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州城每日戌正关闭城门，城内施行宵禁。
现在还没到时间，两人要出城还来得及，考虑到城外并不安全，两人决定还是留在城内。
寻了一家通宵营业的茶楼，两人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基本坐满，嘈杂喧闹，小二都来不及招呼。
北鲲来到柜台，朝坐在后面掌柜模样的人问道：“掌柜的，还有雅间吗？”
掌柜正在数抽屉里的灵石，头也不抬，挥着右手，不耐烦道：“早就没了，自己找座去吧。”
北鲲回头看看项山，一摊双手，“没雅间了，随意找个桌子坐吧。”
项山人高马大，在大厅里往前挤，一般人看着都让开。
靠边安静一些的座位都没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桌，正处于大厅中间，最是吵闹。
两人落座后，等待许久，小二才提了壶茶来，一路过来，被挤得还洒出来不少。
见此情形，两人也不去计较，项山倒了两杯茶出来，一人一杯，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肉干，就着茶水吃着。
北鲲斟酌慢饮，想着要在这里过上一晚，不急着喝茶。
环顾四周，大多是炼气修士，偶有几个筑基修士，像他们两个筑基修士坐在一桌的，没看到第二桌。
北鲲心中了然，这样通宵营业的茶楼，来的应该都是散修，这里一晚上的茶钱，可比住客栈都贵了。
坐在大厅正中，虽然感觉喧闹，却也有其好处，可以听到许多修士的交谈。
项山无比认真的吃着肉，这时候，吃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全部，谁也不能打扰。
北鲲则是侧耳细听，仔细分辨着不同方向传来的交谈声，取其中有用的信息，进行整理。
灵宝阁掌门叫萧巡，其父萧成荫是灵宝阁唯一的太上长老，元婴初期修士。
不似流明宗内部两派纷争，灵宝阁内几乎是一家独大，萧家经营了灵宝阁几十年，树大根深，上州城一大半的产业都姓萧。
眼前的这个茶楼，也是萧氏族人经营，可以说，除开几位外姓的宗师级炼器师，整个灵宝阁地盘，萧家说一不二。
北鲲认为，灵宝阁能与紫金轩抗衡几十年，在炼器产业上不落下风，其内部的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萧氏族人也因此垄断了灵宝阁地盘的大部分资源。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如此情况带来的后果是，灵宝阁整体会比较排外，他们今日进城后的种种，就是具体的表现，估计许多散修都被坑过。
北鲲听到有人尝试把问题捅上去，但最后却不了了之，要么被买通封口，抑或被人身消失。
萧氏族人内部的不同势力，会联合欺负压榨新人，外来的人，只因其内部早就铁板一块，利益同盟，打断骨头连着筋，长此以往，灵宝阁前景堪忧。
反观流明宗内部，虽然争斗不断，但对有能力的散修，机会也更多，所以吸引了很多散修前往，陵水城的繁荣也是有目共睹。
思考这些，对于北鲲来说十分必要，因为他要在炼器一途上有所作为，眼下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是长期与灵宝阁合作，利益共享，好处是此举比较轻松，持有顶级门客令就可以，材料也不用操心，炼制好的法器也不愁销路，最大的风险就是深度和灵宝阁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二是利用“朝北制”打出自己品牌后，独立开设店铺，此举困难重重，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好处是拥有自己的独立渠道，不受他人钳制，还有机会形成自己的势力。
正是有了这些考虑，北鲲才务必来一趟灵宝阁，他要亲自见见掌门萧巡，要确定这个重要合作伙伴，能否长期合作下去。
只是今日进城后的种种，让他内心很是失望，萧氏一家独大，缺少制衡的后果，会让整个灵宝阁慢慢被掏空。
叹了一口气，北鲲劝慰自己道：“还是等明日见了掌门，从旁试探，再做打算吧。”
项山吃完肉干，早就趴在桌上打起盹来，此刻不是在梦姑娘，便是在梦酒肉，嘴角都勾着笑意。
北鲲都有点羡慕起他，可以活的如此恣情洒脱，简单纯粹。
到后半夜，即便一楼大厅坐满了散修，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趴桌上打盹的有之，端坐凳上打坐的有之，窃窃私语的有之，闷头喝茶的也有之，修士百态，各藏心事。
被尿憋醒，项山去解手一趟后，没了睡意，轻声道：“鲲哥，你也休息一会，我帮你盯着。”
困意袭来，北鲲也不再客气，盘腿打坐，敛气休息，却始终不敢真正入睡，总是分出一分神来，观照周身。
终于熬到天明，宵禁时间一过，城门打开，上州城慢慢恢复出生机，熙熙攘攘的人流，如同血液一般，流入城内的大街小巷，彻底唤醒了这位，沉睡的巨人。
北鲲与项山寻了一处露天铺子，吃了点久违的凡人早食，豆腐花，油条，包子等。
摸着滚圆的肚皮，项山心满意足的走出铺子，经营早食的老夫妻两人，头一次那么早收摊，只因食材都已卖完。
在街上闲逛了一阵，眼看时间差不多，北鲲郑重叮嘱项山道：“我要去趟灵宝阁本部，你就在城里，到天黑就去昨日那家茶楼等我，若次日中午还没等到我，你便去落枫山，告知黄垠长老，切记！”
说罢，北鲲把自己落枫山的令牌递给了项山，“凭此令牌，到落枫山只找黄垠长老。”
项山接过令牌，知道事关重大，连忙收好令牌，“鲲哥，多加小心。”
北鲲点点头，持着门客令，去灵宝阁找掌门，本应该不会有危险发生，但昨日的经历，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凡事做好最坏打算。
告别项山，北鲲往城北走去，不消一刻，他来到灵宝阁本部的大门口。
两根汉白玉石柱耸立，中间横一石匾，“灵宝阁”三字赫然显现，阳光照在这三个鎏金大字上，反射出金色光芒，在上州城内横冲直撞。
有两名守卫分别站立在石柱边，后面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北鲲知道这是阵法的效果。
他原本打算把门客令交由守卫通报，但转念一想，便先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