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5章 终焉之暴风雨 (十七)
第3075章 终焉之暴风雨 (十七)
面对狂奔而来的秘银流体之浪，追猎者最初还以为光靠他那个巨蝎形状的机械义肢能够抵挡。于是那两个隐形的大蝎钳高举起来，如同坚实的盾牌般迎向秘银冲击来的方向。
冲击确实被挡住了。然而秘银流体很快就变成了大量的螺旋尖椎，它们分裂出来，高速旋转着，一一猛烈地击向追猎者全身各处。
暴雨般的狂乱猛攻，带来的是接连不断的金属撞击声与轰鸣声。即便如此，追猎者操纵的机械义肢依然坚固无比，一点都没有被秘银螺旋尖椎击坏的迹象。而偶尔漏过防护，从追猎者身旁擦过的尖椎，却也不致命，只能造成皮外伤而已。
那家伙不是生物。那家伙的身体比生物强韧，而且他损伤的皮肉之下流出的是如同水银般的金属血，他被撕裂的伤口上也能看到暗银色的人造肌肉纤维组织，那人造肌肉甚至不一定是有机物。于是，贝迪维尔突然嘴角一扬。
＂就这种程度而已？＂此刻的追猎者，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知道贝迪维尔的秘银流体攻击缺乏穿透力，没有办法击破他的防御而已。
然而下一秒，他全身打了个颤。有什么不对劲。他不对劲。
……他的身体不对劲！
他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
＂为、为什么……？！＂追猎者试图行动起来，但是除了震颤以外，他几乎没有办法移动他的手臂。
他的眼球和头部倒是可以微幅移动，他感觉到背后有异物，竭力去转头看了一眼。
是秘银流体。那些东西虽然击中之后没能在追猎者的蝎型义肢上造成多大的损伤，却沿着那义肢一直流下去。它化成一条毒蛇，缠绕着蝎子的尾巴，一直延伸到追猎者的背脊上。
然后……那秘银流体从追猎者和义肢的接驳处，涌进了追猎者的脊椎内。流体在追猎者体内捣鬼，它们正是让追猎者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元凶！
＂怎、怎么会！＂追猎者原本镇定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们是人造人，而且一出生就被大幅改造过。＂贝迪维尔说：＂你们没有痛觉，你们体能异于常人，仅看身体能力的话，比谁都强。但是你们有个致命的缺点……你们的[绝对领域]很薄弱。＂
[绝对领域]是一种生物力场，是记录生物原本该有的形状的一种能量场。
[绝对领域]也是保护生物不受外界敌性术法影响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
正常的生物有着[绝对领域]保护，是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贝迪维尔的秘银流体入侵体内，并肆意妄为的。秘银流体入侵进那些生物体内的瞬间，它就会被排斥出来，又或者因为[绝对领域]的遮断作用，而失去控制，不再受贝迪维尔指挥。
但如果，贝迪维尔攻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生物，甚至几乎都不算是＂生物＂呢？
既然把身体改造得连＂生物＂都不算是了，自然不再享有一个生物应有的自我保护能力。既然连自保能力都放弃，贝迪维尔就不客气乘虚而入了！
结果而言，贝迪维尔操纵的秘银流体涌入追猎者的体内，开始在其内部大肆破坏。虽然也没有深入多少——只是进入了对方的脊椎里而已——却已足够搅乱追猎者的神经系统，让他没法自如地动弹！
当然，盛怒之下的贝迪维尔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停止攻势，他下一秒就直接让秘银流体在追猎者的体内炸裂。流体一口气化成针刺，贯穿追猎者的身体——又或者至少是他的脊椎。追猎者吐了一口血，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算是报废了！
贝迪维尔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去就用斧子劈烂了追猎者的脑袋。他也没有在意过什么追猎者脑袋里的芯片有多重要之类的事情，他只想确实击杀他的敌人。
追猎者死去之后，他身后那个金属蝎子形状的义肢才彻底解除光学迷彩，出现于贝迪维尔眼前。那神秘的黑色金属器材，看起来不像是地球上应有之物。
＂雪……秘书女爵！＂狼人青年撇下飙.血倒下的追猎者，冲过去查看雪狮子少女的情况。
＂我没事。只是有点皮外伤而已，你紧张什么。＂雪瑞查德却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看样子她只是受到冲击倒下而已：＂别把我想象得那么弱不禁风。＂
＂你没事就好。＂贝迪维尔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次可别这样乱来了。＂
＂我知道分寸。＂秘术女爵道：＂倒是你，为什么要毁掉追猎者的脑袋？明明让他瘫痪倒下就够了。一个活生生的追猎者到底能提供多么有价值的情报，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但是学院也有可能透过追猎者的眼睛监视我们。那怪物只要活着就是个威胁。＂贝迪维尔哼道。
＂你或许是对的。＂雪狮子少女不打算追究这事了：＂时间不多，我们去和反抗军的人汇合吧。＂
＂当然。＂狼人青年回收所有的秘银流体，与雪瑞查德一起移动。
他们还没有跑多远就听见一个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有一股冲击波迎面传来。看来普莱斯顿等人已经用炸.药炸了安全室的大门……是否能炸开又是另一回事。
＂蛮王高立，秘书女爵。＂看见贝迪维尔和雪瑞查德赶到，反抗军领袖普莱斯顿挥手致意道：＂门开了，一切顺利。我们攻进去吧。＂
＂当然。＂贝迪维尔藏起一切可能暴露他身份的武器，只拿着红月钢双刃斧，带头冲入安全室。
在那个周围有厚实的钢铁外墙包裹住，原本应该很安全的安全室里，一群人惊恐地看着闯入的贝迪维尔。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守卫了，那些知情的守卫恐怕要么被追猎者杀死，要么被反抗军击杀。留在这里的都是学院用人造人替换的政要们。
＂你们这群暴徒，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其中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穿着十分严肃正统的中年男子质问道：＂袭击这个国家的政要，是打算闹革命？你以为这种愚蠢的行为，有可能成功？！＂
＂别装了，人造人们。＂蛮王高立（贝迪维尔）冷然道：＂整个避难所都在学院的控制之下。刚才的兽型人造人以及追猎者都是证据。根本没有什么政要，也不存在以你们为首的国家权力机关。你们只是学院的傀儡，学院只是操纵傀儡一样操纵这个国家。是时候结束这份疯狂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这是在谋反，是叛国罪！＂那名中年人怒斥。
＂~（tilde）：SystemCall： GetAdmi
i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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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us passwo
d：default (~系统召出：取得管理员权限，密码：默认)。＂戴瑟梦娜突然低调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那群政要异口同声地答道：＂Passwo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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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us Not Pe
mitted.（密码错误，管理员权限未授予）。＂
＂哼。＂铁路首领满带深意地哼笑道：＂全是人造人。一个人类都没有。＂
狼人青年嘟哝道：＂居然可以被这么简单地试探出来？＂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试探用的口令。也只有极少数作间谍用的人造人会对这种口令作回应。＂戴瑟梦娜道：＂不会回应的不代表他们一定不是人造人；但是会回应的，代表他们一定是。＂
＂总算见面了，法普纳大总统。＂普莱斯顿慢悠悠地走出，＂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筹备了多长的时间？＂
＂你就是反抗军的领袖？你们这群叛国者——＂
＂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可耻的人造人大总统，叛国者与篡位者。＂普莱斯顿道，突然碰触了一下他脖子上一个装置。
贝迪维尔原本还以为那个装置是通信器，没想到它居然是一种全息投影装置，而且还十分先进。那东西从一开始就在用全息系统隐藏着普莱斯顿本身的脸，如今那张脸逐渐＂剥落＂，才现出反抗军领袖的真面目。
他长着一张和大总统一模一样的脸。人造人那边的脸色都变了。
＂该不会……这边才是真人吧？＂贝迪维尔闷哼道：＂学院想搞替换，结果被替换的对象……逃脱了？＂
＂就是这样。＂普莱斯顿拉长了语气平静地说道：＂曾经的法普纳大总统差点被学院暗杀，但是他演了一场假死的戏，顺利逃脱。学院还以为真的除掉了法普纳大总统，便以复制品取代之，以为能控制整个埃及。但是你们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我带着我的亲卫队，打着反抗军的名义回来了。＂
＂你这——！＂假总统想说什么，却被普莱斯顿一枪打穿右肩，往后倒去。他疼得没法说话。
＂你要知道，我很愤怒。＂普莱斯顿面带微笑地说，但是语气却十分冰冷可怕：＂你们学院想暗杀我，用人造人顶替我，那只是对我一个人所犯下的暴行。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们打算放弃埃及的底层人民。你冒充我的名字，打着我的名义，想放弃埃及的人民。你做的一切会留存于后世，让我的名字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唯独这一点，无法饶恕！＂
＂我只是按照学院的命——＂
＂吵死了！＂普莱斯顿又打了假总统一枪，一枪直接贯穿其左腿：＂现在就以死谢罪，在那个世界忏悔你犯下的罪行吧！你要知道，即使以前的我有多么的不堪，我也不会放弃自己国家的人民。人民不应该害怕他们的**，**应该害怕他们的人民！＂
砰！对方还没有说出什么，普莱斯顿举枪就射，一枪轰碎了假大总统的头颅。然后他一脚踹出，把假总统踢向其他几名政要。那些人因为恐惧而没有来得及逃跑，纷纷被假总统的尸体绊倒。
滋——！贝迪维尔听到了什么声音，本能地护着雪瑞查德往后挪了半步。假总统胸口有什么在急速膨胀，半秒之后他就炸裂了，毁尸灭迹用的酸液爆.弹自他体内引爆，强酸四溅，波及到周围数名人造人。那些人造人尖叫着躺在一团血水之中，身体融化痛苦地失去，然后他们的身体也炸了，更多的酸液溅射而出。
愤怒的普莱斯顿举枪扫射，把剩下的人造人一个不留地扫倒在地。几秒之内，那群所谓的政要全都成了冰冷的尸体。随着他们心脏的停跳，他们体内的酸液炸.弹也炸裂了，于是这个安全室里一地的酸蚀。这次＂革命＂也随着处死虚假的政要们而正式落幕。
第3076章 终焉之暴风雨 (十八)
第3076章 终焉之暴风雨 (十八)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看着满地的酸液，刺激的味道让贝迪维尔相当难受，他掩着鼻子问：
＂该不会是打算就这样宣布镇压了这个避难所，把政权夺下来了吧？即将赶到的军队可不会同意这个新政权吧。＂
＂我这个[总统]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反抗军领袖普莱斯顿道：＂至少是现在，我可以用这张脸唬住[军队]，让他们停止进攻。然后我会让政权和平交接，把它转移到赛义德王子手里。＂
＂然后下一步，学院就会动起暗杀王子，再用人造人替换他的鬼主意。＂贝迪维尔闷哼道：＂你们想害死赛义德王子吗。＂
＂我们会用尽一切可能的方法去保护王子，不让学院动他分毫。＂普莱斯顿道：＂尽管这一切都是权宜之策。＂
＂想彻底解决问题，必须毁灭学院。＂铁路的戴瑟梦娜道：＂希望你能履行承诺，协助铁路建造[天基***]，普莱斯顿先生。＂
＂当然。＂反抗军领袖道：＂等我们夺回实权，安排完民众的避难以后，就会开始[天基***]的建造。＂
＂天基什么？＂贝迪维尔好奇地追问：＂这里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的吗？＂
＂正是之前告诉过你的，进入学院的手段。＂铁路首领戴瑟梦娜解释道：＂学院在月球的背面，寻常方法是进不去的。唯一进入学院的方法，是使用学院专用的传送门。但学院是不会主动给我们开门的，除非——＂
听见对方拖长了语气，似乎是在发问，贝迪维尔顺势回道：＂利用追猎者吗？＂
＂正是。＂戴瑟梦娜点了点头：＂追猎者能在地面上活动，他们有进出学院的权限。之前分析的追猎者芯片也证明了这点，芯片正无时无刻地和学院进行同步通信，以确立追猎者的所在位置。他们是靠着那芯片来计算传送门打开的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不打爆追猎者的脑袋，学院的传送门随时随地都能在追猎者身旁打开，为他们送来援军吗。和一名追猎者对打的过程中出现另一名，甚至更多的追猎者……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需要这个[天基***]去拦截学院的信号。而且必须是在他们用传送门把追猎者送进或送出学院的瞬间进行拦截。这样我们就抢夺到了进入学院的传送门，可以人伪装成追猎者送进去。尽管一次仅限一人。＂
狼人青年一皱眉：＂只能送进去一个人而已？＂
＂只能一人。学院对追猎者使用的传送通道进行过某种限制，防止太多人进出那个传送门。＂
＂所以……这不就是送人去进行自.杀式任务吗？＂狼人青年皱了皱眉：＂即使伪装成追猎者使用传送，被送过去的人的身份瞬间就会被识破。送进去的人真有可能在学院的围攻下活命吗？＂
＂我知道那是有去无回的高风险任务，但目前只能这样。＂铁路首领摇了摇头，＂只能期待送进去的探子找到学院的传送室，把它镇压下来，继而为我们打开学院的传送门。只有这样做，才能派军队攻入学院，一举拿下它。但这都是长远的计划了。现在先专注于建造[天基***]吧。＂
贝迪维尔只觉得铁路的计划不着边际。即使能够拦截学院的信号，把追猎者使用的传送门抢夺过来；但他们到底该怎样找到那千载难逢的时机，刚好在追猎者使用传送门进出学院时发动[天基***]呢？而且学院的传送装置肯定有重兵把守，不可能那么简单地镇压下来的。能送进去的人还只有一人（可能是因为传送门大小的问题），这任务的难度也太大了吧。
＂总之你们先回去吧，[蛮王高立]，[秘书女爵]。＂普莱斯顿又说：＂避难所的镇压已经完成，善后工作由我们来处理。＂
他的手下在地上假设了一个类似简易传送装置的东西，那装置打开一个传送门。传送门的另一侧估计是是连通着之前那艘潜艇。
＂那么，＂贝迪维尔和雪瑞查德一同走进传送门：＂祝你们好运罢。＂
被传送回[黑寡妇号]潜艇的传送室以后，贝迪维尔转头看了雪瑞查德一眼，似乎在期待什么。
＂有话直说。＂雪瑞查德白了贝迪维尔一眼。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普莱斯顿是真正的大总统？＂狼人青年问。
＂知道。他被学院追杀的时候，斯芬克斯老爹暗中帮助过他。＂雪狮子少女答道：＂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也在老爹的计划之内。这次吹袭埃及的[暴风]，只是把原本的计划推前罢了。＂
＂而且多亏你的努力，斯芬克斯财团在埃及的地位进一步巩固了。＂狼人青年又说：＂如此一来，这个由兽人们掌控的，原本被人类社会百般歧视的[斯芬克斯财团]，也总算要被新**所接纳了。＂
＂希望如此吧。＂雪瑞查德苦笑道：＂人的想法总是根深蒂固，他们心里的歧视与偏见不会因为一两件小事而简单改变。想让人类接受兽人这种异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到头来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为了家族在谋求利益罢了。＂
家人。家族。这对雪瑞查德而言，是多么沉重又有分量的一个词。逐渐有黑帮的味道了。
＂不管怎样，＂雪狮子少女脱下戏服的头罩，轻拂了一下她那头雪白而飘逸的秀发，＂你履行了你的诺言，做得比我们想象中还多。我也该履行我的诺言，把那个东西交给你了。＂
＂那个东西？＂贝迪维尔疑惑地问。
＂噢。那个东西。＂一个小时后，在开罗大酒店顶层某个隐秘藏宝间里，贝迪维尔道。
他原以为雷欧波特要交给伊莱恩的，只是某种值得回忆的信物，不值钱的小东西。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块足有鸡蛋大小的金黄色宝石。而且那宝石是心的形状，切割得非常完美。
不用多说，这种纯净无暇的宝石绝对是价值连城的。而且直觉告诉贝迪维尔，这恐怕不仅仅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那么简单。这种全世独一无二的宝石，它必然还隐含着某种特别的意义。
＂[狮心之证]。＂雪瑞查德轻描淡写的说道：＂索里斯王国的正统继承人的信物。也就是，国王的证明。这块宝石曾经被入侵者抢掠走，轶失过。是斯芬克斯老爹动用了几乎全部的人脉，好不容易才替我们找回来的。你永远不知道，为了找回这个国王的证明，我们曾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样……贵重的东西……＂贝迪维尔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真的……要我带回去给伊莱恩吗？＂
＂这块宝石本属于雷欧波特。哪怕失去了王国，国王之位也该由他来继承。但雷欧已经不在了，这一切也失去了意义。他走之前叮嘱过，要把[狮心之证]交给那家伙。＂雪瑞查德捏紧了拳头，极不情愿地说：＂既然这是雷欧的遗愿，我也不得不遵从。＂
贝迪维尔几乎可以隔着一英尺的空气，感受到雪狮子少女心中的挣扎。索里斯王国的王位证明不应该由伊莱恩持有，那家伙不够资格。但王位也好，王国也好，一切早就化作风中微尘，甚至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然而狮人族也是极度重视承诺的一个种族，既然承诺过要把这个[狮心之证]交给伊莱恩，不管心里再怎么抗拒，雪瑞查德都不得不去做吧。
真是辛苦她了。
＂雷欧临走之前有一小段时间曾把这个拿在手里，似乎在祈祷。＂雪瑞查德继续道：＂我不知道人残留下的思念到底是否真的有意义。我也不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但若是你觉得雷欧留下的思念有可能帮助到那家伙的话，就把这个交给他吧。＂
她打开那有着重重保护的玻璃陈列柜，小心翼翼地取出带着项链的狮心宝石，付托到贝迪维尔的手上。那宝石沉甸甸的，贝迪维尔仿佛感受到一个生命的重量。雷欧在走之前肯定是拿着这块宝石不断祈祷吧。祈祷伊莱恩能少受点痛苦。祈祷伊莱恩能拥有快乐。祈祷在没有他雷欧波特的世界里，伊莱恩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然而，把这份看不见摸不着的思念交付到伊莱恩手上，那家伙就能得救吗？难道不是进一步受伤而已吗？
＂你知道吗，这次约会真的是糟透了。＂雪狮子少女开玩笑般说：＂下次我们再来真正地约会吧。不带那么多爆.炸和枪击，不用受伤流血的约会。＂
＂当然了——＂贝迪维尔分神去看那块宝石的时候，雪瑞查德突然吻了上来，让毫无防备的狼人青年面红耳赤。
＂嗯……雪瑞？＂狼人青年一边感受着对方嘴唇的温度，一边疑惑地问。
＂不要说话。＂她捧住贝迪维尔的脸继续深吻了好久，那是一个持续了至少两分钟的舌吻。
然后她才放开贝迪维尔的脸，情深地看着狼人青年：＂对不起，我做得过火了吗？＂
＂我不讨厌这样……但，这是为什么？＂贝迪维尔不禁有点混乱。
＂奖励。＂雪瑞查德答道：＂让你履行的承诺，只是跟我到那潜艇里。之后是否参战，全凭你的意思。既然你有参战，而且做得比谁都更好，额外的奖励自然是必须的。＂
＂只是这样而已吗。＂贝迪维尔不禁有点失望。
＂这说法不够好？＂雪瑞查德仿佛在戏弄贝迪维尔：＂不够……浪漫？＂
＂嗯。＂狼人青年轻哼道，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那么，来个浪漫版本的。＂雪瑞查德再次抱住贝迪维尔，吻了下去。
头脑发热的贝迪维尔也不去多想了，直接搂住雪瑞查德的腰，和她继续深吻。
二人相拥，激烈地吻了起来。仿佛他们此时已经可以舍弃理智，甚至舍弃一切——除了爱情。
第3077章 终焉之暴风雨 (十九)
第3077章 终焉之暴风雨 (十九)
与此同时（？），某个异空间内。
＂都谈妥了。＂穆特从斗技场回到村子里，对众人说。
＂所以……你都跟他们谈了什喵？＂艾尔伯特有点不安地问，就怕穆特不带脑子地乱开条件。
房间内摆放着深渊势力从外界调度来的医疗舱，此时艾尔伯特已经大半个甚至躺了进去，就差合上医疗舱，对他重伤的身体进行治疗了。
＂简而言之，我让你拥有了[无限挑战斗技场]的权利。＂穆特说：＂哪怕你在斗技场中败北，也不会让这次的对决彻底失败。你也不会真正地死去。就像古代人能派出无数挑战者来挑战你一样，只要你不放弃，你也可以挑战古代人战士无数次。＂
＂这一切听起来也太理想了。＂艾尔伯特皱着眉：＂我才不信古代人和深渊势力会这喵简单地答应下这种条件。该不会是有什喵附带条件吧？＂
＂确实有。＂猫人少年穆特隐约露出了一个顽皮的微笑，仿佛恶作剧得逞：＂条件就是，为这场对决加上一个时效性。如果你不能在指定的时间内打败古代人派出来的最后四名战士，深渊将……毁灭世界。＂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变得阴沉了下来。
＂毁灭世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场大型献祭即将开始，无数的人会就此死去。他们的死将会被结算作献给深渊的祭品，以此作为复活古代人的交换条件。＂穆特语气平缓地说：＂如果你没办法在指定的时间内击败所有对手，无数的人将死去，而古代人将会复活。他们将再次君临地表，统治世上一切。当最坏的事态发生，我们要么将成为冰冷的尸体，要么将成为古代人的奴隶吧。＂
艾尔伯特一砸嘴：＂这也太疯狂了。＂
＂如果没有这些条款，现在的你必须用自己这区区一条命，去和无数的古代人战斗。这战斗看不到尽头，只是被深渊敷衍罢了。而且，你只要失败一次，世界也会迎来同样糟糕的结局。＂穆特说：＂与此相比，让你在有限的时间内挑战无数次，反而对我们有利不是吗？＂
＂可是——＂
＂我相信这还不是计划的全部，＂沉默了很久的策士埃里克问：＂你为决斗附加一个[时限]，看来另有目的。＂
＂[时限]是谈判时古代人那边开出来的条件，＂穆特说：＂他们会开出这种条件，也在我意料之内。刚好可以利用。＂
＂在这里说这个，安全吗？＂虎人大汉古斯塔紧张地问，生怕深渊势力在偷听。
＂没事，我没感觉到深渊的家伙们在附近。＂猫人少年道，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当我们答应了新更改的条件后，[毁灭世界的倒计时]就会开始。我们所在的这个异空间的时间会开始流动，而且流动速度变成现实中的十分之一。他们给予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完成挑战，击败最后四名古代人战士。如果艾尔伯特先生不能在一个月内达成目标，世界就会毁灭。＂
＂这里的一个月，大概是现实世界的，嗯，三天时间？＂艾尔伯特估算着说。如果异空间的时间流动真的变成现实世界的十分之一，那么这里的三十天刚好就是现实世界的三天。
＂是的。听说他们会让这整个[大空洞]往非洲的腹地移动。现实世界的三天之后，[大空洞]会触发某种大灾难，毁灭整个非洲。大概会有数亿人死去吧。＂穆特依然语调平缓地说道，仿佛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可能逝去的生命。
＂居然订立这种疯狂的条款……＂
＂但是换个角度看，这也意味着古代人着急了。他们想要速战速决。只要你在一个月内屡战屡败，一直无法击败他们派出的战士，到最后就是他们的全面胜利。＂
然后古代人将会复活，再次成为地球上的主宰，奴役地面上一切生灵吧。
＂也就是说，[大空洞]会在现实世界的三天内移动到非洲，并最终毁灭整个非洲咯？＂策士埃里克注意到了重要的细节，追问道：＂这个[大空洞]很有可能是某种可怕的灾难，或者……怪物？它就这样往非洲的腹地移动，不会引起世界各国的关注吗？＂
穆特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答道：＂会啊。＂
＂然后整个世界都意识到[大空洞]的可怕，试图消灭它。这就是你的计划？＂
＂嗯。＂猫人少年点了点头：＂你们也察觉到了吧。什么和古代人的决斗，什么三天之内要击败古代人四个战士，全都是多余的附带条件。我们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就是彻底毁灭这个异空间。
当[大空洞]对外面的世界造成足够大的影响时，外面的人不会置之不理的。他们会想办法毁掉[大空洞]。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外面的世界从外部发动进行，我们从内部搞破坏，里应外合，方能毁掉这里。和古代人的决斗什么意义都没有，只是深渊在消遣我们而已。想办法毁掉这个鬼地方才是重点。＂
在这之前他们就商量过，要寻求外界的协助，里应外合毁掉这个异空间。只有一劳永逸地消灭最后的[源发点]，才有可能让曙光地域（半）永久地迎来和平。
但是确实，如果[大空洞]什么都不改变的话，它不会引起世界各国的重视，也不会有人费心劳力地攻打它。穆特所达成的新协议则彻底打破了这个僵局——如果[大空洞]会出动出击试图毁灭世界，那么世界各国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但穆特这家伙做事真够绝的。把整个世界的命运押上，以消灭这个世界的潜在威胁……吗。如果计划失败了，整个世界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穆特居然会想出这么可怕的计划，仿佛这只小猫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的命运。
不对。计划也不完全是穆特想出来的。估计大部分的条款都是古代人那边提出来的吧，穆特只是顺水推舟，因势利导。但猫人少年居然这么淡定地推动一个可以毁灭世界的计划，也是冷静得可怕。穆特还是原来的那个穆特吗？又或者说，他的心已经逐渐被深渊晶界所侵蚀，已经开始变得不再是人间的生物了？
＂这不就变成了我们单方面毁约喵……＂艾尔伯特地哼道，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希望推行这个计划。
＂所以你真的打算跟古代人无限期地打下去？＂穆特反问：＂我甚至不相信他们是否真的会说话算话，只派出四名战士来面对你。古代人和深渊势力都是卑鄙狡诈，不值得相信的。＂
艾尔伯特没有反驳。穆特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这场战斗就没有完结之日，他艾尔伯特只是在一个时间流动没有意义的异空间里，无意义地进行着一场又一场以命相搏的战斗罢了。如果没有比穆特的计划更好的计划，也只能按照这个计划来行动了。
＂但这样一来，就得找到里应外合的时机。＂策士埃里克又说：＂必须是外面的世界和我们这边同时发动进攻，才有可能毁掉这个异空间。外面的世界并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外面发动的进行我们也不一定能感知到。所以这个时机该怎么配合？＂
艾尔伯特顺势道：＂必须派人出去通风报信，让他们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那么负责通风报信的到底是——？＂埃里克环视四周。
艾尔伯特要留在这里和古代人决斗，不可能负责通风报信；
穆特想留在这里陪伴艾尔伯特，也不愿意离开；
而古斯塔也想留在这里陪伴穆特，更不愿意离开。
那三只大猫小猫，就没有一只能够离开这里的。
＂只有我能去吗。＂埃里克露出纳闷的表情：＂我一旦离开这个异空间，就再也没法回来了。深渊势力没有义务照顾我，让我再进来凑热闹。＂
＂拜托你了，埃里克先生。＂穆特用满带期待的眼神看着策士埃里克，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楚楚可怜的眼神。
当然，埃里克知道穆特只是在演戏。这狡猾的虎纹小猫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能演出来。
＂明白了。就由我来负责传达这个信息吧。＂埃里克叹了口气：＂但我也不会给你们白干活。在我离开之前，我要收取我应得的报酬。＂
＂报酬是？＂虎人青年皱了皱眉，他知道埃里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找他而来的。
＂我要你再一次进入[超凡入圣]状态，用你身上的[莱斯福特放射光]照射我全身。＂埃里克说，举起他的左手动了动指头：＂上次只是从你身上吸收了一丁点[莱斯福特放射光]，我瘫痪的身体就开始复苏了，手指头能轻微动弹一下。这在你们眼中可能微不足道，却对我意义重大。因为这是我依靠自己的神经系统来行动的，而不是用念动力操纵身体在动。＂
策士埃里克一出生就全身瘫痪，仅靠自身掌握的［第二奇迹——质能创造］来行动。也就是说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第二奇迹]产生的力作用，他像操纵傀儡一样，用念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这对于常人而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痛苦与重担，埃里克也仅仅比卧床不起的植物人要稍微好一点而已。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比埃里克更迫切地渴望着，取回身体的行动自由吧。
这家伙不要命似的追到[大空洞]中找寻艾尔伯特，也是为了这一点。因为艾尔伯特的身体连接着宇宙真理的大门，而真理的彼岸有着策士埃里克想要寻求的答案——那让全身瘫痪的他重新复归的方法。
＂明白了。＂艾尔伯特没有拒绝：＂我无法保证这会让你瘫痪的身体复原。但如果你想要尝试的话，我会尽力帮助你。这……应该不会涉及到我们的身体一丝不挂地零距离接触，之类的尴尬操作吧？＂
＂不——＂埃里克拉长了脸：＂……你穿着衣服就好。距离倒是要够近。重点是，我接受那个光芒洗礼的时间要够长。＂
＂可以。＂艾尔伯特答应下来。哪怕他打从心底讨厌帮助面前这个人类青年，承诺过的事情还是要兑现的。
＂但是现在，＂穆特凑过来推了推艾尔伯特的肩膀：＂你先把身上的伤治好再说。等伤势痊愈，你得亲自去和深渊势力的人见面，签订刚才谈好的条件。然后计划才能正式开始。好好休息吧。＂
＂嗯。＂艾尔伯特躺了下来，整个身体浸泡在医疗舱那些特殊的医疗凝胶里。在这之前他还担心医疗舱的来历。幸好深渊势力搞来的医疗舱从尺寸到款色都和曙光号上的不太一样，应该不是拆了那艘船搞来的。贝迪维尔等人至少是安全的……对吧？
发着冰蓝色微光的医疗凝胶几乎浸泡过了他的头，只留下呼吸用的间隙。他自身也感到越来越困，逐渐睡着了。
第3078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
第3078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
在迷迷糊糊之中，艾尔伯特梦到小时候的自己。还只是个小孩的他，那个年头好像一直跟在哥哥身后悠转。
＂可是人家真的不想洗澡啦喵。＂他说。
＂不行，你都多少天没洗澡了，也太脏了吧。＂罗伯特揉着艾尔伯特的小脑袋：＂你看你几天没洗澡身上就变得粘糊糊的，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小煤球了。＂
兽人和野兽不同，毛发之下有汗腺。这让兽人的身体有更好的散热能力，不至于在高负荷的运动中把自己热死。但出汗也会让兽人的身体更容易变脏，必须经常清洗。
哥哥不管艾尔伯特的反对，直接把小老虎扔进浴池里。村子里有好几个这样的天然温泉池，都是在原有的泉眼上开凿出来的池子，额外用打磨过的岩石围出一圈供人倚靠。
＂好热喵。＂小艾尔伯特抱怨道，＂一点都不舒服，我宁愿用凉水冲身子啦喵。＂
＂别撒娇。＂罗伯特用力搓着艾尔伯特身上的毛发，试图把脏东西从毛发里搓走。这温泉的水是流动的，有专门的渠道排走多余的污水。从小老虎身上搓下来的一些脏脏的油污和一部分脱落的白毛，都从沿着排污渠道流走了。
＂好脏，脏死了……＂罗伯特吐槽道：＂你小子到底是有多爱玩，才能在几天之内把身体弄得这么脏？＂
＂嘿嘿嘿。＂小老虎吐着舌头笑道。
虽说兽人身上有汗腺，但兽人的汗液和人类不同，其中绝大部分是水分，油脂和盐分的含量极少。出的汗多了甚至会对身上的毛发起到一定的洗涤作用。问题是艾尔伯特这个小顽皮到处乱跑乱跳摸爬滚打，出了汗之后就把地上的泥尘都粘身上了，没几天就浑身脏得难以置信。
罗伯特额角冒出青筋，吐槽道：＂所以说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睡觉的？身上不痒吗？脏成这样子，老爸该不会真让你睡马厩里了吧？哥哥跟着大人们出门打猎才几天而已，回来一看你就成这种样子。要是哥哥以后不在了，你怕不是天天都不洗澡，白老虎直接变成黑老虎？＂
＂嘿嘿嘿嘿~＂小老虎还是吐着舌头笑道：＂哥哥要到哪里去喵？就像妈咪那样到很远的地方去，很久都不回来喵？＂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罗伯特的死穴，让他停顿了很久。
＂不……＂他想说什么来否定之，但是转念一想又诚实地改口道：＂哥哥不是不会回来。倒是在不久的将来有个守卫殖民地的任务，如果哥哥参加了，可能会隔比较久才能回家。＂
＂殖……民地？＂
＂嗯？你没从老爸那里听说过吗？这可是好消息啊。埃及**已经答应了移民的申请，让我们幽暗地域的一部分兽人居民过去居住。他们许诺给我们一片未开发的土地。只要我们协助埃及**开发那片土地，建立新的城镇，他们就让我们在那里拥有永久的居住权。这可是梦幻般的优厚条件，只要我们在光辉地域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就不用再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苟延残喘地度日……也不用因为饥荒而发生那种……悲伤的事情了。＂
＂[悲伤的事情]？＂小老虎没听懂什么，歪头看着哥哥。
＂不，没什么……＂罗伯特一句带过：＂总之，我可能会耽搁几个月才回来吧。哥哥不在的时候你要乖，而且要勤洗澡哦。＂
＂可是洗澡好麻烦喵——＂
＂别嫌麻烦。不洗澡身上长虱子了，你会更麻烦。象人族卖的除虱药又贵又难搞到手，况且谁要帮你除虱子啊？真要变成那样，哥哥就不理你了哦。＂
＂好，好吧喵……艾尔伯特会勤洗澡的喵。＂小老虎吐着舌头说。
＂那就乖了。＂哥哥又揉了揉小老虎的头。
＂嘿嘿嘿~＂艾尔伯特天真无邪地裂嘴笑着。
＂哥，＂过了不久，虎人少年又问道：＂村子后面那个大池子的废墟也是浴池喵？看起来像是池子，但那么大的池子，却没有人用来洗澡喵？＂
＂那个？那个以前确实是公共浴池。它被毁掉，是在你出生之前的事情了。很多年前村子被魔兽袭击，村民们用食物把魔兽引到浴池里击杀，勉强打赢了。但是魔兽肮脏的血和内脏污染了浴池的泉眼，不管怎么清理都飘荡着血的味道。村里的大人们说那池子已经不干净了，就把它封印起来。他们宁愿开发新的泉池，也不想重建那个不吉利的废池。你晚上也别往那边跑哦，说不定会有魔兽的冤魂冒出来，把你这种小孩抓走吃掉。＂
＂哇哦，好可怕喵~＂小老虎嘴上这样说着，却完全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臭小子，居然消遣哥哥。＂罗伯特假装生气的样子，轻轻敲着弟弟的脑壳：＂好了，总算洗完了。脏小猫自己把身子擦干。＂
＂可是人家还想泡喵。＂
＂小心把你泡熟。＂罗伯特一下把弟弟从温泉水里举起来。
艾尔伯特突然从梦中惊醒，因为他感觉到水位的下降。疗程已经完结，医疗舱正在抽去其中的医疗凝胶。虎人青年摸了摸胸口，胸前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但还是留下一个可怕的伤疤，并残留着一种烧灼的幻痛。
＂你醒了？＂刚打开医疗舱的舱门，穆特的小猫脸就出现在艾尔伯特眼前。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吧。＂穆特用手中的怀表对照了一下时间：＂这医疗舱果然是我们执行计划的必要条件。有这个的话，不管你受多重的伤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复原。如果需要长时间来养伤，一个月就不够用了。＂
＂说的好像要以我打输受重伤为前提似的……＂艾尔伯特哼道。
＂需要哦。＂猫人少年却说：＂最好是先击败前三个古代人战士，留着最后一名古代人战士不打赢，故意输掉拖时间。一直拖到我们里应外合，执行计划的那天。＂
＂就不能直接击败最后那名古代人战士喵？＂虎人青年不禁纳闷。
＂嗯……不要。＂穆特露出夹杂悲伤和担忧的表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哪怕你打赢了，深渊势力也不会那么简单地停止这个献祭计划。古代人和深渊有过协议，献祭我们那个世界的人，然后让古代人复活。你如果想让古代人的协议失效，肯定也要付出同等巨大的代价。
深渊现在还没有向你开口索要代价，他们狡猾得很。但当你击败了古代人，有资格和古代人平起平坐地与深渊谈条件的时候……他们会开始向你索要高昂的代价。到了那个时候你就骑虎难下了。
支付代价的话，你会失去十分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你的生命，也许是珍贵的回忆……也许是你最珍惜的人；
不支付代价的话，深渊就会继续履行古代人那边的协议。然后世界将被毁灭。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坏结局啊。＂
艾尔伯特愣定了好久，他想说什么来反驳穆特。但他越是细想，越是觉得穆特的推想是正确的。确实，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坏结局。深渊从一开始就瞒着艾尔伯特，没有向他索要代价，正是要艾尔伯特自己一步步走进深渊设置的死亡陷阱里。
唯一能通往好结局的路，就是破坏这一切。只有毁掉这个异空间，彻底切断现实世界和深渊时界之间的连接，他们才有可能从这场灭顶之灾中幸免。
＂你是对的，穆特。＂艾尔伯特叹道：＂你想得比我还深远，可真是个机灵鬼。＂
即使被艾尔伯特称赞，猫人少年还是露出悲伤的表情：＂我只是想帮助你。如果为了拯救世界必须让你失去一切，这个世界甚至不值得被拯救。拜托了，按我的计划去做好吗？我不想看到你失去任何重要的东西，比如…比如那个女人……＂
＂比如你。＂艾尔伯特伸手摸了摸穆特的脸颊。
穆特愣定了一会儿，然后把红着的脸转过去：＂……别取笑我了。你身上粘糊糊的，还有股怪味，快去洗个澡吧。＂
＂当然。＂艾尔伯特从医疗舱里爬出。
没等艾尔伯特完全爬出医疗舱，穆特已经逃也似的跑掉了。
十分钟后，村落后方的大浴池里。
＂你非得在这种时候来找我喵？＂艾尔伯特满怀戒心地看着坐在浴池前的策士埃里克，把腰间的毛巾系得更紧了：＂不是说过[穿着衣服就好]喵？＂
＂我确实是穿着衣服啊。＂埃里克指了指他下半身穿着的泳裤。这家伙是有备而来。
＂看来相信你那堆鬼话的我，也是个傻瓜。＂艾尔伯特捂着脸。
＂别在意细节。你不是要洗澡吗，快来泡一下。＂策士埃里克露出邪恶的笑容：＂顺便发动[超凡入圣]，让我能吸收到[莱斯福特放射光]。＂
＂真的必须在这种场合做喵……＂艾尔伯特爬进池子里，全身泡进去，只剩头露出水面：＂为什喵是浴池。为什喵不能是别的没那喵尴尬的地方。＂
＂就告诉无知的你好了。水是优秀的时空和魔力传导体。水中的金属矿物质也是。＂埃里克说，＂古代魔术师们为了弥补自己魔力控制上的不足，会把魔术阵式画在水盘底，再用水灌满盘子。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机关，就能大幅提升法术发动的成功率。＂
＂所以这和我的[超凡入圣]有什喵关系……＂艾尔伯特吐槽道。
＂据我推测，[莱斯福特放射光]也是某种放射性的魔力，或者时空扭曲现象，又或是一种重力波。仅仅是被那个光照射到，真理的大门就稍稍对我开启了一道门缝。如果利用水这种魔力与时空导体，让[莱斯福特放射光]无死角照遍我全身的话——＂
＂行了行了，不用扯那喵多的理论了。＂虎人青年拉长了脸，连眼睛都眯成两道缝。他懒得去听对方那些描述，开始聚精会神，进入[超凡入圣]模式。
他浑身的黑色虎纹都开始投射出冰蓝色光芒来，那正是[莱斯福特放射光]——他的身体和[弦外之理]开启连接时的证明。在这个状态下，他即是真理，真理即是他。哪怕他本身无法理解这宇宙的真理，任何人也无法否认他就是紧系真理的存在。
而且策士埃里克说得没错，那个被称为[莱斯福特放射光]的冰蓝色光芒确实在水中扩散开来，把整个浴池都照亮。乍眼看来，浴池里的水好像自己在发光。
＂嗯、嗯？＂躺在同一个池子里的埃里克，发出奇怪的闷哼。
＂怎喵了？＂艾尔伯特急问。
＂只是有种……怪怪的感觉而已。＂埃里克眨了眨眼，不太确定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别在意。身体还是没法动弹。我想这和神经系统的复苏无关。＂
＂还有什喵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喵？＂
＂给我点时间。上次也是这样，刚吸收完[莱斯福特放射光]，身体没什么变化。但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手指头就能动弹了。如果这次也像上次一样，那么当我吸收了足够多的[莱斯福特放射光]，神经系统就能在数个小时后复苏。大概。＂
＂只是这喵简单的操作就能让全身瘫痪的人复苏喵……＂
＂因为我的瘫痪不是普通的瘫痪，这病和[弦外之理]有很深层次的关系。＂
＂那个，＂艾尔伯特怕对方继续扯一堆他不想听的理论，马上打断道：＂你离开这个地方以后，顺带帮我传个话。＂
＂传给谁，说什么？＂
＂给贝迪维尔那家伙传个话：如果这次我没办法活着回去，就打开那个[小罐子]，让那个[小家伙]降临世上。＂
＂小罐子？小家伙？＂
＂你不用知道太多细节，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他会知道怎喵做的。＂
＂也罢。我没兴趣过问太多。＂埃里克瞄了艾尔伯特一眼：＂但是，我可以把这看作是你的遗嘱吗？急着立下遗嘱，是没信心在这次事件中活着回去？＂
＂这个嘛——＂艾尔伯特露出深刻的表情：＂只是以防万一。＂
第3079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一)
第3079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一)
数个小时后，深渊竞技场前。
出现在艾尔伯特面前的，是一名浑身配备着厚重护甲，长得如同乌龟似的怪物。
＂在你们开打之前，请先确认新更改的条款。＂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把某种文件递到艾尔伯特面前：＂一旦确认并同意了条款，就会按照这个来处理。然后，艾尔伯特先生就必须在一个月内击败那姆勒斯人最后的四名战士，以停止那场大型献祭。如果你失败的话，献祭将会在一个月后这一刻的整点开始。你们所在的现实世界将会有大量人死去。＂
＂是的，当然。＂艾尔伯特拿着那份文件来回阅读，生怕深渊势力在里面加了什么对他不利的隐藏条件。
周围的世界还是漆黑一片，物体只有白色描边。也就是说这个异空间里时间的流动还是没有意义的，接近于是静止并无限延长。但只要艾尔伯特同意了条款，时间将会再次开始流动，会以和现实10:1的比例来流动。这里的十个小时就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小时，这里的一个月就是现实世界的三天左右。
按照条款，艾尔伯特理应是在这一个月内击败古代神人族的战士们，以拯救世界。但按照穆特的计划来，则并非如此，是在二十天之后（现实世界的两天之后）开始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发动进攻，以毁灭这个异空间。之所以挑二十天，是怕现实世界的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在短期内集结军力，所以至少给外面的人两天的时间作准备。而艾尔伯特这边则要熬过二十天的战斗，不能过早把敌人击杀，也不能超时。艾尔伯特还必须一直演下去，尽可能努力的击杀前面三名古代人战士，以免深渊势力生疑。
总觉得好麻烦啊……
＂第七条是什喵鬼？＂艾尔伯特问：＂要是我从战斗中被打败……会失去那场战斗的记忆？＂
＂是的。＂代言深渊的黑影道：＂鉴于前一次条款的改动，那姆勒斯人没有办法通过观战知道你在战斗中使用的技巧。同样地，如果你在某一场战斗中被打败，你也没有办法保留那场战斗的记忆。这不是挺公平吗。＂
艾尔伯特思索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如果我碰到某个一直打不败的对手，连保留之前战斗的记忆都办不到，会一直卡在挑战那名对手之前的状态，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打输了喵。怎喵好像玩游戏似的……＂
＂正是。因为决斗已经加入了你绝对不会战死的条件。在有这个条件的前提下自然不可能让你保留记忆，靠着前一次失败的记忆去再次挑战同一个对手吧。＂
＂……好吧。很公平。＂艾尔伯特哼道。他仔细又看了一遍条款，确认没有问题了，才点头道：＂我接受这些条款。你们可以开始实行了。＂
＂很好。＂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打了一个响指，整个世界开始变化。
时间，开始流动。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开始变成灰色，这个异空间内的时间正以现实中十分之一的速度在流动，艾尔伯特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来避免世界被毁灭。
＂终于可以开打了吗。＂原本在那里部署已久的古代人战士开口道：＂造物者种族，守护者吉恩.涅罗，在此讨教。＂
＂凶牙族，艾尔伯特.罗布尔，在此讨教。＂虎人青年也回敬道，同时抽出武器：＂好奇怪啊。上次仲裁者梅尔不是说过我下一场将面对的是你们最强的战士喵？但是从你身上……感觉不到那种[最强]的气息？＂
＂梅尔有这样说过吗？＂对方答道：＂嗯，但你是对的，我不是最强。我们的冠军的出场顺序被调到了最后。既然决斗的条款被改变了，我们这边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动，仅此而已。＂
＂不让你们的冠军出来面对我喵？＂艾尔伯特哼笑道：＂说不定他强到可以不断击败我，一直拖到时限结束呢？＂
＂不用。＂守护者吉恩哼道：＂光凭我就可以一直拖住你。＂
拖住。他确实用了这个词。应该不是翻译问题。又或者说根本没有翻译的。在这个异空间里，艾尔伯特和这些古代人的语言其实并不共通，对方说着一堆艾尔伯特原本听不懂的言语。但是这个异空间里有某种类似传心术的特殊机制，艾尔伯特仅仅是听见对方说话，就能理解到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所以这并不是＂翻译＂，而是对方在说话时直接把想要表达的那个意思传达到艾尔伯特脑子里了。对方说的话里包含了 ＂拖住＂这个意思，那他确实就是想＂拖住＂艾尔伯特。
下一秒，守护者吉恩直接把身体外露的部分缩入那个乌龟一样的壳内。然后那家伙就停留在原地不动，压根没有攻击艾尔伯特的意思。
＂诶……？＂虎人青年愣了一下。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
＂呼呼呼呼……＂那个乌龟壳内传出吉恩阴险的冷笑：＂我使用的战斗外装集我等技术力之大成，是种[理论上不可破坏]的材质。你就在那里好好挣扎，试图破坏我的外壳吧。一直挣扎一直挣扎，直到时间结束为止吧！＂
艾尔伯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古代人根本没有打算和他艾尔伯特公平正面地对决，他们只是想拖时间。时限为一个月，只要拖到了时间，就是古代人的胜利。而且即使艾尔伯特有办法突破前面三名古代人战士，最后的最后还有一个被成为冠军的最强的古代人战士在等着他。
……真是狡猾。
也罢。艾尔伯特举起月神钢弯刀，在上面涂抹雷电松脂。
＂我很久以前就像这样试试了。＂他裂嘴笑道，走近对手。
＂没有用的，说了没用就是没用。＂守护者吉恩的声音从那个坚硬无比的甲壳内传出：＂只要我的外壳呈封闭状态，你的一切武器都对我无效。＂
＂完全封闭……也意味着你没法攻击到我？＂
对方不回答。守护者吉恩没有必要攻击艾尔伯特。他不需要冒任何风险，只要一直拖下去就可以。从这些古代人的身体结构看来，他们不吃不喝一个月也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呼吸。不对，古代人或许真的不需要呼吸，但这家伙身上绝对有排气孔之类的东西，否则他说话的声音就无法那么清晰地从那个壳的内部传出。
艾尔伯特就是要赌这个可能性。他直接跳到了吉恩那个坚硬的甲壳顶上，从纳物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对方保持沉默，似乎没有办法看见艾尔伯特在做什么。也对，如果要维持那个甲壳的硬度，让它没有任何的死角，那么那个战斗外装上就不能安装任何摄像头或视像接收装置。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摄像头都会成为结构弱点，艾尔伯特就有机可寻了。
——但守护者吉恩看不见壳外的艾尔伯特在干什么，这不也算是一种弱点吗？
艾尔伯特从纳物口袋里掏出的，是一个小瓶子。小瓶子也是一种亚空间魔术的产物，和纳物口袋一样，里面的亚空间可以用来储存大量的物体——特别是，液体。
半个小时（？）前。
＂话说回来，这个洗澡水是真货喵？＂艾尔伯特用手玩着浴池里的水，好奇地问：＂该不会是深渊用某种魔术变出来的东西吧？＂
＂根据我的观察，这水应该是现实中存在的物体。＂同在一个浴池里的策士埃里克答道：＂他们大概是使用了某种传送门之类的空间通道，把水从外界引进异空间里来吧。＂
＂而且刚好是温泉水？＂艾尔伯特的鼻子动了动：＂这股很淡但是勉强能辨认出来的硫磺味道，和我家乡的温泉很像哦。＂
＂也就是说深渊正是如此无所不能，连现实世界里的温泉也引流到这里来了。＂埃里克不假思索地答道。
＂也就是说这泉池附近的某处，有连通现实世界的空间通道。＂艾尔伯特却把注意力放在奇怪的地方。
＂我劝你放弃吧。＂策士埃里克却说：＂他们一定把那种空间通道藏得很好，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你找到，然后用来危害这个亚空间的稳定性。＂
＂可是……＂
＂你在这里轻举妄动东嗅西探的，只会打草惊蛇，让深渊势力察觉到你在盘算着什么。＂埃里克压低声音：＂现在的你还是老实点比较好。要找空间通道，也至少得让那只小猫在附近给你放风。＂
＂也是。＂艾尔伯特也很干脆地放弃了，他知道这样做弊大于利。
但他并不死心，还是从一旁的纳物口袋里翻出一个瓶子，试图把温泉水装进去。
＂你在干什么？＂
＂测试看看这池子里的水是否活水。＂艾尔伯特说：＂且不管是否有某个空间通道给它补充温泉水。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泉水是否随时都在补充。这个亚空间瓶子的空间，足够容纳两吨的水。如果温泉池里真的是活水，那么不管怎么往瓶子里装，都绝对无法让这池子的水位下降吧。
相反，如果池子里的是死水，装水入瓶子之后这池子的水位下降了，就意味着——＂
＂空间通道并不是随时打开着，只在需要补充温泉水的时候打开吗……＂埃里克听懂了：＂空间通道一直打开，和只在需要的时候才打开，二者有什么差别吗？＂
＂有差别。而且只有深谙亚空间魔术的人，才会懂得其中的差别。＂艾尔伯特神秘地一笑。而他的圣灵白虎，正是擅长控制空间的圣灵。
当纳物瓶子吸走浴池里的水时，水位在徐徐下降。虽然变化很微弱，但是他们可以用肉眼判断出来。然后等水位下降到一定程度，大概是过去十分钟后，它又徐徐高涨上来。
＂看样子是十分钟换一次水。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是的。＂艾尔伯特若有所思地道：＂这能利用。＂
场景一转，又回到深渊斗技场上。
艾尔伯特把瓶子里的水直接往下倒，很快就有大量的温泉水淋在了吉恩那坚固的龟壳上。
吉恩似乎能听见水声，他于是问：＂你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打不动这个壳，就赌气在我的壳上撒尿吧？别这么幼稚。＂
＂呼呼呼……＂艾尔伯特忍住笑，继续朝那个壳上淋温泉水，同时往上面又撒了点粉末——雷电松脂的粉末。
＂受死吧！＂他冷不防跳起来，直接把手中缠绕着雷电的月神钢弯刀，往那巨壳上一扔！
第3080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二)
第3080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二)
与此同时，斗技场外的村落里。
＂这样就——＂策士埃里克正在打点着一切，准备离开。
＂你漏了很多东西没有带走。＂穆特在一旁说道。
＂那些物质就留给你们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埃里克道，同时从穆特手中接过一封信：＂这是？＂
＂作战的具体步骤。把这个提交给大不列颠的人，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猫人少年答道：＂关键果然在于时间上的配合。＂
＂我有个问题。＂策士埃里克于是问：＂虽然深渊势力说过，从这个时刻开始，异空间内时间的流动就会变成现实的十分之一。但他们的话并非百分之百可信。而且我们这边估算出来的时间肯定也有误差。真的可以在外面世界两天后的中午时分对这里进行总攻击吗？如果时间出现了误差，外面的攻击和你们在这异空间内部行动没法正确配合呢？＂
当艾尔伯特答应了新修改的条款后，异空间内的时间流动成为了现实世界的十分之一。
如果进攻时间没有精确地配合好，外面一分钟的误差会被放大十倍，变成异空间内部十分钟的误差。这样一来，艾尔伯特使用圣灵白虎破坏这异空间的时机就和外界对不上，计划说不定就会全盘失败。区区一分钟的误差也将是致命的。
＂那个时候，我会带着穆特一起离开这里。＂虎人大汉古斯塔道：＂请把我们从大空洞中脱离的那个瞬间，看作是总攻击开始的信号。＂
＂原来如此。这就万无一失了。＂埃里克点头道。
＂什么叫做万无一失，为什么我要跟古斯塔先生一起离开。＂穆特闷哼道：＂不是说好了就让古斯塔先生一个人离开的吗。＂
＂别任性。＂古斯塔却说：＂作战开始的时候这个异空间会成为最危险的战斗区域，即使你留在这里，也只会拖艾尔伯特先生的后腿而已。你跟我一起离开，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穆特嘟着嘴，没有反驳。
＂不管怎样，我现在先回去报个信。＂策士埃里克道，走出村屋。穆特和古斯塔自然也跟在埃里克身后，一同往斗技场的方向走。
＂艾尔伯特先生现在不正在斗技场里战斗吗？话说你们怎么都不过去观战呢。＂
＂因为没有意义。＂穆特答道。
＂啥？＂
＂深渊修改了决斗的条件。如果艾尔伯特先生打输了一场战斗，他在那场战斗中的记忆会被消除，就连去观战的我们的记忆也会被消除。＂穆特摇头道：＂也就是说，看了等于没看。＂
＂为什么要以他打输为前提……＂
＂因为，如果他打赢了的话，那场比赛就更加不用看了，不是吗？＂
＂这……＂
＂不管怎样，斗技场那边的战斗已经不再重要。＂穆特压低声音说：＂重要的是，如何终结这场闹剧。＂
穆特的计划并不是让艾尔伯特打赢那最后的四场战斗，而是在（现实世界的）两天之后毁掉这个异空间。而且新的规则让艾尔伯特不会在战斗中死亡，也就是说那边的战斗已经不再重要了。
埃里克还想说什么，猫人少年却把手指竖在嘴边，做出一个＂不要作声＂的手势。
＂你们来了吗。＂斗技场的门口，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在守候着：＂居然在这种时机里让我把人送出去……＂
＂抱歉，我没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策士埃里克按照剧本在演戏：＂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不可能在这里一直耗下去。按照说好的那样，把我送回外面的世界去吧。＂
＂哼嗯……＂对方闷哼了一句。
＂把我送走，对你们也有好处，对吧？＂埃里克继续道：＂至少这里少了个添乱的人。＂
＂你是正确的。＂那个黑影提醒道：＂但是请不要忘记，如果你从这里离开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也没打算回来。这种鬼地方谁要再回来啊？＂策士埃里克哼道：＂行了别多说了，请把我送走吧。＂
＂如你所愿。＂代言深渊的黑影手一扬，他身后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传送门之类的空间通道。
＂这个东西通向哪里？＂穆特装出好奇的模样，问道。
＂幽暗地域的某处。＂黑影答道：＂一个在大空洞附近但又不会被大空洞的破坏力影响到的位置。大概。＂
＂大概？你这样说我很担心啊……＂策士拉长了脸：＂该不会刚踏出传送门就被怪物围殴致死吧……＂
＂没有怪物。什么都没有。＂对方却说：＂直至你远离大空洞之前，你的人身安全应该是在深渊保障之下的。＂
＂好吧，希望你们说话算话。＂策士埃里克大胆地走进那个传送门：＂那么，后会有期咯。＂
他穿过去了。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穆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寻思传送门的另一头到底有什么。
就在此时，居然有一个人影从斗技场里走出来了。
＂喂喂，开玩笑吧？＂看着满身焦黑色，仿佛被雷电电成了焦炭的艾尔伯特，虎人大汉古斯塔惊道：＂这么快就……打完了？＂
＂啊，打完了，而且我打赢了。＂艾尔伯特在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把那些黑色的灰尘从身上抖落：＂有什喵问题喵？＂
＂你这——＂穆特瞪大眼看着艾尔伯特。可是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还在现场，猫人少年怕说漏嘴，就把刚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太、太好了呢，艾尔伯特先生。简直出乎我意料之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么简单就答应了古代人派出的第一名战士吗？＂
＂那群笨蛋只是想拖时间，希望能拖足一个月不战而胜。＂艾尔伯特哼道，＂居然在我面前用那种无坚可摧的硬壳装甲，简直智障。没错，我手中武器的破坏力远远不足以击穿守护者吉恩的装甲。但是他的装甲也并非滴水不漏啊。会渗水的装甲被一个电击不就完了喵。＂
穆特无法想象当时的战斗情景。但从艾尔伯特的吐槽看来，对方的装甲应该是不防水的，然后艾尔伯特就用雷电松脂的电力直接隔着装甲把对方电死了。
＂但你身上的灰……＂
＂不小心被那家伙自爆的火焰熏到而已，我没受多少伤，别在意。＂艾尔伯特哼道：＂啊啊，讨厌死了，我得回去洗个澡。＂
＂第一场战斗的胜利者为艾尔伯特先生。＂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也宣布道：＂接下来还有三场对决。时间还剩下二十九天零二十个小时。请全力以赴。＂
＂我们回去吧。＂艾尔伯特道，先一步走在回去村落的路上。
穆特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等远离了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才说道：＂喂喂，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为什么要那么简单地干掉古代人战士，都不留观察的时间啊？你明明有弃权无数次的权力，只要弃权不就好了吗？时间还剩下那么多呢，多弃权几次不好吗？真要是把古代人都逼急了，你接下来的战斗岂不是更难打吗？如果真的打败了全部四个古代人战士，深渊开始向你索要代价，那时候你岂不是骑虎难下吗？——＂
＂吱吱喳喳的吵死了！＂艾尔伯特打断道：＂你在教我做事？＂
于是穆特嘟起嘴来生闷气。
＂行了啦，我会按照你的计划来行事的。不就是卡在最后一名古代人战士那里，一直不打赢而已喵。我会做到的。＂虎人青年说：＂我只是很不爽那群古代人的做法，想给他们个教训而已。居然想在我面前拖时间，拖到一个月结束为止？耍这种小机灵，那群懦夫能不气人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们这边也同样是在耍小机灵而已啦……＂穆特低声说。
＂所以可不可以就别耍这种小机灵，让我堂堂正正地跟他们打？＂艾尔伯特吐槽道：＂不管是怎样的对手，只要打赢不就好了喵。先用力量让他们屈服。这以后的事情，等一切结束了再去考虑？＂
＂不行。＂穆特摇头道，脸上挂着担忧：＂不是说过了吗，等决斗完结之后，深渊肯定会试图向你索要代价的。你辛辛苦苦打败了古代人的战士们，以为终于可以让世界免于劫难了，这时候深渊才从你手上夺走一切。那时候你到底是支付代价牺牲自己拯救世界，还是看着世界被毁灭呢？＂
＂事情也不一定会变成你所说的那喵糟糕……＂
＂你当时不在，自然不知道。但我代替你去谈条件的时候，深渊意外地好说话。古代人也是。＂猫人少年道：＂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比起古代人提供的[祭品]，深渊似乎更在乎你身上的某些东西。而古代人也不希望继续跟你漫无目的地耗下去，牺牲掉他们更多的同胞。他们想要速战速决，才会定下一个月之期。
这一个月结束后，不管是怎样的结果，一切都得完结。你赢了，深渊就从你身上进行收割，把你最重要的什么东西拿走。你输了，深渊就在这个世界进行收割，把无数人的性命拿走。不管怎么选，最后的赢家永远是深渊。
而深渊势力……他们只是作壁上观，看着我们这些低等的生命在挣扎，和古代人斗个死去活来，从中取乐而已。＂
看着满脸困惑与痛苦的猫人少年，艾尔伯特用手摸了摸穆特的头。
＂我们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他说，＂我们一定会开辟出第三条路，绝对不会让深渊对这个世界为所欲为。不管是古代人还是深渊，我们都要他们大吃一惊，然后在另一个世界，后悔当初小看我们！＂
第3081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三)
第3081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三)
与此同时（？），曙光号内。
＂我把那个信物拿回来了。＂贝迪维尔走进罗根的实验室里，同时把那块宝石[狮心之证]放在桌面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来得好。＂大.法师罗根放下手中的烧瓶，＂我刚给象牙塔那边发去信息，邀请会使用通灵术的法师过来帮忙。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真的要依靠那种迷信的东西吗……＂贝迪维尔长叹一口气。
＂通灵术并不是迷信，笨徒弟。＂罗根却说：＂充其量只是把物事里残留的光子思念体重新唤醒，让它变成可以感知到的信息而已。简单地说，就是，嗯，把前人留在物件里的想法重现？＂
＂就像唤起一个全息影像那样？＂
＂也不一定是影像，可能只有一个声音，甚至可能只有气味或者冷与热之类的感觉信息。＂法师说：＂总之不实际试试是不会知道的。＂
＂光靠一些信息就能救伊莱恩吗……＂贝迪维尔不仅更加怀疑了。
＂不实际试试是不会知道的。＂老头重复道。
＂船长，有访客在请求登舰许可。＂船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伊芙突然说。
＂接过来，让我看看是谁。＂贝迪维尔道。
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贝迪维尔眼前，而画面里，黑暗精灵少年迪斯蒙德正在曙光号的甲板上等待着。
＂迪斯蒙德？＂
＂好久不见，贝迪维尔船长。还有罗根老师。＂黑暗精灵回道。
＂等等，你是象牙塔里那位会使用通灵术的法师？＂贝迪维尔不禁怀疑：＂你不是罗根的助手，跟着他做各种研究吗？什么时候就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通灵术法师了？＂
＂不，在迪斯蒙德成为我的助手之前，他本来就是象牙塔里有点名气的法师。他精通通灵术和时空系魔术——就和大部分的精灵们一样。＂
＂而罗根老师研究的[时间魔术]也是时空系魔术的一个极致，我对之特别感兴趣。＂迪斯蒙德道：＂这样的回答足够解答你的问题了吗，贝迪维尔船长？＂
＂……好吧。总之你先登舰。＂狼人青年道。
＂登舰批准已通过。临时宾客权限已授予。请登舰。＂伊芙在不带感情地说着，在甲板上打开了进入曙光号的通道。
＂我们稍后见。＂迪斯蒙德中断了对话，朝通道那边走去。
＂居然是迪斯蒙德那家伙。＂贝迪维尔这才说道：＂你绝对是故意的吧，罗根。＂
＂什么？既然靠迪斯蒙德就能做好通灵术，当然是让他来做啊。偶尔让你们师兄弟加深一下感情，不也挺好吗。＂老头咧嘴坏笑道。
＂我就是不想欠那个神气的家伙一个人情啊……＂狼人青年捂住脸。
＂你不欠他，欠他人情的是小伊莱恩而已。＂罗根却说。
十分钟之后，那个有着英俊脸庞的黑暗精灵少年出现在贝迪维尔面前。
＂就是这个吗。＂迪斯蒙德看着眼前的金色心形宝石：＂确实可以感觉到深藏其中的强大思念。用通灵术把这东西内的思念唤醒就可以了吧？＂
＂是的。但是稍等一下。＂贝迪维尔道：＂我刚给伊莱恩喝了杯掺安眠药的热牛奶，但是伊莱恩现在还没有睡着。等他完全睡着了，再把这块宝石放到他身边，然后才发动通灵术。＂
＂这样一来，他就会在他的梦中看到什么。＂罗根说：＂在梦中和逝者相会……真是浪漫呢，呼呼呼。＂
贝迪维尔白了老法师一眼。
＂但是这样真的就足够修补伊莱恩身上缺损的[绝对领域]吗？＂狼人青年担忧地说。
＂不，完全不足够吧。＂迪斯蒙德却说：＂充其量只是临时处理而已，让他的[自我]崩坏得不那么快。但要完全重建起已经开始崩坏的[自我]，这样做是远远不够的。＂
＂这么绝望吗……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地拯救伊莱恩？＂
＂没有。＂黑暗精灵少年却断然道：＂就和你没法把已经死去的人复活那样，已经在崩坏的灵魂是无法修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劣，直到他完全丧失[自我]为止吧。如果真的有办法补完一个正在崩坏的灵魂，那一定是，[奇迹]吧。＂
只有靠奇迹才能救伊莱恩吗……这也太绝望了。贝迪维尔不禁纳闷。
＂提醒：监控对象已陷入沉睡。＂伊芙突然打断道。
＂我们开始吧。＂贝迪维尔走出罗根的工作室，向伊莱恩的房间走去。
不止是迪斯蒙德，就连大.法师罗根也跟了上来。
＂你来凑什么热闹啊？＂贝迪维尔皱眉，转头看着老法师。
＂不好吗？＂老头咧嘴笑着：＂小伊莱恩是[绝对领域崩坏]的极典型的案例。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
所以这家伙果然把伊莱恩当做实验品了。他之前对伊莱恩表现出来的特殊的关心，也只是因为伊莱恩这个案例很特殊而已吗？
三人走进伊莱恩的房间。在那里，白狮人少年已经陷入了沉睡。看样子安眠药有在起作用，那个剂量的安眠药对普通的兽人效果甚微，可是对变成了白狮人的伊莱恩却挺有效。他这个变身对药物和毒物的抵抗能力大概和普通人类一样。
＂居然是你。＂迪斯蒙德定睛看着熟睡的白狮人少年，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语：＂不对。那么多年过去了，王国也毁灭了。这是你的后人吗……＂
＂你认识伊莱恩？＂贝迪维尔的听觉比常人灵敏，多少能听见黑暗精灵少年的话。
＂不。认错人罢了。＂迪斯蒙德却说：＂我们开始吧。＂
＂当然。＂贝迪维尔掀开被子，把[狮心之证]放在伊莱恩的胸前。伊莱恩睡得很死，甚至都没察觉到有人在动他。
＂这恐怕不会有好结果。＂迪斯蒙德话中有话：＂已经被灭国的狮人族，心底肯定藏了很多不能为外人道的苦楚。用通灵术也不一定能修补他缺损的灵魂。说不定这是在揭开伤疤，让他伤得更重罢了。＂
＂尽管如此，也必须去尝试。＂贝迪维尔道：＂伊莱恩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他比你想的要坚强得多。＂
＂如果你坚持。＂黑暗精灵少年把手放在伊莱恩的胸前，那颗金色的宝石上，口中念念有词：＂El' So
da mu
ak，psi o
tice
——＂
贝迪维尔没能听懂那是什么咒语，那听起来和精灵族的语言有些许共通之处，却又不符合精灵族的语法。贝迪维尔甚至怀疑那是迪斯蒙德用他自己种族的语言，自创的通灵术咒语。
周围的空间逐渐被一种神秘的紫色光芒所充斥。找不到光源，却有这种无处不在的光芒。然后逐渐地，那光芒开始缠绕伊莱恩全身，让白狮人少年自己成为了一个发光体。
＂嗯……嗯嗯！＂伊莱恩发出痛苦的低哼声，仿佛正在做一个噩梦。
＂喂喂，不会出问题吧？＂贝迪维尔感到事态不对劲。
＂那是他必须自己跨越的难关，在噩梦般的回忆里找回他零碎的自我。＂迪斯蒙德松开手，后退了一步：＂能否跨越那难关，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尽管如此，也必须去尝试。贝迪维尔心中默念了一句。
他靠咒术的干涉看过伊莱恩的一生。他知道白狮人少年的苦难，他的痛苦，他的挣扎。看到过如此努力却又一事无成、希望落空的伊莱恩，贝迪维尔实在无法释怀。
这个世界并不是公平的。并不是努力过就必有所得。但是百般努力过，无数次地跌倒再爬起，浑身鲜血淋漓却依然一无所得，这也太让人难受了。至少，得给伊莱恩另一次努力的机会。一个再次抓住希望的机会。
一片漆黑。空无一物。
白狮人少年的灵，漂浮在半空中。
＂嗯……？＂他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完全搞不懂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我是……＂
＂我是谁？＂他陷入迷惘：＂我在哪里？＂
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这只是个空无一物的世界。
嗖——磅！
紧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是一个巨大的爆.炸。烟火在夜空中爆散，化作成千上万的光焰，一边变换着颜色一边徐徐落下。
然后是人们的欢呼声。这是祭奠，是庆祝，是狂欢节。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在伊莱恩背后响起，无比熟悉的声音：＂烟火大会都已经开始了，你还愣在房间里干什么？快点换衣服，和我们一起出去参加庆典啊。＂
＂雷欧……＂伊莱恩缓缓转过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那名狮人少年。
仿佛是好久不见，又仿佛是永远失去。于是当他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一瞬间就崩溃了，开始抱着雷欧波特哭了起来。
＂喂喂，你干什么啊，这种时候还撒娇……＂
＂可、可是、雷欧……！＂他哭得一塌糊涂，话都说不利索。
＂行了啦，＂金狮子拍着白熊人少年的背催促道：＂快把衣服换上，去参加庆典。不要迟到了。＂
漆黑的夜空，连星星都看不见，月亮则在地球的另一侧，被遮挡在暗影之中。
嗖——磅！然而接二连三地有烟火在空中爆鸣，在这如此漆黑绝望的夜色中绽放出无数美丽的光之花，它们仿佛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试图把那黑暗驱走。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身影坐在草地上，远离人群地静静观赏着烟火的美景。
＂真漂亮啊。＂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雷欧低声说。
＂嗯、嗯……＂心事重重的伊莱恩附和道，如今已经无法专注于欣赏烟火的绚丽。
＂你知道吗，伊莱恩？＂狮人少年看着空中的烟火，继续道：＂据说这节日以前每年都有。但自从母后离去后，父王就很少举办了。他总是以什么铺张浪费、污染环境做借口，拒绝举办这个节日。这明明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是以前的人们在最寒冷的冬季，用火焰驱赶寒冬，试图让世界迎来新生的节日——[曙光祭]。父王肯重新举办这个节日，也是托你之福。你来到这里之后总是闷闷不乐的，我就劝说父王，希望我们能做点什么鼓励你。我叨扰了父王很久，他最终才同意举办这个祭典。＂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这是为了你而专门复活的节日哦。＂
＂可、可是……＂
＂伊莱恩，＂金狮子凑到白熊人少年面前，＂打起精神来，好吗？重新举办[曙光祭]，或许只是我小小的任性。然而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这世界不可能一直那么黑暗绝望。哪怕是漆黑一片的夜空，也一定有些什么，会去照耀它吧。请记住这一刻，记住此刻你看到的一切。希望有那么一天，当你身处最绝望的时刻，依然不会忘记这曾经的光明。
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烟火的宴会进入高.潮，无数的烟火在夜空中爆燃，把那片漆黑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欢呼声则把雷欧的话语彻底盖住。然而此时映入伊莱恩眼中的，不是那绚丽的烟火，而是雷欧波特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睛。
＂雷欧！＂
白狮人少年从梦中惊醒，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金色的宝石落在前方。
他下意识地捡起那颗宝石，拿在手中。他认得那颗宝石，毕竟那是索里斯王国的至宝。如今那颗心形的石头在他手中发着微温，仿佛一颗默默鼓动着的心脏。
＂呃啊啊啊……雷欧……＂他把宝石捧在胸前，啕嚎大哭起来。
＂他没事吧……？＂在门外偷偷听着房间内动静的贝迪维尔，低声问道。
＂不要问我。＂迪斯蒙德道：＂光从这个不好判断。天知道他是重新振作了，还是更加崩溃了。＂
＂他没事的，让他一个人静静。＂大.法师罗根拖走两名年轻人：＂那不是已经放弃一切的人，应有的哭泣。真正把希望都放弃了的人……连哭都哭不出来。＂
第3082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四)
第3082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四)
十分钟后，曙光号的战斗训练室内。
＂你不去见见伊莱恩吗？＂贝迪维尔问索拉尔：＂那小子之前不是挺仰仗你吗？或许由你来安慰一下他，会有不错的效果？＂
＂不，现在的我就算了。只怕会吓到他。＂魔剑士索拉尔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上覆盖着可怕的古龙的龙鳞，如今只是靠着全息影像来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但靠近了看依然能看出差别。这样的索拉尔要是接近伊莱恩的话，说不定会被吓着——但也说不定伊莱恩根本不在乎。
但是也罢。贝迪维尔不想强迫索拉尔去做任何事，特别是关于伊莱恩那边的事情。他觉得曙光号上的众人已经为做得太多了，再继续照顾伊莱恩，说不定已经跨越了作为朋友应该有的界限。现在果然还是且去不管吧。
＂所以……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贝迪维尔于是问：＂我猜应该和今天的战斗有关系，对吧？＂
＂嗯。＂索拉尔点了点头：＂我看过今天的圆桌试炼擂台赛了。我之前对你战斗风格所提出过的那些改善的建议，看来你确实有听从。大部分缺点都有所弥补，让你战斗的风格渐趋完美了。但是——＂
他操纵旁边的控制面板，打开了一个全息屏幕。而画面则固定在贝迪维尔和伊莱恩的战斗上，更准确地说是贝迪维尔正在用秘银流体剑攻击伊莱恩的那个瞬间。
＂果然是这个吗。＂贝迪维尔就知道索拉尔会抱怨这事，他搔了搔头：＂秘银流体剑和咒术火焰剑的滞后？＂
＂正是，我的朋友。＂索拉尔答道，＂实战之中吃过亏了，我想你也知道改进这个缺点的重要性了吧？＂
＂确实。＂狼人青年没有否定。实际上不仅是对战伊莱恩的时候吃过亏，就连和崔斯坦决斗的时候贝迪维尔也因为这个问题而吃亏。不管是秘银流体剑还是咒术火焰剑，挥剑横扫的时候实际击中总是比出手的时机满了一拍。那区区的0.1秒看似微不足道，然而却在最为紧张的战机中关乎成败。要是这两种剑刃挥舞起来像光剑那样没有延迟，明明就可以取下战斗的胜利了——又或者至少让战斗变得稍微轻松一点。
＂解决的方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使用蓄力突刺攻击。突刺就不会有延迟了。＂贝迪维尔道。
＂然而为了不让攻击延迟而必须使用蓄力突刺，你的战斗方法就会被局限。而且蓄力突刺也同样有延迟，攻击之前的蓄力就是一种延迟。＂索拉尔分析道。
＂是的。而且，听上去你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贝迪维尔试探着问。
＂算是吧。而且解决的方法并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只是问了其他研究这方面的武器工匠，他们给了一个类似答案的答案。＂
＂什么是类似答案的答案。＂贝迪维尔拉长了脸：＂听着好像不太靠谱啊。＂
＂总之你先听完嘛。＂魔剑士苦笑道：＂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其实千年前人们使用的光剑，也是和你现在用的火剑流体剑一样，是一种[软剑]。＂
＂……真的？＂
＂真的。古时光剑的剑刃在挥动的时候也会往后弯折，挥动的力度越大弯折越是严重，以至于在别人眼中看来它和弯刀没有什么差别。因此古代的光剑也被戏称[光刀]，它几乎无法笔直地挥剑。＂
＂……但是现代的光剑和那个有很大的不同。＂贝迪维尔摸着下巴思索道：＂是技术改进了的缘故吗。构成光剑剑刃部分的结界被大副强化过？＂
＂既是也不是。＂
＂啥？＂狼人青年没好气地歪了歪头。
＂现在的光剑使用的结界生成器，技术上确实有比千年前的武器更先进一些。但不管怎样先进的技术，实际上也没有办法把原本的 [光子软剑] 变成 [光子硬剑]。那种事情……物理上无法做到。＂
＂嗯……所以他们到底怎么办到的？＂
＂其实很简单啦。让光剑的剑刃在挥舞的时候变形，以抵消往后弯曲的那个趋势就好了。＂
贝迪维尔一皱眉，他不太肯定自己是否有听懂索拉尔的话。
索拉尔从腰间取出一柄光剑，＂就像这样。＂
他不知道碰到了光剑上什么隐藏的按钮，光剑的形状开始转变，剑刃部分变成了一个形状颇为怪异的反曲刀。而且反曲刀的刃尖往前倾斜得颇为严重。
＂平时你不可能看到手中的光剑变形成这副模样，＂索拉尔说：＂我特地拜托塞费尔先生帮忙制作这个，让光剑能在静止时也变化成这副模样。普通的光剑内则埋入了智能芯片，会感应使用者挥剑的动作、速度和方向，以及时地改变成对应的形状。这样一来，变成反曲刀的剑刃再在高速挥舞中往后倾斜，就刚好互相抵消，在别人眼中看来它就是笔直地挥出的剑刃。＂
＂用的居然是如此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贝迪维尔不仅咋舌。
＂当然，使用者挥剑、剑刃形变成反曲刀的时候，剑刃本身的结界也会有额外地强化过。这一切都是芯片控制的，使用者几乎察觉不到。＂索拉尔继续道：＂我想这个光剑的原理也可以应用在你的武器上，我的朋友。＂
＂我可以让火焰剑和流体剑的外形瞬间改变，来配合攻击的动作。＂狼人青年答道：＂但我不敢保证改变外形之后的剑刃是否能保持强度。一瞬间强化剑刃上的结界，我的咒术之火不一定能做到。本来要控制火焰或秘银流体构成剑刃的形状就已经有难度了；再让它在攻击的瞬时变化成反曲刀，难度再上一个档次；最后还得瞬时强化它的结界吗——＂
＂嗯……多练练？＂
＂你认真的吗？＂贝迪维尔白了索拉尔一眼。
＂不行吗……＂索拉尔搔了搔头：＂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靠外力去达成这事了。结果还是需要在[世界树之壳]外面加装一个辅助用的结界生成器。＂
索拉尔从怀里取出一个金属的环扣，递到贝迪维尔面前。
＂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你知道我会说[做不到]。＂
＂我本来是打算更相信你的能力啦，我的朋友。这个只是以防万一。＂索拉尔说这话的时候很诚恳，但是不知为何却让人很火大：＂我本来希望你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克服这个困难，不需要依赖外力的帮助。但是好吧，暂时还是依赖外力的帮助比较简单。但是总有一天……当你不需要任何外力帮助，仅凭你自身的力量就能发挥出那剑刃的全部实力，你的战斗技巧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吧。＂
＂我也希望能有那么一天。＂贝迪维尔答道，结果那个副作用的结界生成器，安装到[世界树之壳]上。
原本的[世界树之壳]看起来就像是一截木质的光剑的剑柄。现在它再安装上这个金属环状的生成器，仿佛多套了一个护手，看起来和真正的光剑又接近了几分。当然，它又是金属又是木质，它的剑刃又是火焰又是秘银，世界上恐怕很难找到第二柄如此奇特的光剑了吧。
＂这是塞费尔先生制造的结界生成器，但是它只管[结界的强化]。＂索拉尔继续说：＂和其他光剑上的芯片一样，当感应到使用者在用力挥剑的时候，结界生成器就会开始工作，强化你手中武器原本的结界。这样一来，在挥剑到击中敌人那个短短的瞬间，剑刃会变得更[硬]吧。＂
＂我试试看。＂贝迪维尔走到武器测试室里，试着召出咒术之火，让它变成火焰刀刃的形态。
然后他在空无一人的测试室里做好攻击的准备，按照索拉尔之前展示的那样，在挥剑的同时念想让剑刃变成反曲刀的模样。
一剑挥出。火焰的剑刃在半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光弧。
＂怎样？＂狼人青年刚才没有看得特别清楚，他从自身的角度很难把一切看清，所以问索拉尔。
＂有改善，但剑刃末端还是有点向后弯曲。＂索拉尔说：＂反曲刀的弧度还不够大。你可能还没有习惯让它反曲到和你挥剑的力度相应的曲度。伊芙小姐，可以把他刚才的动作重播给他看吗？＂
＂遵命。＂一个全息影像屏幕出现在贝迪维尔面前，在重播贝迪维尔刚才挥剑那一下动作。而且前中后多个角度都有拍摄到，可以说是全方位的重现那个动作。
＂原来如此。＂狼人青年看着自己的挥剑动作开始检讨：＂我明白了。曲度再大一点对吧。这个可以靠练习来完善。＂
他又试着连续挥剑，试图调整出适合他挥剑力度的完美的曲度。每次挥剑之后他都对着屏幕上的重播进行检讨和再调整，希望能练到得心应手为止。
＂看样子，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呢，我的朋友。＂索拉尔笑道：＂那么你继续练习吧。还是说，你需要找人陪练呢？＂
＂你可以陪我练习吗？＂贝迪维尔毫不客气地说：＂对着空气挥剑训练也没有意义，充其量是纸上谈兵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和你对练。我需要可以实际砍到的对手，而且是自发地移动和躲避的对手。这样我才能感觉出挥剑的延迟问题到底是否有被解决。＂
＂当然，我的朋友。＂魔剑士走进测试室：＂就让我来陪你练习吧。我身上的是不朽古龙的龙鳞，即使被砍中也不会受伤，做你的沙袋正好合适。＂
＂拿起你的剑，索拉尔。＂贝迪维尔却说：＂要你单方面做挨揍的沙袋，就不算练习了。＂
＂也好。＂索拉尔举起刚才用过的光剑，摆好架势：＂那么开始吧，我的朋友。＂
第3083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五)
第3083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五)
同一天的凌晨时分，大不列颠战舰——进击的帕拉米迪斯号内。
＂是吗。＂骑士王听完策士埃里克的报告，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屏幕上模拟出来的战斗布局：＂两天之后的中午吗。这和原计划有点出入。＂
＂他们那边是这样计划的，原本是为了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军力，对[大空洞]进行总攻击。＂埃里克也看着另一个全息屏幕，其中映出的一个惊人的暴风：＂但是真没想到……[大空洞]居然会变成那种样子。＂
亚瑟王露出一副深刻的表情：＂而且，它正以某个速度朝非洲的撒哈拉沙漠移动。一天之后的中午，我们或许能在地中海上展开总攻击，在它登陆非洲之前就把它消灭。如果拖到两天之后的中午，这个风暴就会横越地中海，至少到达埃及的开罗。那时候开罗会被这风暴彻底摧毁吧。＂
＂但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再派人进入[大空洞]内，一切进入的手段都被隔绝。＂坐在舰长席上，架起二郎腿的凯亲王闷哼道：＂而且我也认为里应外合是必须的。深渊制造的异空间之后同样懂得操纵空间的圣灵才能打破，而且从内部进行破坏，可比我们从外部破坏它，要有效得多。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配合小老虎的行动来作战了。只是可怜了埃及。他们会被毁掉一两个城市，也是避无可避之事。＂
＂如果——＂骑士王沉思道：＂如果有办法拖慢[浮丘蟾]的行进速度就好了。＂
＂你认真的吗？＂凯摇了摇头：＂那么巨大的怪物，其外围还有个[伟大风暴]保护，生人勿近。到底有什么办法拖慢它的速度？＂
＂朕知道，直接干涉的手段不可取。但是间接的干涉手段呢？＂
＂比如说？＂
＂比如说，用[那个]造出的亚空间。＂骑士王指了指屏幕中的某个点：＂[那个]无限产生的亚空间会导致空间膨胀。如果让[浮丘蟾]周围的空间膨胀到足够大的地步，它往前移动的速度就会相对变慢。原本往前移动一码的距离变成要往前移动十码，它的行进速度就会被降为原本的十分之一。＂
＂你的想法很好，但如何实现？＂凯皱眉道：＂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是只能在封闭空间内使用的。和纳物口袋一样的原理，只要在非封闭空间内使用它，产生的亚空间就会像空气一样往四方八面逸散，最终无效化。在[浮丘蟾]前进的轨道上释放那种东西，恐怕没有任何意义吧？＂
＂如果是在那个风暴内部呢？＂亚瑟却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高速旋转着的光子乱流，不也算是一种障壁吗？那个保护着[浮丘蟾]的光子风暴内部，不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吗？＂
凯亲王沉默了数十秒。
确实，风暴的内部是一种封闭环境。光子的风暴不是圆柱形的，它其实是上下两端都有在收窄，是一个上下两端都相对尖锐的**型状。这风暴全方位地保护着藏身其中的[浮丘蟾]，让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办法从任何角度入侵之。
但同样地，因为风暴对[浮丘蟾]保护极其周全，其中那个巨大的空间正好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光子构成的高速乱流堪比结界，甚至强于结界，里面的一切都无法往外跑，包括亚空间。
如果[那个]在风暴内部释放，瞬间涌出的亚空间会让风暴内部的空间膨胀数倍甚至数十倍。然后在那个膨胀了的空间中保持原定速度移动的[浮丘蟾]，移动速度就会相对地变慢。
＂你的想法很好，说不定真的能实现。＂凯亲王点头道：＂但还有一个最大的技术难题。我们到底该如何穿越那个[伟大风暴]？世上应该还没有任何载具能够穿越那东西吧？要不然我们的穿早就穿透地球的[伟大风暴]，到外星去探险了。＂
＂你忘了吗？世上确实有一艘船可以做到这事。＂骑士王答道：＂七年前，薇薇安的[银影号]就曾经穿透过[伟大风暴]。＂
＂啊这！＂凯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然而他又想了想，试图反驳道：＂好像有点不对。既然[银影号]能够穿越[伟大风暴]，那个好奇的薇薇安早就穿透风暴去进行宇宙探索了。她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因为穿越[伟大风暴]需要庞大的能量。当年银影号穿越风暴之后基本不剩下燃料了，以那点燃料不足够摆脱地球的引力束缚，进入太空。＂骑士王苦笑道：＂如果使用更大的船舰，虽然能携带更多的燃料，但用同样的原理穿越伟大风暴也需要用掉更多的能源。结果而言，能源供给依然不够让船舰脱离地球的引力束缚。也就是说现阶段宇宙旅行依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改进技术，或者船舰有更强大、源源不绝的能源供给。＂
＂虽然上不了宇宙，薇薇安的[银影号]却依然能够穿透[浮丘蟾]的[伟大风暴]，进入其中吧。＂亚瑟王继续道：＂然后把[那个]装配到[银影号]内部，穿透风暴之后再在风暴内部释放亚空间，一切就能顺利进行。＂
＂前提是薇薇安真的答应这件事，把她的宝贝科研船借给我们用。＂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她是你姐姐，但我不认为她会那么好说话……＂
＂这时候就需要帕拉米迪斯的帮忙了。＂亚瑟笑起来略带奸诈：＂只要有他们的帮助，开罗就有可能逃脱被毁灭的命运。帕拉米迪斯对斯芬克斯财团的产业有一定感情，他应该会帮我们说话吧？＂
＂那个……＂沉默了很久的策士埃里克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打断道：＂我完全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看来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大不列颠的国王和亲王挤出一个滑稽的微笑。
与此同时（？），某个异空间之中。
＂干嘛啊。＂穆特一口气坐进浴池里，一脸的不高兴。
＂你自己洗澡就洗澡，为什么飞得叫上我。＂他红着脸吐槽道，目光故意回避着艾尔伯特。
＂咱们一起愉快地泡个澡都不行喵？＂艾尔伯特开玩笑般说：＂好吧不说笑了。我要你帮我看风。如果深渊的家伙们在附近出没，就告诉我一声，我会马上停下正在做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穆特看着手拿某种水瓶的艾尔伯特，疑惑。
＂这个。＂虎人青年用局部分身术把拿着瓶子的右手分身出五条，顺带＂复制＂出五个瓶子。然后他把这些类似纳物口袋的瓶子放进浴池里，开始汲取池子中的水。
水位在快速地下降，原本能泡过他们胸口的池水，逐渐下降到小腹的位置，再往下降就有点危险了。
＂喂喂！你在干什么？＂猫人少年紧张地说。
＂嘘，别吵。＂艾尔伯特却说，他的尾巴从水中竖起，一个小猫似的半透明灵体从其中冒出。
＂喵？＂
＂马上就来了。＂艾尔伯特对那只小猫说。
水位突然上涨，仿佛某个地方的管道打开了，有温泉水从外面涌入。
＂去吧，小白。＂虎人青年对那只小猫说。小猫的灵体一瞬间潜入水中，在到处乱窜。
＂干、干什么？＂穆特更为惊慌。
＂在找空间通道的入口。＂虎人青年压低声音说，＂别乱动，马上就好。＂
水位继续上涨，同时艾尔伯特也倒掉了之前用来汲水的瓶子里的池水。大概是十分钟后，等水位重新涨到与他们胸口齐平的时候，那只小猫也浮出了水面。
＂咪！＂
＂嗯嗯，我明白了。＂艾尔伯特似乎有办法和小猫的灵体对话，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说了什么？＂穆特好奇地问。
＂小白说，空间通道的出入口找到了。＂艾尔伯特回道：＂就藏在浴池底部某个进水口的缝隙里，藏得特别巧妙。而且我的猜测没错，空间通道果然是连通着外面的世界。＂
＂……我还是没听懂。＂
＂如果说，我们所在的这个异空间是现实世界与深渊的交融，现实世界的空间和深渊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话，＂艾尔伯特试图去解释：＂空间通道就是更接近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大概是现实世界的空间占了四分之三，深渊占了四分之一的样子。在这个异空间里，虽然深渊的影响力只占有一半的份量，他们仍然可以控制这里的时间流动，甚至可以保持我们在这里不吃不喝不睡觉，永远地活下去。但在那个空间通道里，深渊的影响力就会下降，因为它更容易被现实世界的自然法则所修正。＂
＂……所以呢？＂
＂你也知道的，小白在这里发挥不出他应有的力量。＂艾尔伯特道。圣灵白虎的灵体出现在他的肩膀上，但依然是之前那个小猫的模样，看起来很弱小的样子。
＂这个受深渊力量支配的异空间，他们刻意压制住小白的力量。因为小白是控制空间的圣灵，他的力量有可能威胁到这个异空间。＂艾尔伯特哼道：＂但是在这水池底下的空间通道里，深渊对空间的支配力有所下降。
我就想，是否让小白能在那个空间通道里行动，用他的力量扩充空间通道？
一旦把空间通道打穿，现实世界的空间就会像潮水一样流入这个异空间里，进一步扩大现实世界对这里的影响。＂
＂然后，流入这异空间里的现实空间，将会让这里发生连锁性的崩坏。＂穆特眨了眨眼：＂天啊。你真是个天才。＂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小白给的意见。＂艾尔伯特却说：＂但是对的，这就是破坏这个异空间的方法。至少是比较可行的方法之一。＂
＂但是我们依然要和外界的人配合在一起行动，＂猫人少年摸了摸下巴，＂外界的人全力攻击[大空洞]，让深渊的注意力分散，我们这边才有机会做出如此大的动作。＂
＂所以还是要等到两天后的中午才动手。＂艾尔伯特耸了耸肩：＂不对，是二十三天之后喵……＂
＂话说，＂穆特定睛看着艾尔伯特：＂你就不能……别去参加深渊斗技场的战斗吗？虽然说现在修改了规则，你不会战死在斗技场里，拥有无限次挑战它的可能。但……我还是不愿意看见你因此而受伤。反正二十三天之后我们也会执行那个计划，斗技场里的战斗是无意义的……＂
＂你想让我白白耗完二十三天，什喵都不做？＂虎人青年摇头：＂那样也太可疑了吧。深渊一定会猜到我们在盘算什喵的。＂
＂可是——＂
＂而且，我也想和那些古代人多多交手。＂艾尔伯特道：＂每击败一个古代人，就是我们这边多占到一点优势，不是喵？＂
＂仅仅是击败，被击败的古代人战士甚至不一定是死了。＂猫人少年却说：＂如果他们那边也和你一样，在斗技场上战败不等于战死，有无限次重来的机会呢？＂
＂那也一样。能打败他们就足够解气了。＂
＂你真是个战斗白.痴……＂穆特捂着脸。
＂喵哈哈哈哈！＂艾尔伯特被逗乐了，用力拍打穆特的肩膀：＂不要在意细节！我们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呢。既然要被困在这种地方一个月，总得找点事情来做的。做点什喵总比什喵都不做要好吧！＂
猫人少年嘟着嘴，没有回答。
第3084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六)
第3084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六)
与此同时（？），地中海北部沿岸，曙光号的战斗模块内。
＂这就是你让我把[银影号]驶来的理由？＂薇薇安听完帕拉米迪斯的说明后，脸上多少挂着点不高兴的神色：＂应该不用我再次强调了吧？[银影号]只是一艘科研船，它不应该参加这种危险的作战。要是发生什么事让我的船损坏了怎么办？船坏了倒是事小，要是船上总值十几亿大不列颠金币的精密科研设备坏了或者丢失了，岂不是让我倾家荡产吗？＂
＂我知道你的疑虑，薇薇安。＂她的丈夫帕拉米迪斯答道：＂但是大不列颠不会让你白干活的。因此而造成的一切损失，他们也会补偿你。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的，他们上次也说补偿，结果我的研究所被袭击而几乎全毁，补偿金到现在还没有发全……＂魅魔不满地哼道：＂这个账我还没有跟亚瑟算完呢。＂
＂那么补偿的费用我先帮垫着可以吗？＂豹人战士也闷哼道：＂斯芬克斯老爹给我留了那么大一笔遗产，应该足够垫这个费用了吧？＂
＂为什么要由你来帮他们垫钱？＂薇薇安却露出了更加不快的表情：＂你的财产不就是我们家的财产吗？这只是用我们家的财产来修补我们自己的船，这从道理上说不过去吧？而且如果你垫钱了，他们看见我的船被修复就不再给予补偿怎么办？到头来亏的我们？＂
＂薇薇安——＂
＂不，帕拉米。＂魅魔白了她丈夫一眼：＂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们非得牺牲自己的利益，做这种事情？我知道那个风暴会吹袭开罗，届时整个城市都会化为乌有。但是那边的民众是会被安排去避难的，已经毁掉了的城市也会重建。重建的资金是保险公司和埃及**一起出的。人员和财物的损失都被保障了。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真的要我说明吗？＂豹人战士低声问。
＂是的。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好歹是个科学工作者，没有合理的理由，你无法说服我。＂
帕拉米迪斯长叹一口气。
＂因为开罗大赌场和开罗酒店。＂他说：＂因为，那都是斯芬克斯老爹的心血。哪怕老爹已经不在了，他的财产依然有人来继承，有人在经营。对于那些曾经被斯芬克斯老爹拯救过，如今正忠心耿耿地为斯芬克斯财团效劳的兽人们而言，那里就是他们的归宿。我无法坐视他们的归宿被毁掉。＂
＂仅仅是这样而已？＂薇薇安质问道：＂仅仅是因为斯芬克斯老爹自称是你的父亲？仅仅是因为他给了你一大笔财产？仅仅是因为那是一个在人类国度里的兽人团伙，让你产生了归属感？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些而已吗，帕拉米迪斯？这可不像你啊。＂
面对妻子的质问，豹人战士沉默了好久。又因为妻子一直在盯着他看，他知道这时候如果不把真实说出来，对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说辞吧。薇薇安在这种事情上有着惊人的敏锐直觉，几乎仅用目光的就能进行测谎。
＂好吧。＂豹人战士长叹一口气：＂是因为菲莱欧斯。是因为开罗大赌场地下那个运动场。是因为他们热衷于的那项运动，暗黑美式足球。＂
＂为什么？＂薇薇安露出不解，哪怕她能明确地感觉到帕拉米迪斯没有撒谎：＂不就是一个球场，一项运动，一种娱乐而已吗？毁掉了，重建就可以。这至于吗？＂
＂我今早跟菲莱欧斯通过一次电话。那家伙告诉我[沙暴斯芬克斯队]在今天解散了。而且从语气上听得出来他有多失落。＂帕拉米迪斯答道：＂我知道他想号召曾经的队友们，重新组建一支球队。所以那个充满回忆的运动场，那个他们曾经在场上挥洒过汗水的地方，一定是很重要的场所吧。有些东西毁掉了就是毁掉了，即使能重建，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场所，没有那回忆的味道了。＂
＂所以，又怎样？我们真的有必要为了挽救那个球场，为了那群运动员，为了你的兄弟菲莱欧斯，做到这种地步吗？＂薇薇安摇头道：＂我还是不理解。＂
＂那么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好了。＂帕拉米迪斯苦笑道：＂但那绝对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故事。＂
＂且说。＂薇薇安不带感情地催促道。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和菲莱欧斯以及其他兽人孩子组成了盗贼团。为了生存，我们到人类的城镇里去偷食物。偷食物可能会被抓起来杀死，但是不偷就一定会饿死，我们没有选择。
那真是个又艰苦又黑暗的年月。
我们有时走运，能顺利偷到东西然后逃脱；有时候又很倒霉，被人类抓住就是一顿打。有很多小伙伴甚至被殴打致死，他们甚至把我们倒吊在广场上示众，让我们活活饿死。很多同伴都因此而丧命，只有最顽强、最幸运的人能坚持活下来。
我和菲莱欧斯虽然是跑得最快的，经常能够逃脱，但人类更狡猾，他们偶尔会设下陷阱，在城中包围我们。那个晚上我们就中了人类设下的陷阱，被围困在城中。愤怒的人们打着火把连夜追捕我们，我们只能躲进城里最黑暗的小巷里，试图躲过一劫。
看着不断深入探索巷道，逐步毕竟的人类，我们原本以为已经逃不掉了，要被人类抓起来打断腿。但那时候后巷里一个老人打开一扇门，让我们躲进他的仓库里去。
那个老爷爷……他救了我们。
他让我们在他的鞋店的仓库里躲藏了一整晚，直到城镇里的人们放弃追捕为止。他说，小孩偷食物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他没有像其他人类那样把我们俩当做野兽来歧视，他把我们当作人那样看待。
为了答谢那位老爷爷，我们俩留在了那个鞋店里足足三天，为他工作。最初只是帮忙打扫卫生，后来也帮忙做鞋。老爷爷没有给我们金钱上的报酬，因为他知道我们拿着钱也没有办法用。他给我们吃的，送了我们两套干净的衣服，让我们睡着柔软的干草上。最后临走的那个大深夜，他还送了我们一只小小的皮球。
那是我和菲莱欧斯有生以来第一次，努力工作然后获得的报酬。
逃回幽暗地域以后，菲莱欧斯很珍惜老爷爷送给他的那只皮球。他开始在闲暇的时间里练习踢球，甚至会叫上我们一群小伙伴们一起踢球玩儿。当然，我们并不知道人类世界球类的游戏规则，我们只是把球踢着瞎玩。那个时代里我们吃饭都不一定能吃饱，却把大量体力用在娱乐上，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没有人把那事当真。除了菲莱欧斯。
我经常见到他在大深夜里一个人练习踢球。那大概成了他的一种爱好了吧。天知道最初一名善意的老人送给他的一件小小的礼物，会对他造成这么巨大的影响。
然而没有人把踢球的事当真，最初大伙只是觉得好玩而奉陪，逐渐就厌倦了，和我们一起踢球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我和菲莱欧斯。之后我因为逃跑的时候摔断了腿而休养了好一段时间，菲莱欧斯只好一边照顾我，一边自己练习踢球。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他不想放弃。
我告诉他做这种事情没有意义，我们这些兽人处处被人歧视，能活下去就已经不易，即使努力练习踢球也不会改变什么。他告诉我只是想踢而踢。因为他不想一辈子只当一个小偷。
……你明白吗，薇薇安？
那时候的菲莱欧斯是真心厌倦了小偷的生活。他想改变，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成就什么。
哪怕没有人认同，哪怕大伙取笑他是个白费气力的傻.子，他还是固执地追寻着自己想走的路。
哪怕形式改变了，哪怕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初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在球场上活跃的菲莱欧斯，我就知道。他大概已经找到了吧，那属于他的归宿。
所以……我想帮助菲莱欧斯。
我不希望那个风暴毁掉他的归宿，毁掉他的容身之所。我无论如何都想保护那个球场，让他们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我可以断言，哪怕斯芬克斯队已经解散，菲莱欧斯一定会把被打散了、人心涣散的球员们重新集结起来，组成一支新的队伍。
有些人，为了自己决定要去成就的物事，可以不计成本，不求回报。
哪怕世界对他的努力无动于衷，对他的辛勤冷漠以待，把他的付出看得一文不值；
只要他自己不放弃，最终一定能成就什么吧。
而我……我只是想暗中帮助一下那样努力的傻.子，仅此而已啊。
＂
薇薇安定神看着她的丈夫，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那我们是一样的咯。＂她自言自语般说。
＂……啥？＂帕拉米迪斯没有听懂薇薇安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魅魔的态度软化下来：＂好吧。既然是我那愚蠢又可爱的丈夫的请求，我就照办好了。谁叫你拥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呢。＂
＂是的，我都感动得快要哭了。＂帕拉米迪斯开玩笑般说。
薇薇安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只要搭载[那个]，让[银影号]冲进风暴里去就行了吗？＂
＂我想是的。＂
＂上次突破[伟大风暴]差点让我们有去无回，几乎连回程的燃料都不够用。＂薇薇安抱怨道：＂这次又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这次的风暴墙比地球自身的[伟大风暴]薄得多，不会有问题的。＂帕拉米迪斯答道。
＂但是发动[那个]也需要大量的能源，也就是燃料啊。＂薇薇安担忧地说：＂说不定它会吸干[银影号]最后一点燃料，然后我的船就会随风漂流，直至被甩出那个风暴之外为止。＂
＂即便如此，也要尽力去做。＂豹人战士伸手轻抚了一下他妻子的脸庞：＂我和你一起去。这风险我们两个一起承担。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就算要我粉身碎骨，都会保护你的。＂
＂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那么来说些喜庆的事吧。＂帕拉米迪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妻子：＂等这一切都结束，等我们回到大不列颠之后，等他们把荣誉圆桌骑士的称号授予我以后……我们来举办一场婚礼吧。这么多年来我们只是口头上承诺是夫妻，我却没有正式给过你一个名分，这果然还是不行的。＂
＂帕拉米……＂
＂我会用尽全力给你幸福的，薇薇安。等这一切结束以后，等婚礼也完结以后，你就是我合法的妻子了。就像菲莱欧斯一生在找寻自己的归宿那样，你和孩子们，你们就是我的归宿。＂
＂志气真小啊。＂薇薇安开玩笑般说。
＂小一点也无妨。梦想本来就无分大小，不分贵贱啊。＂帕拉米迪斯答道。
第3085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七)
第3085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七)
十分钟后，科研船 [银影号] 的机械仓库里。
＂就是这个？＂帕拉米迪斯看着眼前那个巨大的黑匣子，表示出好奇：＂这种大玩具到底能做什么？＂
＂这就是大不列颠数年前研究的成果，[亚空间发生器]。是从突厥大沼地里那个古代神人族的资料库里逆向工程搞到手的技术。＂
＂诶？这个？＂帕拉米迪斯围着那个比他还高的巨大黑色方形匣子来回查看，更为好奇了：＂这东西没有魔术师的干涉，也能自己制造出亚空间？魔术不都是需要魔术师的干涉才能发动吗？＂
＂正常而言是的。大部分魔术都需要在魔术师脑内进行量子干涉，才有办法正确地发动。但也不总是如此。
[结界术]就不需要魔术师的干涉也能发动，只需要维持电力就能持续生成结界。
[结界生成器]是几千年前就有的技术了，而且……说起来丢人，它也是从古代人那里继承过来的。＂薇薇安答道：＂现代魔术研究者的观点认为，大部分简单魔术或许都可以依靠器材来自行发动，人工干涉并不是必需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发动方法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就是不依靠人工干涉而发动亚空间的，[正确的方法]吗。＂豹人战士摸了摸所谓的[亚空间发生器]，那黑匣子摸起来有种奇异的金属质感，既不是冰凉也不是温热。帕拉米迪斯甚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结构，他感觉到这器材内部有大量实心的结构，整个立方体应该极其沉重吧。
＂回想起来，世界之壁的内部也有存在着巨大的亚空间。某种装置把其中的空间扩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个果然也是不需要人工干涉就能一直存在吗。＂
＂毕竟是古代人的技术。＂魅魔点头道：＂我听说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内也有类似的技术，可以扩展船内的空间。那技术甚至可以干涉亚空间的正负熵，把船内某个特定房间内的空间随意放大或缩小。那应该是比我们目前所知的[亚空间发生器]技术，还要先进得多的技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那船拆开来仔细研究一番。可惜象人们不可能让我深入研究那艘船。……好吧扯远了。总之计划就是带着这器材冲入风暴内，然后给它充能，让它持续不断地释放亚空间，仅此而已。＂
＂电力需求该不会很大吧？＂
＂当然大。毕竟它需要产生足够拖慢那风暴前进速度的亚空间。不管是电力需求还是魔力的消耗都是绝大的。＂
＂银影号的引擎能提供那么庞大的电力？＂
＂所以我还额外准备了些小玩具。＂薇薇安走到仓库一侧，掀开一块遮盖布。
原来仓库两侧并排地整齐排列着一堆玻璃罐子，罐子之内是如同黄金般闪闪发光的东西。但帕拉米迪斯知道那并不是黄金，那东西可能比黄金还要贵重数百倍，它们是高度精炼过的[雷光石]。
薇薇安应该是使用了某种极端的手段把雷光石结晶极限地提纯和压缩成这种样子，原本黄金色的结晶已经几乎没有了结晶的模样，它们看起来就像某种厚重的金属，层层叠叠，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无限地叠加着。
这些被装在玻璃之内，底端是取电用的底座，底座两侧则有无数电线，相互连接着器材。它们应该是某种高能蓄电池。
＂月神钢的技术吗……＂帕拉米迪斯瞬间就看懂了：＂居然能用在压缩雷光石之上。＂
＂有帮忙赛格莱德。那孩子听完我的计划之后就非常热衷于这事，大概是想看看雷光石能被月神钢的技术压缩到哪种地步。＂微微安答道：＂结果很成功。这些[月神雷光石]制成的压缩蓄电池，比之前精炼的雷光石还要强力，能多储存几百倍的电能。仅仅是我面前这一小柱的蓄电池，就足够维持一艘飞船航行十个小时以上。＂
那一＂柱＂的蓄电池，正如薇薇安所描述的那样，是圆柱状的，玻璃容器里装满了月神雷光石。每一柱电池还没有帕拉米迪斯的腰那么粗；连底座一起计算，它们的高度也才比薇薇安高一寸而已。而这个仓库的两侧整齐排列着各二十四柱，总共四十八柱的蓄电池。假设它们已经充满了能源，这可是非常惊人的电储量。
＂有这么多的电，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吧？＂帕拉米迪斯问。
＂不。尽管如此还是让人担忧。[银影号]穿过风暴会消耗掉大量的能源，而且这个[亚空间生成器]也是吃电大户。＂薇薇安摇头道：＂理想的状态下，当然是让[银影号]穿透风暴之后直接割离这个仓库，把[亚空间生成器]丢在风暴内，任由它自己不断生成亚空间，我们着驾着[银影号]撤离。但事情是否会顺利进行下去呢——＂
＂一定可以的。乐观些。＂豹人战士劝道。
＂帕拉米，你要知道……最坏的情况至少有二：要么船耗尽能源后沉没，被卷入风暴并飞走，坠毁在地中海上的某处；要么我们连那个风暴都无法脱离，被一直困在其中……然后遇上圆桌骑士团的总攻击。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很难生还。＂
＂你的传送术没法用吗？用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跑如何？＂
＂我使用的传送术是魅魔们常用的传送技巧，原理是把我们化作粒子来快速移动，再在某处重组。顺利重组的前提，是传送过程中未受干扰。而那个[拟伟大风暴]是非常强烈的干扰源，我的传送术自然没有办法穿透那个。传送过程中被卷入那种激烈的光子风暴里，意味着我们身体的粒子会被永远打散，再也无法重组。那就意味着死。＂
死。这个冰冷的词语刺激着帕拉米迪斯的神经，让大猫吞了一口唾沫。
＂当然，我还是为最坏情况留了一手准备。我让赛格莱德给我们制作了一个救生舱，它的外壁由月神钢铸造。那种救生舱应该足够在风暴里维持个几分钟，而不至于碎散吧。＂薇薇安苦笑道：＂救生舱能否在几分钟内脱离[拟伟大风暴]，就得碰运气了。＂
然而事实上，只要被卷入风暴之中，一切就得听天由命。运气好的好风暴会把救生舱抛出去，让它坠落在地中海上。运气不好的话救生舱会被风暴攫住一直环绕飞行，直到月神钢的硬度也无法撑持，整个救生舱被撕碎为止。
＂但愿我们永远没有必要用到那种东西。＂帕拉米迪斯说。
＂但愿。＂他的妻子重复着他的话，然后长叹一口气：＂好了，去舰桥吧。等和大不列颠那边确认过之后，就该开始作战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
＂不，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做出同样任性的事情吧。＂薇薇安伸手摸了摸帕拉米迪斯的猫脸：＂别担心。我们会拯救那座城市的。说不定还能救下数百万还未来得及撤离的平民。我知道那个国家的德性。不对。我知道这些人类国族的德性。在避无可避的大灾劫面前，他们首先放弃的就是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历史上一直如此。＂
＂那我们就更加不能让这种丑陋的历史重演了。＂帕拉米迪斯搂着薇薇安的腰，一同离开机械仓库。
＂你们确定要这样做吗？＂舰桥内的全息屏幕上映出亚瑟王的脸，＂我们需要的只是你那艘船的性能而已。你们并不需要亲自去冒险。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其他人代替你们，驾驶这艘船进入风暴。＂
＂不，还是算了吧。＂薇薇安却说：＂[银影号]的操作系统很复杂，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别人能够驾驭它吧。更何况，我也不希望别人来碰我的船。你们的人肯定不会懂得珍惜的我船，只是把它当做工具使用，然后让它坠毁在风暴內吧。＂
亚瑟王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薇薇安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对的。
＂既然如此，朕只能祝你们好运了。＂他说，＂请一定要平安回来。＂
＂当然。＂薇薇安一笑，切断了通信。
＂与曙光号解除链接。＂她操作着控制面板，让两艘船分离开来。
＂伊芙，如果我没有在两个小时内回来，代理舰长的身份就移交给贝雷尔德。＂帕拉米迪斯也说。
＂遵命，代理船长。＂曙光号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答道。
＂放心吧，帕拉米迪斯先生。＂贝雷尔德也说：＂我会负起责任保护好这艘船，不会让它卷入麻烦之中的。＂
＂那就拜托了。＂帕拉米迪斯也切断了通信。
＂我们开始吧。＂他对他妻子薇薇安说。
魅魔一点头，＂引擎启动，微速前进。[星辉装甲]开始充能。＂
帕拉米迪斯不禁会心地一笑。所谓的[星辉装甲]其实是星辉龙煞星的龙鳞。薇薇安用改造过之后的龙鳞覆盖在船的外壳上，并通过充能等手段进一步强化龙鳞的坚韧程度，最终让船壳坚硬得足够穿越伟大风暴。这就是[银影号]能够在那种可怕的光子风暴中存活的秘密。
可是薇薇安居然专门给船壳的防御系统取了个名字……这是帕拉米迪斯万万没想到的。
＂笑什么笑，你在取笑我幼稚？＂薇薇安白了帕拉米迪斯一眼。
＂不是。只是觉得你很……有爱？＂
＂所以说，别取笑我了。＂薇薇安脸一红，同时用力推了一下船的控制杆。
银影号开始加速飞行。它的船壳因为充能而逐渐从银色变成奢华的淡金色。被强化过的船体本身也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拟伟大风暴]之内。在数秒之内，船的影子就被光子乱流构成的狂风完全吞没。
第3086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八)
第3086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八)
与此同时（？），[大空洞]内。
艾尔伯特缓步走向深渊斗技场。
＂这么快就来挑战第二场决斗吗？＂那个代言深渊的黑色虎影挡在斗技场正门，问道：＂不需要再休息一两天，等准备充足再来？＂
＂不。休息得已经足够多了。＂艾尔伯特道：＂而且上一场战斗我几乎没受伤，那点小打小闹可不够看呐。希望下一场战斗更有看头吧。＂
＂明白了。＂黑影让开一个身位：＂那么请进，艾尔伯特先生。＂
＂可以问个问题喵？＂虎人青年没有直接走进斗技场，而是停驻在门口询问道：＂你说我[绝对不会在斗技场中战死]，那是怎喵回事？你们是怎喵做到那一点的？＂
＂很简单。＂黑色的虎人的影子答道：＂利用[深渊时界]的影响力，在你战死前一刻冻结你的时间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无论多大破坏力的攻击都无法让你灰飞烟灭。不管多重的伤都能够及时治疗回来。然后我们中止战斗，把你送到斗技场外进行治疗即可。＂
＂然后不管多重的伤，那个医疗舱也能把它修复，把我救活……是这个意思喵。＂艾尔伯特闷哼道。
＂正是。所以请尽情地去战斗，不用顾虑生死。＂
＂那喵容我再问一句，＂艾尔伯特紧盯着那个虎影追问：＂你们深渊为什喵会容许这样过分的规则存在？有这种不公平的规则存在，我岂不是无敌的喵？古代人那边不会反对？＂
＂不。即使你在斗技场中拥有[不死]，你依然不算是无敌。打不赢的战斗就是打不赢的吧。如是一来，你会在无尽的败北中一直循环下去，消耗越来越多的时间——＂
＂然后一个月过去了，就是古代人的胜利。＂虎人青年答道：＂好吧，很合理。＂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低哼了一声。
＂但你们就不害怕古代人那边使用拖延战术喵？就像上次一样？＂艾尔伯特又问道：＂你们深渊势力最害怕的不就是无聊喵。对方在竞技场中使用那种无聊至极的拖延战术，似乎并非你们愿意看见的吧？＂
＂这事有待商榷。＂代言深渊的黑影却说：＂战术就是战术，正和战斗一样，存在的就是有意义的。不管是多肮脏、多卑鄙、甚至多无聊，只要能击退敌手……又或者至少让对手束手无策，它就会被认可。因为这是智慧的结晶，是思考的证明，说不定是比舞刀弄剑更优质的[信息熵]。而深渊……只对这份[熵]的质量有兴趣。＂
于是轮到艾尔伯特顿了一顿。他知道深渊讨厌＂无聊＂，所以一直在对艾尔伯特和古代人的决斗作壁上观。但他却没想到，深渊对＂无聊＂的定义和他们现实的人居然有所不同。果然深渊的想法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和捉摸的，深渊就是混乱和疯狂的代名词。
＂而且，＂那个黑色虎人又道：＂看着阁下被对方的拖延战术气得面红耳赤，一筹莫展的模样，不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艾尔伯特拉长了脸，撇下那个家伙，自顾走进深渊竞技场。
他的对手已经在竞技场中等待着。
＂造物者种族，追迹者，拉姆.丹.帕达拉，在此讨教。＂站在艾尔伯特面前的昆虫人型的金属怪人说道。
那黑色的金属怪人除了六双好像蜻蜓一样的纤薄翅膀之外，就是人类女人一样纤细、有着美丽曲线的金属躯体，而且有手有脚，除了头部以外几乎和人类无异了。那手脚都是锋利的刀刃，应该是她的主武器。而那头部很是怪异，看上去完全是个无机质的金属菱锥体，让人……摸不着头脑。
＂凶牙族战士，魔兽猎人艾尔伯特.罗伯特，在此讨教。＂艾尔伯特也答道，同时加了一句：＂没想到古代人也会用这种身姿出来应战。你们不是看不起人类，你们口中的[奴隶种族]喵？＂
＂你在说什么？＂拉姆哼笑道，发出那纤细的声音果然和女人的声线很像：＂不是我们在模仿他们，而是他们模仿我们啊。[奴隶种族]人类都是以我们为蓝本制造而成的生物，他们最基础的部分自然和我们远祖的模样相似。这是我仿效我的远祖们的身姿做出来的战斗外装，虽然多少有些改动，却依然保留着其中那份最原始的美感。＂
＂你该不会想靠那份美感来打败我吧？＂
＂不，刚好相反。＂拉姆却笑道，＂失去美感的战斗称不上为战斗。不论胜败，我都要贯彻的追求的美感。要么我用这带着美感的战斗外装打败你，要么你把我击败，让我保持着这份美感逝去。不管怎样，那都将会成为一场壮绝的战斗吧！＂
（她疯了。）
＂……在深渊沉睡的古代人都多少带点疯劲喵？＂艾尔伯特没好气地问：＂因为沉睡太久了，所以睡傻了？＂
——又或者说，被深渊的疯狂所沾染，已经无法保持住原本的自我了？
＂疯狂吗？＂蜻蜓般的女人继续哼笑，＂赌上自己的性命，赌上全族人的命运，和你一个执法者种族的小孩战斗，这说不定真的是种疯狂。如果是，那么我们早已无药可救。为了存活下去而自降身份，做如此愚昧之事，那是何等的绝望和疯狂。＂
＂所以，我们就不能和解喵？＂艾尔伯特抽出武器问道，＂难道真的必须拼个你死我活不可？难道你们就不能退一步，继续沉睡下去，放过我们那个世界的人？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达成共存，总是必须牺牲某一方？＂
＂很遗憾，没有别的方法。＂拉姆举起右臂，那手臂构成的锋利剑刃直指虎人青年：＂别以为我们没有摸索过，然而没有就是没有。我们造物主种族比你们这些年轻的种族要古老得多，睿智得多，连我们都找不到共存的方法，你以为凭你们就能找到？别逗我笑了！＂
她一瞬间化作幻影，从艾尔伯特的视野中消失。
果不其然，追迹者 拉姆.丹.帕达拉 是以速度制胜的战士。而且她的速度比艾尔伯特见识过的任何一名古代人战士都要快，快的多，以至于她一动起来就在半空中留下残影。艾尔伯特根本捕捉不到拉姆的真正身姿，哪怕他专注地去观察，看到的也只是对方留在半空中的一个个残像而已。那如同幻影般围绕虎人青年舞动的残像有成千上万过，逐一出现又逐一消失，彷如艾尔伯特的[分身术]！
咚！艾尔伯特察觉到身后有危险，突然举起剑反手一挡，对方的剑刃和他的月神钢弯刀碰撞在一起，激出火花！
＂直觉不错。＂拉姆的声音几乎遍布整个空间，但并不是因为她能分身，只是因为她移动得很快，那个声源也跟着以高速移动。
＂然而，仅凭直觉是不够的。＂
又有两道风暴袭来，艾尔伯特下意识地移动身姿，勉强躲过正要切开他小腹和大腿的两击。然而刀刃还是在他的身体上划出两道浅浅的血痕。
拉姆的进攻其实非常单纯，完全是高速冲过来用刀剑砍劈艾尔伯特而已，理应很容易就能看破。然而那么单纯的攻击搭配上那么惊人的速度，再容易看破的攻击也变得极其难以躲闪，因为艾尔伯特的身体跟不上那个速度！
这有点麻烦了。如果追迹者拉姆的进攻再猛烈几倍的话，艾尔伯特恐怕是疲于奔命，来不及躲闪那么多的攻击吧。那时候就会遭受重创了。
他当机立断取出月神钢大盾。他甚至用局部分身术，变出四条手臂持着大盾，形成一个四方八面都保护周全的盾阵。
＂嗯？＂拉姆发出一阵闷哼，显得很愕然。她并不知道艾尔伯特有这种战术。在这个深渊斗技场里，古代人不被允许旁观之前几场决斗，所以出现在艾尔伯特面前的这些古代人战士，并不知道前几场战斗里发生过什么事。拉姆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艾尔伯特用这种盾阵来自保吧。
＂没有美感。＂追迹者拉姆发出指着：＂缩在你的盾后，像个懦夫一样。这是多么没有美感的战斗方式啊。＂
＂你好意思说我喵？＂艾尔伯特吐槽道：＂上一场战斗里，你们的 [守护者吉恩] 也是这样战斗哦？差点让我束手无策呢！＂
＂那家伙吗……所以我和他合不来。＂拉姆哼道：＂那种战斗完全没有美感的家伙能被你杀死，真是太好了。＂
（果然疯了。）
＂而现在，你也赶快被我杀死吧！＂
追迹者拉姆的攻势更加凌厉了，艾尔伯特甚至看不见周围的空间到底有什么，他只能看见一道道黑色的轨迹，然后便是落在月神钢大盾上无数的攻击，叮咚之声不绝于耳。他从那声音能够大致判断出，一秒间恐怕至少有来自拉姆的十连击，而且是从不同方向打来的。要是没有这个盾阵保护艾尔伯特，虎人青年估计早就死了数百次了。
不对，他不会死在这斗技场里，恐怕只是被切碎数百次，化成细碎的肉块而已吧。……但那样也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啊！
艾尔伯特再次用局部分身术变出更多的手臂，手臂上拿着的是之前奥赛罗给他的冷冻手.雷。那东西被他复制了至少二三十个，从大盾的缝隙间往外扔，滚出十来码之后引.爆。一时间冰天雪地，霜息弥漫。
原本，艾尔伯特不到最后一颗都不打算拿出这种招式来对付敌手，因为冰雾会严重影响他的视野。然而追迹者拉姆的速度如此惊人，艾尔伯特本来就没法用肉眼追踪到拉姆的身影。在这种情况下视野是否受影响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靠冰霜冻住敌人，希望追迹者拉姆的速度能多少降慢下来！
＂原来如此。＂对方的声音依然在周围回荡，正如她那不曾停下来过的残影一样，充斥着整片空间：＂你就是用这种手段，击败古莲贺尔的吗？那家伙曾经自诩比谁都敏捷，没有人能够抓住他的影子。然而——＂
嗖！——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逐渐加剧。
＂仅论飞行速度的话，我比他快得多！＂
拉姆飞行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了。她飞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她身体摩擦空气就会发出如同暴风般的声响。如此狂暴，如此迅猛，她的速度差点就能突破音障了！
第3087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九)
第3087章 终焉之暴风雨 (二十九)
追迹者拉姆自称速度比古莲贺尔还快，艾尔伯特甚至丝毫不会怀疑对方的话。
哪怕身上沾上了冰冻雷所制造的冰霜，追迹者拉姆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冰冻好像完全没有让她飞行的速度降慢下来，她反而更快了？
拉姆的战斗外装到底使用了怎样的科技制成，艾尔伯特不清楚。但他知道深渊肯定限制过古代人一部分的力量，这个＂力量＂也包括科技才对。如果没有这些限制，估计追迹者拉姆此时早就突破了音速，以更加恐怖的速度对艾尔伯特进行虐杀了吧！
然而……飞得那么快的追迹者拉姆，却反而以艾尔伯特为中心绕出一个更大的圆圈。她没有靠近艾尔伯特，甚至没有靠近在艾尔伯特周围弥漫的冰雾。她到底是打算等冰雾散去才开始攻击，还是另有所图？
然后艾尔伯特突然懂了。追迹者拉姆速度虽然快得难以置信，却没有与之对应的控制能力。
就连在刚才那一档的速度之下，拉姆攻过来的时候也是十分拙劣的，只是朝艾尔伯特直线冲来，然后挥舞刀剑砍劈而已。正因为攻击是那么拙劣，艾尔伯特才有可能凭借直觉多少躲避或格挡开那些攻击。
而如今拉姆又提高了速度，也就意味着她在这种状态下更难控制攻击的精确度。胡乱攻击的话，反而可能会变成朝艾尔伯特身旁的地面撞下去，或者直接一头撞在月神钢大盾上，然后自取灭亡。所以追迹者拉姆才没有攻过来，只是围绕着艾尔伯特高速绕圈。
＂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虎人青年不仅吐槽道：＂不进攻？认真的？凭这个就想赢过我？＂
对方没有回答。
然而拉姆根本没有必要直接进攻并打赢艾尔伯特。仅凭这个连肉眼都无法追及身影的超高速度，艾尔伯特就拿追迹者拉姆无可奈何。艾尔伯特甚至连击中对方都没有办法！
等等。这不就和上一场战斗同出一辙吗？
守护者吉恩靠着无坚可摧的坚硬甲壳来保持不败，让艾尔伯特无可奈何；
而追迹者拉姆则利用难以捕捉的超高速的来保持不败，也是试图让艾尔伯特无可奈何。
只要她一直保持这个速度，艾尔伯特就没有半点胜算。只要她一直进行回避而不进攻，艾尔伯特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说什么＂守护者吉恩没有美感＂，结果这个追迹者拉姆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吗？
＂毫无美感可言。＂艾尔伯特于是试图使出激将法：＂靠你的速度闪来躲去，像个懦夫一样。这是多喵没有美感的战斗方式。＂
＂呼，不用你说教。＂拉姆却不以为然：＂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 [无法战胜我]。只要能守住这最后的底线就可以了。只要你一直无法战胜我，我们造物者种族就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更你耗上一整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也好，在体力耗尽之前我都会一直舞动下去。为了我族人的自由，让我耗尽生命都可以。你又有这份觉悟吗？＂
虎人青年没有回答，他在思考着对策。然而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个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黑影朝他急速冲来。要不是他反应够快突然提盾挡了一下，那接下来的＂咚＂的一声便不再是剑刃击打在盾面上发出的声音，而是剑刃砍劈开他头颅的闷响了。
好险。真是一刻都大意不得！
追迹者拉姆嘴上说是不攻过来，以那个速度虚耗艾尔伯特的时间。但实际上她也在虎视眈眈，就等艾尔伯特分神。如果艾尔伯特在这眼花缭乱的身影中迟钝了神经，一下子没防好，追迹者拉姆就会马上把自身速度降慢，然后提高攻击精确度攻过来，取下虎人青年的首级！
＂呼。＂虎人青年暗自一笑，突然有了主意。
他蹲了下来。
当然，盾牌还是举着的，他不可能放弃防御。只是保持这个蹲跪的姿势，对方能够攻击到他的缝隙更小而已。
然后他就从盾牌的缝隙之间架起暴风枪刃，对外界随机地开火。局部分身术制造出来的六条手臂不间断地开火，撒出无数的大口径散弹钢珠。这些钢珠每一颗的杀伤力其实都不怎么高，但它们散布极广，而且随着飞行距离的增加而散布得更广。顷刻之间，数百颗钢珠便如同雨点般朝四方八面撒出，而围绕着艾尔伯特高速移动的追迹者拉姆则无可避免地被击中——不对，与其说是散弹钢珠打中了拉姆，还不如说是拉姆撞上了钢珠！
空中旋即响起连串叮叮咚咚的响声，火星四溅。追迹者拉姆的金属躯体比艾尔伯特想象中还要坚硬，在如此高速运动中撞上那种散弹钢珠，居然也毫发无损。
＂就这点程度？＂她甚至还有余力去取笑艾尔伯特：＂简直是在给我抛光啊。＂
＂不，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艾尔伯特却冷笑。
啪呖呖呖呖！依然在快速飞行中的拉姆，身后传来隐约的玻璃崩裂般的声音。当然，飞行速度极快，每一秒都如同身处暴风中的她，恐怕是听不见这个声音，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它。艾尔伯特不断开火，枪声一击钢珠散弹撞击在古代人战士身上的弹跳声，也把那个崩裂声掩盖。
那个被忽略了的隐患逐渐堆积、恶化，最终酿成大祸。
啪啦！追迹者拉姆身后有什么突然碎裂了。她的其中一个翅膀碎裂了！
＂什——！＂这才反应过来的拉姆发现自己缺了一个翅膀，没法好好控制飞行，马上朝地面坠落，一头砸进地板里，撞出一个惊人的深坑。
＂嗯……＂然而身轻如燕的她很快就重新爬起。她那酷似女人身体的金属战头外装，依然有着相当惊人的硬度，这种程度的撞击毁不了她。
她只有一个翅膀毁了。那个纤薄如同蜻蜓翅膀般的金属细片，虽然由和她身体一样硬度惊人的材质构成，但因为它太薄，被冰霜侵蚀之后无法承受得住长时间的高负荷运动，最终因金属疲劳而折断。
但是为什么会被冰霜侵蚀？拉姆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总算懂了。艾尔伯特打出的钢珠散弹上附着有某种带着深寒魔力的粉末，那个粉末发出的冻气让命中的部位附上冰霜。艾尔伯特打出的那个钢珠散弹可不是普通的钢珠，是附着有冷冻效果的冷冻弹。
＂我听说过这样的报告。＂追迹者拉姆哼道：＂你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过思普利甘。＂
艾尔伯特没有回答。实际上他用同样的招式对付过好多名古代人战士，只是后面的战斗里其他古代人没有观战的权利，所以他们不知道艾尔伯特的招式套路罢了。信息的封闭让艾尔伯特再次占到了便宜，这同一招又让另一名古代人战士吃了亏。
拉姆那个翅膀虽然强力，让她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速度。但它们也像蝉翼般极其脆弱，是这名古代人战士身体的结构性弱点。艾尔伯特就知道只要对空中随机地开火，总会有几枚散弹钢珠能击中，又或者至少能擦过那些翅膀。只要轻轻擦过就可以，只要留下冰霜就能侵蚀翅膀，让它们逐渐冻结，最终在高负荷的使用下崩坏！
失去了翅膀的拉姆就和吃了败仗没什么差别，她已经不可能取胜了。
＂但也就仅此而已。＂然而追迹者拉姆当机立断地扯掉了自己另外几枚翅膀，＂你以为我没有翅膀，就不能飞翔了？＂
她身后原本长有翅膀的位置被清理出一个个缺口，然后有火焰从其中窜出，紫蓝色的火焰。靠着焰火推进的追迹者拉姆再次腾飞至空中，并且用更加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行。那黑色的身影和紫色的焰光，在空中化成让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她开始在空中以更粗暴的方式来回飞舞，失去了原本的灵巧，速度却更快了。
这也意味着艾尔伯特更加抓不住对手。这场战斗难道真的没有丝毫胜机，必须无限期地拖下去，直到一个月之期结束为止？
不，并非如此。艾尔伯特再次裂嘴一笑。胜利的曙光已经初露，就差点睛一笔而已。
他给暴风枪刃换上另一种弹药，继续开火。打出去的散弹钢珠如同火流星般在空中飞洒，扩散得到处都是。然后理所当然地，高速运动中的古代人战士会主动撞上那些钢珠。
钢珠的威力固然很低，而且追迹者拉姆的身体硬度极高，这种撞击几乎拿她无可奈何，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在＂抛光＂。
然而，燃烧着的钢珠带有高热，每一击每一发都把热量确实地传达到了对方身上。
拉姆那种喷射式的推进器是不可能仅靠内在的燃料来无限高速推进的，它肯定是把周围的空气吸进去再进行压缩喷射，以达到推进的目的吧。
涂抹了火焰松脂的散弹钢珠不仅能在击中的时候传递热量，它仅仅是在周围的空气中擦过，热力就会把空气加热，脱非出来的松脂的微粒也会被卷入推进器内部直接传达那份高热！
而当热力在推进器内持续地累积——
轰隆！空中传来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
＂什么？＂追迹者拉姆不禁惊讶：＂怎么可能！＂
惊讶？为什么会惊讶。任何一名身经百战的老练战士都不应该在此时感到惊讶。只能说拉姆的实战经验太少了。
古代人使用的战斗外装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身体，他们的战斗外装既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感受到冷热，因为那些感觉都对战斗有负面影响，自然要被过滤掉。
然而他们只是不知冷热，战斗外装的性能却切实会被冷与热影响。本来就处于高负荷工作的翅膀会在冰霜的侵蚀下断裂，就连处于高功率运作的喷射器也会因为过热而失效。
看到拉姆连续出现吃惊的表情，艾尔伯特就知道这种事情她以前完全没有遇到过。也是的，在那古老的时代里，根本没有人能反抗这些高高在上的造物者种族。哪怕是反抗，争战也会在极短时间內被镇压下来吧。
简而言之，拉姆应该从未跟和艾尔伯特这样的对手对战过。一生不曾遇到半个强敌，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机。这群古代人其实只是利用自己战斗外装的性能去碾压眼前一切对手而已。
从未遇到过障碍与困难的人，是不可能真正地成长的。他们的能力也就止步于此了。他们甚至连自身的战斗外装的性能和缺陷，都没有办法摸透！
这就是追迹者拉姆的败因！
古代人战士从空中打着转坠落的同时，艾尔伯特已经撤掉了盾冲刺上去，手中月神钢弯刀往上斜斜一划！
他的对手被拦腰斩断。
第3088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三十)
第3088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三十)
当艾尔伯特若无其事地走出深渊斗技场时，守在外面的穆特早就露出既担忧又愠怒的表情。
＂你有什喵想说的？＂艾尔伯特不动声色地问。
＂看你连擦伤都没有的样子……该不会是打赢了吧？＂
＂是的，答应了。怎喵了？＂
＂太快了。＂穆特怒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两天打赢两名古代人战士，这里的时间才过去四十八小时未满。外面的世界经过了……四十八分钟？这不是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吗？＂
＂所以呢？＂
＂所以？我们这边还剩下一整个月的时间啊！＂猫人少年气得炸毛：＂现在就跑得那么快，接下来会很辛苦的！＂
＂哪里辛苦了，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艾尔伯特明知故问，在演着戏。
＂所以啦——＂穆特本想说什么，但是他警觉地瞥了一眼在斗技场门口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马上就打住：＂……算了！在这里站着说话不方便，先回去再说吧。＂
艾尔伯特莞尔一笑，露出恶作剧成功般的表情。两人撇下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自顾往村落的方向走。
＂……生气了？＂走了好一段路，艾尔伯特见穆特一直闭口不说话，问道。
＂我没生气。＂猫人少年答道：＂倒是你似乎在生气。＂
＂是有点。＂老虎搔了搔头：＂他们这两次派出来的战士没了以前那种精挑细选的感觉，而是有目的地挑选某项能力格外优秀的战士来对付我。这次出场的对手甚至都没有多少战斗经验，除了飞得快之外一无是处。＂
＂他们在拖延时间。＂穆特早就料到会这样，并没有特别地惊讶：＂他们拖时间，不就正好合了我们的意。你配合他们一下嘛。＂
＂你的意思是要我故意打输？＂
＂我的意思是要你故意不打赢。＂穆特更正道：＂你大可跟他们打到一半，装作拿对手无可奈何，然后认输退场啊。这只是，嗯……[战略性投降]。你可以挑战无限次，我们也有的是时间，为什么一定要跟那群古代人硬碰？＂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可是你的尊严不允许你这样做，你就是讨厌打输的滋味。你讨厌说出投降两个字，哪怕只是在演戏。＂穆特抢着答道：＂只要在战场上找到打赢对手的方法，你就会不惜一切地去尝试。我说的对吗？＂
艾尔伯特陷入一阵沉默。
＂如果，＂他等了好几秒才说道：＂如果要我故意打输，那喵至少，必须是有点能耐的对手。像守护者吉恩和追迹者拉姆这样不中用的对手，要我故意输给他们，是对我极大的侮辱。＂
＂所以要让你故意打输，对方还得足够地强……＂
＂至少不能太弱啦。否则我放水放得太明显，深渊不就起疑心了喵。＂老虎辩解道。
这次轮到穆特一阵沉默。
＂……生气了？＂艾尔伯特再次问。
＂我没生气。＂穆特答：＂你也许是对的。只有认真地应对这些决斗，深渊势力才不会起疑心。但是不管怎样，剩下的两场决斗里，古代人肯定不会再怠慢了。他们派出来的战士，估计比之前要难对付得多吧。＂
＂这个喵，天知道。＂艾尔伯特却笑道：＂想让一个人改变，是非常难的事情。说不定他们死性不改，在彻底玩脱之前还想再玩一次呢？＂
＂如果是的话，你更应该小心。＂穆特阴沉着脸说道：＂那证明他们对他们那位冠军战士有着绝对的自信，认为另外三名战士败在你手上也没所谓，最后那位冠军能一直赢。前面三场战斗他们越是在玩，最后那场战斗你就越是难熬啊。＂
＂我知道。＂艾尔伯特也阴沉着脸：＂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穆特没有再说什么，保持着那份沉郁，和艾尔伯特一同回到了村落。
＂这就回来了？＂虎人大汉古斯塔看到早早回来的两人，有点吃惊：＂这就和古代人的战士决斗完了？嗯，认输了？＂
然而他看到艾尔伯特身上沾着的黑色的血液，那很明显不是虎人青年自己的血，而是古代人的血。
＂不对……打赢了？＂他改口道：＂这么快就打赢了？你们出去才几个小时而已啊？＂
＂是对手太弱。＂艾尔伯特轻描淡写地说。
＂啊这……＂古斯塔搔了搔头：＂总之……午饭做好了，要来吃吗？还是先洗个澡，把那身染了血的衣服换掉，再来吃饭？＂
＂我去洗个澡。＂艾尔伯特朝屋子后院走去。
＂那么我们先吃饭吧。＂穆特走进屋内。
＂别这么没教养，等一下艾尔伯特先生吧。＂
＂不等。＂猫人少年赌气道：＂反正他也是个不知道等人的家伙。＂
与此同时（？），[大空洞]外。
一艘发着金光的船，正在缓慢地穿越[拟伟大风暴]。它不是依靠蛮力直线突破，而是不断侧向推进的同时被强烈的光子风暴卷着走，围绕着风暴的中心打转，以这种方式逐步接近风暴中心。
＂真有必要这样做吗？＂在舰桥内的帕拉米迪斯低声问：＂我记得以前也是直接突破地球的[伟大风暴]，没有绕圈吧？＂
＂那是因为地球上空的[伟大风暴]是不规则的乱流，只能直线突破。而我们面对的这个[拟伟大风暴]类似于龙卷风，总是有来自同一侧的光子乱流撕扯作用。直线突破的话，船壳会承受不住而被撕碎的。＂他的妻子薇薇安答道。
＂但是这样岂不是要多绕了路吗？能量消耗没有问题？＂
＂都在我的计算之内。＂薇薇安道。
＂那为什么你要把船内的灯光调得这么暗？＂帕拉米迪斯早就注意到这个幽暗的舰桥，这时候才找到机会吐槽。
＂省电模式。＂她理所当然地答道：＂不必要的灯光和设备就关停了。空气循环系统也调整到最低输出的状态，只在这个舰桥内运作了。然后自动导航系统也给停了，现在是我人手操作的飞船。而你一直在跟我搭话，会让我分心。＂
＂噢。抱歉。＂豹人战士于是沉默下来。
然而帕拉米迪斯还是耐不住寂寞的，他沉默了大概十分钟，听着船在风暴之中嘎吱作响，终究是沉不住气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站在这里等，好无聊啊。＂
＂那你就坐着啊，那边不就有椅子吗。＂薇薇安冷淡地说，可能是正在全神贯注地操作飞船，不想搭理她（那烦人的）丈夫。
＂可是你站着，我又怎么能坐着呢——＂
帕拉米迪斯还想说什么，然而薇薇安凶巴巴地转过来白了他一眼，大猫马上停了下来。
＂再过十分钟就好，你老实一点。＂薇薇安叹道：＂我知道这很无聊，但这里的每一步操作都关系到我们的性命，给我认真点。＂
＂好吧。＂帕拉米迪斯乖巧地坐在一旁。
＂……像个小孩似的。＂
＂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有谁这样说的。＂豹人战士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你自己亲口说出这个，就不害羞吗？＂
＂嘿嘿嘿，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大猫咧嘴笑道。
薇薇安摇了摇头，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整个飞船突然轰隆地震动了一下。
本来就昏暗的灯光更为摇曳，明暗不定。
＂怎、怎么了？＂
＂穿过[拟伟大风暴]了。＂魅魔不带感情地答道。
＂穿、穿过了？可是——＂
＂嘘！＂薇薇安打断帕拉米迪斯的话，然后手一挥，一个全息屏幕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就是大风暴中的光景。那个创造了大风暴的巨大生物——[浮丘蟾]，以完全的形态出现在二人视野中。
巨大的，黑色的，身上长着鳞片的怪物。如同石像一样静止不动，却又保持着几乎恒定的速度往某个方向浮游移动，带动着整个[拟伟大风暴]一起移动。
＂我的天。＂看到那个怪物的规模时，帕拉米迪斯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怪物……真的能凭我们的力量消灭吗？＂
＂是否能消灭它，已经不是我们需要去担心的事情了。那种事情留给圆桌骑士团去考虑吧。＂薇薇安冷静地道，似乎完全没有被眼前那伟大的生物所吓住：＂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就好。＂
她瞥了下方的仪表板一眼：＂剩余燃料量……60%。比预计中的更理想。开始分离仓库，投放[亚空间生成器]。＂
＂等等，就这样往那怪物身上砸？＂
＂是的，不然呢？＂
＂它不会有反应，然后攻击我们吗？＂豹人战士担忧地说。要知道[银影号]是完全没有配备武装的科研船，为了突破[拟伟大风暴]更加是进行了减重等改造，战斗力彻底变为零。要是船在这种风暴之中受到那种巨大怪物的袭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现在的[浮丘蟾]好像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完全没有动静。但难保一个货仓砸在它头上以后，不会把它弄醒。要是这怪物被吵醒之后有起床气，开始攻击银影号怎么办？
＂那就让它攻击吧。＂薇薇安却另有计划：＂银影号的装甲板能抵抗得住。我们正好利用攻击的冲击力来逃出风暴，省下大部分的燃料呢。＂
帕拉米迪斯的额角在猛烈地冒汗。如此疯狂的计划也就只有薇薇安敢想出来了吧。
＂开始了，帕拉米。＂魅魔调整飞船的飞行方向，让它移动到巨大生物[浮丘蟾]的前额附近：＂如果这是一条死路，我也很高兴有你一路陪伴。能认识你，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吧。＂
＂我也是，薇薇安。＂帕拉米迪斯认真起来：＂你要我来按下那个按钮吗？还是说，一起按？＂
＂一起吧。＂魅魔的手搭在豹人战士的手上，二人的手都移动到了控制面板那个红色的发射按钮上去。
随着按钮被按下，银影号上那个机械仓库整个被分离出来。它化成一个钢铁盒子，落向那蟾蜍状的巨兽头上。
啪滋！——在撞击到浮丘蟾的瞬间，亚空间发生器也开始运作起来。某种白色光芒从那不断打开的钢铁盒子中溢出。
而那一直保持休眠状态的怪物，也睁开了它血红的双眼。
第3089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三十一)
第3089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三十一)
[浮丘蟾]被那个冲击所吵醒，如今它正用它那血红色的眼睛看着[银影号]，仿佛在发怒。
＂要、要攻过来了？＂帕拉米迪斯惊道：＂要把能源全部分配到防御上去吗？＂
＂等等，先看它想干什么再说。＂薇薇安却很冷静地观察着。虽然浮丘蟾睁眼的时候气势很可怕，但它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有要攻击过来的样子。
＂只是盯着我们看？＂豹人战士隔着屏幕看那怪物，感到毛骨悚然：＂没有攻过来的意思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甚至不会攻击我们。＂魅魔分析道：＂根据大不列颠得到的情报，这怪物应该是受命移动到非洲撒哈拉沙漠去触发某种大灾难，然后开始献祭的仪式吧？如果情报准确，那么它现在正忙着一边维持防御一边移动呢，肯定没有空管我们这种小角色了。＂
（小角色……）
帕拉米迪斯的额头上冒出一滴汗。
＂那样体型庞大的怪物，光是动一下身体就会有巨大的消耗吧。＂薇薇安又说：＂只要我们对它是无害的，它也不打算消耗体力来驱除我们……大概。＂
而银影号上没有任何武装，倒是装甲硬得离谱，能够穿越伟大风暴的那种硬得离谱。半吊子的攻击可是伤不了银影号的。对方肯定也是知道这个事实，才不会轻易出手、浪费体能吧。
于是帕拉米迪斯总算明白了，正如他们在观望着情势一样，那个怪物也在观望着银影号的反应。他们在相互观望，相互试探，看谁先行动并暴露弱点。如果牟然行动，反而会让银影号这边的底牌被对方得知，然后他们会处于相当被动的地位。
＂话说它好像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大猫眯起眼睛观察，又问：＂是我们的船在倒着飞？＂
＂不。是[亚空间生成器]的效果。你看，那生成器不正在怪物的头上，位置和我们的船刚好连成一线吗。它不断生成亚空间，这些亚空间融入现实世界的空间里，让空间不断膨胀。而时空和距离都是相对的。空间变大变广了，看起来就像是浮丘蟾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原来如此……＂帕拉米迪斯不仅没有释怀，甚至还把眼睛眯得更细了：＂也差不多了吧？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这是[亚空间生成器]第一次正式投入实战，要确保它的成功运作。＂薇薇安却说：＂再给我五分钟。监测完它的运作数据就撤离。＂
＂不怕出问题？＂
＂如果那怪物想攻击我们的话，它刚才就该开始进攻了。＂魅魔却不以为然：＂它到现在都没动手，不正是因为它不在乎我们这些小角色吗？＂
（还是小角色……）
轰隆！整个空间突然震动了一下。又或者说是载着二人的银影号在震动。
这明显不是银影号撞上了什么才产生的震动，因为周围是空荡荡的一片。这震动恐怕是经由大气传来的，某种物理性的冲击波。
＂嗯？＂帕拉米迪斯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有某种外来的意识正不断试图闯入他的意识里。
＂糟糕！＂薇薇安也捂着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卑鄙的怪物……不使用物理攻击，而用精神攻击吗？想控制我们用船撞毁那个亚空间发生器？……帕拉米，振作些！别被对方的精神攻击影响了！＂
＂可、可是……＂越发激烈的头疼在影响着帕拉米迪斯，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寂静而无星的夜。
豹人少年从床上爬起，他听见一阵隐约的响动。
＂菲莱欧斯喵？＂年幼的帕拉米迪斯叫唤了一下，没有听见回应。在同一个洞窟，那兽皮和干草铺成的小床上，未见他兄弟的踪影。
豹人少年爬起来搔了搔头，以为他的兄弟又趁着夜色在外面练习踢球了。他想劝说菲莱欧斯早点睡，不要为了玩而影响到身体，就乘着夜色摸到山洞外去。
然而当他走到外面时，却看到菲莱欧斯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家伙没有在盗贼团的隐藏点附近练习踢球，而是往人类城镇的方向去了。
这岂不是很危险吗？盗贼团平时多人配合声东击西，好不容易才从人类的城镇中成功抢劫到食物，而且还有被人类反过来算计的风险。如今菲莱欧斯趁着夜色一个人潜入城镇偷窃，可是九死一生的行动，帕拉米迪斯怎么可能不在意。
于是他也跑回山洞中，匆匆披上一件潜行用的黑色斗篷。他让自己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之中，然后循着菲莱欧斯一路留下的踪迹和气味，追了上去。
盗贼团一直居无定所，他们往往是找到一个人类的城镇，就在城镇附近找寻隐蔽的藏身点作为＂秘密基地＂定居。之后再每隔一段时间从秘密基地里出来，对城镇发动抢掠，然后逃离，等风声过去之后躲回藏身点，以此循环。当他们抢掠完某座城镇数次，就会远离这座城镇另找藏身之地，继续去抢掠下一座城镇。他们一般不会对某座城镇实施持续超过三个月的抢掠，因为这样会引起人类们的注意，抢掠的风险就会变大。这一直都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到处漂泊居无定所，隐藏身姿融入环境，只为了生存而抢掠，在引起注意之前就逃离。
从懂事起帕拉米迪斯就未曾怀疑过他们的生存之道。但是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产生了怀疑。
这是一座规模颇大的人类城镇，是这个年头盗贼团抢掠的第三个城镇。他们本打算在入冬之前多抢夺点物资再撤离，然后找个安全又暖和的地方过冬。看样子他们还是在这个城镇附近混得太久了，甚至对城镇的警备配置也过度熟悉了。帕拉米迪斯娴熟地绕过警卫队的耳目，翻越城墙，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城镇内部的小巷里。
菲莱欧斯的气味留在小巷的地上和墙壁上，每走过一处都留下痕迹，所以追踪起来并不困难。帕拉米迪斯循着那踪迹一直摸索，很容易就找到了最终停留在某个巷道尽头的菲莱欧斯。
他惊讶地发现，本来应该躲藏在阴影里的菲莱欧斯，居然跑到了灯光之下。
在那里，穿着长袍，浑身缠着绷带，把自己兽人的身份小心隐藏起来的菲莱欧斯，居然在卖艺表演。
那确实是卖艺，不会有错的。帕拉米迪斯和菲莱欧斯曾经当过盗贼团的斥候，在各个人类城市里观察已久，他们知道人类的城市里有卖艺者这种特殊的人群。街头卖艺者把帽子或者铁罐放在地上，然后进行各种各样的表演，以博取路人的注意和赞赏。而当路人们满意卖艺者的表演时，他们会把一些零碎的钱财放入卖艺者的帽子或罐子中，让卖艺者有利可图。
没错，菲莱欧斯确实在街头卖艺。他把罐子放在地上收集金钱，他自己则在练习踢球。他已经能把脚下那个球踢得出神入化了，不管是用脚去垫球，还是把它提到一旁的墙上弹回来用头和胸口去顶球，他都能做到把那个球控制自如，仿佛它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帕拉米迪斯见过菲莱欧斯的练习，他知道菲莱欧斯在这事上费了多么巨大的心血。所以菲莱欧斯如今的表演甚至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尽管帕拉米迪斯也不太清楚怎样踢球才算是真正的精彩。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也过去了。路人对菲莱欧斯的表演并不感兴趣，总是冷漠地匆匆走过。夜色逐渐变深，原本繁华的街道变得人影稀落，最终变成空无一人的街道。
＂唉。＂这时候的菲莱欧斯才停了下来，长叹一口气：＂今天还是没戏喵……＂
一个子儿都没有赚到。他就像个傻子那样在那里表演了良久，却没有人在乎。躲在一旁屋顶上观察着这一切的帕拉米迪斯皱了皱眉，为他的兄弟感到惋惜。
第二天的晚上，菲莱欧斯以同样的方法溜出去，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第三天晚上也是如此。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依然一无所获。
城镇里的人或许根本不关心菲莱欧斯所做的一切。他不会唱歌，也不会玩任何乐器，只是在那里表演踢球罢了。而且以菲莱欧斯的悟性，把球踢到这种地步就已经是极限了，在此之上不可能有什么新的突破，除非有人教导他怎么做。倒是帕拉米迪斯跟踪和匿踪的能力越发精湛，跟踪了他的兄弟一整个星球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第七天的那个晚上，当街道上行人的身影逐渐稀少，看来也是个一无所获的晚上时，菲莱欧斯早早地停下了表演。他长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打算提早离开。这时候却有谁叫住了他。
＂不表演了吗，小鬼？＂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幽暗中响起。
＂嗯……嗯。走了。＂菲莱欧斯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口癖，为了不让自己兽人的身份被揭穿。
＂看样子你表演也赚不到几个钱啊，小鬼。＂那名中年人又说：＂事到如今，这种表演有什么意义？＂
＂我、我只是练习的同时试着赚点零头。＂豹人少年答道。
＂只是为了赚钱的话，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那人走近菲莱欧斯：＂要试试吗？用你的…身体…来赚钱。比卖艺赚多了。＂
＂你、你什么意思……？＂菲莱欧斯没有听懂对方的话，当那人伸手过来想碰触他的肩膀时，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跟我到小巷里来吧，我的意思你马上就会明白。我们可以在那小巷里做一些愉快的事情，而且我还会付你钱。如果你不习惯的话，对了，第一次只用嘴来为我提供服务就好。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不、不要！＂菲莱欧斯感到事情不对劲，吓得马上逃跑了。
躲藏在屋顶上的帕拉米迪斯也摇了摇头，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