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桑仓冰原
“来！干！”
“干杯干杯！”
“这几天收获不错啊！”
“那可不？明天最后一天了，大家加把劲儿！”
……
树梢上，萧何端着王雪峰的狙击枪，从瞄准镜里观察着某间屋子里的情形。
只见屋里的家具乱七八糟，不像有人打理过的样子，只有中间的一片空地被清扫出来，摆放着一张简单的圆桌，连桌布都没有。
桌上是一只烤全羊，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冒着腾腾热气。
七八个大汉围坐在桌子边，余下的人因为没有位置而站着吃喝，却也颇为爽朗毫无怨言。
值得一提的是，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轻甲，胸口处还别着一枚飞龙城的金属徽章。
“他们是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王雪峰随口问道。
“看装束，有点像加入了城内某临时兵团的样子……”萧何答：“只是在吃肉喝酒。”
“临时兵团？”王雪峰想了想，猜测道：“佣兵团？”
“我也不确定。”萧何答。
横断山脉虽然偏僻，但也属于飞龙城周边。
在早晚各一次的肃清程度下，基本没有威胁性特别大的魔物存在。
这个十人团选择夜晚在这里歇脚，也算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不是刚从城里出发，反而更像是从深山里回来。不过，如果他们不打算连夜进城，恐怕天没亮就封城了。”萧何知道这些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就随口说说。
趁他继续观察的时间，王雪峰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小纸条，裹在一支弩箭上。
“若飞龙城带头脱离联盟，各方压力都会很大。他们怎么说也是飞龙城的人，召回来也多一份力量吧。至于真正的去留，就让他们自己判断好了。”王雪峰说完便扣动了扳机。
“嗖——”
屋里喝酒的人毫无察觉，直到第一个人发现了插在羊肉上的弩箭。
这支箭矢毫无声息的出现，令众人活络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如果这位隐藏在暗中的杀手想要对他们任何一个人下手，他们谁也逃不掉。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霎那间背脊发凉。
“等一下！箭上有信。”
距离最近的一名士兵将纸条取下，只看一眼便眉头一皱。
“什么人？”另一人立刻问道。
“什么也没说，只说速速回城。”
“速速回城？”众人面面相觑。
这究竟是提醒还是威胁？
说是提醒，又是用这种吓人的方式。说是威胁，也没说不答应就会怎样。
众人不禁有些为难，就连美酒肥肉都没心思享受了。
“可我们的任务还有一天啊……”
“算了，我回去吧，这个佣金我不要了。”距离箭矢最近的一位士兵边说边起身，显然还对暗中的“杀手”感到忌惮不已。
众人看到他的脸色，心中隐隐有些动摇。
可他们之间也有着不少的猜疑。
比如这支箭是不是谁的恶作剧，故意让人打退堂鼓，好分得更多的佣金……
这个念头一出，愿意离开的就更少了。
萧何蹲在王雪峰身前，通过狙击镜远远地观望着。
发现最终只有三人陆续离开，心中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
“看这样子，他们八成是临时组团的佣兵了。”
“如果这样提醒还不走，那我也没办法。”王雪峰收起重弩。
毕竟二人不能再抛头露面，以免被复活教察觉，能这么提醒早已仁至义尽。
萧何转头默默察看着地图，再回忆那群人的装束和特征，最终将目光落在地图上一块空白的区域。
桑仓高原，横断山脉尽头以北地区，在冬季也称“桑仓冰原”。
“我怀疑他们是从冰原下来的。”萧何猜测道，还顺便把透过狙击镜拍下的照片，一张张发给了王雪峰。
后者便开始细细打量着每一张照片的细节。
其中桌子的一张羊皮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萧何看着他发回来的截图，上面画了一个圈。
提取内容后得到的是一张不太清晰的地图，跟桑仓冰原的轮廓几乎吻合。
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标记，以及对应的位置，但也许会有些偏差。
“上面标记是血红色。”王雪峰猜测道：“以诺金的习俗来看，血红色标记是危险的信号，也就是说，这些地方都有危险。”
“危险？”萧何不解：“肃清队不是有专门负责吗？什么时候需要雇佣散兵了？”
“难说，也有可能是被哪个商人雇佣去挖矿的。”
萧何微微颔首，因为地上确实搁置有一些开采矿石的工具。
但这些工具又不是那么的正常……
“你今天累吗？”王雪峰问。
“不累，中午睡多了。”
“那我们连夜上冰原？”
“可以。”萧何点头。
二人将标记添加到系统地图，并设置好特殊提示音。
如果有魔物，可以掂量掂量双方差距，看看能不能刷点经验。
如果真能发现什么稀有矿脉，那也算是意外之喜。
萧何现在最想做的事倒不是打怪升级，而是尽可能地帮杨兴寻找材料。
因为按杨兴的计划，这个“生产表”能排到三年后。
其中包括了很多小队配置以及大型军团配置，甚至连超级航母都被他列上了名单。
只因诺金大陆终究还是一片四面环海的小小陆地。
对全球陆地面积而言，诺金大陆甚至可以被称为“诺金岛”。
就算小队未来要出征其他大陆，想保证实力的前提下，至少一艘性能极好的炮舰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就需要大量的材料用来制造，以及庞大的浓缩能量作为消耗品。
到达冰原的边缘，王雪峰随手拿出一件厚外套给萧何穿上。
后者看着差点盖住膝盖的衣摆，顿时一阵无语。
“说好的修炼可以用真气自暖呢？”
“醒醒，你不是在修仙，也不是修炼的火元素。”王雪峰给自己也穿了一件。
“这是吸取经验？”萧何裹紧衣领斜了他一眼：“以后去其他世界，先选个能自暖的流派？”
“能控温的更好。”后者一本正经。
呼——
桑仓冰原上的风虽冷，今日却也不下雪了。
一眼望去一片苍茫。
黑色的天连接白色的地，地上两个人影就像两片微不足道的雪花。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萧何仰起头，差点没忍住狼嚎一嗓子。
第150章 被封印的冰龙
次日晨。
飞龙城果然悄然开启了完全封闭模式，就连传送塔也被临时拆除。
当各方城市察觉到飞龙城的传送印记熄灭以后，第一反应不是飞龙城被攻破，而是终于有人出来带头退盟了！
数以百计的无名小城喜极而泣，纷纷效仿。
短短半个小时，幸存的城市里就已经熄灭了二十三座传送塔。
可以说飞龙城这一出“出头鸟”戏码，把排行榜前十的城市都惊呆了。各中小城市毫无心理压力地退了盟，就剩这些“大家伙”大眼瞪小眼。
不退吧，下一个轮到自己的几率越来越大。
退吧，就是第二只“出头鸟”。
而且当第二座一线城市退盟，才是诺金联盟完全解散的关键。
若是以后不再重组也就罢了，可诺金大陆早已适应了联盟发展路线。等这次危机渡过，联盟重组是必然的。
到那时，这些以往的“骚操作”将成为最大的诟病。
好比飞龙城，整晚一个招呼也不打，直接闷声不响来一个“明哲保身”。
这对信誉度有着极大的影响，甚至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入选委员会。
但飞龙城城主——莫里斯就很有想法。
在杨兴的分析劝说下，莫里斯完全采纳了他一系列的意见，甚至给他安排了“飞龙城最高指挥官”的职位。
这在飞龙城人民看来，莫里斯就跟“退位让贤”没什么区别。
也幸好杨兴本就在人民眼中有着不低的威望。
那标志性的“飞龙一号”成天在城里飘来飘去，再不熟天天看着也看熟了。
杨兴从城主堡回到北湖区后，便开始着手接管对飞龙城的远程调度。
他也明白，此时的飞龙城犹如海上孤舟，不会再有任何增援。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提高飞龙城的整体防御力。
从巡逻放哨开始，几十架无人侦察机如同渔民撒网一般，从飞龙城朝着周边地区呈放射状派遣，以保证第一时间得知周边的安全情况。
贾博也驾驶着一辆迷你飞艇，名为“赛尔博号”，跟杨兴一南一北地驻守着。
这一个月来，他的进步堪称神速。
有朱莉铃为他免去了后顾之忧，他的天赋便充分展现了出来。
用杨兴的话来说，就是被金融耽误的“异界版理综天才”。
毕竟贾博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一没修炼元素，二不像杨兴有系统辅助。
即便如此，他一样能上手这些逻辑缜密的东西。
飞龙一号上。
朱莉铃站在杨兴面前，刚听说萧何不在的消息，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怎么突然想找他？”杨兴有些好奇：“有事？”
“嗯……”朱莉铃搓着手指。
“啥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嗯……”朱莉铃脸一红：“我……”
“你？”
“我怀孕了，一……一个月。”
“呃。”杨兴明显一愣：“贾博知道吗？”
朱莉铃摇了摇头：“我不想这么早告诉他，他这么忙。”
“那你怎么想到告诉萧何呢？”
“我……我想跟她分享一下……”朱莉铃说完一脸的可惜。
“那行吧，我会告诉他的。”杨兴推了推眼镜。
朱莉铃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她去哪里了？几点回来啊？”
“他出城了，短期内不会回来。”杨兴答。
“啊？！”朱莉铃大惊：“出城？！”
“嗯，放心，他俩一起，基本安全的。”杨兴安慰道。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朱莉铃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这种时候出城，比飞龙城退盟更令人瞠目结舌。
太自信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
若是换做其他两个人，除非是两个禁咒级元素师，否则她都一律当成找死。
“那……那好吧，如果……等她回来了，我再来找她。”朱莉铃轻叹道。
“你有孕在身，到时候我叫他去找你。”杨兴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不，还是我过来吧，不然又得麻烦他们跑一趟。”
“随你了，他们回来时我提前告诉你。”
“好的！谢谢！”
“客气。”
“小兴怎么说？”王雪峰一边扛着枪一边问。
萧何就走在他的身边不远，分神的那一瞬就被他察觉到了。
“他说这材料不错，我们可以多弄一点。还有，朱莉铃有孕了。”
“哦？”王雪峰饶有兴致：“男的女的？”
“这我不知道，他也没说。”萧何答。
桑仓冰原的资源相当丰富，只是因为太过危险，所以无法大规模开采。
二人要不是有这个堪称BUG级的队伍仓库，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搬空一条矿脉。
根据地图显示，二人刚走进冰原的三分之一。
“轰隆隆……”
一种类似雪崩的声音从身后远处传来。
萧何回过头，只见昨夜走过的地方忽然凹下去了一大块，就像突然多出来的盆地。
“是昨夜那群人。”王雪峰道。
萧何不解：“他们要做什么？”
“哗啦——”
没等王雪峰回答，一头巨大的冰龙蓦地从“盆地”下破冰而出。
“龙？”萧何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他见过的第三头龙。
五根铁索栓在冰龙的身上，令狂暴的它只能奋力挣扎咆哮。
定睛一看，那几名佣兵拿着工具仰着头，皆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挖的是什么吗？”萧何不可思议。
“要小心，这头龙有桑麦奎的气息。”王雪峰提醒道。
萧何抬头往冰龙的眼睛看去。
只见那瞳孔中隐约倒映着飞龙城的轮廓，顿时明白了它的目标。
“糟了，它可能要攻城。”
“不对！”
王雪峰的感受则更加深刻。
“它在指挥其他东西攻城！”
“其他东西？”萧何转身眺望飞龙城的方向。
只见一阵剧烈的寒流波动顺着冰原而下，就像令人反应不及的巨大海啸，眨眼就“淹没”了整个飞龙城以及周边。
原本静谧的雪地，转眼变成一场雪妖的狂欢。
第151章 与死神同归于尽
“滴滴，滴滴，滴滴……”
杨兴的电脑屏幕里不停地弹出侦察机的警示。
萧何收回目光，冰龙的掌下血肉模糊，正是那群佣兵的尸体。
方才王雪峰想救下他们询问情况，于是一炮轰在冰龙的爪子上，结果发现冰龙毫发无伤，铁链却立刻断了一根。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萧何也甩了一道半月斩，第二根铁链也不出所料断裂，二人这才没有再轻举妄动。
“吼——”
冰龙转向二人咆哮，剩下的三根铁链看似摇摇欲坠。
……
赛尔博号上。
贾博接到了杨兴分配的任务。
“翻译古文？”
贾博看到杨兴的解释，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他也有一台“计算机”，能跟杨兴“联网”，并且能共享书籍数据库。
杨兴之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是因为同时操控的东西太多，而且目前的第一波守城战最重要。
贾博用杨兴教过的筛选法，在庞大的数据库里一层层筛选……
“不……不可能吧……？”
“怎么会这样……”
与文字相关的资料越来越少，却越来越精确。
“汉佛拉夫……”
“这是生命收割者？桑麦奎？”
贾博大脑一片空白。
按照支持最多的说法，死神桑麦奎现世，必定要横扫自然界。
这不单单是飞龙城或诺金大陆需要面对的灾难，而是全世界都必须经历的一场浩劫。
“封……印……？”
“要什么……解封……就会爆发……不对，爆炸……？”
“什么东西啊？！”贾博不停地挠着头发。
与此同时，桑仓冰原上。
那些被标记危险的魔物仿佛被吸引了似的，拼命地朝着冰龙冲来。
“不行！要是冰龙被这些东西攻击，锁链就断了。”
萧何深吸口气拔出无生刀，迎着兽潮开启了高级领域“修罗场”。
领域范围内，强行进入生死决斗模式，决斗未结束不得离开。
“吼——”
尽管冰龙在愤怒地咆哮，但那些魔物的目标都不再是它。
……
“我明白了！！”
贾博的拳头忽然往桌面一砸。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亲自去那头冰龙面前……”
“算了，还是不告诉她了……”
心意已决，赛尔博号突然升入高空，甚至高到了云层之上。
杨兴注意到他的举动，还没问出口，便得到了一个“有办法了”的解释。
“那你注意安全。”
“嗯！”
王雪峰眉头一皱，萧何这明摆着是要留下。
“你接他，我把这群东西带远一点，不然容易被影响。”后者头也不回地说。
“那你一定要小心。”王雪峰嘱咐道。
“问题不大，这个级别，完全能打。”萧何话音未落，身影便在机械翼的推动下消失在冰原更深处。
王雪峰转向冰原外的天空，凭借感应发现了赛尔博号的踪迹。
若不是冰龙的指令是攻城，恐怕飞艇的身后得跟着一群追兵了。
贾博坐在驾驶舱，远远就看见了冰原上那个巨大的深坑，仿佛这头冰龙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
“雪锋！”贾博没有下来，只是远远地喊话：“你离它远一点！”
闻言，王雪峰打开机械翼，又退远了一些。
贾博望着那头巨大的冰龙，惊心动魄的感觉似曾相识。
上一次出现这种忍不住的颤抖，还是在那个神秘的地下世界。
没想到时隔没多久，自己竟然已经可以面对这个世界最顶端的“主宰”了……
“真刺激！”
贾博的笑容有些奇怪。
下一刻，他按下了“前进”按钮。
王雪峰没有阻止他，因为杨兴说他有办法。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将飞艇开到了冰龙的头顶，后者竟然也在那一瞬间完全静止下来。
贾博从舱门走出，沿着冰龙的脖颈走下。
冰龙仍旧像座冰雕，令气氛陷入了十足的诡异。
“你？在做什么？”王雪峰忍不住远远地问道。
贾博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拿出了唯一的手枪，用王雪峰教过的姿势，瞄准了剩余的铁链。
“铛！铛！”
两根铁链转眼就像腐朽一般，原本冰龙怎么也挣脱不开的链子，现在随随便便一发子弹就摧毁了。
仅剩脖子上最后一根，也是最粗大的一根。
铁链上满是古老得让人看不懂的符号，但贾博还是精准地找到了他要的字符。
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划破食指，用鲜血滴在这些字符上。
王雪峰没有阻止的主要原因还是他的内心，十分坚定，十分自信。
“雪锋！”贾博忽然喊道。
“怎么了？”王雪峰应了一声，却没来由地心头一跳。
“如果铃铃问起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跟死神——同归于尽了！”
贾博大笑着滴下最后一滴鲜血。
“嗡……”
一股难以言明的压迫感从冰龙的身上迸发。
霎那间，阳光隐去，天地变色。
大片乌黑的“云”直压而下，就像天穹失去了支柱。整个天与地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喀嚓……”
最后一道锁链正在缓慢地自行断裂。
唯独那几个符号静静地漂浮而起，冥冥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力场。
力场形成的瞬间，仿佛全世界的压力都收缩了过来。
“噗——”
贾博的凡人之躯顿时站不住了。
天地之中，庞大的圆环波动就像逆流一般，直直冲向他的大脑。
第152章 与生神同归于尽
“天啊……那是什么东西……”
“不可思议……我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天要塌了？！幻觉吗？！”
远在飞龙城的人民纷纷抬头仰望天空。
刚才那种世界末日的压迫感太真实了，而且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感受。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幻觉？
朱莉铃也望着天，冥冥之中有着一丝不安的预感。
虽然此时的天空已经恢复了正常，但阳光仍被乌云遮挡，令大地一片昏暗……
贾博跪在冰龙的脖子上，用双手死死按住那条即将滑落的铁链，抬头朝着王雪峰咆哮：“你再走远一点！”
后者始终“注视”着铁链与符号间的魔能流动，包括正在收缩的巨大而诡异的圈。
“十秒。”
王雪峰判断出了这个“圈”完全收缩的时间。
九秒。
贾博愣住了。
因为王雪峰不但没走，还飞到了自己的身边。
“哎！你干什么？！”贾博大惊。
只见王雪峰用脚踩在铁链上，两手抓住他，不由分说地抛向赛尔博号。
八秒。
“你走，我来。”
贾博只听到简单的一句话，刚想反驳，下一句却让他全身一僵。
“铃铃有孕了。”
七秒。
贾博还是一动不动，看着王雪峰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挣扎。
六秒。
“你有父亲的责任，清醒一点。”
五秒。
“走啊！！”
贾博被他这么一吼，红着眼一咬牙，猛地拍下后退按钮。
四秒。
感受到飞速离开的飞艇，王雪峰总算松了一口气。
脚下这头冰龙不是真正的桑麦奎，但却拥有桑麦奎全部的力量。
就像一枚储存能量的炸弹。
只不过现在提前被破解，并爆发了而已。
三秒。
王雪峰也知道，这条锁链必须要有灵魂压制。
否则这道“圈”的力量就会被冰雕吸收，从而觉醒真正的死神桑麦奎。
但，这个自愿压制锁链的人，就一定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消陨在这波毁天灭地的能量之下。
两秒。
王雪峰有点头疼。
由于事发突然，剩余的这点时间，已经不够他对萧何说些什么有意义的话。
一秒。
远方犹如白虹贯日。
仔细看才能发现那是一道月光。
王雪峰虽然看不到，但仍然能分辨出这股能量波动就是萧何。
只是还有很远很远，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唉……”
零秒。
一阵叹息犹在耳边。
不是欲言又止，而是没有时间。
“轰——”
一个足以震响半球的轰鸣，以爆炸点为中心，掠过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
一万年前，有过这种感觉的生灵都死了。
而现在，众生灵只感到一阵微风拂面，甚至发现身体舒服了许多。
“隆隆……”
巨大的能量波伴随着冰碎与冻土，给这片辽阔的天地绽放出一朵震撼无比的烟花。
转瞬间，桑仓冰原的面积便减少了三分之一。
能量的余波将飞艇吹向高空。
贾博愣愣地看着大地上的“波澜壮阔”，滚滚白烟翻涌侵袭，压根就没有消停的迹象。
狂风帘卷。
一个人影呆呆地站在“悬崖”边上，面前一步就是已经崩塌的冰原。
左手无名指上，温热感逐渐消失。
……
……
……
“萧何！！”
戴乐乐将昏迷的萧何从电脑桌上扶起来，两道鲜血顿时从他的鼻子流到胸前。
诡异的屏幕上闪烁着最后一行字：
戴乐乐来不及思考，用颤抖的手拨打了急救电话。
……
高空中，贾博也愣愣地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并不知道萧何跟王雪峰互换了位置。
所以当他看到王雪峰安然无恙地站在悬崖边上时，连结婚都没流泪的他瞬间嚎啕大哭。
“我就说吗！你这一代传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贾博还没停稳就从舱内奔了出来，一把抱住一动不动的王雪峰。
“雪锋！你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雪锋？”
“怎么了？你还好吗？”贾博摇晃了他半天，也不见有反应。
就在贾博准备把他架起来送往飞艇的时候，后者终于开口了。
“等一下……”
“嗯？”贾博不解。
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艰难地迈开腿，转身一步跳下了悬崖。
“喂！！你下去干什么？！危险啊！！”贾博趴在悬崖边大喊。
然而王雪峰就像没听到似的，扑了几下翅膀就没入了还未平息的尘烟中。
“萧何……”
“你在哪里……”
失去了队伍的定位，他只能凭借同心戒来寻觅。
贾博愣愣地跪坐在悬崖边，他不明白王雪峰为什么要下去，也不明白向来搭伙的萧何怎么还不过来。
一片漆黑的世界，王雪峰用双手在碎土间摸索。
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摸到了一枚熟悉的圆环，上面有一颗小爱心。
……
贾博望着即将沉没的夕阳，赛尔博号就停在一旁，他没有选择离开。
直到第三天傍晚，一个狼狈的身影才从崖下慢慢爬上来。
“雪锋？”贾博愣了愣，连忙冲上前搭把手。
“雪锋，你到底在找什么？”
“你说话啊？我可以帮你找的！”
然而无论贾博怎么劝，他也只是一言不发，脸朝地上默默趴着。
只有沾满鲜血与泥土的拳头和抑制不住颤动的肩膀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雪锋，究竟出了什么事？”贾博终于意识到很不对劲。
“……”
王雪峰似乎只用嘴巴呼吸，所以气息极不稳定，也无法回答他。
“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回飞艇，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贾博便尝试着把他抱起来，却发现他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疑惑的同时更充满了担忧。
“天刚黑，你在床上躺会儿，我们现在……启程回去？”
久久等不到回应，贾博也只能当他默认了。
第153章 换号与换号
医院里。
人们望着一个“不良少女”，穿着来不及更换的拖鞋，孤零零站在走廊上，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
就在一分钟前，一辆手术推车从她面前被护士推进了电梯。
推车上的人全身盖着白布，人们便猜到了结果。
因此对于她的失控行为，也无人忍心上来阻止，直到一名女护士慢慢将她带走。
三天后。
戴乐乐带着“萧何”回到了他们的家。
一进门，霍雷和杨兴便迎了上来。
然而他们看着戴乐乐手里的盒子，一时间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虽然很早以前，大家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到来，依旧没人能接受并释怀。
戴乐乐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进门，鞋子也不用换，一步一步走向萧何生前的房间。
霍雷和杨兴面面相觑。
工作室里五台电脑熄灭了三台。
戴乐乐下线不说，萧何直接黑屏，并且怎么按也无法再开机。
令人费解的是，对面的王雪峰也失踪了。
虽然按开机键有反应，但永远都在读取中……
二人十分疑惑，却不知道应该问谁。
不久，戴乐乐就像收拾好了房间似的，又默默出来收拾大厅。
看见王雪峰的空位时，她不由得怔了怔。
下意识将视线转向桌上的某个角落，也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那个东西竟然还在。
正巧这时候，杨兴失落地从王雪峰的房间走出来，轻声说了一句：“他……把行李都收拾走了。”
然而戴乐乐却摇了摇头：“不，不是。”
霍雷不解地问：“什么不是？”
戴乐乐走向王雪峰的桌子，慢慢地拿起桌上的铁盒。
一旁的俩人对视一眼，连忙围了上来。
他们几个都知道，铁盒里的东西是一枚子弹。
是象征着冠军的一枚子弹，铭记着王雪峰这一生最巅峰的荣耀。
如果他要搬家，就绝不可能不带走。
“铛铛……”
伴随着戴乐乐的轻轻摇晃，铁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没有离开。”戴乐乐的目光有些飘渺。
“那……？”霍雷想不明白，连忙走回自己的电脑前。
屏幕里是自己正在挂机的角色，左上角的组队信息显示“王雪锋”仍然在线。
一旁的杨兴却细心地发现，那门口的鞋架上已经没有了王雪峰的鞋子。
思忖半晌，他不由得补上霍雷的后半句：“是谁带走了雪峰的行李？”
“是王雪锋。”戴乐乐不假思索。
“锋利的锋。”
闻言，二人一愣，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换号？！”
戴乐乐打开铁盒，珍重地拿出里面的子弹，然后牢牢地握在掌心。
“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世间有什么感情能让人做到如此。”
“现在我却信了。”
戴乐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拿着子弹走进了房间。
虽然她没有随手关门，但二人也不敢跟着她进去，只能在门外安静地望着。
只见她将装着骨灰的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放入那枚子弹，最后才认真地盖上盒子。
“明天我自己去墓地吧。”她说。
“没事，我们陪你。”霍雷顿了顿：“也陪他一程。”
杨兴默然愣神，连眼镜滑下鼻梁都没有推。
崭新的墓碑前。
跪着一个如同雕塑般的人影。
贾博为朱莉铃打着伞，二人默默地站在那人影的身后。
自神秘冰龙与萧何同归于尽，失去能量来源的“雪妖”立刻消融，飞龙城幸运地有惊无险。
“三天了……”
“他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
朱莉铃小声啜泣着，贾博轻轻拥着她。
萧何的死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块墓碑上也没有字，只有一个意义不明的字符——“1”。
三天前，王雪峰被贾博带回来，就一直是这副状态。
手里捏着一枚戒指，时不时抬头“看看”墓碑之上，好像在等着谁的出现。
他的瞳孔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灰白。
一层淡淡的红参杂其中，不知道的人根本就不会怀疑他是瞎子。
“是的，他回来以后，就没有再蒙着眼了……”
一片漆黑中。
萧何感觉自己毫无重量。
不像飘在天上，也不像沉在海里。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一想起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就总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叮叮当当……”
铁链束缚的感觉将飘渺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何……”
“萧何……”
“谁在叫我？”
“萧何……”
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捧起自己的脸，萧何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小荷？”
“萧何……谢谢你，你救了大家……谢谢你……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萧何始终没有说话，因为此时的状态仅仅只是游魂。
“萧何……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轰——
时空忽然有种正在崩塌的轰鸣。
萧何的“视线”也随着毁灭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萧何怔了怔，显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种选择。
汉佛拉夫是一名金发少年，与桑麦奎除了发色之外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非常的阳光，身上有着健康的肌肉线条，十足俊秀的外貌想来会吸引不少女孩子。
“呵呵……如果不是……或许我会……”
“但……”
但现在萧何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嗡……”
灵魂与身体逐渐融合的舒适感，令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这副身躯太熟悉了，仿佛举手投足之间就能适应。
第154章 （预留章）
本章发布为预留——防404积极补丁反转章。
（如果没被404就当无事发生。）
（如果失联了就等我把内容替换再申请解封。）
（愿平安喜乐。）
第155章 《幽冥万界Online》
春去秋来。
偌大的飞龙城不会因为突然少了两三个人而改变轨迹。
初五分院的队长责任毫无疑问地落到了戴乐乐的身上。
她似乎并不急于提升等级，而是带着新加入的学弟学妹，有事守守城，没事就过着得过且过的佛系生活。
一切的节奏似乎都慢了下来。
明明诺金大陆已经全面进入了“千年复苏”时期，但人们在百年复苏的缓冲下，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除了普通人不出城，全民生活水平明显下降之外，其它生活方式也没什么改变。
杨兴和贾博依旧没日没夜地搞科研，搞生产，用科技手段对外进行无人开采及运输。
拖了他们这个“生产队”的福，在各个城市因为战争而经济倒退的时候，飞龙城的各方面发展反倒开始蒸蒸日上。
霍雷在去年便用军功换取了足够的学分，成为初五半百年来第一个毕业的学员。之后便回归了霍家军，开始领兵四处征战。
另外，一直暗暗思慕霍雷的苏眉也结业离开了学院，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最终，初五分院的“老一辈”就只剩戴乐乐和牧师江城。即便如此，初五的人气依旧不减。
因为被誉为“枪神”的王雪峰同学，以云端初五交换生的名义，入学全大陆唯一最高学府——诺金高级魔法学院。
由于超出了系统距离，王雪峰和霍雷被迫退出队伍。
现在的他们无法享受队伍仓库的便利，唯有邮件附件功能可以使用，但传递物品仍需要消耗时间。
一晃眼，又过去了一年。
王雪峰的名声再次在人才济济的诺金高院传扬开来。
这还是他极其低调的结果。
一般时候，他都穿着黑色连帽衫，带着黑色口罩，偶尔加上一副不宽的墨镜。
从外表来看，确实是“远程暗杀能手”的气场。
第三天赋：开眼。
当天赋开启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一个瞎子。
他的眼睛甚至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拥有堪称“读心术”的天赋，加上两世超标的情商，令他这两年多都没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因为太过沉默，十分容易被人忽略。
“哎喂……他真的好帅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棵仙草？”
“我早注意到了！就是一直不知道他是谁……”
“天……我好心动……”
“要不写个情书吧？”
“啊……我们一起写吗？”
“写呗！”
高院的新出征队列里，在全院师生的送行中，排在最后的王雪峰安静地走上其中一艘飞船。
这艘名为“诺高11号”的飞船，本次支援目标为摩丹山，为期三天。
登上船以后，人们便可以随意行动了。
不少男生都站在甲板上，对送行的漂亮学妹吹口哨告别。
唯独王雪峰一如既往的透明，登了船就钻进了船舱里，找到对应的房间开始休息。
房间十分狭小，只能放下一张小床，和一块可以收缩的桌板。
王雪峰坐在窄床上，倚靠着枕头，看着左手上的一对戒指发愣。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因为他一直都很珍惜。
但还是失去了。
就在他和“号主”交换完毕，在墓前欲开枪自尽、跪求流放时，萧何通行证上“流放中”的标识，清清楚楚地更改为“已销毁”。
当初“一朝约定，生死相随”的场景似曾相识。
然而扣动扳机的手指，却被那刺目的“已销毁”生生叫停。
他改变主意了。
一直以来，王雪峰的心情被他隐藏得很好，以至于队友们对他离队一事毫不担心。
手中这枚同心戒，承载着他最大的希望。
因为如果萧何的魂魄湮灭，他购买的物品必然会消失。
王雪峰不知道萧何的魂魄在哪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登上“世界之巅”，打开眼界。
当一个人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才能拥有与命运抗争的资本。
他没有把这份压力分担给队伍其他人，而是默默选择了单干。
说起来，这种不服输的倔强，还是七年前的萧何教给他的。
仿佛萧何的世界里就没有悲伤。
无论是母亲亡故，家庭破碎，恶疾缠身，还是面对死亡，他都像吃饭喝水那般，淡然处之。
所以王雪峰始终控制着自己，保持冷静理智，寻找一切可能的办法。
只要还在前往成功的路上，就不算失败。
这个信念，曾让他在深渊下破茧成蝶，最终一路飞向光明。
换作今天同样如此。
默念着萧何的名字，王雪峰将戒指凑近嘴边：“等我……这次不止五年……”
隔着遥远的时空。
一个犹如正在孕育生命的巨型圆球中，萧何隐约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睁开眼睛。
预计剩余时间：39秒……
“39秒？”
“这么快？！”
“刚才不是还有几千万秒吗？！！”
萧何一脸震惊，自己明明才眯了一会儿。
不过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是了……
“两世记忆。”
“稍微有亿点驳杂，不过问题不大。”
“至少我没变成痴呆。”
萧何活动了一下“手脚”，她也分不清现在的身体是虚是实，因为这个时空给人的感觉一如既往的魔幻。
幽冥通行证，有初、中、高、最高级之分。
使用期限，相当于在“幽冥大世界”中的寿命。
当使用权到期，也没有通过完成新订单来“续期”，通行证就会被冻结，一段时间后就会被注销。
除非在冻结期间，有其他人用自己的时间帮忙续上。
看着眼前的“真实版登陆CG”，萧何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幽冥万界……意思是死亡后的一万个世界吗？”
“可以。长这么大，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呵。”
第156章 波里丝圣女殿
“登陆坐标？”
“这……？”
萧何眉毛一挑，顿时察觉到了事情很不简单。
其一，前两位的等级变化，意味着距离自己死亡那天，L30界至少过去了两年的时间。
其二，每人之间的等级差十分明显，意味着他们绝非统一行动，而且目前的位置很有可能是分散的。
其三，王雪峰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账号应该叫做“王雪锋”。
系统不会打错字，所以应该是出意外了。
萧何有些犹豫。
想要安全地度过这个“虚弱期”，就必须得选择最安全的登陆点。
以这群人的“苟”程度来看，肯定是杨兴的位置最苟。“哪怕世界灭亡，我都是最后一个死”的那种苟。
但实话说……两年了，虽然自己对时间没感觉，但对王雪峰而言，应该很难受……
想第一时间见到他。
摩丹山。
波里丝圣女殿。
由于防御结界枢纽被毁，殿主启动紧急避难计划后，立即向诺金高院请求增援。
诺金大陆经过了两年的时间，无论是元素师公会还是复活教徒，都有了一套清晰的划分标准。
对复活教徒，自然是以他们本身的修炼等级划分。
而他们所携带的魔物，便以复活年代划分，在基础20级之上每一百年加1级。
例如，此时围攻圣女殿的魔物为5000年，它们等级便可以判定为20+50级。这是最贴近主流元素师的实力划分。
至于每一只魔物的复活年代，就要看每个人的历史知识储备了。
若一个不小心估算错误，轻则伤，重则死……
宫殿之上有一座高塔。
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塔上的人就成为了敌我双方注意的目标。
人们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快，准，狠。
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很强。
因为战绩过于优秀，所以当敌人数量明显减少的时候，他就藏不住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早已没有躲藏的必要。
魔物在复活教徒的指挥下撤退，但却并未完全撤退，隐隐在山下形成了包围之势……
饭后，众多男生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狙击手颇有意见。
因为圣女殿里的美少女们，都争相给他送“圣果手链”等小礼物，寓意着美好的祝愿。
“什么啊？好像我们没出力似的？”
“得了吧，你有人家一半帅吗？”
“帅？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帅？”
“呵呵，人家可不就是只露一半脸就比你帅吗？”
“嘁——”
这种背后坏话，王雪峰听得耳朵起茧，但他也不说破，就当耳边风。
若是两年前，他还有交友的兴致，可现在心事多了，大部分时间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呆着。
这种不太合群的方式，就导致了他的身边没一个真朋友。
一个完全不做无谓交谈的人，一个做任何事都毫无错漏的人，即使有心想抓他把柄，也抓不到。
“咦？哥哥为什么要戴着两枚戒指呀？”
距离最近的一名少女眨眨眼，好奇地看着王雪峰的左手。
只见在无名指和尾指上，各戴着一枚明显是对戒的戒指。
看起来确实很奇怪，但却是他身上唯一不合理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打开话题的契机。
“这是情侣戒指吧？是要送给心上人吗？”其他女孩们也好奇地围着问。
“……”
王雪峰不想应付，只好表示自己出去守夜。
众人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拿着送不出去的小礼物默默叹息。
月牙高挂天边。
初夏的蝉鸣在夜里十分聒噪，但王雪峰并不觉得吵闹。
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心情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然而，
下一刻，一股难言的波动令他心神俱颤……
“咳咳咳！”
“这什么鬼地方？！”
萧何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类似杂物间的地下室。
“这是？什么……？”
“什么殿？”
破碎的盒子只剩一半，虽然看不清全名，但结合这里的各种“古董”的风格，萧何立刻猜到自己不在飞龙城。
继而低头看向自己的校服，心里总觉得不太妙。
万一是个什么邪恶势力，这一身正气的校服，岂不是会暴露自己的好人卡？
用扫描的速度环顾四周，一条灰布裙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三十秒后。
一名脸上点着雀斑，疑似戴着阿拉丁帽的灰姑娘出现在杂物间的门口。
萧何谨慎地探头看了看，门外只有一条通道，通往一道尘土遍布的旋转楼梯。
地下室灯光很暗，光源来自墙壁上的火魔法球。
虽然不明亮，但却能把四周的墙映照得十分红火。
萧何略微思索，趁着这个“隐身buff”，飞速地冲向楼梯。
“怎么样？结界枢纽修好了吗？”
“修好了！圣女殿有救了！感谢波里丝……呃！啊——”
“嘭！”
刚巧路过萧何就停在窗外，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倒霉蛋慢慢倒下。
一名貌美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修女服，但伸出来的指甲却比她的手指还长。
完事后她就像个局外人似的，随手把一个类似机关的圆环拍飞了出去，还不偏不倚地砸碎了萧何面前的玻璃。
此时的萧何仍处于系统保护状态，仿佛处于空间夹缝似的，没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中年修女面无表情地做完这一切，拍拍手便离开了。
萧何挠了挠头。
虚弱期的她也救不了这个倒霉蛋，但听他们方才的对话，这里应该是什么“圣女殿”。
“结界枢纽？有救？感谢波里丝？”
“抱歉！这里是圣女殿重地！非本殿圣女不得入内！”
两名修女拦住了想要下楼梯的王雪峰。
第157章 一如既往
王雪峰的动作一顿。
两名修女面面相觑，手里的武器也不知该不该收。
王雪峰向两名修女点头致歉，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波里丝圣女殿分为好几个宫殿，但目前只剩主殿有保护。
殿堂中聚集着一片乌压压的人群，以年轻的修女为主，穿着灰布衣裙的女仆也不在少数。
萧何有些紧张地低头看了看，幸好自己的衣服没穿错，只是围裙的蝴蝶结打得不怎么样。
王雪峰就像平时一样，默默将萧何带到殿堂边上。
由于聚集的人群很杂，萧何又穿着不起眼的灰布裙，要不是跟在王雪峰身边，也许还没人注意到她。
殿堂两边各一条走廊，走廊上雕刻着古老的壁画，仿佛这座宫殿已有很久的历史。走廊与大殿隔着一排镂空的栅栏，高度正好能当扶手用。
王雪峰背靠着栅栏，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萧何。
后者也靠着壁画的那一面，面色古怪地打量着他。
“你是杀手吗？”萧何开口就问。
“咳……”王雪峰似乎很久没说话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萧何盯着他的眼神又深邃了些。
“果然，你这个人是不能安静的……安静久了就坏了……”
听闻这句嘟囔，王雪峰下意识张开口，却发现不知何时遗忘了拌嘴的技能。
“坐下。”萧何走到他面前。
后者老老实实靠着栅栏坐下。
萧何熟练地往他怀里一坐，左手滑向他的后颈，右手迅速拉下他的口罩。
“……唔？”
王雪峰瞪大了眼睛，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缓缓扫下的睫毛。
萧何闭上眼，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用他最熟悉的力度唤回他的本能。
后者下意识环住身前纤细的腰，唇边的柔软终是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缓缓打开的牙关，就像他重新打开的心门。
“嗒……”
滚烫的泪滴落在萧何的手臂上。
两年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霎那全松散了……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嘈杂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直到在一次次轻触中找回曾经的默契，萧何才舍得放开他的脖子。
然而王雪峰的双臂却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仍旧将死死地将萧何禁锢在怀里。
仿佛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萧何明白他的心情，看着那通红的眼眶轻叹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王雪峰忽然笑了，任由那双手为自己擦拭泪痕。
舌尖的刺激犹在，原本干燥的口腔逐渐恢复了湿润。
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就好。”
萧何默默注视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红瞳，一环一环的纹路，仿佛一串串诡异的密码。
“你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能看见了？”
王雪峰故意眨了眨眼，红色褪去。
“嗯？”萧何疑惑不解，立刻捧起他的脸又看了一遍。
方才的诡异感已经消失，红瞳变回了熟悉的灰白。
“这是又看不见了？”萧何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却被他笑着一把抓住。
“啊，是啊，我又瞎了。”王雪峰故意道。
“什么意思？”
“你太丑了，闪瞎我了。”
“……”
萧何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
“不逗不逗，这是第三天赋，开眼，能看见了……”王雪峰连忙补救，可怜巴巴地伸手试探着再牵回来。
这回萧何没阻止也没躲闪，反倒精准地捏住他半个手掌。
“这是我的戒指吗？”
“是啊。”
王雪峰一说起这个，表情顿时夸张的委屈：“你知道当初我刨了多久才给你找回来？”
萧何咽了口唾沫，摆出一副绝不承认心疼的态度。
“掉了，就再买呗……又不贵，干嘛这么幸苦？”
“呵！你以为我掉的是戒指吗？”
王雪峰一本正经：“不！我掉的是整个世界！”
“噗——”萧何没忍住笑趴在他脖颈下。
半晌，王雪峰悄然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这份久别重逢的温软。
可惜怀里这个人却安静不了多久。
似乎因为额头被锁骨硌疼了，所以隔着衣领反口就是一咬。
“嘶……”王雪峰祥和的表情瞬间被打破：“你属狗的？？”
“我属虎。”萧何含糊不清地回，喉咙里还隐约带着咆哮。
王雪峰头皮发麻：“……先松口！”
“……”
“在外面呢……！”
“……”
“……”
他无奈地选择放弃。
恰巧这时，走廊尽头走过一群准备分发粮食的修女。
其中几人看见了栅栏阴影下相拥的两个人影。
“这？”
“这是谁？”
更多的修女被她们的声音提醒，纷纷扭头看来。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这名“冷漠杀手”的全貌，果不其然的撩人心弦。
然而他怀里的那名长发少女却陌生得很，虽然在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脸，但这身灰布裙子分明就是殿里最低级的女佣啊！
“他……这是？”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们分明地看到，不久前被大家谈论的那一对戒指，正被他一脸宠溺地戴在这位少女的无名指上。
“走了走了！大家都等着我们呢！”首先回过神来的修女催促道。
……
萧何摸了摸戒指上的爱心印记，不由得想起最后那场爆炸。
“哎哎，你又干嘛？！”王雪峰浑身一颤。
猛地发现衣领处滑进了一只手，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额头后背全是汗的感觉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萧何突然拿出一副主治医师的口吻说道。
“我没受伤！”王雪峰连忙澄清。
萧何不由分说地将手掌按在他的心脏处，仿佛在感受着他的心跳。
后者逐渐沉默下来，他明白萧何的意思。
于是微笑着重复了一次。
“我没受伤。”
第158章 圣女帕蒂卡
虚弱期第一个小时，在二人的闲聊中安全度过。
萧何刚恢复10%的能力，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倒霉蛋，便将地下室看见的那一幕告诉王雪峰，包括那名中年修女的样貌和特征。
后者听罢摇了摇头：“我也刚到这里，还没见过这个女人。”
“结界枢纽呢？”萧何又问。
“圣女殿有好几个宫殿，每个宫殿都有结界，每个结界都连接着这座主殿。这个连接点就是结界枢纽，被毁之后就只剩主殿勉强安全了。”王雪峰解释道。
根据他的描述，这座波里丝圣女殿只是普通的宫殿，平日里为人做一些祷告，让人放空一下心灵等等。
可方才地下室那一幕，又让萧何好一顿怀疑。
“莫非是圣女殿有奸细……”
“那动机是什么呢？”萧何喃喃自语。
“据说，敌人这次袭击的目的，是要挟圣女殿，交出圣女帕蒂卡。”王雪峰道。
“圣女帕蒂卡？圣女只有一位吗？”萧何问。
“不是，有十二位，帕蒂卡是其中一位。”
“可有指定帕蒂卡的理由？”
“没有，她唯一特点应该就是比其他圣女美。”
“美？”萧何一脸古怪：“什么时候复活教还玩起这套了？”
王雪峰耸了耸肩，半晌一叹：“桑麦奎刚离开诺金大陆不久。”
“什么？”萧何一愣。
“他找你找了很久，甚至还来找过我。后来可能以为你死了，就开始转战其他大陆。”王雪峰顿了顿：“所以，目前的复活教只是存粹的作恶，因为桑麦奎已经不管他们了。”
萧何眉毛一挑：“就是人仗狗势，随心所欲地狂欢了？”
“差不多这个意思。”王雪峰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结界枢纽刚修好就被毁，复活教又趁夜包围在山下，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萧何粗略算了算：“如果能拖到明天天亮，我就能完全恢复了。”
“不如，你睡一觉？”王雪峰提议道。
“我睡两年了，精神得不得了。”
“那你发呆吧。”王雪峰翻了个真白眼。
没等萧何真发呆，大殿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视线穿过栅栏上镂空的图案，只见一名穿着洁白圣衣的少女从殿后缓缓走出。
令众人震撼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宣布的一个决定——
她，圣女帕蒂卡，愿意用自己，换所有人平安。
这个决定一出，整个大殿的人都跪伏在地，嘴里犹如念经拜佛。
然而负责此次支援任务的团长卢卡迪就不高兴了。
要么别请求援助，要么别等援助队伍刚来就“啪啪”打脸，仿佛他们这批援军就是废物似的。
果然，一片纷乱声中，卢卡迪脸色阴沉地走到帕蒂卡面前。
大殿里的人们听不清他们的交谈，但看二人的表情，似乎沟通并不顺利。
最后圣女帕蒂卡淡漠地转身离去，卢卡迪看着她的背影显然很生气。
“他们在说什么？”萧何问王雪峰。
“大概就是团长叫她再等一天，她不愿意。”后者答。
“所以她现在就要出去跟敌人求和？”
“嗯。”
“如果结界修复好了，撑到明天晚上绰绰有余，复活教也一定会败退。”萧何不由得陷入沉思：“难道，那个搞破坏的修女跟帕蒂卡有仇？”
“轰隆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山脚，导致山上就像地震似的。
穹顶在震荡中不停地掉落着尘土，引得大殿上的人们纷纷抱头。
王雪峰眉头一皱：“结界就要全面崩溃了。”
话音刚落，殿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没想到团长卢卡迪直接抓住帕蒂卡，把她整个人往肩上一扛，二话不说从穹顶的天窗破窗而出。
“帕蒂卡——”不少修女震惊地想要追上。
“这是？”萧何也站了起来。
众人望着窗外的飞船，只见团长卢卡迪不由分说地把圣女丢进这艘飞船上。
“帕蒂卡是敌人的目标，带她离开这里，才能保护这里？”萧何不禁猜测道。
“可外面没有建筑作为倚靠，仅凭飞船的防御，能抵抗复活教的攻击吗？”
王雪峰扶着栅栏，略微思索道：“如果不能正面迎战，选择全力飞回都城应该没问题。”
闻言，萧何默默颔首，半晌却忽然想起：“喂，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吗？”
“是啊，怎么？”王雪峰的视线从天上撤回。
“你不一起走？”萧何瞪大了眼睛。
“不，外面太危险了，你在这里比较好。”王雪峰带着淡定的笑，一副开启了护妻模式的样子甩了甩头。
萧何毫不担心地站在他身边，重新戴上那顶阿拉丁帽，配上那张浮夸的麻子雀斑脸，就像收租婆身边带着一个催收小弟。
“你知道吗？”
“什么？”
“再过九个小时，我无敌。”
“什么意思？”
“生死判官知道不？”
“开局六神装？”
“差不多，机制有点复杂，到时候给你示范。”萧何故意扬扬眉。
“行，等你带我飞。”王雪峰嘴角一咧。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飞船就拉着“仇恨”远远地飞向了别处。
大殿上的人群有些慌张，因为剩下的人似乎都没什么战斗力……
如果这时候遇到袭击，谁来保护他们呢？
人们面面相觑。
本以为得救了，却因此陷入另一片未知的阴霾。
左顾右盼中，眼尖的人发现了靠在栅栏上的王雪峰，顿时忍不住呐喊起来。
“英雄——英雄——”
“感谢波里丝——我们没有被放弃——”
转眼间，呐喊声化作滚滚热潮。
王雪峰默默戴上耳塞，随意地挥了挥手。
这时众修女们才看到了萧何的“真容”。
不堪入目……
惨不忍睹……
“好丑啊……杀手哥哥是瞎子吗？这也喜欢？”
“不对，你们仔细看，这斑点是故意画出来的。”
“故意扮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知道……不过，你们谁见过这个女佣？”
“我没见过，每天雇来的女佣这么多，又不是殿里的契约女仆，谁记得？”
“但我总感觉她怪怪的，不会是混进来的奸细吧？”
“走！我们一起去问问！”
似乎一牵扯到安全问题，大家顿时就同仇敌忾起来。
第159章 准生神
“喂，你是谁？哪个殿的？”为首的修女面色不善地问。
等她这句话说完之后，一行七人才刚走到萧何面前。
后者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大殿里不在少数的平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我是逃来这里避难的，捡到这身衣服就换上了，不是你们的人。”
“捡来的衣服？”修女们半信半疑。
“是啊！你看这鞋子？再看这裙子？这尺寸？”萧何一边抬脚晃荡着完全不沾脚的鞋跟，一边拉紧腰间的围裙露出真实的腰围，明明白白撇清了跟她们的关系。
“你原来的衣服呢？为什么要换？”
“原来的衣服打湿了。”
“你在哪里迷的路？又是怎么进来的？”
“在外边，被他带进来的。”萧何指了指王雪峰。
七人面面相觑，毕竟圣女殿也没说不救助平民。
“那，那你，你为什么要在脸上乱画？是在掩饰什么？”为首的修女仍然不死心地盘问。
“因为听说敌人喜欢美女，我丑一点才安全。”
萧何的回答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令众修女哑口无言。
“那你是……被他救了吗？”另一名有些柔弱的修女问道。
“是吗？”萧何看了看王雪峰：“算是吧。”
“嗯……你们现在这是……？”柔弱修女觉得有些荒唐，伸手指了指那枚戒指，后半句便给她省略了。
“哦，这个啊。”萧何突然羞涩一笑，故意咬着嘴唇，双手揉搓着围裙的一角，扭扭捏捏地摇晃着身子：“他说对我一见钟情，还说要做我男朋友，我看他这么帅，就同意啦～！”
众人集体沉默。
就同意啦……
同意啦……
意啦……
啦……
最后这四个字如同魔咒，晃得众人一阵头晕眼花。
“不信呀？不信你们可以问他呀！”萧何转向王雪峰抛了个媚眼。
众人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后者，只见他微微颔首，默默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
本想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结果为首的修女却不依不饶：“既然不是殿里的人，就不要穿着这身衣服走来走去，这会让人误会的。”
“嗯嗯！谢谢你的提醒。”萧何甜甜一笑。
“走廊尽头左拐有卫生间，记得赶紧换了。”
“好的！”
“哎——你们八个！跟我来！”一名严肃的老修女刚好经过，却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话没说完就“噔噔噔”地走出了老远。
“八个？”萧何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苏娜修女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急躁，你既然是来避难的平民，去帮帮忙也不过分。”为首修女淡淡说了一句，就像个小队长似的率先跟了上去。
“萨贝里！等等我们！”几人连忙在后头追着。
萧何撇着嘴看向王雪峰：“去瞧瞧？”
后者点了点头：“这位老修女十分慌张，恐怕是有什么紧急事故，我们去看看也好。”
说罢，二人便翻出栅栏尾随而上。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之后，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的入口。
“看来，有人搞鬼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只是她们还没查出真凶。”萧何轻声道。
王雪峰仔细打量着四周，哪怕是人们的视觉盲区，也并未发现萧何提起过的中年修女。
“你们！去！把底下全搜一遍！”苏娜修女怒气冲冲地插着腰，指挥着这一路上被她叫来的众多修女们，包括跟在最后的萧何。
“等等！你！你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来这里？走走走，不要跟来这个地方！”
王雪峰看了看拦在面前的手臂，又看了看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萧何，不由得挠头想了想：“我刚才来过，那时候这里还站着两个守门的修女。”
“什么？！”苏娜修女顿时瞪圆了眼睛：“这里从来没人守门！因为这里有结界！”
“呃……”王雪峰有些为难：“刚才确实没结界，而且有人守。”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小时前。”
苏娜修女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仿佛特别气愤似的。
“究竟是谁！胆敢冒犯波里丝！可恶！可恶！”
许久，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瞪着王雪峰问：“你刚刚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王雪峰咳嗽了一声：“我感觉到这块地下有奇异的波动，所以想来调查一番，但是被你们的人拦住了，最后就没下去。”
听完他的话，苏娜修女扶着额头，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仿佛已经焦灼到了极致。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王雪峰试探地问。
“有一只可恶的老鼠毁掉了我们的结界枢纽！”
“现在呢？”
“现在正在修复！”
……
地下室的房间很多，先下来的修女们似乎非常有秩序，排着队一人搜索一间。
于是萧何也按顺序走进一间昏暗的储藏室。
在这种充斥着魔力的世界，人们一般不会把贵重物品放在这种地方，而是选择用个什么能储物的魔法器具。
所以，这种地方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知识”了。
比方说谁谁的日记本，被遗落的无用书籍等等。
萧何也是闲的无聊，便开始随手翻找起来。
一张圣女殿的老版地图，因为扩建而被丢弃。
一只断了带的拖鞋。
一盒过期的化妆品。
“怎么跟个垃圾场似的……”
萧何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翻着。
直到剩下最后一个大柜子，她也没犹豫，一把拉开。
“吱呀——”
一具女尸瞪着硕大的眼珠，“站”在柜子里定定地看着她。
“阿西吧～～～”
萧何本能后退了三步。
稳住心跳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兢兢业业修复结界，结果被弄死的倒霉蛋么？
“她的尸体怎么被转移到这里来了……”
“妈的……吓得我头都飞了……”
萧何忿忿地掏出刀，依然是那把。
切换。
高阶一技能，复活术。
“嗡……”
虽然只有生神10%的能力值，复活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于是这个倒霉蛋，就这么幸运地成为了“准生神”眷顾的第一个对象。
第160章 自私的母亲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不是死了么？”
“停停停。”萧何连忙打断了她：“剧本拿错了啊，这是主角台词。”
“什么？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年轻修女一脸恐慌地往后缩，却发现自己已经抵在柜子后板上了。
萧何手上的刀着实有些狰狞，就算是一个可爱的姑娘拿着，也能把这个姑娘衬托出病娇杀人狂的气场。
“我是救你的人。”萧何顶着笨重的阿拉丁帽，一本正经地说。
“不！我不信！”修女眼泪狂飙，想喊却又不敢喊。
萧何提着刀，每向她走一步，句子就要断一下。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谢谢。”
“呜呜呜……”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萧何的表情认真而坚定。
“呜呜呜……”修女的哭容堪称梨花带雨：“我……我……我感谢您……亲爱的……”
话音刚落，一道神圣的光芒从修女的眉心飘出，缓缓融合到萧何的身上。
半晌，萧何的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但修女的眼睛里，却看不见这道光芒。
只是回忆起杀害自己的“真凶”确实不是眼前这位姑娘，加上感到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才半信半疑地对她表示了感谢。
之所以害怕得瑟瑟发抖，除了那把“地狱之刃”以外，就是萧何的装束和“妆容”。
在这种昏暗的房间里……
简直……
太像鬼了……
“行了行了，我收起来还不行吗？”
萧何边说边把刀收回鞘，手一挥就消散在空气中。
见状，修女试探地从柜子里缓缓迈出一只脚，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萧何的脸。
“……”
“吼！！”后者忽然作虎扑状。
“啊——”修女又缩回了柜子里，还撞掉了上层挂着的一堆帽子。
看着被帽子埋没的修女，萧何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你吓我一次，我吓你一次，扯平了，快出来吧。”
“呜呜呜……什么啊……”修女索性蹲在一堆杂物里委屈大哭起来。
萧何走到她面前蹲下，发现她的年纪并不大，但既然能独自修复结界，应该是个阵法类天才。
既然是天才嘛，性格方面有些不正常，也是正常的。
“再哭我就变成女鬼了。”萧何严肃地看着她。
“……”修女一秒收声。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是波里丝圣女殿的修女，名叫瓦莱丽·伯提内莉。”
“是谁杀了你？”
“是……”瓦莱丽回想起来还有些不可思议：“是殿主……伊莎贝尔·麦吉。”
“殿主？”萧何更迷惑了。
从方才就跟王雪峰一直保持通话状态，互相之间能第一时间共享情报，这个惊天内幕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萧何忽然想起了什么：“再问你，殿主伊莎贝尔，跟圣女帕蒂卡，平时有仇吗？”
“仇？”瓦莱丽脖子一歪：“她们平时经常争吵，关系很僵……嗯……但伊莎贝尔殿下，还是很关心帕蒂卡的。”
“怎么说？”萧何不解。
“帕蒂卡不喜欢伊莎贝尔殿下的约束，总说她冷酷得不像个母亲。”瓦莱丽眨眨眼，似乎对前者颇为同情。
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有个约束力与压迫感极强的母亲，确实是许多人的童年噩梦。
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萧何不由得愣了愣：“她们是母女？”
“是的。”瓦莱丽点点头：“虽然伊莎贝尔殿下将大家都当成她的孩子，但帕蒂卡才是她真正的孩子。”
萧何头顶的迷雾一团又一团，感觉到无比头大的她一把丢掉了阿拉丁帽。
透过昏暗的灯光，瓦莱丽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孩。
柔顺的金发搭配上精致的五官，若不是故意在脸上乱涂乱画，恐怕还不比最美的帕蒂卡差。
“你是谁呀？”瓦莱丽好奇地问。
“萧何，牧师。”
“原来你是牧师啊……”瓦莱丽顿了顿：“可为什么牧师要拿刀呢？”
“手术刀见过没？”
“没见过这么大的……”
萧何点着头：“我是兽医。”
“原来是这样！”瓦莱丽恍然大悟。
“那现在我们去找伊莎贝尔殿下吧。”萧何边说边站了起来。
“啊？！”瓦莱丽一脸惊恐。
苏娜修女并不知道瓦莱丽曾被伊莎贝尔杀死，于是急匆匆地带着她和萧何推开了伊莎贝尔的房门。
后者一脸威严转过身来的时候，手上的咖啡杯顿时碎了一地。
房间里的众多女仆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声。
“都出去。”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说。
众人都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无关人等”默默退出了房间。
伊莎贝尔凝视着无动于衷的萧何，骇然地发现自己竟无法感应到她的力量。
跟普通人不同，而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是谁？”伊莎贝尔迅速意识到，瓦莱丽的复活跟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萧何，牧师。”萧何重复了一遍。
“牧师……”伊莎贝尔怔了怔。
无法感应实力的牧师，能轻松、瞬间、完全复活一个人的牧师。
禁咒？还是半神？
“你……”伊莎贝尔知道，当有这样的级别干涉，自己就已经失去了主导权。
萧何眼珠一转，背着手故作高深地问她：“你作为殿主，承载着人们的信任，为什么要与人民为敌？”
听闻这一顿质问，伊莎贝尔的心里已经完全乱了，甚至怀疑萧何是诺金巡查团的暗访使者。
这个念头一出，她便忍不住跪伏在地。
“请……请饶恕我的自私……”
“我们的波里丝圣女殿，被复活教连续骚扰了将近半年，我伊莎贝尔作为殿主，也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帕蒂卡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将她推入火坑呢……”
萧何眉毛一挑，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故意叫支援，故意设计险境，让支援军将帕蒂卡带走？”
伊莎贝尔点点头：“是的……”
“可波里丝圣女殿怎么办呢？现在仍有魔物在攻击。”
萧何指了指地上不停洒落的土灰：“帕蒂卡也许已经得救了，毕竟整个团队都在保护她，那么剩下的这几千人，失去了结界的保护，他们又靠什么得救呢？”
“请饶恕我的自私……”伊莎贝尔留下了两行泪。
第161章 “神”的意义
萧何上下打量着这名中年修女，看着不老，但岁月的痕迹却十分明显。
若不是其他人说她是殿主，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只是普通修女而已。
再看她的指甲，跟行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的长度只能说正常。
王雪峰从来不怕埋伏在暗中的敌人，可现在伊莎贝尔明明白白就跪在这里，拿出一副认错的可怜样子，萧何也没理由将她怎么样。
“那么殿主大人，接下来您要怎么办呢？”萧何一副看戏的样子问。
伊莎贝尔不出所料地陷入了迟疑。
但好歹也是活了半辈子的女人，在殿主这个位置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应付过。
看萧何也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哄一哄骗一骗应该问题不大……
“波里丝圣女殿里什么都没有，敌人要的也只不过是帕蒂卡，只要帕蒂卡不在，他们就不会再来了。”伊莎贝尔说道。
“哦。”萧何应了一声。
仿佛是复活教听到了伊莎贝尔的话似的，还真不再攻击圣女殿的山脚，一切就这么突兀地平稳了下来。
瓦莱丽一脸茫然地被萧何拉了出去，只留下伊莎贝尔独自跪坐在朴素的房间里。
波里丝圣女殿的结界已经完全消失，如果复活教想要发起攻击，随时就能将整座山拿下。
人们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在这个深邃的黑夜不停地祈祷。
瓦莱丽热情地带着萧何参观圣女殿的壁画，仿佛跟那些悲戚的群众不在一个世界。
王雪峰悄然来到高塔上，天眼的范围几乎覆盖了整座山。
“瓦莱丽，我想问你个问题。”萧何摸了摸下巴。
刚讲完一幅壁画的故事，瓦莱丽显然兴致满满：“什么问题？”
“伊莎贝尔殿下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萧何似乎不经意地问。
“呃……”瓦莱丽顿时缩了缩脖子：“嗯……很严厉，但又很和蔼……不太喜欢聊天，但又很喜欢跟孩子聊天……”
“孩子？”萧何眨眨眼：“那她喜欢跟你这样的孩子聊天吗？”
“不不不，我太大了，伊莎贝尔殿下更喜欢小小的孩子。”瓦莱丽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小小的？”萧何皱了皱眉。
回忆起大厅里的避难群众，印象中确实没有十岁以下的儿童。
“那你们这里的小小孩子呢？”萧何疑惑。
瓦莱丽一说到这个就露出了十分钦佩的神情：“伊莎贝尔殿下很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所以一早就将孩子们送走了。”
“送走了？”
“对，送往都城了，那里更安全一些。”
瓦莱丽说完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地笑道：“都城早就人满为患，十岁以下是都城的要求，只有十岁以下的儿童才能被无条件收留。”
萧何缓缓停下了脚步。
最在意的小孩子们被送走了，最心疼的女儿也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人？
正如瓦莱丽所说，诺金都城的防御是全大陆最坚固的，但也不可能容得下全大陆的难民。
在波里丝圣女殿避难的人，几乎都是山腰或者山脚的平民，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都城的资格，也没有永远被军队保护的资格，因为像他们这样的群体太多太多了……
“伊莎贝尔的意思是……放弃这些人？放弃波里丝圣女殿？”萧何站在伊莎贝尔的角度，便得出了这个简单的结论。
如果不是结界枢纽被损坏，圣女殿就没有请求紧急增援的理由。
如果这次防御战打赢了，援军就会按时撤退，但复活教仍可以在高兴的时候卷土重来。
“只有彻底输了，彻底被攻破，被埋没，令帕蒂卡无处可去，才能借此机会，让她跟随援军回都城吗……”萧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雪峰对这个推测毫无异议，但对这种无奈的情况也毫无办法。
是的，支援军能保护他们一时，可谁又能保护他们一世？
“你怎么不走了？是喜欢这幅画吗？”瓦莱丽眨巴着眼睛看着萧何。
后者无意识地侧过头，随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壁画。
正是无数人跪在地上，朝拜波里丝圣女的一幕。仿佛她能庇佑每一位朝拜者，护佑他们世代安康……
“这就是信奉吗？”萧何怔怔地看着。
远处的大殿中央，跪伏在地的民众跟壁画上的人们一模一样。
大殿之上有一座雕像，正是波里丝圣女的模样。
只不过壁画上的波里丝是真人，而这里却只有承载寄托的冰冷雕像。
“他们只是平民，面对这种天灾，岂是一句努力、坚强就能扛下来的？”萧何暗暗想着，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普通人而言，别说平均七十级的魔物，就是给七级的马蜂蛰一下都得丢半条命。
“优胜劣汰啊……恐怕这次之后，不需要委员会的动员，人们都会拼命修炼了吧……”
听闻萧何这句没来由的感慨，瓦莱丽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吗？我早就说过！知识改变命运！实力才是倚仗！”
“但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太多了！也不想想是谁让他们有了享受的资本。”
“看看今天的支援军，他们又不是生来就这么强大，还不是通过辛辛苦苦的打拼，才有了今天的能力和成就？”
瓦莱丽不屑地哼了一声。
“换作是我，我懒得救这些只会祈求的人呢！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了，凭啥为这些好吃懒做的人卖命啊？”
萧何方才刚因壁画而有所触动的善心，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又回归了茫然。
“凭什么救……？”
“凭什么……拯救他们……？”
第162章 偷圣衣
角色：萧何
职业：神
等级：∞级
主修元素：生死
辅修元素：无
力量：∞
防御：∞
治疗：∞-∞
天赋技能：
信奉值：1
称号：寂寂无名的神
跟最初的角色资料比起来，面板上只多了一个“信奉值”。
然而就是这个信奉值，才是能否成为生之神的关键。
就像瓦莱丽被救后的感激一样，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谢将会化作信奉值。当信奉值达到一定的目标，神职称号就会随之改变。
“这里这么多的人，谁值得被救，谁不值得，我又怎么判断得过来……”萧何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先放到一旁。
“既然提升称号需要大量信奉值，那就都救一救试试效果？”
萧何没什么经验，论武技细节她能说出一箩筐，但论人生阅历还真不行。
汉佛拉夫的记忆毫无借鉴之处。她那不是人生，是“神生”。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萧何便将目光重新放回壁画上。
波里丝圣女的面容有些清秀，就跟所有的女神像一样慈眉善目，仿佛一位心系苍生的悯世者。
“行，就你了！”萧何心中一动，将她的五官复刻到系统换脸界面，随后不动声色地切换过来。
再看波里丝圣女的圣衣，跟帕蒂卡方才穿的那套十分相似，想来这就是圣女殿的传统圣衣及饰品。
“偷一套？还是借一套？”萧何咬着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想要效果最好，那必须少不了气质和气势……
“那个，瓦莱丽，我去下卫生间。”
“哦好。”
萧何转身快步走向走廊尽头，左拐，便消失在瓦莱丽的视野中。
简单地洗了把脸，将乱涂乱画的斑点和麻子洗掉，露出来的便是一张能和波里丝以假乱真的面容。
卫生间外有个狭窄的楼梯，可以通往二楼观台，据说十二位圣女们都暂住在这里。
作为十二圣女之首，帕蒂卡的房间自然是第一间，十分容易辨认。
萧何趁附近没人注意，一个闪身钻进了她的房间里。
淡淡的焚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房间的装饰多以轻纱为主，看得出主人是个生活精致的女孩。
萧何来不及感叹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一关门就迅速地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不管是换洗还是备用，帕蒂卡总不可能只有那一套圣衣。
很快，萧何便找到了一件崭新的圣衣，前后翻转了几遍才确定哪面是正面。
“糟了……我不会弄这些装饰啊……”
“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带瓦莱丽上来帮我了。”
在一面椭圆的全身镜前，萧何虽然眉头紧皱，但手上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一根根的绑带被粗鲁地穿来穿去，好端端的一套新衣裳，就这样逐渐变得一片狼藉。
“我尼玛……”
片刻后，王雪峰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此时的萧何就像个玩毛线团把自己玩封印了的猫。
头上、手上、腰上……皆让根根丝带和绸带，上下纠缠得难以言明。
如果不是快要把脖子勒断气，恐怕她还要继续怄气下去。
“你在搞什么？自己绑架自己吗？”
王雪峰一脸震撼，不可思议地走到她的身边，顺手牵住了一根翻飞的丝带，就像拉灯似的扯了扯。
萧何看到他的表情更加抓狂，又怕声音会引人注意，只得压低了声音低吼道：“别笑了！快帮我串一下背后的，我摸不到！”
王雪峰无语地接过她塞过来的一堆已经打结的线团：“女人……任重而道远。”
即使他这么揶揄，萧何也懒得反驳。
本来就是任重而道远。
被鼓捣得凌乱无序的绸带，在王雪峰的手里轻松被理顺。
可看着前面已经被“穿好”，但却各种扭曲翻转的惨痛模样，他还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最终全都给她拆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一心打理的王雪峰，萧何心虚地咬了咬手指。
雪白的肌肤在纯白圣衣的衬托下，犹如绝世画作般完美无瑕。
玲珑有致的身段跟以前比起来稍稍成熟了些，似乎这两年的时间并没有因为她的沉睡而静止。
为了能给她穿整齐，王雪峰直接开着第三天赋，用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计算速度，判断着这套衣服的正确穿法。
萧何有心从倒影里留意他的瞳孔，才发现他所谓的“能看见”，依然不是普通的看见。
“所以……你还是看不见我长的什么样子，对吗？”萧何看了半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后者答。
“怪不得。”萧何扬扬眉，仿佛故意找事一样：“我说呢，我都穿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无动于衷，是人吗？”
闻言，王雪峰一秒破防：“那你倒是给我发图啊？？”
“真要？”萧何眨巴着眼睛。
……
十分钟不到，王雪峰在她背后系上最后一个结。
萧何满脸新鲜地在镜子前圈了几圈。
看着完全挑不出毛病的打扮，她忍不住眉开眼笑，还不忘用双手给他比着大拇指。
“真棒！哥哥好棒！赛高！”
“？？”后者叉着腰，一张问号脸：“图呢？”
“发了发了，看看美吗？”
“怎么跟以前长得不一样？”
“这叫系统易容术！防火防水不掉妆，百分之百不穿帮，懂吧？”
“易容？系统随机的脸吗？”
“是波里丝圣女的脸。”萧何纠正道。
王雪峰怔了怔，总算知道她穿这套衣服要做什么了。
“快快，收拾一下，赶紧溜了。”萧何边说边把空衣架藏进了衣柜里。
二人迅速地将帕蒂卡的房间恢复原样，正准备从背面的窗户悄悄离开。
“轰隆——”
大地忽然猛地一震。
就连波里丝圣女石像都在这一颤中歪到了一边。
从穹顶抖落的碎玻璃和土灰中，几名披着斗篷的神秘人从天而降。
为首一人踩在石像上，大袖一甩就封住了所有的出路。
“以后这里，就是复活教的分部，你们要么臣服，不服的统统弄死。”
自信而张扬的声音传遍大殿。
在走廊上等萧何等到打瞌睡的瓦莱丽顿时愣在原地。
第163章 假的信仰
虽然复活教这次来的就这么几个人，但气势上早已把殿里的几千人压了下去。
也许他们的等级不高，可人人都忌惮他们的“魔物大军”。
面对这种非必死的局面，不少平民都抱着侥幸心理选择了服从。
诺金联盟并不是国家，像他们这样的无城散民去哪都一样，只要不和亲人分离就行。
躲在暗处观察的萧何有些讶异，本以为至少有部分人誓死不从，没想到他们就像一群随波逐流的乞讨者。
只要有一处栖身之所，只要有一口粮食，就无所谓活着为谁服务。
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是圣女殿里的修女们。
在知道逃跑无望的时候，她们便聚到了一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选择服从的平民，排着队喝下一种黑色的浓稠液体。
“还有最后一分钟。”神秘人不急不缓地看着这群修女，却用倒计时逼迫她们做出选择。
“我，以殿主的名义，向贵教会承诺，波里丝圣女殿今后归属复活教，更名为复活教波里丝分部。”
震撼人心的话语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之中。
众人抬起头，只见穿着一身黑袍的伊莎贝尔，独自一人满脸肃穆地从殿后走出。
“什么？！”众多修女大惊。
她们跟这群平民，在本质上就不一样。
作为圣女殿的修女，她们有信仰，有原则，还有传承已久的生活方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成为邪教附庸品的。
“可恶！伊莎贝尔殿下疯了吗？！”
“这群丧心病狂的恶魔，让我们去服侍他们，结果会如何，殿下难道不明白吗？”
不少胆子小的修女已经被吓得哭了起来。
“不！我们无论是躯壳还是灵魂！都属于伟大的波里丝！”十一个声音齐齐响起。
一时间，纷乱的大殿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十一名圣女同时从二楼观台上飘落而下，站在众多修女的前方，目光如炬地望着大殿之上，那位已经与复活教徒站在一起的伊莎贝尔。
几名复活教徒却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似的，纷纷脱下了斗篷的帽子，只为将她们的容貌看得更加清楚，那神态活脱脱就是一副地痞流氓样。
“复活教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会。用强大的力量作为诱饵，吸引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帮忙捣乱，确实很像幕后黑手的做派……”
萧何在心中简单地判断着目前复活教的情况。
个体拥有远超当前级别的手段，无人领导，没有统一目标，三五成群，欺男霸女随性作恶……
“我们无论是躯壳还是灵魂！都属于伟大的波里丝！”
众多修女纷纷站起身，面朝伊莎贝尔，异口同声地表示着抗议。
“安静。”伊莎贝尔就像平时一样，用不大的声音压制住了全场。
“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们。”
“波里丝圣女殿，没有圣女，也没有波里丝。”
闻言，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那些已经认命的平民都不敢相信。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这是每一任殿主需要保守的秘密。”伊莎贝尔缓缓地说着。
“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神庙。”
“而那个建造它的人，仅仅只是因为想在肚子饿的时候，有人拿粮食来侍奉他。”
“于是，他用土砖堆砌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庙，然后在山脚下四处宣扬，庙里住进了神女。”
“后来，小神庙渐渐有了名气，来的人也多了，那个人便叫上亲戚来扩建。”
“为了让人们更加相信，于是他们编造了一个虚无的神话，波里丝圣女的故事。”
“几千年过去，当初那个专门用来骗吃骗喝的小庙，演化成了今天的波里丝圣女殿。”
“这，就是波里丝圣女殿的由来。”
“所以，我在这里郑重地告诉大家。”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波里丝圣女殿，没有圣女，也没有波里丝。”
当这个真相被毫无预兆地揭露在众人面前时，回想起以往种种的平民们顿时感到一阵愤怒，仿佛这些年为圣女殿投入的金钱都喂了狗。
然而，比这些平民更难接受的是众多修女们。
从小被寄养在这里，突然有一天被人告知，自己这一生的信仰都是假的，“她”骗了世间几千年。
这种绝望的心情，无异于精神世界轰然崩塌。
“今后，你们也不必担心该何去何从，就在这里迎接你们的新生活吧。”伊莎贝尔用这句话作为结束语，实际上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波里丝圣女不存在，相关的一切“真理”都可以被推翻，包括几千年来的秩序。
众多修女早已面如死灰，复活教给予的“新生活”，没有一个人想要。
“好羡慕那些可以去都城的孩子啊……”
“我再晚生一年那该多好……”
倾斜的波里丝圣女雕像上，清脆的鼓掌声送给了曾经的伊莎贝尔殿下。
“不错！我就喜欢像伊莎贝尔女士这样聪明的女人。”
“可惜，你老了，我们想要更年轻的。”
“既然帕蒂卡圣女已经被你放跑，那就勉强拿剩下的十一位充充数吧！”
听着他们猖狂的笑声和侮辱的语言，众女不由得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一道道魔法的光芒从她们的手中亮起，然而还没等她们出手，那位领头的复活教徒忽然又发话了。
“你们最好想个办法，把自己融化得灰都不剩。”
“否则，就算你们死了，我们一样可以把你们的尸体……做成傀儡！”
“傀儡，明白我的意思吗？哈哈哈……”
一直蹲在栅栏下的瓦莱丽愤怒得眼睛都快喷出了火花，即便如此，她手上画阵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停滞。
然而另一边，萧何也在淡定地默数着时间。
“准备进入第三个小时，30%大概能应付这些人的毒了……”
这么想着，便给准备就绪的王雪峰打了个信号。
“轰——”
一声巨响忽然震住了所有人。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炙热而刺目的光悄然融化了穹顶。
吓得圣女石像上的几名复活教徒条件反射地跳开了老远。
然而这一幕“天威”落在众人眼中，仿佛真正的天神降临。带着一阵难以言明的威压，令人们止不住地想要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