皇。上一任的教皇是马丁五世，贞德从前在某场合里曾远远瞥见过那位教皇的面影，自然长得和这位教皇不一样。而这位新教皇，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突然上任的。
对了。贞德在昏迷之前从未听说过旧教皇驾崩的消息。那么很有可能，这位新上任的教皇尤金四世，刚好就是在1430年五月到1431年六月这段时间里接替前任教皇的。其时贞德陷入了某种特殊的昏迷状态，对世上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
但是，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深信上帝的贞德同时也深信命运。她知道世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偶然，一切都是必然。旧教皇马丁五世也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被＂取缔＂的，到底是死了还是被迫下台了，其中又是否带着某种阴谋，就不可而知了。但教会把贞德带到梵蒂冈来，对外又宣称贞德的死，在这一年间做了这一番大动作，说不定也和教皇之职的交替有某种联系。
头好痛。感觉智商不够用了。贞德皱了皱眉。又或者说她的智商只是正常人水平，没有足够的线索进一步推演下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
只能根据教皇接下来的说法来推测了。
＂你好，圣女贞德。＂尤金四世上来就直接承认了贞德的身份：＂首先容我致歉。教会不得不想办法捏造你的死亡。你被指控为异教徒，最终被烧死在火刑柱上。普罗大众也如此相信了。但梵蒂冈内部少数知情者已经承认了你的圣者身份。可惜我们目前无法对外公布此事。为了让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你的封圣仪式大概要在五百年之后才能举行。＂
＂其实我并不在乎人们是否会称我为圣人。我唯一的愿望只是拯救法兰西而已。＂贞德轻描淡写地说。
教皇微微一点头：＂而你已经做到了。百年战争已经彻底告终。此后英法两国之间或许还会有些小打小闹，但他们不会再爆发真正意义上的侵略战罢。＂
贞德也一点头，不卑不亢地答道：＂希望如此。＂
她深信人类与生俱来的善良，但她在这些年来的战争里，也见证过人类心底的邪恶与残暴。到底哪一个才是人的本性，就连她也无法正确地判断。又或者，因为是人，才会同时具备善恶这相反的两面罢。
她直视教皇尤金四世，试图从那位老人平静如水的表情上找到其中些许的善意或恶意，但她什么都察觉不到。教皇深不可测。
＂所以，＂少女试探着问：＂教会的目的到底是......？＂
＂请坐。＂教皇却强调贞德坐下，大概要等少女和他面对面坐好了，他们才能进一步交谈。
贞德无奈只能在那张仅供二人对坐的小桌子前坐下。她这样做的时候，小房间的门也被人从外面关上，大概到处都是教会的耳目。
＂在我回答你一切之前，我想先问一句。＂教皇从怀中取出某种东西，握在自己掌心，又把紧握的右拳搁在桌面上：＂你相信乐园的存在吗，圣女大人？＂
＂乐园是指......伊甸？＂
＂是的。那片流奶与蜜露的圣地。＂教皇点头道：＂它美好，宽阔，是曾经属于人类的乐园。在人类被逐出乐园之前，它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在其中不存在[不幸]，有的只是[至福]。＂
＂但人类却犯了[原罪]，被逐出伊甸。＂少女轻描淡写的答道：＂如今已经无法再回去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在何处。＂
教皇却一笑，缓缓弹开手掌：＂伊甸的入口就在此处。这是通往乐园的路。＂
在他的掌心，是一颗长得极其古怪的树种，由蓝色和红色相互纠缠混接而成的[双生树种]，一件似乎从千年前就存在，奇妙的古物。
贞德不禁疑惑：＂这是乐园的入口？它看起来只是一颗长得很怪的种子而已......＂
＂这是[乐园]其中一个入口。是的。＂教皇点了点头：＂所有[伊甸之种]都连通同一个[乐园]，而这是其中最强力的一个。它是五百年前某位牧师在不列颠岛某个古迹里发现之物。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它可以暂时开启通往[乐园]的路。＂
＂......暂时？＂
＂我们曾派人进入过乐园。但因为开启方法并不完全，它有时效性，进入乐园之人最终会被驱逐出来。留下的只有身处乐园的美好记忆，却没法永驻其中。＂
贞德皱了皱眉。她逐渐猜到教皇以及教会想干什么了。
＂而你没有猜错，开启乐园的钥匙是，[圣者之血]。＂尤金四世取出另一个小瓶子，那个玻璃小瓶中装着一些贞德无法看透的深红色奇妙液体。他把它滴在了伊甸之种上。
树种逐渐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人类的血都是肮脏的。一千三百九十六年前，某位圣子却用自己的生命来救赎了人类的原罪，用自己洁净无比的圣血洗刷世人的污秽，这才让人类拥有了进入乐园的资格。但人类的血始终无法和圣者的血相提并论，人类的脏血无法开启乐园的大门，唯独真正的圣者之血可以。＂
树种上逐渐浮现出光芒。一条乳白色光柱往上方不断延伸，看起来极其神圣。
＂这是圣女大人的血。而它让乐园开启了。＂教皇怂恿道：＂碰触那道光，进去看看吧。这个乐园是真正的乐园还是冒牌的乐园，请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
贞德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去碰触那道光芒。光明瞬间淹没她全身，仿佛正把她的意识拉向远方，时间的尽头。
在那里，四处葱翠欲滴。
在那里，气温宜人，和风轻拂，空气中飘荡着鲜花和芳草的微香。
在那里，一切都不伤人、不害物，所有的不幸都无法停驻，飞向远方，之后真正的至福长留此地。
贞德在落泪。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如此美景，用她毕生所学的言语，用她最美妙的言辞，均无法形容。
在此地弥漫着某种圣洁的、祥和的、让人心境平静的氛围，哪怕世上最愚钝的人都可以用他的全心全灵来感受到。
这是乐园，无可置疑地，仅看一眼就连怀疑的必要都没有，它一定就是乐园。
多么的不可思议。一颗奇妙的小小树种，居然把贞德带到了这种地方来。这个美得如梦似幻之地，一切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一只老虎从贞德身旁缓缓走过，贞德察觉到的时候全身都僵住了，她还戒备着，生怕受到猛兽的袭击。然而那只老虎显然对贞德的肉没有任何兴趣，双眼看着树上的果子，似乎在示意贞德帮它摘下。
少女战战兢兢地身手摘下那饱满多汁、但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黄色果实，大胆地送到老虎的面前。
这里的一切都富足无比、流着奶与蜜露，因为这里是乐园。
老虎张嘴把果实咬走，咬的时候却极其温柔，没有伤着贞德的手分毫。它有滋有味地吃着果实，一脸满足。而少女则更大胆地伸手摸着老虎的头，它看起来很享受，简直就是一头温顺的大猫。它悠闲地舔着自己前肢的毛发，慵懒地躺在地上；而一只美丽的蓝蝴蝶也翩然落下，停驻在大猫的鼻头上。虽然很痒，老虎却忍住没有打喷嚏。
这里的一切都不伤人、不害物，因为这里是乐园。
------目睹这一切的贞德，又怎可能不去相信？
然而乐园毕竟是乐园，它并不打算让贞德一直停驻其中。少女感到身后一股无形却巨大的力量在拉扯，开始把她朝乐园的反方向牵引出去。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另一道白光过后，少女已经回到了她所在的那个小房间，凝视着她眼前[伊甸之种]，发呆并热泪盈眶。亲眼目睹乐园带来的那份感动，是绝对无法掩饰的。
那颗树种上的圣洁光芒，已经黯然消逝。它连贞德也拒绝了，它需要[别的什么]，才会允许更多人进入乐园。
＂你应该已经亲眼目睹过乐园了吧，圣女大人？＂教皇不紧不慢地问：＂所以，你决定和我们合作吗？＂
第2736章 暗影领主 (九)
第2736章 暗影领主 (九)
听完教皇尤金四世的描述，贞德先是一愣，然后才警觉起来反问道：＂教皇大人，你说的[合作]，具体指的是什么？＂
＂具体指的是，请你乖乖地留在圣地，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尤金四世答道：＂你知道吗，[伊甸之种]的成功发动，除了需要圣者的血以外，也需要圣者在场。圣者距离他们的血到一定距离以后，不知为何，圣血就会失去其作用，就连那圣血本身也会慢慢腐朽。因此，当我们实际执行计划的那一刻，你的在场是绝对必要的。＂
于是少女闷哼道：＂我没猜错的话，需要的不仅仅是我的血，对吧？＂
＂正确。根据与树种同时发现的古文书的记载，让[伊甸之种]的能力完全解放，让所有人不受限制地自由进出乐园，需要三名圣者的血。＂
教皇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片，捧读道：＂
第一位圣者，领导革命的圣女，率直慈爱之化身，大地之母的孕育之血；
第二位圣者，济世为怀的医师，仁德慷慨之化身，天空之父的纯洁之血；
第三位圣者，誓约胜利的王者，勇武不屈之化身，黄金意志的心魂之血。
以此三者浇灌乐园之种，通往[新伊甸]之大门便会开启。
在那里，人方始为人。所有一切，不伤人不害物，无恐惧黑暗，无老病生死，无颠倒梦想，无始无终，无穷无尽。＂
他放下纸片，凝神看着贞德：＂只要条件集齐，[乐园]就会对我们彻底开放，从此以后人类将会进入一个崭新纪元。一个再也没有纷争、疾病、痛苦、死亡的时代。另外两位圣者也已经在赶往梵蒂冈的路上。在那之前请必须忍耐。＂
＂果然如此。＂贞德突然长叹一口气。
＂果然？＂
＂你们或许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看似很美好的计划是注定会失败的。＂少女却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们只是想走捷径，却忘记了一千四百年那位圣子所允诺之事。＂
＂哦？＂
＂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教皇大人。一千四百年前，圣子为人类献身，以洗净人类的罪孽，让人类拥有再次进入乐园的资格。＂贞德叹道：＂在那之后他允诺过什么来着？
------两千年后，也就是说至少是2033年以后，他会再次回归，引领地上的人类。在时间的尽头，那是[最终审判]，是正邪大战以及清算一切的日子。只有在善与恶被彻底清算完毕，人类才能踏足乐园。而你们却期望用这颗[乐园之种]走捷径，跳过[最终审判]的步骤进入乐园，你认为上帝真的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计划赶不上变化。预定的计划没有效率，因此上帝才会赐予我们如此天启，让我们得到这颗[伊甸之种]。＂教皇辩解道：＂这是一种明确的启示，让我们人类自行掌握进入乐园的方法。这是让所有人受益的行为，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上帝的计划完美无缺，他从开始就安排好一切。＂贞德却说：＂因此他不可能中途改变自己的计划，给予你们此等启示。你们在这计划大概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否定上帝权威的做法。嗯。怪不得我从刚才起就总觉得你的话中有着微妙的违和感。原来如此。
教皇啊教皇，你自称为上帝的信者，统领着这个世界过千万的信徒。然而你却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主，不相信那位全知全能的上帝。就连和圣父圣子原定的计划完全违背的事，你居然也当真？我看这根本不是什么[伊甸之种]，而是恶魔诱骗凡人的圈套吧？＂
＂但其中的乐园却是真有其事。＂教皇答道：＂我相信你无法否认那个乐园的真实性，圣女贞德。＂
＂乐园是真的，但进入乐园的方法并不正确。＂圣女却答道：＂哪怕立意善良，错误的手段只会带来错误的结果，教皇大人。＂
尤金四世摇了摇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钝，圣女贞德。＂
＂就当我是吧，教皇大人。＂少女淡然笑道：＂但是别忘记主的教诲。最终有资格进入乐园的，从不是那些高傲自大的聪明人，却是那些愚钝又纯洁，信仰坚定的羔羊。我敢断言，如果阁下不尽早悔改，依然执迷不悟想走捷径的话，你必然不会有资格进入乐园。＂
尤金四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改过，依然那样平静如水。他摇着头：＂我对你很失望，圣女贞德。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识时务、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你却只是一名只知道盲从教条的庸者。那么，好吧，谈判破裂。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确实。＂贞德看见几名卫兵推门而入，知道自己即将被带走，就说：＂你从一开始就没必要把这一切告诉我，劝我与你们合伙。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正的信徒并不会追求这等邪门歪道，而是耐心等待最终审判之日的到来。你想我乖乖待在圣地的话，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把我软禁起来就好了。以你们的力量，不管我怎么挣扎也是无补于事的，不是吗？＂
＂确实。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打从心底想与我们合作。＂教皇却说：＂因为你是真正的圣者，你参与这个计划的话，会为人们带来鼓舞。＂
＂所以你的幻象破灭了呢，教皇大人。＂少女不屑一笑。
＂你们，＂教皇尤金四世对那几名卫兵试了个眼色：＂送圣女回她的房间。看紧她。＂
卫兵们点了点头，打算押送少女离开。
＂伊甸园。＂贞德甚至没有反抗，老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时道：＂人类犯下原罪，被上帝逐出伊甸以后，你还记得上帝用了什么手段，以防止人类再次进入伊甸吗？＂
教皇一眨眼，没有回答。
贞德摇了摇头：＂------他派遣自己手下最强的战斗天使，守卫在伊甸园的大门口。那位天使大人手执神圣火焰构成的圣剑，会无情斩杀任何试图闯入乐园之人。＂
她冷眼看着教皇尤金四世：＂那位天使大人我亲眼见过。他手中的圣剑的火光，我还历历在目。没错，一切线索都被连接在一起了。他的降临、我的革命、你们的堕落，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是因果的循环。
加百列大人为了阻止你们擅闯乐园，才会来到人间。你们打算使用不正当的手段进入伊甸，他就会用他手中的圣剑斩杀你们。天父果然完美无缺，他的一切计划都天衣无缝。而你们这个计划，注定要失败。＂
＂我们走着瞧。＂教皇面不改色地道，目送贞德离开。
与此同时，一名少年手执着圣剑，站在吸血鬼面前。他手中那柄只有剑柄，剑身则是由纯粹的乳白色光芒构成的剑，正和圣女贞德口中所述一样，是＂神圣火焰构成的圣剑＂。
炽天使圣剑是断罪之剑，不仅仅会斩杀未经允许而擅闯乐园之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世间一切邪恶。
＂嗯------＂站在远处，胸口被发着圣光的结晶枪贯穿的第五真祖[疫王---瓦伦德林]，一边狞笑着，一边面不改色地把结晶枪缓缓拔出：＂喂喂，骑士王，你的礼貌上哪里去了？打招呼到半途就动手攻击，能再卑鄙点吗？＂
＂我没有必要和你这种恶魔讲什么礼仪。＂亚瑟一手拿剑，另一手已经用炼金术手套准备好另一发附魔有[神圣]的结晶枪，只等露出破绽：＂你这家伙是最不可饶恕的，是黑死病的源头。因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快来领死便可。＂
＂呵呵呵，这样说有点冤枉我了，骑士王。＂瓦伦德林却边冷笑着边狡辩道：＂黑死病是自然发生的，就像人类史上每个时代的每一种致命疫病那样。我只是从中推波助澜了一把，把这种疫病的源头借给了某人。真正让疫病在特定地点散播的，是那位红衣主教吧。＂
确实，在科西嘉岛上散播疫病的罪魁祸首，是红衣主教费尔南德斯。那家伙利用从《深渊魔典：未诉诗篇》中得到的、控制使魔的能力，让携带黑死病的老鼠在科西嘉岛上散播疫病，造成大量平民死亡。如果伊莱恩之前的说法成立，那么费尔南德斯也用同样的手法在欧洲大陆各处散播过黑死病了，原因不明------很有可能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或某个团体的利益。
＂你是主张所有的罪过都在费尔南德斯身上，而把疫病授予红衣主教的你，却没有半点错误咯？＂亚瑟冷然问。
＂当然------＂
嗖！吸血鬼还没把话说完，又吃了亚瑟一记神圣结晶枪，而且正中脑门。
＂喂喂，这也太------＂
嗖嗖嗖！！结晶枪的三连发，精准地落在吸血鬼的胸部腹部以及右大腿上。
＂你知道吗？我没必要听你那满嘴的鬼话。我们赶快开打吧。＂亚瑟暴躁地说：＂反正不管你如何主张，我都会杀了你。＂
＂也罢。＂第五真祖瓦伦德林拔掉脑门上的结晶枪，他头部留着一个可怕的血洞，本人却似乎没有在乎：＂我们开始厮杀吧。＂
他猛踏地板，地牢的地面突然崩塌。被锁在地牢尽头的老祖斯特被留在了上面，而亚瑟和瓦伦德林则一同往下跌落，落在了三十码下一个深暗的地穴里。巨大的地下洞穴漆黑无比，为数甚少的光源基本来自亚瑟手中的武器，以及他那几名军团魔像身上发出的微光。
吸血鬼也摇身一变，化为巨大的黑蜈蚣，身上冒出诡异的紫黑色雾气。
＂要上了，骑士王！＂怪物吼道。
第2737章 暗影领主 (十)
第2737章 暗影领主 (十)
面对那巨大的黑蜈蚣，亚瑟想都没想就指示片翼天使骑士魔像们上去攻击。
处于[自动攻击模式]的骑士魔像们就像狂战士那般挥舞双剑猛砍向黑蜈蚣，而且那秘银铸造的双剑上早已被附上[神圣]附魔，对魔族能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黑蜈蚣则不慌不忙地挥舞着它前半身的数十条尖锐的足肢，和片翼天使骑士魔像们对砍起来，一时间整个封闭的地下岩洞里被四溅的火花照亮，高速而不断的闪烁甚至让人眼花缭乱！
而亚瑟则在准备着什么，他跑到这个潮湿的地下岩洞的一侧，找到了一片积水。他知道黑蜈蚣肯定不止近战能力强大这么简单，它一定还有后着，所以亚瑟要未雨绸缪，也用后着来应对对方的后着！
＂哈哈哈，人海战术吗？＂黑蜈蚣被骑士魔像们逼退得更远了，却还是发出从容的笑声：＂很不凑巧，我这边也能用人海战术---不对，虫海？＂
沙啦啦啦啦！成群结队的、小东西们移动的声音，在封闭幽暗的岩洞中响彻。
亚瑟抬头一看，发现那是无数从巨大黑蜈蚣身上抖落的小蜈蚣，数量只怕过千！
虽然称它们为＂小＂蜈蚣，但它们实际也不算小，每一条蜈蚣都有人类的小指头般粗。它们的毒牙上泛着冷峻恶毒的绿色精光，很明显带着致命的猛毒，咬上一口能把普通人直接毒死的那种。即使亚瑟体内留着龙族的血脉，对毒性和病毒这些东西都有一定抗性，也绝对无法抵受如此庞大的毒蜈蚣军团的围攻，被咬上几十几百口也是必死无疑吧！
然而对策，亚瑟早就想过了。应该说在对付红衣主教费尔南德斯的时候，亚瑟就一直在思考对付小型使魔们的必胜之法。只是对付费尔南德斯时他的想法还未够成熟，也没有余地把那招用出来。
现在，面对只有指头大小，相对于老鼠大军还要弱小得多蜈蚣大军，亚瑟设想中的＂那招＂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有种略带油腻的、淡黄色的液体，从亚瑟的炼金术手套渗出。它们很快就被另一种黑色的、类似干沙一样的黑色颗粒物吸附，变得稳定了。从开战前起亚瑟就在筹备着这一切，等到那些小蜈蚣出现时，他已经在炼金术手套里抓了满满的一把这种＂附有油脂的沙子＂。蜈蚣大军朝他涌来，靠近到不足十码的瞬间，亚瑟便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沙子＂洒出！
啪啦啦啦啦！！沙子刚落地就掀起连串的、小规模的爆.炸！
而那些小蜈蚣都是些不经打的小虫子，被卷入爆风之中自然粉身碎骨，成片地死去！
＂那是......什么？＂
＂炼金术的精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动的了。＂亚瑟哼笑道，眼见计划有效，便再次迅速制造出同样的＂爆破沙粒＂，撒出！
亚瑟所在的、九百年前那个世界，炼金术自然极其发达，毕竟炼金术是所有魔术师必修的、基础中的基础。而九百年后这个光子文明极端低下的异世界，反而对炼金术所知甚少，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大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硝.酸.甘.油＂吧。
分子结构虽然略复杂，但制造它的材料只有＂氢＂和＂氧＂这两种元素，而这两种元素在空气和水中就能大量获取到。哪怕制造起来极其麻烦，一次只能制炼出纯度极低、数量极少的硝.酸.甘.油，但亚瑟手中的[炼金术手套]并没有让他失望，还是把他想要的东西制造出来了。
那个淡黄色的液体就是硝.酸.甘.油。而黑色的粉末，其实是活性碳粉，也是从空气之中提取出来的。活性炭的吸附性能能多少稳定住这些低纯度的硝.酸.甘.油，让它们不容易发生爆.炸。正是因为有这个，亚瑟才敢大胆地把这种会炸的黑色颗粒洒出去，用来对付蜈蚣大军。尽管如此，吸附有硝.酸.甘.油的黑色活性炭颗粒依然十分危险，稍加碰撞就会炸裂。每一颗的爆破威力都不算大，用来对付稍微大型一点的生物更不不够看，用来对付蜈蚣这种小虫子却刚刚好！
因为，亚瑟的目标并不是把所有蜈蚣杀死，只需要杀死其中一部就可以了，这样他的死灵术就能发动。刚炸死了一大片蜈蚣，亚瑟同时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已经附魔有死灵术的光剑已经划出。和死灵术结晶枪不同，这次他在炽天使圣剑上附魔死灵术，只要被这个的剑光扫到，地面上的尸体就会被唤醒，在极短时间内化成帮助亚瑟战斗的傀儡。
那些支离破碎的蜈蚣居然也可以被死灵术唤醒。它们早已断成一截截、外壳都破碎了的身体，战斗起来却比真正的活物蜈蚣还要凶猛，开始朝对面涌过来的蜈蚣大军反扑！
亚瑟则调整了爆破黑沙的撒出角度，无视了身边的友军，去炸更远距离外的敌军。一连串小型却有持续的爆破过去，他又把数百的蜈蚣炸散在地上。
第五真祖瓦伦德林见势头不对，打算改变策略。可是他又被四名骑士魔像的猛攻压制住，稍一不慎甚至被骑士魔像们砍掉了它数个足肢，被击打得节节败退。
而亚瑟这边则以极高的效率消灭第五真祖的蜈蚣军团，并把那些蜈蚣转换成他自己的死灵大军，反攻过去。势力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你这家伙......！＂黑蜈蚣的另一个足肢被切掉，它猛然往后倒去，却发现无数的死灵蜈蚣已经在它脚边缠绕。骑士魔像们的攻势更加凶猛了，连番猛砍之下又卸掉了黑蜈蚣的数个足肢，也用剑刃在黑蜈蚣厚重的外壳上开出数到口子，眼看很快就能把那怪物的甲壳砍破。虫子们虽然有着坚硬的外壳，但它们毕竟是外骨骼的动物，一旦外壳破损，它们就离死不远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居然被逼到这种地步。＂然而很奇怪地，第五真祖瓦伦德林依然发出从容的笑声：＂那么就------＂
磅！！巨大的黑蜈蚣突然炸裂了，从内而外的炸开，血肉横飞，暗紫色的虫汁四处飞溅，落在地面上还会冒出诡异的紫黑色烟气。
＂嗯，这是......！＂阿瑟察觉到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马上屏息，可是已经迟了，大概已经吸入了些许毒气。
＂哈哈哈哈哈！＂空气中回荡着第五真祖的笑声：＂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疫王]瓦伦德林，司掌瘟疫的血族真祖。你以为杀我真有那么容易？＂
原来那头黑蜈蚣根本不是他的本体，这团弥漫在空气中的紫黑色烟雾才是。吸血鬼可以变化成许多种形态，其中一种人们熟知的形态就是血雾。但瓦伦德林比较特殊，他并不是变化出血雾，而是他本体就是那种血雾，又或者说他是血雾之中那些细菌病毒的集合体，由无数微生物组成的意志集合体。
那团黑雾朝亚瑟这边飘来了，亚瑟此时已经感到浑身不适，可能感染了黑死病或者其他病毒、猛毒。他一边头晕脑胀地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后退，一边屏息试图想出应对之策。
＂你是不可能消灭我的。但是当然，我也不打算杀死你。＂瓦伦德林的声音在亚瑟脑海中回荡：＂让我用杀伤性最低、却又最顽固的病毒来控制你吧。你可以花上数天数夜来抵抗，但你最终还是无法战胜疫病。事实证明，你比费尔南德斯有价值得多了。你会成为我最忠实的傀儡，最锋利的宝剑。有了你，就算战胜那个撒旦也不是造梦吧。＂
＂你这......＂亚瑟又后退了几步，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第五真祖却笑道：＂身为血族，追求至上的强大和绝对的统治，不是我们的天性吗？撒旦那个家伙自称地狱君主，在那里颐指气使已经数个万年了，也是时候让他退下王位了！＂
亚瑟不作声，继续憋气，以及准备着反击。体内有龙族血脉的他，理论上可以长时间不呼吸也不至于窒息死去，但不呼吸的话就不会有力气；但呼吸的话又会把空气中更多的细菌病毒吸入，也是不妥。这下可说是进退维谷。
＂虽然同为[魔族]，我们血族和那些普通的魔族可是不同的。＂吸血鬼继续道：＂我们有变得更强大的[资本]。因为我们是从人类的罪恶中诞生之物。＂
＂罪恶......？＂
＂一千四百年前，有某位圣者牺牲自我，用自己的圣血洗净人类的罪孽。人类血液之中最肮脏污秽、罪恶横流的部分被从人身上洗去了，人类于是再次拥有了进入乐园的资格。然而罪恶不会凭空消失，即使被洗去，它依然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那份[淤淀]经历个一千年的积累，最终变成了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也就是最初的十三名血族真祖。＂
瓦伦德林哼笑道，他那扭曲的笑声在封闭的地下岩洞里回荡：
＂我们这些吸血鬼，原是你们人类中最黑暗深罪的部分。即使你们想要舍弃我们，我们也会继续阴魂不散地回来纠缠，污染，屠戮，最终统治你们人类。我们才是人类的真正主人。我们是------
------暗影领主（Shadow Lo
ds）。＂
第2738章 暗影领主 (十一)
第2738章 暗影领主 (十一)
听完第五真祖瓦伦德林的话，亚瑟心里竟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人类之中最黑暗深罪的部分，人血之中最污秽邪恶的部分，那份[淤淀]就是吸血鬼的起源吗。
结果，不管人类如何试图洗净自己的罪孽，那份罪孽始终会回来找他们算账。罪恶必然长存人间，正如有光就必有影子那样。
------无聊。实在无聊透顶！
亚瑟撕了点布料把耳朵堵住，把鼻孔堵住，然后紧闭双眼。有什么东西开始从亚瑟的手中涌出，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发着乳白色微光的烟气。
有光就必然有影子，同样的道理反过来也适用：有黑暗，也就必然会有与之对抗的光明吧！
＂......你在做什么？＂似乎察觉到了异状，瓦伦德林警戒地道。
可是已经迟了。
那种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烟气开始蔓延，在整片空间里弥漫着。而周围又是封闭的环境，一个完全没有出口的地下岩洞，这种烟气自然不会散去。唯一的出口是在上方，也就是亚瑟和瓦伦德林刚才掉下来的地方。而那个所谓的出口也被吸血鬼用某种结界封印住了，一时半刻似乎不会打开。
亚瑟就是打算让这烟气蔓延，直到灌满整个空间，整个岩洞为止！
因为有黑暗，就有与之对抗的光明。如果说在这个岩洞之中弥漫着的黑气是第五真祖的本体，而且它是不灭的细菌病毒集合体，那么亚瑟就用同样到处蔓延的气体与之对抗即可。
没错，在这个岩洞里蔓延的、被炼金术手套不断制造出来的，是臭氧（O3），一种能够杀灭病菌的气体。而且它杀菌的效果是无死角的，只要在密闭环境之中就能实行，有极强的穿透性，哪怕这个岩洞里有些许普通方法无法渗透到的缝隙，臭氧也照样能够渗入其中！
有炼金术手套在，要制造臭氧简直易如反掌，毕竟它的构成完全是氧元素，在空气中就可以大量获取，而岩洞周围的积水也一样可以分解出氧元素。
亚瑟从一开始就可以制造臭氧来对付以病菌为载体的第五真祖，但是他留到现在这一刻才用，因为臭氧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剧毒。人只要吸入过量的臭氧，肺部就会被过氧化受损，会出现咳嗽、呼吸困难、肺功能下降，最终窒息死亡。即使不吸入肺部，臭氧也会损害人的视力、让人的皮肤快速老化，是名符其实、很可怕的毒气。大概，即使亚瑟，也最多只能在这种满布臭氧的环境里待上十分钟吧！
因此，亚瑟本可以释放毒气再一直屏息，直到危机过去。但他必须先保证臭氧能够确切击杀第五真祖瓦伦德林，而且他在释放臭氧过程中，不会被对手用物理手段攻击。
他是专门等到黑蜈蚣被击杀，整个环境里已经没有可以让吸血鬼使役的使魔，才开始使用臭氧攻击的。
而如今，亚瑟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把自己和外界充满毒气的环境隔绝。他也让四名片翼天使骑士魔像归航到他身边，让它们进入[自动防御模式]，以防万一。
他已经很确定瓦伦德林不会有别的物理攻击手段，只能用细菌病毒来侵蚀他的身体了。但天知道诡计多端的吸血鬼会不会还留了一着？
不管怎样，现在只能用耐心和对手角力。臭氧持续地释放中，亚瑟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皮肤在燃烧。那臭氧不仅仅能杀菌，持续释放的气体中还附魔上了[神圣]，所以它才会隐隐约约地发出乳白色的微光。如无意外，这附魔了神圣的＂毒气＂会把整个地下岩洞的细菌病毒全部杀死，同时也把带有魔族性质的第五真祖消灭殆尽------消灭到连一个病菌都会不留存下来的地步！
瓦伦德林是否有痛觉，亚瑟不知道。但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第五真祖开始焦急了。有数次狂风迎面吹向他，似乎是来自瓦伦德林的攻击。但那毕竟只是一团血雾，是细菌病毒以及一切其他东西的集合体，对亚瑟的影响几乎为零。
＂嗯......！嗯嗯？！＂瓦伦德林发出一阵低沉的嘟哝声，＂这到底是什么毒气？住手！快住手！你想把我们两个都一起毒死吗？！＂
然而并非如此。亚瑟默默地思索道。先被消灭的必然是瓦伦德林。臭氧的理论有效杀菌浓度为20ppm，即1.5克/立方英尺。以这个浓度维持一小时，足以杀灭影响范围内的一切细菌病毒。而这个浓度的臭氧对人体的损害甚微，所以亚瑟以这个浓度的一百倍为标准，在空气中释放臭氧。他之所以会感到皮肤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正是因为空气中臭氧的浓度实在太高了！
不过这些臭氧的半衰期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钟左右，也正是亚瑟能够憋气的极限时间。如果在那个时间过后臭氧还没有办法彻底杀死第五真祖，亚瑟也就拿瓦伦德林无可奈何了！
＂额嗯......！＂吸血鬼看似也很痛苦，和亚瑟一起在接受毒气的煎熬。只不过亚瑟可以屏息来避免吸入毒气，而瓦伦德林就是飘荡在空气中的细菌病毒的集合体，想屏息都做不到，必然会被空气中的高浓度臭氧烧蚀！
＂你这混......＂吸血鬼在不断咒骂着，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声音＂实际没有声源，应该是一种传心术，但他不断瓦解，自然就连传心术都用不好了。
＂我一............要------＂
＂杀......＂
＂了......＂
＂你............！！＂
他骂了一会儿之后就完全没有了声音。空气中充满死一般的静寂。那吸血鬼彻底放弃了挣扎，不知道是不是被消灭了。可是亚瑟知道血族真祖们都诡计多端，对方很有可能只是在装死，等亚瑟解除这个＂法术＂，所以他没有你停止释放臭氧，继续用炼金术手套制造出更多高浓度臭氧。
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死寂。毒气刺痛着亚瑟身上每一寸肌肤。骑士王怀疑这一战之后他可能会全身掉一层皮。他不敢睁眼，因为眼睛被这毒气侵蚀可能会失明的。他只能在这片无尽的静寂之中持续地心算读秒，计算时间的经过。大概数到三千以后，亚瑟很肯定第五真祖确实被消灭了，才停止释放臭氧！
但是残留在空气中的臭氧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分解，一般是十五分钟，亚瑟已经憋气憋到了极限，当然不可能再等上十五分钟。他举起炼金术手套，在自己身体周围收集臭氧，把臭氧重新分解为氧气，先让自己身体周围的空间具备可呼吸条件再说！
＂哈！！哈啊------＂一旦可以呼吸了，亚瑟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空气中可能还带着臭氧，所以周围弥漫着些许腥味，但这区区的、可以呼吸的空气，对现在的亚瑟而已又是多么的甜美！
＂嗯啊，哈啊，额啊啊......＂他连续喘了好长一段时间，又吐了一口血，终于缓过气来了。自然，整个过程之中他没有停止身边的臭氧与氧气之间的转换。
他环视四周，周围依然是空无一人。岩洞中还飘荡着一种隐隐约约的白色烟气，因为刚才制造的臭氧中附魔有微弱的[神圣]，这个白色微光正是[神圣]带来的过剩光。距离亚瑟比较远的区域自然还是布满了臭氧，还没有被彻底＂净化＂过，而亚瑟只能留在原地，不敢在一片毒气的环境下乱动！
瓦伦德林呢？那家伙完全没有了动静，应该是死了吧？如同病菌那样，被臭氧彻底消灭了吧？
虽然明知道臭氧杀菌的能力十分可靠，但为什么总是没有消灭了对手的实感？亚瑟皱着眉。他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确，如果他觉得瓦伦德林还没有被消灭，那么那家伙肯定是------
＂哈哈哈哈哈！＂果然，一个让人讨厌的笑声响起来了：＂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你杀死了。＂
＂你这家伙！在哪里......？！＂亚瑟才刚开口质问，却突然发现自己全身不听使唤了！
＂当然，就在你体内啊。＂瓦伦德林答道。
没错，亚瑟之前不小心吸入了一口吸血鬼所变的毒雾，那东西是病菌的集合体，那些病菌自然马上就在亚瑟体内扎根了。
他已经被吸血鬼＂感染＂了！
＂整个山洞中没有一处是安全的，都弥漫着那种毒气。然而唯一的安全区，就是你的体内！只要你忍住不吸入那个毒气，你体内就是绝对的安全之所！＂瓦伦德林似乎很得意：＂虽然我大部分的分身都被你那个毒气杀死了，我的力量衰弱了不少。但我还是能潜伏在你体内，让你变成我的傀儡！怎样？身体动不了吧？＂
＂可......恶......！＂亚瑟竭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实际上他的身体正在和吸血鬼角力，各有一半的控制权。亚瑟并不是不能挪动他的身体，只不过他感到身体不听使唤，手脚都变得极其沉重罢了！
＂不要挣扎。越挣扎越浪费体力，你就输得越快！＂第五真祖越发得意：＂不管怎样，你体内没有对应的[抗体]，再怎么挣扎都赢不了我。身体控制权落入我手中，只是迟早的事！哈哈哈，你就歇着吧，骑士王！＂
不妙。这次是真的不妙！亚瑟感到自己的体力在快速地流失！刚才就一直在屏息憋气，他的体力一直得不到恢复，如今还以这种速度流失体力，他的身体恐怕会在几分钟后就被夺去！
＂我原本还只打算把你当傀儡使用，借你的手击败撒旦。可惜了。计划变更。你的身体就贡献给我，由我亲自动手击败撒旦好了！＂
＂不。＂亚瑟却冷然道。非常费劲地，但他总算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你就在这里毁灭。就在我体内。＂
[神圣]，发动！
亚瑟把自己当做一件＂武器＂，在自己的身上附魔[神圣]！
那是，[人体附魔]！
第2739章 暗影领主 (十二)
第2739章 暗影领主 (十二)
[人体附魔]，其实是禁忌中的禁忌。
人体内有被称为[绝对领域]的生物力场。它让人维持着＂人＂的面貌，而不至于崩溃成＂非人之物＂。
如果这个＂绝对领域＂出现问题，必然会直接影响到人体健康。
过往各种奇怪的病症，比如＂石化病＂、＂OODT（源发性器官衰退症）＂、＂龙皮病＂等等，全都是因为患者们身上的[绝对领域]出了问题。
而[附魔术]，简而言之，无非是对结界或能量场的一种性质加工操作。把原本某个结界（以及其中的光子）的性质，改变成另一种性质，这就是＂附魔术＂。
[绝对领域]也算是一种＂结界＂，它自然可以被[附魔术]所改变。但是来自对手/敌人的附魔术，肯定会被一个人本身的[绝对领域]抵抗下来。也就是说人一般只能用[附魔术]改变自己的[绝对领域]。
个这种改变，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对自己的[绝对领域]动手，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身体也改造得乱七八糟。
数千年前曾经有某位魔术师以试试看的心情给自己附魔了＂火焰＂，这名魔术师瞬间自.焚起来，变成了＂火焰人＂，死状极惨；
在此后也有某位魔术师试着把自己的身体附魔＂冰冻＂，这位魔术师其实是成功的，他把自己的血液变成了某种不冻液，把自身变成了类似冰霜巨人的存在。他连自己的＂种族＂都改变了，但他也不再是＂人类＂了。这位法师活了大概六年，最后因为某种内脏变成结晶体的怪病而死的，终究也没能逃过人体附魔带来的＂死亡诅咒＂。
人之为人，自然有着他们原本该有的自然状态。以任何非自然手段改变人这种自然状态，必然会遭到业报。
从那时候开始，[人体附魔]就被全世界明令禁止。此后的数百数千年间，自然还有很多充满好奇心的法师们试着这样做，但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只是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短命的怪胎罢了。
当然，那是亚瑟所在的，九百年前的原世界的事情。九百年后这个异世界并没有禁止[人体附魔]的说法，法师协会甚至都没有在大众面前公开自身的存在。
亚瑟在这个世界里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哪怕他这样做直接形同于自.杀！
[神圣]开始蔓延亚瑟的全身，它在骑士王身上顺利地发动了。
虽然[人体附魔]形同自.杀，亚瑟却不得不这样做，不这样做的话还是会被第五真祖占据他的身体，他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宁为玉碎，他也要把自己体内的那个吸血鬼完全消灭！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发出痛苦的叫声。[神圣]遍布骑士王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而且逐渐有变强之势。这对魔族而言是致命的猛毒，是可以分解他们的魔力的一种特殊附魔。
＂你......你竟然......！！＂
＂你就闭上你的臭嘴，乖乖地去死吧。＂亚瑟冷然道。他自然也不会感觉到好受，毕竟这是禁忌的[人体附魔]。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内翻江倒海，就像五脏六腑都转移了位置！
但是，附魔不能停！亚瑟紧闭双眼，再次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地忍耐，并让[神圣]在自己体内疯狂地蔓延、流窜、直至消灭自己体内每一颗吸血鬼的微粒为止！
＂额......！救......救............！＂原本不可一世的瓦伦德林，声音逐渐衰弱到听不见了。
原本由细菌病毒组成，只是一团血雾，没有形状也绝对杀不死的第五真祖，却以奇怪的形式，消逝在空气中，消逝在亚瑟的体内，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嗯......！＂亚瑟继续进行人体附魔，对自己非常狠。并不是因为这具少年的身体是他借来的身体就不去爱惜，他只是不想让吸血鬼有任何可乘之机。他忍耐着自己体内心肝脾肺肾撕裂般的疼痛，忍耐着那一波接一波的气血翻涌，直到自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才突然让附魔停止下来！
＂哈，哈，哈......＂他跪在地上喘气。
这次，他总算有了打赢的实感。第五真祖瓦伦德林被彻底消灭了。
亚瑟又猛然吐了好几口血。他吐出来的血都带着乳白色的微光，那血都是＂神圣＂的。
＂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头发，他的皮肤，他的手，甚至连他的指甲上，都弥漫着神圣的微弱光芒。
他变成了一个＂光之人＂。身上除了衣服之外每一处都发光。而且衣服似乎也慢慢沾上了那种光芒，也在发着微小好几倍，但依然存在的白光。
亚瑟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总觉得这皮肤不仅没有因为臭氧的侵蚀而变粗糙，反而比原来还光滑了？
体内的剧痛还在持续，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但亚瑟的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晰，他的智能至少没有受损。
话说回来，[神圣]附魔和其他任何附魔都不太一样，它既不是[火焰]或[寒冷]这种控制熵能的附魔，也和[死灵术]之类的控制能力不沾边。[神圣]就只是[神圣]，一种专门用来对付魔族的，特种附魔而已。它到底会对亚瑟的身体造成怎样的影响？除了发光之外，似乎并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
长远来说，也许，十几年之后它的副作用还是会体现出来------让亚瑟这副身体罹患＂石化病＂之类的。但这毕竟是借来的身体，亚瑟用这副身体找回贞德以后，就和这个九百年后的异世界彻底告别了，似乎无须担心长远的问题？
亚瑟额角冒出一滴冷汗。总之就这样吧。至少他打赢了第五真祖瓦伦德林，既没有被真祖的病菌杀死，也没有被吸血鬼占据这副身体。虽然付出十分沉重的代价，但他姑且算是胜利了。
空荡荡的地下洞穴，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而上方崩塌过的天顶，那个封住出口的结界也早已解除。亚瑟把片翼天使骑士魔像们召过来，让魔像们把他举起，用力往上扔。他也在半空中用炼金术手套制造出一发空气冲击波，用类似二段跳的能力飞越到天顶上去，顺利脱离了洞穴。
＂亚斯兰大人！＂看见亚瑟从洞穴边沿爬了上来，被铁镣铐在地下室尽头的老祖斯特不禁喊道。
＂没事吧？＂亚瑟回收[军团---片翼天使]，然后走向老吸血鬼猎人。
＂等等，别过来，我也感染了黑死病！＂老头惊道，生怕疫病传染。
＂我对黑死病有免疫力。而且我手上有疫苗，回去给你注射一下。＂亚瑟答道，顺势解开了老头身上的铁镣。
罹患疫病的老祖斯特马上栽倒在地，他显然已经十分虚弱。不过老头原是受过充足训练的吸血鬼猎人，生命力果然如超人般强韧，被疫病折磨了这么久也依然活着。
＂能自己走路吗？我很想扛着你回船上治疗，但我自己也没有足够的体力。＂亚瑟苦笑道。
＂没，没事------＂老祖斯特在一旁顺势拿起一根铁棒当做拐杖，还真的支撑着站起来了。那种铁棒原本是用来烙烤犯人的，被铸造得非常坚固，能在炭火中长期加热都不会变形。
＂所以，第五真祖被消灭了？＂老头看着全身发着微光的亚瑟，虽然很想问是怎么回事，还是忍住不问，转而道：＂我还以为那种连形体都没有的怪物，是不可能被消灭的。＂
＂嗯。我用了特殊的手段，确实消灭他了。详细就不解释了。＂亚瑟答道。和这个时代的人谈臭氧、谈[人体附魔]，估计对方也听不懂。
＂跟我来吧。注射完疫苗之后，一定要进行全身消毒才能上船。＂亚瑟捂住还在绞痛的小腹，往建筑物外走。
＂船？＂
＂你还不知道这事吗？＂亚瑟耸肩道：＂我们抢了教会一艘战船，从科西嘉岛那边过来。你儿子和孙子都在船上。小心别让他们也感染黑死病了。＂
＂强尼和乔伊吗？都在信里千叮万嘱，让他们别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了！＂老祖斯特闷哼道。
＂然而他们还是来了，正是因为他们来了，我才知道到这里找你。＂亚瑟说：＂且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你的乖儿子乖孙子救了你一命。这不也挺好吗？＂
＂一点都不。＂老吸血鬼猎人苦着脸：＂现在他们知道这一切是谁主使的，就必须把真相汇报给兄弟会。梅尔森兄弟会也许不得不与教会为敌了。＂
＂那是兄弟会自己的决定，让长老们去考虑吧。＂亚瑟说：＂不管怎样，我的队伍还是要攻进梵蒂冈的。圣女贞德就在那里，而除了正面攻打外，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确实。＂老吸血鬼猎人陷入了沉思。两人走得不算快，但从＂驿站＂下山到达海边也不过是一小段距离而已，他们很快就穿过山林，可以远远看到厄尔巴岛的海岸线。
＂嗯------？＂远远看见的光景，不禁让亚瑟吃惊。
他们一行人所乘坐的战船，被远处好几艘战船盯上了，凡尔纳正用[军团---枪阵]和对手交战，已经连续击沉了好几艘教会的战船。但还是有两艘船加速冲了过来，其中一艘被中途击沉，另一艘则勉强撞上了亚瑟的船沿，阻止了凡尔纳继续开火。敌人朝甲板上冲来，正打算和亚瑟的船员们打白刃战。
＂凡尔纳那小子真没用。＂亚瑟不禁咂嘴：＂我才走开一个小时而已，情况就完全失控了？＂
第2740章 暗影领主 (十三)
第2740章 暗影领主 (十三)
战船那边，数名教廷十字军以及两名教宗骑士通过踏板，从他们的船跳上亚瑟的船，刚到达甲板就开始进攻。
＂哇啊啊！＂两名十字军首先攻击的就是操作＂大炮＂的凡尔纳，他们大概根本不希望凡尔纳继续开火攻击过往的船只。少年于是抱头鼠窜，敏捷地溜来溜去躲过那两名十字军的剑刃。
贝迪维尔则扑了上来，自己一头撞飞其中一名十字军，他操纵的芬里尔魔像则横冲直撞，把另外三名教廷十字军撞飞到海里去。然而芬里尔魔像的质量很大，它在甲板上激烈地快速移动，让整艘船都摇晃了起来。这种事情对四足行走的贝迪维尔几乎没有影响，却对船上的众人------尤其是穿着厚重装甲的教廷十字军和教宗骑士们------影响甚大，所有人都因为船身的摇晃而东倒西歪。
两名教宗骑士瞬间放出邪灵，那是教宗骑士们配备的标准的豹型灵体，黑色的豹子动作敏捷，在船上来回奔窜起来，伺机进攻！
＂想都别想！＂贝优蕾塔也同时释放出[军团---黑魔女]，用黑魔女的秘银头发（如果那真算是头发的话）在甲板一侧组成绊索般的结构，邪灵黑豹们本来想冲过来攻击贝优蕾塔以及她身后的祖斯特父子，却中途就被这复杂的绊索绊倒了。它们倒下的瞬间，黑魔女魔像的头发也把邪灵黑豹的腿缠住，限制了它们的行动！
那两名教宗骑士冲上来攻击贝优蕾塔，认为只要击破魔女就能让她操纵的黑魔女魔像停止活动。然而魔女敏捷地翻滚接后跃，跃到空中的同时双手双脚的连弩同时开火，发射出二十一枚爆破弩箭，它们精准地落在教宗骑士们的盔甲上以及脚边，炸得这些穿着重甲的骑士连连后退！
＂你对女士都做了些什么？＂吸血鬼猎人强尼.祖斯特怒道，手中名为[吸血鬼杀手]的银鞭自上而下，重重地砸向其中一名教宗骑士，把本来就站姿不稳的骑士砸成仰面朝天倒下。
而另一边，他儿子乔伊也发射出锋利的飞刀，飞刀精准地卡在另一名教宗骑士的头盔的夹缝内，刺瞎了骑士的左眼，而且飞溅的血液也让头盔内部一片模糊，那名教宗骑士的视野被极大地限制住！他本打算马上摘下头盔来恢复视野，却没想到飞刀卡在那里不方便脱下头盔，还得先把飞刀拔走！他想动手把扎进他左眼的飞刀拔走的同时，乔伊已经又扔过来两发圣水瓶，那＂圣水瓶＂实际上是一种***，它们落在教宗骑士的脚下马上燃烧起来，灼热瞬间沿着骑士的腿甲往上蔓延！那名教宗骑士发现自己脚下有灼热的时候已经太迟，他浑身盔甲上有布料的部分都被点燃了，他成了一个火人！这家伙尖叫着往甲板的边沿奔去，咚的一声落入海中，没有了下文。
＂你在干什么？＂强尼.祖斯特惊呼道，＂在木船的甲板上放火？不怕船烧起来吗？＂
＂额。＂乔伊吐了吐舌头。幸好圣水瓶的燃烧规模实际上不强，它没有办法把略带潮湿的甲板点燃，地面上那火焰就这样自动熄灭了。
而凡尔纳则一边躲闪着教廷十字军们的围攻，一边逃窜到自己的军团魔像＂枪阵＂旁边，他用三名枪阵魔像在自己身旁组成防护阵势，处于[自动防卫模式]的魔像们护盾全开，保护使用者的安全。教廷十字军的人冲过来打算攻击，他们的攻击却被强烈的护盾弹开，不管是刀砍还是弓箭射击都拿[枪阵]中的凡尔纳无可奈何。
＂那个，＂凡尔纳做了一个鬼脸，道：＂一直只盯着我看的话，很危险哦？＂
十字军们自然不知道凡尔纳口中所说的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以为小鬼只是在跟他们开玩笑，甚至没有去在意凡尔纳的＂忠告＂。他们继续进攻，以为强攻之下一定能突破魔像们展开的无形的障壁，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和身侧的危险。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则已经太迟，另外三名[枪阵]弩箭炮塔魔像早已从船的另一边把弩箭发射台转了过来，对准那些十字军战士开火！威力巨大的弩炮直接把其中一名十字军懒腰截断，其余势把另一人击飞出去，那名倒霉的十字军被钉在对面的船的船壳上，鲜红色涂满了船的一侧！另外的几名十字军虽然只是被弩箭擦过，却也断臂碎膝，在那冲击力之下夸张地翻飞出去并华丽地堕海！他们身上锃亮的盔甲看似华丽，实际上面对大型弩炮时防护薄弱得就像羊皮纸，形同虚设！
与此同时贝迪维尔已经一狼爪把另一名十字军按倒在地面上，那家伙应该是弓箭手，穿的是轻装备，刚好没戴头盔，一头猛撞在地上自然瞬间脑震荡到休克！另外两名十字军持长枪攻来，却不料大白狼仿佛有后眼，一个跳越轻松躲过两把长枪的攻击轨道！贝迪维尔躲开攻击的同时就在半空用尾巴猛然扫击，做出不可思议的半空转体动作。他的对手被狼尾巴重重地掴得硬直至极，叼着银剑的大白狼已经疾速冲刺上前，一记横扫砍飞了那两名十字军！贝迪维尔调动浑身气力的旋转斩击威力是如此之大，甚至可以把那两个全身重甲的枪兵砍飞到甲板边沿，其中一名直接堕海，另一名则先把甲板边上的副手砸碎，然后还是逃脱不了堕海的命运！
此时，被[军团---黑魔女]缚住的两只黑豹形状的邪灵已经直接消散了。使用邪灵的两名教宗骑士，一个早已掉入海中，另一个则和强尼.祖斯特缠斗起来，被那名吸血鬼猎人壮汉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找到强尼的一个破绽，还想反攻过去，却没料到对手其实是故意露出破绽的，教宗骑士的剑刃刚刚挥出的同时，乔伊早就从一侧找到偷袭的时机，一发飞刀扎在那名教宗骑士右腿盔甲的关节缝隙上，封住了那人的行动！强尼则趁对方迟疑的瞬间冲上来一拳将对手击飞，趁教宗骑士飞出的瞬间补上一记鞭击，让对手飞出战船甲板的范围以外，咚的一声落海！
战斗才开始不足十分钟，亚瑟的船员们已经把对手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几名教廷十字军见大势已去，想往自己的船上逃跑，凡尔纳却调整弩箭塔一并开火，把这些背对着他逃跑的敌人连同船一起轰烂！
＂哦，已经完结啦？＂亚瑟这时候才乘小艇回到战船上，身上带着浓烈的酒精味，因为他在看到战斗开始时才匆匆去全身清洗和消毒，做完这些以后再坐小艇回船，刚好在十分钟以内。
＂稍等。＂凡尔纳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又让[枪阵]开火补了一波攻击，把一艘已经毁了船帆，想靠划桨靠近的战船彻底凿沉。海上的威胁总算被清除了，他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看吧，亚斯兰大人，即使你不在，我们也保住了这艘船。＂
＂不完全算是保住了。＂亚瑟看到船一侧被敌对战船的冲角撞出来的大口子，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它看起来相当严重，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漏水导致沉船，但这副模样完全不像能够继续航行。而撞过来的那艘船，原本是可以利用的，却被凡尔纳＂多此一举＂地击沉了，它现在正在猛烈地漏水并逐渐沉入海中。如果他们的船停没有泊在离岸较近的浅水区，敌船沉没时造成的漩涡甚至可能威胁到亚瑟的船。
＂嘿嘿，抱歉啦。＂看样子凡尔纳压根没有在反省。这家伙，刚才肯定是在战斗中冲昏了头脑才对逃兵胡乱开火的。
会补刀自然是好习惯，但补刀补过头把敌人的船也弄沉了，这小子其实根本不知道分寸吧。亚瑟心里想着回头该怎么教训凡尔纳。绝对要给这小鬼一点惩罚。
＂这个稍微修理一下就好了。＂强尼大咧咧地笑着，＂我修过不少船，这附近材料也充足，完全没问题。＂
＂材料充足＂，是因为周围有太多被击沉的战船。
＂那就快动手吧。＂亚瑟催促道：＂我们今天傍晚之前就必须赶到福诺尼卡，不能比这个更迟了。教会没有收到这边[驿站]的定期联络，所以才派了个船队过来。拖上更久的话，碰上的敌人会越来越多。＂
＂明白。＂强尼.祖斯特点头道：＂修补船壳的话大概中午之前就能做好。如果有人能帮忙分担一下体力活儿，能修复得更快。＂
＂我的[黑魔女]魔像从精细活到体力活都能帮上忙，我来帮忙吧。＂贝优蕾塔凑过来道。
＂那就有劳了，亲爱的女士。＂强尼.祖斯特笑道。
＂还有------你爹还在岛上，他感染了黑死病。我刚才给你们的那瓶药水呢？我想要回来，调制疫苗用。＂亚瑟说。
＂所以父亲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强尼把瓶子交还给亚瑟。
＂老头子硬朗的很，不愧是前吸血鬼猎人。＂亚瑟一笑：＂等我把老祖斯特的病治好以后就带他上船。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死亡与疫病肆虐的岛屿。
第2741章 暗影领主 (十四)
第2741章 暗影领主 (十四)
大战之后，是难以置信的风和日丽。
亚瑟身穿教廷十字军的盔甲，假扮声十字军的样子，同时也在船的甲板上捣鼓着什么。而帆船则顺着风，航向福诺尼卡，海上除了他们这艘船以外便无其他战船的影子，暂时算是平静。
＂你在做什么，亚斯兰大人？＂凡尔纳好奇地问。
＂在捣鼓一些可以有效率杀敌的东西。＂亚瑟哼道，＂你别分神，继续监视海面上的动静。我不是告诉过你，一旦远远看见港口就要汇报吗。＂
＂是------＂凡尔纳拖长了语气答道，又举起望远镜继续向东观望。
亚瑟在船上捣鼓的是一种黄色的晶体。那个晶体自然不是凭空产生的，是他用炼金术手套从空气中凝练出来的化学物质。这个黄色晶体就是*****，通称＂黄..色炸..药＂。材料只有碳、氮和氧这三种，全都可以从空气中简单地获取。不过黄..色炸..药的分子结构比较复杂，即使用炼金术手套精确操作，也只能以极其低下的效率制造出这种纯度不高的晶体粉末。
但是当然，这种东西炸起来威力还是非常之大。而且它几乎不会受潮，也不会因为冲击而发生爆..炸，可以稳定长时间存放，最适合作为亚瑟的＂军.火＂储备之用。它唯一的引.爆方式是明火，也就是说只要让它的存放点远离明火就可以了。
他即将面对的，是教会数量庞大的军队。在这之前亚瑟就一直为如何有效地大范围杀敌而犯愁，如果不把敌人杀死，死灵术便无法启动；而如果亚瑟一下子面对太多敌人的围攻，他始终还是会寡不敌众而落败的。
但如果使用这种超越了时代常识的＂黄金药粉＂，就能一口气把数十甚至数百的敌人消灭，顺势启动亚瑟的死灵术，把死者瞬间化成为亚瑟所用的军队。
------然后战局就会一口气逆转。
理论上是这样。亚瑟深吸一口气。可是他花了一个小时才制备了这里不足一小瓶的＂黄金药粉＂，而且它的纯度不太高。这个炸起来最多也就把范围内十来个敌人炸死炸伤吧，而且大概炸伤而没死的占据多数。要制造更大规模的杀伤，必须制备更多的＂黄金药粉＂才行，为此亚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太阳的位置已经偏离正上空，向西边移动了，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钟左右吧。这样计算下来，到达福诺尼卡港口之前大概也只能制备出比手上这些药粉多三四倍左右的量。靠这点储备在港口城市里造成大量死伤，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亚瑟也不打算在人口密集、有太多无辜民众地地方乱用＂黄金药粉＂。
那么果然，在港口城市要尽量避免交战吗。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穿着的那身不太称身的十字军盔甲。这已经是他从敌人的尸体里找到的、最和他身材的一套盔甲了。如果以这种程度的伪装就能骗过港口的卫兵，那倒是好事。可是万一事情败露了呢？
＂嗯......痒痒的。＂强尼.祖斯特一边骚着腰腹一边过来抱怨：＂亚斯兰大人，你说现在就穿着这身盔甲，真的有必要吗？我总觉得穿着这个很难受啊，该不会它的上一位主人身上有皮肤病什么的吧？＂
＂忍耐。＂亚瑟转头看着身穿教宗骑士的盔甲的强尼，没好气地说。
那名大汉穿着盔甲倒是十分合身，因为他的体型本来就适合当一名威猛的骑士。可是那身盔甲在之前的战斗里受了不少损伤（还是强尼用银鞭子敲出来的），到处都有凹陷，十分可疑的样子。亚瑟知道强尼脑子里的都是肌肉，口才也不怎么好，靠他假扮成船上地位最高的教宗骑士，和港口的人对话，露馅的风险不低。但是该死的，现在也只依靠强尼了，毕竟其他人穿着那盔甲明显不合身。
＂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少发生冲突地混进福诺尼卡城中。＂亚瑟说：＂在成功之前都不能松懈。你穿着这个在船上多走动，尽可能习惯教宗骑士穿着盔甲时的感觉，这样动作才会更自然一些，不容易被看破。我刚才给你准备的讲稿，你背下来了吗？关键时刻就靠你用口才帮我们解围了，请一定要熟记讲稿的内容啊。＂
＂额，对，＂强尼搔了搔头：＂有背。当然有。＂
亚瑟的额角冒出一滴冷汗。面前这个连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大汉一点都不靠谱。看样子还需要准备后备计划，免得事情失控得一发不可收拾。
＂磷......＂骑士王呢喃道：＂如果能找到磷就好了。＂
＂磷？是那个炼金术师们经常使用的东西？＂强尼问。
＂嗯。＂亚瑟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着，试图从自然界中找到可用的磷元素。如果能找到磷元素，哪怕只是化合物也行，炼金术手套都可以把它们精炼为[白磷]。白磷是良好的发烟剂，关键时刻能当作烟幕.弹使用。
鸟粪就是含磷的。亚瑟放下手上的工作，转而走到船尾。那里的鸟笼里虽然已经没有了鸟，但笼子底部确实积着厚厚的一层鸟粪。虽然不清楚这点鸟粪到底能精炼出多少白磷，但亚瑟还是用炼金术手套触摸之，试图制造出什么来。
自然，在他手中生成的是红磷。白磷氧化得很快，现在制备却不用好的方法保存，它还没有到港口就彻底氧化完了，还会搞得船上全是烟。而红磷也能当发烟剂用，但需要明火点燃才能生烟，远不如白磷直接接触空气就发烟来得方便。因为红磷和白磷在分子结构上差异很小，亚瑟打算在实战中红白磷混用。毕竟用炼金术手套可以很方便地把红磷转化为白磷，甚至把红磷捏在手中洒出去的前一刻才让它转变为白磷，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
除红磷之外，亚瑟还制备出氨水。他小心翼翼地把氨水装进玻璃瓶子里，这东西有股难以去除的恶臭，亚瑟绝不希望它洒在自己身上。氨水对粘膜有强烈的刺激性，把它们化成雾状，伴随炼金术手套那招冲击波一同放出，能让受影响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哇，居然从鸟粪中变出红色的东西来了。亚斯兰大人是炼金术师吗？＂乔伊饶有兴趣地问。
＂其实是这魔导器的功劳。＂亚瑟说。他自然不想解释红磷和氨水有什么用。可惜鸟笼底下那层鸟粪的量其实并不多，亚瑟制备出的红磷也只有手中一小捧，纯度也不够高。如果用这个再精炼白磷，得到的产物质量会更少吧。
＂这个也完全不够用啊......＂亚瑟于是犯愁了，＂要是能弄到更多的鸟粪就好了。＂
＂那个应该有哦。＂凡尔纳突然说。
＂哈？＂
＂附近有那么多海燕在飞来飞去，这附近一定有海鸟栖息的小岛屿，跟踪海燕就能找到，不过要绕远路。＂
亚瑟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凡尔纳从以前起就爱用箭和石块把海鸟打下来吃，或者纯粹用无害的飞道具打海鸟玩儿。那孩子那么喜欢打鸟，自然对各种海鸟的生活习性十分熟悉。
＂绕路就绕路，带我们去海鸟岛。＂亚瑟道：＂我手上这个红色的粉末是佷有用的东西，能多制备就尽可能多制备。＂
＂明白了，往东南方，三点钟的方向！＂凡尔纳吆喝道。
＂东南方，三点钟方向！＂负责掌舵的老祖斯特也喊道，船改变了航道。
＂看样子来不及在傍晚之前到达福诺尼卡港呢。＂贝优蕾塔挖苦道：＂大费周章去取鸟粪真的值得吗，伟大的炼金术师先生？＂
＂值得。＂亚瑟演示般地把手中一小撮红磷朝船沿撒出。红磷在离开炼金术手套之前就转变为极细的白磷粉末，落海之前化作滚滚浓烟，随风飘散开来一大团，在船后扩散。
＂呵。＂魔女一声闷哼，其中却带着不情愿的佩服。
晚上八点左右，福诺尼卡港。
一艘明显经历过激战，中度破损的战船靠岸了。
从战船上走下来的是一名教宗骑士以及另外三名教廷十字军，还有船上一些穿布衣的随从。从他们盔甲染血和破损的状态看来，这支船队明显经历过一场苦战。
＂站住。＂见船队上的人打算离开港口，守卫在码头的另一队人马上叫住：＂你们要去哪里？你们的船队是怎么回事？出发往科西嘉岛和厄尔巴岛的船队又怎样了？为什么没有定期联络？你们的报告呢？＂
＂额，＂强尼.祖斯特停下了脚步，有点支支吾吾地说：＂全灭了。敌人太厉害，两支船队都被他们打沉了。对方有大概六十艘战舰，正气势汹汹地攻来。我们要去向上级报告，不能延误战情。＂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就是你的上级啊？＂刚叫住强尼.祖斯特的那名教宗骑士，傲慢又凶狠地道。
那人面容瘦削、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战地里指挥作战的长官。
且不论他的指挥能力是好是坏，从他那身华丽的装扮------原本教宗骑士的盔甲上多了不少纯金雕饰------看来，这名教宗骑士应该比其他教宗骑士高级，很有可能就是教宗骑士团里队长级别的存在。
情况很糟糕。亚瑟一行人居然刚到港就碰上了教宗骑士团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