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切都是谎言
墨易从酒馆出来后，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苏家。
见有人往苏府大门口直闯，门卫立刻冲上前拦了下来。
墨易一把推开门卫，继续往内走。
因为墨易来过几次苏府，所以门卫也是认得他的，也就没有再拦，可是门卫见他状态似有不妥，生怕他闹出什么事儿来，于是就一直跟着他往内走。
墨易还是有点醉醺醺的样子，神智自然也没有多清醒，因而也没有了平时的冷静理智。
刚走到前院，墨易大声地叫嚷着：“婉君，你出来。”
他这么一喊，差不多整个府上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向前院走来。
苏西出来后，见到醉醺醺的墨易，心下不满地叫道：“醉酒闹事闹到我苏府上来了，来人，赶他出去。”
听到府上主人出声下命令了，两边赶来围观的家丁下人赶紧上前抓住了墨易，正要不顾后者反抗，准备把后者架出去的时候，苏婉君来到了。
“等一下。”苏婉君喊道，“放了。”
闻言，家丁下人们望向苏西，见主人没有反对后，纷纷松了手。
墨易没有说话，就是这样眼光直直地注视着苏婉君。
苏婉君见四周站着这么多人，秀眉皱了皱，说道：“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听后，除了当事人和苏婉君的贴身丫鬟之外，就剩下苏西一个了。
苏婉君与墨易目光对视，对自己身后的丫鬟和苏西说道：“小环，爹，你们也下去吧。”
闻言，丫鬟小环行了一礼，听话地转身离去。
而苏西，本想提醒苏婉君要注意影响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远处观望。
苏婉君走近墨易，说道：“墨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你有话应该对我说吗？”墨易反问道。
听了这话，苏婉君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无言中，墨易却明白了，说道：“看来你与欧阳家订下婚约的传言是真的了。”
“为什么？”墨易面露痛苦之色，说道，“如果是因为我要你放下苏家的话，我可以让步，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管理苏家，好么？”
苏婉君与墨易相处了三年多，清楚后者性格平和、不喜争斗，最大愿望就是远离世事纷扰，做个简简单单的人，过点简简单单的日子。
因而，墨易这话，触动了苏婉君的心弦，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
墨易见苏婉君依然沉默以以对，心中难受，眼睛中似有暖流涌出，声音似要哽咽地说道：“我到底有什么做得不对，我可以改。”
如此一言，苏婉君无法不开口，说道：“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我，你忘了我吧。”
说完，苏婉君转身正要离去，墨易眼疾手快，快步走到前者眼前，把人拦了下来。
“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墨易说道。
苏婉君深吸一口气，说道：“唐家找上了我爹，希望我苏家和欧阳家联盟发展势力，我爹答应了。而联盟的前提条件是联姻。”
“就因为这，你答应了？”墨易问道。
“我苏家无法拒绝。欧阳家说了，如果不签应，就让我苏家从此消失，而联姻的话，他们可以保证苏青日后官运亨通。”苏婉君说道。
听后，墨易撕声叫道：“那你忘了我们当初说的话了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苏婉君眼角流下一行泪水，泣道：“是我欠你的，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说对不起。”墨易稍抬头，努力让眼泪不流出来。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死心。”墨易厉声吼道。
墨易这么一吼，苏婉君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前者这样疯狂的样子。然而，她却没有办法生气，有的只是更多的愧疚感。
远处的苏西见墨易要发疯的样子，生怕后者会伤害苏婉君，于是赶紧走过来制止，说道：“你要耍酒疯出去耍，别在我苏府。”
墨易本就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苏西这一掺和，他的情绪几近失控，双眼冷冷地看着苏西。
苏西被墨易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怂，叫道：“来人，来人！”
话音刚落，几位下人就来到了苏西面前。显然，他们刚才也是在远处观望着，没有离去。
“老爷。”几位下人行礼道。
苏西指着墨易说道：“把他给老夫赶出去。”
几位下人纷纷应是后，正要对墨易动手，墨易叫道：“我自己会走。”
最后，墨易注视了苏婉君半晌，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两人眼中泪水再也无法抑止，泪如雨下。
苏婉君心中难受不已，招呼都没有与苏西打就直奔回房。
见状，苏西肃声道：“吩咐下去，今晚的事，谁也不准乱嚼舌根，否则老夫绝不留情。听到没？”
几位下人惶惶称是，急急行礼退下了。
苏婉君已经跟欧阳家订了亲，苏西是绝不允许有关于前者的负面桃色消息传出去的，万一传到欧阳家耳中，联姻由此泡汤了怎么办？
……
自苏府出来后，墨易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好巧不巧又回到了刚才的那家酒馆里。
墨易脚步刚踏进酒馆，小二就认出了他，其立马走到他面前，说道：“客官，你可回来了，你的帐还没有结呢。”
墨易看了小二一眼，然后扔给后者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说道：“上酒。”
小二接过银子，检查无误后，高兴地叫道：“好咧，客官稍等。”
当夜，墨易宿醉酒馆，口中一直念念有词，活脱脱一个悲情男人。
当然，酒馆里的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墨易没有在酒馆内耍酒疯，也没有人出来阻拦他继续喝。
翌日，日上三竿。
墨易渐渐清醒过来，感觉头痛欲裂、头昏脑胀的，看了一下天色，问了一下：“小二，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一道声音在墨易背后响起。
墨易转后一看，发现不是昨晚的小二，而是一位身穿绸缎的中年人。见中年人待在柜台那算帐，墨易猜其应该是这家酒馆的掌柜了。
中年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借酒消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少喝点。”
墨易踉跄地起身，摇了摇酒后头昏脑胀的脑袋，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掌柜的，你可懂？”
说完，墨易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酒馆。
掌柜的默念了几遍墨易说的诗句，顿觉此句绝佳，于是立马找了一张纸记了下来。
第17章 痛着心祝福
一个月后，京都，十月初八，宜嫁娶。
今日，是苏家小姐和欧阳家大少爷成亲的大好日子，各方势力纷纷来贺。
欧阳家，其家主欧阳群是当朝国公，深受皇帝重用，圣眷正隆，因而锦上添花的人纷拥而至。
欧阳文，作为欧阳群的嫡子，自然也是受外界关注，想通过他巴结他父亲的人也是多了去了。不过，他虽然投了个好胎，出身不凡，但是个人却也是十分上进，在国学监中也是颇受师长喜爱。
苏婉君，苏家因她而发展，因而在琅琊郡城中，她也是名声在外，甚至得了个持家有道，贤良淑德的赞誉。
综上种种，苏家与欧阳家的这一对新人可以说是男才女貌、珠联璧合、天作之合。
然而，当京都所有人都在谈论、赞誉这两人时，墨易可以说是唯一一个难受的人了。
……
这一个月以来，墨易一直在尝试忘掉苏婉君。可是，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他的生活本就一直有她的存在，又岂是如此容易忘掉过去。
正因难以忘怀，墨易在知道了苏家与欧阳家将在京都举行婚礼的时候，他来到了京都。
最重要的是，他还收到了苏婉君送来的婚礼请贴。
墨易不知道苏婉君为什么要给他送请贴，也弄不明白她是什么心态，但是事情总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墨易出现在了苏婉君成亲现场。
然而，来参与婚宴的人，无不是携带厚礼，就数墨易就是特殊，什么都没有送，要不是负责收礼的家丁见他出示的请贴是真的，他们可能都已经撵他走了。
……
穿越以前，网上曾流行过一传话，墨易觉得现在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了：你成婚了，可以新郎官却不是我……
以前，墨易只当是一个故事来听，但是现在却是痛彻心扉地感受着。
……
“一拜天地。”
苏婉君身着大红盛装，头盖红巾，与同样身穿大红袍的欧阳文在司仪的叫喊下，一同向天地行跪拜礼。
此时，周围一直称赞这对新人天作之合的客人纷纷安静下来，默默地观看这一拜堂仪式。
……
来之前，墨易原以为在看到自己曾经深爱的心上人拜堂成亲时，他会像剧本里说的那样，上前大闹一场，但是他却忍住了。
他不忍心，不忍心破坏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他有的，只是默默地祝福……
“二拜高堂。”
拜堂仪式继续在进行，但是墨易却在众人观礼时悄悄地离开了。从今以后，这段感情只能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
“夫妻交拜。”
司仪的声音似要传出国公府外，将喜庆的气氛传遍京都，但是墨易却置若罔闻。
在一步一步踏出国公府的那一刻，墨易耳边响起的都是曾经与苏婉君的欢声笑语，眼前看到的都是曾经的温馨时光，
……
“礼成。”
两位新人被傧相扶入内院，而墨易的脚步也在这一刻迈出了国公府。
墨易的提前离场，引起了家丁的注意，但是却没有阻拦，毕竟没有强行留下人观礼的，况且家丁认出了墨易就是那个不送礼的客人。
连礼都不送，那自然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客人了，家丁觉得也没必要上前提醒了。
……
踏出门口，墨易台阶上顿了一下脚步，他想要再回头看一眼，但是理智在提醒他该与过去说再见了，放下才能自在。
墨易深呼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了不少后，再也不犹豫地离开了国公府……
……
翌日。
作为国公府新晋女主人的苏婉君，在处理礼单和来宾登记的时候看到了墨易的名字，人不由一顿，然后恢复如常，仿佛只是发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京都西坊。
醉月楼是京都最好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无一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儿，当然这里的消费也是高得出奇，出入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腰缠万贯的商贾。
不过，这里也是众多文人吟诗作对的聚集地，因为若哪一位文人骚客的诗词被醉月楼的姑娘传唱，那必定是会声名大噪的。当然，传唱的姑娘也必会名声更显，从而身价倍增。
昨夜，醉月楼谈论得最多的不是诗歌词赋，而是欧阳家公子大婚。
相比平时，昨夜醉月楼的生意冷清了不少，皆因达官贵人都到国公府参加婚宴了。
然而，昨夜醉月楼迎来了一位特别他生客，那就是墨易。
……
当墨易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身下陌生的床铺和房间布置时，他整个人快速地从床上起了来。
再一看，房间内那精致的梳妆台和台上摆放的胭脂水粉，墨易一下子就猜到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瞬间，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墨易仔细回忆了一下，犹记得自己从国公府出来后似乎找了一个地方喝酒来着，然后有几个姑娘陪着他一直喝，跟着就喝得不省人事了。
姑娘？喝酒？
青楼？！
墨易心下一震，随即觉得有点尴尬。因为，他是第一次干这事。
墨易正要再回忆一下这个闺房是哪个姑娘的时候，一位身披簿纱、身着锦绣衣裳、娇媚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笑面迎迎地说道：“公子，你醒了？”
看着眼前这位可能就是与自己一夜春风的女子，墨易露出一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说道：“是啊。”
女子向墨易递过一碗汤，说道：“公子，你先喝碗酸梅汤解解酒吧。”
墨易小心接过酸梅汤，言谢道：“多谢姑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女子见墨易一副窘态，笑道：“奴家小名思思。”
闻言，墨易点了点头，也没有细问是哪个“思（丝）”，仰头就是对酸梅汤一口闷。
喝完，墨易被酸得打了个颤。见状，柳思思捂嘴轻笑着接过墨易递给她的汤碗。
沉默了一下，墨易支支吾吾地问道：“姑娘，昨晚，我们……”
作为青楼女子，柳思思自然知道墨易想问的是什么，只是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公子昨夜喝得不省人事，还能干得了什么？至于为什么在奴家房中，是因为公子昨晚硬闯进来的，不得已奴家只好让你在此休息了。”
听后，墨易内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突然觉起自己是强闯进人家闺房的，顿时大窘。d(ŐдŐ๑)
见此，柳思思说道：“小事而已，公子不必介怀。”
面对着柳思思，墨易一直觉得很是窘迫，心想着赶快离开此地。然而，当他一摸胸口，顿时面上更显尴尬……
第18章 举目无亲
墨易一摸胸口，发现钱袋没在，然后又摸了摸袖口和腰间，也没在。这下子，他可以肯定自己要倒霉了。
逛青楼没带嫖资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就是墨易心里真实写照了。
为了不显得太过尴尬，墨易边想办法边问道：“思思姑娘，请问这里是？”
柳思思诧异地看了墨易一眼，心想逛青楼的还会不知道这是哪里？
心中这般想着，柳思思说道：“这里是醉月楼。”
醉月楼，墨易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这儿叫姑娘贵得出奇。
这么一想，墨易记得自己好像还叫了好几个姑娘陪酒来着？
“完蛋，不知道这儿白嫖是抓住打一顿，还是被留下做苦力。”墨易心中在计算着最坏的结果，想道。
柳思思早已看出墨易身无分文了，出主意道：“公子可以给亲友带个信，让他们带钱过来，不然你是离开不了醉月楼的。”
“亲友？”墨易面色苦涩，有言难表。他在这世上，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了。
倏然，墨易想起，似乎可以以诗文抵债？
想到此，墨易指着梳妆台旁书桌的笔墨纸砚，对柳思思说道：“姑娘，可否借我笔墨用用？”
柳思思以为墨易要写信，说道：“公子尽管用。”
半晌，笔落。
墨易说道：“思思姑娘，你觉得这首词如何？”
柳思思没想到墨易是在作词，愣了一下，然后才走近书桌看向桌上。
“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轻读至此，柳思思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继续读了起来。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读到最后，柳思思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词！”
见柳思思在赞誉这《雁丘词》，墨易笑了笑，说道：“姑娘，我以这词抵债如何？”
“公子，你要把这词送我？”柳思思喜道。
送？
墨易注意到这关键字眼，生怕柳思思误会，于是强调道：“是卖。我身上没带钱，不知这首词可否抵账？”
卖？
柳思思也注意到了墨易的关键字眼，心想怎么会有人说出卖词这种有辱斯文的话？虽然这是抵账，但用“卖”这个词，实在让她觉得别扭。
然而，柳思思愣神间，墨易却以为此法行不通，皱眉道：“不够还是不行？”
如果不够的话，他还可以再抄多几首，反正穿越前的很多诗词在这个世界都是没有的；可如果是不行的话，那今天他就是注定要倒霉了。
“行，太行了。”柳思思激动道，“公子，你当真要送……不是卖这词给奴家？”
墨易点了点头，说道：“自然。”
柳思思盈盈行了一礼，对墨易说道：“多谢公子赠词。”
见状，墨易连忙摆手道：“各取所需而，有什么好谢的。”
说完，墨易正要离开，柳思思突然叫住了他，说道：“公子，容奴家为你弹一曲如何？”
墨易想着，反正帐已经清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闲来无事，听听音乐也好，于是说道：“好。”
柳思思微微一笑，来到放置弦琴的地方坐下后，素手抚过琴弦，动听的琴声在闺房中响起……
墨易听着琴声，心下觉得挺好听的，只不过他对音乐却没有什么研究，说不上好听在哪里。
半柱香时间过去后，琴声顿止，柳思思柔声问道：“公子觉得奴家弹得如何？”
说实话，墨易不知道如何评价，只道了个“好”字，因为他学不来文人那套。
然而，柳思思追问道：“公子可否说奴家弹得好在何处。”
闻言，墨易瞬间哑火，咳了两声，苦笑道：“思思姑娘，我对音律是一点都不懂，只是单纯觉得悦耳动听而已。问这话你可就问错人了。”
听了这话，柳思思轻笑一声，说道：“公子可真是一个实诚人。”
“对牛弹琴，让你失望了。”墨易开玩笑地说道。
“我这一曲可比不得公子的这首词，弹多几首又何妨。”柳思思说道。
闻言，墨易忙道：“别，我真得走了，有缘再见。”
听又听不懂人家弹的什么，再待下去也是徒增尴尬，还不如赶紧离去。
柳思思见墨易去意已决，起身说道：“奴家送送公子吧，要不然妈妈可不会让你轻易离开。”
“也好。”
为了避免一些……嗯……资金纠纷，墨易没有拒绝柳思思的相送。
果然，当墨易下楼时，眼尖的老鸨立马走过来，叫道：“大爷，昨晚睡得可好？”
言一出，未等墨易回话，柳思思说道：“妈妈，这位公子结过帐了。奴家回头再找你。”
听了这话，老鸨甩了一下手帕，鄙夷地看了墨易一眼，摇摇摆摆地走开了。
显然，老鸨把墨易当成了没钱打赏的“死穷鬼”了，只不过柳思思似乎不知为何要护着他，她打算回头再收拾柳思思。
柳思思把墨易送到了门口，后者道了一句“后会有期”后，匆匆离去了，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醉月楼内的氛围。
然而，墨易不知道的是，他在柳思思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从醉月楼出来后，墨易回到了客栈，却被告知他存在客栈的银子不够了，若想继续住下去，可得再付钱了。
来了京都差不多一个月了，墨易这三年来积攒的银钱也用完了，现在可没法再掏出钱来，要不然他在醉月楼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尴尬。
没钱了，墨易只得从客栈内搬出来了，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提了一个包袱就走了。
但是，这个世上，墨易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投靠了，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墨易不知不觉来到了京都郊外。
走累了……
墨易见前面有间破庙，于是想过去稍作休息。没想到一进去，他发现庙里还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乞儿。
此时，看到孤苦伶仃的老乞儿，墨易突发感慨，觉得自己对比这老乞儿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一样的无人关心、无人陪伴。
原打算稍作休息的墨易，与老乞儿聊起来后却是相谈甚欢。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住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墨易与老乞儿讨过饭，只不过人家见他衣衫无破无烂的，没有理会他；还一一起打过架，和其他乞儿争抢地盘……
墨易不是没有能力讨生活，而是他心中没有了生活的方向，他不知道如何活、为谁活，只能一直放浪下去……
直至苏婉君找到了他……
第19章 方王
（回忆篇结束，下面开始新的剧情，承接第一章内容。）
墨易站在庙宇门口处，心绪被往事激荡得跌宕难平，看着外面渐停的风雪，他向庙宇里喊道：“老头，风雪要停了，该出门讨吃了。”
喊了一声，庙宇里无人应答。
墨易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为老乞儿又睡死过去了，于是又喊了一声：“老头，出门了。”
见还是没人应，墨易走进庙宇里，见老乞儿倚在角落里睡着，于是直接上手推了一下，岂料这一推，老乞儿直接倒在了地上，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见状，墨易面色变了变，伸手探了一下老乞儿的鼻息，又伏在胸口处听了半晌，最后他深深叹息，说道：“你还是没挨得过这个冬天么。”
……
墨易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一个村庄，跟某位农户借了一个铁锹，然后又回到庙宇背着老乞儿找了个地方。
“老头，大冬天的，我也带不了你那么远，只能选这块地方了，你放心，这儿春夏季风景还是不错的，绝对是个风水宝地。”墨易对躺着的老乞儿说道。
说完，墨易对自己冰冷的双手哈了口气，然后提着铁锹开始挖坑。
在这寒冷的天，土地变硬了不少，加上墨易也没做过什么粗重活，所以他挖得异常艰难。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墨易看着眼前不大不小的土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艰难地将老乞儿往坑里拖。
又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墨易终于完成了埋葬。
“老头，我们同是天涯论落人，今日送你一程，希望你保佑我日后也有人送我一程。这里条件有限，你就将就下吧。”
墨易对坟头拜了拜，然后拿着铁锹离开了。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
把铁锹还给了农夫后，墨易打算回到破庙带上包袱，准备离开京都这个讨人厌的地方。
然而，墨易边抖边走在路上时，一匹快马从他身边掠过，溅了他一身的雪。
见此，本就心情糟糕的墨易立刻破口大骂：“王八蛋，赶着去投胎呀。”
话音刚落，前面的马倏然停了下来。
“吁！”
马背上下来一个年纪约十七八岁、身穿锦绣的年轻公子哥，回骂：“王八蛋，你骂谁呢？”
墨易见眼前的年轻公子哥脾气比自己还冲，不甘示弱地叫嚣道：“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谁！”
公子哥从来没有听到别人敢叫他“王八蛋”的，顿时怒上心头，但是他的家教却是不允许他像泼妇骂街一样怼人，所以他直接出手了，对着墨易脸上就是一拳。
脸上吃痛，墨易摸着脸庞，叫嚣道：“要打架是吧，我奉陪。”
听了这话，公子哥也不再开口，冲上前直接与墨易缠打了起来。
墨易之前与老乞儿跟别人打过架，一时间也没有怂，与公子哥扭打了起来，撩下阴、咬耳朵、插眼睛，什么下流招数都用了出来了。
因此，公子哥苦不堪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找准机会迅速与墨易分开。
“你……”
公子哥气急败坏地指着墨易，想骂几句又不知道怎么骂，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开口。
“我什么我，有种过来打我呀。”墨易继续叫嚣道。
这是他跟老乞儿学的，不管打输打赢，打完都得叫嚣一番。
墨易以为这公子哥要么直接走人，要么就怼回他的。可是他失算了……
公子哥快步冲上前，向着墨易心口就是一拳，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抓后者双手，然后对着后者腹部又是一脚。
看这公子哥的身手，显然是练过两手的。
顿时，墨易直接摔飞了出去，他正要爬起来还手，突然感到一阵天晕地转，然后直接向后倒在了雪地上。
见状，公子哥以为自己出手太重了，赶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在发现墨易还有气息后，他松了一口气。
公子哥看了看四周，人影都不见一个，思来想去，觉得把这人留在这可能就没了，心一软，抓起墨易往马那走。
公子哥把墨易放在马背上后，手牵缰绳就往京都里走。
……
公子哥一路来到了方王府，他喊道：“福伯，开门了。”
话音刚落，府前大门就开了，出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仆，只见其说道：“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原来，这位公子哥竟是当今陛下的十皇子，高培方。
这方王府是他被册封为方王时赐下的，不过这府上只有福伯一个仆人，也可以说是奇葩了。
“殿下，这是？”福伯指着马背上的墨易，疑惑问道。
高培方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于是随口说道：“哦，这是路边捡的。见他晕在路边，怕他被雪埋了，所以带回来了。”
福伯也不在意，呵呵说道：“殿下就是心善。”
“我们先抬他进去，待会福伯你去请个大夫。”高培方说道。
……
墨易再一次在陌生环境下醒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很淡定，缓缓起身观察着这房间的布置，猜测着这又是什么个情况。
首先，墨易第一个印象就是这房很大，主人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个房间的各种布置却又与其格格不入，不符合大房间的布置标准呀。
墨易正疑惑间，高培方走了进来，见前者苏醒了过来，说道：“哟，你醒了？”
“是你？”墨易诧异道，“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
闻言，高培方缓缓说道：“首先，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可能就被雪给埋了。其次，这是方王府。”
“感谢你？”墨易看了一眼高培方，说道，“我好像是被你打晕的吧。”
闻言，高培方面露尴尬之色，底气不足地说道：“谁叫你骂我。”
忽然，墨易似想起方王好像是当今皇帝的一位皇子来着？
“等等。”墨易看着高培方，问道，“你该不会就是十皇子吧。”
“正是。”高培方傲娇了一下，找个地方坐下后，说道，“还不赶紧巴结我？”
墨易来京都的这段日子，早就把各方势力、贵人了解个七七八八，知道高培方是最不受宠的一位皇子。
因而，墨易半分面子也不给高培方，地说道：“你可拉倒吧，无权无势的，你有什么好巴结的。”
岂料，这话如刀子般直扎高培方心口，顿时低头不说话了。
见高培方半晌不说话，墨易靠近用手肘碰了碰前者，说道：“生气啦，大男人别那么小气呀，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高培方依然低着头，说道：“你没说错。”
见高培方情绪低落的样子，墨易知道自己说的话伤到他了，心中有点过意不去。
墨易正要开口道歉，高培方留下一句“你有事就找福伯吧。”，然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第20章 既来之，则安之
墨易见高培方失落地离开了，想着自己也不能一直闷在房间里，所以就想着出去走走。
这一走，墨易就发现了很多奇怪的问题了。
这方王府大是大，可就是没什么人，墨易走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仆人、护院，这显然不符合权贵的设定啊。
带着心中疑惑，墨易找到了福伯，然后他终于知道高培方为什么那么失落了。
“殿下的母亲是一位宫女，只是偶然得陛下宠幸而怀有龙子。虽说母凭子贵，但是殿下母亲得了一个婕妤的封号后，陛下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们母子了。”福伯叹息道。
这是醉酒宠幸、一次怀子的戏码？墨易心中总结道。
福伯自然不知墨易心中的古怪想法，继续说道：“殿下从小到大，因为母族无权无势，他也得不到别人的关注，甚至宫中的各位皇子也时常欺负他，而他在被欺负后总是躲起来，因为他怕母亲看到后又找宫中那些贵人理论，然后受辱而回。”
“这么说，这方王的童年挺悲惨的，被欺负了也不能说。要搁普通人家，肯定得找父母去理论。”墨易同情地说道。
闻言，福伯无奈地说道：“可不是嘛。只是生在帝王家，这是注定了的。”
可是，墨易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在宫中就算了，可是他现在不是出宫开府了吗，为什么感觉情况一点都不改善呢？”
听了这话，福伯更是无奈地叹息道：“当年在宫中，欺负得殿下最厉害的属太子无疑。有一次，殿下忍不住找了陛下告状，然后太子被陛下责罚一顿，至此之后，太子欺负得殿下更狠了，就算殿下开府了也不消停，甚至还联合其他皇子各方面打击殿下。”
“其实，殿下刚开府那会，他也尝试过拉拢几个权贵的，可是他们被太子一吓唬，就全跑了。最后殿下就再也不干拉拢的事了，也没有组建护卫队。这也是方王府这么多年只有我和殿下两人的缘故。”
这下墨易算是了解清楚情况了，这方王不是不受宠，完全是多余的，专被人欺负的货啊。
……
告别福伯后，墨易在花园中的找到高培方，只见后者独自一个倚靠在凉亭柱子旁，显得孤寂凄然。
墨易走进花园，边走边说道：“这大雪纷飞，百花凋零的，你跑到这花园干什么？看雪？”
高培方瞟了一眼墨易，淡淡地说道：“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又被欺负了，所以躲在这？”墨易试探道。
见高培方不说话，墨易继续说道：“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难怪你被人一直欺负。”
“够了。”高培方暴怒，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被高培方这么一吼，墨易也没有生气，笑道：“你看，总是憋心里干嘛，吼出来多好。吼两声有没有好受点？”
闻言，高培方一呆，接着傲娇了一下，说道：“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墨易也不在意高培方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唉，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荒唐，你有父有母、有兄有弟的，却是爹不爱、兄不亲的；而我想要个亲人一起吃顿饭都没有。”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有个爱我的人，可是现在有亲人还不如没有……”高培方自嘲说道。
“原来你母亲已经……”墨易欲言又止地说道。
高培方说道：“以前，我想着拉拢一下权贵，在朝中培植点势力，这样父皇会多看我几眼，那母亲也受到关注。可是没等我努力，母亲就因思念成疾去世了。”
“原来他拉拢权贵是为了这个……”墨易心中暗叹道，“是个好孩子，可惜没遇上个好父亲。”
说完，高培方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今天会跟这人说这么多，这些心里话可是连福伯都没说过。
他心想，可能是自己孤独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过同样年纪的，所以忍不住倾诉吧……
高培方怕自己会继续倾诉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还不走？”
墨易瞬间装作病重的样子，说道：“你打得我太伤了，我得在这休养一阵子。”
高培方也不傻，自然看出墨易是在装样子了，而且大夫都说了，后者是长期受冻挨饿以致身体虚弱而晕倒的。不过，他也不说破。
于是，高培方说道：“你想留就留吧，别给我添乱就行。”
……
墨易之所以想留在方王府，是因为他去哪里都一样的，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另外，他挺同情高培方的，就冲后者把他带回方王府这事，他就得帮帮他。
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国公欧阳家。他放不下，想着依靠一个权贵，与欧阳家对抗试试……
……
皇宫中，御书房。
大齐皇帝高炽锋正在批阅奏章，处理国事。
此时，高炽锋拿着一份奏折，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似是为什么国事而忧烦。
突然，高炽锋放下奏折，问了一下旁边侍奉的太监魏公公，说道：“太子最近在干什么？”
见皇帝问话，魏公公即应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召开了一个诗会，宴请了诸多世家子弟和朝中百官的公子。”
“诗会？”高炽锋冷冷说道，“如今北方前线战事军响吃紧，国库已经快要拔不出银两来了，他倒好，不思为国分忧，只会拉帮结派。”
顿了一下，高炽锋又问：“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最近又在干什么？”
魏公公继续汇报道：“三皇子最近也搞了个诗会，邀请的是京都文人举子。五皇子在王府中与王妃吟诗作词，六皇子经常邀请各位将军公子出府赏雪。”
听完，高炽锋深深叹息道：“朕的儿子，没一个能为朕分忧的，只知风花雪月，结党营私。”
闻言，魏公公低着头，眼看鼻，鼻看心，充当着一个聋子的角色。
其实，除了高炽锋提到的那几位皇子，出宫开府了的还有十皇子高培方，只不过高炽锋忘了，而魏公公也选择性地忘了，没有向高炽锋提起……
第21章 论如何成为一名资深宅男
住在方王府的这几天里，墨易从福伯的口中和高培方的行为习惯中，更深地了解到了高培方这个人。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安分守己。
每天到点起床洗漱，然后就是到书房读书练字，又或者是练练拳脚功夫，府中有什么事情是福伯忙不过来的话，他也会上前帮忙。除了以上这些，就再也没有其它活动了，如果在花园发呆是不算入其中的话。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皇子应有的生活好吗？
皇子不应该是出门遛弯调戏良家妇女、横行街道、找人约架的吗？
现在怎么感觉高培方这画面这么的不和谐啊！
“告诉我。”墨易看着高培方，说道，“你是怎么成为一名资深的宅男的。”
要搁现代，有网络有电脑有手机的，宅在家不出奇，可高培方这一天天的，是怎么过的？
“何为宅男？”高培方虚心求教道。
墨易回道：“宅就是整天足不出户的意思。”
“我在府里好好的，出门干什么。”高培方有点心虚地说道。
“你就没个猪朋狗友什么的？约出去吃喝玩乐也好过宅在府里呀。”墨易想了想，说道，“你不会是怕被你其他兄弟欺负吧。”
“谁怕他们了！”高培方像是被墨易踩中了尾巴般，急驳道。
一见高培方这反应，墨易也傻眼了，他只是想采用激将法，带前者出门走走，毕竟一直待在府里怎么发展势力？
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戳中了高培方心事，他感觉这真是不可思议，说道：“不会吧，你这都怕？”
高培方默默地放下手中书籍，说道：“我不是怕，是真的不想出去。你知道吗，每次我出门，没遇到几位皇兄还好，一遇到他们，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各种习难。”
“你那几位哥哥都是什么人啊，欺负你就很有成就感吗？”墨易说道。
高培方平静地说道：“他们都是这样子的，不单是我，就是他们互相遇见，也是互相伤害、攻击，只是我没什么本事，好欺负点而已。”
闻言，墨易替高培方不忿，说道：“那自己就长点本事啊，难道一直让人这么欺负吗？”
高培方摇了摇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几位哥哥的母族，要么是世家大族，要么是有人任职朝廷高官、军中将领。我呢，有什么？拿什么拼？”
墨易分析道：“他们依附你那几位哥哥，无非是因为你的几位哥哥能给别人带来利益而已。只要有更大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倒戈相向。”
高培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我又能带给别人什么利益呢？”
“不知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墨易侧头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我以为宅在府里是想不出办法的。”
“那出门就有办法了吗？”高培方完全不为所动，说道。
“那也总比你宅在府里好。”墨易数落道。
见墨易态度坚决，且其一直在旁边纠缠，高培方感觉自己也没办法静下来看书，倒不如遂了前者，出去走走。
“行，就依你，出去走走吧。”高培方无可奈何地说道。
……
京都的天气，虽然大雪已停，但是北风吹过，依旧寒冷刺骨。
之前，墨易与老乞儿在城门附近讨饭，见到众多衣衫单簿之人入城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墨易见到道路两边满是衣衫单簿的百姓，真切感受到大雪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高培方见墨易一脸同情之色地看着道路两边的百姓，习以为常地说道：“每年冬天，京都都有众多受灾的百姓，可是朝廷根本救济不来，只能放任自流。只要他们不闹事，巡卫也不会理会。”
作为现代人，墨易很不明白，为什么朝廷不积极救灾、安顿百姓。
是不能，还是做不到？
百姓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除了指望朝廷，还能指望谁？指望他们自己挺过来？这不是可笑吗？
“不是救济不过来，是朝廷百官根本没有想过要救济百姓，又或者朝廷无力救济了。”墨易直指核心说道。
高培方知道墨易说得在理，他也不是不同情这些百姓，而是他根本没有能力却改变，年年如此，心早已麻木。
其实，京都世家大族不少，只要有人带头，自然能够救济不少百姓，就是没人愿意而已。
当然，带头的不能是朝廷，要不然就成了朝廷赈灾，世家大族也不会买帐。
忽然，墨易心中想到一个主意，正要说与高培方听……
然而，此时前方传来喝骂声。
“习民，太子殿下的辇驾也敢拦截，真是胆大包天。”
听到此声，高培方与墨易相视一眼，然后快步走向前方，与围观百姓站在了一起，只是他的衣着显得有点鹤立鸡群了。
只见，太子侍官正对一对母女拳打脚踢，甚至施以鞭刑。
这一对母女，母亲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妇人，而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位吓得瑟瑟发抖的约四五岁小女孩。
母亲受到打骂，却是连还口辩驳都不敢。因为她深知，对于百姓来说，太子就如一座山一般，死死地压着他们普通人家。
墨易转头看向高培方，见后者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于是说道：“看不惯就上啊，他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岂料，高培方立刻摇了摇头。
墨易觉得高培方真是被欺负出心理阴影了，难怪整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墨易见高培方似乎想要从人群中悄悄离去，于是直接抓住后者，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一推，把后者推出了人群，来到了太子辇驾前。
高培方反应过来后，转头向后恶狠狠瞪了墨易一眼，然后硬着头皮，不得不向太子打招呼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本来，各位皇子之间是以兄弟相称的，只是太子却不一样，是以臣见君礼的，因为太子是储君。
闻声，太子从掀起车帘，见是高培方，嗤笑道：“十弟今日出府踏雪来了。”
两人说话间，侍官依然没有停手，高培方实在看不过眼了，鼓起勇气说道：“太子殿下，这一对母子也不是故意拦驾的，就此放了如何。”
高培方以为他这一提，太子殿下会放过这一对母子，没想到却不是这么回事……
第22章 当街面怼
高培方永远想不到，太子殿下不但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放过一对可怜的母子，反而小题大做、变本加厉。
“十弟想保他们？”太子殿下莫名笑道。
高培方不懂得委婉及变通之道，老实说道：“是。”
话音刚落，太子殿下冷冷说道：“来人，此习民当街拦驾，意欲行刺。立刻就地正法！”
“是。”侍官应道。
见此，高培方一脸震惊，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会下如此狠手。
想着因为自己多事，这对母女即将面临灭顶之灾，高培方愤怒难宣，双拳紧握，心中自责，是否自己不说话，这一对母女就没事了。
看着面对提刀的侍官而面露恐惧之色的母女，高培方不知哪来的勇气，吼道：“住手。”
说着，他还挡在了这对母女的身前。
见状，人群中的墨易嘴角微微上扬……
太子殿下面露意外之色，不过一闪而逝，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说道：“十弟这是要包庇刺客？”
太子殿下这一顶帽子盖下来，高培方也有些怂了，主要因为他没说参与过几位兄弟的争斗，不知其中的道道，一时间他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见高培方这副模样，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不过他知道欲加罪给后者是不行的，会造成很多麻烦，所以……
“杜侍官，还不动手？”太子殿下说道。
闻言，杜侍官绕过了高培方，而后者却不敢再拦。
正当侍官要动手时，墨易高声喊道：“来人啊，太子当街杀民啦。”
一听这喊声，太子脸色大变。
未待太子反应过来，墨易连续又喊了几声：“大家快来看啊，太子要杀平民啦。”
太子循着声源看过去，想要找出喊声之人，可是眼见的全是衣衫破烂的平民。
而作为主事之人的墨易，在喊完话后就立刻低头窜离原地了。
墨易这么一喊，侍官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了，眼神向太子方向看向，等着太子的命令。
太子看了看周围小声议论、敢怒不敢言的百姓，又看了看远处将要走近的巡卫，强压心头怒火，理智地开口说道：“回来吧。”
听后，杜侍官收起腰刀，回到了辇驾旁。
见状，高培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放松下来。
太子看着高培方，淡淡地说道：“十弟，今日的帐我会好好记住的。”
说完，太子放过车帘，命令驾车起程。
百姓已起议论，巡卫也要赶到来了，太子再不走，那他必定会被有心人抓住这事参他一本，减低皇帝对他的印象分。
高培方赶紧扶起那对母子避让辇车，心中还在懵圈：太子就这样走了。
巡卫来到，见如此多灾民和百姓聚集在一起，以为要作乱，于是开始驱赶。
见状，墨易来到一脸懵然的高培方身边，说道：“怎么样，当面怼了太子，有什么感想？”
高培方一见到墨易，忍住了想掐后者脖子的冲动，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推我出去，差点害死我了。”
“现在你知不知道太子也不是不能对抗的了吧。”墨易笑着说道。
闻言，高培方一愣，反应过来后，苦笑道：“可是他现在更记恨我了。”
墨易说道：“今天之前，你遇上他也没有多好过吧。”
高培方皱眉道：“可他终究是太子。”
墨易小心地看了四周，低声说道：“太子就一定能登基为帝了？齐国有几个皇帝是太子登基的？”
听后，高培方心中担忧放下不少，可却也没有完全放心，还是担忧太子报复。
看来，墨易还要下番功夫才能消磨高培方心中阴影。
……
经历这一番，高培方也没有心情再走下去了，不顾墨易的抗议，直接打道回府去了。
墨易无奈，且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于是也跟着回方王府了。
期间，墨易一直在向高培方打听朝中各方势力情况，心中计算着哪些有机会拉拢过来，为后者助力。
还别说，虽然高培方整天像个咸鱼一样宅在府里，但是对朝中的情况还是挺明了的，让墨易刮目相看，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有着一个翻身的梦吧。
……
方王府。
墨易对高培方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们几位哥哥，都在不断拉拢权贵，可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在齐国，皇帝是最大的权贵。只要你能得到皇帝重视，那巴结你的人就多了去了，你那几个哥哥也不例外。”墨易说道。
高培方说道：“你说的在理。可是这不又把问题绕回来了吗？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你以前是想着在朝中露面，从而得到皇帝重视。”墨易说道，“其实，只要你讨得皇帝欢心，一样能得到重视。”
“要想讨得皇帝欢心，那可就得揣测他想什么了。”墨易说道，“你说你父皇现在会想什么？”
高培方皱眉思道：“不知道。”
墨易也不指望高培方能够想到什么，开门见山道：“刚才我们出去，灾民遍野，我想皇帝应该也在烦心这事。”
听到这里，高培方似知道墨易想说什么了，但又不敢肯定，于是道：“你想让我救济百姓？”
见墨易一副点头肯定的样子，高培方差点跳了起来，说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粮食？”
京都灾民不知何几，就算是一天一次施粮，等待冬天过去，这需要的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就是朝廷也做不到。
墨易看着高培方问道：“你府里有多少粮食？”
高培方沉默想了想，说道：“虽然我除了俸禄，没有其它的收入，但是府上就我和福伯两人，开支不大，粮食应该有不少。可是，府里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持救济五天。”
“五天，足够了。”墨易沉声说道。
墨易想带着高培方玩把大的，但是他不敢保证他揣测得是否正确，所以一旦玩砸了，那后果……
墨易拍着高培方肩膀，诱道：“我们要不要玩把大的。”
见到墨易这样，高培方感觉眉头直跳，下意识地想拒绝。
墨易又说道：“你想翻身，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况且，你的情况再坏，又能比现在坏到哪里去？”
听后，高培方也拍着墨易肩膀，咬牙说道：“行，听你的。”
第23章 给陛下递个梯子
早朝，百官入殿议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魏公公循例地高声喊着。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一名中年官员人队列中行出来，恭身道。
这名官员，名叫周深，在场众多官员都认得他。他虽只是官居六品，但却是有“风闻奏事之权”的御史，往往是见人就咬，难缠的很，被他弹劾的官员，即使没事，也是惹得一身骚。
不过，所有官员都知道，他是属于太子殿下阵营的人。
想到这里，众官纷看向了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们本能地认为，太子殿下又要抓几位皇子的错处大题小做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没想到，他要弹劾的是……
“陛下，微臣要弹劾十皇子殿下，私设粥棚收买灾民人心，意图谋反其心可诛，请陛下立刻下旨抓拿问罪。”周深铮铮地说道。
显然，这是太子对高培方当日所做的事情而报复了，而且下手还挺狠的。
十皇子？
众人一脸意外与诧异，要不是这周深提起，十皇子的名称大家可能都忘了，更不可能在议事殿上听到这个名字。
高炽锋也是很疑惑，他对这个十儿子的印象也是少之又少，但是也知道他不争、老实，现在竟然被控告谋反，他是不太信的。
高炽锋面无表情地说道：“周爱卿，你有何证据？”
周深说道：“方王府外还在分粥，证据确凿，陛下派人一查即知。”
闻言，高炽锋看向魏公公，后者会意，躬身退下。
当然，魏公公作为皇帝贴身太监，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去调查，指派了一位信任的小太监出宫去了。
在派人去方王府调查期间，殿中百官自然不会干等结果的，周深入列，其它官员继续奏事。
两三柱香的时间，魏公公来到高炽锋身边，将调查结果附耳说给了后者听。
听完，高炽锋心中有数了，待正在禀奏的事处理结束后，他叫道：“周深。”
听到陛下叫自己的名字，周深一抖擞，迈得小碎步快速出列，躬身道：“微臣在。”
“爱卿刚才所说之事，方王的确有设棚施粥之举，但是说他收买人心，意图谋反，言之过实了。他只不过是一片善心而已。”高炽锋淡淡地说道。
陛下已经一言总结，方王只是发善心，那么周深即使身为御史，也不敢再缠下去，只得高声应道：“陛下英明。”
齐皇点了一下头，再次说道：“来人，拟旨。”
闻言，正要队列中走出上奏的官员，猛的刹住了脚，又默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去。
“十皇子施粥救济灾民，心怀百姓，朕心甚慰，特下旨嘉许，赐玉如意一对，赏万金。”齐皇说道。
齐皇说完，自然有人记录下来，然后根据他的意思，拟好一份藻词华丽的圣旨。
听完齐皇的话，众人纷纷揣测圣意，各怀心思。
其中，太子殿下的的脸色极为阴沉，他本想报复一下高培方，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弄巧成拙，让齐皇对后者加了印象分。
……
高培方一直不受重视，没有获得齐皇特许的上朝权限，与朝中百官或宫中宦官也毫无交情，那对于朝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这么快。
直到此刻，被御史弹劾的高培方还毫不知情地为百姓施粥……
当时，高培方设棚第一次施粥时，饥饿绝望的灾民一哄而上，那场面可是把他吓得不轻，只不过最后巡卫收到消息迅速赶到，这才维持到秩序。
而巡卫为了避免事端滋生，每天都有派一队人手到方王府站岗，高培方也可以放心施粥了。
墨易倚在方王府门口处的大柱子旁，看着高培方和福伯为灾民施粥，心中想道：这个时候应该传到了皇帝耳中才对，怎么还没有消息来呢？
正想着，墨易看到远处逐渐出现一队人马，当人马来到眼前后，墨易看到队伍当先的一位面白无须的太监时，面色一喜，心下预感是好消息来到了。
这么大一队人马，高培方早已注意到了。他在见到是魏公公带队前来时，赶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迎接。
在众人的注视下，魏公公缓缓下马，走到府前台阶上，双手捧高圣旨，喊道：“方王圣旨。”
顿时，高培方、巡卫、灾民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跪了下来。见状，墨易极不情愿地、装模作样地跪了下来，而且是高跪。
“制曰：今十皇子培方，温文儒雅，逸群之才……”
圣旨前大部分都是一堆藻辞华丽的褒扬言语，直读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干货：
“今赐玉如意一对，赏万金，钦此。”
见圣旨读完，高培方连忙接旨谢恩，喊道：“谢父皇。”
玉如意，陛下释放出来的意思是：你做得让我很满意。
这还是高培方长到这么大以来，齐皇第一次正眼看他，夸奖他。
一时间，高培方心情复杂，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见高培方起身后，魏公公走近对前者说道：“十皇子殿下，陛下知道殿下府中入项不多，所以特地吩咐咱家送来了十车粮食。”
高培方见到那一车车粮食，心中欢喜不少，毕竟自己府中的粮食快要撑不住了。
这两天，他生怕再继续救济下去，自己都得让人救济了。
“公公辛苦了。”高培方掏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地塞给了魏公公。
魏公公不着痕迹地接过银票，迅速地收入衣袖当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经过多次练习似的。
收过银票后，魏公公眉开眼笑地说道：“殿下，皇上对你可是欢喜得很，以后一定能受陛下重视。”
高培方客气道：“那就劳烦公公在父皇面前替本王多多美言了。”
“好说好说。”魏公公眯眼道，“咱家任务已经完成了，咱家先回宫复命了。”
“公公慢走。”高培方笑迎迎地说道。
然而，魏公公一转身后，笑眯眯的脸瞬间转变，变成面无表情的面瘫脸。
收了银票之后，说两句好听的话，那是谁都会的，魏公公也不例外。但是，他却不会因此而答应真的在齐皇面前美言，因为这是嫌自己命长的做法。
正是因为搞清自己的定位，不与任何官员扯上关系，特别是皇子，魏公公才能一直待在齐皇身边。
第24章 赐婚
方王府内。
高培方望着桌子上的圣旨，不解地问道：“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墨易笑道：“那自然是夸奖你做得好呀，圣旨上不是写了吗？”
高培方见墨易一脸笑容，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说道：“父皇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更别说是下旨嘉奖了。”
“这救济灾民跟嘉奖，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猫腻？”高培方说道。
“你还不算笨。”墨易说道，“灾民聚于京都，终究是一个隐患，救济灾民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这也是皇帝的心病。”
“皇帝下旨嘉许，你那几位相互竞争的哥哥一定会想尽办法，也去救济灾民，试图得到皇帝嘉奖，加印象分。而几位皇子附下的众多世家大族，他们也会被皇子会要求救济灾民。世家大族出手后，小世家在面子上也不得不跟着干。”
“京都所有势力一同出手，这样一来，救济灾民根本不再是问题了。”
“你给陛下递了一个好梯子，让陛下顺利地走下了救济灾民的尴尬区。这已经是非常露脸的事情了。”墨易说道。
听了墨易这一番分析，高培方感觉到有点飘飘然了，说道：“那我们以后拉拢权贵是不是容易了很多。”
高培方脑海中浮现一副多方权贵攀附的，父皇委于他重任，几位哥哥对他优礼有加的情景。
突然，高培方的后脑勺被墨易一拍，顿时清醒了过来，委屈道：“你拍我脑袋干嘛呢！”
墨易很看不惯高培方那做白日梦的行为，说道：“就凭你想拉拢权贵？分分钟被你那几位哥哥打击得体无完肤。你出了这么大的风头，现在要做的是低调，更不要拉帮结派。”
“为什么？”高培方不解地说道。
墨易冷笑道：“你以为你那几位哥哥势力强大很威风？皇帝最忌的就是朝中有人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你要是敢这样做，那在齐皇心中的印象分瞬间就没了。”
“啊。”高培方似被泼了一头冷水，心底凉凉。
“记住，你不要去拉拢权贵，更不要让权贵、世家投靠。”墨易叮嘱道。
听后，高培方为了齐皇的印象分，点头答应了。
……
果然，在齐皇下旨嘉许高培方后，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相继加入救济行列，以此引起的一连串反应，让得京都的灾民得以生存了下去。
听到汇报回来的消息，正在批阅奏章的齐皇露出了一丝笑容，灾民问题的解决，让他心中放下一颗大石。
想了想，齐皇又让魏公公拟旨，准备下旨嘉许太子等几位皇子。虽然他们是为了竞争而救济，但是毕竟做了些事，为国分忧，为他分忧。
想到这，齐皇又想起了高培方，向魏公公说问道：“十皇子最近怎么样？”
魏公公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在他的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齐皇询问十皇子的近况。
幸亏，自从齐皇下旨嘉许后，魏公公就派人时刻关注了十皇子，要不然此时他就只能说不知道了。
“十皇子最近一直在忙着救济灾民，为灾民施粥。”魏公公说道。
齐皇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两天可有什么人出入过方王府？”
魏公公知道齐皇想要问些什么，于是说道：“有几名官员似乎想要拜访十皇子殿下，不过都被殿下拒绝了。”
听完，这下齐皇面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半晌，齐皇对魏公公说道：“传礼部侍郎。”
闻言，魏公公赶紧离开御书房，传唤礼部侍郎到来。
见礼后，齐皇说道：“十皇子年龄也到了，朝中百官可有适龄待字闺中的千金？”
礼部侍郎想了想，回道：“适龄千金倒是有不少，只是大多数已有婚约在身。世家大族之中，倒是有不少条件适合的。”
齐皇点点头，说道：“爱卿到时候上个折子，让朕看一下。”
“臣遵旨。”礼部侍郎应道。
……
齐皇亲自吩咐的事情，礼部很快就办好了，况且事关皇子婚姻，自然得高度重视。
齐皇拿着折子，认真看了下，接着在一个名字上打了圈，说道：“尽快去办吧。选个良辰吉日，拟旨赐婚。”
礼部侍郎恭敬地接过齐皇递下来的折子，应道：“遵旨。”
礼部侍郎缓缓退出御书房后，好奇地翻开折子一看，诧异地想道：怎么会是……
……
礼部经过细心筛查，最后拟好了一份名单。名单之上，都是一些朝中百官、权贵的嫡女，或是京都世家大族的嫡女。
然而，当礼部侍郎正要上呈时，献义伯陆离光不知道哪得来的消息，得知他负责拟名单后，悄悄找上门，要救他把陆家嫡女陆淑贞拟入名单中。
在陆离光的各种贵重物品的轰炸后，礼部侍郎终于同意把陆淑贞加入了名单之中。
按理说，陆离光也是一位伯爵，陆淑贞也符合筛查条件，为何礼部侍郎一开始不愿意地她加入名单之中呢？
陆家世代经商，积攒下了巨大的财富。上百年前，齐国与敌国交战，奈何军费不足，于是当时的齐皇向陆家开了口，而陆家当时的家主则提出了伯爵和皇商封号的要求。
所以说，陆家的伯爵之位是用钱买来的，并不是靠军功等积累得来的。也正因为此，陆家虽勉强算得上权贵，但却从不受人正眼相待，这也是陆家嫡女的名单一开始不被拟入名单的缘由。
可是，估计连陆家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就是选了陆家之女作为十王妃。
礼部侍郎也想不通，陛下明明前两天才下旨嘉许过十皇子殿下，为何现在为十皇子选妃会选陆家之女？
原以为十皇子将会受到陛下重用，现在看来可不一定了。礼部侍郎心中想道。
……
陆离光在礼部侍郎进宫后，就一直在宫外等待消息。虽然他知道自家女儿成为王妃的机会渺茫，但是人生总得有希望不是！
如若他陆离光能成为十皇子的岳父，那他的地位也将相对提高不少，即使十皇子是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可皇家血脉毕竟摆在这儿。
……
第25章 陆家嫡女
陆离光见礼部侍郎从宫门走出来后，连忙走上前，问道：“大人，可有结果？”
礼部侍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表面笑呵呵地说道：“恭喜陆伯爷。”
闻言，陆离光一愣神，然后就是狂喜，说道：“真成了？”
既然陆离光是女方父亲，折子也没什么不能给他看的。礼部侍郎递过折子，说道：“伯爷自己看吧。”
陆离光情绪有些激动地接过折子，翻开一看自家女儿的名字被一个红圈圈住，情绪难抑，说道：“好，好啊。”
“大人的恩情，在下定当铭记。”陆离光稍稍平复心情，将折子递回礼部侍郎，说道。
礼部侍郎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本官公事公办，陆伯爷客气了。”
礼部侍郎拿回折子后，对陆离光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一副我和你不熟的样子走人了。
在陛下对十皇子的态度未明朗前，礼部侍郎都不想与陆家有牵扯。
陆离光看了下手中的巨额银票，又转头看了看正渐行渐远的礼部侍郎的背影，心想这人怎么了，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
当赐婚的传旨太监来到方王府时，高培方还是一无所知，以为自己父皇又下旨嘉奖自己了。
“今有十皇子高培方，待人以礼……”
听到与之前嘉奖圣旨一样的开头，高培方还是露出了笑容，可是听到下面的内容时，他的笑容顿时一僵。
“献义伯陆离光之女陆氏，贤良淑德……”
听到这些，高培方有个不好的预感，这架势……
“这架势，是要赐婚？”墨易心中想道。
“特赐，十皇子高培方、陆氏于庚子年八月初三完婚。钦此。”
听完，高培方一脸呆滞，完全忘记了接旨谢恩。
见状，墨易捅了捅高培方，示意他赶紧接旨，他可想一直跪着。
高培方六神无主地接过圣旨，连客气话都不与传旨太监说了，直接去了书房。
墨易给了传旨太监一个歉意的眼神，说道：“方王可能情绪有点激动，望公公担待。”
说着，墨易递了一张银票给传旨太监。
收到了银票后，传旨太监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咱家回去复命了，请便吧。”
……
墨易目送传旨太监出去后，立刻转身向书房跑去。
书房内，只见高培方将圣旨随意放在了书桌上，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椅上。
墨易找了个凳子，坐在高培方旁边，拿起圣旨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他想知道后者为什么闹起了情绪来，不过他不打算问，静待后者的倾诉。
高培方见墨易一副你不说我不问的模样，并且拿着圣旨装模作样，心下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墨易见高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笑着放下了圣旨，问道：“你似乎对这圣旨不满，所以我想着这圣旨是不是假的。”
高培方不想理会墨易的调侃，说道：“你知道吗，我那几位哥哥被赐婚，女方家族都是颇具影响力的世家大族，可是为何到了我这却是一个商人之女？还有，父皇给他们赐婚，都是在问过他们意见或是主动提出后的，为何给我赐婚却是这样子。”
听完，墨易明白了。这明显是一个自小不受宠的儿子，在生气一位不能公平对待所有子女的父亲。
墨易说道：“其实，你应该换个角度去想。皇帝突然赐婚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赐婚与商人之女，可能就是为了让你不参与朝中纷争，是在保护你呢？”
虽然墨易说得在理，但是高培方自己明白，一个一直不正眼看过自己的父亲，为他着想而这样赐婚的可能性很小。
高培方强笑道：“虽然我知道你说的不太可能是事实，但是至少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其实娶的女子的出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她日后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墨易说道，“现在，你应该关心一下那女子品性如何。”
高培方觉得墨易说到有道理，说道：“可是我没见过陆氏，我也不知道呀。”
“走。”墨易拉着高培方，说道。
高培方疑惑地说道：“去哪？”
“去了解你的未婚妻。”墨易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而，高培方却犹豫了起来，说道：“这不太好吧。”
确实，在这个时代，定婚男女，在成亲前都是不允许见面的，因为人们认为这样会破坏双方家族的气运。当然，这只是俗例，齐国并没有国法规定。
不过，高培方这样一个习惯安份守己的人，心中也是不赞成破坏俗例的。
墨易不由分说，用力扯着高培方出了门，边走边做思想工作道：“我跟你说，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是等成亲后再了解对方，那就晚了，很可能会造成很多家庭矛盾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墨易是真的看不惯这个时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所以，他才怂恿高培方主动去了解女方，这样成亲后也会和谐很多，后者对齐皇的怨念也能少些。
最重要的是，在表面上，齐皇看不出高培方对这个婚事不满意，看不出高培方对他不满意。
……
墨易与高培方一路来到献义伯府，前者带着后者在附近的一家面馆坐下了。
刚一坐下，面馆老板过来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两碗肉面。”墨易伸出两根手指，对老板说道。
“我们就是来这吃面的？”高培方不满地说道。
墨易笑着解释道：“这人，永远都免不了好奇，以及对新奇事物感兴趣。这陆家之女被赐婚，这么大的事，献义伯府附近的店铺自然是会知道，陆家之女的品性，他们肯定有所耳闻或了解。”
“两位客官，你们的肉面。”老板捧着两碗面，分别放到墨易与高培方桌前。
墨易看了下，见面馆内也没什么客人，于是掏出一锭碎银，说道：“老板，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给我们说说？”
老板眼前一亮，迅速伸手拿过碎银，坐下说道：“要说新鲜事儿，就莫属这献义伯的千金被赐婚的事了。”
……
第26章 了解
有了银子开路，面馆老板可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细，不仅把献义伯的女儿的情况说了，还说了献义伯的其它儿女，或有关献义伯府的传言。
见想要了解的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老板说得似要停不下来了，墨易又扔下一锭碎银，带着高培方走了。
……
皇宫，御书房。
齐皇边看奏章，边问魏公公，说道：“几位皇子近况如何？”
魏公公依照以往，说了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的近况。
听完，齐皇停下了批阅奏章，说道：“十皇子呢？婚事将近，他可有什么动作？”
闻言，魏公公心中诧异，这可是陛下第二次问到十皇子近况了。
抛开思绪，魏公公说道：“十皇子殿下这几日都在献义伯府附近转悠，似在打听十王妃的情况。”
虽然婚事还未举行，但是陆氏成为十王妃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了，所以魏公公如此称呼也是没有错的。
“哦？”齐皇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心思就转回到了批阅奏章上了。
……
平康街上。
墨易带着高培方来到一间胭脂铺外，说道：“经过多日的打听，这个胭脂铺，陆家每隔十天八天都会派人前来采购，而陆家小姐偶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墨易想要让高培方直接拜访献义伯，约见陆家小姐，通过交往了解对方的，但是却被陆离光以婚前不宜见面为由拒绝了。
高培方也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打算打道回府。
然而，墨易那一句“对方可能是一个三大五粗的泼辣女子”，把高培方给吓到了。因而，后者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何模样，不得不跟着墨易来到了胭脂铺。
其实，高培方也不想想，王妃也代表着皇家脸面，如果不是模样周正，知书达礼，又怎么会被礼部选中？
两人走入胭脂铺里，掌柜立刻上前问道：“两位公子可是要购买胭脂水粉送予心喜女子？”
胭脂铺的掌柜是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经营多年，也遇到过一些男人前来购买胭脂水粉送给家中夫人或心上人的情况，所以她。也没有觉得有多奇怪。
可是，高培方却不这么认为，他自踏进铺子后，脸色都不自然了起来，被掌柜这一问，他也不知如何作答。
墨易却是自然大方多了，说道：“正是，掌柜，你把这铺里最好的胭脂拿来看看。”
掌柜拿出几盒胭脂，放在柜台上，说道：“这就是妾身铺里最好的胭脂了，价格也相对高些，两位公子慢慢看。”
墨易装模作样地拿起一盒胭脂，看了看，闻了闻，说道：“掌柜的，说实话，我们两个大男人对胭脂没什么深究，你就说这胭脂有何家女子买过吧。”
听墨易如此实话，掌柜也没有笑话，耐住性子说道：“要说谁买过，那可就得说陆家小姐了，她可是我们的常客。”
“你是说献义伯府上的陆家小姐？”墨易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说道，“掌柜的，你可别骗我。”
一听墨易这怀疑的言语，掌柜有点生气地说道：“妾身怎会骗两位公子。妾身跟你们说啊，这陆家小姐或府里丫鬟每十天都会来这买胭脂水粉，今天正好是十天，说不定待会你们还能见到陆家小姐呢。”
墨易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掌柜的“哎呦”一声，于是目光随着掌柜的视线方向看去。
只见一位仙姿玉貌、气质清雅的女子盈盈向胭脂铺走来，而周围的路人似乎也被此女子所吸引，或顿足或回头欣赏。
此时，掌柜开口说道：“这就是陆家小姐了。两位公子，妾身可没有骗你们吧。”
墨易不作他言，正要与高培方说话，转头一看，却见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家小姐。
陆家小姐进入胭脂铺后，见其内有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位还盯着她看，顿时心中不喜地皱了皱秀眉，想着赶紧买完东西就走人。
“陆家小姐，你来了？”掌柜的热情地招呼道。
陆家小姐客气地回应着掌柜，但因为胭脂铺里的两位男子，她不想作过多话语，照旧地挑了几款物品，也不细看掌柜推荐的新货了，干脆利落地让掌柜将物品打包了。
陆家小姐让跟来的丫鬟将打包好的货物带上后，一点都不理会掌柜的热情服务，匆匆离去。
实在是铺里高培方的目光，让陆家小姐感觉刺芒在身，浑身不自在。
见状，掌柜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两位公子，妾身看你们不是来光顾的，而是来捣乱的吧。”
墨易也觉得高培方刚才的行为有些流氓了，正要向掌柜道歉，后者就追了出去。
见状，墨易简单匆忙地给掌柜道了个歉，也追着高培方出了铺子。
追上后，墨易见高培方这没出息的样子，说道：“你是没见过女人是吧，没出息的家伙。”
高培方也没在意墨易的数落，目光随着前方倩影而移动，说道：“墨易，我突然觉得赐婚也不是一件坏事。”
墨易见高培方一副被鬼迷了心眼的样子，边跟边说道：“你再这样跟下去，小心人家把你当登徒浪子抓起来。”
话音刚落，几名护院模样的男子将高培方和墨易两包围了起来。
一看，墨易乐了。
墨易两人一路跟着陆家小姐，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献义伯府外。
陆家小姐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一路上不动声色，直回到府外时，她才吩咐护院、家仆将墨易两人围起来。
高培方傻眼了，说道：“干嘛嘞，他们？”
墨易调侃道：“自然是将你这个登徒子抓起来了。”
“啊。”高培方惊道，“我什么时候成登徒子了？”
说着，高培方连忙向陆家小姐解释道：“陆小姐，这都是误会。”
高培方可不想给陆家小姐一个流氓的印象，毕竟现在他对后者开始有了些许好感。
高培方还想要再说什么，墨易插嘴道：“我们现在就走，打扰了。”
说完，墨易拉着不情不愿的高培方离开了。
高培方不舍地回头看着陆家小姐，叫道：“别拉啊，拉我作甚！”
墨易拉着高培方走远后，说道：“行了，你刚刚要是不走，你那未来岳父说不定就被惊动出来了。”
说完，墨易看到高培方望着某个方向，目无焦距，失魂落魄的。
见此，墨易暗道：这货不会患单相思了吧……
第27章成婚
古代成婚有六个礼法，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经过此“六礼”，婚姻正式成立。
经过一个月的筹备，方王的婚事终于来到了六礼的最后一步——迎亲。
庚子年，八月初三。
十皇子高培方被人安排着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将前往陆家献义伯府迎接陆家小姐回府。
……
这一段时间以来，福伯也是为高培方的婚事忙前忙后的，毕竟他是方王府唯一的仆人了。
不过，作为高培方成长的陪伴者和见证者，福伯在见到高培方成家时，心底也是替高培方高兴的。
迎亲队伍中的墨易，在见到高培方身穿红袍、胸系红花的样子，心想着，要是没有意外，他或许也会在几个月前经历这一场面。
……
古代婚礼也是有伴郎和伴娘的，伴郎的角色称“御”。古代的御多是新郎的侍者、弟弟或较新郎年纪稍幼的同辈或晚辈。
伴娘也叫“送女客“，有严格的条件：除了年轻，还要美貌，还须生过儿子，要在同辈人中找寻，先在本家本族中找寻。还不能够是再婚者。叫做“全美人“，或者“全合人“，意指十全十美，图的是出嫁的女儿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
……
作为一名皇子，高培方也算是一个失败的社交者。在这大喜的日子，他没有一位兄弟或者同辈愿意担当他的伴郎的。
于是，墨易表示勉为其难地当一次伴郎，惹得高培方当场就想给他一脚。
“吃我的住我的，当个傧相还勉为其难了是吧。”高培方翻白眼道。
由于吃人嘴短，墨易的态度从“勉为其难”变为了“自愿”，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害怕被人扫地出门，或者被人追得踹上一脚。
……
即使高培方再不受宠，身为皇家子弟，他的迎亲阵势也绝不会小到哪里去。况且，陆家代代经商，积累着巨大财富，陆离光也不能忍受自家女儿的婚礼简化。
正因如此，高培方的婚礼阵势比起他的几哥哥可小不到哪里去，甚至犹有过之。
有了陆家的财富支持，迎亲队伍及献义伯府可是见人就派赏钱或喜糖，而得了赏钱或喜糖自然也不会吝啬几句祝福或欢呼。
如此，高培方感觉自己倍有面子，心里还自恋地认为是自己太受欢迎了呢。
一路的鼓乐齐鸣，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献义伯府。
高培方春风得意的下了马，正待与墨易进门，门外的几位年轻男子拦住了去路。
当先的一位男子是陆离光的嫡子、陆氏的大哥陆㲺伯，只见其说道：“殿下，妹夫，要过此门，留下喜钱。”
高培方笑了笑，拿出事先准备的红包，一一分发下去。
待所有人都拿到红包后，陆㲺伯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红包有多少，叫道：“兄弟们，撤。”
说着，众男子让到两边，高培方顺利地通过了第一关，得以进入府内。
来到后院，高培方又遇到了阻拦，这时一群女眷要求他吟出一首催妆诗，如此方能过关，接到新娘。
催妆诗，高培方也不可能现场做出一首新诗出来，因而只能吟一首前人所作的了。
催妆诗，除了才华横溢之人，极少有人能够现场作诗的。一般操作，新郎都是吟一首应景的前人的诗就可以了。
幸好，高培方昨晚特地选了一首不错的诗背了下来。
“……”
然而，高培方吟完诗后，女眷中似乎有人不太满意，加之接亲时间尚早，于是特意刁难道：“殿下，背诗可不行，作诗才算本事呢。”
闻言，女眷们纷纷应和道：“对对对，作一首。”
“这……”高培方一见这情况，整个人有点愣住了，这可超出了他的准备范围呀。
况且，高培方的文采也不怎么样，现场作诗根本就没辙……
“早知道就作一首诗备着了。”高培方懊悔地想道。
高培方正愁着，墨易突然靠近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嘀咕完后，高培方自信地笑了笑，边迈动脚步边开口道：“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
吟完，高培方说道：“各位，此诗可否？”
原本，女眷只是开个玩笑，没想真让高培方作诗，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作出来了，似乎还是一首不错的诗来着。
女眷们瞬间对高培方刮目相看，仅仅只有两三个眼带深意地看着墨易。
众人闹腾了一会，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于是让女傧将身着新装、头盖红纱的新娘子领了出来。
此刻，看着陆氏缓缓走来，高培方感觉他的眼中只有陆氏一人的存在。直到有人递过来一段红绸，他才从怔神中清醒过来。
高培方以红绸牵着陆氏，陆氏在女傧的扶领下慢慢走出了献义伯府。
新娘上花轿后，迎亲队伍开始回返方王府，又是一阵鼓乐齐鸣。
因为是陛下赐婚，所以拜堂的第二步由“二拜高堂”改为了“二拜皇恩”。
当然，齐皇是不可能出席婚礼的，所以新人只需向皇城方向跪拜即可。
拜过堂后，闹洞房这些环节，墨易就不再参与了，而是来到酒席上坐了下来，毕竟他也是忙活了一天。
墨易刚一坐下，福伯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见此，墨易说道：“忙完了，福伯？”
福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接着感慨地说道：“要是殿下母亲能够看到这一幕，她该是多高兴呀。”
“也是，每个父母见到自家孩子成家立室都会由衷高兴。”墨易说道。
墨易边喝酒，边观察酒席内的各位宾客，说道：“福伯，今晚来了多少宾客？”
说到这，福伯有点不忿，说道：“好歹殿下也是一位皇子，京中多数权贵却只是派自家弟子携礼出席，甚至有些只是送礼，人却一个都没来。”
“难怪。”墨易心中恍然，暗道，“我就说，怎么宾客都是岁数不大。”
“福伯，你也不用生气，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墨易笑着说道。
权贵们没来，这正好随了墨易的意，他本来就是要高培方远离权贵的，免得后者遭齐皇猜疑。
第28章 上朝听政
翌日。方王府大厅，众人齐集。
高培方领着新入住的十王妃陆氏，介绍着府里的情况。
“这是福伯，从宫里到出宫开府一直跟着我的了，现在也是府里的管家，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经手的。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福伯。”高培方指着福伯道。
十王妃盈盈一礼，以示对府里老人的尊重。
然而，福伯见此赶忙侧身躲过，说道：“王妃，我就是府里一下人，可担不起您的大礼。”
十王妃落落大方地说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日后麻烦你了。”
福伯只是摆手，连说不敢当，不过心里却是对十王妃更是敬重。
虽然福伯是一仆人，但是高培方也颇为尊重福伯的，所以王妃也能做到如此，他还是挺欢喜的。
接着，高培方指着墨易，说道：“这是府里的闲人，蹭吃蹭喝的，你就不用理会了。”
闻言，十王妃一脸懵然，眨着灵动的双眼，不知道该如何与墨易打招呼。
墨易没好气地瞪了高培方一眼，自我介绍地说道：“我叫墨易，是府里的……嗯……谋士。”
墨易不想说自己是府里的下人，因为这贬低了自己的身份，况且他没有作为一个下人，与福伯一般为府里办事。
说是谋士，既符合墨易的身份，也一下子提高了自己的地位，涨脸的事儿，就是没有俸银领……
“见过墨先生。”十王妃行礼道。
墨易拱手回礼，坦然接受了十王妃的见礼。
府里就这两人，认识完后，高培方又指着十王妃身后的丫鬟说道：“这是王妃陪嫁过来的丫鬟小桃，你们日后好好相处，毕竟府里就几个人。”
顿了一下，高培方又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和王妃要去一趟宫里，先这样吧。”
说完，高培方带着十王妃和小桃，坐上府里的马车，向着皇宫驶去。
由于方王府里实在缺人，所以驭马的只能是高培方了。本来他也不在意当一回马夫的，只是他在宫门外遇到了不喜的人。
“哟，十皇弟，你什么时候当起马夫来了？”三皇子高培植取笑道。
闻言，高培方淡淡地看了高培植一眼，没有理会他，把马夫驶向一边停下后，扶着十王妃下车了。
可是，高培植却不依不饶，追上来继续冷嘲热讽道：“十皇弟当了马夫，连我这皇兄也不屑一顾了嘛？”
十王妃自然也听到了高培植的嘲讽，只是见高培方没什么反应，她也装作无事地向三皇子行礼道：“见过三皇子殿下。”
“贞儿，我们走。”高培方牵着十王妃的玉手，边向宫内走去，边说道，“再不走，狗就要追上来继续吠人了。”
听后，十王妃掩嘴笑了笑。
高培植一听高培方这指桑骂槐的话，心下恼怒，却见高培方已进宫门，一时不好发作。
十王妃需要到后宫拜见宫中各位妃子，而高培方则是拜见齐皇，所以两人进宫后就分开了，由宫中太监分别带领前往两个方向。
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高培方行礼道。
闻声，齐皇放下朱笔与奏章，抬头看着高培方，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高培方谢礼起身后，就这样杵着，也不知道开口与齐皇谈论些什么，因为齐皇对他来说是一位陌生的父亲。
似见气氛有些尴尬，齐皇开口道：“你的几位皇兄都在六部任职了，你可想在哪个部门任职？”
任职？
高培方从来没有想过这事，现在也怕随便开口惹得齐皇不快，于是说道：“全凭父皇做主。”
闻言，齐皇一愣。
除了他想要锻炼太子而安排了任职外，他的三儿子、五儿子、六儿子都是主动来跟他说要到哪里任职的，甚至他们还举了一大堆理由来说明他们有能力担任某个官职，明里说是为他分忧，为国分忧，其实暗地里就是为了结党营私。
高培方这一回答，齐皇一时间也没有想好为他安排个什么官职。
“朕许你上朝听政之权，你熟悉各部运转情况后，再向朕说明想要担任何官职吧。”齐皇沉思了一下，说道。
“谢父皇。”高培方躬身谢恩道。
御书房内又突然安静了下来，齐皇挥手道：“没什么事的话就退下吧。”
听后，高培方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儿臣告退。”
高培方退出御书房后，齐皇又拿起朱笔和奏章，继续批阅起来。
……
说实话，高培方见齐皇这个父亲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因为一年到头，除了节日宴会见面外，他不会求见齐皇，齐皇也不会主动宣他进宫。
本来，一对久不见面的父子，相互间应该有很多话说才对。可是，刚才高培才从进御书房到出来，总共四句话，还有三句是行礼说的。
可想而知，这一对父子之间有多陌生。
……
出了御书房后，高培方也没有选择在宫内闲逛。原因有二：第一，他宫中没有熟人了；第二，他不想在宫内冲撞了谁而惹上麻烦。
十王妃要拜见宫中各位贵人，自然没有这么快，而后宫之中，高培方也不能随意进出，所以他选择了坐在宫门外的马车内等候。
高培方闭目养神了一个时辰，在差不多快要睡熟了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小桃叫王妃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
高培方往马车外探头一看，见到十王妃正要上车，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待两位女眷上车后，高培方似乎见到十王妃的脸色不太好，于是关切地问道：“贞儿，怎么了？”
十王妃强笑道：“没事。”
见状，小桃不忿地叫嚷道：“还不是宫里……”
“小桃！”十王妃打断了小桃说话，接着又对高培方说道，“妾身没事。王爷，我们回府吧。”
高培方猜到十王妃在宫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现在在宫门外，他也不好细问，生怕隔墙有耳，心里打算回府后再细问。
……
回府后，高培方三番追问下，十王妃才说出在宫中受到刁难的过程，这让他心下也是十分恼火。
第29章 宫中刁难
太子的母妃是皇后，可是皇后在生下昭阳公主时难产而殡天了。至今，皇后的位子还是空着的，所以现在后宫中以皇贵妃为尊。
与高培方分开后，十王妃首先就是拜访了执掌后宫的皇贵妃。
然而，三皇子的母妃就是皇贵妃。三皇子高培植今天是来拜访自己母妃的，只是没想到在高培方处吃了憋。
当高培植来到皇贵妃处，见到十王妃也在的时候，高培植心中小人作崇，对十王妃是一顿冷嘲热讽，把在宫门外受的憋气，全撒在了十王妃处。
不但如此，皇贵妃还明里暗里地传话给各殿妃子，使得十王妃此次进宫拜访受尽了刁难与委屈。只是十王妃顾及高培方，只得默默忍受。
高培方明白原委后，心痛地安慰了半晌十王妃，心中对高培植的行为更是极为恼怒，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找回场子。
……
高培方找到墨易，与其说明了心中对付高培植的想法。
听后，墨易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只能送你一个字：忍。你现在势单力薄的，若对付三皇子，无疑于鸡蛋碰石头，不会伤到他的筋骨。只能静待时机，一击即中，伤其要害。”
高培方知道墨易说得在理，可是见到自己女人受委屈，自己却无能为力，真是不甘心。
“三皇子再谨慎，也不可能一直不犯错；即使他不犯错，我们也可以找机会让他犯错。所以你一定要静下心来，不要失去了理智。”墨易说道。
高培方似想起要说什么，说道：“父皇许我上朝听政了，你怎么看？”
“多看，少说，少参与。”墨易说道，“总之，你把自己当成一个小透明就好，除非皇帝问你，你不要发表任何看法，也不要参与任何事情。”
高培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
第二日，五更天，午门外。
众人见百官队伍中突然多出了高培方这么一个人心中皆是惊诧不已，心想：十皇子这是要受宠了？
高培方不知道众人心中对他的看法，只是他在朝堂中没有一个关系户，也没有一个深交的官员。
因而，别人都是三五成群的，或讨好，或交谈国事，只有高培方是单独一人干站在那，啥也不干的。
在太监的尖声高喊下，百官陆陆续续进入宫内太和殿。
虽然高培方没有任何官职，但是他皇子的身份摆在那，所以他的站位与几皇子无差，都是最前面。
早朝议事开始后，高培方充分发挥“木头人”的作用，整个过程不参与，就是装得很认真听的样子，让人拿捏不了错处。
关注高培方的官员，见他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心生疑虑：这十皇子到底是受宠还是与原来一样？其他几位皇子都时有发表意见，就他一直杵着，与低阶官员一样没存在感。
两个时辰左右，早朝逐渐接近尾声。
当魏公公宣布退朝时，高培方也是不紧不慢地离开太和殿，其间也没有与任何官员交谈，更不用说拉拢。
而其他几位皇子则不同，或与同党派及投靠自己的官员议事，或与朝中重要官员交谈，极尽拉拢之事。
这样一来，高培方就显得特别了起来。
有人想，这十皇子难怪一直以来不受宠。这该拉拢的时候，却什么都不做。
在齐国，早朝一般是每三天举行一次的。只不过，当今齐皇登基后，勤于政事，将早朝改为单双日上朝，即单号日上朝，双号日不上朝。
所以，对于无任何官职的高培方来说，他也只需要隔天打卡即可，并无任何公务在身。
……
高培方成婚第三天，是十王妃归宁的日子。刚好，这天双号，高培方不用上早朝。
一大早的，方王府上的几人就为十王妃归宁做准备，备礼品。
“王爷，我们要不再买几个仆婢回来吧。府里事情一多，就这几人也是手忙脚乱的。况且，府里人多些，人气旺，也不显得冷清。”十王妃向高培方提议道。
“嗯，我想想吧。”高培方说道。
其实，高培方已经习惯了府里人少了，而且他也怕人一多，难免会出现叵心可测之人。
……
献义伯府。
陆离光知道自家女儿今天归宁，十皇子也会驾临他陆家，所以他也是一大早让下人做好准备，随时迎接十皇子。
高培方的驾车与献义伯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陆离光事先安排的人立刻回府汇报了。
因而，当高培方来到献义伯府外时，陆离光已经携一家等候在府门外了。
高培方下车后，陆离光立刻向前行礼道：“见过方王殿下。”
见状，高培方眼疾手快地扶住行礼陆离光，说道：“泰山不必多礼。”
十王妃看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欢喜，娇娇地叫了一声“爹”。
陆离光点了点头，想要行礼却又介于父女关系而舍不下脸面。
说起来也好笑，这一种关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十王妃是陆离光的女儿，本应见他而行礼，可是她却又是王妃，身份不同一般，照理陆离光应该给王妃见礼。
高培方自然注意到这种令人尴尬的氛围，于是主动解围道：“好了，泰山，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
闻言，陆离光见机下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里面请。”
高培方应了一声，当先一步向献义伯府里走了去，而陆离光等人紧跟其后。
……
今日，高培方除了是陪王妃归宁外，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闲话过后，高培方对陆离光说道：“泰山，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听后，陆离光望了待客厅的众人，说道：“殿下，请移步书房，那里更为清静。”
说完，陆离光先行一步，带着高培方来到了书房。
陆离光见到墨易紧随高培方身后也进了书房，以为墨易是方王府不懂事的下人，但他又不好直接说与高培方听，因而皱了下眉头。
高培方似猜到陆离光在想什么，说道：“这是本王府上的谋士，墨易。”
听后，陆离光眉头舒展了开来，心道：原来是谋士。
“不知殿下要与老夫说的要事是？”陆离光问道。
高培方说道：“本王想与泰山合伙做门生意。”
第30章 积累资本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可见其地位。
权贵，一般都不会参与商贾之事，而是找个代理人在外经营。
高培方作为皇室子弟，更不应该大行商贾之事，否则定会被御史抓住不放。
因而，陆离光心生疑惑，说道：“殿下，皇室子弟好像不允许参与商贾之事吧。”
现在，高培方可是陆离光的婿了，可以说是利益捆绑了，陆离光不希望前者被御史弹劾，于是继续劝道：“殿下，皇子参与商贾之事可不怎么光彩。你要是手头紧的话，老夫可以支援一下。”
“泰山，你误会了。”高培方说道，“本王不是想参与商贾之事，而是借陆家的销货渠道卖一样东西。”
闻言，陆离光放下了心来，问道：“什么东西？”
这时，墨易拿过来一个盒子，打开后放在书桌上。只见盒子装的是一块四四方方，三指大小，似玉非玉的东西。
饶是陆离光经商多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却也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这是何物？”陆离光问道。
墨易微微一笑，说道：“香皂。”
陆离光伸手拿起香皂，说道：“这香皂有何特殊之处？”
“与藻豆用处一样，可用于清洗油污和沐浴，但效果比之藻豆好上很多。”墨易解释说道。
听完，陆离光眼中闪过精光，商人的精明让他抓住了关键之处，问道：“造价几何？”
“这么一块，就几文钱的成本。”墨易说道。
听了这话，陆离光脑海中思索着各种销售方案，最后点头道：“老夫觉得此事可行。”
……
见陆离光看好香皂的市场，墨易将香皂的制作方法，以及精品与普通的销售方案全盘托出。
当然，墨易也不怕陆家会拿了配方直接单干，毕竟高培方的皇子身份在这摆着。只要陆离光不傻，他就不会干下遭高培方唾弃的事情。
陆离光听了墨易的新奇方案后，心中对香皂的利润更加期待了起来。
商量到最后，陆离光问出了重要而又关键的问题，说道：“利润如何分配？”
墨易与高培方相视一眼，说道：“三七分，陆家占三成。”
“五五。”陆离光沉声说道。
涉及了利益，陆离光变得谨慎而严肃起来。作为陆家主事人，他要为陆家争取更大的利益。
“六四。本王六，陆家四。”高培方拍板道。
“成交。”陆离光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见状，墨易一手捂脸，感觉高培方谈判就是一个小白。早知道如此，他就自己一个人与陆离光商谈了。
商量完合作事宜后，高培方此行的目的可以说是基本完成了，因而他与十王妃在陆府用过饭后就准备回府了。
……
曾经有句俗语：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就万万不能。
所以，高培方想要发展势力，钱财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要有了钱财，一切都才有可能。
别看太子与那几位皇子风光无限，其实他们也需要为钱财而忧愁，时刻关注自身产业的发展、收支情况。
试想一下，如果没了钱，那么皇子们也就开展不了诗会、宴会了，也招纳不了人才，毕竟没人愿意跟随一位连工资都发不起的老板。
因此，墨易为高培方崛起而谋划的第一步就是积累资本。
先猥琐发育，后期再收割，这才是皇者玩家的必胜之道。
……
马车上。
墨易不便与十王妃同驾，而高培方在外驾车，所以马夫的事情只能让墨易来干了。
然而，刚离开平康街，马车就停了下来，高培方问道：“怎么了？”
墨易说道：“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堵住了去路。”
闻言，高培方掀起车帘，从车厢内出来，远远看去，说道：“是东宫侍官。”
只见东宫侍官在对着街道旁的小贩大声斥骂，时而拳脚相加，似那小贩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而小贩，则惶恐得浑身颤抖，低声下气地对侍官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墨易听不清楚。
“仅仅是东宫侍官就如此嚣张跋扈，可想而知东宫太子的为人作派。”墨易说道。
高培方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侍官借东宫之势胡作非为，东宫并不知情呢？”
听了这话，墨易嗤笑道：“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上次的事情你忘了？那对母女只是没有避让辇驾就要当街处决，可见太子的为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事父皇都没有理会，我也管不了。”高培方说道，“绕道吧。”
说完，他又转身回到了车厢内。
墨易摇了摇头，心想世间不平之事何其之多，他可管不过来。况且，东宫强势，现在还是不要与其冲突为好。毕竟低调才能猥琐发育起来。
想到这里，墨易果断选择了绕道而行。
……
又行驶了一段路，墨易突然发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一个让难以忘怀的女子面容浮现眼前。
“婉君？”
墨易终于看清了倩影的面容，确是苏婉君无疑。
虽说墨易下定决心放下，但那刻骨铭心的回忆又岂是那么容易忘记？
失去驾驭，马车也渐渐慢了下来，墨易默默地注视着苏婉君，心思不再在驾驭马车上。
似有所感，苏婉君向墨易所在方向看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马车上的墨易。毕竟，一辆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还是比较易引人注意的。
墨易与苏婉君远远对视，三息过后，后者转过头，装作视而不见，然后闪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商铺。
见状，墨易满脸苦涩，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感觉到马车速度越来越慢，高培方往车厢外探了个头，对墨易说道：“咋了？不是还没到吗，怎么越来越慢了？”
闻声，墨易顿时回过神来，向后摆摆手，说道：“没事了，刚才人多。”
高培方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街道上就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心中狐疑地想道：哪里人多了？
墨易满怀心事地回到了方王府，也不等高培方夫妻两人下车，直接走人了。
见此，高培方摸了摸下巴，闪着眼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