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贫穷使人慎重
当长达两个小时的基础炼金课程结束，周尘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知识点。
在嘈杂的教室里，他仿佛屏蔽了一切噪音，出神地看着笔记，从第一页开始，脑海中沉浸式回忆起整堂课程。
不知不觉间，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光，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笔记本发愣。
直到半小时后，啪的一声，他合上笔记本，完成了知识的梳理与理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好，我已经懂了！”
轰！
实验室中，剧烈的爆炸反应自实验台上迸发，火焰飞窜起足足数米高，几乎快要烧到房顶，在刺耳的燃烧声中，周尘急忙拿起抹布胡乱拍打。
等好不容易扑灭火焰，灰头土脸的周尘往椅子上一坐，瘫在上面满脸颓废，叹息不止。
“我懂个锤子！”
“炼金术怎么这么难啊……”
他先前自学过一部分知识，再加上刚刚上了一堂基础课，本以为已经到了能够实操的地步，想搓个闪光弹出来玩玩，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炼金术的难度。
没办法，炼金术实在是太容易炸了。
材料放的稍微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会炸，温度稍微高了一点或是低了一点会炸，受热不均匀了会炸，时间过早或者过晚会炸，还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炸了……
这还是在实验室里用专业仪器进行操作，要是在战斗中尝试手搓，估计敌人还没炸死就先把自己炸死了。
周尘看着烧黑的桌面和诸多器材，又是长长叹息一声，幸亏这些都是给新手专用的特质材料，等闲弄不坏，否则就要赔钱了。
他之所以想学炼金术，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长久的原因是炼金术师赚钱，只要能成为注册炼金术师，这辈子就能衣食无忧，虽然未来还很久远，甚至说不定没有未来，但做个打算总没错。
短期的原因则是他需要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多掌握些手段。
在不氪金买装备的情况下，炼金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需要成为正式的炼金术师，只要能学会手搓闪光弹或者低配炸弹，战斗力就能嗖嗖往上飙升。
在没深入了解过炼金学的时候，周尘还疑惑该怎么手搓，要知道很多炼金操作复杂无比，只能在实验室里进行，就算最简单的那一类，至少也得有工具才能做到。
经过学习他才了解到，原来想要实现手搓炼金术，就必须在灵魂深处植入一道名为“转化矩阵”的炼金矩阵。
作为炼金学领域最最最常用的炼金矩阵之一，转化矩阵可以将升华者体内的源质转化为各类元素，亦或是提取眼前现有的元素，从而进行炼金。
当然，想要使用转化矩阵，必须得拥有十分精细的操作水平，否则一个不好就会引起剧烈的炼金反应，从而产生爆炸。
像他这种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人要是植入了转化矩阵，第一个玩炸的就是自己。
炼金协会在这方面有着严格规定，甚至已经设立了考核——只有在不借助任何高精密仪器的情况下，用“试用版转化矩阵”成功炼制出“三号合金”，才能到各地炼金协会分部植入正式版转化矩阵。
所谓“试用版转化矩阵”，效果和真正的转化矩阵一样，但却是一次性用品，仅能够让人进行一次徒手炼金，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使用过后都会报废，通常被炼金术师们用来做手搓练习。
由于其普遍性，所以价格也很亲民，一道试用版转化矩阵只需要一万块，但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核才能购买。
而“三号合金”，则是一种混杂了几乎所有金属元素的稳定型合金，从诞生至今一直被当做炼金学的基础门槛。
能手搓出“三号合金”，就说明知识达标，掌控力达标，到那时才算正式迈入炼金学的大门。
周尘离那种程度还差得远，他连在实验室里用仪器都整不明白，更别提手搓了。
况且他现在的目标也并非“三号合金”，而是最简单的闪光弹。
在休息了几分钟后，周尘起身再度操作。
足足二十九次实验失败后，他已经从原本的信心满满，变成了现如今的麻木，甚至开始对失败产生了兴趣。
反正都要炸，还不如炸个痛快。
让我康康下一次会因为什么炸、炸成什么样……
轰！
几分钟后，实验室里再度传来爆炸。
“够了啊哥们，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实验室该关门了！”
值班人员闻声赶来，没好气地说道，“大哥你都炸了三十次了，就不能长点心吗？实验室马上要关门了，等白天再来吧。”
“咳咳咳……好的好的，我这就走。”
周尘咳嗽地扇着黑烟，匆忙将火焰扑灭，而后收拾好东西，赶在锁门前离开了实验室。
就这样，他开始了严格而规律的生活。
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一点到七点，全都用来学习实战搏击术。
晚上八点到凌晨三点，则用来肝炼金学知识。
凌晨三点多回到宿舍，一直冥想到早上八点。
白天挨揍，晚上挨炸。
还要抽空去论坛里找帖子当英雄薅心愿值，积少成多。
生活可谓多姿多彩。
似乎是知道周尘正在为卧底任务做准备，姜澈也没有硬塞工作给他，反而还给他申请了几道免费的“试用版转化矩阵”，把周尘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什么叫好领导啊，什么叫好上司啊，什么叫细微之处见真章啊，这就是啊！
虽然是单纯的把他当工具人养，但至少待遇好啊！
第三天。
经历过无数失败后，周尘终于成功制造出了简易版闪光弹。
有一就有二，他趁热打铁，不断练习找着感觉，最终将成功率稳定在了100%，能够通过仪器熟练制造简易闪光弹。
于是，他开始尝试手搓。
然后意料之中地引发了爆炸。
接连手搓失败了几次后，周尘怂了，没敢再继续尝试，不断在心中复盘做着反思。
因为每一次手搓都意味着要消耗一道“试用版转化矩阵”，等用完姜澈送来的这几道，他就得自己买了。
一想到用一次就等于烧一万块，他的心里就不断滴血。
这几天他都失败上百次了，而手搓只会更难，要是也失败上百次，那就是上百万的损失……
这谁顶得住啊！
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贫穷，使人慎重。
第三十二章 二五仔生涯即将开始
“这里得多放点镁……这里融合的时候得再快一点……这里得少放零点三毫克的锡……”
第七次微调好流程后，周尘扔掉手中的圆珠笔，深吸一口气，将一层贴纸样式的炼金矩阵贴在了手背上。
然后伸手，对准了桌上摆放的几块金属，虚空一握。
转化开始！
手背上的炼金矩阵亮起光芒，在意志的牵引下，桌上摆放的镁、锡、钾等金属瞬间分解为粉末，像是流沙一样在空中流淌，进行缓慢的汇聚与融合。
周尘全神贯注，一滴滴汗水从脸颊上滑落，他努力平衡着诸多不稳定金属的分量，哪怕只有一毫克的误差，都有可能引发剧烈的炼金反应，从而爆炸。
当专注到极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世界都被抛到脑后，只剩下眼前缓慢成型的金属小圆球，以及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大致步骤与流程细节。
理解、分解、再构造……
直到预想中的流程全部顺利走完，哐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鸽子蛋大小的金属小圆球落到桌子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托盘旁。
周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呆呆地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成功了？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就好像终于击杀了折磨自己上百次的BOSS那样，一种成就感自内心油然而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接着，他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指尖凝聚出一缕苍白色火焰，屈指一弹，将苍焰弹向桌上的简易闪光弹。
在两者接触的瞬间，伴随着巨响，闪光弹迸发出刺痛眼瞳的恐怖烈芒，白光宛如潮水般吞没了整个实验室。
数秒后，光芒缓缓消散，周尘兴奋地搓起了手手。
只要成功一次有了经验，那么接下来靠的就是反复练习来提升熟练度。
还剩三道试用版矩阵，赶紧趁热打铁找到手感……
然后——
——轰！轰！轰！
连炸三次！
“我就不信了！”
周尘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咬牙发狠，跑去炼金部的售货大厅买了十道试用版转化矩阵，回来继续实验。
炸炸炸炸炸炸！
有六次实验因为各种原因引发爆炸，仅有四次成功制造出了简易闪光弹。
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
“好烧钱啊……”
周尘看着满地的报废试用版转化矩阵，忍不住抱怨，一道试用版转化矩阵就是一万，十道就是十万……而为了继续提升熟练度，还不得不继续烧。
难怪论坛里都说炼金术的本质是氪金。
这还只是想搞个简易版闪光弹出来，往后再想搞炸弹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烧得只会更多。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得咬牙继续烧：炼金术堪称万油金一般的实用性实在是太香了，香到不管烧多少钱都得学会。
就像那句俗话一样——不充钱怎么变强？
于是，周尘又去买了二十道试用版转化矩阵，开始了痛苦的烧钱生活。
“所以，你准备用这副模样去参加校庆？”
第五天夜晚，研究部的秘密房间中，姜澈面无表情端详着眼前邋里邋遢的男人，几天时间没见，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周尘满脸胡茬，头发蓬乱，被爆炸烤得像鸡窝一样，灰头土脸的样子犹如刚从黑矿场里逃出来。
“手搓闪光弹太难，炸了十好几次……”
他挠了挠头，“不过我已经成功了，现在能稳定搓出来。”
“哈，闪光弹而已，有什么难的。”旁边正在给他体检的萧岩摊开手掌，手心中浮现一颗颗金属小圆球，紧接着融合成一个篮球大小的金属圆球，任意拉伸变换着形状，最后从金属转化回源质，回归体内。
周尘顿时无言以对，这能一样吗，你学了几年我学了几年。
而且五天就能学会手搓，天赋已经很强了好不好！
“话说你不是学者吗，怎么也学炼金术？”
“写论文的休息时间稍微学了学，就当做是放松吧。”萧岩随口答道。
彳亍口巴……
周尘没有再自找没趣，作为研究部部长李安教授的学生，萧岩天赋之强毋庸置疑，就像学生时代那些无法理解的学神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正常人只能仰望。
“这几天吃的不错嘛，身体各项指标比之前涨了1.5倍，精神力和源质也比之前上涨了3%，肌肉也更结实了……哇，这胸大肌，这肱二头肌，你怎么练的？”
“天天挨揍呗。”周尘翻了个白眼，“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下我的教练？保证你五天之后拥有和我一样的好身材。”
“算了，我小胳膊小腿的不撑揍……行了，体检结束，你去洗个澡准备手术就行了。”萧岩说道。
“手术？”
周尘愕然，“什么手术？”
“当然是和任务有关的手术，放心，只是两个很简单的小手术，用不着开刀。”萧岩回答。
在洗完澡后，周尘就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手术台。
“放轻松，只是给你弄个摄像头和耳机。”
手术的医生用镊子夹起类似美瞳的东西，分别放进周尘眼里，而周尘只感觉到一阵清凉，转动眼球时没有任何不适，似乎美瞳已经和眼球融为一体。
之后，手术医生又夹起一个只有几毫米的小型贴片，塞进他的耳朵里。
周尘歪了歪脑袋，竟然没有掉出来，好像也已经融入了血肉。
一旁的萧岩解释道：“眼睛里的是美瞳型隐形摄像头，能将你看到的一切景象实时传输回指挥部，耳朵里的是微型源质交流仪，能实时传输你听到的声音，还可以通过震荡源质的方式在心里进行交流，并且附带了GPS。”
“这些是科技与炼金术结合后制造出来的高尖端设备，不会轻易被影响，也很难被发现，在植入的瞬间就会融入你的身体。”
“科学和炼金术，很神奇吧？”
他拍了拍周尘的肩膀，“从此以后你就是脸上长摄像头的男人了。”
周尘左右瞅了瞅，扭头看向房间的屏幕，上面所展现的景象，就是他眼中看到的景象，还是32K究极超高清，任何细节都一览无余。
他捏着下巴，沉吟片刻：“那我要是看到一些……呃，比较隐私的东西呢？会自动打码吗？”
比如上厕所的时候……
房间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没办法解决，也没有那种自动打码的程序。
要么你别看，要么大家当做没看到。
长久的沉默最后被姜澈打破，她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平静语气：“明天就是校庆，根据情报部的调查，徐灵灵已经将你的最新消息告知给了金竹大学中的狂信徒们，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他们就会尝试暗中接触你。
希望你能抓住机会，好好发挥。”
之所以还没将徐灵灵逮捕，为的就是让她传达错误的信息，从而制造周尘卧底的机会。
她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是姜澈想让她知道的。
如果猜得不错，现在徐灵灵正沉浸在立功的喜悦之中，而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永恒之火狂信徒们，应该已经开始商议究竟要不要接触、拉拢周尘。
在各方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校庆的日子到了。
周尘的二五仔生涯，即将开始。
第三十三章 去杀一个人
清晨。
金竹大学校门口的广场上人潮汹涌，聚集着返校的新老学员，其中就包括一脸衰样的周尘
他所扮演的是一个刚成为群星会实习员工，就在意外中失去二分之一灵魂导致命不久矣的倒霉蛋，现在正眼巴巴等死，自然要表现的颓丧一点，这样才有可信度。
细节决定成败。
还没入校，周尘就感知到了暗中传来的窥视感，暗道这群永恒之火狂信徒居然来的这么快，幸亏他的演技一直在状态。
他装作普通人，仿佛对此毫无察觉，径直走向体育场参加庆典开幕式。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金菊吐艳，盛事如约，在这硕果累累的金秋十月，我们迎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今天——是金竹大学建校的六十周年，在这六十年里，我们……”
“回顾过去，六十年的历程化为六十年的春华秋实，展望未来，我相信……”
“今天，我很高兴能看到许多毕业的优秀老学员回归母校……”
“在这里，我想向还未毕业的诸多学员提几点建议：第一，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校长讲完了换副校长，副校长讲完了换院长，院长讲完了换优秀学生，优秀学生完了换优秀毕业学员……
一套下来足足三个小时，听得周尘直打哈欠想睡觉，就连暗中被窥视的频率都增多了不少，估计是窥视者无聊的老是往他身上瞅。
到了十一点多，在所有人盼望的眼神与热烈的鼓掌声中，校庆典礼终于结束，接下来是中午恰饭时间，下午则是各个院系的参观展，等到了晚上才是重头戏——校庆晚会！
不仅有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可以看，还能和事业有成的老学员们交流，甚至还有交友舞会——只要女同学愿意，就能邀请她们跳舞。在很多人看来，这是搭讪或者表白的最好时机。
周尘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找机会引鱼上钩。
中午的吃饭问题由学校一手操办，提前几天就将食堂改造成了大餐厅。
“周尘，群星会的待遇怎么样？怎么看你脸色这么差？难道天天都要加班吗？”
餐桌上，一个女同学好奇问道。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周尘身上——作为寥寥几个通过考核被群星会录取的人，那段时间周尘可谓风光无限，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嫉妒酸。
俗话说得好：宇宙的尽头是考公。
进了群星会干活，那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合金饭碗，世界不毁灭，这份工作就能干到死，而且待遇超一流。
因此，只要能进群星会，哪怕是最基层，都会引来一大群人的羡慕，在相亲市场更是热门人选。
但是看到周尘如今的模样，众人就感到一阵诧异，怎么几个月不见，他看上去虚了好多？
不是都说群星会伙食好吗？
“唉……”
周尘叹息一声，心情低落，神情郁郁，“其实群星会的工作没你们那么想象中的那么好，我已经想要辞职了。”
“辞职？”一众人惊讶，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要辞职？
莫非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害，有保密协议，不说这个了，先吃先吃。”周尘笑着摆了摆手，可那笑容怎么看都很勉强，眼神里更是透着十足的黯然。
见状，众人不由得沉默，识趣地没有多问，心中不禁怅然，原以为混得最好的周尘，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实在是令人唏嘘。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吃过饭，下午的校庆活动是各个院系的展览会，周尘无精打采地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一个小时，随后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在小公园的椅子上闭眼休息。
期间，他感知到周围至少有七道视线以非正常的频率打量着他，还有三人多次试图靠近，但最后都不知为何放弃了。
“不急，再等等。”
耳朵里传出姜澈的声音：“他们正在纠结要不要接触你，毕竟你的身份过于特殊。”
“也可能是人多眼杂，我找个人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钓上来。”周尘思索了下，问道，“这耳机能静音吗？”
“可以。”
“那就行。”
周尘起身，直奔远处的厕所。
在他动身的那一刻，隐藏在暗中的监视者们也改变了活动轨迹，有意无意朝着那边靠去。
得益于位置的偏僻，这个厕所竟然没有人在用，周尘随意找了个位置站定，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白瓷砖，丝毫不敢低头乱看。
——会社死的，真正意义上的社死。
等到完事后，他慢条斯理提上裤子，磨磨唧唧走到洗手台洗手，接着又洗了好几把脸，可就是不见有人进来。
“不用等了，他们在外面偷听。”
姜澈通过监控摄像头监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平静地说：“回去坐着吧，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校庆晚会如约而至，盛大的礼堂中，伴随着劲爆的旋律，舞蹈部部长黎小小带领诸多漂亮小姐姐为所有人献上了震撼眼球的热舞，引来无数欢呼喝彩。
礼堂的最后边，周尘目不转睛看着节目，身边时不时经过几个去上厕所的同学。
黑暗中，七八个男生从座位上站起，组队去上厕所，在经过周尘身边的时候，周尘忽然感觉自己的外套口袋有所异动。
他并未第一时间查看，而是等了十几分钟，直到做出一个下意识双手插兜的动作后，才摸到外套左边兜里有一张小纸条。
他满脸疑惑地翻出纸条，借助闪烁的五彩灯光，看到纸条一面用印刷体写着“你想补全灵魂吗？”，另一面则写着一个网址。
终于上钩了……
周尘精神一振，随之皱起眉头，满脸警惕，下意识似的左右看了看，仿佛被人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这是暗网的特殊网址。”姜澈提醒道。
周尘起身离开礼堂，在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掏出手机输入网址，页面随即蹦到了一个简洁的聊天窗口。
【你好。】
没有头像，也没有名字，对方只发来了简简单单的问候语。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尘询问。
【我是谁不重要，我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帮你修复灵魂。周尘，让我猜猜，你现在肯定很痛苦吧，灵魂残缺的空洞无时无刻都在折磨你，那种空虚感是不是让你每晚都想要自杀？你难道不想解脱吗？】
【你觉得我会信这种话？】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信，所以我决定先免费送你一样东西，以表达我的诚意。去快递站看看吧，里面有你的快递，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哦，那可是能修复灵魂的宝贝。这是快递单号……】
免费？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种营销手段我见多了……周尘心里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则在椅子上犹豫了良久，最终起身朝着校内的快递站走去。
——居然真的有他的快递，但发件人、联系电话与发件地址全都是乱码，只有收件人那一栏里填着他的名字。
周尘拿着快递，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撕开，从中取出一个粗糙的玻璃瓶，里面有一粒湛蓝色的尘埃，仔细看的话，似乎是某种结晶物质。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对方发来了消息。
【这是迦南之蓝的碎屑。迦南之蓝是无尽海洋的结晶，出自013号禁区，拥有着治愈灵魂的功效，试一试吧，你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
“是这样吗？”周尘不懂就问。
“的确是迦南之蓝的碎屑，可能是他们的收藏，也可能是西风那批货物里的走私品。”
姜澈顿了一两秒：“仪器分析没有毒、诅咒和污染，吃吧。”
周尘拧开瓶盖，将那一粒湛蓝色的碎屑倒在手里。
恍惚间，呼啸的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他感觉自己正在站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蔚蓝海洋前，蓝天白云，海鸥翱翔，海涛声格外的轻柔，令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大自然的美妙气息！
他张口吞下迦南之蓝的碎屑，当即感觉一阵清凉之意自体内蔓延开来——如果打个比方，就像是吃了粒薄荷糖后喝冰水一样，透心凉。
在虚幻的浪潮声中，清凉的力量向内渗透，滋补着灵魂，让周尘情不自禁发出了舒畅的呻吟声，瘫在长椅上好久没回过神来。
仅仅是一粒碎屑，就修复了2%的灵魂。
不行，得想办法多占点便宜……
此时，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感觉怎么样？灵魂是否被修复了一点？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我相信了。还有，你在监视我？】
周尘的视线随即四处眺望起来。
【别找了，你是找不到我的。接下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
呵，我不仅知道附近有六个人在暗中偷窥，还知道旁边的教学楼楼顶有人正拿着望远镜监视，左边二百米外的树下有个人开着手机的摄像头……周尘收回心绪，问：【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我来自一个强大的组织，可以轻松满足你的一切愿望，无论是修复灵魂的宝物，还是金钱，力量，女人，地位……甚至是成为升华者。】
【一切，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我这里得到。】
【而代价，只是为我去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想想你这些天在群星会里的遭遇，先是被腐化者吃掉一半的灵魂，又在痛苦中被当做小白鼠研究，而他们半点都没有要救你的意思，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没有被救的价值，也没有任何被利用的价值。说到底，群星会也只不过是个虚伪的组织。相比之下，我们反而更守承诺，更讲信用。】
嗯嗯嗯，你说得都对，是这样的，你都癌症晚期了，我选择顺从……
周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邪教徒说出来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这年头连电信诈骗都能有人被骗的深信不疑，而深渊教徒的话术显然更加高明，还能巧妙抓住受害者的当下需求，挑起受害者心中的不满。
但凡产生一丁点信任的念头，就会迅速被带进圈套，从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在沉默了良久后，周尘问：【你想要我去办什么事？】
【去杀一个人，很简答的任务吧。】
周尘手指顿了顿，然后打字道：【杀人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他可是能被群星会录取的五好青年，要是这么轻易就答应对方去杀人，绝对会引起怀疑。
【不是让你去杀无辜人，他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你杀了他，甚至还算为民除害。好好考虑下吧，只要能完成任务，我可以再给你两粒迦南之蓝。】
罪有应得？
再给两粒？
那敢情好……
这不白嫖，还当什么二五仔！！
沉默了几分钟后，周尘才继续打字，表现出一副经过无数次内心挣扎后终于下定决心的模样，做出简短的回答：
【好。】
【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被群星会知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也不想下半辈子待在监狱里过吧？哦，不好意思，忘了你根本没有下半辈子。】
周尘眉头一跳。
【别生气，如果你表现良好，我可以给你完整的迦南之蓝，让你彻底修复灵魂，甚至成为升华者，从而在群星会中拥有一席之地。到时，你将拥有现在无法想象的力量和权利。】
【当然，现在和你说那些你肯定不会相信，我都能猜到你对此嗤之以鼻，但你要知道啊，周尘，你快死了！
你还有多少选择呢？好好把握机会吧，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周尘放下手机，靠在长椅上怔怔出神，过了许久，才拿起手机回复：
【我暂时相信你，把任务的详细内容发过来。】
【很好，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隔着屏幕，周尘仿佛能看到对方的微笑。
可他的嘴角又何尝没有上扬。
第三十四章 杀了我
翌日夜晚，淡薄的乌云遮住了星与月。
在远离喧嚣繁华的市中心后，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老城区，幸福小区外。
周尘在街边站定脚步，目光望其中一栋居民楼。
他换了一身比较大众的休闲衣，带着墨镜、口罩还有帽子，做了简单的伪装。
确定好小区附近监控探头的位置后，他趁着夜色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一栋居民楼靠近，脑海中回忆起相关情报。
在永恒之火发来任务目标信息的第一时间，姜澈就将对方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信息查了个干干净净。
——李光军，男，三十五岁，金竹市本地人，曾就读于金竹第三实验学校，后考入金竹第四中学。
性格内敛，不善言辞，社恐，从小就是班里的小透明，属于一毕业就会忘的那种。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游水准，不上不下，最后考上了隔壁城市的三流大学。
毕业后换了多份工作，酒店前台、酒店迎宾、小区保安、快递员、外卖员、仓库管理员、货车司机……似乎是为了锻炼自己，他还尝试去做销售，结果只干了两天就因社恐和言语不清被开除。
后来找了一份清闲的互联网文职工作，每天的任务就是做做表格，标准的五险一金，朝九晚六，周末双休，但工资只有两千八，而他一干就是五年，到头来工资只涨了五百。
性格普通，家境普通，相貌普通，成绩普通，工作普通，就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同时也和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不甘于平凡，幻想着一夜暴富，或是天上掉馅饼——他每天都会买一张两块钱的刮刮乐，每周都会买一期双色球，已经持续了六年。
除此之外，他还在终点小说网上发布小说，写了一大堆中二少年才有的中二幻想，关键全都是羞耻度爆表的自嗨，看得人尴尬到简直能用脚趾扣出豪华别墅。
也不知道姜澈是怎么忍着全部看完，然后从中分析出对方性格的。
估计她现在很胃疼吧？
总之，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却在一年前意外发达，摇身一变，从默默无闻的老员工晋升为公司的管理层，又在一个月内接连升职，最后成了老板的秘书，还因此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头。
俨然一副屌丝逆袭，走上人生巅峰的模样。
人到中年咸鱼翻身成功逆袭的例子世界上又不是没有，可关键是，这家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着看竖着看躺着看倒着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逆袭的人。
而当这一切和永恒之火扯上关系的时候，事情的脉络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至于永恒之火为什么称对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李光军在暗中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此时，周尘已经到了居民楼楼下，他轻手轻脚上楼，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等到了402室门口，他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掏出撬锁工具，扭动几下，轻易撬开了房门。
在房门开启缝隙的瞬间，周尘的身形一顿，微微眯眼。
有血腥味。
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对升华者来说不成问题，周尘瞳孔变化，很快就适应了黑暗。他轻轻关上房门，一把尖锐的餐刀从袖套中滑出，被手掌牢牢握紧。
房间中血腥味不算浓郁，似乎已经发散了很久，联想到情报中李光军和他的女朋友已经很多天没有出门，周尘不禁有了一种猜测。
他无声行走在客厅，四处观察。墙壁、家具和地面上都有大片喷溅状黑色血污残留，一条长长的拖拽血迹从客厅延伸到卧室，除了血腥味外，空气中还有弥漫着恶臭味道。
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
“姜澈，你看到了吗？”他在心里询问。
“看到了。”
姜澈瞥了眼旁边的屏幕：“既然永恒之火指名让你来杀李光军，那么死者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友。以及，你现在正处于永恒之火的监视之中，检测仪扫描到附近有十多个微型摄像头，千万不要暴露了。
还有，你周围存在污染源。”
“我感知到了。”
在周尘无形的感知觉中，那间卧室里存在着熟悉的非人生物。
无时无刻散播着扭曲和污染，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腐化者！
周尘握着餐刀向里面走去，来到卧室门前。
房门虚掩着打开了一半，透过缝隙，周尘看到了极具视觉冲击的恶心画面。
黑暗的卧室中，一只身形佝偻的人面鼠瘫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颗腐烂的头颅，床边的地上躺着一具无头女尸，尸体遍体鳞伤，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遍地都是红得发黑的干涸血迹。
而在腐烂的尸体上，蛆虫扭动，苍蝇飞舞，蟑螂成群，老鼠爬行，整个卧室宛如群魔乱舞，令人头皮发麻。
周尘眼前一黑，甚至都听到了指挥部里有人在倒吸凉气，如果情况可以的话，他也想吸上两口压压惊。
妈耶，这是什么地狱绘图。
在迅速镇定下来后，周尘打量起那只人面鼠。它有着细长的触须与尾巴，皮肤上覆盖着灰黑色毛发，爪子尖锐又锋利，眼睛血红，乍一看像是个超大号的变异耗子精，隐约间却能看出人形。
最关键的是那张脸，无疑是李光军本人。
“腐化后变成了鼠人……是因为他这一辈子活得都像老鼠人一样？”
“也许是这样的，腐化者的外形和能力，都和个人性格有一定关联。”
姜澈提醒：“你要小心，那些老鼠全都是变异生物，它或许能够操纵它们。”
“草……永恒之火是不是发现我二五仔的身份了？”周尘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暴露了，开什么玩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杀得掉操纵鼠群的腐化者。
哪怕拿着枪也不行。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人面鼠骤然扭头，两颗硕大的猩红眼眸宛如灯笼般照射。
周尘全身肌肉紧绷，握紧餐刀，刚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就见人面鼠浑身颤抖起来，发出哀泣。
它在哭。
泪水流淌，李光军沙哑着嗓音，用最卑微的语气颤声恳求：
“求你……杀了我……”
第三十五章 支离破碎的幸福
周尘站在原地，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只腐化者，请求自己杀了它？
要知道在腐化后，那幅躯壳中的东西就再也不是人类，而是被拥有以往记忆与人格的凶戾怪物取而代之，变得残忍、扭曲、邪恶，充满恶意，与深渊生物如出一辙。
按照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它毫无理智地扑上来要吃自己，然后他们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自己一通操作完成极限反杀吗？
还是说这是个陷阱，等自己走进去后它就摔头为号，大喝一声鼠鼠们给我上，把这小子拿下？
周尘皱着眉，没有轻举妄动，站在原地握紧手中的餐刀，选择静观其变。
“我……我杀了她……呜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住……我杀了她……”
李光军抱着那颗腐烂的头颅痛哭，哭声撕心裂肺，其中的自责与后悔无比清晰，令人动容。
伴随着它的恸哭，仿佛能力失控一般，一丝丝糜烂狰狞的深红色血肉自身下蔓延而出，蠕动着向四面八方爬行，眨眼间就在床上铺成一层紫红色的血肉毛毯。
所有接触到的蠕虫、苍蝇、蟑螂都被蠕动的畸变血肉吞噬，继而隆起一个个脓包，而那些老鼠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周尘眼角狂跳，如果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一种能使生物发生畸变的变异温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只只老鼠破开脓包窜出。
由蠕虫、苍蝇、蟑螂异变成老鼠，简直就是在生物研究学者们的棺材板上跳踢踏舞。
这便是腐化者所散播的污染与扭曲！
一开始只是一张床，慢慢覆盖一个房间，一个屋子，紧接着蔓延至一个楼层，如果不加以遏制，到最后甚至能将整栋建筑全部改造成糜烂又潮湿的血肉温床，成为鼠群的巢穴。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李光军重复着话语，泪水滴落在那颗腐烂到看不出面容的头颅上。
“……发生了什么？”周尘轻声试探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任谁都能听出李光军声音中的悲恸与绝望，它不断哀求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
“杀了它吧。”
耳边响起姜澈平静的声音：“腐化无法逆转，它迟早会成为威胁，趁着它现在一心求死，尽快动手。”
周尘沉默，点了点头：“好。”
他推开门走进房间，手中的餐刀在空中划过冷冽寒芒，自人面鼠的咽喉位置一闪而逝。
漆黑恶臭的血液流淌而出。
见李光军没有反抗的意思，周尘紧接着一刀扎进对方的心脏，随后又是两刀刺破对方的肺部。
想要杀死腐化者并非一件易事，但好在腐化者间亦有差距，一些较弱的腐化者在身体构造上还属于生物范畴，甚至有可能比人类还要孱弱，只要找准要害和弱点，就能轻易击杀。
李光军很快就感受到窒息带来的痛苦，发出嗬嗬的声音，在生命力的快速流逝中，那一张沾满泪水的脸庞满是释然，嘴唇无声开阖，像是在说：
“谢……谢……”
这一刻，许愿瓶中浮现出两枚璀璨的星子，仅此一人心中的愿望，就堪比上百人的小心愿。
它是如此渴望着死亡与解脱……
周尘垂下眼眸，忽然，李光军的眼瞳绽放出如梦似幻的猩红光芒，恍惚间，他看到了对方曾经的人生。
就像是情报中所描述的那样，李光军从小到大都是个普通人，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平淡乏味到死，可在那一天，他的人生被彻底改变了。
“你很缺钱吗？”
彩票店，等待双色球开奖的时候，一个衣着奢华的轻挑男人主动找他搭话，“看你和我有缘，这张彩票我送给你了，大概能中个三十万，足够买辆最新款的低配悬浮车了。如果想要联系我，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对方说出了一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等他发问，就将彩票和纸条硬塞到了他的手中，起身匆匆离去。
“莫名其妙。”李光军咕哝了一句，看了眼彩票和纸条，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揣进口袋，玩着手机等待开奖。
五分钟后，他满脸呆滞地看着陌生人给他的那张彩票。
——竟然真的中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彩票的性质，所有的中奖号码基本上都是内定的，试图一夜暴富的普通人，其实全都是一茬茬割不完的韭菜，想中奖简直是白日做梦。可……那个人是怎么知道这一张彩票能够中奖的？
李光军顿时想到了那些拥有非凡能力的升华者，难道对方是一名升华者？
兑换完彩票后，他回到家中激动了好几天，也犹豫了好几天，最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那个电话。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咸鱼翻身，人生逆袭的机会。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彩票站的人，怎么样，三十万花的爽吗？”电话那头的轻浮男人笑着问候。
“很、很好，我买了新的衣服，还了贷款，还给父母那里寄过去不少钱……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李光军露出讪笑，由衷表达着谢意。
“那么，你给我打电话是想做什么？”
“您是升华者吗？”李光军小心翼翼地问。
“是。”那个男人毫无隐瞒。
“那……那您当时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呢？”李光军语气中满是不解，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个一事无成的普通人。
“随手之举，看你挺可怜的，所以想帮帮你。”男人如实回答。
“可您却给我留了联系方式……”李光军一紧张，说话就会变得结结巴巴，“您、您到底想做什么？”
“唔……实话告诉你吧，我准备培养一个代理人，你勉强符合我的一些要求，但现在我已经有更好的人选了，所以……”
“等、请等一等！”李光军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急忙道，“我肯定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那个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李光军，你确定要为我办事吗？”
李光军突然怂了，小声问：“会有危险吗？”
“当然不会。”
男人笑着说，“不仅不会有危险，反而还会有很多好处，你所渴求的一切都能在我这里得到实现。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你需要听从我的命令，给我做事。”
在如此诱人的条件的诱惑下，李光军答应了为男人做事。
在第二天，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脾气暴躁的部门主管满脸和善地找到他，表示要给他升职加薪，于是李光军荣升小组组长，又在一个星期后晋升为部门副主管，没过多久再次升职，成为部门主管。
而后好运接连不断，先是完成了一个价值百万的订单，被老板赏识提拔，摇身一变成了老板的秘书，期间又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位女同事，与其相谈融洽，每天都要聊到深夜。
三十多年没有过任何波澜的心，在此刻泛起了阵阵涟漪。
是恋爱的感觉。
她的名字是周怡，很可爱的小姑娘，二十三岁，与他相差了十多岁，所以管他叫大叔。
“大叔，你的胡子该刮了。”
“大叔，今天中午吃什么？”
“大叔，你怎么又抽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大叔，你你你，你真的戒烟了？”
“大叔，今天的工作好多啊，累得我肩膀疼，你快帮我揉揉。”
“大叔，今晚吃火锅吧……”
她富有童心，但并不做作，为人善良，积极向上，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了他满是阴霾的心房，让他寡淡无味了三十多年的内心，第一次品尝到了难忘的爱情与甜蜜。
李光军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他开始早睡早起，合理饮食，锻炼身体，每日都要读书丰富见识，并且对着镜子交谈半个小时，来改善自己的社交恐惧症。
半年下来，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从曾经的内敛含蓄，变得豁达健谈，和周怡的感情迅速升温，步入热恋期，整天都黏在一起不想分开。
他喜欢周怡，喜欢她的一切，喜欢与她一起去吹江边的晚风，一起在大桥上散步，一起去吃老川都火锅，一起在悬空轨道列车上看日落……
李光军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他无比希望这段日子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一年时间下来，李光军帮那个男人办了不少事，从而得到了许多奖赏，他也知道了对方背后有某个神秘的庞大组织。
但他已经不想再去触碰，也不想更进一步，他只想和周怡过好平静的生活。
直到不久前的某天夜晚，那个神秘的男人联系到他，让他去杀一个人。
“杀人？您别开玩笑了……”李光军摇着头，觉得对方是在逗他。
“我没有开玩笑。”那个男人的声音变得严肃低沉，“李光军，不要忘记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你说过要为我做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这不包括杀人！”李光军说，“您说过的，给您做事没有危险。”
“你去杀他不会遇到危险，你去还是不去？”
“不……不……杀人这种事……”李光军终究是个普通人，根本做不出那种残忍的事情，他低声下气地恳请起来，“求您了，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到……您让我去做其他的事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
电话那头传来良久的沉默，最终伴随着一声冷笑，挂断。
周尘很清楚那声冷笑所意味着什么。
——你没有通过考验。
那么，就带着所有的秘密下地狱吧！
事实上，李光军也不是傻子，在隐约察觉到不对后，他第一选择就是报警，可号码刚输入一半，他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心底袭来。
疯狂的呓语在脑海中宛如风暴般肆虐开来，内心升腾起一种无法抑制的狂暴杀意，名为理智的琴弦在瞬间崩断。
邪恶的怪物吞噬掉了人类，自这副躯壳中诞生。
第一个目标，便是同一屋檐下的周怡。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大叔……”
陷入癫狂的李光军听不进任何话语，原本至爱的女友，此刻在它的眼中却变成了美味的……粮食。
它扑了过去，接着响起撕咬血肉的声音。
周尘闭眼，不忍再看。
直到许久过后，李光军在恍惚中停下动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在绝望中陷入崩溃：
“我都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所有的幸福与美好的未来，在这一刻，通通支离破碎。
周尘睁开眼睛，自幻境中醒来，似乎只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
床上的李光军已经毙命。
蠕动的血肉之毯迅速腐败成灰白色，失去活力，那些被血肉温床制作出的老鼠齐齐毙命，但蛆虫、苍蝇和蟑螂依旧在满屋子乱飞乱爬。
“姜澈，我刚才看到……”
“是源质纠缠。”
没等周尘继续往下说，姜澈就已经做出了解释：“摄像仪是特殊的炼金造物，捕捉到了那些溃散的源质，经过加工转换，让我们也看到了画面。
对你而言，是你的源质与李光军死后溃散的源质发生了短暂的纠缠反应，让你被动阅读了他的人生记录。
你可以理解为你的灵感较高。
而且拜那些污染源质所赐，你感染了腐化倾向，不过问题不大，几个小时就能自愈。”
“那就好……”周尘可不想半路被群星会抓去隔离。
他站在那，看着李光军还有周怡的尸体，沉默了很久，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该走了。”姜澈提醒。
这里的腐化者波动已经达到会被群星会的探测系统检测到的程度，周尘得尽快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道合成的电流音自房间的角落响起。
“恭喜你，周尘，你通过了考验，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
“希望你不会背叛组织，毕竟背叛者的下场可都不怎么好，你也见识到了。”
今天小寄
上班忙了一天没来及写，回家困得一匹，写了一千多字不太满意，今天请个假( •̥́ ˍ •̀ू )
第三十六章 白雪公主
“你在威胁我？”
周尘面无表情地瞥向声音来源:“你觉得这样的威胁对我有用吗？”
“生气了？是因为这个失败者，还是因为这根本算不上是威胁的小小警告？还是两者都有？”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威胁你，你都要快死了，哪还会怕这些。”
机械电流音笑着说：“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决心和能力，顺带录了个像，防止你拿了好处翻脸不认人……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上镜？”
“录像？”周尘佯装作脸色一沉，“低劣的手段。”
“管它低不低劣，有用就行，要知道可是有不少大人物到头来都栽在这小小的一段录像上。”
电流音玩味地说：“你猜，如果我把这个视频发给群星会，你会有什么下场？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但一定能让你在牢里安心等死。”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单方面认可你了，不会没事把你往火坑里推，所以，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即便是电流音，仍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深长。
考虑？
周尘心中冷笑，还有什么能考虑的呢，被留下这样的把柄，除了为他们做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简直……正合我意！
“——友情提醒一下，你该走了，群星会的检测仪器已经扫描到了污染波动，你大概还有一分四十三秒的时间……四十二秒，四十一秒……”
周尘转身就走，下一秒，房屋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所有的监控设备都炸成了无法修复的碎片。
一分钟后，全副武装的群星会干员们赶到现场。
两分半后，详细情况经过层层上报，最终摆到姜澈面前，她看都不看，随手将文件丢到一边，吩咐道：“做好现场的保护工作，这件事我会派专人去查。”
于是，某个姓杨的资深干员就这样在大半夜被加急电话叫醒，极度不情愿地爬起来加班，心中怒骂搞事的家伙——千万别让他查到！
“阿嚏！”
大街上，周尘打了个喷嚏，心说升华者也会着凉？还是说这是身体治愈腐化倾向时做出的排毒反应？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暗网上发来的消息。
【报酬放在了前十街万润购物中心二楼的储物柜里，密码是4354。】
周尘看到消息后没有回复，将手机息屏揣进兜里，朝着市中心走去。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万润购物中心，取走了储物柜中的一个小包，来到夜深人静的公园，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拉开背包的拉链。
包里只有一个小瓶子，里面盛放着两粒迦南之蓝的结晶碎屑，像是海洋一样蔚蓝剔透。
周尘打量了几眼，总觉得这两粒碎屑跟先前那一粒比起来要小上一些。
小气……甜头也不多给点……他在内心鄙视着永恒之火的抠门，而后询问道：“能吃吗？”
经过扫描确定没有剧毒或者诅咒亦或是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后，姜澈才回答：“能吃。”
周尘放心吞下了两粒结晶碎屑，在海洋力量的滋润下，源自灵魂深处的空洞感再次得到了微不足道的满足。
经过估算，这两粒迦南之蓝助他恢复了3％的灵魂，加上之前所恢复的3％，如今他灵魂已经恢复到了53％，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姜澈问。
“呃……”
周尘想了下：“被迫合作，尝到甜头，弃明投暗，卧底内奸，猥琐发育，取得信任，深入敌后，抓住机会，出卖组织，喜迎队友，捣毁邪教，潇洒归来？”
通讯频道的另一头传来良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姜澈叹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概吧？”周尘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当二五仔的经验，可此时竟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没办法，二五仔吃得是真滴香。
除了两头吃之外，说不定还能找机会黑吃黑！
回到群星会的宿舍，周尘掏出手机，输入暗网的交流网址，手指打字。
【考虑好了，我加入你们。】
近一个小时没有回复，足够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在犹豫不决，但也不能鸽太久，否则会引起怀疑。
对方隔了几分钟才做出回复。
【那么，恭喜你，周尘，你正式成为了我们的一员，很快会有新的任务派发给你。】
【不要是从群星会里偷情报这种事，我没有权限，而且很容易就会被逮住。】周尘回复。
【当然不会，只是让你去充当打手罢了，毕竟你身手不错。】
【入职的时候培训过。】周尘提了一句。
在姜澈有意为之的消息封锁下，永恒之火到现在还以为他只是个比较能打的普通人。
对方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谈：【明天晚上，在郊外的木材厂会有一场交易，我需要你去充当打手，如果对方翻脸，就把他们全杀了，详细情况明天稍晚再发给你。】
【好。】
“没想到业务来得这么快。”
结束对话后，周尘转动着手机，“阿sir，你有什么建议？”
“没有建议，你自由发挥。”
“行吧……那我先睡了。”
通讯频道里没再传来回答。
第二天傍晚，正在宿舍里嗦螺蛳粉追剧的周尘突然收到了暗网发来的消息。
点开一看，果然是任务详情。
“要我跟‘鸟人’的手下一起，去和‘白雪公主’的手下做交易？”
周尘一脸茫然地看着任务内容，不禁挠头。
这年头还有人的绰号叫白雪公主？难不成是个蛇蝎心肠的美人？
没过几分钟，姜澈查到了对应的情报。
“绰号‘鸟人’的家伙是金竹的一名走私贩子，暗地里经营着许多黑色生意，贩卖武器弹药、违禁药物、甚至还有参与人口拐卖，为人极度谨慎，外勤部多次试图抓捕都无功而返。
至于‘白雪公主’，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她从三年前开始活跃于金竹的黑色产业链中，如今是金竹地区以及周边几个城市最大的违禁药物供应商，我猜背后肯定有大人物在暗中扶持。
黑市上都说，她的心比炭还要黑，货却和雪一样白，因此顾客们都称她为‘白雪公主’。”
“绝了……原来是个卖粉的。”
周尘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感觉这个任务也没有多难——我去去就回。”
第三十七章 谁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4k）
深夜。
金竹郊区的木材厂外，两个负责守门的男人眼神警惕地打量仓库门口的不速之客。
“我来见韩老虎。”
通过变声器的处理，周尘的声音变得低沉模糊。
他穿着黑衣黑裤，带着一张完全遮挡面部的曲棍球面具，并且在眼眶周围涂抹了一圈黑色眼影，以至于面具的浑圆眼睛孔下漆黑一片，仅能看到一双锐利冷冽的眼瞳。
曲棍球面具上面布满孔洞，在鼻子周围的三角区，还分别有三条猩红的油漆状喷剂，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经典的杀人狂面具。
由于收容了C-220嗜血电锯，周尘特意去了解了一番那个美洲电锯杀人爱好协会。
最开始，是一群心理变态受到从旧纪元遗迹中挖掘出的古老电影的影响，主动模仿里面杀人狂的形象和杀人手段，后来随着一位位变态升华者的加入，就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非法升华者组织。
他们曾在世界各地掀起过恐怖的杀人浪潮，虽然在群星会面前就像是小水花一样被迅速镇压，但那些标志性的装扮仍旧给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再加上影视公司对他们的形象进行改编，不断推出系列电影，以至于其中几个出名者的形象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边都卖了几十年了。
就像周尘脸上带着的这副面具，在网上三十块就能买到，还包邮到家。
他觉得自己这次既然是去充当打手，那么气势上肯定要强，所以才找了副这种杀人狂面具戴上，再配合演技，多多少少能起到些震慑作用。
“见韩老虎？”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壮硕男人愣了下，旋即想起今天早些时候，韩老大的确吩咐过，说今晚会有个新成员入伙，让他们好好招待。
于是，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小高，这就是韩老大说的那伙计，快快快，去开门。”
另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闻言，赶忙跑进门卫室按下开门按钮，大铁门吱呀吱呀向着两侧敞开。
“请进请进……等下，先说暗号！”壮硕男人忽然反应过来，挡在周尘面前，满脸戒备。
你是脑袋缺根筋吗……周尘见对方五大三粗，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也就没有计较，说出了暗号：“夜宵。”
“对对对，就是这个。”壮硕男人让开身子，朝着一旁招呼，“小高，小高你带着这伙计去见韩老大，我留下来看门。”
“好嘞。”
在黄毛的带领下，周尘进入木材厂内部，视线打量着四周，这里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远处的厂房里还传来机械运作的隆隆声，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座正常的工厂。
很快，他被带到一个偏僻的老旧仓库前，黄毛混混还没敲门，那扇铁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看起来凶神恶煞，浑身都是鼓起的肌肉，胳膊有别人大腿粗，一身腱子肉仿佛要将身上的黑色衬衫撑裂似的，他打量着周尘，眉头微挑：
“这就是那个新来的？”
“是的是的，伙计，这位是焦哥，韩老大手下的第一悍将。”黄毛挤出讨好的笑容，“对了，你怎么称呼？”
“杨晨飞。”周尘面不改色地报上自己的马甲名字。
焦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转过身朝里走去：“进来吧，韩老大正在和对面商量事情。”
老旧仓库似乎是员工的休息区，正有五个人围在一起打牌，还有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着泡面看电视，见到有陌生面孔，都齐齐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这就是那个新伙计？”沙发上的一个混混奇怪地看着黄毛，“韩老大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着吗？这么快？”
黄毛愣了下：“我招待的还不够好吗？”
啪，旁边的焦哥一巴掌呼在他的头皮上，一边扇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让你招待！我让你招待！我让你招待！”
焦哥一身肌肉，哪怕只是随手几巴掌也不是黄毛这种弱鸡能抗住的，当场被扇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只能摆手连连求饶：“我错了焦哥，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这时候黄毛再蠢也应该反应过来了，韩老大要他们“招待”，指的是要他们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测测对方的实力，而不是像孙子一样毕恭毕敬。
天见可怜，他只是个小喽啰，又不是他把这新人放进来的，他是看自己大哥一脸讨好，就以为这是个贵客，哪成想韩老板的“招待”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大哥误我！
黄毛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大哥他果然脑子缺根筋啊！
焦哥一脚将碍事的黄毛踹开，凶神恶煞地看向周尘：“小子，韩老大说了，就算你是上面派来的人也没用，能力不够我们不会收。看到这个废物了吗，他手上都有六条人命，你又杀过几个人？”
周尘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黄毛，暗叹果然人不可貌相，随后语气冷漠地回答：“杀过多少人？我记不太清了，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
嘶……此言一出，仓库中许多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觉得这个新人竟然如此凶残，把杀人比作吃面包，这得是多么变态的变态？
看他还带着美洲电锯杀人爱好协会成员的面具……果然这就是个杀人如麻，以杀人为乐的变态杀手吧？
“口说无凭，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几把刷子。”
焦哥在黑产领域混迹多年，见识极广，不管是升华者还是腐化者全都见过，自然不会被轻易吓到。
他握紧拳头，右臂比常人大腿还要粗壮的肌肉瞬间鼓胀，猛的一拳砸了过来，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直指周尘面部。
周尘闪身避开，左手推开焦哥的拳腕，右手拳出如炮，速度快到只剩残影，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焦哥脸上。
焦哥强忍痛意，咬牙打出一记左摆拳，结果周尘故技重施，右手推开他的拳腕，左拳快如闪电，重击在了他的脸上。
梅开二度。
温热的血液从鼻腔中流淌而出，焦哥吃痛闷哼，不禁倒退两步，紧接着，他腰部发力，右腿猛然抬起，试图踢出一记高鞭腿。
可就在他抬腿的瞬间，周尘像是提前预知到他的想法一样，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硬生生打断了接下来的动作。
焦哥没有再动，三招下来他被压制的死死的，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差距。
更何况，他从那平静冷冽的视线中，感受到了如鲠在喉的森冷杀意，令他不由得冷汗淋漓。直觉告诉他，要是继续动手——自己会死！
整个仓库陷入寂静，小弟们全都目瞪口呆，跟在韩老大手下这么久了，他们当然清楚焦哥的实力，身强体壮如牛，斗殴经验丰富，一个人能打十个成年男人，要是有武器在手，还能打更多。
结果就……这么被完虐了？
黄毛见状，内心顿时庆幸不已，暗道大哥英明啊！
连焦哥都不是对手，如果他们上去“招待”，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相比起被打成重伤、终身残疾或者被直接打死，挨了焦哥这几巴掌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难道，大哥其实是大智若愚？
啪啪啪啪……清脆鼓掌声从后面传来，小弟们回头看去，齐刷刷起身，弯腰鞠躬：“韩老大！”
“不错，能打赢阿焦的好手实在少见，以后跟着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韩老虎真人不像他的名字那样粗犷，反而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许花白，穿着得体的西装马夹，手上带着一枚纯金戒指，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生意人。
“交易什么时候开始？别让我等太久。”周尘收腿站定，表现出一副漠然的模样，仿佛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坐下稍微休息一会儿，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讲。”
韩老虎清了清嗓子，严肃说道：“我们的上线——‘鸟人’，他手下的势力和‘白雪公主’手下的势力有过多次摩擦，双方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直到前不久，某位大佬突然插手，进行居中牵线，想让双方握手言和。
那位大佬能量很大，必须得卖他一个面子，所以这次交易就是讲和的第一步，我希望你们不要把事情办砸。
当然，白雪那个女表子的手下很有可能不安好心，你们机灵一点，要是对面动手，那就把他们全杀了，到时候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来，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众多小弟齐声回答。
很快，预定的交易时间到了。
交易并非在工厂中进行，“白雪公主”的手下怕被来上一个瓮中捉鳖，于是经过协商，韩老虎提前派人在工厂后方搭了一个棚子，当做此次交易的地点。
“哼，李二狗，白雪那女表子竟然派了你来？”
看到对面为首的交易者，韩老虎的脸色顿时臭了起来。
金竹地区的黑色地带里，许多人都知道李二狗是他的仇家之一，而“白雪公主”却专门派对方前来进行交易，明显是想激怒于他。
“姓韩的，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要是因为你破坏了合作协议，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名为李二狗的男人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韩老虎同样也是他的仇家，但碍于上面的死命令，他不敢过多发作，否则早就掏枪了。
韩老虎没再说话，冷着脸催促手下赶快进行交易，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李二狗，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周尘如雕塑般站在旁边，视线打量着对面。
——一共十三人，没有升华者，都是常年厮混于黑色地带的犯罪人员，全员佩带枪支和手榴弹，解决起来大概需要三十秒，如果是装作普通人，那就要两分多钟……
轰！
骤然间，剧烈爆炸自工厂中爆发，地动山摇，恐怖的焰光冲天而起，火浪熊熊翻滚，在黑夜里耀眼夺目。
爆炸接连不断，还能听见工厂响起枪声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人正在进攻这里一样。
唰唰唰！
刹那，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敌人。
“李二狗，你们找死！”韩老虎怒不可遏，这群混蛋果然有埋伏！
“冷静！不是我们！”李二狗急忙解释：“白雪不敢得罪那位大佬，我们只会想办法让你们单方面撕毁协议，怎么敢在交易的时候袭击你们！你冷静一点！”
闻言，韩老虎真的冷静下来，沉着脸思考了片刻，觉得很有道理。
碍于那位大佬的面子，他们双方就算再恶心彼此也要硬着头皮合作。
而不想合作的最好办法，自然是想办法让对方单方面撕毁条约，这样大佬怪罪也怪罪不到自己身上。
所以在交易的时候埋伏，无疑是最蠢的办法，惹怒大佬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那……究竟是谁？！
倏地，韩老虎扭头，看向一旁发愣的周尘：“是你？”
“？？？”
周尘愕然，关我屁……草，现在好像就我嫌疑最大！
在场的虽然都是仇家，但至少知根知底，眼下还碍于大佬的面子不敢翻脸，除此之外，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外来者，细想之下，他的嫌疑都大到洗不清了！
“不是我。”
他冷漠开口，心中慌得一匹，表面上却稳如老狗似的，语气平静地为自己辩解：“我图什么呢？一，我不需要钱。二，我不需要货。三，我懒得管你们之间的各种恩怨，我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要我说，与其在这互相怀疑，不如先整合力量，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来捣乱。
如果你们要合作，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还有什么是比并肩作战更能增进信任的事情吗？”
韩老虎和李二狗脸色阴沉，宛如乌云密布，要他们这两个生死仇人合作？怎么可能！
然而，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的时间，两道蒙着头罩的身影扛着长柱型武器从工厂后门窜出，朝着大棚中的众人扣动了扳机。
砰——
火箭筒后方喷射出炽盛火焰，稍纵即逝，伴随砰然巨响，两枚火箭弹呼啸疾驰而来。
所有人，眼前一黑。
这他娘的是哪里来的正规镇压小队吗？！
毫不犹豫，所有人如苍蝇般四散而逃，寻找着掩体。
混乱中，有人大声嘶吼：
“R——P——G！！！”
第三十八章 我有一个计划
轰！！！
自两枚火箭弹的轰鸣爆炸中，耀眼的火光喷薄而出，瞬间吞没一切。
肉眼可见的灼热冲击波席卷起浓厚尘埃，如焰尘风暴一样汹涌横扫，将大棚掀飞撕碎，无数燃烧的纸币在空中似火碟般凌乱飞舞，仿佛一场烈焰火雨。
几个躲避不及时的小弟当场被炸得四分五裂，这一块那一块，断肢横飞。
剩余的人即使幸运逃脱，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也免不了被震伤内脏以及被高温灼烧。
不过韩老虎和李二狗的手下都是经验丰富的打手，在找好掩体后，压根不管身上的伤势，立即掏枪准备展开反击，然而却不见那两名袭击者的踪影。
被跑掉了。
“咳咳咳……”韩老虎剧烈咳嗽着，空气中弥漫的高温让他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烈火，灼烧的呼吸道阵阵刺痛。
“李二狗，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姓韩的你他娘果然天天盼着老子死！”李二狗倚靠在货箱上大口喘息，半张脸被火焰烧的通红，传来火辣辣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令眼睛一片血红。
“联手，怎么样？”韩老虎沙哑着嗓子喊道，“对面带了火箭筒这种重武器，明显是有备而来，想把我们一锅端，不联手都得死在这！”
“好！”李二狗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他又不是傻子，韩老虎能看出来的，他自然能看出来。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敢来闹事破坏交易？这不仅会同时惹怒“鸟人”和“白雪公主”这两个金竹地区的黑产头头，甚至还会得罪幕后的那位大佬，下场不管是哪方势力都承受不住。
“他们来了！”
此时，负责警戒的几个小弟怒吼，扣动扳机，在枪声的轰鸣中，将那些试图冲出工厂的人一个个击毙。
霎时间，枪林弹雨倾泻而下，混乱的枪战就此爆发。
周尘没有露头，他躲在角度最为安全的掩体后面，从旁边一个小混混身上摘下一枚手榴弹，猛地向后一扔。
旋转的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径直飞进工厂后院，正巧落在两个袭击者的脚边。
火焰爆裂，在巨响中散播着无以计数的弹片，周遭的许多突袭者都被金属弹片波及，身上溅起朵朵血花，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这可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啊……”周尘听着愈发激烈的枪声，不禁叹息，真是绝了，这都能遇到意外，莫非是临走前立了flag的原因？
“你小心些，对方持有单兵火箭筒，就算是升华者被打中也要丢半条命。”
通讯频道中传来姜澈平静的声音：“还有，最好能保住韩老虎几人的性命，免得永恒之火以为是你在捣鬼。”
周尘有苦说不出，没办法，谁叫他的嫌疑这么大呢——你小子一来就出事，你没有问题谁有？
“我尽力吧……”
他刚将视线转向韩老虎，就看见对方的肩膀上血液飚射，中了一枪。
韩老虎捂着肩膀半蹲下来，神色阴狠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按钮，毫不犹豫按了下去。
“妈的，这群混蛋，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在韩老虎按下按钮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雷鸣咆哮自工厂的地下爆发，浩瀚到仿佛要震裂耳膜。
比先前的爆炸还要恐怖的光焰冲天而起，庞大的气压掀起炙火焚浪，像是有一抹刺目狰狞的火红，在郊外的漆黑夜色中暴虐席卷开来。
如此突如其来的爆炸，令袭击者们措手不及，眨眼间便被吞没了三分之二的人手，仅有少数人幸运地躲过了爆炸。
在焚烧的火光中，隐约可见翻滚的人影，凄厉的尖叫和哀鸣响起，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周尘目瞪口呆，韩老虎竟然在工厂下面埋了这么多炸药？这是早就打算好出事就同归于尽？
李二狗则吓得浑身发抖，他可太清楚了，这一招绝对是等着用在他们身上的！
“都给我上！把这群狗杂种全给我杀了！”韩老虎嘶哑地吼叫，被枪伤带来的疼痛刺激的双眼血红。
焦哥搬出一挺机枪，在熊熊燃烧火光下映照出钢铁色泽，怒吼着扣动扳机，无数炽热的弹壳自剧震的枪身中弹飞而出，烧红的子弹化作一条雷火长鞭，撕裂了空气，朝着入侵者扫射而去，顿时血肉横飞。
在韩老虎出其不意的阴招下，他们终于成为了优势的一方。
咚！
可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闷响传来，紧接着愈演愈烈，像是有什么巨型动物在驰骋狂奔。
沉重的声响越来越近，最终——破墙而出！
周尘脸色一变，同时，指挥部的扫描仪检测到了一道未曾记录过的源质波动。
升华者！
无数破碎的砖石和混泥土炸裂纷飞，漫天尘埃中，一道魁梧的身影走出。
那是个戴着铁铸面具的男人，穿着一件厚重的防弹衣，双手分别带着染血的金属指虎，浑身散发着凶悍戾气。
“数据库中没有记录过这份源质波动的数据，说明他极有可能是个新人升华者。”姜澈适时提醒。
周尘眯眼望向那名升华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我有一个计划！”
还没等姜澈询问他的计划是什么，那个升华者已经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般横冲直撞而来，硬顶着倾泻而出的子弹，笔直朝着掩体后的众人冲来。
“散开！”
惊恐的声音刚刚响起，便被迸发的巨响掩盖。
在铁面男的冲击下，货箱尽数被摧枯拉朽的粉碎，有人躲闪不及被撞飞，全身骨骼传出清脆的断裂声，落地之后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韩老虎，好久不见啊。”
自纷纷扬扬落下的木头碎片中，铁面男转身看向远处瘫软在地的韩老虎，狞笑道：“我来报仇了。”
砰！
他话音刚落，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额头，自铁面具上擦出一串火星。
铁面男漠然地扫视过去，发现开枪者同样也戴着面具，还是家喻户晓的杀人狂面具。
“一个普通人？呵，我让你先跑两分钟，等我杀了韩老虎就去杀你。”
铁面男毫不在意，内心膨胀，自从成为了升华者后，他才意识到升华者与普通人之间有何等的差距——只要给他足够的装备，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屠了这里所有人！
周尘充耳不闻，接连扣动步枪扳机，直到子弹打空，也没能打穿铁面男的面具亦或是防弹衣，很显然，这些全都是特制的防弹装备。
他娴熟地换上弹匣，继续扫射，终于惹怒了铁面男。
“你先去死！”
铁面男怒喝，消失在原地，地面随着他的脚步剧烈颤抖，犹如一头发狂的巨象冲刺而来。
周尘转身朝着远处的一座残破仓库跑去，一边跑一边朝着身后扔雷，阻挡铁面男的脚步，更加深了对方的怒火。
“快快快，去把那群狗杂种干掉！”韩老虎知道只是个大好时机，先干掉剩下的入侵者，然后再整合力量去对付那个升华者，这样他们才能有胜算。
至于那个新人……算了吧，大家又没什么感情，支援是不可能支援的，最多希望他能多撑一会，争取时间。
残破的仓库中。
房顶被先前的爆炸掀开一个大洞，燃烧着火焰，摇曳的光影投射而下，令仓库中明暗不定。
面前是封闭的铁门，周尘已经无路可退。
“小杂碎，你还想跑到哪去？”铁面男嘎嘣扭动着脖子，“既然你这么想找死，我就先成全你！”
“你的能力是硬化还是力量增幅？算了，没什么区别，反正你都要死。”
周尘转身，漆黑的眸子平静望着铁面男，淡定朝他勾了勾手指：“让我看看升华者究竟有多厉害。”
仿佛要咬碎牙齿的声音从铁铸面具下传来，铁面男额头青筋鼓胀，几个跨步冲到周尘面前，奋尽全力打出宛如赫赫风雷的一击。
铁面男曾经实验过，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一个铁人，被这一拳打中都要四分五裂！
然而，周尘却在刹那间爆发出匪夷所思的速度，擦着这一拳的边缘躲了过去。
“就这就这？速度还能再快一点吗？怎么连我这个普通人都能躲过去啊？”周尘贴心询问：“你不会没吃饭吧？”
铁面男强忍着飙升的血压，再度抬起拳头打出，掀起尖锐的破空呼啸声——直拳！
紧接着，再一记左勾拳！
可周尘就像是抹了油的泥鳅一样，完美避开了他的拳头。
铁面男内心暴躁无比，竭尽全力压榨着体内的每一分源质，将自己的非凡能力“体质增幅”施展到极致，连打出无数道拳影。
直拳、刺拳、摆拳、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
只是，如此暴力的组合拳，到最后连周尘的衣角都没有擦到，反而还被他趁着攻击的间隙，给铁面男来了一记上勾拳，威力不痛不痒，但对铁面男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铁面男目欲喷火，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周尘生吞活剥，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下巴传来一阵烈火灼烧的刺痛感，并且向着身体的其他部位迅速蔓延，可他身上并没有起火，况且就算被火焰烧到，以他的身体素质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那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铁面男便感受到了针刺般的焚烧疼痛，面容痛苦地扭曲起来，双手不断拍打身体做着无用功，试图扑面那无形的火焰。
注定徒劳。
好烫、好烫、好疼、好疼、好疼……
铁面男几欲发狂，眼中满是血丝地望向周尘，哀嚎道：
“你……你都做了什么？”
“啊，这我还得谢谢你。”
周尘抬起手，手掌上燃烧起苍白色火焰，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多亏了你，我刚才一下子就觉醒了！”
他震声说道：“现在我也是升华者了！”
铁面男差点吐血，他娘的还能这样……还有，他的非凡能力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没有着火却能烧到我……
似乎是猜到了铁面男心中所想，周尘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遇到我算是你倒了八辈子血霉，毕竟我专克你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
虽然你物理防御高，但我打的是真实伤害。
所以……抱歉咯？”
第三十九章 自导自演
——真实伤害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伤害。
如果说正常火系升华者造成的是物理伤害，那么周尘无疑是其中的异类，他只玩真实的。
不管是叫“苍焰”也好，叫“灵魂之火”也罢，其本质都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精神攻击，除非有特殊手段抵御，否则就只能承受焚烧所带来的痛苦。
铁面男的确很强，在非凡能力的加持下，穿着这一身特制装备甚至能硬扛子弹和手榴弹，但他对精神攻击却没有足够的抵抗力，因此注定沦为周尘计划的一环。
强忍着痛楚，铁面男红着眼睛扑向周尘，心中的杀意与愤怒几乎要凝结成实质——他要在自己承受不住前，先弄死这个混蛋！
可周尘苦练了这么多天的身法岂是白练的，脚下如同抹油一样，在仓库里遛着铁面男跑，将对方耍得犹如无头苍蝇。
很快，随着苍焰的灼烧效果加深，铁面男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整个人像是被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里，每一寸身体都承受着无形烈火的炙烤，简直痛不欲生。
咚！咚！咚！
这时，周尘用力跺起脚，发出如打桩机般的沉闷声响，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震起无数细小尘埃，紧接着，他冲到仓库里堆积着的那些还算完好的货箱前，当场打了一套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军体拳。
期间，他还掏出手枪随意乱射，子弹有的打在了地上，有的打在墙上，有的打在铁面男没有被装备保护的地方。
砰砰砰……噼里啪啦……咚咚咚……轰隆隆……
仓库里响起惨烈至极的战斗声，在外人听来，就好像铁面男正在肆意横行，以自身绝对的暴力摧毁着一切，光是听声音就令人不寒而栗，不敢想象里面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血腥场面。
然而，这却是场周尘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忙乎了好半天，周尘看着遍地的狼藉，满意点了点头，走到意识模糊的铁面男面前，冷不伶仃地说：“给我一拳。”
你妈的……铁面男被这无耻的行为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喂喂，先别晕啊，快给我一拳。”周尘催促着，这样演起来才能更真。
硬了，拳头硬了。
明明意识已经模糊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可铁面男不知怎么的，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身体里再度充满了力量。
于是，他提起最后一口气，握紧金属指虎，用尽全身的力量打向眼前这个讨人嫌的混蛋，宣泄着内心几乎快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的怒火。
“给我死！！！”
嘭！
周尘抬起手臂架在身前，瞬间就感觉到手臂发麻，失去了知觉，像是被一辆泥头车迎面撞上。
伴随着呼啸的飓风，他整个人倒飞而去，自钢铁破碎的轰鸣声中，仓库的彩钢板墙壁上多了一个大洞。
余力未消，直到在空中滑行两三秒后，周尘才坠落到地上，身体弹跳、翻滚，最终在焦土上滑出去好几米远才停下。
他吭哧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就是你的计划？”
通讯频道中传来姜澈无语的叹息：“我猜到你要做什么了……算了，再给你申请点补贴吧。”
她都有些看不下去，毕竟周尘实在是太敬业了。
为了演得更加逼真，硬着头皮吃下了对方的含怒一击，检测仪器中正显示他双臂骨折，还受了些内伤。
周尘疼得在地上憋了半天，最终铿锵有力地骂了一声植物名字，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手臂的衣袖被指虎撕裂，双臂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骨折，虽然这点伤对升华者来说没多大问题，可还是会疼，而且是很疼很疼……
说实话，这一拳的威力有些出乎他意料，本以为对方已经被苍焰折磨的实力十不存一，哪怕硬吃一拳下场也不会太惨，结果没想到对方最后竟然爆发出了这么恐怖的力量……
是自己嘲讽的太过了吗？
算了，总之目的已经达到了。
——还有，得记一下，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千万不能嘲讽，万一对方一怒之下小宇宙爆发当场进阶把自己打死，那可真就要被排进年度笑话榜了……
周尘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衣服部分碎裂，浑身都沾满了漆黑的焦土，赫然一副久经沙场的战损模样，一眼就能看出刚刚经历了场生死搏杀。
很好，戏服到位。
他回到仓库，发现铁面男倒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在试探一番，确定铁面男不是在装晕后，周尘走上前，强忍着手臂骨折的痛楚，掀开了他的面具。
面目狰狞。
仿佛被硫酸腐蚀了一样，面容全毁，五官尽失。
周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应该查不出他的信息吧？”
“撑开他的眼睛。”姜澈指示。
“噢噢，瞳孔识别。”周尘想起来还能这样，伸手扒开了铁面男的眼皮，盯着对方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给仪器足够的扫描时间。
“有结果了。李大壮，金竹人，三十六岁，有过多次入狱记录，犯下过行窃、斗殴、疑似参与违禁药品的运输买卖等罪名，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不过由于没有证据，所以最后没有判刑。
他陆续在牢里被关了十五年，最近一次入狱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他就已经被毁容了。”
“韩老虎干的？”
“嗯，他曾经是一个叫作‘富佬’的走私犯的手下，后来‘富佬’得罪了韩老虎，窝点被人暗中端掉，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姜澈看完屏幕上的最后一点情报，转回视线：“有关他的资料最近一次更新是在两个月前，他出狱后在给‘铁蟒’做事。
‘铁蟒’也是个走私犯。”
“为什么感觉金竹有这么多黑恶势力……”周尘忍不住吐槽。
“当然是因为金竹有能够出口海内外的港口啊。”
姜澈理所当然地说：“正因为有渠道，所以那些走私犯才会蜂拥而至，以至于在很多年前就衍生出了一条完整的黑色产业链，你猜这背后的最终受益者是谁？”
“呃……那群企业家？”
姜澈没有回答，扯回了正题：“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该出去了。”
周尘没有动，而是深深凝望着地上的铁面男。
“说起来，这个家伙应该没用了吧？”
枪声的轰鸣逐渐停歇，入侵者死伤殆尽，只剩下几条漏网之鱼。
多亏了韩老虎之前的后手，打了入侵者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且干掉了对方的部分人手，否则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韩老虎和李二狗的手下也全都伤亡惨重，从原本的二十多人锐减到七人，还人人带伤。
砰！
血浆飞溅，韩老虎崩掉了最后一个挣扎的入侵者，喘着粗气：“掀开他们的面罩看看。”
一个小弟上前拽开了尸体的头罩，愕然：“这不是‘铁蟒’手底下的那个打手吗？”
“‘铁蟒’……很好！”李二狗神色阴沉，掏出手机想要上报，却发现这里不知何时早就没有了信号。
“省省吧，他们肯定早有准备。”
韩老虎的脸色因枪伤而变得苍白，毫无血色，他注视着掀开的头罩后那一张张眼熟的面孔，叹息：“不仅是‘铁蟒’，还有‘灰夫人’、‘乔雀’……
他们全都动手了，这是不想看到我们讲和，瓜分他们的蛋糕？”
“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付出代价。”
李二狗面沉如水，陡然看向远处的残破仓库，神色微变：“那家伙没动静了，快跑！”
仅剩七个伤号，他们可没信心能打赢一个升华者。
可就在一众人准备逃之夭夭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仓库中走出，并非魁梧的铁面男，而是那个带着杀人狂面具的新人。
他灰头土脸，浑身是伤，本应狼狈至极，可此时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手中提着一颗染血的头颅，身上杀气腾腾。
在身后冲天火光的照耀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显露出狰狞的黑暗轮廓，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自炼狱中走出。
令人心生恐惧。
扑通。
周尘将那颗头颅扔到众人面前，正好滚到了韩老虎的脚边。
看着那一张被硫酸腐蚀的熟悉面孔，韩老虎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升华者，他上门寻仇的仇家。
被斩首了？
被一个普通人，斩首了？
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似的看着周尘，在与那双平静如铁的漆黑眸子进行视线交汇后，不禁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你是……怎么做到的？”韩老虎吞了口唾沫，难以置信。
“我觉醒了。”周尘言简意赅道。
寂静中，众人沉默良久，这转折过于戏剧性，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更不敢置信。
可升华者不就是这种超乎想象的东西吗？
很快，韩老虎从震惊反应过来，语气急促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群星会肯定已经监测到了混乱，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这群狗日的肯定是开车来的，我们去工厂门口看看。”李二狗提议。
一众人马来到工厂门口，果然看到了一辆辆运输冻品的冷藏货车。
在干掉留守的人员后，所有人躲进车里，扬长而去。
“去见鸟人。”
车厢里，韩老虎冷眼看向李二狗，威胁着。
李二狗身边只剩两个小弟，再加上周尘这个升华者是韩老虎那边的，所以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估计韩老虎没有第一时间杀掉自己，就是想留着自己做个证据，免得鸟人和上面大佬怪罪下来让韩老虎背锅。
而周尘听到这，眼前微微一亮。
见鸟人好啊，见鸟人好啊……
那货生性谨慎，情报部查了那么久都没有踪迹，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被他给碰上了。
更重要的是，鸟人极有可能是永恒之火扶持的走私犯。
说不定能借此机会，让他在永恒之火中的地位更进一步。
斯巴拉西……
第四十章 深入
颠簸的货车箱里，周尘闭目养神。
双臂上被金属指虎凿出的血洞依旧狰狞，但已不再向外淌血，断裂的臂骨传来一阵阵酥痒感，说明骨骼正在缓慢愈合。
即使是尚未渡过发育期的升华者，这种程度的骨折也称不上严重，只能算轻微伤，大概三四个小时就能自我痊愈。
这场战斗是他试图打进“鸟人”内部所做的戏：先以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意外觉醒为借口，顺理成章地坐实了自己升华者的身份，而后杀死同为升华者的铁面男，展现出自己不俗的实力。
在救下韩老虎等人后，就跟着他们一起混进“鸟人”的老巢，借此机会接触到“鸟人”，由此提升自己在永恒之火眼中的价值，并正式加入这群黑恶势力。
说不定还能再薅点好东西回来。
至于细节什么的也不用太担心，当时场面混乱，谁还有心思关心那么多，最多只会认为是他倒霉才被铁面男盯上。
而工厂里的痕迹就更不用操心了，群星会的干员们正在来的路上，等他们赶到封锁现场，再配合姜澈的暗中操作，保证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剩。
除此之外，还有情理之中的收获。
——心愿值。
韩老虎这群人混迹于黑色地带，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他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善终，对于死早就有所准备。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比起死，他们肯定更想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能继续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所以他在干掉铁面男后，也算完成了他们不想死的愿望。
性命攸关，七个幸存者提供的心愿值都不算少，再加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星尘，加起来几乎快要凝聚成一枚新的星子了，不过还是差上一些。
现在的许愿瓶中仅有两枚星子，都是源于李光军的夙愿，剩下的，除去刚从这七个人身上薅到的外，最多来源就是在各大论坛当英雄……
收益稳定如老狗，甚至还时不时飙升。
什么叫第一生产力啊？
这些心愿值周尘还没打算好用来干什么，第一首选当然是恢复灵魂，但如今有了永恒之火这个用来薅羊毛的苦主，他就暂时没有那么迫切地需求了。
——多坑蒙拐骗来几粒迦南之蓝的碎屑，不比用许愿恢复灵魂的性价比高上太多？
一番深思熟虑后，周尘决定先留着这些心愿值，他马上就要卧底进黑道内部，需要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保命。
在离开木材厂周遭区域后，中断的信号再次恢复，韩老虎急忙打电话上报此事。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来鸟巢。”
鸟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伪装，变成扭曲的电流音，他简单下达了指令，然后顿了顿，说：“让李二狗给白雪打个电话，免得以后有人无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闻言，李二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了，果断拿起电话给自己的老板打去。
“遇到了意外？我就知道有人不安好心……行了，你就先去‘鸟人’那里做客吧。”
白雪公主的声音同样被变声器改造，听起来十分动听，但鬼知道电话那头的真人是不是一个三百斤重的大妈。
短暂的汇报完情况后，车厢中又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受伤者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每个人都能想象到此时金竹地下世界的风起云涌，“鸟人”和“白雪公主”两方势力被同时得罪不说，还狠狠打了背后大佬的脸，也许很快就会有一场针对袭击者势力的大清洗爆发。
整个金竹市的黑色产业，说不定都会重新洗牌。
三十多分钟后，众人将货车停在路边，徒步走向市里，最后来到了一家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附近，在韩老虎的带领下，走偏僻的后门入内。
接着穿过员工走廊，进入一部专用电梯，直达被严格封锁的四楼。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空旷整洁的过分，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地砖，只布置了些简单的家具，没有半点像是走私犯窝点的样子。
巨大的真皮沙发上，一个穿着精制西装，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戴黄金鸟面具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嘴里抽着雪茄，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在见到众人到来后，啪地打了声清脆的响指。
旁边，一个穿着西服的小弟端着金属箱子上前，另一名小弟打开箱子，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一管炼金药剂——血瓶。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先恢复下伤势吧。”鸟人看着周尘，咧嘴露出笑容。
这副笑容，这副轻挑的姿态……简直无比眼熟。
看过李光军记忆碎片的周尘一眼便认了出来，他就是李光军在彩票店里遇到的那名升华者。
这么看来，“鸟人”并非是被永恒之火扶持起来的，而是永恒之火的骨干成员跑过来发展走私行业。
周尘收回心思，瞥了眼被小弟捧在手中的血瓶，嗤笑：“这见面礼未免也太寒酸了点吧？”
“哦？看来你胃口很大嘛。”鸟人吸了口雪茄，吞云吐雾，饶有兴趣地问：“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升华者需要的东西。”
“钱？营养液？装备？禁忌物？”鸟人满不在意：“随便选一个吧，我自诩还是有些能力的。”
“你能搞到禁忌物？”周尘稍微有些惊讶，这东西可比各种违禁品还要难搞一百倍。
“当然，没有什么是我搞不到的。”鸟人自信满满，然后竖起手指摇了摇，“不过，想要禁忌物的话得加钱，你没那个实力，所以忽略了这条吧，其他的你随便选。”
“我需要武器和防具，升华者层面的，最好是炼金装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尘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狮子大开口，他相信对方会满足一切需求。
自己成了升华者，身上还有群星会这层皮，在永恒之火眼中的价值自然会一路飙升。
“我还以为你会要‘那个东西’呢。”鸟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鸟人果然知道我的身份……周尘心中毫无波澜，这并不出人意料，他淡定开口：“也可以，只要你给的话。”
“可惜，晚咯。”鸟人遗憾地摇头，耸了耸肩，表示你错过了这个机会。
他弹了弹烟灰，说：“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会给你武器和防具，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看到了，有些混蛋在挑衅我。”
言外之意，就是在赶人了。
“我不急，就在这等你处理完，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周尘丝毫没有逼数似的，大摇大摆走向沙发，顺手从西装小弟手上取走血瓶，坐下后自顾自处理起手臂上的伤势。
鸟人眯着眼沉吟片刻，最后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
“既然如此，你就在旁边旁听吧。”
说罢，他收起了那一副轻挑的模样，变得铁血威严，语气肃然：“秦升，去通知所有人手做好准备，我们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挑衅我们的下场！”
“具体计划是这样……”
第四十一章 听着——多么顺耳！
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最终，报复计划的草案摆在了桌子上。
对于黑道来说，报复的最好方式就是杀。
但怎么杀，如何杀，都是需要详细探讨的问题。
对方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而是同样凶悍的法外狂徒，有升华者，有武器弹药，有炼金装备，甚至还可能持有禁忌物，更不用说背后那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能在金竹混下去的必定有背景，一不小心就可能牵扯出什么大人物。
黑色产业人员都是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全靠某些大人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混下去，一旦越界严重，就会招来毁灭性后果。
和群星会那种掌控世界运作的庞然大物相比，他们不过是一粒渺小的灰尘，随便来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小队就能把他们全灭。
所以，报复必须慎重，不能在明面上闹出太大动静。
而且，能杀的、不能杀的，能拉拢的、不能拉拢的，全都需要提前做好规划，以免无意间损坏某些大人物的利益。
“暂时先这样，白雪那边肯定还会有动作。”鸟人点燃雪茄，后倚到沙发上，目光看向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周尘。
“都下去吧，我要跟这位朋友好好聊一聊。”他说。
小弟们无声退下。
等所有人走后，鸟人弹了弹烟灰：“好了，你想聊些什么？”
“我想知道我在给什么人做事。”周尘直截了当地询问。
鸟人摇头：“我不能告诉你，现在还没到时候。”
周尘语气颇有不悦：“就算是我成了升华者也没资格？”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鸟人无奈摊手：“你还没赢得我们的信任，谁知道你回去后会不会把这事上报，反正你现在成了升华者，身价翻了上百倍，群星会多半会网开一面。”
顿了顿，他玩味地说：“说不定还会让你戴罪立功，安排你进来当卧底呢。”
……周尘故作沉吟，语气平淡：“你知道我很需要‘那东西’，群星会可给不了我活命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鸟人抽了口雪茄，耸耸肩：“但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说到底，你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
周尘内心叹息，群星会这一层皮终究还是成了阻碍，要是他伪装成普通的小混混，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荣升小头目了。
“不用担心，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该得到的东西一点都不会少……这次就算了，你已经把报酬换成了装备。
下次任务我会联系你，就在这几天，你应该也想去报仇吧？”
周尘点头，目光阴沉下来，透着森然冷意：“我这个人很记仇，所以最好能给我找几个头目杀。”
“哈哈，你对自己还真是自信啊。”鸟人咧嘴笑了起来，“看来你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非凡能力呐……具体是什么我就不问了，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人都应该有点儿小秘密，不是吗？”
说罢，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真该回去了，否则群星会那边会起疑心。记得提前想好觉醒借口，我可不想今晚收到你被抓进监狱的消息。”
这次鸟人是真的开始赶人了，周尘识趣地起身离开，在小弟恭敬的带领下离开了夜总会。
在他走后，鸟人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加密的号码。
“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小测两场就可以进行期末考试了。
——他的戾气是真得重啊，恐怕没少被灵魂残缺带来的虚无感折磨。”
“这样最好，如此优质的苗子一定要好好培养，继续监视，必须要把他吸纳进来，他将是我们安插在群星会里的一颗重要棋子。”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船已经找好了，绝对安全，就等青鲸把东西送过来了。”鸟人回答。
“再等等吧，那东西很凶，当时就不该开启封印，现在各种诅咒都快绕成毛线团了，很难压制，青鲸还在想办法。”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叹息。
回到群星会的宿舍，周尘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根本没去考虑鸟人说的编造觉醒理由。
二五仔就是这么惬意。
冥想了半个小时后，他被姜澈的声音叫醒。
“查到了，鸟人和白雪公主各自的手下里都出了内鬼，把交易的情报偷偷卖了出去。”
姜澈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一个是金竹最大的走私犯之一，一个是最大的违禁药物供应商，他们如果携手合作，会附近地区的黑色产业链造成严重冲击，很多人都不想看见那一幕，所以才会袭击交易现场，打算把参与交易的人都杀了，好让鸟人和白雪公主相互猜疑，最后中止合作。”
“原来兼职的二五仔不止我一个，我还以为他们的核心成员有多忠心呢。”周尘一阵恍然。
——对法外狂徒寄予信任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个幕后大佬的身份查到了吗？”
“你不用管，他交给我来处理。”
啊这……难道真是什么重量级人物？
周尘识相的没再说话，既然姜澈都说了让她去处理，那就别自己找不痛快了。
——当二五仔也是很累的，就别再自找麻烦增添工作量了。
“对了，你说要是我们暗中操作一下，把鸟人的报复计划透露给其他黑道组织，让他们找机会阴死鸟人，到时候群龙无首，我能不能趁机上位？”周尘摸着下巴思忖起来。
“当然不可能，你还没得到永恒之火的信任。”姜澈淡然的说，“如果你想背刺，那就等到被永恒之火认可后再背刺，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坐上鸟人的位置。”
“也是，就是可惜这次机会了。”
周尘感慨：“黑道火拼，鸟人暴死，听着——多么顺耳！”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姜澈没再回答。
周尘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
“休息会儿吧，你又不是升华者，身体吃不消的。”他忽然说。
“……”
姜澈沉默半晌，最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最新一章又被屏蔽了……
已经提交解禁了，先看看能不能解开……
第四十二章 腐化之蛊
（这章重新润色了一遍。
被屏蔽的那章没解开，下次审核要两天之后，所以重新发一遍免得接不上，
回家用电脑看了才知道，是那段仿写基金会收容物的地方出了问题，以后不会那么写了，封一次要解开太麻烦了。
下一章这就写。）
翌日早晨。
文职部办公室中，两个员工一边泡着咖啡一边闲聊。
“我听说昨天晚上有人觉醒了，就是那个第一次出任务就被腐化者吃了灵魂的倒霉蛋。”
“哦哦，那个人啊……他还没死？而且还觉醒了？”一个女员工惊讶不已，“不是都说他被吃了一半灵魂活不了多久么，怎么还会觉醒？”
“谁知道呢，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男员工耸耸肩：“忘记上次那个吃完魔鬼辣椒后上厕所被辣到觉醒的人了？
还有那个打游戏被队友气到脑溢血，后来在救护车上觉醒的小伙子……”
“也是……”
两人泡好咖啡回到工位，发现其他同事也在聊这个话题。
和超凡领域沾边的事情，就跟八卦绯闻一样，都是办公室社畜们摸鱼时最爱的谈资。
“我听说那个人是睡觉醒来后自然觉醒的，怎么这种好事落不到我头上……我都盼了二十多年了，什么时候能让我也觉醒超能力啊。”年轻的文员后倚在办公椅上长叹，幻想着自己拥有非凡能力后的场景。
“啥？我怎么听说他是便秘的时候用力过猛弄破了痔疮，在马桶上疼到觉醒的？”旁边一个吃着包子的员工随口说道。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觉醒方式……好吧，比这还要离谱的都有，你从哪个小道消息听来的？”
“医疗部一个小护士那里。”
“嗯？为什么我听说的是他跑去夜总会找乐子，最后因为太过羞愧才导致的觉醒？”后面工位上一个整天油嘴滑舌的员工这时横插一嘴。
“羞愧？为什么要羞愧？”
“肯定是早X呗……”
“啊这，可是我在外勤部的朋友说……”
一时间，谣言满天飞，消息真真假假，越传越离谱，根本没人清楚周尘觉醒的真正原因，只知道有一个倒霉蛋可能以各种离谱的方式觉醒成了升华者。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办公室中，周尘愤慨地拍着桌子：“造谣是要进监狱的！这群人太过分了，他们这是在往我身上抹黑，败坏我的名声，诋毁我的尊严，我要举报！我要举报！”
姜澈被他吵的头疼，揉了揉眉心：“行了，这些假消息能用来混淆视听，到时你随便给永恒之火编一个理由说应付过去了就行，其他的细节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随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推出。
“这是李光军事件的报告，还有关于污染源的记录。”
周尘的表情渐渐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拿起文件翻阅。
“污染源来自禁忌物？”
在看到其中一行小字时，他不禁愕然。
他本以为是深渊诅咒或是高等腐化者暗中埋下的精神污染导致李光军腐化，却没成想居然是禁忌物在作祟。
——C-071腐化之蛊，外貌为一条乳白色肉虫的化石，长4cm，宽2.3cm，非生命体，难以损毁，会时刻散播腐化污染，相当于可以移动的小型污染源。
——每隔三十天，腐化之蛊会固定分泌出一枚无生命活动迹象的虫卵，被虫卵寄生，就相当于在身上安装定时炸弹，只要操纵母虫引爆虫卵，被寄生者就会迅速堕落为腐化者。
——腐化之蛊首次出现于新历106年。九名禁区开荒者在███号禁区发现了处于休眠状态的腐化之蛊。在将其带回人类城市后意外激活，从而引发了一场巨大灾难，最终导致76人堕落腐化，105人因此丧命，另有256人受伤。
——后续：C-071腐化之蛊失踪，疑似被深渊教会·永恒之火收容。
——收容方式与副作用皆不详。
——最后出现时间：新历233年5月16日，西欧██市发现C-071的使用残留痕迹，调查结果（无权查看）。
——最新修订：新历234年10月8日，C-071出现于金竹市，感染成年男性一人，直接导致一位成年女性死亡。
——修订人：██
——修订时间：新历234年10月10日6点33分。
“腐化之蛊……”
周尘忽然抬头看向姜澈：“要不我先烧一烧自己？”
他怕自己在无意间被虫卵寄生了。
先前他阴差阳错烧死了菲娜·布兰琪体内寄生的欲之虫，又曾经短暂遏制住过C-220嗜血电锯的吸血冲动，说明苍焰对非凡能力与禁忌物都有着一定的抵御效果，应该也能将腐化之蛊所产生的虫卵烧死。
姜澈淡定地喝了口桌上的咖啡：“你以为医疗部的检查是摆设吗？你身上没问题，如果有的话，交流仪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源质交流仪可不仅仅是用来无声交流那么简单，它还相当于一个结合了科学与炼金学的超小型体检装置，能够无微不至地检测周尘的身体状况，但凡有点缺水的迹象都会上传记录到后台，更别说是被虫卵寄生了。
既然姜澈都说没问题，周尘也就没再提这回事，他翻动文档，继续看着报告。
这份报告结合了李光军死后溃散的源质中所蕴含的记忆碎片，彻底还原了事情的过程：
周怡被袭击后并未第一时间死亡，在濒死的这段时期，她一直呼喊着李光军，希望能将他唤醒，可换来的却是腐化者的无情撕咬。
也不知道这群写报告的家伙究竟有多么铁石心肠，竟然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了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周怡都没有放弃呼唤，只是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抚摸李光军畸变的脸庞，泪眼朦胧，在弥留间嘴唇开阖，轻声恳求：“大叔……求你……不要变成怪物……”
“我们……说好的……明年结婚……”
“说好的……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求你……”
这是她最后的遗言。
或许正因如此，李光军后来才能恢复神智。
但那并非什么幸事，而是一种难言痛苦与折磨。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变成了怪物，自己挚爱的女友死在自己怀中，那种绝望与无力，仅仅是稍微想象，就令人感到呼吸阻塞，心中发堵。
周尘垂眸，深深呼吸，却仿佛怎么也吐不尽胸膛中的浊气，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在回荡。
当美好的东西被残忍破坏，所留下的产物便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悲剧让人伤心，让人难过，让人沮丧，更让人……
愤怒！
“心里很难受，也很生气，对吧？”
姜澈平静地说：“这就是深渊教会，以人的痛苦和绝望为乐，将自己的乐趣建立在被摧毁的幸福之上。
而这只是他们做过的所有事情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第四十三章 诸神
的确。
巴沃港惨案、七日怒潮、永眠之城、太阳陨落之夜……还有更多由深渊教会掀起的重大灾难，都曾造成过无法挽回的严重损失。
与之相比，这无疑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可它真的小吗？
那是两条鲜活的生命，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他们本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却被人以最残忍的手段摧毁殆尽……
对于周尘这个见证者而言，它并不小，甚至十分沉重。
诚然，如果没有永恒之火的帮助，李光军现在肯定还是个废柴，不可能与周怡认识，也就不可能拥有这段短暂的幸福时光。
但那是李光军的事，和他周尘想要打爆幕后主使者的狗头有什么关系？
在夜总会抓住就在夜总会击毙，在大街上遇见就吊死在路灯上，在厕所遇见就抓住淹死在马桶里。
——这，就是他的态度。
——因为他很不爽！
“你要记住，周尘，你要记住这种感觉。”
姜澈看着他，目光平静又深邃：“不要对深渊教会抱有任何的同情、侥幸与怜悯，他们是毒瘤，是深渊用来侵蚀这个世界的棋子。”
“深渊……”
一瞬的恍惚后，周尘合上文件，沉声问：“深渊到底是什么？”
“世界的癌症，世界的阴影，现实之外的地狱，一个充满了绝望和扭曲的黑暗世界。”
姜澈说：“有人说深渊是旧纪元毁灭时诸神之战所残留的疤痕，有人说是神战爆发的力量过于可怕，撕裂了现实维度，从而打通了人间与地狱的桥梁。
但无论是哪种解释，深渊的本质都不会改变——它如同癌细胞一样，想要同化我们的世界。”
“就是想毁灭世界的黑恶势力呗。”周尘大概懂了，他在心里酝酿了下，又问：“那……神明呢？祂们没有想过办法吗？”
这个世界是真正存在神明的，周尘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曾在资料库里翻阅过诸多和“神降”有关的事件，能够从中窥见神明们所拥有的无法想象的伟力。
姜澈摇了摇头：“相关情报在群星会中是高度机密，我只知道祂们曾经尝试过，但最后失败了。”
失败了？周尘表现出愕然的模样。
“这很正常，每一位深渊王者都是等同于神明的存在，更何况……”
顿了顿，姜澈继续说：“如今世上共有七位神明，其中却有两位倒戈向了深渊，祂们的名讳变成为了不能提及的禁忌，而剩下的五位，分别是‘战神’、‘梦主’、‘生命女神’、‘寂静之月’、‘风暴与海洋之主’。”
“等等。”周尘有些不敢置信：“倒戈？”
“你以为神明之间就没有利益斗争和尔虞我诈吗？”姜澈淡定地说，“而且，不要把神想的太过完美，祂们曾经也是人。”
“好吧，emmmm……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周尘问：“祂们都没有自己的教会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当然有，不过都属于小规模教会，正常人接触不到。
首先，群星会不允许他们大规模传教。其次，祂们不需要信仰之力，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过建立教会，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哪怕是睡个懒觉，也比处理信徒们倾诉的各种破事强上一万倍。”
姜澈悠悠搅拌着茶杯里的咖啡：
“但神之所被称为神，正是因为祂们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即使只展现出一点点，都足以被视为‘神迹’，令万千人崇拜。
祂们没有建立教会的意象，却有一群受过神明恩惠的人自发组建了信仰祂们的教会。
但由于缺乏引导，以至于不少人都走上了歧路。
后来群星会找几位神明商量了一下，让他们抽时间照看一下自己的教会，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神眷教会。
——‘风暴与海洋之主’的信徒大多位于沿海地区，‘梦主’的信徒都是些失眠患者和神秘学爱好者，‘生命女神’的信徒多为医生和曾经身患绝症的病人，‘寂静之月’的信徒则必须是心怀善良之人。
而‘战神’没有信徒，只有追随者，他们常年驻守在前线的深渊哨站，监视并抵御着深渊中的危机。”
周尘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来吧。”姜澈说。
话音落下，一个男职工抱着个箱子推门进来，一言不发地放下后转身离去。
“什么东西？”周尘好奇地问。
“打开看看吧。”
“给我的礼物？”周尘不由得愣了下，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给他的东西。
他兴奋地搓起手手，从抽屉里找出小刀，迫不及待划开胶带，打开纸箱，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合金箱子，最上面印着一个眼熟的LOGO，赫然是赫兰迪炼金工坊的标志。
毫无疑问，这里面绝对是一件炼金装备。
到底是什么呢……
周尘怀着抽卡时才有的激动心情鼓捣了半天，却压根就没找到箱子开启的方法，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无论怎么看，这东西都是一个毫无缝隙的铁疙瘩。
“请输入开启密码。”
突然，合金箱子里响起一道电子机械音。
“PE7A5。”姜澈放下手机，一字一顿地语音输入刚刚收到的随机验证码。
咔。
合金箱子中传出机枢与齿轮转动的声音，金属外壳应声打开，在其内部的小型升降台的推动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扁圆金属体缓缓升起。
上面铭刻着繁琐复杂的炼金矩阵，无数细小的纹路像是电路板一样精密，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大型炼金机器的配件。
“这是什么？”周尘将其拿起，反复查看，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放在的你胸前。”姜澈提示。
周尘照做，将矩阵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瞬息间，伴随着细密的声音，金属矩阵犹如流水般延伸，顷刻间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覆盖，形成一副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钢铁战衣。
他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纳、纳米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