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岁月静好
别野牵着顾娆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我去买马匹和马车了，还让木匠改装了两个结实一些的车厢，给他加了一点钱，三天之内应该就能够做出来。”
“改造车厢？”
顾娆满脸疑惑，他们家不是已经有车厢了吗？
别野解释道，“如果这里乱起来，马车车厢还是结实一点的好。”
顾娆突然注意到他的肩膀上有脏兮兮的痕迹，“只是买东西，用得了那么久的时间吗？”
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眯起双眼道，“如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别野，“……谭木匠那里没有现成的木材，我便自己去了一趟山上砍了两棵松树。”
他记得妻子说过，山上太危险了，不希望他去，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没打算告诉她。
没想到她心细如发，这么快就发现了他拙劣的谎言。
顾娆生气地捏了捏别野的脸。
“我发现你不老实！”
别野，“……我知道错了。”
顾娆气笑了。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对吗？”
别野，“……”
顾娆哼了一声。
“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你要是再骗我，不管是为我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别野松了一口气。
“嗯。”
到家之后，顾娆连忙让下人去热饭热菜，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桌，她吃过了，却也坐在旁边陪着他。
看着别野吃得津津有味，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别野早上和中午都没吃，再加上干了力气活儿，把下人给他准备的饭菜吃完之后，还有点没吃饱。
顾娆亲自下厨，给他煮了一碗牛肉面。
等别野吃完之后，她才问道，“你就没发现，我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别野放下碗筷，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妻子，注意到她脸上的妆容，以及头上的发钗。
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刚才就看到了，你戴了我给你买的珠钗。”
顾娆一阵无语。
“你只发现了这个？”
别野又道，“你今天在额头上花了一朵花。”
顾娆，“6。”
这回是真的无语了！
“你就没觉得，我今天比往日更好看了吗？”
她今天专门梳妆打扮了一下，妆容也比之前精致！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眼瞎？
亏她还满心期待，还以为他见了她的第一眼，要么会惊艳一下，要么亏夸赞她一番。
谁料到他是这副死样子！
早知道不问了，问他这些问题简直是自取其辱。
果然，在一起久了就腻了，他已经不是欣赏她的美了！
媚眼抛给瞎子看！
别野看着妻子气呼呼的样子，心底觉得好笑。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知道她是个容易害羞的人，才没有把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惊艳表现出来。
“你一直都很好看。”
“不梳妆打扮的时候，是清水出芙蓉的好看，打扮之后，是另外一种好看。”
顾娆眉梢一挑，故意刁难道，“另外一种好看是哪种好看？”
别野沉思片刻，而后一脸认真地道，“我形容不出来，总是都很好看。”
顾娆，“……”
她等这么久，就跟她说这个？
算了。
刚才在气头上，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气消了，再追问下去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顾娆把今天遇到别成才，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别野讲了一遍。
别野听完之后，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倒是顾娆有点感慨。
“虽然别成才能力不怎么行，但是，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在乎名声，生怕耽搁前程，没想到现在会破罐子破摔，刚才我看到他的手指没了两根，身体残缺之人，是不能参加科考的，他一辈子都跟科举之路无缘了。”
“李沫儿对他倒是真心，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刘桂花是不是快要放出来了？”
别野点了点头。
“应该已经出来了。”
顾娆皱起眉头。
“怎么不多关她一段时间，这么快就将她放出来？”
想到三天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心底默默祈祷刘桂花识相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到他们面前作妖。
别野说道，“现在的县令是个贪财的，如果别成才愿意给钱贿赂一下，刘桂花只会出来的更早。”
顾娆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感慨道，“赌真的会毁掉人的一生，磨灭人的意志。”
尽管知道别野的为人，但还是叮嘱道，“你可不要赌，但凡沾上，想要戒掉几乎不可能。”
别野点了点头。
“我不赌。”
顾娆这才放心。
别野做了个决定。
“我明天去县城一趟，以去外地跑商为由办理一下路引。”
顾娆问道，“你只做这件事吗？”
别野说道，“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会乔装打扮一下，给乞丐一点钱，让乞丐把灵国会来攻打宁州的消息放出去。”
虽然时间有点匆忙，但比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的好。
顾娆笑着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
别野问道，“你会怪我吗？”
顾娆眉梢一挑。
“为什么要怪你？”
别野说道，“一旦事后被人查出来，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顾娆将自己的手搭在别野的手背上。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更何况，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若什么都不做，今后很可能后悔。”
“与其后悔一生，不如放肆地赌一把，至少问心无愧。”
“你做的很好。”
别野起身道，“我先去收拾。”
顾娆将他拉住。
“让下人收拾吧，今天可能是最后的安生日子了，我不想还过得那么累，陪我休息一天，好吗？”
别野停下脚步。
“好。”
一整天的时间，顾娆和别野都待在一起，也没做什么，只是坐在院子里，槐树下，吹着风，彼此的手牵着，就觉得很幸福了。
岁月静好。
入夜，顾娆卸了妆，洗漱一番后，再穿上里衣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
抬头看向屏风外，别野高大笔挺的身材映入眼帘，又看了看窗外，今晚夜色很好。
她将才挽起来，用簪子盘起来的头发放下。
薄薄的一层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并未系上带子。
绕过屏风走出来。
“相公，帮我擦一下头发吧。”
其他东西可以让下人收拾，但除了洒扫之外，别野一般不让下人进入他跟妻子的卧房，所以，贴身衣物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收拾的。
此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大多数都放入了空间，只放了几套在外面做掩护，尽管如此，还是打包了四个包袱。
第317章 圆房
听到妻子的话，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的那一刻，见妻子连腰带都没系上，便上前准备帮她系上。
顾娆，“……”
她按住别野的手。
“今晚有点热。”
别野说道，“那我去把窗户打开通一下风。”
顾娆摇了摇头。
“有蚊子。”
别野又道，“那我去放两盆冰在屋里。”
顾娆，“……”
她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这根木头还不懂吗？
硬要她明着说？
想到自己之前立下的flag，又见别野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心里有点生气，别的夫妻都是做丈夫的主动，怎么轮到她这里她就算主动也不一定有用！
之前怀疑他不能人道，那种事情不做也罢。
但是，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
而且，一想到未来流离失所的生活，她还是想及时行乐，以后到处逃窜，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做这种事呢！
难道要一直当尼姑？
“先帮我擦头发。”
别野只好拿起帕子，细心地为妻子将头发擦干，擦干之后，还道，“再坐到床边吹一下吧，我去准备冰盆。”
顾娆这回没有拒绝。
别野将冰盆准备好后，顾娆才将窗户关好，而后爬上了床，盖着夏天专用的蚕丝薄被。
两人都躺下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顾娆的手也没闲着，在别野壮硕的胸肌上画圈圈。
一开始别野没有什么反应，就在顾娆以为他真的性冷淡的时候，他将顾娆的手抓住了。
顾娆假装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
别野沉默了片刻。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顾娆眉梢一挑。
“我知道啊。”
别野继续道，“你再这么撩拨下去，我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
顾娆心道，她等的就是他对自己做些什么！
“是吗？”
嘴上这么说着，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别野，一条腿搭在别野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相公，你是不是起来了？”
别野，“……”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别闹。”
顾娆不满地道，“我看上去在胡闹吗？夫妻之间，做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难道你心里有别的女人，看不上我？”
她当然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自己，不过是故意这么说来刺激他罢了。
别野解释道，“我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之所以一直忍耐着不对你做什么，也不是因为抗拒，而是大夫交代……”
顾娆一听到大夫交代这几个字就来气。
“那是之前我身子没养好的时候，现在我的身子早就养好了，大夫也早就说可以了！”
别野沉默了片刻。
“可是，大夫之前还说，女子晚一些怀孕，生孩子的时候风险没有那么大。”
顾娆哼了一声。
这一点她比别野还清楚，只是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在乎，原本还有点不满每次都是她主动的心也得到了平复。
“只要做好措施，就不会怀孕的。”
别野问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顾娆点了点头。
“嗯。”
原本还是无所谓什么时候的，毕竟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夫妻，不管做什么都不用着急，但是，那封信的内容刺激到她了。
安稳的日子即将结束，今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呢？
……
顾娆原本以为，做这种事情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可是，知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根本不是想象之中那样的。
痛死了！
别野的尺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没有自知之明，之前不是早就发现他的尺寸大的惊人吗，当时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其他的事情，别野都可以让着她，唯独这种事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让他中途停止也是痴人说梦！
两人都没有经验，第一次给顾娆的体验感很不好。
翌日。
顾娆睡到了大中午才醒来，浑身像是被车轱辘碾压了一遍，浑身无力，嗓子干涩。
缓了一会儿才起床。
别野将午饭端了进来。
“娘子，吃过了。”
顾娆现在看到他就烦！
她想，经过昨晚那场不美好的体验之后，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估计都不会再跟他做那种事情了！
虽然昨晚是自己先撩拨。
但是，在他不顾自己喊疼，说好的一次就够，却还是哄骗自己多来了几次之后，她就决定要跟他闹了。
“不饿！”
谁料话音刚落，肚子就率先出卖了她，发出了令人尴尬的咕咕声。
别野没忍住笑了一下。
“先吃饭吧。”
顾娆看见他的笑更来气。
“你嘲笑我！”
别野解释道，“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她气呼呼地撒谎的样子很可爱。
午饭是南瓜粥配红糖鸡蛋。
顾娆正准备坐到凳子上，别野连忙说道，“先等一下。”随后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折叠了一下之后放到凳子上。
“现在可以坐了。”
顾娆，“……”
你这样让我很难继续闹下去！
脸上的冷漠也维持不下去了，心里甚至泛起了甜意，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身上不舒服的感觉也消散了些。
其实……
昨晚也不全是疼，不然后面她也不会被别野哄着又做了好几次了。
他其实还不赖。
别野的视线，一直黏在顾娆的身上。
顾娆嘴上没说，心里却很受用，连别野在她吃饭的时候，还来签她另一只手都没拒绝。
饭后，别野又要出门办事了。
出门之前交代道，“你不用做什么，在家好好休息，一切有我，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商量。”
顾娆点了点头。
想了想还是道，“叔叔对我不错，你帮我去告诉他一下，让他也准备一下吧，最好能在灵国之人来之前逃离。”
别野说道，“好。”
“高财通、邓箬儿、程若雪他们呢，都通知一下吗？”
顾娆没想到，他连自己的朋友都记得这么周到。
其实她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担心告诉的人太多，自己承受的暴露的风险也就更大，所以才在犹豫，可是，现在连他都没意见，自己就更没有意见了。
“嗯。”
别野出门之后，顾娆也没闲着，让厨房里的人跟自己一起做未来一两个月要用到的干粮。
虽然空间里什么都有，她跟别野可以吃空间里的东西，但是，有下人跟着，到底是不方便，最好还是做做样子。
一阳躲过去了，二阳没躲过去，全身酸痛，脑子疼的跟要炸裂一养，太难受了。你们要好好预防，千万别中招。
第318章 刀子嘴豆腐心
别野去了一趟县城，将路引办理好之后，隐晦地提醒了一下高财通等人之后，又去了一趟谭木匠家。
改造的车厢也做好了。
顾娆和别野带着下人们连夜出发，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之后，总算远离了宁州，来到陌生的云州。
这里暂时还是安稳的。
顾娆和别野到牙行租了个房子，由于不知道要在这里停留多久，便知暂时租了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租的是二进一出的院子，要八百文一个月，租了三个月的时间，加上押金和中介费，总共交了四两银子。
在这里住下来之后，顾娆和别野又开始重操旧业，开始卖奶茶和吃食，在家门口摆了个小摊子。
生意很好。
一连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从客人们的议论声之中，得知了关于宁州的消息，宁州沦陷了。
而云州距离宁州并不远。
一时间，人人自危。
空气之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朝廷难道不管了吗？”
“怎么管？”
“我听人说，朝廷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皇帝昏庸无能，不问朝政，只一味地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宦官掌管后宫，佞臣把持朝政。”
“嘘，这话不能乱说，被抓到了是要砍头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
“现在还有人管我们吗？”
现场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说道，“现在的安稳日子，还不知道能有多久，趁着还能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享受到了。”
……
顾娆的心情也很沉重，走到一个客人面前问道，“宁州的百姓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便是胆子极大，连皇帝都敢议论的人。
抬头看了顾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听说只要归降灵国的人，都没有怎么为难他们，当官的可就惨了，脑袋被割下来挂在了城门之上。”
顾娆心口松了些。
“那就好。”
那人摇了摇头。
“归降了灵国，苟且活下来又怎么样？都要刻上奴隶的烙印，不仅自己一辈子都是奴隶，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是灵国人的努力，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顾娆的心又沉重起来。
战争都是残酷的，而受到影响最大的，吃的苦最多的，一般都是普通老百姓。
不知道高财通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将自己的提醒听进去，在宁州乱起来之前逃离。
夜晚，顾娆心事重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别野问道，“怎么了？”
顾娆说道，“我们这样一直躲躲藏藏，似乎也不是个办法，云州距离宁州那么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乱起来。”
“我们要这么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
别野轻轻地拍着顾娆的后背。
“不要想太多了。”
“我们的情况，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多了。”
至少他们身上还有点钱，还有空间这一层保障，又不愁吃喝，走到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
顾娆叹了一口气。
“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顾娆和别野担心的还是来了，次日，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卧房的桌子上又多了一封信。
不出意外，信上的内容是，三日后，灵国要来攻占云州。
顾娆自认脾气已经够好了。
在看到信里面的内容之后，看出写这封信的人的有恃无恐，好似对攻下云州这件事势在必得，还是被气得不轻。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们呢？
上次已经让人放出消息，让宁州太守提前做好准备，可是，宁州还是被攻陷了，甚至太守也惨死。
尽管自己已经告知他们消息了，是他们自己没做好准备，亦或者，即便准备了，也抵抗不了灵国之人的来势汹涌。
可是，顾娆还是有些愧疚。
这一次，还是要选择逃避吗？
别野沉默了许久。
“收拾行李，明日便出发离开这里吧。”
顾娆没有反驳。
她虽然心中气愤，但自知只是个普通百姓，就算留下来，也起不来什么作用，还会搭上自己和别野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别野又道，“临走之前，我想把灵国三日之后会来攻打云州的事情告诉太守，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希望这一次，云州能够坚守住。”
顾娆重重点头！
“好！”
翌日，以匿名书信的方式，将灵国的打算告诉云州太守之后，顾娆和别野又启程离开。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更远的丰州。
这里距离京城很近。
相对来说，受到战争的影响少一些，甚至，这里繁华且热闹，不似别处水深火热。
顾娆的心情却仍旧很沉重。
大厦将倾，这样的繁华又能持续多久呢？不过是暂时没有轮到这里，安定是假象罢了。
若朝廷还无所作为，虞国迟早要完。
晃眼间，顾娆和别野在丰州住了几个月的时间，在丰州度过了新年，今年的新年已经办的很丰盛。
大年初二，两人出来逛街。
这里跟小县城不一样，即便是大年初一，也有商贩摆摊，初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商贩都开始做生意。
商业依旧繁荣。
只是，街边的角落里，多了许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顾娆意识到，或许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她给这些流民买了一些包子，整个包子铺的包子和馒头都被她买完了，却还是不够这些流民分的。
晚上，顾娆跟别野商量道，“我们这段时间挣了不少钱，这些钱已经足够我们大半辈子的开销了。”
“而且我们还囤了不少粮食，空间里的粮食也收割了很多次，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别野一下子就听出她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都不阻拦。”
顾娆便道，“我想明日开始，在城门的东边给那些流民施粥，多做点好事，就当是积德了。”
别野说道，“好，我跟你一起。”
顾娆握着别野的手。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这种时候，人人自危，自己过好就已经不容易了，还有多余的善心同情别人。”
别野笑了笑。
“我认识的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
顾娆撇了撇嘴。
“谁说我善良了，我只是想多做点好事，行善积德，想我们以后过得好一些而已。”
别野早就习惯了妻子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娆，“……”
真敷衍啊！
别野继续说道，“有善心并不是一件坏事，为什么你每次都不承认呢？难道，在你心中，善良很丢人？”
顾娆，“……”
别说，她还真有那种想法。
在她生活的时代，人人都是自私的，甚至，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善良的行为真的很傻。
第319章 他们都该死
接连施粥一个月的时间，丰州的情况并未得到改善，或许是得到这里有人施粥的消息，来到丰州避难的流民越来越多。
太守直接下令，不允许流民进入城内，在门口派了大量的官兵把手，一旦有流民想要硬闯便格杀勿论。
被杀死的流民一波又一波。
即便如此，那些流民依旧没有放弃闯进来，流民人数众多，官兵险些不是对手。
形势愈发严峻。
顾娆看着城门外那些难民的惨状，一时之间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了。
别野一眼就看出妻子的想法和内心的纠结。
手环在她的腰间，轻轻地在她的腰间按了按，安慰道，“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道，若不是你施粥，死去的人只会更多。”
“而且，城内不知我们一户人施粥，也有一些善良的富商在开门施粥。”
顾娆当然知道丈夫说的话是真的，并非是在哄自己，可是，看到那些难民那般死去，心底还是无法释怀。
生命在战争面前，原来是那般的渺小。
她恨极了发动战争的人。
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一个月之后，城门的难民不减反增，却没有像之前那般毫无组织，横冲直撞地冲向城门。
他们在城门的不远处聚在一起，几乎将整个丰州城包围个水泄不通。
灾民的基数过于庞大。
丰州太守心有不安，最终做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假意将灾民放入城门，而后来个瓮中捉鳖，将这些难民一网打尽，全部坑杀在城内，以免这些灾民威胁到丰州城内的安危。
是日，丰州城门大开。
难民们喜极而泣，纷纷涌入丰州城，死气沉沉的眼里，总算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一部分难民却按兵不动。
看守城门的人劝道，“太守大人宅心仁厚，看不得百姓受苦，所以大发善心，允许城门开启半日，过了这半日，你们便是想进来都进不来了，还傻愣愣地待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少部分难民犹豫了。
被一旁的难民扯了扯袖子，对他们摇了摇头，理智地分析道，“丰州若真的宅心仁厚，之前就不会肆意杀害那么多的难民。”
“这次却突然大开城门，小心有诈，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其他人觉得有理。
于是，这部分人并未被眼前唾手可得的机会所诱惑，依旧待在原地不动弹，任由看守承认的官差如何哄骗都不为所动。
半日过后，城门重重关上。
不久之后，城内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火光染红了大半天空，鲜血如同河流一般，顺着城门流向城门之外。
城门之外的人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心底对朝廷最后的一丝敬重和期望也没了，剩下的只有愤恨和不甘。
凭什么他们的命就这么贱？
不知是谁站了起来。
“兄弟们，朝廷已经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了，与其在这里活活地耗死，不如揭竿而起，为自己，也为自己的亲人谋一条活路！”
“好！”
“朝廷无能，我们便推翻这朝廷！”
“杀！”
一群又难民组织起来的叛军，如蝗虫一般前赴后继，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丰州的官兵和叛军都损失惨重。
城门还是被破开了。
叛军们第一个杀的，便是残忍的太守，不管太守如何求饶，他们都没有放过他，割下他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
顾娆看到这一幕，心底却并没有任何意外，从太守开始使用偏激手段阻止难民的进入的时候，她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只是，当时城门紧锁，即便她想逃走也晚了。
现在整个丰州城内乱成一片，难民们没有组织，且早就饿疯了，进来之后便肆意闯入民宅烧杀掳掠。
别野握着顾娆的手。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顾娆对他勉强一笑。
“我相信你。”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重重的砸门声。
“开门！”
“把粮食和金银财宝都交出来，不然休怪我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顾娆有点紧张。
她还是头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门外有多少人，他们的人是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若是门外人多，他们必定寡不敌众。
别野召集下人。
“你们保护好夫人。”
下人们紧张点头。
“老爷放心，我们就是死也会保护好夫人的！”
别野没有开门，任由他们砸门。
门外的人见屋内的人不开门，却并不打算放弃，直接用斧头、锄头、锤子等一切工具砸门。
门还是被他们砸开了。
别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屋外的七个饿的已经成了皮包骨的难民。
“滚！”
难民们见别野人高马大，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惧意，可转眼之间，这股惧怕就被贪婪占了上风。
七个男人看到顾娆的那一刻，眼睛都在冒绿光。
“兄弟们，咱们七个人，害怕他们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不成？这家的小娘子长得这么标志，玩起来一定很带劲！”
“自从俺婆娘饿死在路上，俺都多久没玩过女人了！”
“杀了这几个男人，那两个女人就是我们的了！”
“冲啊！”
他们抄起手中家伙就冲了进来。
别野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一手握住冲在最前面，手中拿着斧头的男人手中的斧头，一个巧劲，便将男人的手折断，从他手中抢过斧头，反手给了男人一斧头。
男人应声倒地。
剩下的六个男人都被这一变故给吓到了，其中一个男人还当场被吓尿，转身就想逃走，别野却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反手将破烂不堪的房门关上。
随后，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声。
此时的别野，宛若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他俊美的脸上，早就被喷溅的鲜血打湿，看上去比恶鬼还可怕。
解决完这几个难民，别野才扔下手中的斧头，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朝着妻子走过去。
却在半路的时候停下脚步，抬起来的手也放下去，似乎怕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她会害怕自己。
他站在原地，表情僵硬地解释道，“我若是放走他们其中一个人，他们便有可能召集更多的人过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柔软的身体便扑进他的怀中。
顾娆吸了吸鼻子。
“他们都该死。”
“从他们不打算放过我们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必要给他们活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心狠。”
“你做的很对。”
第320章 主动出击
别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想回抱妻子的手，却还是放下了，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身上脏了，你先放开我。”
顾娆感受他的身体在颤抖。
“你也别害怕。”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尽管那些人罪无可赦，杀人的感觉也不算是那么好受的，她知道他此刻也需要安慰。
她不想让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别野的身体总算不颤抖了。
“嗯。”
“我不害怕别的，只害怕自己会保护不了你。”
顾娆破涕为笑。
“你将我保护的很好，刚才的你很勇敢。”
她从他怀中退出来，掏出雪白的帕子，先伸手给他擦着脸上的血迹，等脸上擦干净之后，又换了一条帕子，给他擦着手上的血迹。
擦的认真而仔细。
就在这时，门外又来了几个叛军，刚想往里面闯，却在看到地上的尸体的时候顿住脚步。
几个叛军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别野在这时回头，眼底的杀意还没有退散。
叛军们看着他脸上残留的血迹，以及几乎被血水染湿的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别野的小家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何必传来了男人的怒吼、不甘，以及女人的惨叫声。
顾娆脸色一变。
别野对顾娆说道，“你乖乖待在屋里别出去，等我回来。”
顾娆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连忙抓住他的衣角，眼神祈求地看着他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别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天生神力，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不能对邻居的惨状视若无睹。
顾娆乖乖地待在家里，大门紧闭。
不知过了多久，别野回来了，身上的衣服又脏了。
顾娆没有多问，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人们也很懂事，战战兢兢地接过衣服去洗了。
夜幕降临，城门的惨叫声却依旧此起彼伏。
顾娆睁着眼睛，根本睡不着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不就是为了反抗，为了避免被杀才起义的吗？为什么报仇之后，得到满足之后，还要成为曾经他们最惧怕的施害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便是这帮贪得无厌的由一群走投无路的难民组成的起义军了。
别野微微侧身，将妻子柔软的身体揽入怀中。
“不要想这些事情了。”
“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左右时局的变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管时局如何变化，都能保护自身。”
顾娆蜷缩着身子。
“可是，一想到今晚好多无辜之人都会家破人亡，遭受无妄之灾，我就睡不着觉。”
“那些人太可恶了！”
“亏我曾经还同情他们，现在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尽管心底再气愤，她也知道丈夫说的话是对的，他们人小力微，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别野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明天不知还有多少危机要面对，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安心地睡吧，我在你身边呢。”
顾娆被这个吻安抚道，急躁的心得到了短暂的舒缓。
“嗯。”
翌日，天还没亮顾娆就起来了。
起的比她更早的是别野，门口的尸体也被他清理了，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早饭也全是顾娆爱吃的。
正在吃早饭的时候，门外想起了一道细小的敲门声。
下人打开房门，在看到是隔壁邻居的时候松了口气。
陈大娘手中端着一盆大白馒头。
顾娆和别野也走了出来。
在看到别野的时候，陈大娘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眼底也浮现出惊恐和害怕的神色。
昨日别野残忍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吓得她连花都不敢说了。
顾娆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秀眉皱了起来，却还是礼貌地询问道，“陈大娘，你来我家干什么？”
陈大娘这才大梦初醒，想起自己这次来别家的目的。
“昨天多亏了别恩公，要不是他，我们一家老小都要被那群畜生杀害了，我是特地来给你们送点吃的表示感谢的。”
别野冷声道，“不必了。”
陈大娘扑通一声跪下。
“别恩公，你就收下吧。”
“现在城内不安全，我们真的很害怕还有叛军会来我们家，求你们看在咱们邻居一场，我们家有时常照顾你们家生意的份上，下次在我们家再遇到危险的时候搭把手。”
“求你们了！”
顾娆都要被这个女人给气笑了，一边怕他们，一边寻求他们的庇护，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馒头拿回去吧，我们家不缺那点吃的。”
“来人，送客！”
下人连忙驱赶陈大娘。
陈大娘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更知道别野才是他们一家老小活下去的希望，不住地磕头，头都磕破了。
地板又被鲜血打湿。
顾娆看到这一幕就心烦。
“我相公也是普通人，你们自己家就没男人，自己没有手，不会反抗吗？叛军会杀人，你们不会杀回去？”
“怎么，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想让我相公来干这些脏活儿累活儿？”
“帮你们一次是情分，不一直帮下去是本分。”
“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陈大娘哭的绝望极了。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是没有反抗，而是根本反抗不了啊！”
“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肯庇佑我们一家，就算你们让我们给你们当牛做马，我们也认了！”
“我年纪这么大了，死了就死了，可我儿子还小，他才刚刚五岁啊，这个世道这么乱，要是我死了，谁来照顾我儿子？”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决然。
“为了保护我儿子，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让我去杀人，我也会跟那个人拼了！”
顾娆略有触动，不知为何想到了小花。
没了父母的孩子，犹如浮萍一般，安稳的世道都很难活下去，更何况是这乱世了。
别野说道，“馒头拿回去，若叛军真的再次来了，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得到这句承诺，陈大娘喜极而泣，看向别野的眼神，再也没有惧怕，而是充满了感激。
“谢谢……”
“真的谢谢你们，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送走了陈大娘，别野做了个决定。
“这么一直坐以待毙，始终不是良策，我们昨天杀了他们的人，难保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不会召集更多的人手对我们下手。”
“我们只能主动出击了。”
第321章 屠夫
顾娆眉心一动，问道，“你说的主动出击，是什么意思？”
其实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丈夫的想法。
别野说道，“这群叛军毫无人性可言，若整个丰州城被他们控制住，对于住在丰州城内的人来说只会是一场人间噩梦。”
“我们也并不能成为例外。”
“所以，我们最好趁现在丰州还没有被他们完全控制，组织人手，一起抵御叛军的入侵。”
顾娆赞同他的睿智的想法。
这种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是很难的，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才能有一线希望。
“这群人已经丧失人性了，再这么任由他们烧杀掳掠，等他们完全将丰州掌控，我们的下场不会太好。”
“我们现在就行动吧。”
别野有点担心顾娆的安危，屏退下人之后，郑重地交代道，“你乖乖躲在家里，将房门关上，最好躲在空间里，除了我谁也别开门。”
“乖乖等我回来。”
顾娆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吗？”
“让你一个人出去冒险，我却在家里躲躲藏藏？”
别野安抚地摸了摸顾娆的头。
“我知道你想跟我一起同甘共苦，可是我不舍得。”
“这次出去不知道要面临多少危险，只要有你在，我就控制不住地分心，只有知道你是绝对安全的，我才能专心做其他的事情。”
“乖，听我一次话。”
顾娆还是不肯妥协。
“凭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是去给你拖后腿的，而不是去帮忙的呢？”
别野沉默了片刻，打量着妻子的细胳膊细腿。
“我是去打架的，不是去跟人吵架的。”
顾娆，“……”
娘的，太真实了。
的确，她除了跟人嘴炮几句，打架是真的不在行。
更何况还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昨天那血腥的一幕，让她睡着之后还做噩梦。
睡梦之中都是尸殍遍野，惨叫连连的惨像。
不得不承认，她的胆子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小。
但这并不代表，她甘愿一直躲在别野的背后，让他在这种危机时刻一个人来承担一切。
“你别劝我了，这次我一定要跟你去。”
“如你所说，你是打架的，可你别忘了，我们这次出去，最重要的是组织人收，让丰州百姓跟我们一起抵御叛军的入侵。”
“他们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难免慌乱，也难免会贪生怕死，这个时候，还不是要动一下嘴皮子跟他们分析其中利弊。”
“我承认你力大无穷，打架比我厉害的多，十个我加起来，都不是一个你的对手。”
“但在动嘴皮子这方面，你可没有我厉害。”
别野垂头看着妻子的眼睛，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自信。
良久，终究是长叹一口气，再次向她妥协了。
尽管他不想让她出去是为了她好，但她是个独立自主的人，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即便是身为她最亲近的丈夫，也无法左右她的思想。
“好，我们一起。”
刚走到大街上，顾娆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曾经繁华的街道，此时只剩下断壁残垣。
别野握着顾娆的手，侧头小声问道，“怕不怕？”
顾娆其实有点后脊发凉，但她不想在丈夫面前露怯，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不怕。”
别野没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顾娆心底多了一丝安全感，走着走着，好像也没那么好怕了，好似有他在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这条街明显已经被叛军扫荡过了，许多大门都是大开着的。
别野和顾娆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只剩下尸体。
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死状凄惨，有的甚至是被虐杀致死的。
顾娆忍不住唾骂，“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牲！”
她给这些被糟蹋的，死不瞑目的女子合上双眼，为她们衣不蔽体的身体盖上一层衣衫。
现在不是耽搁时间的时候。
他们继续挨家挨户往下走，走了几户人家，终于找到了一家活口，这家人是屠户，看到他们之后，差点误以为他们是叛军，抄起家伙就红着眼砍上来。
别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之的兵器缴械。
“我们不是叛军。”
屠户已经丧失理智了，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畜牲，一定会遭天谴的！”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糟蹋我的家人！”
他的妻子颤颤巍巍地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相公，那是卖奶茶的别老板！”
屠户这才恢复理智，愣愣地看着别野和顾娆。
“你们还没死？”
顾娆，“……就这么见不得我们活着吗？”
屠户的妻子走了出来，眼眶发红道，“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除了我们家之外，周围的人都被那帮畜牲杀光了！”
“幸好我男人是杀猪的，那帮出生打不过我男人，这才知难而退跑了，不然我们一家老小都要遭殃！”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等顾娆回答，她打量了一下别野的大块头，自己就找到答案了。
“你男人这身材，光是站在那里就跟一块山一样高，瞒着就唬人，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
“所以这找男人啊，可不能只找好看的，关键还要身强力壮，中用一点，不然大难临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算个什么男人！”
“我女儿原本还想找个书生郎成亲，但是，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我决定以后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杀猪的不好吗？饿不着家里，还有一把子力气，别人都不敢欺负咱们。”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扯这些，心态好的令顾娆都有点羡慕了。
顾娆没空跟她闲话家常，直接道明来意道，“我们这次出来，是找跟我们一样侥幸活下来的人。”
“趁现在叛军还没彻底控制丰州，我们只有团结起来，一起抵御叛军的入侵，才不至于等他们控制住丰州之后，成为任由他们的宰割的案板上的鱼肉。”
屠夫挠了挠后脑勺。
“我们是人，又不是鱼，他们怎么把咱们当鱼肉宰？”
顾娆，“……”
好家伙，万万没想到第一步就被难到了。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暂时侥幸活了下来，但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够团结，一旦他们团结起来，人多势众，我们必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322章 计策
“想要活下去，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只有我们也团结起来，才能跟他们抗衡的力量。”
“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寻找其他活下来的人，让他们跟我们一起阻挡叛军的入侵吗？”
屠夫这回听明白了，却迟疑了很久。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这个时候外面太危险了，出去还有命活着回来吗？
要是他死在外面，他的家人才真是任人宰割！
“你们去找别人吧，我没那个能耐跟你们一起去跟叛军厮杀。”
说着就要赶人。
顾娆并没有放弃，苦口婆心道，“你们真的以为，一直躲在这里就安全了吗？”
“现在的安全只是一时的，不出三日，甚至很可能是今天，也很可能是明天，那些叛军就会再次找到你们家，到那时，你一个男人，就算杀过猪，可杀过人吗？是那些杀人如麻的叛军的对手吗？”
屠夫推人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有道理。
现在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只要那些叛军不死，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他终究是要紧牙关，眼底迸发出愤恨和决绝的神色。
“好，我跟你们一起！”
“那群没有人性的龟孙儿，老子迟早要宰了他们！”
……
顾娆和别野又挨家挨户找了很久，陆陆续续找到了二十几户活口，加起来有一百多个人。
其中年轻力壮的男丁只有三十来个，剩下的全部都是老弱妇孺。
途中还遇到一些想要继续回来捡漏的叛军，被别野和其他对这些叛军深恶痛绝的男人杀了。
顾娆将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户大户人家的宅子里。
这个宅子很大，但里面的主人已经被叛军杀害了，值钱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
“我们现在总共有一百三十二个人，能打的却只有三十七个，一旦叛军来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还要组织更多的人手。”
“现在，老弱妇孺留在这里，留下六个男人保护你们，一旦有任何危险，就派人通知我们，我们立马赶回来，其他男人跟我们一起去寻找其他活着的人。”
这条街被洗劫一空，其他街道的血腥暴力却依旧在持续。
此时去阻止叛军的肆掠，无疑是最好的决定。
但是……
两方交战，伤亡是在所难免的，顾娆还是将其中的利弊跟这些人说得一清二楚。
不出意外地，有几个男人选择了退缩。
顾娆并未嘲笑他们。
在生死面前，谁又能做到毫无畏惧？
“你们几个就留下来保护这里的安全吧，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出去并肩作战！”
不出顾娆所料，叛军虽然闯入丰州烧杀掳掠，但他们并没有组织性，如同一盘散沙，且他们的行踪分布很散，往往四五个，六七个人一起行动。
这给顾娆他们减少了很大的压力。
别野一个人就可以很轻松地将他们解决，从他们手中救下了越来越多的人，宅子里的人从一百多个，到两百多个，再到现在的一千多个。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千多个人里面，有三百多个原本是朝廷兵，但太守被杀之后，群龙无首，他们也只能东躲西藏，暗中救人，直到被别野他们找到，才加入他们。
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再加上家中大多数没什么存粮，有的也差不多都被叛军洗劫了，粮食成了一个问题。
顾娆和别野不得不主动捐出家里的粮食。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加入的人又多了将近一万的人，粮食变得愈发紧张。
所有人不得不从一日两餐变成了一日一餐。
从一顿两个馒头，到一顿只有一个馒头，几乎顿顿都是白粥配馒头，三天才能吃一次干饭。
叛军首领是个三十七岁的中年男人，他身材比一般人高大，满脸的横肉，此时正在占领的民宅之中吃香喝辣。
好酒好菜，美人绕膝，好不快活。
一个手下趁着他兴致正高的时候说道，“老大，那群人处处跟咱们作对，咱们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猖狂吧？”
“他们杀了咱们不少兄弟，咱们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
叛军首领朱安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着什么急，几乎整个丰州城的粮食都在我们手中，他们手里的粮食，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向我们投降。”
“到那时，咱们再好好收拾他们！”
不服从的人，敢跟他作对的人，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段时间杀了太多的人，在他的心里，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没用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因此，他心里已经决定好，等那帮人投降之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一个叛军手下机灵道，“老大，我这里有一个计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如同瓮中之鳖任由我们摆弄！”
朱安来了兴致，对那人招了招手。
“说来听听。”
于此同时，顾娆和别野，以及一些有思考能力的人，此时也坐在一起商讨对策。
由于一开始是顾娆和别野领的头，再加上粮食也大多数都是他们拿出来的，所以，众人几乎没有任何争议，全都对他们唯命是从。
“剩下的粮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每日派出去的人，一开始还能搜寻一些粮食回来，现在却一点都搜不到了，粮食全都在叛军的手中，再不想办法，我们只能饿死。”
“难道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我的家人全都死在叛军的手上，若是活下去的代价是对他们低头，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就算我们低头，他们也不未必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
正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宅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个宅子当然容纳不下上万人，因此，别野一早就将几个宅子的墙打通，如今他们的人全都在这几个宅子里。
尽管宅子很大，但依旧显得人满为患，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不是顾娆强烈要求，恐怕现在地上早就脏乱不堪。
原本吵闹的宅子，在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颗脑袋紧张地朝着门口看去。
第323章 叫花子
搜寻粮食的人，一般都会走后门，而且，有他们专属的暗号，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没有节奏地敲门。
众人都心情紧张。
别野淡定起身开门，在看到门口之人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杀意。
来人一共十个，头上都绑着红巾，是叛军身份的代表。
叛军态度很嚣张。
贼眉鼠眼地往屋里看了一眼，在看到里面面黄肌瘦，但却乌泱泱一片的人之后，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下。
“我是给老大来带话给你们的，我们老大心地善良，知道你们粮食不够了，不忍心你们这么多人都活活饿死，特地给了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归降我们，我们就可以分给你们一些粮食。”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太好了！”
“要有粮食了！”
“我都快饿死了，不就是投降吗？我们现在就投降，只要他们肯给我们粮食吃，让我干什么都行！”
……
叛军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道得逞的笑。
“老大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愿意投降的人，放下武器，到菜市集合，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们发放粮食！”
说完便脚底抹油地走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被领头的那个男人杀了千八百回了！
再不走，万一那人憋不住对自己动手怎么办？
他还是很惜命的！
叛军离开之后，院子里却依旧热闹，众人手舞足蹈，高兴得好似在过年。
却依旧有不少的人保存着理智。
“他们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没跟他们拼命就不错了，还要跟他们投降？凭什么？”
“我宁愿饿死也决不投降！”
“这帮叛军异常残忍，我之前见识过，他们几乎是见到活人就杀，见到粮食就抢。”
“这么残忍的人，会有那么好的心怕我们饿死？”
“他们恐怕恨不得我们立马就死！”
“这绝对是圈套！”
“你们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手无寸铁地去菜市，等待你们的可能不是他们好心施舍的粮食，而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们肯定是想骗我们去送死！”
那群饿昏了头的人，早就听不进别人劝告的话了，他们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东西还不是要饿死？
“你们别危言耸听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不想我们投降，是因为你们想利用我们，跟那个叛军头子一样占地为王，想让我们为你们做事！”
“我们才没那么傻！”
“谁给我们粮食，我们就听谁的话！”
……
两种观念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别野倒是冷静，将顾娆叫到一边，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顾娆虽然神色复杂，也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决定。
心不齐的人，留着也是隐患。
别野走到人群中央，看着那些恨不得立刻就冲到菜市的人。
“你们想走，我们不留。”
此话一出，刚才还叫嚣着要投降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别野继续说道，“刚才已经有人跟你们分析过，摆在你们眼前的，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你们想走，我拦不住，也不想阻拦，但我还是好言相劝，留下来不一定饿死，但投降必死无疑。”
“还有三天的时间，你们自己做好选择。”
这帮人迟疑了。
三天的时间，一群投降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不仅自己想去投降，还煽动其他的人跟他们一起去。
人多力量大，万一真的有什么变故……
这么多人总会想到办法的。
三日之后，选择向叛军投降的人统计出来了，总共有两千三百五十七个，其中壮丁有七百多个，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妇孺。
顾娆最后一次问道，“你们真的决定去跟叛军投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出了这个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一个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道，“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出去赌一把呢，我们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都杀了吧？”
顾娆，“……”
为什么不可能呢？
太天真了。
她看向妇人牵着的五岁小男孩儿，心知肚明他们这条路是去送死，却无力阻拦，心底升起一股无奈和怜悯。
别野走到顾娆身边，按了按她的肩膀道，“现在粮食的确紧缺，离开一部分人，还能省下一部分粮食，我们也能坚持的久一些。”
顾娆点了点头。
“我知道。”
只是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会被残忍杀害，呼吸就有点困难。
摆在外面的粮食的确不多了，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会傻乎乎地暴露自己的底牌，从空间里拿出粮食来。
空间一旦暴露，必定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她没必要为了任何人引火烧身。
准备投降的人，包袱都收拾好了，拖家带口地来到后门，乌泱泱一片的人准备离开。
顾娆叫住他们，说道，“吃了饭再走吧。”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顿饭了。
这群人没有料到自己都要离开了，顾娆还准备了他们的饭，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亏他们之前还恶意揣测他们别有用心，现在看来，是他们自己想多了，别野和顾娆都是善良的人，他们没有利用他们的意思。
如果真的只是利用，就不会白白让他们再吃一顿饭了。
“顾姑娘，你跟我们一起去投降吧！”
“你们的粮食撑不了多久了，叛军头子只给我们这一次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待你们的就只有饿死了。”
“饿肚子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顾娆，“……”
多谢你的好意，我还不是那么想死。
她让人在后门搭了个桌子，将装着稀饭的木桶放在桌子上，另外几个木桶里则装着大白馒头。
“今天每人多分一个馒头。”
众人，“……”
怎么有种吃饱了上路的感觉？
这种想法在喝到稀饭，吃到馒头，腹中的饥饿感暂时得到缓解之后被压了下去，剩下的只有对顾娆的千恩万谢。
这群人吃完饭就走了。
顾娆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迟迟回不了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走向死路的滋味并不好受。
别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大拇指在她脸上的锅灰上蹭了蹭，好笑道，“你以前不是那么爱美吗？最近怎么每天跟个叫花子似的。”
顾娆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
“我这叫自我保护！长得太好看，在乱世并不是一件好事，万一被人暗中觊觎可就麻烦了！”
被别野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没那么沉重了。
第324章 计划
顾娆不止每天把自己搞成叫花子，还让每个女人都这么打扮，教她们怎么自我保护，以至于，这么大的宅子里，就没有一个女人脸上是白净的。
哪怕三四十的大娘，脸上也象征性地抹了锅灰。
别野再次承诺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谁敢觊觎你，我就杀了谁。”
顾娆捏了捏他的脸。
“别张口闭口打打杀杀的，就算现在世道混乱，也不可随意杀人，知道了吗？”
别野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随意杀人，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抓起顾娆的手，看向她掌心的水泡，眼底划过一道心疼。
“这些事情让别人来做就行了，这么多闲着没事干的人，不用事事都由你亲力亲为。”
顾娆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别野抓的紧紧的。
“不疼。”
别野拉着她回到两人的卧房，用针将水泡挑破，而后擦上金疮药，再用纱布将之包裹。
顾娆坐在床边，无语地看着自己被包成馒头的双手。
“只是两个水泡而已，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把我的手包成这样，我还怎么干活儿啊。”
别野剑眉微蹙。
“你不用干活。”
顾娆说道，“留在外面的粮食不多了，我得算着怎么吃，这么多人，那些粮食最多只能再坚持十天的时间。”
“为了坚持的久一些，我还得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加一点空间里的粮食，这些事情只能亲自来做。”
心底不免有些发愁。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朝廷一直不派人来清剿叛军，他们也一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别野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娆摇了摇头。
“不辛苦。”
“只要我们都平平安安，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其实也没干什么，只是帮着照顾病人，每天跟其他人一起做饭而已。
只是，毕竟是上万人的饭，做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别野放下没有用完的纱布，坐到顾娆的旁边，不顾她满脸的锅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马上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娆愣了一下。
“此话怎讲？”
别野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那帮人去归降，叛军只顾着去剿灭那帮人，顾头不顾尾，正是后方把守最薄弱的时候，我打算趁此机会带人去抢走他们的粮食。”
“为了混淆视听，我还会排出一部分人去救人，叛军跟我们的人打起来，应该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粮仓被劫。”
“叛军人多势众，且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我们的人虽然也多，但大半都是老弱妇孺，能打的壮丁还不过半数。”
“这也是我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既然正面交锋不一定是对手，那就只能智取了，而叛军自以为的妙计，却正好给了他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
顾娆听完沉默了许久。
“你是早就有这个打算，还是刚才临时起意做的这个决定？”
别野如实道，“从叛军来劝降的那一刻，这个计划就在我脑海之中行成了，我也料到会有很多人想归降，不管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还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把。”
顾娆一巴掌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拍下去。
“你既然早就有这么周密的计划，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告诉我？我怎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也要有秘密了。”
别野早就料到顾娆会是这个反应。
“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
顾娆冷笑一声。
“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之前就是故意瞒着我的！你现在滚出去，我不想听你的狡辩！”
别野无奈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一直瞒着你，只是，你心底太软了，我担心你提前得知会露出什么马脚，也担心你不忍心让他们去当诱饵。”
顾娆依旧怒气未消。
“那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派人去救他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比之前我以为的他们一去不回的结果好。”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你就那般不信任我？”
别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知要是这次不解释清楚，恐怕自己跟妻子之间会生出嫌隙。
“这个计划是存在风险的，我之前脑子糊涂了，以为你会阻止我，所以才到现在才告诉你。”
顾娆更生气了。
“怕我会阻止你，所以就先斩后奏，到现在不得不实施计划的时候才告诉我，我即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别野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娘子，我错了，以后不敢自作主张了，你别生气，等我回来之后，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顾娆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又没出息地软了，深知现在大难当前，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跟我商量，不能再像这次这样，事到临头才告诉我真相。”
别野连连点头。
“好。”
顾娆有点不放心，却并没有反驳别野的决定。
“那群人应该已经快到菜市了，你们既然已经决定趁叛军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走的时候，去叛军的大后方劫粮，就不要再耽搁了。”
“去吧，我等你回来。”
别野站起身来。
“好。”
他刚走两步，又被顾娆叫住。
“一旦发现形势不利，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回来，拿不到粮食也无所谓，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别野回头对她笑了笑。
“好。”
这段时间，别野一直有意教这些男人锻炼身体，就算粮食紧缺，也没有饿着这些男人。
男人们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不少。
此时，别野将身强力壮的男人们集聚在一起，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得知要去跟人厮杀，许多人都露出了怯意。
“叛军人多势众，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还有从官府搜刮出来的武器，咱们只有锄头、锤子、铁铲，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那些投降的人，是他们自己自愿的，我们跟他们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救他们？”
“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只有我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丁，要是我死了，谁来照顾他们啊？”
……
别野等着他们说完，直到人群之中的声音小下来，才冷静地说道，“你们议论完了吗？”
人群之中不再有人发出声音。
第325章 替死鬼
别野这才继续道，“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了，最多只能坚持十天，现在，摆在你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大家一起留在这里活活饿死，一条，便是跟我一起去从叛军哪里取回粮食。”
“难道你们忍心因自己的怯弱，让自己的父母和妻儿跟自己一起饿死？”
不少男人被激起了血性。
“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的家人不能死！”
“大不了拼了！”
“老大说的对，留在这里只能等死，可是，拼一把却有可能让我的家人不再忍饥挨饿！”
“我豁出去了！”
……
依旧有一些贪生怕死的人，别野倒也没有勉强这些人，让他们留在家里保护这里的安全。
他将人分为两拨，一部分人去菜市救人，另一部分则跟他一起去攻打叛军的大后方，夺取粮食。
菜市。
朱安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乌泱泱一片过来的人，让人去检查他们有没有带武器。
很快，检查的人回来了。
“老大，他们很听话地没有带武器。”
朱安眼神残忍。
“来了多少人？”
“大概两千多个。”
“太少了。”
“能来这么多已经不错了，这些人咱们可是不会吹灰之力就能杀了的，剩下的那些也不足为惧，他们没有粮食，饿着肚子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
朱安笑了。
“来了的这些，全都杀了吧。”
头上戴着红巾的叛军，很快就将前来投降的人团团围住。
一个妇人距离叛军很近，看着他手中的刀，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可是，为了让孩子吃饱饭，还是鼓起勇气据理力争。
“我们已经投降了，求你们给我们粮食，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你们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
“噗呲——”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刀刺入肉的声音就响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腹部，以及身旁的叛军。
身体无力地软倒在地。
死不瞑目。
女人的死，让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他们被骗了，绝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嘶吼、咒骂、尖叫此起彼伏。
她的丈夫撕心裂肺地朝动手的叛军冲了过去。
“你杀了我妻子，我跟你拼了！”
可惜，他手无寸铁，根本不是手拿武器的叛军的对手，刚冲过去就被叛军杀死。
这样的惨剧还在不断地发生。
就在此时。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绝望的百姓们回头望去，在看到那一群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着菜刀，或是拿着砍刀的人之后，眼底燃起了生的希望，以及无限的悔恨和感激。
“他们没有放弃我们，他们来救我们了，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
与此同时，以别野为首的人，带着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直入叛军的大后方，毫无准备的叛军们，正在家中呼呼大睡，有的还没有醒来就死在了睡梦之中，有的反应过来，却依旧太晚了。
叛军盘踞在太守府以及军械库之间。
别野原本的打算，只是抢一些粮食，却不料还有意外之喜，在看到满满一仓库的武器之后，他就知道，一直被叛军压着的日子到头了。
“兄弟们，将叛军杀得一个不留！”
被压迫这么久，且家人还死在叛军手中，这群男人心中早就对叛军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在此时得到了爆发。
“杀！”
“杀！”
“杀！”
……
朱安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有情有义，竟然还派人来救人，不过来的正好，大不了一起杀了。
他这边杀的正起劲，突然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跑到跟前。
“老……老大，我们被偷袭，兄弟们都……都死了……”
话音落下，自己也倒下。
朱安气得表情扭曲。
“娘的，中计了！”
“撤！”
狗头军师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就清醒过来，阻拦道，“老大，现在家里肯定已经被占领了，我们的武器也被他们抢走了，现在回去多半是送死。”
“既然他们可以趁机占据咱们的家，咱们也可以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去占领他们的家，他们家里恐怕现在只剩下老弱妇孺吧！”
“只要咱们抓住这些人质，他们就不得不将武器和粮食吐出来！”
朱安眼底精光闪烁。
“好！”
“老子就再信你一次，要是这次再出什么岔子……”眼神如淬了毒一般，“你就自己提头来见吧！”
叛军们来到宅子前的时候，宅子里一片寂静。
朱安隐隐觉得不安，随手抓起侧后的一个小弟。
“去，把门撞开！”
小弟听话地去撞门，门轻易就被撞开了，在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的景象之后，叛军们都傻眼了。
他们不是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吗？
朱安率先进去搜寻一番，依旧一个人也没有！
“混账！”
“被他们耍了！”
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这股怒气发泄到出主意的狗头军师身上。
这个军师跟他是老乡，还是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虽然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但读书人都是受人尊重。
他一开始也对这个军师很尊重，可是，今天一天发生的一波三折的事情，让他对军师失去了信任，甚至还充满了怨念。
“苏旺，这就是你说的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他们？”
“你是他们派来的叛徒吧？”
一开始以粮食为诱饵的主意，就是苏旺提出来的，被敌人摆了一道之后，让他们来这里捉人质，却再次被耍了的人也是苏旺。
苏旺也很委屈。
“老大，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早有准备，我跟你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当初也是我一心辅佐你，让你当老大的，我对你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一定是我们这里面有别的叛徒，让敌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此时，他不得不找替死鬼。
他突然指着一个男人道，“应该就是他！每次我们的计划他都知道，刚才我出主意来捉人质的时候，他就在场，而且，他后来又消失了一段时间，肯定是消失的那段时间去通风报信了！”
男人吓得手中的刀都掉了，连忙摆手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
“我刚才只是去解了个手……”
苏旺打断他的话。
“什么时候不解手，偏偏要在那个时候？你别解释了，就是你背叛了我们！”
“老大，你要怎么处置这个叛徒？”
朱安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他对叛徒的处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一刀砍了过去。
头颅翻滚几圈，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第326章 旖旎
小弟们被这一幕给吓到了，纷纷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离朱安这个煞神远一些。
尽管这段时间他们都杀人如麻，早就泯灭人性，但是，杀的都是别人，这次老大杀的，却是他们自己人。
竟然就这么杀了……
这让他们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朱安很满意自己对手下的震慑。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你们都记住了吗？”
“背叛我的人，除了死别无选择！”
苏旺咽了咽口水，心底也害怕的要死。
头一次怀疑，自己跟着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残暴不仁的老大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可是，这个迟疑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不想一辈子当个普通人。
在乱世，仁慈是最大的弱点，只有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才有机会取的最后的成功。
“老大，他们拿到了粮食和武器，咱们恐怕暂时不是他们的对手，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先养精蓄税。”
别野离开之后，顾娆心底不安，尽管已经留了一部分壮丁守护这里的安全，但为了保守起见，她还是带领大家一起转移阵地。
这个决定一开始遭到了大家的反对。
因为这个几个相互打通的宅子很大，足以容纳上万人，但换成其他的地方，就不一定能容纳这么多人了。
况且，换了地方，他们还要重新分配住处。
这些杂事加起来很多。
顾娆却很坚持，并将自己的担忧告知。
少部分人依旧持反对意见。
一部分谨慎的，亦或者对顾娆很信任的人，却没有丝毫迟疑，选择跟顾娆一起转移阵地。
少数服从多数。
那少部分人，最后还是不得不跟大家伙一起搬了家。
虽然搬走了，但是，顾娆其实留了几个人在宅子附近的暗处，一方面是观察叛军的动向，一方面是为了给别野他们递话。
一切决定都太突然了，别野他们还不知道，若是回来看不到他们人，肯定会担心的。
几乎是叛军前脚刚走，别野就带着一部分人回来了。
躲在暗处的人这才出来。
“大哥，你们总算回来了！”
别野问道，“他们人呢？”
今日是丰州幸存的百姓一个多月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次，干饭配菜，每个人都可以吃个够。
众人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的神色。
因为这次牺牲了不少兄弟。
饭菜很好吃，肚子吃饱的感觉也久违了，他们却一边吃一边抹眼泪，偌大的场地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彼此之间早就养成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现在好兄弟死了，心底的悲伤可想而知。
临近傍晚的时候，死伤人数总算统计出来了。
跟别野一起行动的男人，只死了五十几个，去菜市救人的男人，却死了三百多，被叛军杀死的投降的人也足有五百多个。
伤患加起来有四百多个。
顾娆是懂得一些药理的人，一边安排女人和小孩儿去照顾伤患，一边跟大夫们一起给伤患们包扎、熬药。
一直忙碌到夜幕降临。
别野来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道，“这里还有很多人，不需要你事事亲为，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一旁的大夫也劝道，“顾夫人，这里还有我们呢，况且也不剩下多少活儿了，你累了一天了，就听别兄弟的话去休息吧。”
顾娆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儿。
“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顾娆和别野付出的最多，自然住的也是最好的地方，屋里早就被打扫干净了，被褥也都是新的。
房门刚关上，顾娆就被别野拥入怀中。
“对不起。”
顾娆好笑道，“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玩笑道，“莫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别野说道，“若不是你料事如神，提前转移了地方……”
顾娆打断他自责的话。
“你不是留了人保护我们的安危吗？就算我们没有提前转移，也一定撑得到你们回来救我们。”
别野薄唇微抿。
“可是，我还是让你处在危险的境地了。”
顾娆趴在别野的胸口，认真地说道，“你已经做的比大多数人好了，当时情况紧急，你想不到那么面面俱到很正常啊，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就那么做了，没想到歪打正着躲过一次。”
别野知道那不是歪打正着，是她聪明睿智，若不是她考虑周到，即便他得到了粮食和武器，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顾娆推了推别野，突然嫌弃地捏着鼻子。
“你身上好臭哦。”
别野，“……”
“今天出了很多汗，我去洗澡。”
顾娆解释道，“不是汗的味道，你这段时间身上汗臭的时候还少吗？是血的味道，我不喜欢闻。”
别野，“……”
现在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很不方便，他已经尽量三天洗一次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嫌弃。
“只有汗臭，你就不嫌弃？”
顾娆嘴角一抽。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别野，“……”
“你不说我也知道。”
之前跟大家住在一起，彼此没有多少隐私，顾娆已经很久没有进入空间了，这次住的地方，她和别野有单独的院子，没有他们的允许，是不会有人进来打扰的。
所以，她带别野一起进空间洗澡了。
别野坚持跟顾娆一起洗。
孤男寡男，还一起洗鸳鸯浴，顾娆不得不想歪，脸颊有点红，眼神也有点闪躲。
“一个一个地洗不行吗？”
别野解释道，“一起洗快一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好好洗，你还可以帮我搓一下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娆不好继续拒绝。
心底已经做好准备，等会儿洗澡的时候，或许会被别野酱酱酿酿，都是经历过的成年人了，还是合法夫妻，彼此擦枪走火发生点什么实在太正常了。
更何况，他们还素了这么久。
顾娆心底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期待。
虽然第一次的时候疼了些，但后来他再也没有让她疼过，每一次他们之间的配合都很和谐，好似天生就彼此契合。
除了会累到，好像没有别的缺点。
顾娆一边心猿意马，一边认真地给别野搓澡，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一次了。
白嫩嫩的手，在小麦色的后背上，搓下一层又一层灰不溜秋的泥条。
顾娆，“……”
心中升起的旖旎，在看到泥条越来越多的时候烟消云散，有点后悔跟他一起洗澡了！
知道他脏，不知道会这么脏啊！
她红润的脸颊恢复正常的颜色，突然之间心如止水，现在她只是个无情的搓澡工罢了。
第327章 不识抬举
顾娆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上可以这么脏。
别野似乎察觉到顾娆的嫌弃，突然转过身，将顾娆的攥着抹布的手握住，笑着道，“不想给我搓就算了。”
顾娆，“……”
“你自己搓的到？”
别野点了点头。
“嗯。”
顾娆立即将手中的抹布砸了过去，恰巧砸到别野坚硬的胸膛之上，她的视线也不由落在上面，脸颊微不可见地红了一下。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好性感。
“既然自己搓的到后背，还专门使唤我，自己不知道自己多脏吗？故意戏弄我是不是？”
别野调侃道，“你不是总说不嫌弃我吗？我就想试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不嫌弃。”
顾娆眯起双眼，危险地问道，“试出来了？”
别野似乎反应迟钝，没有差距顾娆已经在生气的边缘，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试出来了。”
“你不嫌弃我脏。”
顾娆眉梢一挑。
“哦？”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还以为他会觉得自己很嫌弃他呢，毕竟她表现的挺明显的。
别野说道，“你嘴上说嫌弃，但是心里没嫌弃。”
他太了解她了。
只要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委屈自己去做的，而且，在他面前，她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就算嫌弃也没什么，我本来就脏，你嫌弃的话，我每次见你的时候洗干净一些就好了。”
顾娆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有一个这么了解自己，又如此包容自己的人，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别野问道，“心情好了点没有？”
顾娆，“……”
“所以，你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在逗我开心？”
别野没有否认。
“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顾娆叹了一口气。
“现在日子这么难过，我要是笑得出来，岂不是没心没肺的。”
别野认真道，“有时候没心没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只要你一直无忧无虑，我倒希望你做个无心的人。”
顾娆眯了眯眼。
“当真？”
“没有心的话，可就不会喜欢你了。”
别野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回答道，他喜欢她就足够了。
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喜欢她，就算一辈子得不到回应，他也不会放弃。
“我已经洗的差不多了，要我帮你洗吗？”
顾娆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换水。”
别野笑着道，“好。”
三日之后，朝廷终于派兵来清剿叛军了，以朱安为首的叛军落荒而逃，却被别野等人守株待兔，最后跟朝廷一起将叛军头子诛杀，剩下的叛军群龙无首，不成气候。
新的丰州太守夏凡很快上任。
百姓们重新回到自己家，回归正常的生活。
夏凡召见了别野。
“听说是你带头，组织人手跟叛军战斗，才保下丰州一半的百姓？”
别野冷静道，“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一条活路，若整个丰州只剩下我自己，我也活不下去。”
夏凡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
“你想要什么赏赐？”
“本官会将你的奉献上报朝廷的。”
别野摇了摇头。
“赏赐就不必了，若太守大人愿意，能否将我迫不得已之下，分给丰州百姓的粮食还给我，那些是我全部的家当。”
夏凡，“……”
还真不客气。
“不瞒你说，现在虞国内忧外患，不止咱们丰州，到处都在战乱之中，粮食正是紧缺的时候，本官一时之间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
“不过，虽然补偿不了你粮食，但是，倒是可以给你一些金银珠宝当做补偿，你意下如何？”
别野没有拒绝，比起什么都没有，能拿回一些钱财也是好的。
“好。”
夏凡给了别野一千两银票，以及若干珠宝，还想留他一起吃顿饭，却被别野拒绝了。
“妻子在家中已经做好饭菜了。”
夏凡没有放弃。
“是本官疏忽了，本官这就派人去叫她一起来府邸用膳。”
别野眉心微蹙。
“她怕生。”
夏凡笑得和蔼。
“一回生二回熟，总要破生的。”
别野，“……”
眉宇之间已经隐隐有一点不耐烦，若不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才懒得搭理这个新来的太守。
夏凡也看出他的不耐，轻咳一声，抛出橄榄枝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其实这次找你过来，一是为了感谢你对丰州百姓的庇护，若不是你有勇有谋，恐怕丰州早就成为一片尸山血海了。”
“二呢，是我想让你留下来做我的幕僚。”
“我看得出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只要你肯留下来为我办事，我一定会奉你为座上宾，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于你。”
别野面无表情。
“我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大人看中的能力，一定是大人看错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吃饭了。”
说完起身便走。
夏凡这回没再阻拦，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别野离去的背影，一只手抚着胡须，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下人显得很是气愤。
“大人，他也太不识抬举了，您如此看重他，他却推三阻四，摆明了是看不起您，不想给您办事！”
“难不成一个幕僚的身份，还委屈他了？”
夏凡收回自己的视线，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和蔼可亲，眼底划过一道冷意，嗤笑一声道，“若是本官不来，他便可以一直统领整个丰州的百姓，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自己训练出一支军队来。”
“比起当二把手，当然是当第一的感觉更让人喜欢。”
“他不是个愿意屈居人下的。”
“本官比他多的，只是名正言顺罢了。”
下人愣了愣，眼神变得不可思议。
“大人的意思是，他意图谋反？”
夏凡摇了摇头。
“倒也未必。”
“如果他真的想谋反，就不会放我们进丰州城了。”
下人满眼不解。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夏凡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这种有能力，却不为本官所用的人，存在就是一种危险。”
“本官给过他机会。”
从别野被新上任的太守叫走之后，顾娆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出什么事，看到他平安回来之后才松口气。
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328章 亏
别野揉了揉顾娆的头，安慰道，“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别担心了，先吃饭吧。”
提起吃饭，顾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总算回到咱们自己的住处了，身边也没有旁人盯着，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给你做了好多你爱吃的。”
别野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都有什么？”
“现在天气炎热，我做了酸辣土豆丝和凉拌三丝开胃，还做了一道醉虾，一道你爱吃的西红柿炒蛋，一道韭黄炒辣椒，一道香干炒辣椒，还让下人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老母鸡汤。”
“光是听着我就馋了。”
“那你就多吃点，好久没吃这么好了。”
“嗯。”
……
这顿饭，不管是顾娆还是别野都食欲大开，吃了不少，六菜一汤，两人便吃的一点都不剩。
当然，其中大半都是别野一个人吃了的。
他的胃口一向很大，前段时间为了均一些粮食给大家，已经克制了很多，哪怕顾娆总是偷偷给他留吃的，他还是没一顿是吃饱了的，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他当然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
饭后还有奶茶和甜品。
中午太阳毒辣，在外面待一会儿就感觉在被火烤，他们只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散了会儿步，便回到卧房准备午睡。
好久没这么悠闲地午睡了，顾娆一时之间有点睡不着。
屋里放着冰盆。
别野却依旧拿着蒲扇，习惯性地给自己和顾娆扇风。
这是他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到了下午的时候，蒲扇除了扇风，还可以用来驱赶蚊子。
冬天的时候，顾娆很喜欢抱着别野睡觉，因为他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跟个火炉似的，冬天抱起来很暖和。
可夏天……
稍微靠近一点，就感觉自己在被他烤。
她好几次都想过，要不还是分开睡觉算了，等天气凉爽一些再一起睡，可又舍不得离开他太久。
也不忍心将之赶下床。
别野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夏天的时候，妻子不喜欢挨着自己，便没有抱着她睡，自己贴在床边睡。
今天他依旧跟妻子保持距离。
顾娆却滚了一圈，最后趴在他的胸口，脸颊在他心口的位置蹭了蹭，总算找到舒适的位置睡觉了。
“屋里有冰盆，你还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别野后知后觉。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顾娆点了点头。
“可以。”
或许是久违地在令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睡觉，原本还有些睡不着的顾娆，在趴在别野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没多久就在这有节奏的声音之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她是被热醒的。
屋里的冰盆，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化了。
顾娆，“……”
抬手一摸自己的脸，果然，贴在他心口的那半边脸，早就被他身上的汗水打湿了。
别野睡得正香，被妻子一巴掌拍醒。
“怎么了？”
眼神还有点茫然。
顾娆坐起身，擦了擦自己的脸，委屈道，“你身上怎么热啊，流了那么多汗，把我身上都弄脏了！”
别野意识逐渐清醒，在看清妻子狼狈又嫌弃自己嫌弃的不行的样子的时候，发出一阵闷笑声。
顾娆瞪了他一眼。
“你还笑得出来？”
别野翻身下床，很快就端了一盆冰进来，又出去再进来，端进来一盆水来到床边。
“我给你擦擦。”
顾娆乖巧地仰着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先擦脸。”
晚上，有了中午的教训，别野没有再抱着顾娆睡觉，可是，她明显忘了中午的事情，睡着睡着又滚到了他的怀里。
别野不舍得将之推开，却也不想她睡到半夜的时候被热醒，只得保持一份清醒，等到半夜的时候，起身换了一次冰盆。
天气虽然炎热，顾娆和别野这段时间却过得很悠闲。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丰州城里沉重且压抑的气氛总算消失，百姓们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似乎只是一场噩梦，唯有失去至亲的人，永远也忘不了不久之前，丰州城经历过什么。
一切似乎都已经进入正轨。
顾娆一开始还有些不安，但是，一个多月的安逸生活，逐渐打消了她心里那点的顾虑。
原本打算搬家离开丰州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因为她知道，现在虞国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比起未知的危险，至少如今的丰州是安全的。
她现在只是有点心疼钱。
顾娆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睡不着，干脆又将账本拿出来算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现在粮食的价格也太高了吧，一个月之前，粮食还是两百文一斗，现在已经上涨到两百八十文一斗了！”
“这还让普通人活吗？”
“肉也涨的太离谱了，猪肉竟然要六十文一斤！”
“咱们这个月，光是在吃上面就花了将近七十两银子！”
她寻思自己也没买什么啊，除了粮食和蔬菜，偶尔买点肉，好像没有买的东西了。
这样竟然都花得到七十两银子？
照这个涨价的速度和花钱的速度，一千两银子，恐怕还不足以在丰州好好生存半年时间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亏惨了。
当初囤了那么多的粮食，全都分给丰州老百姓吃了，太守却只补偿一千两银子。
可是，按照粮食现在的价格，一千两银子还买不到他们分出去的一半的粮食！
别野安慰道，“我们省着点花。”
比起大多数普通人，他们已经显得很幸运了，至少，他们还买得起粮食，生活还可以得到保障。
顾娆也提起精神。
“幸好咱们还可以做点生意，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挣点买粮食的钱还是可以的，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儿过了。”
别野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凝。
顾娆张了张嘴，想要问怎么了，却被别野捂住嘴，一只手挡在唇边，示意她先不要发出声音。
不等顾娆反应，她已经被别野塞入衣柜了。
就在此时，房门和窗户被破开。
一群穿着黑衣，手持尖刀的人鱼贯而入。
若不是别野反应快，一脚踢过去一个椅子，挡住持刀砍进来的人，恐怕他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
与此同时，院子外传来几道惨叫声，那是家里的下人发出的声音。
第329章 小伤，不疼
黑衣人人多势众，粗略计算大概有五十个。
别野一开始还处理的迎刃有余，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逐渐多了一些血痕。
他却一声不吭，守在柜子前，不让任何人靠近身后的衣柜。
顾娆躲在柜子里，心里担心的不行，却知道自己没有武力值，现在出去只会给别野添乱。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带别野一起躲进空间？
可如此一来，空间就暴露了，他们会被被人当妖怪，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在外面生存了。
不能再等了！
顾娆不知道别野能坚持多久，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他会受伤，会出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不就是一辈子躲在空间里吗？
外头的世道这么乱，有什么好继续待下去的？
空间暴露就暴露，大不了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让外人一辈子找不到他们。什么都没有她跟别野的安危重要！
顾娆心底下定决心，却推不开柜子的门。
别野感受到柜子后的推力，知道妻子的打算，将柜子推的更紧了，用桌子抵住柜子。
他知道妻子想做什么。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她冒险，只要他还能坚持……或许他可以挺过去。
就在这时，外面又冒出了一群黑衣人。
两方厮杀起来。
后来的黑衣人明显更训练有素，武功也更高强一点，很快就将第一匹黑衣人全部格杀。
领头的黑衣人走到别野面前，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面罩，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属下救驾来迟，请皇子殿下责罚。”
别野在确认这群黑衣人是友非敌，不会对自己和妻子造成伤害之后，没有搭理他们，赶紧打开了柜子的门。
顾娆从里面出来，担忧地检查别野的身体，在看到他身上好几道伤口之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别野笨拙地为她擦眼泪。
“小伤，不疼。”
顾娆心里更难受了。
“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疼呢？你干嘛那么倔啊，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来？”
别野沉默地没有回答。
可顾娆还是从他的沉默之中，读懂了他的坚持，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那么做。
“你不想我涉险，我就忍心让你涉险吗？”
“太不讲道理了！”
别野说道，“不到最后一个，我不想……”
顾娆打断他的话。
“算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连忙翻箱倒柜，找出家里的药箱，而后将别野推到凳子上坐下，打开药箱，翻出里面的金疮药和纱布。
屋里还有其他人。
顾娆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这些人不会伤害自己跟别野，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别野处理伤口。
现在天气炎热，万一处理不及时发炎了可就有的他难受了。
她正要为别野褪去上衣，仔细为他包扎，却被他按住了手，说道，“我自己来处理伤口。”
伤口太血腥了，他担心自己吓到她。
顾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这种时候别跟我犯倔！”
别野反抗无效，只好放下自己的手。
顾娆本来打算将他的衣服脱下来，可是，在看到血将衣服黏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用剪刀。
刚减掉一块布料，别野就心疼了。
“衣服缝一下还可以再穿。”
顾娆，“……”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怎么节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呢！”
别野，“……”
“这身衣服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我还没穿过多少次。”
顾娆白了他一眼。
“再给你做，行了吧？你想要多少套，我就给你做多少套。”
夫妻俩一边斗嘴，一边处理伤口。
小一些的伤口，顾娆倒一些金疮药在上面，再用纱布包起来就可以了，但是，大腿上那一条长长的伤口，连血肉都翻出来了，不是撒上一点金疮药就可以的，若是不将伤口缝起来，很可能会化脓腐烂。
顾娆看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杵在屋里没有出去的黑衣人。
“你们要在我们家待多久？”空间里有麻醉药，可是，这里有外人，不方便拿出来。
黑衣人神色微怔，看向别野，眼神带着一丝征求。
“皇子殿下，是否要属下去请医师？”
别野眉头皱了一下。
“我不是你们的皇子，你们认错人了。”
黑衣人神色坚持。
“您就是我们灵国尊贵的皇子殿下，属下是大祭司派来保护您的，您若有丝毫差池，大祭司不会放过我们的。”
“请让属下留下来继续保护您。”
这一次若不是情况危急，再不出手，皇子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行踪。
别野眼神冰冷。
“你们跟着我多久了？”
黑衣人如实答道，“我们是半个月之前来到您身边的，一开始还差点被您发现，为了不被你们发现，我们一直离得很远，这也是我们赶来的有些晚的原因，请皇子殿下责罚。”
别野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我是虞国人，不是什么灵国皇子，也不会跟你们回到灵国，你们是去是留跟我没有关系。”
黑衣人秒懂他的意思。
“皇子殿下放心，不管您做什么，属下都不会干预，属下只会藏在暗处保护您的安危。”
“属下这就去请医师！”
“灵国最好的医师也跟来了，您若有需要请随时使唤我们！”
他连头也没回，只是抬手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便扛着一个中年大夫进来。
大夫还没喘口气，就被黑衣人扔到别野面前。
“给皇子殿下包扎！”
别野瞥了黑衣人一眼。
“不要叫我皇子。”
黑衣人懂事道，“好的，主子。”
今晚的经历太过刺激，顾娆怎么也睡不着了，想起今晚经历的种种，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以为日子清闲了，没想到会有人来刺杀我们，可真看得起我们啊，派那么多人就为了杀死我们两个。”
“究竟是谁？”
“难不成是叛军怀恨在心，回来报复我们了？”
不等别野回答，自己又否认了。
“那帮人训练有素，不像是叛军，反倒像是朝廷的人……”
别野眸色冰冷。
“应该是新上任的太守想弄死我。”
第330章 我是不是怀孕了？
顾娆愣了一下，随即不解道，“我们跟太守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杀害我们？”
别野说道，“他之前想让我为他办事，被我拒绝了，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记恨上我的吧。”
顾娆也有点想通了。
“当初若不是我们，丰州城的百姓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朝廷的救援，他估计是担心我们得了民心，一旦我们有了反心，他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仅仅只是怀疑，就对我们赶尽杀绝，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一郡之守！”
“他这次没有得逞，难保不会再一次对我们下手。”
别野说道，“段时间内，他应该不敢下手了，不过，对我们更加忌惮是肯定的。”
这也是他留下灵国大祭司留给他的人的原因。
虽然不想跟灵国的人有牵扯，但是，这次的的确确是灵国的人救了他。
比起对自己有敌意的虞国的官员，似乎对他表现出善意更多的灵国的人更亲切一些，留下他们，说不定还能帮到自己。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已经想通了。
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不重要，跟谁来往也不重要，在这乱世之中，光是活下去就要废很大的力气，他没那么多的精力去顾及其他。
顾娆知道别野话中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侧着头笑着道，“你留下那些人是对的，反正是免费的护卫，不要白不要，有他们在，我睡觉都能安稳一些。”
别野问道，“你不怕我有一天真的跟他们回到灵国？”
顾娆目光坚定。
“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去灵国，那我就跟你一起去灵国生活，反正，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值得我留恋。”
一来，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也只来源于别野一个人。
二来，现在当官的想要迫害他们，说不定哪一日起，他们跟虞国的朝廷就要站在对立面。
她没有忠君报国的想法，虞国的皇帝谁来当都一样，现在的皇帝昏庸无能，她反倒是希望早点换个皇帝。
说不定换一个明君，如今虞国内忧外患的形势还能解决。
翌日，顾娆起来之后，如往常一样洗漱之后来到正堂准备吃饭，昨晚半宿没睡觉，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可她来了之后，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愣了一下。
来到厨房之后，看到别野正在烧火做饭。
顾娆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别野避而不答。
“我今天蒸了麻辣牛肉包和香菇鸡肉包，还蒸了葱香花卷和麻辣花卷，废的时间久一些，马上就好了，你先去前边坐着等会儿吧。”
顾娆眼眶发红。
“他们连下人都不放过！”
“可恶！”
“滥杀无辜的狗太守，迟早会造到报应的！”
如别野所说，早饭很快就好了，没让顾娆等多久。
看着桌子上白白胖胖的包子、花卷，还有熬的软烂的绿豆粥，本以为自己会没有胃口。
可是，刚吃了一口麻辣花卷，她就胃口大开，一边吃花卷，一边喝粥，不一会儿就把一个花卷吃完了。
不是她没心没肺，不为下人们的死难过，而是，别野的厨艺太好了，麻辣花卷真的很美味！
麻辣牛肉包和香菇鸡肉包也很好吃！
顾娆原本的口味偏清淡，但别野是个重口味，跟别野在一起久了，她的口味也跟着变了。
现在是重口味和清淡的都爱吃。
麻辣牛肉包是真的很麻辣。
顾娆吃的嘴巴都有点肿了，却不得不承认吃的很尽兴。
她早上一般吃的少，今天却破天荒地吃了两个花卷、两个包子，还喝了两碗绿豆粥。
吃完早饭之后，顾娆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时不时还摸一下。
别野问道，“你怎么了？”
顾娆担忧道，“我平时胃口没这么大的，今天却吃这么多，我怀疑自己很有可能怀孕了。”
“怀孕的女人，一般都会嗜睡，我最近就很嗜睡，也会吃的越来越多，就跟我现在的情况一样。”
说着，将别野的手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摸，是不是有一点鼓起来了？”
别野嘴角一抽。
“吃抱了是这样的。”
顾娆秀眉蹙起。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她说的是吃没吃饱这个话题吗？
别野轻咳一声。
“你说，我听。”
顾娆再次问道，“我是不是怀孕了？”
别野回答的很肯定。
“你不可能怀孕。”
“嗜睡，是因为现在天气太热了，容易犯困，吃的多，是因为昨天下午你没吃多少，晚上又半宿没睡觉，饿的狠了。”
“而且，早上的包子和花卷都很好吃。”
顾娆一脸不信。
“你又不是大夫，也没有给我诊过脉！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不可能怀孕？饭菜好吃就吃的多的话，每天的饭菜都很好吃，我岂不是每天都吃的很多，早就成了一个大胖子了！”
她不信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
今天没忍住吃多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怀孕了！
是孩子要吃的！
别野说道，“我不是大夫，也没有给你诊脉，但是，我记得自己每次都做好了防护措施。”
“所以，你不可能怀孕。”
顾娆小声嘀咕。
“不是每次都做了防护措施的。”
但是，不做防护措施的时候，都是她的安全期，所以，好像的确没有可能怀孕……
那么，她今天一不留神吃多了，的确是因为她自己没管住嘴，而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宝宝想吃。
别野揉了揉她的头。
“你不用那么严格要求自己，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就算你真的成了大胖子，我也会和现在一样喜欢你。”
顾娆白了他一眼。
“第一，我是吃不胖的体质，不担心长胖，第二，我控制自己的食欲，是为了让自己赏心悦目，才不是为了你！”
别野笑着道，“好，不是为了我。”
顾娆顺着梯子往下爬。
“好吧，我得承认，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因，是我不想破坏自己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
突然想到了什么。
“病患是不是不能吃的太重口味啊？”
别野神色微僵。
“我皮糙肉厚，一点小伤，两三天就自己愈合了，跟吃什么没关系。现在天气炎热，嘴里没味道，我就想吃点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