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对丫鬟吩咐，“找个软塌来把姐姐抬回去，顺便叫府医来给姐姐看看。”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祖母那里我会代为请安，告诉她你今早过不去了。”
看着楚若卿远去的背影，楚若翎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一向很好，楚若卿也十分信任和尊重她这个姐姐，不管她说什么楚若卿都会照做，甚至连偶尔的争执也会让着她。
可是……怎么今日的卿卿变得有些冷漠？同她说话时似乎还夹枪带棒，像是在指责她和质问她一样？
楚若翎的脸上多了些气恼。
今日是太子来下聘的日子，这丫头是专程回来给她添堵的？
难道她还在因为佛岭寺的事情记恨自己？
楚若翎脸色一沉，嘴角的笑容敛去。
当初明明说好了的，也是她自己答应的，今日得知太子下聘，这才回来摆脸色给她看。
难不成卿卿一直在肖想太子妃的位置？
楚若翎轻哼了一声，回头看向慕凌风，叹气道：“世子……您别在意我妹妹，卿卿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
慕凌风面无表情的掠过她，直接朝前方的楚若卿追了过去。
七年……眼疾……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从慕凌风心底浮现，在他心底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怎么可能？
当日救了他们的明明是楚若翎，那么当年生过眼疾的人也该是楚若翎才对。
慕凌风脚步一顿，突然回头道：“世子妃当年生过眼疾，那大小姐呢？”
楚若翎脸上闪过一丝疼惜，“卿卿是个苦命的孩子，七岁那年的确生过眼疾，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父亲已经找名医给她治好了，今后也不可能会发作。世子千万别因为这个看轻我妹妹。”
慕凌风脸色微沉，转身快步走向楚若卿，而楚若翎则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闺阁千金眼睛有疾，曾险些成了个瞎子，这要是传出去，楚若卿的名声就毁了，别人都会说相府的二小姐是个残废。父亲当年就是怕有这样的流言，所以才私底下找了名医偷偷给她诊治，足足治了快一年才将她治好。
这种事是万万不能让王府知道的，谁想到楚若卿那个蠢丫鬟竟然给说漏了嘴，还让宣王世子给听了去。
之后，楚若卿在王府的日子定然要更加难过了。
“大小姐……”楚若翎的丫鬟见她一直盯着慕凌风的背影发呆，不由的心慌的提醒道：“您腿上有伤，还是快些回东苑让府医瞧瞧吧。”
楚若翎脸色一变，抬手一巴掌就甩到了那丫鬟的脸上，“若不是你们这些蠢货，本小姐怎么会受伤！”
她冷哼了一声对护卫道：“拖下去杖责三十！”
丫鬟双腿一软跪下来就要求情，却被护卫捂着嘴飞快的拖走，楚若翎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尘土，冷哼了一声，忍痛端足了相府千金的架子，这才扶着丫鬟缓缓的朝东苑挪去。
通往北苑的石子路上，慕凌风身影一晃就挡在了楚若卿的面前，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昨晚之前，他尚能完全忽视眼前的女人，只当她是宣王府娶回去的一尊高档摆件，不闻不问的放在心园，刻意忽略当她不存在就好。
可经过了昨晚，她已经是他的宣王世子妃，再加上今日偶然听到的那件事，慕凌风发现自己竟无法再坦然面对楚若卿。
“世子爷有事？”楚若卿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凌风，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英挺的倒影。
“你……”慕凌风皱了皱眉，冷道：“八年前得过眼疾？”
楚若卿淡然的点头，“没错。”
她唇角一扬，讥诮的道：“我父亲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王爷和世子不知道也正常。八年前的我，的的确确做过一年的废人，世子爷要休妻吗？”
“放肆！”慕凌风突然发现，楚若卿竟然有轻易撩起他火气的本事，三言两语间就让他心火肆虐，不由的冷笑道：“你的名字已经写上了皇家玉牒，你当王府册妃是儿戏么。”
楚若卿柳眉一扬，不声不响的望着慕凌风，似乎是再问那你提这些旧事作甚？
慕凌风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强压着冷怒道：“那你八年前可曾到过双茶巷？”
“双茶巷？”楚若卿漫不经心的笑笑，“八年前我只是个才七岁的幼童，世子认为，我父亲会让什么都看不到的相府二小姐出现在街头，给京城的百姓提供笑柄么？”
慕凌风的眼神瞬间冻结。
她说的没错，相府是不可能让府上的千金小姐到双茶巷那种地方去的。
那么，当年他在双茶巷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楚若卿像是完全没有察觉慕凌风翻腾的思绪，膝盖一弯行了一礼道：“世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向祖母请安了。”
说完，就带着玉瑾继续朝前走去。
慕凌风湛黑的眸子微微一眯，突然抬手一挥，一名暗卫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中。
“去查。”慕凌风阴鸷的望着楚若卿的背影道：“将八年前为世子妃医治眼疾的大夫带来见本世子。”
北苑静安楼中，相府老太太和丞相夫人正端坐在正厅，仔细听大丫鬟紫藤唱礼单。
丞相夫人一脸的喜色，端着茶杯对老太太说：“太子下的这些聘礼一看就花尽了心思，咱们翎儿有福了。”
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也不见多少喜色，丞相夫人皱了皱眉头，对丫鬟一抬手，紫藤立刻噤声，带着满屋子的丫鬟退了下去。
“母亲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丞相夫人小心翼翼的问。
“高兴？”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回答：“有什么可高兴的么。”
丞相夫人压下了心底得不悦，低眉顺目道：“翎儿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又是太子亲自来相府求娶回去的，等太子登基后，那是要登后位的。咱们相府能出一位皇后，难道还不值得母亲高兴吗？”
老夫人指尖一顿，脸色冷了几分，“三个月前，相府还出了一个宣王世子妃，怎么不见你来高兴。”
丞相夫人脸色一变，抿着唇回答：“母亲，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以后不再提那件事么。”
老夫人冷眸狠狠的凝在了丞相夫人身上，“所以，为了让翎儿嫁入东宫，你们就能心安理得的牺牲卿儿，还为此感到高兴和殊荣？”
“母亲！”丞相夫人气急败坏道：“儿媳也是为了保全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