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1章 夜殇之咏叹调 (四)
第2791章 夜殇之咏叹调 (四)
幽深的郊野里，两个人影在慢慢走动。
＂居然没有人巡逻。＂贝迪维尔 看到周围一片废墟，冷清的样子，感到奇怪。
＂南非把马达加斯加岛变成自己的殖民地之后就没有怎么开发过，有人住的地方都集中在西南面的几个矿区和港口区。＂雪瑞查德边走边说，一边还小心注意脚下，专门避开了地上的一具白骨：＂这边是索里斯王国的王城废址，他们既不愿意清理废址的残骸，也不愿意把这个不详之地开发成居住区，所以这么多年来就这样一直放置不管。＂
＂连当年战死者的尸体都没有清理，就让他们暴尸荒野化成白骨吗。有点过分了。＂贝迪维尔哼道。
＂因为对于那些人类至上主义者而言，兽人们根本不是人，只是轮廓长得有点像人的野兽而已。＂雪瑞查德不快地说。
贝迪维尔还想说什么，但是他鼻子突然一痒，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吗？＂看着浑身滴水，宛如一只落汤狼的贝迪维尔，雪瑞查德问：＂要不要先找个草丛，把你那身湿透的衣服换掉？＂
＂在女士面前做这种失礼的事情？不，还是算了。＂贝迪维尔挤出一个苦笑：＂而且就算换了衣服，身上的毛发还是湿的，依然没有半点用处。＂
狼人族（艾斯基莫族）生活在西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天生就披着一身比较长的狼毛。相反雪狮子雪瑞查德的体毛较短，游泳之后很快就干了。
＂倒是你，＂贝迪维尔问：＂衣服怎么干得那么快？＂
＂这身衣服是财团专门研发速干面料哦，会不停地和空气中的光子接触并相互作用，把水分子带走。甚至还能让我身上的毛发快速干透。＂雪瑞查德笑着说：＂你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套哦，不过是女装的。＂
＂哈哈哈不用了谢谢。＂狼人青年敷衍地笑道，打了个冷颤并连忙岔开话题：＂所以你到底想来这里找什么？王城的旧址藏着某种古代神器之类的东西吗？＂
＂不，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还藏着，即使有也早被南非那群掠夺者洗刮一空了。＂雪瑞查德走在前面，漫不经心地回道：＂侵略到了最后阶段，他们在这整个王城里放火，你现在看到的这片瓦砾和原本的王城相去甚远，是被熊熊大火燃烧十天十夜之后剩下的破墙败瓦。真有什么强力的古代神器，索里斯王国早就把它拿出来对敌了。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早就被烧成灰，或是被搜刮一空。所以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废墟。＂
＂但是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来这里......＂贝迪维尔表示不相信。这片废墟里肯定还藏着什么的，只是藏得太好没有人知道而已。
＂那边，＂雪狮子少女指了指远处一个似乎是某种塔的残骸。
不过它在大火之后早就损毁严重，再经过常年累月的风化和自然侵蚀，贝迪维尔很难确定它原本真的是一座塔。
＂王立占星术图书馆的遗址。＂雪瑞查德加快脚步走去：＂现在只剩下其中一个离塔的一小片残骸了。它原本是比你看到的这个离塔大十倍以上的建筑物，变成这样真太可惜了。＂
＂占星术？该不会......？＂
＂你猜的没错，这里就是我父亲以前工作的地方。＂
对了，雪瑞查德的父亲好像是索里斯王国的大祭司。贝迪维尔好像以前在那里听雪瑞查德说过这个，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注：雪瑞查德告诉贝迪维尔索里斯王国的事情，是在见太阳鸟大人之前。太阳鸟大人是以[真言]为食粮的神明，雪瑞查德的描述大部分都被当作[真言]吃掉了，所以贝迪维尔记不起雪瑞查德曾说过的话，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
因为已经找到了她想找的目标，雪狮子少女丝毫不顾废墟有坍塌的危险，走进里面东摸西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隐藏在大量瓦砾下的暗门。
＂苦力活儿就交给你了，贝迪维尔船长。＂她理所当然地说。
＂好，当然。＂贝迪维尔没好气地走过去搬开瓦砾。它们确实很有分量，搬起来累死了。话说回来那个暗门藏得真好，要不是雪瑞查德知道暗门的位置，大概谁都不会注意到它吧。在外人眼中，这就是一个堆毫无意义地堆在那里的瓦砾而已。但贝迪维尔知道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对方在地上的瓦砾。大概，在王国陷落，守国无望的情况下，有某位爆破专家专门引爆了大火之中图书馆的一部分，让掉落的瓦砾把暗门掩埋起来。
虽然雪瑞查德坚称王城旧址已经没有任何宝物了，但看这个藏得极好的暗门，说不定这里面确实藏着什么惊世宝藏，大得足以让已经灭亡的索里斯王国卷土重来。
如是想着，贝迪维尔更加卖力地清理瓦砾。幸好周围没有外人，王城旧址完全是被南非的人忽略了存在，他清理瓦砾时弄出稍大的声响似乎也没有问题。大概过了十分钟，汗流浃背的贝迪维尔终于把堵路的最有一片大型瓦砾弄走了。
＂很好，接下来是我的工作。＂雪瑞查德走到暗门前，找到一个被伪装成墙上石头的开关，按了下去。开关触发了暗门上的密码盘，从里面冒出的密码盘上有数十个石环，其上都是贝迪维尔看不懂的象形文字。雪瑞查德转动着那些石环，目的似乎是把那些象形文字对准到某个位置上。
咔啦啦啦啦啦------
没多久，暗门它就开启了。隔了这么长的时间，雪瑞查德居然还记得当年的密码。这个暗门所保护着的那个地下室，果然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吧。
由于他们还带着夜视镜，根本没有打灯的必要，雪瑞查德摸黑走地下室的石阶。贝迪维尔也默默地跟了上去，心里好奇那里面到底是怎样一个惊世的藏宝室。
然而......
什么都没有。
简陋的石阶的尽头，是一个东西摆放的很整齐，却又朴素得很的工作室。到处都是贝迪维尔看不懂的古书，但狼人青年从这些书的数名可以猜得出它们和占星术、魔术有关。但这些书本的价值肯定不如真正的魔术书，贝迪维尔和法师们打过很多交道，他知道真正高价值的魔术书都会被各种强化魔术保护起来，要么是在封皮上加上附魔，让书本和书页永不磨损；要么是在封皮上添加魔术锁，让未被授权的人无法阅读，甚至无法打开书本；要么书本身实在太危险，会直接封印起来，只有足够强力的魔术师才有办法把封印打开。
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占星术书籍，它们已经在地下室里一段时间了，甚至积上厚厚一层灰尘。而且贝迪维尔从雪瑞查德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对那些书本没有半点兴趣，反而朝着工作室正中的木桌子径直走去，去取桌子上的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小箱子。那包装纸上甚至附有防尘和防氧化的附魔，让整个箱子过了这么多年看起来依然很新净，可见最初给这箱子包装的人的巧妙用心。
＂对不起，贝迪维尔船长。我刚才说过整个王城废墟里都没有任何宝物剩下，我说得并不严谨。＂雪狮子少女迅速把小巷子的包装纸拆开，从箱子之中取出一个小东西。
＂这是......？＂看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小东西时，贝迪维尔更加好奇了。
＂这就是我......无可替代的宝物。＂雪瑞查德把那个小东西捧在手心。
那其实只是一个雪球。就是那种外出旅游带回来当纪念品，一两个金币就能买到的小玩意，摆设用的雪球。
然而这雪球制作得相当精良，玻璃球内部是一个极其精致的、粘土制成的房屋模型，即使雪球本身只有巴掌大小，里面的屋子一砖一瓦却清晰可见，贝迪维尔甚至能看见屋子烟囱那侧的屋顶上有几片破落的砖瓦。那很明显不是模型工匠手滑弄出来的伤痕，而是定制模型的人专门叮嘱工匠做成这个样子的。而雪球本身使用的飘雪是一种细腻到难以置信的银白色珍珠闪粉，随着雪瑞查德碰触玻璃球，那些闪粉很快就飘散在玻璃球内部的水中，如同真正的雪那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徐徐降下，落在模型屋子的屋顶上。
看到这里，贝迪维尔已经明白了一切。对于别人而言这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装饰品，一件垃圾而已。但对于雪瑞查德而言，这说不定就是世界上最为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转头看到的，是捧着雪球在默默流泪的雪狮子少女。
＂......雪瑞查德小姐？＂狼人青年低声问。
＂父亲真是个耿直的笨蛋。＂她低声答道，声音有点沙哑：＂说好了要送我生日礼物的，就一定要等到我生日的当天才送。结果索里斯王国在我生日到来的两天前灭国，这礼物被关在他的地下工作室，一关就是这么多年，而他也再没有机会亲手把这个送到我手上......＂
贝迪维尔沉默。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像能想到的所有慰藉的话都不太适用，还不如让雪瑞查德一个人静静。
＂给我十分钟。＂雪瑞查德擦了擦眼泪，说道：＂等哀悼完父亲，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要安葬他吗？＂狼人青年注意到一旁躺在书堆里，已经成为森森白骨的某具遗体。
＂不。让他在这里安息吧。他喜欢和自己的藏书待着，那是最能让他感到平静的场所。＂雪瑞查德说。
第2792章 夜殇之咏叹调 (五)
第2792章 夜殇之咏叹调 (五)
十分钟后，雪瑞查德从地下室走出，眼角的红肿已经完全消失。
＂这个给你保管吧，等见到雷欧和那孩子的时候就给他们。＂雪瑞查德递给贝迪维尔两把小匕首。而她自己则把那个充满纪念意义的雪球放进自己的项链里去。她戴着的银项链原来是某种亚空间纳物口袋，做工真是精致。
＂这是......？＂贝迪维尔端详着那一金一银两把装饰用的匕首。它们没有任何锋利度可言，刀身甚至被做得格外地厚，就算用匕首那钝圆的尖端都捅不死人，最多只能把人捅出一道瘀伤的那种程度。倒是匕首本身的装饰非常华丽，其上精美的雕刻让人爱不释手。从拿在手上的份量感觉它们都是纯金和纯银的，但却没有金银本应有的柔软，大概是用附魔补强过了。
＂这是雷欧和那孩子的生日礼物。＂雪瑞查德答道：＂因为雷欧的生日在我生日之后的一个月，国王大概是提前一个月就命我父亲给那两个孩子物色生日礼物了。只可惜这生日礼物同样送不出去，索里斯王国就灭国了。＂
＂令尊是在王国毁灭之前把它们带进密室里保管，保护它们不被抢夺吧。＂贝迪维尔道：＂可真是个忠臣。＂
怪不得从刚才起贝迪维尔就能感觉到在两把匕首上那强大的思念。在兽人很多种族里都有类似的传统，把这种受祝福过的饰品匕首送给即将迎来[成年礼]的男孩子，有祈望他们平安长大的意思。饰品匕首的精美程度自然因人而异，因地制宜。贝迪维尔和艾尔伯特以前在突厥大沼地进行[成年礼]，收到的匕首就是用九头蛇的牙制成的特殊武器，拿个甚至能在战场上派上用途。
蕴含在一金一银两把匕首里的强大思念，估计是来自索里斯王国的国王。大概是国王在王国即将毁灭之前还没有忘记他的孩子，还衷心地期望雷欧能够平安长大，所以才会在匕首里灌注进去如此强烈的思念吧。思念强大到如此，已经不仅仅是[附魔]那么简单的东西了，说不定这两把匕首有特殊的力量。
等等......两把？两份生日礼物？......两个孩子？
＂那孩子？＂贝迪维尔感到奇怪，不禁追问：＂你说的该不会是......伊莱恩？＂
＂没错就是那孩子。＂雪瑞查德对于贝迪维尔的愕然也感到愕然：＂没对你说吗？那孩子被带到索里斯王国来以后就一直是国王的养子，和雷欧就像兄弟一样，每天都腻歪在一起的。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生日在哪天，那孩子自己又说不出来，一般就把那雷欧波特的生日也当作那孩子的生日，两个一起庆祝生日的。＂
伊莱恩居然......！
贝迪维尔突然明白了什么。以前某个势力的人为了得到龙人族的帕帕洛夫，就连贝迪维尔的宗族（狼人族）也一起毁灭了。同样是龙人族的伊莱恩被寄养在索里斯王国，索里斯王国随后遭到毁灭，该不会也是因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贝迪维尔船长，＂雪狮子少女淡然一笑：＂你猜测的事情我也同样猜测过。但是没关系，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从没恨过那个孩子。偏要说的话那孩子也是受害者之一。＂
贝迪维尔沉默，一边把周围的瓦砾搬回去掩藏住密室。
＂你在干什么，贝迪维尔船长？＂雪瑞查德问。
＂把密室藏起来，当然。＂狼人青年道：＂这样一来这个密室就不容易被发现了，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令尊的安眠。＂
雪狮子少女向贝迪维尔投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什么？＂狼人青年耸了耸肩。
＂我早说过了，这样做并没有意义。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做给我看的。你这是在讨好我吗，贝迪维尔先生？＂
狼人青年愣了一愣，脸红。
＂额啊哈哈哈哈胡说什么呢，＂他又加快了搬运速度，＂我只是觉得令尊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他值得被尊敬。南非那些人不应该来打扰他的安眠，至少在短期内不要。仅此而已啦哈哈哈哈......＂
＂他不是。他一天到晚埋头于工作和研究，母亲病重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回家里看过母亲几次。他就是那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直到王国即将毁灭，自知在劫难逃了，才想弥补这一切......＂
＂总比从未想过弥补的好。＂贝迪维尔一脸认真地答道。
雪瑞查德于是又叹了口气：＂先离开这里吧。即使这片区域是被南非政.府有意识忽略掉的废墟，说不定还是会偶尔有无人机在附近巡逻。被那种东西看到可不妙---------＂
话只说到一半，雪瑞查德突然飞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掩护贝迪维尔。她胸前那两个很大的团块也顺势贴到了狼人青年的脸上。柔软的触感让贝迪维尔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但他的思考停顿只维持了半秒，在半空之中狼人青年就顺势一扭腰，改变了他和雪瑞查德的落地姿势，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下面防止雪狮子少女撞伤！
＂咔嚓。＂远处一道银影闪过，发出了某种按下快门似的声音，然后快速飘离，半秒之后就没了影踪。
＂你在干什么？＂本来想保护贝迪维尔，反而受了保护的雪瑞查德，爬起来时一脸生气的样子。
＂额......保护你？＂贝迪维尔呆呆地说。
没想到雪瑞查德一脸无奈地捂住头：＂你是笨蛋吗，贝迪维尔船长......＂
＂哈？＂
＂在这附近巡视的无人机是不可能配备武器的，全都是拍照侦查用的无人机。我之所以会扑倒你，就是为了不让无人机拍摄到你啊！＂雪瑞查德郁闷地说：＂反过来被你保护了，连你的脸都被无人机拍摄到了，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额，所以雪瑞查德小姐被拍摄到了就没问题吗？＂贝迪维尔的脑子还没能运转过来，刚才被带球撞脸，连他的智商都被一口气撞飞了。
＂我本来就是狮人，全世界都知道这回事，我的名字自然也在南非的黑名单上，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让我入境。＂雪狮子少女哼道：＂所以我非.法偷.渡的事情就算曝光了，回到埃及之后最多只是被南非政.府谴责几下。只要我人在开罗，他们就没法拿我怎样。但是你可不同啊，贝迪维尔船长。被南非发现你非.法偷.渡的事情，他们就会把你的名字也加进黑名单，你以后就永远都不可能通过南非的入境申请了！＂
＂哦，只是这样而已吗，这种事情又没有什么关------＂
贝迪维尔本来还想说＂没关系＂的，但他突然记起了还潜逃于南非国内的剑圣约瑟。想到总有一天他和亚瑟还是要在南非追捕剑圣约瑟，不能入境可不是什么＂没关系＂的事情了。
＂额，确实有关系，不能入境的话还是让人挺头疼的。＂狼人青年搔了搔头：＂所以......怎么办才好？雪瑞查德小姐事前就把一切调查清楚了，应该总会有解决办法吧？＂
＂解决办法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很麻烦。＂雪狮子摊开一张马达加斯加岛的地图：＂我们在这里。从刚才无人机逃跑的方向看来，它应该去了附近的T12信号中继站。为了不让安保系统的服务器有过重的负担，侦查用无人机所拍摄到的影像都会送到岛上各个中继站里去进行筛选，只挑有用的情报上传到南非国防情报局的终端里去。上传资料的周期是24小时。也就是说------＂
＂趁现在去中继站里毁掉还未来得及筛选上传的资料，还来得及。＂贝迪维尔活动了一下筋骨：＂那就好办了，出发吧。＂
＂在这之前，＂雪瑞查德给贝迪维尔一个面罩：＂先戴上面罩吧。脸再被看见就没完没了了。＂
贝迪维尔嘟了一下嘴，没有选择之下才戴上了那个看起来很怪异的金属面罩。这东西只是把他的狼嘴巴上半部分盖住了而已，贝迪维尔的脸型轮廓完全没有变过，它真的有用吗？
曾经历过大火的废墟，也经历过新老交替。大自然就是如此生生不息，在往昔的灰烬上早已长出了大量的新芽嫩枝，在废墟附近的形成了一片规模还算可以的稀疏树林。贝迪维尔跟在雪瑞查德身后小心又迅速地移动着，完全凭借雪瑞查德对地形的熟悉度来行动。因为所谓的中继站必然建在无人机行动区域不远的地方，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在远处山崖上平地而起，如同小型灯塔一样的白色建筑物。
那建筑物看起来虽然像灯塔，顶部却没有灯。反而给人一种很局促的感觉，让人觉得它带来的不是灯塔应有的光明，而是与之相反之物。
＂接下来才是大问题。＂远远凝视着那个中继站，雪瑞查德道：＂你应该也预料到了，中继站是无人机的接收点，侦查用无人机拍摄到的所有资料都会送到这些中继站里进行解析。但解析是要由人手进行的，没有办法通过机械自动解析。也就是说那中继站里有人常驻......＂
＂最坏情况下，需要杀了常驻的工作人员来灭口。＂贝迪维尔取出武器。
＂是的。这意味着你必须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如果下不去手的话，我可以代劳哦？＂雪瑞查德开玩笑般说。
＂这不是第一次。＂狼人青年却冷冷地说。他并不介意在自己手上染上更多鲜血。
第2793章 夜殇之咏叹调 (六)
第2793章 夜殇之咏叹调 (六)
两人偷偷摸索过去，避开无人机的耳目，进入了中继站。
那只是一个三层高的塔楼，沿着楼梯很快就到达了中继站的控制室。贝迪维尔刚推开门，一股难闻的刺激性味道就迎面扑来，差一点没让狼人青年吐出来。
＂哟，你们可总算是来了。＂背对着门坐着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数十个屏幕，在兢兢业业地解析着无人机送回来的影像资料，连回头看贝迪维尔和雪瑞查德一眼都没有。然而从他说话的语气看来，仿佛是在期待着狼人青年与雪狮子少女的到来。
＂这个声音......是扎尔孔？＂雪瑞查德似乎也认出了对方。
＂真是偶遇。＂对方这时候才微微转过头来，看了贝迪维尔和雪瑞查德一眼。
那是一名全身毛发都是灰黑色的雄性狮人，可是他的精神状况和健康状况都极差，头上原本应该雄壮漂亮的狮鬃毛都已经变得稀稀落落，甚至好像还全身生廯，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地掉毛。他的脸更是瘦削得如同被抽干了水分，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吃上一顿好的。
这时候贝迪维尔不仅注意到了这名狮人脖子上的爆.炸项圈，还注意到了对方浑身一丝不挂的窘况。扎尔孔似乎是被腰间那巨大的金属扣带固定在那张椅子上，没有办法离开椅子，是被迫在这里工作的。
＂是奴隶......吗。＂贝迪维尔低哼道。
被贝迪维尔这样一说，对方不仅没有动摇，甚至还挤出一个无奈又苍白的笑容：＂嗯，就是这样。亡国之人成了亡国奴，不管被怎样对待都只能忍气吞声。＂
＂我马上就救你出来，扎尔孔。＂雪瑞查德说。
＂不，不要靠近！＂狮人扎尔孔却怒号着打断道。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粗暴了，又马上道歉：＂......拜托了，不要过来。我实在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不得体的样子。＂
＂可是......！＂
＂没有用的。只要你们试图解救我，我脖子上这个爆.炸项圈就会发动，威力不大不小，刚好够让我脑袋搬家。而且如果我死了，这里的警报也会触发，带着杀人装备的无人机就会把你们包围。这样一来岂不是影响到你们逃离索......马达加斯加岛吗？＂
雪瑞查德皱了皱眉。
＂你们放心好了。被迫在这里工作差不多十年了，我也学会了走系统后门的小动作。我已经把你们刚才被拍摄到的影像和昨天的影像的复印件对调，你们就和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谁都不会注意到你们这次偷渡。＂扎尔孔道：＂你们还是趁现在赶快离开吧。逗留的时间过长，我既没法保证你们不会被更多的无人机看到，也没法保证帮你们抹去一切偷渡证据。＂
＂有我们能为你做的事情吗？＂雪瑞查德又问。
＂没有。被关在这种地方，没日没夜地当苦力的我，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总有一天，我的身体也会不堪负荷而倒下吧。然后他们就会像处理垃圾一样，把我的尸体拖出去随便抛尸荒野。马达加斯加岛上有二十七个中继站，在站里操作的人和我一样全是被俘虏的索里斯族人。在这之前我已经见过好几个人因为不能工作了就被抛尸荒野，丑陋地......毫无尊严地......被食腐的鸟兽撕碎......＂
雪狮子少女捏紧了拳头。
狮人扎尔孔低叹道：＂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考虑过复兴索里斯王国，但即使你们有考虑过，于我而言也太迟了。从南非共和国手里重新修复这个岛屿需要多少年来着？我不知道我还能否活着看到那一天。＂
贝迪维尔默默地听着这一起，站在比较前的位置的狼人青年可以隐约看到对方身体的一部分。那没有衣服遮盖的身体下，扎尔孔的双腿早已被砍断，就剩那两截不足一半的大腿，在那里空荡荡地摆动着。为了解决这些奴隶上厕所的问题，扎尔孔所坐着的、带有拘束机能的椅子，本身就是一种污物收集装置。这也解释了这个房间里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的来源。那家伙不仅仅是长时间没有洗过澡，就连上厕所也......
这时候，天花板上伸下来一个管子，开始有什么东西从那金属管子里涌出。那是一种馊臭的膏状体，其气味和形状都让人难以形容。
然而扎尔孔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眼中却充满了病态的渴望。他竭力挪动身体，把嘴巴凑了上去，舔舐吸吮着从那个管子里涌出来的膏体。他那样子......仿佛饿了好几个月每吃饭，难得有点东西吃，就不顾一切凑上去先吃了再说似的......
雪瑞查德早就别过脸去，不忍心看这残酷的一幕。
在这个牢房一样的控制室里，人的尊严被最大限度地剥夺，人已经不再是人了，像牲畜一样被养着，苟活着，像机械元件一样转动着，让这个中继站能够正常运作下去。而当他们衰弱得再也无法工作，就会被当作垃圾那样无情地抛弃，曝尸荒野。那是最为悲惨、毫无价值的死。
＂我们走吧。＂雪瑞查德几乎是恳求似的拉着贝迪维尔的手，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了......＂她走出半步，又说了一句：＂哈孔还活着。他过得挺好。＂
＂是吗。＂扎尔孔轻描淡写地答道：＂弟弟承蒙你照顾了。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他。＂
＂......会的。＂雪瑞查德道，匆匆忙忙地拉着贝迪维尔离开了那个可怕的房间。
＂所以，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离开了中继站后，贝迪维尔才小声问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曾经是。＂雪狮子答道：＂如果索里斯王国没有灭亡，他可能就是王立骑士团里的骑士长了。然后会和我结婚生子，过着平平无奇但又幸福的人生吧。＂
＂我很抱歉......＂贝迪维尔嘴里说着抱歉，心里却想着别的东西：＂你一定还爱着他吧。＂
＂哈？不。＂雪瑞突然一笑：＂胡说什么呢。那只是父母擅自决定的婚约啦，我和他甚少见面，只是知道婚约这回事而已。你在想什么啊，笨蛋。＂
＂是、是吗......＂狼人青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等等，你该不会------＂
贝迪维尔怕被对方追问，连忙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
然而这时突然警铃大作，天际有无数的红光逐渐接近！
＂抱歉了两位。＂附近飞来一辆无人机，里面传出扎尔孔的声音：＂虽然说过要处理你们的偷渡证据，但你们的入侵果然还是要上报的。战斗用无人机很快就会到达，驱除入侵者。但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逃脱吧。事后我会好好处理掉你们的面部数据，让**那边看不见入侵者的脸，所以不用担心啦。＂
＂不用担心？你开玩笑吧？！＂贝迪维尔怒道。
＂啊哈哈哈......请理解一下，发现入侵者是一件功劳，有功劳就能改善我的待遇。我不期待他们把我从这个可怕的职务上撤下，但至少给我的营养酱换种口味吧。天啊，那个臭鸡蛋气味的营养酱实在太恶心了，一直吃那种东西我很快就会疯掉的，啊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狂乱又绝望的笑声，对方的通信戛然而止，而那些闪着红光的战斗用无人机也越发接近。
＂那边是海岸线，快跑！＂雪瑞查德拉着贝迪维尔快速奔走起来。
＂......很好，那就是你的未婚夫！＂狼人青年气急败坏地说。
＂那么我很幸运，不用嫁给那样的家伙。＂雪瑞查德开玩笑般说。
战斗用无人机越来越接近了。它们开始聚集能量，朝贝迪维尔和雪瑞查德发射来一道道深红色的光束。两人左窜右跳，在林间赶路的同时还要避开无人机大军的狙击，有点狼狈！
如果只有贝迪维尔一个的话，这些无人机还不算什么威胁。但现在他还得保护雪瑞查德------
＂抓稳，要滑行了！＂贝迪维尔知道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冲过去一把搂住雪狮子少女，另一手紧握着的[世界树之壳]中已经涌出大量秘银流体。
在冰蓝色咒术之火的控制下，流体在他面前的地面上铺出一条结晶流道，让狼人青年可以如同踩滑板似的在上面滑行，以极快的速度滑下山！而结晶流道会在贝迪维尔通过之后马上飞溅起来，飞到半空的水滑石秘银流体则因为本身的性质使然，又会朝贝迪维尔（手中的咒术之火）不断聚拢过去。它们于是会在贝迪维尔背后形成类似盾牌似的结构，掀起来的秘银之浪刚好可以把来自后方的敌人的光束炮挡下！
＂好厉害。＂雪瑞查德惊道：＂就这样一口气冲下山，跳进水里去吧。＂
＂嗯------＂贝迪维尔闷哼。
＂你想说什么吗？＂雪狮子白了狼人青年一眼。
＂你好重......＂贝迪维尔低声答道。
＂真失礼，居然对女士说这种话！＂雪瑞查德怒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招原本是设计为只能承受我的体重的，地面的流体厚度也按照那个来计算......＂贝迪维尔铁青着脸：＂现在增加了你的体重，流体的厚度又没调整过来，地面刮得我好疼......鞋底好像已经磨光了，现在它在磨我脚上的皮......＂
所以从刚才起他脚板上就一阵焦灼的刺痛。
＂是男人就咬紧牙关忍耐一下啊！＂
＂额嗯嗯嗯嗯............不行了，好像磨到骨头了！＂贝迪维尔疼得眼泪交加。
磅！因为他没能控制好下滑的角度和路线，秘银流体组成的流道把二人送到了山崖边，狼人青年于是就带着雪瑞查德一起从山崖飞了出去，下面三十英尺处是个由坚硬礁石组成的海岸！贝迪维尔在半空中就把雪瑞查德向上方推了一下，希望她不那么容易撞落在地面上受伤。然而这一推却是个巨大的失算，从海岸另一侧突然冲出来一个大型的警卫用无人机，那东西举起双臂上装备的光子加特林，对准空中的雪瑞查德就是一顿扫射！
＂糟糕！＂狼人青年连忙把所有的电磁力小球释放出去，让它们组成电磁力防护网，挡下大部分的攻击！
而剩下的光弹则被空中的雪瑞查德轻巧地躲过，天知道她是怎么在半空中做出那一系列转向动作的！躲开攻击的雪瑞查德反手投掷出什么，那个之后巴掌大、雪球一样的飞道具笔直地飞过去，击中了巨型警卫无人机，那台大机器快速冻结起来，在几秒内就结成不能动弹的大冰块！
雪狮子少女以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的瞬间，那个巨大无人机的头部却突然发出激烈的红光，它从头部独眼的位置打出一发深红色的光束炮，直取雪瑞查德的喉咙！
她再一次挥动手臂，她背上一直装备着的喷射背包不仅在水中有推进作用，还能在空气中使用，喷出来的空气自然不如水中那么强大的推进效果，却也足够让雪狮子少女在半空中完成转向躲避的一系列动作。她靠自己极其柔软的身体做出奇妙扭腰躲避，好不容易躲开了这一击，然而她脖子上的项链也被光束击中，飞脱出去！
在地面上踉跄地倒的贝迪维尔不顾一切地再次跃出，伸手去抓住那个项链！他的夸张举动自然也引起了巨型无人机的注意，无人机转过头来朝贝迪维尔发出另一道光束炮！
和雪瑞查德不同，在半空中没有办法转身躲避、防御措施又全数释放出去保护别人的贝迪维尔，已经没有任何躲避或者防御的手段了，光束炮在他的小腹上开出一个拇指的孔洞，周围的血肉都发出炽烈的光芒！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这一击重创的狼人青年尖叫着，反手把秘银流体组成的标枪投了出去，它精确地击中巨型无人机的脑袋，击毁之，诱发猛烈的爆.炸！
而雪瑞查德也从空中一口气接近，一手抱住贝迪维尔，同时跃入海中！
咕嘟嘟嘟嘟嘟嘟------
直至雪瑞查德把呼吸器盖在贝迪维尔的嘴里之前，狼人青年在水里没少呛水。重伤也让他变得极其虚弱，潜水的过程中他眼前发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第2794章 夜殇之咏叹调 (七)
第2794章 夜殇之咏叹调 (七)
不知道过了多久，贝迪维尔被一阵刺痛弄醒。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鸟岛的隐藏洞窟里。其时雪瑞查德正在小心翼翼地帮贝迪维尔包扎腹部的伤口。
＂我晕过去多久了？＂狼人青年小声问。说话时腹部轻微动一下都带来一阵抽痛。
＂没多久，大概十分钟左右吧。因为情况太紧急，我把我们的喷射背包都调整到最大输出，一路用干扰弹躲过机.雷阵逃出来的。＂雪瑞查德答道：＂因为你那个伤口泡太久海水可能会致命，只能破罐破摔了。＂
＂嗯......＂除了腹部的伤口之外，贝迪维尔还能够感觉到脚板上的疼痛。脚上的伤口是疼痛和清凉伴随在一起，雪瑞查德应该给贝迪维尔脚板的伤涂过医疗凝胶、再包扎好了。
＂脚上的伤也挺严重，我都能看到骨头了。＂雪瑞查德皱眉道：＂看样子不休养几个星期没法站起来走路啊。＂
＂没事......只要能回到曙光号就好了，曙光号的医疗舱可以把这些伤在短期内治好。＂狼人青年答道，同时摊开手掌：＂我相信这是你遗落的东西。＂
秘银左臂义肢摊开手掌，露出它一直紧抓住的，雪瑞查德的银链坠。链坠本身并不重要，但它是个纳物口袋，口袋里储存着的道具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很有纪念意义的雪球。
贝迪维尔的秘银义肢是脑控的，在贝迪维尔失去意识前一刻，他就让义肢紧紧抓住手中的项链，绝对不能松开手。所以贝迪维尔处于昏迷状态时义肢就一直保持着紧抓住东西的状态，不管在水中怎么甩怎么撞，都绝不会把手中之物弄丢。
＂竟为取回这种东西而险些丢小性命......＂雪瑞查德长叹一口气：＂你是笨蛋吗，贝迪维尔先生。＂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是他留给你最重要的礼物。这样重要的宝物，又怎么可以简单弄丢。＂狼人青年道：＂与之相比，我的肚子里只是开出一个洞而已，算是值得了。＂
＂笨蛋......＂雪瑞查德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泪光。
狼人青年则开始操纵秘银流体缠住自己的双脚和小腹，制造出补强的临时绷带。那是极其柔韧，必要时可以变软或变硬的特殊结晶体，它们可比普通的布质绷带要强力许多。
＂无人机不会追来吗？＂贝迪维尔又问。
＂这个岛已经算在公海范围了，南非的无人机绝不会离开国境追捕敌人。实际上它们只追出岛外五十多码就放弃追捕了。＂雪瑞查德从医疗箱里取出一支似乎是抗生素或者止痛剂的注射器，答道：＂等你状态好转之后我们就乘铁骑离开吧。回程由我来驾驶铁骑，你给我乖乖坐在后方。＂
＂嗯......＂贝迪维尔被扎了一针，感觉有点头晕眼花，因此他也没有逞强要去开铁骑。这果然是某种强效的止痛药吧，一针下去小腹和脚上的伤开始不怎么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钝重的感觉。可是被止痛药影响，贝迪维尔也有点昏昏沉沉，脑子不太好使。这种情况下驾驶铁骑类似于醉驾，也太危险了。
＂这次的任务不完全算是没有收获，＂雪瑞查德重新戴上银项链，如释重负地把它藏在衣领内：＂总之我得感谢你，贝迪维尔船长。我会如约让雷欧去看望那个孩子的。另外还有额外的奖励。＂
＂奖励？＂
在贝迪维尔反应过来之前，雪瑞查德就给了狼人青年一个轻轻的吻。虽然，吻的只是脸颊。
贝迪维尔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其时晚上的乌云已经全部散去，月色透过海面映照进洞窟里来照在雪瑞查德那一头雪白的长发上，再透过那头白发映照洞窟，让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美好的白色轻纱。
而世界，就定格在那一瞬间。
她是如此之美，如此之温柔，而贝迪维尔又是如此之寂寞。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不顾一切地伸手抚摸雪瑞查德的脸。
凑上去。
亲吻了一下。
这次，他吻的是嘴唇。
＂贝迪维尔先生......＂雪狮子少女的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但是请认真想想，我这种风尘女子不值得你喜欢。＂她低声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纯洁。为了生存，我干过无数残酷的事情，这双手沾满鲜血。我是一个黑手党组织的[大姐头]，财团经营的生意并不全是合法的------＂
＂和那些没有关系。＂没等雪瑞查德完成她的碎碎念，贝迪维尔再次亲吻了上去。这一次他甚至不愿意简单松开对方的嘴唇，于是唇与唇紧贴在一起，舌头也交缠着。大约过了五秒，这一下深吻才被雪瑞查德主动终止，她轻轻推开了他。
＂......你的妻子怎么办？你不是要去找失踪已久的儿子吗？＂她面带苦涩地问道：＂这么简单就抛妻弃子？＂
＂我不认为莲音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算知道，无果的搜寻毫无意义。死去的人就是死了，再怎么骗自己她还活着，她也不会真的复活过来。与其一直缅怀逝者，还不如继续好好过我的生活。我......我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另一个机会，就这样失之交臂啊。＂
＂可是......＂
＂当然，我还是会去努力找我儿子的。我知道他还活着，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找到了哈斯基，我要把他介绍给你。你是个温柔的人，我相信那孩子也会喜欢你的。＂
于是少有地，雪瑞查德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好啊。＂
因为那一笑过于可爱，贝迪维尔又不由自主地凑上去，给雪狮子少女一个深情的吻。这次雪瑞查德没有抗拒，直接躺在贝迪维尔的怀里，二人情深地拥吻着。
他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只是不想放开。
偶尔自私一回，就连神都应该会原谅他吧？
良久，贝迪维尔觉得继续这样躺下去伤口可能不太妙，才忍痛缓缓爬起：＂差不多该回去了。＂
＂当然。我来驾驶。你能坚持到回你的曙光号为止吗？＂雪瑞查德爽快地跳上铁骑，转身搀扶贝迪维尔。
＂出血止住了。受损的应该只是一部分的肠.子而已，没有损伤到肾.脏和肝.脏。＂贝迪维尔坐在铁骑的后座，＂不要小看狼人的生命力。＂
＂那么------＂雪狮子少女淡然一笑，娴熟地踩下油门，发动了铁骑。
铁骑贴着洞窟边沿的水面飞行，小心地绕出洞窟，升空，然后加速飞驰，在夜空中拖出一道淡紫色的悠长光弧。
与此同时，大不列颠，爱丁伯尔格老城区的某个公寓里。
＂你总算准备好了吗？＂圆桌骑士韦斯塔德躺在床上，等待莲音的到来。
＂嗯......＂帕提摩少女低叹道，充满犹豫，却又带着决心往前一步。她走到床前，躺在韦斯塔德那壮实的怀里。
＂你知道吗，不这样做也没有关系的，我们才交往了一个多月而已。＂圆桌骑士柔声道：＂如果你想要更多思考的时间，我完全可以等待下去。＂
＂不。＂莲音却说，凑到韦斯塔德的脸旁：＂从以前起我就一直在盲目地期盼。期盼着，期盼着，觉得那人的死只是场梦，只要梦醒，那人一定还会回来。但我知道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就是现实，我也是时候向前看了。撇开我的想法不谈，哈斯基也始终需要一个父亲，不是吗？所以------＂
她主动凑了上去，和韦斯塔德亲吻起来。二人的身影在夜暗之中融为一体。
同样在爱丁伯尔格，凯亲王的宅邸里。
因为实在睡不着，犬人少年哈斯基从床上爬起，推开窗户，抬头看着那无云的夜空。
＂妈咪今晚也没有回来汪......＂他有点失落，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莲音几天连续不归意味着什么。
＂这大概是好事。＂在窗旁守着的是一条黄金色的小蜥蜴，但那实际上是星辉龙煞星幻化而成的模样。
＂好事？＂
＂呼呼呼。＂龙懒洋洋地躺着，半睁一只眼睛低语道：＂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有个后爹呢。＂
哈斯基嘟起嘴：＂煞星叔叔真是坏心眼汪。＂
＂什么？那家伙是圆桌骑士，有权又有财，绝对能给莲音幸福的。这样一来你们两母子的日子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了。说不定你还会住进豪华大宅，每天有很多佣人服侍，吃好的穿好的，日子过得像个小王子呢？＂星辉龙煞星看玩笑般说：＂比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至少要好点吧？＂
＂哈斯基才不在乎这些汪。＂犬人少年低声说。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煞星却一针见血地追问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真以为能够回到以前种的生活吗？＂
哈斯基陷入沉默。
他的爸比不在了。妈咪也快跟别的男人一起走了。于是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了。
每当想到这事，犬人少年就感到无比的寂寞，然后泪水不住地涌出。
＂爸比......＂犬人少年耷拉着耳朵默念道，再次抬头去看，那黑漆夜空的彼方。
那连流星都没有的夜空，没有半颗星辰能够回应他。
第2795章 夜殇之咏叹调 (八)
第2795章 夜殇之咏叹调 (八)
与此同时（？），曙光地域，利沃夫的中央圣殿内。
＂唔嗯......＂艾尔伯特缓缓睁开眼睛，浑身的肌肉痛并没有减轻多少。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水池里，所谓的小水池自然是用避难所石室的石床改装的，暂时用来抵御利沃夫的酷热。
他试着去回想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才记起自己最后合眼的瞬间，虫女王已经倒在熔岩池之中，应该是没有办法再次站起来战斗了。战胜了那样巨大的虫女王，艾尔伯特自己也精疲力尽，所以他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就启动了铁骑上的自动导航系统，让铁骑自动归航，把他送回利沃夫中央圣殿。
从他现在的出境看来，一切应该还顺利。留守在中央圣殿的魔兽猎人们大概是把艾尔伯特从铁骑上救了下来，扛着昏迷不醒的他回到这个小房间里休息。
外面还隐隐约约传来交战声。既然还有战斗，就代表中央圣殿到现在还没有陷落，猎人们还在和外面的魔兽大军抗战着。
艾尔伯特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好热啊。即使泡在水池里降温，还是热得让人无法承受啊。虎人青年在想着是否要在池子里撒点冰冻松脂来降温，但那个的存量早已告急，剩下的一丁点必须留着在战斗中使用。现在就只能忍耐了。
＂喵~？＂有什么东西在叫唤。老虎抬头想看个究竟的时候，那只虎纹小猫已经窜进房间里，顺势跳到水床上，压在老虎的胸口上。
＂穆特喵。＂艾尔伯特知道这只小猫其实是猫人少年变的，便温柔地摸着小猫的头：＂你可真是轻松呢，变成猫以后就什喵都不用管了。＂
＂喵~＂小猫于是亲昵地舔着艾尔伯特的脸颊。
有一件事倒是可以肯定的，现在控制着这只小猫的身体的那个绝对不会是穆特的本体意识。那小子绝对不可能这样大胆地舔艾尔伯特的脸。
＂哦，你在这里------＂黑兔人尼娜从外面探头进来：＂而笨......艾尔伯特先生也醒过来了，好吧。＂
＂你怎喵让他到处乱跑。＂艾尔伯特道，因为他之前拜托过尼娜照顾这只小猫的，现在看见穆特变成的小猫在到处都可能有魔兽出没的利沃夫中央圣殿里乱跑，不禁有点担心。
＂而且你们没有把门给锁牢，要是我熟睡的时候闯进来一只魔兽，我岂不是死得很冤喵。＂老虎又吐槽道。
＂因为中央圣殿还在半空悬浮着，除了飞行型魔兽之外，我不认为有魔兽能靠近这里。＂尼娜辩解道：＂而且不，之前送你回来的魔兽猎人确认过有从外面好好把门锁上的，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被打开的。＂
＂好吧，随便------＂艾尔伯特懒得去和尼娜争论了，从水床里爬起来，顺势把小猫抱起：＂啊疼疼疼疼疼......全身都疼......外面的情况怎样？＂
＂自从你打败了那巨型虫女王之后，情况暂时得到了控制。＂黑兔人少女答道：＂看样子今晚不会有更多城界歼灭级魔兽来袭了。哦对了，先恭喜你一下，猎人协会完成了对虫女王的鉴定，认为她确实是[源发点]之一。协会会永远记住你立下的功绩。这样一来，除了之前的[深海之主]，又有一个[源发点]被永久消灭了。＂
＂老山鳖不计算在内喵？＂艾尔伯特好奇地问。
＂我们到现在还没能百分之百肯定老山鳖已被消灭。我是说，它的遗体如今不还是在一刻不停地涌出那种熔岩一样的物质，危害着整个利沃夫城吗。＂尼娜道：＂更何况，老山鳖体内发出的重力波和[源发点]的波纹不太一致。＂
所以老山鳖还不一定是源发点，从今年的大狩猎祭刚开始不久就出现，一直威胁了利沃夫多天的城界歼灭级魔兽，说不定只是头普通的魔兽而已？有点讽刺。
＂不过它带来的危害同时有利有弊。虽然利沃夫热得像火山口，但被熔岩占据的利沃夫也变成不可入侵的状态，城外围那些没有飞行能力的魔兽只能望而却步。有些魔兽甚至没有办法抵受[爱之夏]的引诱，头脑发热撞跳熔岩池里自灭，为我们省了不少功夫。＂
＂哇哦......魔兽们都不要命的喵？＂
＂[爱之夏]对魔兽有很强的精神控制能力，即使魔兽们的理智和本能让他们能够一时躲避熔岩，长久沐浴在[爱之夏]的光芒下也会把它们的理智削弱殆尽。这些魔兽就疯了似的跳进熔岩里。你应该出来看看，刚才上千头魔兽跳熔岩池自灭的景象可真是壮观。在今晚的战斗完结前，同样的事情估计还会再发生好几次。＂
＂我就算了。＂因为全身肌肉痛，艾尔伯特重又躺下，把小猫塞给尼娜：＂累死了，让我再睡几分钟。发生什喵重大事件再叫我------＂
＂喵~＂本来已经塞给尼娜的小猫显然不愿意离开艾尔伯特，马上又从黑兔人少女的怀里跳出，落在艾尔伯特的胸口上。
＂他似乎想粘着你。＂尼娜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醒了的，但显然他知道你醒了就笔直地跑过来找你。＂
＂好。随便了。＂艾尔伯特没好气地说：＂偏偏在这喵热的地方粘着我不放......你没有别的事情了喵？没有的话请回去做好你的分内事吧。＂
＂哼。＂黑兔人少女显得有点不高兴，转身就走。
＂......发什喵火呢，＂艾尔伯特无奈，下意识地摸了摸小猫的猫头：＂该不会是，在吃醋？＂
＂喵~~~＂虎纹小猫拖长了语气叫道，把小脑袋凑到艾尔伯特脖子里来回蹭。
糟糕，居然觉得他好可爱。艾尔伯特脸一红。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穆特变的，艾尔伯特可能会把这只小猫当作真正的宠物猫，来回摸玩个够。但既然知道这其实是穆特，而且穆特可能随时都会从这个小猫的形态变回少年模样，艾尔伯特还是克制着不去玩猫，只是怜爱地把小猫捧起来玩。
＂嘿嘿嘿------＂他不由自主地发出老父亲般的慈笑。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其实抛下世间一切烦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另外找个妹子结婚生子，也许也养一只这样可爱的小猫，天天玩猫------
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呢。艾尔伯特摇了摇头。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吗......
＂这一切的结束＂，指的又是什么？是完成[大狩猎祭]，还是打赢[超级杯]，还是消灭曙光地域里所有的[源发点]，为曙光地域带来永久的安宁？等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就这样隐居起来过所谓的＂安乐日子＂，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因为浑身都在肌肉酸痛，艾尔伯特玩猫累了就让小猫伏在他胸口，自己则躺在水床里打盹。他的身体很累，疼得动都不想动；倒是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即使强迫自己合上眼睛养神，思绪都在不安分地乱飘。尽管如此，因为气温实在太高，躺在水床上不动的艾尔伯特很快就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脑子逐渐停转，迷迷糊糊地几乎要睡着了。他的意识陷入模糊，身体却意外地警醒，尤其是视觉因为闭眼而停止的时候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在他差一点就要睡着的瞬间，他突然捕捉到附近一个极其微弱的脚步声。
＂谁？！＂艾尔伯特突然从水床上抬高头一望。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外探头进来偷看他，他喊叫的瞬间则吓到了那个身影，对方开始抽头以极高的速度逃脱！
＂该死！＂艾尔伯特觉得那人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怀好意，马上从水床上跳下，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这样提起月神钢弯刀，穿着一条裤衩就追了出去。所幸他的听觉这时候依然处于极其敏锐的水平，对方跑出去的脚步声他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对方往哪个方向跑，他都能捕捉到！
中央圣殿复杂的地形原本就是用来防止入侵的措施之一，但艾尔伯特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了，即使不能说是熟知整个中央圣殿的结构，也至少知道其中大部分常用区域的结构。他追着那个鬼祟的身影，在中央圣殿中步履如飞，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常用区域，进入一片未知的区域里。
之前尼娜好像说过中央圣殿有个庭院，甚至还有什么传送装置的。这个到处都是绿色的地方，该不会就是所谓的庭院吧？
艾尔伯特左顾右盼，试着在葱绿的古代庭院之中找到刚才那个偷看他睡觉的神秘身影。可是周围的树丛太多了，到处都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想在这里找出一个刻意藏起来的人，估计会很困难吧。
＂混帐东西......＂虎人青年低声骂道。外面的战斗声音没有停歇过，即使在中央圣殿深处都能隐约听见。外面的魔兽猎人们明明还忙着抗击敌人，却有这样一个家伙，抛下他的同伴，在这种地方和艾尔伯特捉迷藏，真够无耻的。
（艾尔伯特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是在偷懒的。）
他突然又想起之前留在中央圣殿的猎人们全员中毒发狂之事，想到组织内部可能有投毒捣乱的内鬼。刚才鬼鬼祟祟摸到艾尔伯特的房间门前来，被发现了马上逃跑的家伙，说不定正是这个[内鬼]？
艾尔伯特下定了决心。要抓住这个家伙。就在这里，当场抓住。
不能让这个[内鬼]，再搞小动作危害魔兽猎人组织了！
第2796章 夜殇之咏叹调 (九)
第2796章 夜殇之咏叹调 (九)
虎人青年握紧手里唯一的武器，他的月神钢弯刀。
刚才匆忙之中拿在手的武器，却对这种情势没啥帮助。要是能把具备远距离攻击能力的暴风枪刃拿在手也好啊，为什么带出来的偏偏是月神钢弯刀呢？
然而这对于能用分身术的他而言并不是大问题。让他的分身回去取暴风枪刃就好了。他变出两个分身，一个守在古代庭院的出口，防止犯人逃脱，而另一个则急奔回去他自己的房间（避难所石室）去取装备。
好了。现在要抓到那家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艾尔伯特维持着防御的姿势，一步步接近庭院里各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喵~＂穆特变成的虎纹小猫还趴在艾尔伯特头上，发出懒洋洋的猫叫声，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拜托了，给我老实点。＂艾尔伯特无奈地说，小猫叫得他分心了。现在穆特真正的意识在沉睡，完全是一只猫儿的意识在控制着这个小猫的身体，而它并不会配合艾尔伯特的行动。虎人青年正在搜索敌人，他一方面害怕敌人从哪个草丛之中突然冒出来偷袭他，另一方面也害怕敌人偷袭的时候小猫会成为被袭击的目标。这让他的神经绷得很紧。
本来就已经是一心三用的艾尔伯特，现在相当于同时看着三个视野：一个是他本尊的视野，正在搜索敌人；另一个则是守在出口的分身的视野，为了不让敌人逃脱而左右扫视着，甚至用上余光来看；还有一个自然是赶回去取装备的分身的视野，他是一边辨认着中央圣殿陌生区域复杂而难走的路，一边试图对照着自己的记忆回去自己的房间。这三方都可说是高难度的操作，让艾尔伯特有点吃不消。所以当他头顶上的小猫百无聊赖地喵叫和用爪子抓他的头时，艾尔伯特开始感到烦躁。
最终他实在受不了小猫的搔扰，只好一手拎起穆特变成的小猫，把小猫放在地上。
而就在这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远处一个草丛中打来！
一心三用的艾尔伯特警觉性依然很高，他顺势就挥舞月神钢弯刀来格挡。咚咚咚的三声，袭来的暗器被他全部挡开，它们无力地落在地面上，原来是一些手指般长的细铁针。
那些细长的铁针上泛着诡异的紫绿色交替的光芒，很明显是淬了毒！即使不知道这个毒是否致命，艾尔伯特也明白到对方是充满恶意的，这是很敌对意图明确的攻击！
该死。刚才被小猫搞得分心了，又只顾得格挡暗器的偷袭，艾尔伯特没能看清楚暗器是从哪个草丛里打出的。而敌人似乎也在攻击的瞬间移动了位置，变得更难捉摸了！
嗖嗖嗖！又有三枚毒针从草丛里打出，它们却被高过腰的植物掩护着，艾尔伯特不是很能看清楚它们来源！
而且这三道光芒的轨迹怎么------
咚咚咚！！守在出口的艾尔伯特的分身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挥刀格挡！
敌人很狡猾，他攻击的不是艾尔伯特的本尊，而是去偷袭艾尔伯特的分身了！要不是艾尔伯特的动态视力极佳，反应又够快，他的分身差一点就要被击中！
艾尔伯特的分身术可是有巨大风险的，分身所收到的伤害会在分身解除的时候原封不动地返还到艾尔伯特的本尊身上，就如同本尊实际受到过战斗伤害一样。要是这种不明来历，很有可能带有致命剧毒的毒针打中了分身，虎人青年的本体也会遇险。
分身术以及艾尔伯特一心三用的坏处马上就体现出来了，但虎人青年自知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撤掉守在出口的分身。这样做会给那名犯人直接逃跑的机会，对方很有可能发射毒针强逼艾尔伯特的本尊格挡，趁势从出口逃脱！
他于是后撤半步，距离周围的草丛更远，也把走位限制在本尊和分身两点一线的方向上。这样一来，即使对方发射毒针偷袭艾尔伯特的本尊或者分身，它们飞来的方向大致一样，艾尔伯特的本尊和分身自然能够更好地应对。没有盾在手，就没法好好对方这种阴险又敏捷的敌人。所以艾尔伯特现在只能维持守势继续等候，等另一个分身回去把装备取过来再说！
也就在这个时候，穆特（变成的小猫）不顾危险冲了出去！
＂喂！＂虎人青年惊呼。他在敌人的袭击下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够呛了，没想到还有这只小猫在添乱！
躲起来的敌人很明显也注意到了那只虎纹小猫，于是有毒针朝小猫飞去。那个毒的量是对人用的量（且不提它是否会致死），用在小动物身上说不定会直接杀死小猫！
＂小白！＂情急之际艾尔伯特大喊道。圣灵白虎从他的背后快速飞出，在毒针几乎要打中小猫的瞬间划出一爪。
圣灵白虎是控制空间的圣灵，可以把空间和空间互换，或者以两个锚点为目标把它们之间的空间对调。这一爪碰触到的毒针的同时，它们就被换成了艾尔伯特身上的几根虎毛。而毒针则被对换到了艾尔伯特身旁，继续沿着它们原本飞行的方向飞出一小段距离，哐当落地。
＂好吧，我生气了------＂看见对手居然向穆特变成的小猫下手，艾尔伯特怒道。他原本还打算把那名内贼抓住再好好盘问的，现在觉得还是直接杀掉省事多了。
圣灵白虎手臂一挥，一道深海波动炮旋即射出。高压的水柱炮从在数个草丛之间扫射过去，持续不间断地进攻！
这样一来敌人不管躲在哪个草丛里都一定会被深海波动炮的连续攻击逼出来！如果敌人不是太强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深海波动炮扫到，马上血肉模糊；但如果敌人足够强或者足够敏捷，理论上总能躲开深海波动炮的进攻，但他必须从草丛里来回走位闪避，因此也必然要现身吧。一个影子从草丛里冒出来，果然被逼现身了。这家伙极其敏捷，居然刚好绕过深海波动炮的攻击轨道，毫无损伤地出现！
艾尔伯特一咧嘴，看着那名全身黑衣，又蒙着脸的敌人。深海波动炮改变了轨道，变成数十道分叉的散射高压水柱，大范围地击向对手。而艾尔伯特自己也冲了上去，计算好敌人可能闪避的轨道，举起月神钢弯刀就砍！
嗖嗖嗖！！又是连续的毒针攻击！艾尔伯特快速挥舞弯刀格挡开毒针，而对面的敌人则已经顺势后撤步，后撤的距离居然刚好足够躲避散射高压水柱。圣灵白虎也没有闲着，刚收起深海波动炮的攻击，马上用爪子划出一击，是大范围的横扫。
圣灵白虎的攻击是一种撕裂空间的攻击，它几乎能穿透一切防御，用在普通对手身上既危险又无情，很有可能会把对手直接撕碎成数块血肉。但艾尔伯特已经知道这名对手相当敏捷，应该是有一定水平的高手，自然也没有必要对这种家伙手下留情。果然，那一爪子过去的同时，对方已经优雅地后空翻，完美地躲开了圣灵白虎的攻击轨迹！
＂接住！＂也就在此时，远方一个声音高喊。是艾尔伯特另一个分身，他跑回去取过来艾尔伯特的装备了，还没有靠近就顺势把手中把暴风枪刃扔向虎人青年的本尊！
艾尔伯特跃起，伸手一抓，恰到好处地抓住了在半空中盘旋的暴风枪刃的握柄。他反手划出一剑的同时也启动了暴风枪刃上的扳机，打出一发大口径钢珠散弹。
砰！------对方正在后空翻，半空躲闪攻击的能力为零，于是便硬吃下艾尔伯特这散弹攻击。可是出乎艾尔伯特的意料之外，对方的身体中枪之后并没有溅起血花，居然冒出火花。钢珠砸在敌人的身上也根本没有铁块嵌入肉块里那种音效，而是叮叮咚咚的打铁声！
该不会是，那个身材极度纤细，灵活至极的家伙，身上却穿着极优秀的金属防具？
还是说......那家伙根本不是生物，可能是个金属制成的魔像？
这一下突如的变故让艾尔伯特迟疑了半秒。区区半秒的战机延误，却让对方有机可乘，敌人落地之后马上朝穆特变成的小猫冲过去，大有劫持小猫当人质（猫质？）的打算！
因为这时候的小猫完全是小猫的意识，连自保都做不到，艾尔伯特不禁有点急了。圣灵白虎抬手发出一道深海波动炮朝对手笔直打去，希望能阻缓对手的行动，又或是强迫对手改变冲刺的轨道。可是为了不伤及小猫，深海波动炮的规模被抑制过，它只有手臂般粗，而且还不是扫射而是直击。对方中枪之后敏捷度居然丝毫没有减小，一扭腰就躲过了攻击，冲锋的速度甚至没有减慢！他距离虎纹小猫不足五码，马上就要抓住穆特（变成的小猫）了！
＂喵呜---------！＂可是那只小猫也总算察觉到了危险，瞬间发动结晶化的能力，在自己身体周围的地面上制造出数层结晶墙，再外围的地面上则刺出数百的水晶簇。这些带着锋利尖刺的晶簇，只要踩上去就会让人脚掌受伤。
对方却毫不在乎，直接用脚踩。结晶簇居然拿那家伙的脚板无可奈何，在一连串的金属冲击声中，它们被压碎！
艾尔伯特这才相信了，对手的身体硬得离谱！不管怎么穿盔甲，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硬度吧！那家伙基本可以确定是一具金属制成的魔像了，而且其配置可能还相当高！
第2797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
第2797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
咚！！对方用高速的冲撞和自身难以置信的硬度，强行把虎纹小猫用以护身的水晶墙给撞散，朝水晶墙内伸手一抓，打算把穆特抓住！
可是它抓空了，虎纹小猫早就不在原地，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是地底！
穆特的结晶化能力其实是把周围物体（连空气也可以）之中可以结晶的物质抽取出来，造成结晶的能力。严格地说它就是一种高效率的炼金术，大概是来自深渊的特殊炼金魔术。既然可以把晶体从一种物质之中抽取出来，自然也能把周围的物质＂掏空＂。虎纹小猫刚才就是利用了这种原理，把自己脚下的泥土给掏空，地面就变成了一个深坑，而穆特（变成的小猫）则躲进了深坑之内！
穆特有理智的时候并做不到这种事情。难道说当他的理智沉睡，身体变成小猫之后，这个小猫的意识反而让结晶化的能力觉醒进化了？！
且不管这事。在那名似乎是魔像的怪人打算对穆特动手却落了个空的瞬间，艾尔伯特已经绕到了怪人的背后。怪人愕然的半刻之间，虎人青年的暴风枪刃已经划出，而且是大范围的横扫，大有把对手腰斩之意。既然对手不是人、又打算对穆特动手，艾尔伯特自然没有必要对敌人手下留情，先把他（或者它）砍翻再说！
------咚。
那是极其沉闷的敲击声。艾尔伯特那一击并不是没有打中，甚至可以说是漂亮地打中了，劈在对方的小腹上。可是剑刃却砍不进去。
好硬......！对方的身体硬到宛如有着强力附魔的大盾！暴风枪刃的刀刃部分其实已经有不错的附魔，能够轻松切断厚实的装甲了，却拿这个魔像无可奈何，只砍劈进去对方的腰间一点就嵌住了，没能继续扩大伤害，甚至连拔出来都办不到！
对人战时这种情况虽然稀少，但艾尔伯特是个魔兽猎人，经常遇到身披这厚重鳞甲的魔兽，他知道如何去应对。他甚至想都没想就让身体依随本能在行动，一脚踹出去，试图把对方踢飞的同时也利用那个反作用力抽回自己的剑刃！
对手的身体虽然不合理地硬，却同样也不合理地轻巧，被艾尔伯特这一踹直接踹开，虎人青年成功地取回了自己的暴风枪刃。可是他同时也感觉到脚板上有一阵轻微的刺痛，他马上看了一眼，脚板上已经扎了两根毒针！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出手攻击艾尔伯特的？
......不对！毒针根本不是从那家伙手中打出，是从它身上某些发射口里直接冒出的。如果它是魔像，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脚板上有一片麻醉感在蔓延，艾尔伯特大惊之余马上把毒针拔掉。所以这个毒确实不是致死性的剧毒，却有着强力的麻醉性，应该是种神经毒素吧！他处理伤口的速度已经很快，但他拔走毒针的时候右脚掌已经完全麻木，踩在地上也感觉不到任何反馈，他的右脚就像是被水泥封存起来似的！
这相当糟糕。伴随着麻木，艾尔伯特右脚的灵活性在急剧地降低，而他的对手偏偏又是这种速度快敏捷性高的家伙。不全神贯注去防备对手是不行的，但他的对手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正面硬碰，只是想借机逃跑！
虽然很不甘心，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让对手逃了。
反正那只是个魔像，即使抓住盘问，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想着的艾尔伯特就在原地连续开火，用暴风枪刃的散弹逼迫对手走位，让那家伙朝出口的位置逃去。而他的两个分身到现在都还没有解除，一边攻击一边移动过来和艾尔伯特的本尊汇合。因为艾尔伯特的本尊已经拿到了装备的缘故，分身们手上也有了装备（的副本），也在用大口径钢珠散弹持续轰击对手。这些钢珠散弹自然没有多大的杀伤效果，对方的身体过于坚硬，钢珠打在它身上只是连续的溅起火星，对它的本体却几乎没有损伤。但钢珠散弹的压制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对手只顾得走位和逃避，便没有空暇去反击，连朝艾尔伯特打过来的毒针都不再有了！
因为中毒处于不利境地，虎人青年本打算把对方赶跑，却没想到那只虎纹小猫又极其不配合地跑了出去，作死般地追向敌人。
＂喂！你这------！＂艾尔伯特既惊讶又生气，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可是小猫却突然喵的一下叫道，在前方的地面上形成巨大的水晶墙，阻挡了那名敌人的去路！
对方想靠蛮力撞散水晶墙，突破并逃离。可是这次的水晶墙似乎和之前的有那么点不同，它更坚硬了。魔像的第一下冲击只能在结实的水晶墙上撞出一道大裂缝，没能把它一口气撞碎。而魔像只有一次机会，等它往后踏一步，拉开一定距离打算再进行二次撞击的时候，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了深坑！
没错，和之前小猫使用的技术完全一致。只要集中一处，把地面上的矿物质抽走就好了。这样做不仅能在敌人面前形成坚固的水晶墙，还能在敌人身后形成坑洞，让敌人落入其中！只要掉落，那家伙就再也逃不掉了，因为坑洞之下也是无数锋利无比的水晶尖簇，普通人落在上面自然会被全身贯穿！
当然，那名敌人仍然是硬得离谱的，它落在水晶尖簇上不仅没有被贯穿，还直接把水晶尖簇压碎了。这样一来它却躺在了无数的水晶碎片之中，一时间没能爬起来。
＂喵呜！------＂虎纹小猫又叫了一声。那周围的水晶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开始快速生长并侵蚀着坑洞里的一切，它们融解，合并，互相联接，马上就变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网状结构，把那名魔像紧紧地困锁在其中！
那家伙一身蛮力，之前也靠蛮力撞开了结实的水晶墙，明明也可以靠自身的蛮力脱困。但它挣扎了好久，就是没有办法脱离这个越来越结实的水晶网络。
＂是喵。＂艾尔伯特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了什么：＂因为是魔像，所以没有[绝对领域]护体，只是单纯的[硬]而已喵。＂
没错，那不是生物，只是一具被制造得很结实的魔像。它和生物不同，没有[绝对领域]，它的躯体再怎么结实，也容易受到魔术的侵蚀和控制。
穆特（变成的小猫）根本不需要和对手比拼蛮力，只是用[结晶化]的能力就足够制服这具魔像。只要[结晶化]的命令传达到魔像的身上就可以了，它的躯体会从内部开始结晶，全身长出结晶的它会和周围的结晶融为一体，然后它就再也没有办法逃离了！
那家伙疯狂挣扎着，从结晶牢笼之中勉强伸出一条手臂，用那正在快速生长出晶簇的手臂去敲打周围的结晶，试图逃脱。
＂小白！＂艾尔伯特哼道。
圣灵白虎出现，兽爪一抓，用强大的扭曲空间攻击，直接把敌人的手臂砍切下来。
那条手臂飞出来，落在艾尔伯特脚边，即使这个时候艾尔伯特依然能够看见那条魔像用的金属手臂上有结晶簇在不断生长！
而坑中那魔像也几乎完全被结晶化所吞噬，困在晶簇组成的复杂构造里，没法动弹。
＂打......打赢了？＂艾尔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果他和这样强大的对手硬碰，一直占下风，穆特变成的小猫却用旁敲侧击的方法轻松取胜。蛮力敌不过手段，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看到困在坑中，几乎完全结晶化的魔像，艾尔伯特也知道不可能再把这家伙抓起来盘问了。结晶化的过程是把物质里的矿物抽提出来进行结晶的过程，整个过程都会破坏物体原本的分子结构，这台魔像都结晶化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抽出它的核心都没有办法复原它，甚至没有办法从它那里搞到任何有用的资料。结果艾尔伯特追了半天打了半天，最终只是处决掉一台魔像而已，猎人组织的内鬼却完全没有找到。
还是说，这个魔像就是内鬼？又或者，真正幕后黑手控制着这个魔像在搞事情，其主却根本不在这里？
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区区一个魔像偷偷跑到艾尔伯特的房间里进行监视，这一点就十分奇怪------
在艾尔伯特想明白一切的瞬间，从背后一个草丛中突然有连串毒针朝他发射而来！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魔像从一开始就被布置在这里，只是个替身。刚才真正在监视艾尔伯特的那个家伙果然还是真人，他是一路逃到这种地方来和魔像汇合，然后躲进草丛中的！艾尔伯特刚才用高压水柱炮攻击各个草丛，逼出来的只是幕后黑手布置在这里的一台魔像，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却蛰伏在另一侧的草丛中没有动静，偷偷看着这一切！
毒针的数量过百，而且是从后方打来，是闪电般的急速偷袭。
艾尔伯特转身连续发动月神钢弯刀和暴风枪刃的插件系统，打出两个大范围的真空冲击波，试图用冲击抵御毒针雨的袭击。但他还是错算了一步，他的本尊虽然能够挡下攻击，在一旁的分身却没有这么幸运。两名分身中了数十枚毒针，被强力的麻醉药搞得昏昏沉沉，继而倒地！
第2798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一)
第2798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一)
糟糕！分身解除的时候他所受的伤害也会原封不动地返还到艾尔伯特身上去，毒针的麻醉效果亦然！分身因为失去意识而不得不消失，艾尔伯特也感觉到自己全身开始被强力的麻木感侵蚀，往地上倒去！
真正的幕后黑手这时才从草丛中走出，他全身黑衣并带着严实的面罩，就连声音都被某种特殊的装置变换过，极其怪异低沉：＂你是计划最大的变数，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计划......？
艾尔伯特感到自己眼皮很重，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对方正在转身离去，可是中毒的虎人青年连爬起来去追赶都办不到。
这就是那名神秘黑衣人的目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打算在艾尔伯特的房间里袭击虎人青年，如果那时候发射毒针就能让艾尔伯特昏昏沉沉地睡去，没有办法在今晚的[大狩猎祭]里做更多的事情；虽然那次偷袭被艾尔伯特识破了，对方却还是成功把老虎引到这种地方来解决掉。结果，在这个地下庭院里中了毒针的艾尔伯特，依然陷入了无法行动的境地！
对方已经跑远了。艾尔伯特全身已经麻木，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感觉不到了。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躺在地上促喘，绝望地等待自己的意识被钝重感吞噬！
＂喵~？＂穆特变成的虎纹小猫凑到艾尔伯特面前，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快......快去尼娜那里......＂虎人青年艰难地开口说道，因为麻醉的药在他体内蔓延，他就连舌头都开始麻木了，说话越来越困难。魔兽猎人们还在外面和魔兽们激战着，艾尔伯特不期待尼娜会派人过来救他，但穆特（变成的小猫）至少应该受到尼娜的保护。
＂喵~＂不知道是听懂了艾尔伯特的话，抑或只是遵从着本能在行动，小猫围绕着倒地的艾尔伯特走圈。他走过的地方，地面上开始生成出锋利而坚固的结晶尖刺，一整排地并列生长，最终变成了围绕艾尔伯特一圈的结晶篱笆，把艾尔伯特保护在其中。
结晶的透明度很高，但结晶尖刺变成的篱笆有着数不尽的反射面，不断折射着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所以艾尔伯特几乎看不清楚篱笆外面的情况，现在的他如同身处于一个万花筒之中。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面前一个小猫的身影在逐渐变大，最终似乎变成一名少年的模样了。
＂穆特......＂艾尔伯特低哼道：＂醒......醒过来了喵......＂
穆特没有回答。结晶篱笆之外，刚变回了人形的猫人少年全身赤.果，他迅速奔去把艾尔伯特（的分身）取过来的衣服披上。而他双臂和双腿上却长出了怪异的水晶，那水晶有手指般长，还是不吉的血红色。猫人少年一咬牙，把手臂上的水晶一个根接一根地拔除，这也在他的手臂和小腿上制造出许多的伤口。他一声不坑地用医疗凝胶涂抹伤口止血，在新的水晶长出来之前就用绷带缠在手臂和小腿上压制水晶的生长。如此处理完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醒着吗？＂穆特低声问被保护在水晶篱笆里的艾尔伯特：＂我马上就叫人来给你急救？＂
里面的艾尔伯特没有回答。麻醉药的药力太强大，艾尔伯特已经昏迷过去了。
穆特的意识刚才虽然在深渊晶界之中，没有办法控制那个小猫的身体，但他多少可以透过精神联系命令小猫去做他希望去做的事情。所以小猫才做出来那一系列的行动。而穆特也把刚才的战斗全部看在眼内。他知道那名袭击者无意杀死艾尔伯特，只是用强效的麻醉药让艾尔伯特暂时无法行动而已。
不对。穆特皱了皱眉，试着把事情厘清。艾尔伯特已经是半人半灵体的状态，实际上大部分的毒药都是毒不死他的。然而麻醉药可以封印住艾尔伯特的行动，因为艾尔伯特依然是靠着身上的肌肉来行动，一部分的意识活动也依然是脑部在主导。对方没有试着用剧毒杀死艾尔伯特，并不是要对艾尔伯特手下留情，而是因为对方清楚艾尔伯特的状态，知道这头白老虎已经是半人半灵体的存在，没法被轻易毒死。与其准备能毒死半人半灵体的家伙的猛毒，还不如直接用麻醉药来封印其行动。大概是这个意思。
下手的那名内奸是个熟人，他对艾尔伯特的特殊体质一清二楚。不然他肯定不会准备得这么周全。
然而即使在魔兽猎人组织内部，知道艾尔伯特的特殊体质之人也绝不在多数。考虑到艾尔伯特会把自身的事情和部分关键人物分享，以方便他们协同作战，猎人组织内部恐怕就只有尼娜、卡斯特罗副会长 、尼特罗会长、以及数名特G级猎人，知道艾尔伯特的体质吧。
也就是说，下手的不仅是猎人组织里的内奸，还是那几位大人物中的一人。
穆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额角冒出冷汗。
利沃夫接下来恐怕要发生什么大事。有某个巨大的阴谋在酝酿着。因为艾尔伯特过于强大，他的存在影响到那些阴谋者接下来的计划，所以才会被人在这种地方袭击并封住行动。如今艾尔伯特没有办法保护利沃夫了，也就只能由他来------
穆特从装备包里取出他的结晶刺剑。取出武器时，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现在的结晶刺剑是收入鞘中、被特制的封魔绷带封印着力量的状态。不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穆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一部分移入深渊晶界，和晶界连接在一起，即使没有结晶刺剑，他照样能够使出结晶的能力，只是相对较弱和更难控制而已。
而且那种力量用得越多，他就会被深渊侵蚀得越厉害。那是在万不得已之时，才可以拿出来用的力量。
＂这次轮到我了......＂猫人少年回头看着被藏在水晶篱笆里的艾尔伯特的隐约身影：＂我会......保护你的。＂
绝对，不能让阴谋者得逞。
现在要做的是，先避免这个利沃夫中央圣殿的陷落。
＂尼娜，尼娜？听得见我的话吗？＂穆特试图联系黑兔人少女。没有用。身在这个＂地下庭院＂，中央圣殿的深处，似乎没有办法和尼娜联系上。黑兔人少女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传心术的能力，是兔人族＂和动物沟通的能力＂的一种特化效果。所谓传心术，其实也是利用脑电波来通信，和真正的电波通讯性质一样，也会受到各种信号干扰源的影响，在建筑物内太深入的地方也会有电波接受不良的问题。
那个神秘人把艾尔伯特引到这种地方来解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因为没有办法安全地把艾尔伯特带离这个地方，穆特放弃了。他自顾跑出去，尽可能地往建筑物外部跑，同时不停地试着联系尼娜。
＂......穆特小哥哥？你醒过来了？＂差不多跑到中央圣殿的外层时，穆特才好不容易联络上尼娜。
＂嗯。＂穆特答道：＂有个坏消息。笨......艾尔伯特先生被猎人组织的内奸偷袭，现在中了强力的麻醉药。＂
＂什么？怎么可能？！＂尼娜惊呼：＂他刚才不是醒过来了吗？我还去见过他的------＂
＂是醒过来了，然后就被内奸引诱到中央圣殿那个地下庭院里，被带有麻醉药的毒针偷袭。＂穆特答道：＂总之他现在没有一时半刻是动不了的。我试着把他保护起来了，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前提是这个中央圣殿没有陷落。＂
＂这------＂
＂我会代替他参加今晚的战斗，这样可以吗。＂穆特道：＂还有，他倒下了这件事，请不要对其他人提起，就连卡斯特罗先生也不要提。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不能相信。＂
＂......你打算干什么？＂尼娜疑惑地问。
＂我打算冒充他。＂穆特答道，从背包里取出艾尔伯特的一件秋装披在身上，用衣服上自带的兜帽盖住他的小猫脑袋。
和猫人少年相比，虎人青年高出一个半头之多。身高差距颇大，所以艾尔伯特的衣服穿在穆特身上也是过于宽松的。但猫人少年挽起袖子和裤腿，用束带把衣服固定好，这身宽松的衣服也不是不能穿。
最重要的是，只要穿着这件衣服，别人从远处就无法辨认出这是穆特还是艾尔伯特的。猫人少年打算冒充艾尔伯特，吓唬那个暗算了艾尔伯特的内奸。如果对方真的上当，因为忌惮艾尔伯特的力量而不敢在利沃夫实行那个阴谋，今晚的风波也许就能挺过去。对方甚至可能会因为惊讶而露出马脚。
......但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虽然是洗过的、替换用的衣服，其上却还带着艾尔伯特的轻微体味。猫人少年深吸一口气，不禁脸红。然后他不禁为自己的龌蹉想法感到羞耻。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的杂念抛除。他没有去和尼娜等人汇合（直接见面的话就穿帮了），直奔中央圣殿一侧的停机坪。
＂果然。＂因为大家都在忙，那附近根本没有人，艾尔伯特的铁骑则孤零零地停泊在那里，兽人里会驾驶铁骑的人实在少数，他们宁愿骑着飞行型魔兽出战。而且猎人们要是随便驾驶艾尔伯特的铁骑出战（并把铁骑弄坏了），老虎醒过来之后大概会大发雷霆吧------所以没有人敢去动那辆铁骑。
这事被知道以后，穆特肯定也会被大骂一顿吧。可是现在------
猫人少年跳上了铁骑，插.上钥匙，踩下油门。铁骑腾空而起，在因激战而纷乱的夜空中拖出一道光弧。
第2799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二)
第2799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二)
＂艾尔伯特先生醒过来了，他已驾驶铁骑出去应战。＂看到穆特驾驶的铁骑升空，尼娜配合着穆特的谎言说道。
＂是吗。＂卡斯特罗和尼娜一样守在熟睡的尼特罗会长身旁，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铁骑：＂总算醒过来了吗，那个懒鬼。＂
尼娜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卡斯特罗的神态。听见艾尔伯特醒来的消息时，副会长的表情相当自然，一点都没有造作的成分。他要么是个天才级别的撒谎鬼，要么根本就不是猎人协会里的内鬼。而且卡斯特罗刚才一直在尼娜身边，所在的时间段也覆盖了艾尔伯特被偷袭的时间段。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不管怎样，先把卡斯特罗排除在优先怀疑的名单之中吧。
尼特罗会长全程都在睡觉，自然也不可能参与这种事。尼娜也没有道理去怀疑自己的爷爷。接下来可能是内奸的，恐怕就只有那几名特G级猎人了。
除了虐杀大师[凶暴之卡斯特罗]以外，剩下的就是------弓箭大师[隼眼之苏珊娜]，武器大师[万刃之克利里波夫]，暗杀大师[刺痛之皮克曼]，爆破大师[灰灭之迪达拉]，以及陷阱大师[湮灭之高加索]。
按道理说这几位特G级猎人全都在外面战斗，根本没有回来中央圣殿，他们也不太可能对艾尔伯特动手。可是......外面的情况如此混乱，就凭尼娜一人无法监控所有人的状况。天知道其中哪位特G级猎人会偷偷跑回来中央圣殿，对艾尔伯特动手？
现在去想这些也没有用。尼娜叹了口气。因为暂时也联络不上其他特G级猎人，如今只能等今晚[大狩猎祭]的战斗过去，事后再来慢慢调查了。
而穆特这边，他才刚刚驾驶铁骑飞出来，就远远听见中央圣殿以及半空中骑着魔兽的魔兽猎人们的欢呼声。
穆特万万没想到，艾尔伯特重归战场会为猎人们带来如此大的鼓舞，尽管现在这个＂艾尔伯特＂是由穆特假扮的。
在欢呼声中，猫人少年总算明白了。
怪不得那名内奸会如此着急去封印艾尔伯特的行动。仅仅是现身就能鼓舞友军，这是一支军队里的精神支柱。才能拥有的特殊待遇。
艾尔伯特那家伙一直如此拼命地战斗，一直想被接纳。
但他其实早就被接纳了，被整个魔兽猎人组织所接纳。
------他比他想象之中伟大。
当然，仅是＂鼓舞战场＂并不能代表什么，穆特必须拿出实际的战果来说服人。穆特没有办法像艾尔伯特那样召唤出自己的分身来作战，他假扮艾尔伯特的事情说不定会在这个细节上穿帮。但艾尔伯特才刚＂醒来＂，因为疲劳而没法拿出全力，也是合情合理的。因此穆特没有刻意去勇猛战斗，而是驾驶铁骑在利沃夫上空盘旋，同时开火击落周围落单魔兽。只要和其他猎人保持距离就好。
从远处观察，在铁骑上高速移动并穿着艾尔伯特的衣服的穆特，和真正的艾尔伯特基本没有差别。
当然，猫人少年还是有很小心地隐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把自己的脸埋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还用特制的胶带固定好兜帽，防止它被大风吹落。他也把自己的小猫尾巴隐藏起来了，它盘卷在腰间------平时这样做会影响兽人的平衡，让穆特没法好好地走路，但驾驶铁骑时这样做倒是不会有影响。
穆特之前就偷偷练习过在铁骑上作战的技巧，只是没有在参与实战而已。现在他通过实战逐渐熟悉起铁骑的操作，击杀了数名翼龙状的飞行型魔兽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抽出铁骑上装备的大型光束军刀来应战。他一边用小型光子炮压制住空中一头魔兽的行动，同时也让铁骑加速冲了过去，举起大型光束军刀一劈，轻松地把那头魔兽一分为二！
战场上大概还有上百头飞行型魔兽在和猎人们交战，但感觉都是些小打小闹，飞行型魔兽基本没法再对利沃夫中央圣殿构成威胁了。
要是今晚的大狩猎祭就这样安然渡过，就再好不过了。穆特心里如是想道。可是鉴于有猎人组织内部有某些阴谋者想搞事情，猫人少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并不会轻易结束。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尼娜的通讯：＂各位注意！利沃夫东北方向有大型魔兽急速接近！这个反应......是[灰灭风暴]！＂
[灰灭风暴]？穆特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说过。他并不是魔兽猎人，对曙光地域里的魔兽也一窍不通。他恨不得这时候手上能有一本猎人们专用的资料册子，给他解释下各种魔兽的名字和特性。
＂尼娜，听得见吗？＂猫人少年于是试图联络黑兔人少女：＂可以用你的传心术和我单独通信，解释下那是什么东西吗？＂
＂可以。现在正和你点对点通信中。＂尼娜的声音在穆特脑海里响起：＂小心点，穆特小哥哥。[灰灭风暴]是最为危险的城界歼灭级魔兽。从来没有人见过它的正体，它永远都像暴风般出现，被灰色的暴风所包围。而那个由特殊灰烬构成的风暴有侵蚀能力，就像成千上万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把卷入其中的一切都撕咬吞噬掉。＂
＂你在开玩笑吧......？＂穆特看着远处那个灰色暴风，在[爱之夏]的光芒之下它其实是不吉的暗红色风暴：＂那种没有实际形状的东西，到底怎么对付？！＂
＂......实际上就是没有办法对付。＂尼娜答道：＂幸好它只能侵蚀有机物，一般而言猎人们遇到它都是躲着走的，要是实在躲不过，就只能用特制的隔离衣物或者完全隔绝外界的掩体，把自己藏起来......＂
＂你说的隔离衣物这里可没有啊？！＂穆特急了：＂要是那种东西吹袭了利沃夫，大家岂不------！＂
要是让[灰灭风暴]席卷利沃夫中央圣殿，魔兽猎人们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听得见吗，艾尔伯特？＂一个声音横.插.进穆特和尼娜的对话中，是卡斯特罗副会长（他大概还以为这边的是穆特）。
为了避免穿帮，猫人少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听着。
＂那风暴是[活着]的，有大量目击者证明它在自主移动。＂卡斯特罗也不管穆特是否回答，自顾说道：＂也就是说[灰灭风暴]的中心，必然有某个生物在控制着它。如果利用特制的保护衣物闯入它的中心部，击破风暴的控制者，说不定能让那东西停止行动。[灰灭风暴]会袭击利沃夫的情况，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所以我们好歹是为你准备了一套完全由无机物构成的保护衣。你先回来把保护衣穿上吧。＂
（这......）
穆特心里纳闷了。要是回去取保护衣的话，他冒充艾尔伯特的事情岂不是要穿帮了？可是没有保护衣的话......确实没有办法靠近那个[灰灭风暴]，更不要提击杀在风暴中心的某个魔兽。
＂我们就先相信卡斯特罗副会长，对他坦白吧。＂尼娜突然对穆特说：＂艾尔伯特先生被袭击的时候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他有不在场证明。＂
穆特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我明白了，我这就回来取保护衣，卡斯特罗先生。＂
对方可能因为吃惊而顿了一顿：＂这声音......你是那只小猫？------等等，尼娜刚才是在和你通信？你正在铁骑上面，和魔**战？！......艾尔伯特那个懒鬼呢？＂
＂他被人暗算，全身中了强力的麻醉毒药，没法上阵应战。＂穆特如实答道：＂我是代替他出战的。这事请不要对外张扬，卡斯特罗先生。＂
＂你疯了！快回来！＂卡斯特罗果然发怒了：＂[大狩猎祭]是我们魔兽猎人内部事务，你一个外人.插.手什么？！＂
＂不要责怪他，这是我出的主意。＂尼娜忙把所有罪名揽到身上：＂是我让穆特小哥哥穿上艾尔伯特先生的衣服出去战斗。他不需要多努力作战，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为了让暗算艾尔伯特先生的内奸露出马脚。＂
＂闭嘴！＂卡斯特罗根本不卖账，反而更恼火了：＂该死的！你这蠢猫，快给我回来，回来！外面太危险了！事后我会好好训你一顿并让你写个三万字的检讨，给我觉悟吧！＂
＂......不要。＂穆特低声答道：＂我又不是魔兽猎人组织的人，你凭什么命令我。＂
＂你这！！＂副会长的回答近乎是怒吼，气势相当吓人。即使这是用传心术传达的消息而不是空气传音，它在穆特心里还是有种震耳欲聋的可怕感觉。
＂......听、听好了。＂猫人少年却毫不退让，他甚至没有停止战斗，此时又挥剑砍杀了另一头魔兽：＂我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和你们魔兽猎人毫无关系，甚至和整个曙光地域的安危都毫无关系。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我在乎的只是[那个人]。
我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是因为我在乎的那人还在中央圣殿里。
......我只想守护那人。＂
听完穆特的话后，对面传来死一般的沉默。不管是卡斯特罗还是尼娜，都无法反驳。
第2800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三)
第2800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三)
＂......总之你先回来吧。＂卡斯特罗再次开口时，态度软化了不少：＂[灰灭风暴]已经接近，就这样面对它，你不会有胜算。＂
＂请疏散周围的人，别让其他人看到我降落。＂穆特答道：＂然后把保护衣给我，由我来处理[灰灭风暴]。＂
＂没商量。＂卡斯特罗斩钉截铁地说：＂保护衣由我来穿，那家伙的铁骑给我用。＂
＂你穿得上吗？＂猫人少年一针见血地指出。
如果是专门为艾尔伯特准备的保护衣，身材比艾尔伯特娇小的穆特凑合能穿上，但身材远比艾尔伯特壮硕的卡斯特罗，无论如何都穿不进去吧。
＂而且你还得留在这里保护尼特罗会长，你擅离职守真的好吗？＂尼娜也说。
卡斯特罗于是又一阵沉默。
考虑到艾尔伯特的体型和身高是大部分兽人通用的体型和身高（甚至可能还要稍微矮一点），保护衣的尺寸可能是做成让利沃夫绝大部分魔兽猎人能够穿上的尺寸。如果＂第一候补人＂艾尔伯特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出战，也能马上找到另一个来代替他。
然而身材格外壮硕的尼特罗会长并不在候补人之列。只怪他实在太壮了。
＂这时候找另一个家伙来出战......好像也不行吗。＂卡斯特罗犹豫道：＂确实，这里几乎没有会驾驶铁骑的人......他的铁骑要是被关系者以外的人拿去驾驶，那头笨老虎也会大发雷霆......＂
＂而且穆特小哥哥有打败过[深海之主]的实绩，让他处理这事最妥当。＂尼娜也说。
＂你们......＂穆特和尼娜你一句我一句的，让卡斯特罗一时间招架不过来。虎人大汉大概是那种动脑子之前喜欢先动手的类型，舌战毕竟是争不过两名头脑清晰的年轻人的，所以他很快就放弃了：＂好！我不管了！你小子想找死就找死去吧，反正你也不是魔兽猎人协会的人，死了也和我们无关！＂
＂有点太恶毒了，卡斯特罗先生。＂在猎人协会副会长破口大骂的同时，穆特已经驾驶铁骑靠近中央圣殿顶层。那个位置不是太适合停泊铁骑，猫人少年于是只把它悬停在半空：＂所以......防护服呢？＂
＂这里。＂卡斯特罗从一只纳物口袋里取出一套灰白色的防护服，那东西看起来和普通的全覆盖式防护衣没有太大区别，整套连金属头盔在内的衣服还有独立的供氧系统。挂在脖子上的氧气瓶很小巧，应该是用亚空间魔术把大量氧气压缩在极小的体积之中了。
因为金属头盔和特制的玻璃面罩都是订制品，看样子这套防护服的造价并不便宜，对于财力有限的猎人协会而言，确实不是能够量产的装备。
＂这个......真的没有问题吗？＂穆特不禁怀疑道。
＂除了金属部分以外，整套防护服都是用石棉制造的，[灰灭风暴]的灰烬应该没有办法侵蚀它。＂卡斯特罗不太情愿地把装备交出去：＂理论上是如此。但实际上会变成怎样，不实际试试是不知道的。猎人协会至今为止都没有和[灰灭风暴]交战过的记录，所有人都拿那东西束手无策，穿着防护衣的你也许是史上第一个和它有至近距离接触的人。＂
猫人少年一边听着一边把防护衣穿上，果然他的身材还是比艾尔伯特小一圈，防护衣穿在他身上时都是松垮垮的。但这至少不影响他的行动。
＂总觉得好闷热啊......＂猫人少年吐槽道。
卡斯特罗咧嘴道：＂是男子汉就给我咬紧牙关挺过去。＂
＂铁骑完全由无机物构成吗？＂一旁的尼娜也问：＂出发前请好好检查清楚。要是在[灰灭风暴]内才发现铁骑某个部分被侵蚀，问题就严重了。＂
＂嗯......＂穆特想了又想。铁骑的维护他有帮忙做过，好像从它的引擎到控制系统全都是金属制品，按道理说不应该有问题。
铁骑内部虽然确实有一部分电线是由绝缘橡胶包裹着，这个被侵蚀了可能会导致电线短路。但铁骑本身就是军工级防水设计，之前有人让整辆铁骑冲进水里航行都没问题，穆特不认为那些灰烬能比水更具渗透性，会跑进铁骑内部进行侵蚀。
所以，用铁骑短时间内探索[灰暴]的内部，应该是可行的。
＂没问题吧，大概。＂他想了又想才作出这样的回答。
＂那你出发吧。＂尼娜说，＂注意安全，穆特小哥哥。＂
＂嗯。＂猫人少年简短地答道，一踩油门，铁骑便飞驰而出。
＂那小子是看上你了吧？＂等铁骑飞远了，卡斯特罗才说：＂什么[只想守护那人]，指的该不会就是你吧？居然厚着脸皮把这种话说出来，真大胆。＂
＂哈哈哈......＂尼娜红着脸，敷衍地笑道：＂怎么可能......＂
然而尼娜和卡斯特罗都知道，穆特在利沃夫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尼娜和艾尔伯特等少数几个人之外，他[想守护的那个人]还能是谁。
＂那种无名小卒怎么可能配得起我们的尼娜大小姐，＂虎人大汉开玩笑般说：＂如果尼特罗会长有什么不测，你就是下一任的魔兽猎人协会会长，要负责接管[爱之夏]这件神器。请对这件事有点自觉。＂
＂我知道的......＂黑兔人少女答道。她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与命运。那负担是如此之重，她根本没有空暇去谈情说爱，也从不被允许去这样做。
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天，曙光地域里所有的[特异点]都被消灭，魔兽再也不会对这个曙光地域构成威胁呢？
如果有那么一天，连[大狩猎祭]都没有再去举办的必要，曙光地域的人们都能安居乐业呢？
她的鲁夫小哥哥已经不在了。但长得和鲁夫一模一样的穆特小哥哥，对她也---------
......那是长远的事情了。她红着脸遐想了两秒，马上集中精神，抛去杂念，让自己恢复到原本的备战状态。
＂距离进入[灰灭风暴]，还有两秒。＂尼娜用望远镜观察着不断靠近风暴的铁骑，一边也用传心术指挥着：＂作战开始！＂
嗖！铁骑一下子钻进那团不吉的灰色暴风中。
＂嗯......？＂周围的一切都被风暴所掩盖，穆特几乎看不见东西，眼前的景象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唯独铁骑的仪表板上发出的、在灰灭风暴之中晕开的模糊光芒，让他知道铁骑还在正常运作者。
他加快了呼吸。即使保护衣内的供氧系统并没有问题，他还是有种窒息的感觉。
和利沃夫战斗的嘈杂不同，灰灭风暴内部居然异常地安静。应该说周围一切都被那风暴的吹拂声所能掩盖了，穆特才会觉得世界是如此安静。就连铁骑引擎运转的声音都被掩盖了大半，猫人少年怀疑如果他没有骑在铁骑上，那引擎声是否会彻底淹没在风暴的吹息之中。
＂......尼娜？尼娜？听得见吗？＂他试图联络黑兔人少女。
但是一如所料，信号收发不良，维持传心术通信用的脑电波信号都被强烈的灰灭风**扰了。
什么都看不见，周围全是灰蒙蒙的一片，穆特所驾驶的铁骑仿佛深入了一个异空间，和外界已然隔绝。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问也是没有用的。
即使魔兽猎人们都不知道这个灰灭风暴的内部情况，穆特是到达此地的唯一人，说不定是史上的第一人。世界上最恐怖的物事莫过于[未知]，因为未知，人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它，只能随机应变。穆特并非勇者，他也并不是不会在[未知]面前感到恐惧，但他曾经身处深渊晶界，见到过太多光怪陆离的[未知]，已经对这些奇异之事多少有了一点抗性。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怀着恐惧，他谨慎地分析着，试图厘清目前的状况。
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全是灰蒙蒙的一片。但铁骑应该还在正常运转着。既然如此，它就是面朝前方飞行的。
在突入[灰灭风暴]之前，穆特就观察到风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卷动着数量庞大的灰烬，以一个恒定的速度推进。既然它是漩涡，突入风暴内部的铁骑肯定也会受到这个漩涡的吸引力影响，所以铁骑所谓的＂直线飞行＂恐怕早就飞不出直线，也许是如同卫星般被漩涡巨大的吸引力攫住，正打着弧线逐步接近漩涡的中心点。
到达它的中心点，才是穆特想要的结果。既然如此，让铁骑的速度减慢下来就好了。
猫人少年摸索着铁骑的控制面板，试图让铁骑减速。虽然灰暴浓密得让穆特连距离自己眼前一英尺多点的控制面板都看不见，但猫人少年早就熟知面板上的配置，知道要碰触哪个按钮来减速。在一阵瞎摸般的操作之下，猫人少年感觉到铁骑的飞行有变得稳定下来的迹象，它应该确实是减速了。
然而那个被从一侧抛出去的离心力也越来越大。因为铁骑减速了，它正以更大的弧度被吸引往漩涡的正中心，而且目测它很快就能到达。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灰灭风暴应该和大部分的台风一样的构造。即使外层有浓密的灰烬，其内部也应该有一个＂台风眼＂，在那里没有剧烈的旋风，甚至可能连灰烬的浓度也会变低。
噗！铁骑穿过去了。
穆特猜测很正确。在穿透了一道如同棉絮般厚实的灰烬层之后，铁骑被带到一个清净的地方，一个无风带。原本浓密的灰烬被一扫而空，这风暴中心的空气中只漂浮着一层薄雾般的细灰。
而在灰灭风暴的正中心，那无形的恐怖之物也终于现出了原形。那就是被判定为[特异点]的[城界歼灭级魔兽]，灰灭风暴的正体。
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船。
第2801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四)
第2801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四)
＂什么......？＂看到那飞船的时候，穆特不禁惊讶。
他原本就打定主意，不管看到什么可怕的怪兽都不能让自己惊讶的。可是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魔兽，也不是什么无法名状的深渊恐怖之物，他看到的居然是一艘飞船。
扁平的甲板上看不见一艘船应该有的舰桥。这飞船看起来就像是倒置了的烫斗，甲板之下是极其流线型的船身。而且那船的构造已经超越了现代文明一切造船技术的极限，整艘船都看不见半点拼接之处，仿佛整艘船就是由某种金属直接倒模制成的。那极其简炼的外形，既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也可以说是粗犷原始，完凭观察者理解它的角度而定。
而且这船的形状......好像在哪里见过？穆特对照着自己的记忆，试图回想起来。
......这不就是贝迪维尔先生的沙船[曙光号]吗？！
猫人少年曾经跟艾尔伯特一起多次踏足过那艘船了，他自然是记得那艘特殊的沙船的怪异形状的。这船的尺寸和形状，不管怎么看都是[曙光号]吧？
不。说这是[曙光号]也不对，[曙光号]是银色的沙船，而且据闻它在被改造为银色沙船之前是一艘金色的船，前身就是徜徉在撒哈拉沙海之中的神秘之船[沙漠之舟]。而穆特眼前这艘船是暗红色的，只在其表面上泛起一种银色的金属光泽。它简直就像是＂邪恶版＂的[曙光号]，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据闻[沙漠之舟]是古代人的遗产，一种古代战船。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它是量产的，有另一艘造型完全相同的[沙漠之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这东西......真的是[城界歼灭级魔兽]吗？猎人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搞错了？
且不提它是不是＂魔兽＂，它是[特异点]这事应该不会有错。尼娜说过[特异点]会发出某种特殊重力波，魔兽猎人们正是依靠这种重力波来侦测[特异点]的存在。用仪器测出来的数据应该不会有假，除非测量方法本身有误。
所谓的[特异点]，要么是魔兽的巢穴，要么是连接着深渊的出入口，它会不停地释放影响世界的异质光子，让周围的生物异变成魔兽。
猎人协会举办了那么多年的[大狩猎祭]，其根本目的就是找到并消灭曙光地域的全部[特异点]。他们靠不断吸引魔兽大军，就能从魔兽的行进方向，来反向推测曙光地域里所有[特异点]的位置。
当然，部分[特异点]并非静止不动。至今为止好几个[特异点]都出现过移动迹象，包括穆特他们之前碰到过的[深海之主] 和 [虫巢]，也包括现在出现在穆特面前的[灰灭风暴]中心的[黑船]。
它们受[爱之夏]这件神器吸引而来，甚至变成了利沃夫的袭击者之一。而猎人们能做的只是与之正面对抗。
......更正确地说，是艾尔伯特和穆特在与这些规格外的超级怪物正面对抗。
虽然充满疑惑和恐惧，穆特还是大着胆子让铁骑降落在船的甲板上。即使在他犹豫不定的这段时间里，[灰灭风暴]依然在缓慢地靠近利沃夫中央圣殿，他不赶快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在中央圣殿里的猎人们就会全灭。
至少这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穆特把铁骑停在甲板上，这船也没有张开嘴巴来咬他。猫人少年小心翼翼地在甲板上走着，试图找到进入船内部的通道。
既然这是船，它应该有控制室吧？穆特心想。即使是这样古怪的＂鬼船＂，如果能找到它的控制室，改变它的航道，应该就能避免[灰灭风暴]与利沃夫中央圣殿冲突了。
而实际上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当他走到甲板某处时，地面上自动就打开了一个进入船内部的通道，同时周围响起一个诡异的女子声音：＂检测到登船者。正在比照灵纹。灵纹比照完毕。乘员编号GS-1137，已授权访客。已重新授予登船权限。你可以在2级以内限制区域中自由行动。＂
穆特皱了皱眉，听着那个机械般的女子声音，想要询问什么，却又只觉得是徒然。那明显是船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穆特之前就在[曙光号]上待过，知道这类船上有类似的系统。
这果然是古代人留下来的船，大概和[曙光号]是同一个型号的量产型飞船吧。虽然穆特刚登船就被认定为 ＂已授权乘员＂，让猫人少年既不解又不安，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船舱内部。刚进入船内，地板上就浮现出全息影像化成的指路光束，似乎是指示穆特去某处。
如果这光束是要带他去船的舰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他刚才听得很清楚，他只有访客权限，而访客应该是没有办法进入舰桥这种重要区域的，更不要提操纵这艘船改变航道了。然而只是个＂访客＂的他却被指路光束指引着，仿佛这艘船从一开始就知道穆特要来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陷阱吗？猫人少年不禁紧张起来。光紧张也没用，宝贵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既然有指路光束要带他去某处，总比他一个人在幽暗的船内到处毫无目的地瞎跑要好。还是跟着指路光束去看看吧。但这不代表他会放松警惕，他依然觉得这有可能是个陷阱，所以跟着指路光束走的时候全程紧握结晶刺剑，以防敌人偷袭。
幽深的走廊，给人一种很古老的感觉。这艘船不知已经存在过多少个年月了，即使构成船身的特制金属不会氧化，它依然有种比曙光号还要古老数百倍的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历史沧桑感。而且这船虽然在空中持续航行着，却似乎很缺电力，指路光束有时候会变得暗淡下来，甚至会在闪烁中突然熄灭，几秒之后才重新亮起。在指路光束完全熄灭，周围的光源也全部暗淡下来的那几秒里，穆特也不禁心里发毛。
然而这次船内探险却额外地平静，猫人少年没有遇到过半个敌人，无惊无险就到达了指路光束指引他要去的地方，一个仓库门口。
仿佛在迎接穆特的到来，仓库的自动门唰的一下打开。而猫人少年也被一道微光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仓库比走廊更暗，但这仓库之中却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发散微光，它的光芒让人无法忽略。
因为它很美。那是一种凄寂的美。
在这空空荡荡的仓库正中，是一朵巨大的水晶莲花。正是这个莲花在发散着冰蓝色、隐隐约约的微光。而且也有极其隐约的、却刚好可以被肉眼看见的灰色烟气从水晶莲花的缝隙之间涌出。烟气涌出的瞬间，正是莲花那冰蓝色微光变亮的瞬间。它周而复始地发散着烟气、在明暗之间有序地交替闪烁，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在呼息。
＂这是在开、开玩笑吧......？＂
然而真正让穆特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朵水晶莲花本身，而是封印在莲花深处那个物事。
那是......一名白虎人青年。从这个角度看得不是很清楚，毕竟莲花正在发出光芒，它本身复杂的水晶结构也不断折射着光芒，让莲花内部的物事变得难以辨认。
但穆特仔细地看了又看，可以确定在水晶莲花内部沉睡着的那个，确实是一名白虎人青年。
枯瘦得如同一具干尸，唯独那身毛发还带着些许蓬松的质感。那名全身毛发雪白，带着黑色虎纹的白虎人青年，简直就像是------
艾尔伯特？！
穆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陷入混乱的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世界上几乎没有第二个长得像艾尔伯特的兽人。他那身白色毛发和黑色虎纹，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水晶莲花内部沉睡的那名虎人青年，真的是艾尔伯特？！
但是怎么可能？真正的艾尔伯特不正是在利沃夫中央圣殿的地下庭院里沉睡着吗？还是穆特亲手用水晶篱笆，把不能战斗的艾尔伯特保护起来的。
有两个艾尔伯特？穆特面前的这个艾尔伯特......是艾尔伯特的分身？
可是不对啊......为什么笨老虎的分身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为什么是在[灰灭风暴]内，为什么是在这样一艘船内，为什么是在这种水晶莲花内？
而且这水晶莲花的质感看着很眼熟啊。这不就是穆特的结晶化能力吗？但穆特不记得自己曾有这样做过，把艾尔伯特的分身封印在这种水晶莲花内部啊？
难道说，世界上有另一个同样拥有结晶化能力的人，刚好把一名长得和艾尔伯特一模一样的虎人青年，封印在水晶莲花之中，又刚好把这水晶莲花存放在和[曙光号]一模一样的古代飞船内部？？
天底下真有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发生吗？
千万个疑问在穆特的脑海里浮现，他越是试图去分析，反而让自己越混乱了。而且他越是分析越是感到恐惧，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水晶莲花似乎是一种棺材。而在棺材之中＂沉睡＂着的那名虎人青年，说不定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就像穆特以前给鲁夫行的葬礼一样......用结晶化的能力，把重要的逝者永封在水晶棺内。
这难道真的是，艾尔伯特的遗体？
正当穆特因为过分的担心而混乱之际，他身后也出现了一个人影。在猫人少年察觉到对方靠近之前，对方先开口说：＂你总算来了，艾尔伯特叔叔。＂
第2802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五)
第2802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五)
听见身后有人这样说，穆特先是受惊吓般一跳而起，转身就摆出临战的架势。但他随后也听到了对方的话，便更加惊讶地反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认识艾尔伯特？＂
穆特这样问，对方也一阵诧异。那人上下打量着穆特，看着这个身穿不合身的松垮衣服的猫人少年，再从那自金属头盔内部传出的叫喊声中辨认出猫人少年含糊的声音。
对方马上改口道：＂......你不是艾尔伯特叔叔。你是......穆特叔叔？＂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的？！＂穆特更为惊讶了。
＂天......这和历史上记述的不一样......来这里的不是艾尔伯特叔叔，是穆特叔叔吗......＂对方自言自语地低哼道，看起来也是相当之混乱。
＂我在问你话！你认识我们？！＂猫人少年继续大喊道，因为过度的惊讶和混乱，态度也变得粗鲁。这时候他才借着水晶莲花发散的微光看清楚对方。
那是一名人类青年，而且他只身前深入[灰灭风暴]内部，甚至没有穿防护衣。
于是穆特脑子里的疑问又增多了一倍，那名人类青年明显比穆特要年长，却叫穆特做＂叔叔＂，仿佛他很久以前就认识穆特？然而穆特根本不认识这人啊？
而且为什么这人不穿防护衣也能在[灰灭风暴]内部行动，难道这船内的空气是＂干净＂的，没有那种侵蚀一切的灰烬在肆虐？
由于疑问太多，猫人少年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这身防护衣本身就闷热透顶，他早就全身湿透，汗水让他的毛发变成粘腻的一片。
看到对方不穿防护衣也没事，穆特以为船内真的是安全区，便下意识地想摘下头盔，至少吸一口新鲜空气再说！
＂不！＂对方却大嚷着阻止了穆特：＂千万别摘下头盔，穆特叔叔！空气里充满了侵蚀有机物的[噬灰]，你摘下头盔的话，会在十分钟之内死去！＂
于是猫人少年的手僵住了，他差一点就把头盔的密封缝打开了。
＂......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问。
＂我注射过抵抗[噬灰]的[偏噬因子]，所以[噬灰]暂时不会对我有影响。＂那名人类小青年答道：＂但是没有[偏噬因子]保护的你会死的，所以拜托了，千万别摘下头盔！＂
对方回答得很诚恳，没有要欺骗穆特的意思。穆特毕竟也在酒店里工作过多年了，可谓阅人无数，即使没法一眼就看穿对方是否有在撒谎，也至少能判断出对方话里到底有多少分诚意。总而言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他便打消了摘下头盔的念头。
＂可以......说明一下吗？＂猫人少年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叫我做[穆特叔叔]？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眼前的情况如此特殊，我知道普通的说辞肯定没法说服你吧。＂对方长叹了一口气，露出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神色：＂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你好了。我是从未来来的。你可以叫我哈......哈萨维。＂
那自然是个化名。对方似乎没有打算报上真名的意思。
＂时间旅行者......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穆特怒道。
＂你喜欢艾尔伯特叔叔。这事即使很多年后也没有变过。＂对方冷不防道：＂以前趁他熟睡的时候你甚至还偷偷地亲------＂
＂哇啊啊啊等等！！别说出来啊该死的！------＂猫人少年红着脸大喊着打断道。
＂所以，你相信了？＂对方问。
＂我相信你是个该死的变.态，用了某种方法偷.窥我的私生活。＂穆特依然红着脸，不服地道。
＂你想听的话我还能说更多哦，比如你和艾尔伯特叔叔的分身做过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就连他的本尊都不知道的那些------＂
＂好吧，我投降。＂听到这里，穆特果断地投降：＂你确实是时间旅行者。天......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啊。＂
＂是未来的你。＂那名自称哈萨维的青年答道：＂喝醉之后就一脸不在乎地笑着诉说自己年轻时的糗事。穆特叔叔的酒品真是太差了。＂
＂我......我以后会注意的......＂猫人少年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苍白。
＂所以，从未来来的哈萨维先生，＂穆特追问：＂解释下这里发生的事情好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因为[特异点]而来的。＂对方答道：＂原本我们可以干涉的[特异点]已经用完了，但我最近做的某件事导致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发生过微妙的改变，这里便又出现了新的[特异点]，所以我就过来查看情况了。＂
＂所以这里果然是[特异点]吗......＂猫人少年低哼道。
＂不，我说的[特异点]是指[时空特异点]，和魔兽猎人们所说的[特异光子反生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对方却纠正道：＂但是如果深究下去，说不定它们确实是同一个东西。因为观测者的观测角度不同，才会产生理解上的差异罢。＂
＂.....说人话。＂猫人少年拉长了脸道。
＂我就挑重点说好了，＂哈萨维继续道：＂历史上说是艾尔伯特叔叔平息了这场骚乱的，但实际来到这里的是穆特叔叔您。这并非偶然，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必然。命运把你指引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亲手完成这件事。你必须把即将解开的封印，再次封上。＂
＂封印？＂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你身后那具[水晶棺]。＂哈萨维答道：＂请不要问我棺中人是谁，这实在......难以启齿。我只能告诉你，那棺中的[圣遗骸]如今还具有活性，正是它在不停地产生[噬灰]。＂
穆特一皱眉：＂所以这个[噬灰]到底是什么......＂
＂[月光碟]。一种......纳米级的微型魔像的集合体。＂哈萨维答道：＂它们原本是可控的，在可控情况下并无环境危害性。但棺中人......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月光蝶]就失控了，开始变成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有机物的[噬灰]。不管是这个[水晶棺]还是这艘船，原本都是为了控制[噬灰]，避免它进一步泄漏的措施。
可是[水晶棺]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弱，最终变成现在这样，[噬灰]逐步泄漏。
最后就只能依靠船所展开的结界来束缚[噬灰]的活动范围，让那种可怕的东西没法进一步扩散出去......＂
穆特总算听懂了。所谓的[灰灭风暴]其实就是被船的结界束缚着的[噬灰]的集合体。这艘船用特殊的结界防止[噬灰]扩散，[噬灰]就只能在结界的范围内如同风暴般不停打转，毁灭靠近的一切有机物。这简直就是一种人为环境灾害了。
＂但为什么船会朝着利沃夫中央圣殿移动？＂
＂没有人知道。这艘船的导航系统老早就失灵了，它大部分的电力都用于维持[结界]，除了[漂浮]之外几乎没有在主动航行。＂对方答道。
穆特顿了顿。
＂所以......没有办法让它改变航线？它就这样继续前进，撞上中央圣殿的话可是很不妙啊？＂
＂抱歉。＂哈萨维摇了摇头：＂改变航线这种事情就不用想了，即使想做估计也来不及。穆特叔叔还是专注于重新封印圣遗骸吧，这样说不定能约束散落在外面的[噬灰]，让环境灾害变得不那么严重。＂
＂外面的[噬灰]可以收回来？＂
＂理论上是。＂哈萨维答道：＂我就是来告诉你怎么做的，穆特叔叔。＂
穆特攥紧了手中的结晶刺剑。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首先，用结晶刺剑的能力解除[水晶棺]。这样做，圣遗骸里残余的[噬灰]就会全数释放出来。＂哈萨维道：＂然后......请用结晶刺剑去刺穿圣遗骸的胸口。＂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穆特已经隐约知道那具圣遗骸其实是谁的遗体了，当对方这样说的时候他不禁极其反感。
＂我知道你会难以接受，但这是唯一的方法。＂那名人类青年却叹道：＂必须做出伤害到圣遗骸的行动，[噬灰]才会自行聚拢过来，试图保护圣遗骸。实际上圣遗骸具有自我修复能力，即使贯穿它的胸口，它也不会受损。要做的只是把[噬灰]全部吸引过来而已。＂
穆特全身震颤着：＂然后呢......？＂
＂当所有[噬灰]涌入圣遗骸的体内，试图修复圣遗骸的时候，重新用结晶化的能力把圣遗骸封印起来就好。请让他再次在水晶棺里安眠吧，穆特叔叔。＂哈萨维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穆特却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明知道[灰灭风暴]此刻依然在朝中央圣殿接近，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却再三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做。
这也太残酷了。
＂......可以告诉我吗？他最后是怎么死的？＂猫人少年低声问道。因为梗咽，他的声音变得又尖细又沙哑。
＂......你真的想知道吗，穆特叔叔？＂
猫人少年陷入沉默。
＂人总会有一死的，没有人能例外。＂哈萨维劝道：＂而且，他死得像个真正的英雄。这一点我可以断言。＂
＂算了。＂穆特提起剑，转身走向水晶棺。
他用结晶刺剑，刺了下去。
第2803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六)
第2803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六)
与此同时，在[灰灭风暴]外，利沃夫中央圣殿的顶层。
＂越来越靠近了......＂卡斯特罗副会长低哼道，看着已经逼近到不足三百码的[灰灭风暴]，不禁有点担忧：＂只希望把唯一的防护服交给那小子，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现在只能相信穆特小哥哥了。＂尼娜道。
那确实是唯一一件防护衣。猎人组织的财力有限，想要再做出同样的防护衣已经超出预算了，而且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预料过[灰灭风暴]的到来，防护衣只是有备无患而已，谁都没想过要大量制造这种贵价又只用一次的东西。
结果却变成现在这种窘况吗。只能把一切赌.注都押在穆特的身上，让穿着防护衣的穆特去挑战[灰灭风暴]那种莫名其妙的对手。猎人组织里谁都不知道[灰灭风暴]内部是什么情况，如果那风暴里面是一只穷凶极恶的魔兽，穆特没法应对呢？如果那风暴里面是一只皮糙甲厚的魔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击杀呢？
风暴距离利沃夫中央圣殿，不足两百码了。按这个势头，它会在五分钟以内撞上中央圣殿，席卷一切的灰烬会把中央圣殿里所有人都啃噬成飞灰。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卡斯特罗低哼道：＂够了！让所有人都进入中央圣殿内部避难，躲到避难石室里去，再用准备好的硅脂封上石室大门的缝隙。能多活下来一个是一个，快让他们行动起来！＂
＂......已经发布避难命令了。＂尼娜说。用她的能力，让所有人去避难自然不是难事：＂但我们这边怎么办？爷爷他......＂
尼特罗会长就那样安然睡在中央圣殿顶层的祭祀石台，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靠近的[灰灭风暴]。他是[爱之夏]这件神器的控制者，是不能随意移动的------否则会影响到[爱之夏]的运转，搞不好还会让神器失控发生大爆.炸。
＂这种情况也并非没有预料过。＂卡斯特罗在纳物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之前陷阱大师高加索给过我某个道具......是叫什么来着？＂
他把那东西取出来了。那是四台小型的机器，是结界生成器。用这个的话就能在尼特罗会长周围产生强力的结界，隔绝空气，防止噬灰进入------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应急处理，结界生成器的电力终会耗光。
＂人类那边的科技吗......总觉得不太可靠。＂尼娜皱眉道。
＂现在也只能依靠它了。＂卡斯特罗正在着手布置结界生成器。
＂这只能赢得一点时间而已，＂卡斯特罗取出一个呼吸器，递到尼娜手中：＂只希望在结界生成器的电力耗光之前，那小子能把[灰灭风暴]解决掉。＂
＂我相信穆特小哥哥。＂尼娜戴上呼吸器：＂嗯......这东西有股怪味道......＂
＂别抱怨。这至少能让你不在结界生成器里窒息，给我好好戴上。＂卡斯特罗也把同样的呼吸器给熟睡中的尼特罗会长戴上。
＂谁准备的器材啊......＂尼娜闷哼道。
＂自然也是高加索。＂卡斯特罗自己也戴上呼吸器。尼娜说得没错，这呼吸器里的氧气罐正源源不绝地送来新鲜氧气，但那氧气确实有股怪味道。也许是呼吸器本身的质量不太过关吧。
但是结界内所能保留的空气数量有限，不靠呼吸器的辅助他们确实会窒息，只能勉为其难地使用它了。
据说兽人的头被砍下来以后还能存活一周都不会死亡，同理，段时间的窒息也似乎不会直接致命。但是谁都不敢去尝试，毕竟窒息的感觉还是让人很难受的。即使不会直接致命，要是因为窒息而损伤到脑细胞，让人变成只会流口水的傻子呢？------谁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冒这种险。
果然来不及。在穆特成功解决灰灭风暴之前，它已经完全接近了中央圣殿，把这座浮在半空的石制金字塔包围起来。其他魔兽猎人都跑去避难了，有的直接跑进避难所石室里躲着，有些则乘坐飞行型魔兽回避风暴。当整个中央圣殿被一片灰蒙蒙的风尘所包裹的时候，整个世界突然变成死寂。
滋滋滋滋滋滋滋------
并不是完全的死寂。在卡斯特罗他们身边布下的，同样是金字塔般的结界，正有效地隔绝外界的噬灰，保护了身在其中的三人。噬灰和强力的结界碰撞，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响，听着十分吓人。
卡斯特罗知道，这结界生成器正在有效地阻挡着噬灰，但同时也意味着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消耗着电力。结界的性质都是如此，平常状态只需要少量电力来维持；但当它受到袭击，就会消耗掉比平常状态更多的电力，用以支撑结界本身的消耗。大概这就是能量守恒吧。
这东西到底能在噬灰的风暴中支撑多久？要是它的电力用光，噬灰就会涌进来，一口气把卡斯特罗、尼特罗会长以及尼娜从外到内全部瓦解掉。如今他们的性命完全由这结界来确保，结界和噬灰碰撞所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也正是他们生命时计的最后读秒声。即使身经百战的虎人大汉卡斯特罗，在这种时刻也难免没法淡定下来。
＂轻快一点，穆特小哥哥......＂尼娜低声说。
而在那艘神秘飞船的深处，那个仓库里。
啪啦啦啦啦啦！！
封印着那具＂圣遗骸＂的水晶棺，在穆特的结晶刺剑的攻击之下，一口气碎裂了。成千上万的水晶碎片落了一地，却又像冰块那样，在短时间内消融，散落成灰。
＂动手吧。＂猫人少年身后那名人类小青年低声说道。
＂可是......可是......！＂穆特犹豫不决。在那里的那具圣遗骸，那个长得好像艾尔伯特的干瘦的虎人青年，仿佛还有微弱的呼吸。穆特于心不忍，甚至还觉得应该想办法抢救一下那人。
＂快动手！他已经不在了！＂哈萨维高呼：＂你再不动手，利沃夫的猎人们就要全灭了！＂
道理穆特都懂，但是------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不管怎么做都救不回来！你要顾全活着的人！＂
＂可恶......＂因为激动，猫人少年全身在颤抖：＂哈啊啊啊啊啊！！------＂
他冲了上去，朝那具圣遗骸的胸口刺出一剑。
噗。那一剑完全没有手感，感觉很奇怪。就像捅进一团棉花里似的。然而紧接着，整个世界在颤动。猫人少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
＂快退回来！＂哈萨维大喊。
那一瞬间穆特甚至有冲上去拥抱那具圣遗骸的冲动，但同样地，因为恐惧，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当他退开了几步以后，他看到不断聚集的噬灰。它们盘旋着，以极高的速度涌向那具圣遗骸的胸口，那个被结晶刺剑捅出来的小小孔洞里。那简直就像是把一切吸进去的黑洞。尽管它能吸的，只是那些噬灰。
灰蒙，鸿蒙，浑浊，混沌。穆特眼前的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变成灰色，狂暴的噬灰从四方八面涌来，聚集，流逝，流动，让猫人少年有种宛如置身于泥沼之中的感觉。考虑到只要防护衣内混进一丁点噬灰就可以把他的身体侵蚀得一点都不剩，这种全身沉浸在高浓度噬灰里的感觉可说是相当之可怕。幸好那石棉制成的防护服相当结实，而且完全由无机物制成，噬灰并不能蚀穿它。
数秒之后，那浓稠如泥沼般的噬灰风暴总算过去了，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地清净。所有的噬灰全都聚集在一处，在那具圣遗骸的体内。
......然后，那具圣遗骸缓缓爬起来了！
＂怎......怎么可能？！＂穆特惊呼道：＂笨老虎？＂
＂快封印它！＂穆特身后的那名年轻人却大喊：＂现在因为圣遗骸受到了攻击，噬灰才会保护性地流向它！但它的损伤很快就会复原，噬灰会逸散出来，再次变成灰灭风暴！------你必须现在就把它封印起来！！＂
＂可、可是他在动！他、他还没死啊！＂猫人少年惊慌失措地说。在他面前的，明明是干瘦但苟延残喘地活着的虎人青年！那是一个活人啊！！
＂不，他已经走了！那是噬灰在他体内活动产生的应激反应而已！就像个**纵的提线木偶！＂哈萨维喊道：＂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让他永远安息吧！！＂
＂不！我怎么可以------＂
＂穆............特..................＂圣遗骸发出一声低吟。
他在叫唤着他的名字。他可能还活着。既然如此，穆特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然而------
＂可恶......可恶啊啊啊！！＂穆特含泪冲了上去，挥出结晶刺剑，击向地板。
水晶化成的巨大莲花以极高的速度形成。它瞬间把圣遗骸包覆、封印在其中，然后世界陷入了静寂。
圣遗骸躺在为他特制，华丽无比的水晶莲花棺材里，再次安详地陷入永眠。
圣遗骸确实已经是具遗体，不具备生命力。那个空洞而不带感情的呼唤，只是一种机械性的应激反应，这事穆特再清楚不过。
真正的他喊穆特的名字时，比那个没有灵魂的声音......要温柔得多。
第2804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七)
第2804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七)
＂结、结束了......＂那名人类小青年跪在地上，低叹道：＂总算......结束了。＂
＂呜呜呜呜呜呜......＂穆特再也无法抑止自己的悲伤，也跪在地上低声恸哭。
＂辛苦你了，穆特叔叔。＂哈萨维凑过来安慰道：＂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这原本不应由你来承受的，这和历史记述的不一样。＂
＂不。＂穆特强忍住哭泣，低声答道：＂要是那家伙亲自来的话，受伤的就是他。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穆特不清楚对方说的＂这和历史记述的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大致能猜到。他披着艾尔伯特的衣服出战，从骑上铁骑现身的那一刻起，就成了艾尔伯特的替身。
大概，日后的历史也会如此记述，解决了[灰灭风暴]的人是那位＂大英雄＂艾尔伯特吧。但谁都不会知道历史阴影之下，藏着另一个[真实]。
然而，这样就好。艾尔伯特不用亲自面对这事，而是由穆特来代替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想到这一点，穆特那如同被刀割的心，就稍微不那么痛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猫人少年又问。
＂不怎么办。这船我会接手，把它驶往一个不会对外界造成困扰的地方。而穆特叔叔，你也该走了。＂哈萨维道。
＂[特异点]怎么办？＂
＂如果你指的是猎人们所说的[特异点]，它应该已经不存在了。＂那名人类小青年答道：＂是[噬灰]和船的结界相互作用，才产生了那些影响环境的异质光子。[噬灰]已经收束并封印起来，不用担心它们会污染环境了。＂
（总感觉有点儿戏......）
穆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隔着防护衣物能摸到一种不自然的突起物，穆特知道他手臂上又长出结晶了，结晶甚至扎破了缠着他手臂的绷带。那位置估计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吧。这是使用结晶化能力的代价，猫人少年被深渊进一步侵蚀。
＂对了，这个给你。＂哈萨维注意到穆特的举动，从战术腰带的口袋里取出一小瓶药物。
＂这个是------＂穆特笨拙地接过药瓶，那玻璃瓶中的药物看起来有点眼熟：＂雷欧一直在用的[复原药]吗？＂
＂这个你使用也会有一定的效果。它毕竟是让因果定律暂时逆转的药物，甚至能阻缓深渊的侵蚀。＂
＂我从不知道[复原药]居然这么神奇......＂
＂但使用它抵抗深渊的侵蚀，需要付出同样巨大的代价。这是等价交换。------虽然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事能比被深渊侵蚀更糟糕。＂哈萨维说：＂要怎么做，就交给穆特叔叔自行判断了。......嗯，你真的应该走了。我要把这艘船藏起来，尽可能减少目击者。＂
＂好吧......＂猫人少年收起药品，开始往甲板的方向移动。
等他跳上铁骑，驾驶铁骑飞离那艘神秘的飞船时，船突然消失了影踪。似乎是开启了某种光学迷彩，它实际上是变成了全透明，在这个幽暗的夜空之中更是难以察觉。
穆特脱下头盔，这时候总算可以安心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由于手臂上的结晶越来越刺疼着他，他取出那瓶[复原药]，吃了一片。
剂量如此之小，应该没有问题吧？至少让手臂上的结晶停止生长就好了。猫人少年如是想。
＂穆特小哥哥，穆特小哥哥，听得见吗？＂这时候传来尼娜的通信（传心术）。
＂听得见。[灰灭风暴]已经解决了。＂穆特答道：＂你们永远都想不到，那里面其实是一艘------＂
＂一艘什么？＂
＂额......＂猫人少年愣了一愣。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但他脑子里的记忆却全部消失所踪，从登船起到离船的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脑海里留下唯一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他在那个[灰灭风暴]的正中心，看到了一个干瘦的，不知属于谁的＂圣遗骸＂------
然后就有某种莫名的巨大悲伤，袭上心头。
＂呜......＂穆特捂住自己不断抽痛的胸口，闷哼。
＂怎么了？穆特小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难道是吸入[灰灭风暴]的灰烬了？＂
＂不......没事......＂泪水不住地从他的眼角涌出，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而流泪：＂我马上回来......马上......这一切就会结束的。＂
猫人少年怅然若失地抬头看着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光。
被[灰灭风暴]吹袭过之后，利沃夫的上空几乎没有残存的魔兽了，整个世界变得那么清净，却又空虚得让人难受。穆特试图去回想，却又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这份[忘却]，到底是一种诅咒，还是一份祝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当穆特回到利沃夫中央圣殿楼顶，和尼娜与卡斯特罗汇合的时候，他听见虎人大汉在咳嗽。
＂咳咳咳......总算回来了。＂卡斯特罗捂住嘴一边咳一边说。
＂你没事吧？＂穆特早已机智地戴上兜帽掩藏起自己的脸，继续冒充艾尔伯特。不过在场的也只有卡斯特罗和尼娜两人，而这两人早已知道穆特是冒充者。
＂肺有点痒而已，没事。该死的，那呼吸器里是不是有霉菌。＂卡斯特罗吐槽了几句，正在忙着收起周围的结界生成器。
＂呼吸器......？＂穆特本来想追问的，但他很快就看懂了，大概是刚才[灰灭风暴]接近了中央圣殿，已经靠近到可以威胁中央圣殿内的人的地步了，所以卡斯特罗他们用结界把自己保护起来，隔绝[噬灰]的侵蚀。结界内部没有氧气，所以需要供氧装置。
＂确认了......中央圣殿内的猎人们全部安然无恙！＂尼娜道：＂大家都还活着，没有被噬灰消灭！众猎人正离开避难室！太好了！＂
＂等等，什么？！＂穆特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噬灰曾经侵蚀到那种地方去了？＂
＂当然了，刚才[灰灭风暴]几乎覆盖了整个中央圣殿。＂卡斯特罗揉着胸口答道。
＂笨老虎还在地下庭院里昏迷着啊！＂猫人少年慌忙卸去那石棉保护衣，跳下铁骑就飞奔而出。
在地下庭院的艾尔伯特并没有被避难所石室隔绝保护起来，如果噬灰已经侵入到那种地方去，岂不------！
＂......怎么会！＂尼娜捂住嘴惊叹道。
＂这就是你们撒谎的代价。＂卡斯特罗低声责备道，尽管这责备一点都没有气势，反而更像是在担忧。
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假扮着艾尔伯特的穆特，慌慌张张地跑回中央圣殿的地下庭院，在原本那个艾尔伯特倒下的地方，试图找到被水晶篱笆保护起来的虎人青年。
然而......那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水晶篱笆被敲开一个缺口，从散落在地上的水晶的碎片看来，它是被人从外部敲开的！而且对方是以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强行敲破了坚固无比的篱笆！
而原本身在篱笆之中的艾尔伯特，不见了！
有谁趁刚才噬灰侵入中央圣殿的混乱，把全身麻木不能动弹的虎人青年，绑架走了！
＂不......！＂穆特深吸一口气，不知所措。艾尔伯特没有被噬灰侵蚀而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但他现在人在那里？他落在谁的手上了？！
糟糕。实在太糟糕了。穆特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他会认为区区的结晶篱笆能够保护好艾尔伯特呢？敌人可是神通广大的家伙，甚至已经用麻醉毒针放倒了艾尔伯特！
笨老虎落在敌人的手里了。天知道那名内奸会对他做什么。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穆特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时间只持续了两秒。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慌张也是没有用的。与其慌张，还不如想办法把艾尔伯特救回来。
猎人组织内部不知道哪个内奸，确实把艾尔伯特抓走了。但穆特还剩下一个优势，就是＂信息量的不对等＂。对方知道艾尔伯特拥有分身术的能力，也就是说对方有可能误以为抓走的只是艾尔伯特其中一个分身，并不一定是其本尊。
艾尔伯特的分身是可以随时被解除的，这事那位绑架了艾尔伯特的内奸肯定也知道。
如果穆特这边继续扮演艾尔伯特的＂本尊＂，对方可能会以为抓走的那个＂分身＂没有继续关押起来的价值。然后就有可能疏于看管，甚至放弃绑架计划。
......事情真如想象般顺利就好了。
＂尼娜，在别处还有几个笨老......艾尔伯特先生的分身，对吧？＂猫人少年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有的。＂尼娜答道：＂大厅那边有好几个分身处于熟睡状态，叫都叫不醒，而且就像身处于异空间一样，在那里躺着不动时，谁都没法碰触到他。＂
＂明白了，我这就去看看。＂穆特哼道，用一条围巾蒙住自己的脸，赶往大厅那边。
他的行动必须够快，原本在避难所石室里避难的猎人们已经陆续来了，要是被太多人看见穆特的身影，他的伪装可能被识破。猎人组织里认识艾尔伯特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再瞎也不可能认错艾尔伯特的身高。
当穆特连赶带跑地到达大厅时，大厅里确实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貌似艾尔伯特的虚影，在那里安然躺着，沉睡着。
穆特揪紧了胸口。总觉得这场景有种让人心痛的熟悉感。
第2805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八)
第2805章 夜殇之咏叹调 (十八)
穆特看到的正是艾尔伯特的分身们，他们正在熟睡。
一如尼娜所言，熟睡中的分身是全身半透明的，穆特想伸手去碰触，他的手就像穿透空气那样穿过了艾尔伯特的分身们的身体。这可能是熟睡中的分身们一种自我保护的能力，具体原理不明，总之在他们熟睡无意识的期间，外界没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中毒倒下的艾尔伯特的本尊也陷入了沉睡，又或是，麻醉状态。他也因此被人绑架走了。已经可以肯定绑架者是猎人组织里的内鬼，那人肯定也见过躺在这里、如同幻影般无法碰触的、艾尔伯特的分身们。
那么，绑架者是否已经察觉出分身和本尊的差别？
不对。分身术是前无古人的术，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多，甚至连使用者艾尔伯特本身也说不清分身术的具体规则。绑架者不可能简单摸透分身术的规律，估计还能再糊弄他一段时间。
穆特摸着下巴思索，想拟定一个计划来，却怎么想都想不出办法。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谁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总之，现在负责冒充艾尔伯特的穆特，被看到会很不妙。他于是撒腿就跑，往另一侧走廊的方向跑去，打算回去驾驶铁骑避开人群。
他跑出去的同时也用传心术联络尼娜：＂你有办法联络到艾尔伯特先生吗？＂
＂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呼唤，但他没有回应。＂尼娜答道。
＂那就继续呼唤他，不要停。他一旦回应，马上叫他使用[神隐]的能力，把自己隐藏起来。＂穆特吩咐道。
＂额，发生什么事了吗？＂尼娜听得半懂不懂的。
＂我跟你说了这事，你可别露出惊讶的表情，也别告诉身边的卡斯特罗先生。＂穆特提前警告道：＂要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告诉他艾尔伯特先生很安全。＂
＂好吧......＂
＂艾尔伯特先生不在地下庭院。趁刚才噬灰袭击的期间，有谁把他绑架了。＂穆特道：＂我会继续冒充他。希望我持续冒充，能让绑架他的那人自乱阵脚......甚至露出马脚。＂
尼娜那边陷入了一阵沉默：＂好吧。你那边也要小心。＂
穆特再次跳上铁骑飞走，全过程没有被其他人看见，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认为的。等他远离中央圣殿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时，他看到空中零零星星的飞行型魔兽。
刚才的[灰灭风暴]不仅对中央圣殿的猎人们有影响，也对周围的魔兽们有影响。猎人们知道噬灰的恐怖，还懂得自主规避噬灰的袭击，但袭击利沃夫的魔兽们却不知道，于是有不少飞行型魔兽被卷入那个巨大的风暴之中瞬间蒸发。还有一些魔兽凭借着自己的野兽直觉自主躲避着[灰灭风暴]，因此风暴吹袭而来的时候它们逃得远远的，等风暴消散了它们才重新聚拢回来。但如今战场上剩下的飞行型魔兽数量已经十分稀少了，几乎不会对利沃夫中央圣殿造成任何威胁。还差一点点就能一扫这个战场，终结今晚的[大狩猎祭]。
＂尼娜，你有办法把我的声音模拟成艾尔伯特先生的声音吗？＂穆特突然问。
既然尼娜用的那个是类似传心术一样的技术，能让多人同时透过她进行心音通讯，这也代表她应该可以从中做一点小小的改动，把穆特的声音改成艾尔伯特的声音来骗人。
黑兔人少女思索了很久才回道：＂......我从没试过，但这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不妨试试。把我的声音模拟成艾尔伯特先生的声音，转发给整个利沃夫的猎人们，以鼓舞他们。＂穆特说。
名为＂鼓舞＂，这实际上是穆特的计谋。穆特现在依然冒充着艾尔伯特上阵战斗，以图欺骗过那名绑架了艾尔伯特的内奸。但他知道这样做还不够好。如果能发出艾尔伯特的声音，让整个利沃夫的猎人们都听见（那名内奸自然也会听见），一定会为那名内奸带来巨大的压力吧。
＂我准备好了，穆特小哥哥。＂尼娜道：＂声音可能有点不自然，甚至会有延迟，但在这种到处都有干扰的战场上，应该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份不自然的。＂
＂很好。那么------＂穆特清了清嗓子：
＂利沃夫的诸位魔兽猎人，晚上好。＂他开始说道。
＂利沃夫的诸位魔兽猎人，晚上好。＂几秒之后，果然有传心术传来，在复述着穆特的话。而且那声音已经被替换成艾尔伯特（略带失真）的声音。
＂我是魔兽猎人艾尔伯特。＂穆特大着胆子继续说：＂很荣幸能告诉各位，今天晚上出现的城界歼灭级魔兽 [虫巢]、[灰灭风暴]已被消灭。目前暂未有更多的[城界歼灭级]魔兽出现，战场上只剩少量飞行型魔兽。已经胜利在望了！请继续努力，完成今晚的大狩猎祭吧！愿我们一同分享胜利的荣耀！＂
演说只是寥寥几句，穆特并不希望让演说拖得太长，以免露出马脚。
然而这寥寥几句的演说却出乎意料地有着强大的鼓舞力，在场的猎人们都发出了欢呼声，开始咆哮着猛攻向敌人的残兵败卒。战场上本来就已经数量不多的飞行型魔兽被气势汹汹的魔兽猎人们打得落花流水，开始溃逃。
这样就好了。穆特把铁骑悬停在半空，静观其变。他都已经冒充艾尔伯特做到这个份上了，那名内鬼大概也差不多按捺不住，要搞什么小动作了吧？
＂尼娜，盯紧我。＂猫人少年低声道：＂注意来自我背后的偷袭。＂
＂已经盯紧了。＂黑兔人少女答道，此刻她正用望远镜观察着穆特。但她很怀疑那名内鬼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出什么花样来。难道那名内鬼还能从利沃夫中央圣殿这边用利箭射击穆特吗？如果那样做，箭的轨道不就直接暴露了内鬼的位置，进而让内鬼的身份被识破吗？
然而偷袭也并不一定要用上暗箭，甚至不一定需要那名内鬼亲自动手。
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某种方式袭击那里的＂艾尔伯特＂，打击他在猎人组织里的形象就好了。
＂小心！七点钟方向，有个银色的东西正朝你高速接近！＂尼娜突然大喊。
来了。明知道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被袭击，穆特早就格外提防。可是从他身后七点钟方向突然高速接近的一个东西，速度依然快得穆特躲不过去，他在听见尼娜的提示同时扭头去看，看到那一闪而过的银光时也下意识地后仰躲闪，甚至伸出左手试图阻挡。那个东西却直接贯穿了穆特的手掌心，嗖的一下飞驰而去！
好快......！穆特甚至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看到的只是一条高速接近并高速脱离的银光！
猫人少年再一看，他手心上已经开出一个麦粒大小的破洞，而且是直接贯穿了！伤口的规模虽然极小，但那攻击的穿透力确实强大，穆特手心一部分的骨头都被击穿了！
要是这银色的东西刚才打中了穆特的脑袋的话......！
＂咳咳咳......难以置信！是闪银飞魟！＂传心术里混入了卡斯特罗的声音。
＂额，什么飞魟？＂穆特闷哼：＂是[城界歼灭级]魔兽吗？很强大的敌人？＂
＂不......与其说那是[魔兽]，不如说是[幻兽]，是只出现在古老传说中的珍奇物种。＂卡斯特罗答道：＂咳咳咳......我是从我爷爷那一辈人那里听说过[闪银飞魟]这种幻兽的，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说起来穆特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这种[闪银飞魟]。不过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好像是叫做＂飞天魔鬼鱼＂什么的。这东西在世界各地都留有传说，据闻它的速度极快，就如同夜空之中划过的一道银色闪光。据说有人在夜晚看见流星，刚想许愿的时候发现这＂流星＂朝他迎面飞来，靠近了以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生物，而且反应过来以后那生物已经飞离不见影踪。目击者有很多，却从未有人看到过它的正体，它就是这样一种飘忽不定的未确认生物。
虽然被称为＂飞魟＂，那东西的身体却似乎极其纤细，而且极长。不然它绝对不会在穆特得手掌上留下这样一个只有麦粒般大小的伤口。它在空中拖出如流星般的一道银色光芒，大概也是因为它本体过长的缘故。
＂这个重力波反应......确认了！＂尼娜战战兢兢地道：＂[闪银飞魟]也是[源发点（G
ou
d Ze
o）]之一。它是个[特异点(Si
gula
ity Poi
t)]！＂
＂怎......＂那道银光就像在仇视穆特似的，故意又再加速朝猫人少年打来，而且这次是迎面的冲撞。穆特看到它行动的同时就开始躲闪了，因为对方朝他脑门打来，大有在他额角上开出一个破洞的意思！
嗖！！这极其致命的冲击被穆特勉勉强强地躲了过去，但那道银光却在猫人少年的猫耳朵上开出另一个麦粒大小的破洞。鲜红色如同涌泉般高速喷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