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回到客栈房间,宋德京便带着景望兰找上了门。
“于老,你说这擂台赛还怎么打?”宋德京心乱如麻的问道。
于浩洋请两人坐到桌边,亲自倒上两杯茶,心平气和道:“也许这并不是坏事……”
“什么,不是坏事?”宋德京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反问道:“难不成首战遇到最强的战队,还能有胜算?”
景望兰同样以一种岂有此理的眼神盯着于浩洋,想要听他是如何解释。
于浩洋把温热的茶杯送到两人手里,轻轻开口道:“胜算当然是没有的,不如直接投降,保住战队的修士为要。”
宋德京没心思喝茶,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急不可耐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天衍宗的目的不止是赢?”
“那是当然,燕驰国的这几个战队八成是以杀人为目的!”于浩洋一针见血道。
宋德京终于放下了那颗坐立不安的心,轻轻端起茶杯,喝一小口,让温热的茶水暖过胸膛。
他先前也这样思考过,但一想起头一战要打天衍宗,他便杂念纷飞,始终不能冷静的思考问题。
于浩洋朝正在低头神伤的景望兰努努嘴,给宋德京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犹豫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于浩洋明白他没把天衍宗内应的事告诉景望兰。
北鲲见缝插针的说道:“既然何添仁敢提出这个规则,那他们肯定早做了部署,我也赞同直接投降,没必要和天衍宗硬拼。”
景望兰抬起头看着北鲲与于浩洋,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怪我!抽的……这什么签!”
北鲲见状连忙安慰道:“景道友,其实你抽到一号是极好的签,若二号不是天衍宗,而是一个实力一般的战队,那你们打赢一场就可以进入前四,九阶妖丹就到手了!”
景望兰忍不住的继续小声抽泣,她无法接受直接投降,难道熬心费力准备了那么久的擂台赛,一上台就举起双手吗?
宋德京把茶杯再一次送到景望兰手里,轻声道:“先喝点茶吧,我觉得于老说的有道理,这真不一定是坏事!”
景望兰接过茶杯,轻啜了几口,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宋德京轻叹一口气,盯着景望兰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似乎在劝慰景望兰,又像在安慰自己,宋德京眼里尽是无奈。
又寒暄一会,于浩洋与北鲲送两人离开了房间。
送走两人后,北鲲再也憋不住,迫不及待的问道:“于老,你应该早就见过我身上的玉佩,与使者身上是一致的样式,为何蒋宗坝与高桥野都对它视而不见?”
“那是他们假的见多了,即便碰到真的,也是有眼无珠!”于浩洋似笑非笑的回道。
“假的见多了?”北鲲知道他一定有话没说明白,催促道:“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浩洋瞥了眼北鲲,缓缓道:“二十多年前,大型传送法阵突然传送过来一位赤身裸体的金发女子,手里捏着一枚玉佩,许多人见到后就请了能工巧匠,仿制相同样式,大小不一的玉佩,凡人修士争相购买,风靡一时。”
“听说有修士跟着金发女子传送走后,便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修士光着身子,手持玉佩跑去传送法阵,意图学那金发女子传送,但都没成功,当时管理天华城的天衍宗不堪其扰,便封闭了传送法阵,并在上面建起了论道茶楼。”于浩洋回忆道。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北鲲不禁觉得好笑,光溜溜的跑去传送阵是怎样一种感觉?
于浩洋继续道:“自那以后,便有人传出,玉佩就是一个骗局,只有傻子才会相信靠那东西可以传送,流行几年的玉佩便没人再戴,谁也不愿意被人当成傻子看待。”
北鲲正在喝茶,闻言突然笑出了声,把茶水喷了一地,“也就是说,在蒋宗坝与高桥野眼里,我就是个轻信的傻子?!”
“那可不?”于浩洋反问道,接着又出言提醒,“不过你也别大意,仔细查看还是能发现,你与使者玉佩的材质是一样的。”
北鲲轻轻点头,忽然又疑惑道:“那你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为何不问我玉佩的事?”
于浩洋撇了撇嘴,不屑道:“问你这东西能传到哪?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离了落枫山,我哪儿都不去!”
北鲲一时语塞,落枫山还确实离不开这老酒鬼!
送走于浩洋,北鲲将项山等人叫进了房间,将今日之事与众人详细说了一遍,也将分组的情况告诉了众人。
夏一菲听罢惊呼出声,“这次擂台赛已不是普通的比斗,而是变成了一场场的生死之战!”
景雪微蹙着眉头,冷静分析道:“要想在擂台赛里活命,身上的法器很是关键,好在这方面,我们不会比别人差。”
夏恒脸上布满了忧愁,惴惴不安道:“可我们整体的修为与天衍宗和紫金轩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要提防他们痛下杀手!”
项山则面色平静,泰然自若道:“有鲲哥在,就不用害怕,比这再强的对手我们都遇到过,这要是打生死之战,紫金轩与天衍宗,还指不定谁先腿软呢?”
项山对北鲲的信心是在一次次实战中积累出来的,他从来不怀疑北鲲的决策,更不担心敌人的强大,只要鲲哥说可以打,那就一定可以打!
夏一菲扫过众人一眼,成竹在胸道:“我们的金丹技能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只要配合得好,还真不用担心对方的修为。”
北鲲肯定的点点头,鼓励道:“论法器,我相信没人比得过我们,论技能搭配,我也有绝对的信心,这次擂台赛,争取进入前五名,获取一颗九阶妖丹应该不成问题!”
经过上次的外出狩猎,夏一菲、景雪与夏恒对北鲲和项山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了解,再加上对北鲲运筹帷幄的信心,众人心中的大石渐渐落下,对即将到来的擂台赛不再心怀担忧。
只有夏一菲眼底藏着一丝掩不住的悲色,北鲲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毕竟自己身上还有高桥野所施的禁制。
不便开口,他只是给一菲投去一道肯定的目光,好似在说:不用担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夏一菲依旧无法释怀,她担心战队遇到的复杂局面,更担心北鲲因为禁制而受天衍宗的胁迫,最担心北鲲为了落枫山而选择与天衍宗对抗,那她可能会永远失去他。
这让夏一菲无法接受,也不愿面对,他的苦,她知道,她只会痛得更深。
“明日我们轮空,没有比斗,大家可要拿出十二分精神,好好看看我们将要面对怎样的对手!”作为队长,北鲲激励道。
众人点头应是,陆续离开了北鲲的房间,由于比赛规则的改变,他们都要回去仔细思考各自的对敌之术。
夏一菲最后一个离开房间,她没有回头,她怕北鲲看到自己眼中的悲伤,她怕影响他的决定。
来到天华城,一菲总有一种感觉,她会在这里失去北鲲,她努力不去想最坏的结果,希冀着奇迹的发生。
待众人走后,北鲲将今日发生的事重新在脑海中梳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掉重要信息,正打算休息,房门被轻轻敲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打开门,北鲲放下心来,原来是客栈的伙计,他先前就见过此人。
伙计递上一个玉简,说是一个过路修士留下的,要他转交给楼上的陆修士。
北鲲一脸诧异的接过玉简,寻思着:难道是高桥野来了任务?
伙计送完玉简就转身下楼,居然走的毫无声息。
北鲲急不可耐的打开玉简,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超过一定距离,禁制便失效。
十息后,玉简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里,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超过一定距离,禁制便失效。“北鲲轻轻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突然明白,这玉简是谁送过来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绝不可能交给一个凡人伙计来送达,刚才那伙计一定是魅月,定是桑莲莲找到了禁制的线索,让魅月赶在擂台赛开始前送来。
只有拥有天狐族血脉的魅月,才能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
想明白以后,北鲲快步追下楼,但夜已深,除了前面值守的掌柜,根本没有那伙计的身影。
不甘心的他四处搜寻,终于在后堂的一处柴草堆里,找到了那名伙计,他正躺靠在里面打着盹。
北鲲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伙计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脸惊惧的盯着面前这位修士。
这仙人大半夜的跑来这里,要干什么?
北鲲确认了心中猜测,想起刚才扮成伙计的魅月,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有一些诡异。
伙计见状更是害怕得缩成一团,哆嗦道:“你……你干……干吗?”
见伙计惊恐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异样,北鲲苦笑着摇摇头,安慰道:“别害怕,我只是认错了人。”
见北鲲走远后,伙计才长舒一口气,大字型平躺在地上,小声呢喃着:“认错了人?该不该提醒掌柜要多加小心呢?”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许多修士都彻夜未眠,整夜打坐的有之,彻夜攀谈的有之,坐立不安的有之,精神奕奕睡不着的有之。
北鲲与别人不一样,他睡得很甜,魅月送来的信息至关重要,让他真正有勇气去面对天衍宗,面对擂台赛。
再长的夜,也会有天亮的那一刻,心里再苦的人,也有做一场好梦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