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燃烧的书
最开始在族地看到那几个阁老的时候，沐宁便有点诧异，因为分散己方的战斗力，来混淆敌人的视线，这很冒险，既然本来就在暗处，为什么不集中力量保护自己？
原来如此，新生的神灵并不在这个地方，这些都是诱导的错误讯息，他们被骗了。
“陈氏想的可真是复杂。”
邵熏说道。
作为雾神的人，她从观念上就不是很理解陈氏的作为，神灵的诞生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呵，你是雾神的人，你生来不具备超凡基因和世家大族的背景，你怎么能和我们感同身受，对我们来说，重获神之人序列，代表着超越先人，重振荣耀，你怎么可能懂？”
陈诉鸣冷笑着说道。
虽然不看好那个新生的神灵，但他维护起自家人，还是斩钉截铁。
每个世家大族在这个世界都代表着一个曾经的没落王朝，他们打心里从来都是骄傲的。
“我还没那个心情管你们的破事，什么时候你们能把西洲核心主体从首领那里夺回来再说吧。”
邵熏不屑的说道。
她没有再理会这个人，这家伙已经惨兮兮的了，转头看向沐宁，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当然还是要去找那只蝴蝶，他既然答应了陈述和陈婵，自然要做到。
但是既然是陷阱，他还不能亲自趟这个雷。
“西洲核心的完全启动需要多长时间？”
沐宁问道。
“这要看纸页的完整程度，一般来说需要七天左右，但有办法补救。”
陈诉鸣说道，他身上全是伤，灼烧的伤害让他龇牙咧嘴，他从烧焦的衣服夹层里，取出来一张破碎的小纸片，在拿出来的一瞬间，超凡能力消失，超凡体质被压制，伤口也开始恶化，但他把纸片交给沐宁，
“纸页的效果……是可以叠加的，拿上我的，你能够更快速的解封力量！”
沐宁看了陈诉鸣一眼，这个人到现在才真正让他刮目相看。
没了超凡体质，陈诉鸣这伤离死不远了。
而接触到他纸片的那一瞬间，母佞和青囊解封。
看来他还蛮走运。
“来吧，重新给你签一份母佞的契约，虽然我才是四阶，你身上的母佞契约我没法压制住。”
沐宁说道。
他发动青囊，地上开始生长出菌丝，像爬山虎一样蔓延到陈述的身上，修补他的伤口。
一份宣誓的契约，也在由这些菌丝，在地上显现出来。
陈诉鸣看着身上渐渐好转的伤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契约，脸上露出坦然的神情。
“我没猜错，你果然……”
“按手印吧，你手上的伤快好了，要没血了。”
沐宁说道。
……
没有了陈述，没有了导航，林逐鹿等人寻找陈氏大本营越发困难，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而这个时候，一名陈氏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陈诉鸣。
这些人很早之前就做足了功课，他们陈氏的核心成员，几乎每个都认识。
“看来没有分散开来，都还在。”
青年说道。
在城内找了半天的陈氏族人，居然自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饶是林逐鹿，也感到诧异。
“有意思，这又是什么打算。”
林逐鹿看着陈诉鸣，然而后者脸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神灵即将诞生，现在允许你们觐见。”
他说道，旋即向一个方向跑去，虽然没了超凡能力，邵熏给他配了一个机械造物，跑起来还算快。
林逐鹿皱眉。
“陷阱。”
刘途光说道，这太明显，就好像在说了陷阱就在这里，随你们来不来。
“我们跟上。”
林逐鹿说道。
一行人沉默，这算是愚蠢吗？虽然林逐鹿的确还有底气，但也没必要往陷阱里跳。
“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见到神灵，怎么可能现在退缩？”
林逐鹿看着他们说道。
“走吧。”
刘途光道。
白色的研究所在这个地方静静矗立着，与周围的建筑和氛围格格不入，太显眼了，甚至让人感到之前没发现它才是异常。
走入研究所的门，那是向下的阶梯，按照陈氏的计划，这才是回到正轨上，他们成功把这些人引到了陷阱里。
在他们的预计里，陈述是最有可能嗅到命运的人，来这里的应该是陈述。
“真是……让人恶心。”
刘途光看着研究所内的样子，大量的培养管，里面是人类的脑袋，墙上有五幅画一样的图纸。
一副是畸形婴儿的图桉，一副是普通人类的图桉，一副是龙的图桉，一副是茧的图桉，最后一幅，则是一只发光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只是简单的几个线条，却好像马上就要从纸上飞出来，刘途光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那并非是错觉。
那只蝴蝶，已经飞出来了。
发出无量的光。
“陷阱触发了。”
他说道。
“无妨，我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我道路的终极。”
林逐鹿脸上露出笑容，他没有坐以待毙，一张纸的碎片从身上飞出来，曦光在空气里飘浮，把它重组完整。
一本书出现了，在其出现的那一瞬间，这个地方瞬间封锁，任由蝴蝶图桉绽放开来。
蝴蝶的翅膀扇动着，一道光束，直冲天际。
……
“已经解决了。”
女人笑着说道，研究所是通向这里的门户没错，但只要有人进入那里，就会被传送到西洲之外，除此之外，那些流落在外的西洲核心也能被剔除出来，回到他们这里。
那不是攻击，他们本来就没指望把那些人全部杀死在这里。
有四五个老态龙钟的人默默的站着，陈氏的几个领袖全部聚集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命运。
位于西洲世界的一座小岛上，白色的殿堂巍然矗立于此，神灵的诞生将没有丝毫的意外。
随着光束的降落，在那些光束的中央，一本虚幻的书在那里，如同燃烧一般，一点点的化作灰尽在消散，可以见到那虚幻的书里，带着几片破碎的小纸页。
女人惊讶了一下，那本书好像是……西洲核心完整的样子。
“林逐鹿的朔源能力，不过还比不上我们的神灵。”
一个老人说道，昏黄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
“原来是这样。”
女人笑道，她正要走过去，要回收西洲的纸页。
一只手先她一步落到那本虚幻之书上，那个从光束中降临的年轻人捡起了它。
代表着西洲核心的书在他手上缓缓的燃烧着。
“好久不见了，母亲。”
感受着灵魂里躁动的一部分，沐宁说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尽的演变——黑涅槃
五脏六腑都在痛，海里面产生菌丝，对沐宁的千疮百孔的身体进行简单的医疗，即便对于五阶黑涅槃已经有了很高的预估，但挨了这一拳才真正了解到了其中的恐怖。
不，应该说，他对于五阶异端者还是太小看了，明明见识过殷将军只是凭借一个分身，便把同阶祈罪人打得神形俱灭的场景，明明也被维塔斯和曼陀战斗的余波逼迫得不得不进入冥界躲避，还是没有认清现实。
或许，当时答应陈述是个错误，命运本来就无法抵挡，现在如果和他们妥协，说不定可以被放过……
对，只要放弃，只要求饶就好了。
……
“成功了。”
陈雪萤笑道，她虽然退场，但是还是关注着局势，和所有人一样，这是一个共识，灾厄之席绝对不能死，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以前的后手就可以用了，真的很好用，把一部分灵魂的种子放到那些不怎么确定的孩子身上，那些孩子长大后哪怕再叛逆，也会被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哪怕沐宁因为蝴蝶的原因，灵魂的种子被挤压得很没存在感，也能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决定性作用。
“干的不错，雪萤，这样一来，我们也具备一点谈判的筹码。”
一个老人说道。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陈雪萤笑着说道。
神的诞生才是开始，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神灵诞生，其本身就是危险的，会有很多人盯着。
要是有灾厄之席作为圣都谈判的筹码，那么事情就会有很大的转机。
沐宁从海水里爬出来，此刻海上波涛汹涌，原初之力驾驭浮力，让他站立在海面上。
半透明的茧里那个身影是陈婵，穿着丝织的外衣，静静的蜷缩着，不过和前几天一直和沐宁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不一样的是，这个陈婵长大了不少。
也是，陈述所具现出来的幻影，只是他记忆里那个陈婵，四年过去了，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是二八年华。
“看到她，你是否也能感同身受？”
陈兵解说道，作为陈氏资格最老的人，他知道的东西远远要比陈雪萤在内的所有陈氏成员要多。
虽然沐宁这个怪异存在的诞生完全在他们是意料之外，但是也能很快猜到个大概来。
“人是那样渺小而软弱的生物，有人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那纯粹是无知和愚蠢，的确人类可以很快的抵达上限，但在那之后，就会再难寸进。”
老人说道，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光，也没有丝毫的情感，
“只有完完全全的抛弃自己，抛弃灵魂或者身体，才能迎来真正的蜕变。”
“你不也是这样吗？将原来的灵魂杀死后，作为养分吃掉，然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沐宁沉默着，这番话很高明，很快就把他推到了和这些人相同的位置上，意图拯救的人变成了共犯。
他看着那只茧里的陈婵，只要神诞生，原来的那个陈婵就会彻底消失，只是和沐宁不一样的是，他的灵魂本就属于他自己，而女孩的新灵魂只是单纯为了神降而存在的空白之物。
那是茧，那也是蝴蝶，可什么是蜕变？小小的丑丑的青虫变成蛹，过了一段时间后，一只蝴蝶飞远，原地留下空落落的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破茧化蝶，青虫的确消失了啊，可它究竟变成了什么呢，是翩翩起舞的蝶吗，还是……作为遗蜕的茧呢?
陈婵从来就不是蝴蝶，她是一只毛毛虫，很普通，很怯懦，她很早就看到了命运的痕迹，所以会讨厌蝴蝶，所以会闷闷的说自己只是一只毛毛虫。
作为异态世界观产生的幻影，她本来不知道这件事，但在回到西洲的旅途中，两度看到飞舞的蝴蝶，终于再次认清了现实。
……
“要是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要和那只蝴蝶和解吗？”
女孩说道。
“这应该，取决于你自己吧？”
沐宁说道，并且安慰女孩，
“我会救你，我可是向你哥哥保证过的。”
确认了蝴蝶的含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沐宁打算离开，但这个时候，他记得女孩低声又说了一句。
“我会和她和解，就像你们能容忍我这个幻影的存在一样，她的诞生本身，也是没有错的。”
……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沐宁说道，原初之力将身上被海水浸泡过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蒸干，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虽然身体的伤痕还在，但是已经完全祛除了陈雪萤灵魂种子的影响。
再也没有任何要素可以左右他的决策，此时此刻，他的灵魂澄澈无比。
自私也好，双标也好，他只是遵从着自己，只是这样，就算是违背神灵，违背命运也无所谓。
一枚枚黑洞在大海上诞生，陈婵的茧还在海的另一边，他要靠着黑洞的拉扯把自己送过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他了吗？”
陈兵解怒道。
“怎么可能？那枚灵魂种子，被抹掉了……”
陈雪萤也不解，她自己的感知那枚种子的最后的状态，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居然是……母佞。
那是母佞的契约，在陈家族地的时候，沐宁要求陈述拜托自己，便是因为这个。
虽然复刻灵魂分娩，也可以去除掉种子的影响，但是手头没有B级的超凡物质药剂，马上要和陈氏作战，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以神灵的权威定下契约，以沐宁灵魂驳杂之处作为担保，他一定会去救出陈婵。
这个契约不是为了限制他人，而是限制沐宁自己，定下契约的初衷也不是让契约得到履行，而是让契约失效。
作为契约失效的惩罚，这个驳杂的灵魂种子将被抹除。
在海里，意识被控制，决策被左右到放弃的时候，契约惩罚降临了。
那个灵魂种子被彻底消除。
“别让他玷污到神，阻止他，但别杀死他！”
陈兵解咬着牙喊道。
黑洞吸扯着海水，让光线扭曲，沐宁使用真理诡辩取消银色星轨的后摇，加速抵达。
他终于触摸到了那个茧，茧虽然被称作茧，但却并非是丝线编织而成，而是晶体，坚硬无比的晶体。
沐宁之前毁灭岛屿的一击，也没办法奈它何。
他其实没有办法救女孩，只是这样就来了，想看看能不能临时随机应变，有没有别的什么策略。
这时候，那本支撑着沐宁超凡力量不竭的虚幻之书，也快燃烧到了尽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茧与蝶
五脏六腑都在痛，海里面产生菌丝，对沐宁的千疮百孔的身体进行简单的医疗，即便对于五阶黑涅槃已经有了很高的预估，但挨了这一拳才真正了解到了其中的恐怖。
不，应该说，他对于五阶异端者还是太小看了，明明见识过殷将军只是凭借一个分身，便把同阶祈罪人打得神形俱灭的场景，明明也被维塔斯和曼陀战斗的余波逼迫得不得不进入冥界躲避，还是没有认清现实。
或许，当时答应陈述是个错误，命运本来就无法抵挡，现在如果和他们妥协，说不定可以被放过……
对，只要放弃，只要求饶就好了。
……
“成功了。”
陈雪萤笑道，她虽然退场，但是还是关注着局势，和所有人一样，这是一个共识，灾厄之席绝对不能死，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以前的后手就可以用了，真的很好用，把一部分灵魂的种子放到那些不怎么确定的孩子身上，那些孩子长大后哪怕再叛逆，也会被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哪怕沐宁因为蝴蝶的原因，灵魂的种子被挤压得很没存在感，也能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决定性作用。
“干的不错，雪萤，这样一来，我们也具备一点谈判的筹码。”
一个老人说道。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陈雪萤笑着说道。
神的诞生才是开始，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神灵诞生，其本身就是危险的，会有很多人盯着。
要是有灾厄之席作为圣都谈判的筹码，那么事情就会有很大的转机。
沐宁从海水里爬出来，此刻海上波涛汹涌，原初之力驾驭浮力，让他站立在海面上。
半透明的茧里那个身影是陈婵，穿着丝织的外衣，静静的蜷缩着，不过和前几天一直和沐宁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不一样的是，这个陈婵长大了不少。
也是，陈述所具现出来的幻影，只是他记忆里那个陈婵，四年过去了，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是二八年华。
“看到她，你是否也能感同身受？”
陈兵解说道，作为陈氏资格最老的人，他知道的东西远远要比陈雪萤在内的所有陈氏成员要多。
虽然沐宁这个怪异存在的诞生完全在他们是意料之外，但是也能很快猜到个大概来。
“人是那样渺小而软弱的生物，有人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那纯粹是无知和愚蠢，的确人类可以很快的抵达上限，但在那之后，就会再难寸进。”
老人说道，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光，也没有丝毫的情感，
“只有完完全全的抛弃自己，抛弃灵魂或者身体，才能迎来真正的蜕变。”
“你不也是这样吗？将原来的灵魂杀死后，作为养分吃掉，然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沐宁沉默着，这番话很高明，很快就把他推到了和这些人相同的位置上，意图拯救的人变成了共犯。
他看着那只茧里的陈婵，只要神诞生，原来的那个陈婵就会彻底消失，只是和沐宁不一样的是，他的灵魂本就属于他自己，而女孩的新灵魂只是单纯为了神降而存在的空白之物。
那是茧，那也是蝴蝶，可什么是蜕变？小小的丑丑的青虫变成蛹，过了一段时间后，一只蝴蝶飞远，原地留下空落落的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破茧化蝶，青虫的确消失了啊，可它究竟变成了什么呢，是翩翩起舞的蝶吗，还是……作为遗蜕的茧呢?
陈婵从来就不是蝴蝶，她是一只毛毛虫，很普通，很怯懦，她很早就看到了命运的痕迹，所以会讨厌蝴蝶，所以会闷闷的说自己只是一只毛毛虫。
作为异态世界观产生的幻影，她本来不知道这件事，但在回到西洲的旅途中，两度看到飞舞的蝴蝶，终于再次认清了现实。
……
“要是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要和那只蝴蝶和解吗？”
女孩说道。
“这应该，取决于你自己吧？”
沐宁说道，并且安慰女孩，
“我会救你，我可是向你哥哥保证过的。”
确认了蝴蝶的含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沐宁打算离开，但这个时候，他记得女孩低声又说了一句。
“我会和她和解，就像你们能容忍我这个幻影的存在一样，她的诞生本身，也是没有错的。”
……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沐宁说道，原初之力将身上被海水浸泡过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蒸干，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虽然身体的伤痕还在，但是已经完全祛除了陈雪萤灵魂种子的影响。
再也没有任何要素可以左右他的决策，此时此刻，他的灵魂澄澈无比。
自私也好，双标也好，他只是遵从着自己，只是这样，就算是违背神灵，违背命运也无所谓。
一枚枚黑洞在大海上诞生，陈婵的茧还在海的另一边，他要靠着黑洞的拉扯把自己送过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他了吗？”
陈兵解怒道。
“怎么可能？那枚灵魂种子，被抹掉了……”
陈雪萤也不解，她自己的感知那枚种子的最后的状态，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居然是……母佞。
那是母佞的契约，在陈家族地的时候，沐宁要求陈述拜托自己，便是因为这个。
虽然复刻灵魂分娩，也可以去除掉种子的影响，但是手头没有B级的超凡物质药剂，马上要和陈氏作战，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以神灵的权威定下契约，以沐宁灵魂驳杂之处作为担保，他一定会去救出陈婵。
这个契约不是为了限制他人，而是限制沐宁自己，定下契约的初衷也不是让契约得到履行，而是让契约失效。
作为契约失效的惩罚，这个驳杂的灵魂种子将被抹除。
在海里，意识被控制，决策被左右到放弃的时候，契约惩罚降临了。
那个灵魂种子被彻底消除。
“别让他玷污到神，阻止他，但别杀死他！”
陈兵解咬着牙喊道。
黑洞吸扯着海水，让光线扭曲，沐宁使用真理诡辩取消银色星轨的后摇，加速抵达。
他终于触摸到了那个茧，茧虽然被称作茧，但却并非是丝线编织而成，而是晶体，坚硬无比的晶体。
沐宁之前毁灭岛屿的一击，也没办法奈它何。
他其实没有办法救女孩，只是这样就来了，想看看能不能临时随机应变，有没有别的什么策略。
这时候，那本支撑着沐宁超凡力量不竭的虚幻之书，也快燃烧到了尽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挣扎
黑夜散去，白天到来，西洲城还依旧是原来那个样子，虽然之前陈氏族地发生的巨大爆炸和轰鸣声，但一天过去，这里的人们已经不在意。
“从外界待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外界人和西洲人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走在西洲陈氏的另一个据点里，邵熏说道，沐宁算好时间进入研究所，现在估计已经和那些人打起来了。
超凡者越是高阶，身体素质就越是恐怖，体内的超凡物质如同循环，生生不息，将人体锻造得比同钢铁还坚韧。
这些超凡者的战斗，除非实力悬殊，否则根本不会轻易结束。
“外界人安逸很久了，在高位者的眼里如同牢笼里的牛羊，但也正是是因为如此，没有危机意识，坐井观天。”
陈诉鸣说道。
这很好理解，虽然外界有异兽和部分超凡灾害的威胁，但几乎都被格挡在外，超凡灾害的应对也很有措施。
据说每天因为超凡灾害和异兽死亡的人数，还没有卷入超凡者斗争死亡的人数多。
哪里像西洲这样，每一天都要忍受牺兽的侵扰。
“你东西找到了吗？”
邵熏看着这家伙，这里是陈诉鸣在陈氏的住所，他背叛了陈氏，如果不出意外，陈氏会在这件事结束后追捕他。
“收拾一些行李而已，西洲已经不能待了，”
陈诉鸣说道，他有劝阻沐宁不要去，但却没有成功，沐宁作为暗处的蝴蝶，从某种方面比那只已经暴露的蝴蝶更有价值，这是他选择沐宁的原因，但对于沐宁这个人，他没有太多的了解，
“虽然无法战胜族老们，但沐宁不会葬生于此，他应该会意识到个人的力量太渺小。”
他顿了顿说道:
“我会去投奔他，这样，我也能在外界有安身之所了。”
邵熏虽然觉得这个人脑子观念有点问题，但是忍不住钦佩他，看得还挺透彻。
“厉害啊。”
“所以，雾神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
陈诉鸣看着邵熏，说道，雾神这些年凭借着完全不会被西洲规则压制的力量，在西洲大肆扩张，东大陆已经完全是他们的地盘。
把手伸到西洲城来，必然是有所企图。
“其实，我也不知道。”
邵熏狡黠的笑道，
“算是一种投机？首领似乎认为那是一个特殊的东西，要是有，我们就取，要是没有，我们就放弃，不过大概率还是有的。”
“藏头露尾的鼠辈，哪怕再强也改不了本性。”
陈诉鸣也不管自己现在什么状态，直接说道，
“不过，也无所谓了。”
……
海水已经变得浑浊，这个地方反复的发生海啸，地震，火山活动，乃至超凡灾害里的域火，冥洪，朔雨也在蔓延，这是潘多拉释放出来的灾害，丈量这些灾难的单位是人和地域，作为攻击手段而言，这种无法躲避的灾害有天谴的性质。
双方差距太大，这样下去只会输掉这场战斗，不得已之下，沐宁动用了潘多拉里面的灾害。
据李玄茗所说，盒子里放置的灾害，大部分是灾害的“概念”，即世界一半的灾厄，历代灾厄之席，只需要好好保护这个盒子就可以了。
但沐宁上一届灾厄之席，那个外国女人，她似乎误解了盒子的用途，想要将世上所有的灾害纳入盒中。
最后惊恐的发现盒子即将满溢，急忙把盒子托付出去，在临死前独自消化了一半她所收集的灾害。
现在开始释放她收集的那剩下的一半灾厄，曾经李玄茗劝告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妄动盒子，而现在沐宁已经四阶，能够自如收放了。
“有意义吗？只是苦苦支撑，你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陈兵解说道。
被四个五阶的黑涅槃围攻，换做其他五阶异端者，早就被按在地上摩擦多时了，而沐宁能靠着一身的三四阶超凡能力支撑到现在，殊为不易。
可以说有很大的功劳在于潘多拉，一方面铺天盖地的灾害属实难搞，一方面对方也在投鼠忌器灾厄之席。
“我不认可你说的毫无翻盘可能，只有死人才会这样，我可还在喘气。”
沐宁说道。
虚空力加原初之力混合使用，产生剧变，这力量相融后超出他的掌握，即便是能够给大部分超凡能力施加超凡精度的术童，也没有办法如臂指挥。
他更倾向于把这力量塞进潘多拉里，然后一股脑释放出来，或者直接把它们捏成黑洞，对物体进行破坏。
但即便是这样说，沐宁心里也一点底没有，在昨天半夜的时候，林逐鹿通过朔源制造出来西洲核心燃烧殆尽了，没有了书的加持，沐宁体内的超凡力量损耗越来越多，在高强度的使用超凡力量的情况下，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几个老人一边默默忍受和消化灾厄队他们身体造成的伤害，一边对沐宁进行压迫式的攻击，要把他逼到穷途末路。
五阶的黑涅槃无疑是恐怖的，没有任何短板，沐宁唯有在破坏力上和他们其中的某一个持平，其余则是全部落后。
压迫感到了极致，黑色的瘢痕在沐宁身上蔓延，已经在很努力的演化能够应对这种情况的能力，但是对方的变化更多更快，完全治标不治本。
力从无数的介质中传播出来，好像无处不在，天与地坍缩，海与气收拢，四个老人达成默契，制造出了力的囚笼。
五阶黑涅槃没有漏洞，沐宁想要传送也没有办法，空间被封锁的死死的，根本无法逃脱。
此刻的他，亦是身处茧中。
“你拖延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很可惜的是，你的努力没有任何效果。”
陈兵解漠然道，
“就如同我之前所说，那些所有妄图违背命运的人，都是无法接受现实，认不清状况的可怜虫罢了。”
没办法从茧里把陈婵放出来，也没没有办法将茧带走，沐宁待在原地，似乎已经放弃，但是他的努力并非白费。
黄昏到了。
绚丽的夕阳在悬停在海的那个方向，海水蒸发产生的气体在天边化作美丽的红霞。
“区区牺兽，还没办法……”
陈兵解四人作为五阶异端者，西洲普通人类都能杀死的牺兽根本威胁不了他们。
但是他们下一刻就愣住了。
随着夕阳无尽的霞光出现的，根本不是牺兽。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夕
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西洲大地上存在着一只强大的凶灵，危害着西洲上的人们，而它最后被圣人所终结。
凶灵没有死绝的部分，在每次夕阳出现是时候，会随着夕照抵达地上，发泄它的遗恨和杀戮的情绪。
在去西洲城的路上，沐宁听圣徒后裔古漠讲了这个故事，原本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故事，虽然牺兽的确存在着，但凶灵的传说太过离奇。
知道去西洲城后，沐宁才渐渐了解到，这个故事居然是真的。
这些牺兽，的确是凶灵的亡魂一部分，那么对于现在的沐宁来说，它们也便是能够动用的力量。
在这个战场上，骨龙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它的优势，虽然在沐宁将圣灵秘契等阶推到五阶后，骨龙解封了被压制的力量，甚至还拥有更多，但是它的大部分超凡能力还够不上这种程度的战斗。
唯有一个能力，在这个时候使用最合适。
冥惑，亡魂复苏。
海洋的水汽攒聚在天空，美丽而致命，它们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如果把那厚厚的云层当做是土地，它们相比更加适合最为牺兽诞生的温床。
不，现在这怪物已经不再可以被称作牺兽了。
远处红色的太阳发出诡异的光，这些云渐渐合拢，殷红如血，璀璨而绚丽，红色闪电在云层里绽放，如同是巨兽的爪牙，夕阳渐落，光线的遮挡和折射让这个异常的云团的轮廓阴晴不定。
“你干了什么？！”
陈兵解惊愕的看着那悬于天空的云团，在西洲生活的时间太长，他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东西的恐怖，那个东西……
活得时间太长，岁月和时间在他心灵之上好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垢，可在它出现的那一刻，这些垢瞬间剥落，露出他好像从前般恐惧的内心。
“你怎么敢触犯它！你怎么敢把这东西弄出来！”
陈兵解咆孝着，说道。
“怎么了？”
“那是什么东西？”
“是弑神灾兽，夕！”
“冷静，搞清楚点！太阳还在，夕没有复活，这个东西只是徒有其形！”
另一个老人说道。
那凶灵死后的本体被封印在这个世界的太阳里，由东大陆的那些圣人后裔所看管，东大陆那帮人对凶灵的防备固若金汤，太阳不出问题，凶灵不会出现。
骨龙当然没办法复活真正的凶灵，只是把夕照所产生的牺兽合成了一下，但只是这一点徒有其表的东西，就已经很强了。
它将具备凶灵的一部分位格。
它逼迫得四个老人不得已放开沐宁，先去对付凶灵。
而让沐宁感到惊异的是，陈兵解似乎很熟悉这只传说中的凶灵，在它还没有完全凝聚的时候，就认出了它，而且还差点被吓破了胆。
“这老东西……真是祸害留千年。”
沐宁看着四个老人迎上去和那只云层怪物作战，凶灵的化身似乎也认出了他们几个，霎时间红云之中电闪雷鸣。
这是愤怒，当它愤怒的时候宛如天地都在愤怒，四周的气氛压抑至极，原本因为他们的战斗波涛汹涌的大海变得温顺起来，这并非是现实，而是更那凶灵的情绪相比，这怒海宛如孩童的撒娇。
骨龙从隐秘的阴影里飞出来，它也没想到，冥惑唤醒亡灵的能力居然可以造出这种怪物。
沐宁甚至感受到了骨龙内心迷茫和不可置信的情绪。
“冥惑的力量来自冥界，看来是同位格的东西起到了一点作用……你这家伙，我的超凡力量差不多被你抽完了。”
沐宁说道。
第一次，从涸泽事件过后，或者更久之前，他还没有虚弱和劳累到这种程度，身体里的超凡力量被榨得一丝不剩。
还好，身上大量的超凡能力给他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而超凡体质也还在发挥着作用。
趁着那些人在和凶灵战斗，沐宁再次转移到茧的旁边，刚刚战斗的余波数次轰击到茧上，但它没有被造成任何破坏。
陈兵解等人也毫不在意，这说明光凭借沐宁的力量根本没可能对茧造成伤害。
“真是难办……”
沐宁喃喃道。
打不开茧，就根本没有办法让陈婵获救，眼下他已经使出来浑身解数，已经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带着茧跑吗？可是就算这样，也似乎没有办法阻止神灵的诞生。
陈婵说她还有五天时间，在西洲城耗费了两天，而在这里也快战斗了两天，只剩下这最后的期限了。
“我没办法了啊。”
沐宁说道，两天的战斗，一直被压制和苦苦支撑，周旋和等到时机，他已经身心俱疲了。
这下困难总比办法多了。
天空的红霞如同是太阳的日耳，疯狂的释放着恐怖的力量，沐宁感知到那一击的出现，不禁抬头望去。
极光出现了。
如同是贯穿天穹的魔枪，凶灵所在的云层发出万丈的红光，一击刺到陈兵解身边的一个老人身上。
这一击本来是要杀陈兵解的，但就好像不到火候一般，它偏折了，沐宁瞬间了解到那是凶灵有瑕疵的攻击被陈兵解豁免，他用无暇的黑涅槃能力抓住了漏洞，进行了规避。
但魔枪好像被赋予了必杀一人的属性，所以刺在陈兵解身边那个老人身上。
到了这个层次，力量和规则缺一不可，两者相合，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而此时，被亡灵复苏，徒有其形的凶灵尚且只有力量，而规则不完善。
夕色之光将半个天空染红，迷醉如血，老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凶灵，瞬间神形俱灭。
四个老人，死亡一名。
“那个攻击……”
沐宁没来由的看了一眼茧，说不定可以破开茧的封锁。
很冒险，沐宁根本没有手段在那种攻击之前保住茧里面陈婵的身体，不过换个角度想，都快成神了，哪怕用的是灵魂途经的办法，但肉体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体内的超凡能力回复了一些，可以用一次银色星轨。
不，要是真理诡辩够给力，他现在能瞬间用两次。
在配合着古种时暗抓住时机……
陈兵解那边在死掉一个人后，开始保守着战斗，这很好理解，凶灵杀死一个人后，力量一时跟不上来，衰弱了一点，而且更重要的是，夕阳快落下了。
等到夕阳落下，被亡灵复苏唤醒，但本质还是凶神残骸牺兽的红色云团就会消失。
随着沐宁带着茧缓缓靠近他们，陈兵解也发现了沐宁，他的眼神不再毫无波动，而是带着杀意。
沐宁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了燃起了他的怒火，就算不能杀死他，陈兵解也要让他感受到极致的痛苦！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诞生之刻
夕阳西落，红色的天空也慢慢得变得黑暗，隔着天空另一边的海洋线，已经如同深渊般深邃。
云层染着夕阳的红光，那些本质上还是纯粹的白云，在夕照的影响下变得血红，三个老人在和凶灵周旋，强大的凶灵已经势颓，身上的夕色开始褪去。
极光天穹，凶灵再次收集起漫天的红霞，化作一柄长枪，它不甘心就这样再次消逝，在夕阳落下之前，它至少要再杀一个人。
魔枪横跨天空，极尽收束，天光被那种锐利刺得破碎，在无数飞舞的暗澹碎片遮盖下，魔枪消失不见。
陈兵解脸色一变，凶灵的智慧并不高，但是强大且功能覆盖率极广的超凡能力让它很快具备了应对黑涅槃的措施。
魔枪隐匿，下一次出现，估计就是要穿刺在他身上了。
凶灵刚刚借助云层复苏，就应该察觉到他了，虽然过去了千载的岁月，可能在凶灵看来，这这是一瞬间的印象，对它来说，上一刻它还在和圣人战斗，而陈兵解，作为圣徒之一，亦是它必须杀死的敌人。
“怎么办？”
另外两个老人问他，虽然看起来一样老，但是他们之间还差着几代的差距，称一声始祖不为过。
“夕很快就要消散，撑过这段时间。”
陈兵解说道，
“它的目标是我，你们分散它的注意力，我先隐秘，不要慌乱，夕对你们应该没有兴趣！”
没有等自己的同伴回答，现在时间紧急，魔枪随时可能从夕光里出现。
陈兵解开始推动自己的隐秘属性，虽然等阶一致，但他要比其他几个老人强上不少，时间给了他远尝超常人的超凡理解和战斗经验，包括不限于逃亡。
他甚至能够勉强的达到神灵的隐秘，不但可以让自己的存在被几乎完全澹化，更可以将自己散发的一部分情报因素收回。
剩下的两个人很快感受到了关于陈兵解的一部分近期记忆正在流失，发觉到这个老东西来的是真的。
“该死的老东西！”
一个老人低声骂道，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要逃跑，让他们顶上！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先上！”
另一个老人说道。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神灵诞生迫在眉睫，挑战尚还存在，他们确实还需要陈兵解的领导。
两人上前与凶灵周旋，而也正如陈兵解所说那样，凶灵对他们兴趣不大，这个寄托之物只是云层，作为本体的残骸被封印在夕阳之内，他们根本伤害不到它。
但陈兵解确实有一手，凶灵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了，但它注意到很有意思是东西。
已经抵达它攻击范围的沐宁……和它身边是那只茧。
大海上放摇曳着的红云裹挟着飓风，整个海洋都在欢腾，随着怒海狂涛的消散，这家伙露出兴奋和喜悦的情绪。
它对即将诞生的神很有兴趣。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沐宁低着头说道，骨龙一直在往他的心灵发出怒吼，那个凶灵的确是经由它的能力制造出来的，但是要它也能意识到那个怪物是强大，要强过它无数倍。
要自不量力到什么地步，才能决定去触那个怪物的霉头？
“骨龙，坚持个几秒就行了。”
沐宁鼓励它道。
茧上悬浮着无数的星尘，那些银色的星点缭绕着，将这片区域划定，虽然银色星轨依然五阶，但要对于传送茧来说依旧很困难。
看来神传送都能豁免，非常离谱，这是传送空间而非个人的领航人，至少西洲核心是不会判定豁免的。
“他要干什么？”
“夕很兴奋……该死，他要借助夕的力量，打破那个茧！”
两个老人看到沐宁的举动，童孔一缩。
他们的肆无忌惮，几乎都是建立在人类不可能击碎茧的保护壳上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夕的力量不可以。
魔墙破碎虚空，出现在漫天的红霞之中，在夕阳的映衬下，如同是来自血海之内。
“去吧。”
沐宁发动银色星轨，将茧送到魔枪之前，随着魔枪即将刺向茧，沐宁死死的盯着那个时机，彼时古钟时暗将会全力发动，沐宁要用银色星轨把陈婵的身体收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兵解出现了，他面无表情，而他正抓着另一个老人，老人脸上还带着一些茫然，已经马上要被推到魔枪之上。
和之前一样，魔枪带着必杀一个人的属性，这就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
“陈煊，为伟业献身的时候到了！”
“陈兵解，你！”
老人大惊失色，他一直是陈兵解决策的支持者，没想到居然惨遭背刺。
就在魔枪即将抵达他身体的时候，凶灵发出嗤笑，这一刻夕阳彻底落下，最后一缕余晖在黑暗里消失，红色的云朵年变得黑暗起来，那是阴影的颜色，属于夕的色彩彻底褪去。
但是魔枪没有消失，它调转了方向，抵达了茧上，夕早就准备好了魔枪的轨迹。
茧碎裂开来，那些流光如同陨石的碎片划破天空，如同天空在用蜡笔绘一幅绚丽的画。
“回来！”
沐宁全力发动银色星轨，这瞬间骨龙的古钟时暗发动，但是对魔枪的限制几乎没有，银色的流光将茧破碎后暴露在外的陈婵颛转移了回来。
他已经很迅速了，却还是没有把握到完美的时机，陈婵身上有一点伤口，坐标在左肩那边，血液渗出，染红了丝织的衣物。
沐宁大口的喘着粗气，从魔枪底下救人，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凶灵刚好消失，给了他可乘之机。
魔枪要是再低一寸，陈婵心脏就会被洞穿，所以很幸运，没有到要害，那些沾染在衣物上的血液鲜红鲜艳，像果实的汁液。
但那的确是很健康的人类的血液。
“成功了……”
沐宁很疲惫，全身无力，但是脸上带着喜悦，最终还是他赢了，这是一次艰险异常的冒险，但他还是胜利了。
他完成了约定，他遵守了承诺。
他抱着陈婵，三个老人悬停他的四周，呈三角之势将他包围。
“五天时间还没到，你或许可以和你的幻影好好谈谈，那场面倒还挺让人期待。”
沐宁笑着说道。
可是在这个时候，沐宁忽然感受到，脑海的记忆在改变。
那支在记忆里，在古钟时暗里拖延的时间里，早就已经定格的魔枪，瞬间被抹除。
在这一刻好像沐宁的身上西洲核心的作用被完全压制，他看到一直蝴蝶从花朵上飞起，翩翩起舞。
那是命运无声的嘲弄。
它逆转了事实。
神灵，诞生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圣血
黑夜早就开始了，但天色却没有暗下来，这一瞬间天地亮如白昼，“陈婵”睁开眼睛，于是天空又黑下来，这是真正的天地失色，世界仿佛都聚焦在她的容颜之上。
和小陈婵不一样，褪去了青涩和童稚，保留精致的面孔和桃花眼。
她无疑是个很好看的女孩，从小时候就是如此。
那眼神是空洞的，却又很充盈，沐宁难以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在这一刻他是距离神灵最近的人，他手上沾染着神灵的鲜血，身体相近，他能感受到神的体温。
他默然的待在那里，所谓的胜利如同是泡沫般的幻影，在最美丽的时刻破碎，生命就好像是握在手里的干沙，越是攥紧越是流失殆尽。
命运，神灵的预言，狂妄而高高在上，哪怕是事实也要修改给人看，将人的努力完全的踩在脚下，肆无忌惮的践踏。
女孩睁开眼睛，她是全部意义上的新的神灵，包括灵魂和意识全部崭新，她初生即是神灵，所以不能被称做孩子。
她将感知世界，又被世界感知，这个交互将是对等的，神灵完全有资格对标所有。
就好像是在一个黑暗的密室里，她一直被囚禁于此，现在光照了进来。
如同她看到光一样，光看到了她，如同光看到她一样，她看到了光。
“陈婵”站起来，脱离沐宁的怀抱，站在海面上，她感知这个世界，由远及近，最后视线落在沐宁身上。
默然。
沐宁也观察着她。
她面容精致，表情静谧，庄严，那双眼睛是无神而空洞的，像是宇宙那样空洞又无限，沐宁注视良久，终于找到了形容词。
那像是一片虚无的混沌……在开天辟地。
三个老人看着神灵，深深的鞠躬，预言成功，陈氏已经成了完全的胜者……不，还没有完全。
“吾神，现在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我们要先离开。”
神平静的看着这三个人，世界上的一切情报都在和她交互，这些情报也将会成为她的力量。
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同雪山的清风划过风铃，空谷的幽泉流入深渊，神灵迅速融入自然，又好像超然物外，她轻轻的说道:
“他已经来了。”
他已经来了。
谁来了？沐宁全身疲惫，超凡力量两度抽干，现在连恢复的速度都贬得非常缓慢。
最后的一丝力气，在骨龙身上，原定计划是进入冥界，然后破开冥界回到现实。
“我打开冥界，我们走！”
骨龙心灵传输道。
“等等吧，我想看看结局。”
沐宁说道，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陈述说这件事……要不直接跑路？”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准备这么多，思考那么多，拼上性命。
“你可真不要命！”
“安心，大概是个人杀我都要考虑片刻。”
三个老人脸色一沉，他们自然知道是谁来了。
“作为新神，你的感知很敏锐。”
有人说道。
没有任何征兆，在他出声前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他出现后就好像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西洲的首领，陈东流，圣人的继承者。”
一个老人低声说道。
“你似乎在等待着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新神说道，作为新生的神灵，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疑惑这种感情，而不论是疑惑这件事，还是疑惑本身，都让她很好奇。
“有趣，你是世界安定后诞生的第一个神灵，新生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机会难得，毕竟没有任何动物的婴儿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陈东流说道，
“不过这只是附带的目的，我来是为了想向神灵索要一样东西。”
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蓄着胡须，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手上捧着一卷书，那是西洲核心的主体部分，在这本书之下，整个天地都要拜服。
“我想我会拒绝。”
神灵说道，时间过得很快，她很快就完成了对世界情报的收集，平稳的度过了新生状态，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更接近于人类。
“陈东流！你要渎神吗？”
陈兵解怒吼道。
“呵呵呵……”
男人笑道，他对于陈兵解的说法感到很滑稽，渎神灵这件事，可不是他开创的先河，
“看来我们最后的圣徒大人，还是如同那时一般的恬不知耻。”
“你！”
陈兵解怒视他。
“拿来吧。”
男人说道，
“就算是神灵，也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所谓生命即是起起跌跌走在各自的路上，看着花开花落，这样抵达终点。”
“母需神引，母引神说，我们行于雾中，没有来路，亦没有归途。”
男人说道，仿佛是某种暗语，契合者西洲核心的书页，响应着某个伟岸的力量。
……
“结束了，神灵已经诞生，不知道沐宁什么时候出来。”
陈诉鸣算着时间，他刚刚找到了西洲的出口，这种等级的大世界，在创造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一些单向的通道，让里面的人有机会出去。
“谁知道，也许已经离开了说不定……说起来，你可真是一点都没考虑过他能成功啊。”
邵熏说道，她也在掐着时间，这个时候，首领也该出动了吧？
也不知道那件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要比任何人能理解命运的力量，那不是凡人能后违抗的，试图抵抗的人，能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陈诉鸣说道，
“但这不能代表这些逆命之人是愚蠢的，毕竟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便是那些人所拿下的。”
“圣人吗？”
邵熏点头认同，这一点她也认同，要是没有圣人的存在，这个世界估计还在“夕”的统治之下。
圣人，随着圣人一起战斗的圣徒，那些响应号召，被称作英雄的西洲人，他们一起发起了反抗“夕”的斗争，圣人九死九复生，最终杀死了“夕”，将它的遗骸封印在太阳里。
这便是西洲存在的基础，最后一个圣徒陈兵解，作为帝虞的后代，本就有世家大族背景的他占据了西洲的一部分，而圣人的继承者，则是在东大陆继续守护和看管着“夕”的残骸。
“说起来，你们应该已经集齐了圣血吧？”
陈诉鸣说道。
“还差几个，但是已经差不多了，那些藏着圣血的盒子可不好找。”
邵熏随意的说道，
“那一天，绝对不远了。”
第二百八十章 陈述
距离神降已经过去六天，林逐鹿一行人早就出来了，但是神降这种事情还没有完全在外界传播开来，或者说，这件事其实和很多人跟本没有关系。
医院里依旧是很安静的样子，这所针对异态世界观超凡者的医院从来便是如此，对外称作精神病院，其实是一所监狱。
在西洲里，包含着陈述大部分灵魂的分身消散，那种空缺即便是有着灵魂分娩这样的超凡能力也没办法迅速补全，所以本体一直处在昏迷中。
在这段时间里，西洲的门户数次开启，有人从里面出来，顺便也让一部分游离在西洲里的记忆很灵魂碎片回到了本体。
他醒了。
这件事的结局他慢慢明白，但过程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回忆。
身上插着一些输液管，身体泡在营养液里，这些东西在这段时间维持着他微弱的生命，如今亦是虚弱无比。
但比起身体的情形，心理上的状况更是堪忧。
为了重新获得异态世界观而反复扭曲的意志，再度破碎后重新建立的世界观，如今全部消失。
他艰难的爬起来，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好像如梦初醒，又好像还是身在梦中，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忽然出来谁人的声音。
“陈先生，陈先生！你可总算醒了！”
原来是查来的声音，作为这家医院的院长，在这里听到他声音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到提醒了他，他这是还在医院里。
陈述抬头去看他。
“哈哈，我估算了一下，觉得你大概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特意过来看你……顺带回收你身上异态世界观。”
查来笑着说道。
异态世界观啊，他想起来，自己身上现在还有这个东西，虽然已经没有作用了。
他没办法回答，有点晕，渐渐的从记忆里了解到自己从今以后又是一个人了，他只是觉得现在应该悲伤，但又不知道悲从何来。
灵魂的缺失连带着感情情绪也缺乏，就好像一条已然干涸的河道，再也流不出一缕源泉。
更何况……只是回到了从前，人怎么会为一件事情重复的难过呢。
“嗯。”
陈述说道。
“陈先生似乎有点不对劲，需要心理咨询吗？我怎么也说也是个心理医生。”
查来关心的说道。
作为心理医生，查来欠缺情商，他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他无法做到和任何一个病人共情。
“……只是觉得脑子和心里，都空荡荡的，没事，我缓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述说道，他并非是一个人就活不下去，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已经很好的活过四年了。
“空荡荡的……”
查来苦思冥想，这个说法从心理学上很好研究，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孤独感，可是要怎么给病人相应的治疗，却是让他犯了难。
“孤独，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如同一个学生，查来向陈述请教道。
陈述愣了一下，这样的展开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看了一眼查来，回想起这个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陈述想到，作为镇压这所监狱的院长，查来也被军部认为是大夏最有天分的超凡者。
很多人以为他是世界树序列，所以能够压制那些异态世界观，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查来是异端者，但也是异端者中的异端，他走的路，是异态世界观。
在这个医院，他治疗病人的手段是，使用异端者掠夺他们的超凡能力，异态世界观本身与世界树序列之间只有一线只差，这让他的能力非常特殊。
具备着一大堆异态世界观的查来，本身就是个心理上的怪胎。
“孤独感……我也说不上来。”
陈述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就算正常人冷不丁被问这个问题，也答不上来，更何况他还是情感缺失的状态。
“应该和饥饿那样？如同身体缺乏需要摄入的东西，而感到空腹感，情感上缺失了必要的东西，就会感到孤独？”
查来问道。
陈述沉默，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和查来探讨起这个来，果然精神病院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只是他忽然间借由这个话题，想起了自己感到孤独的那些时刻，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四年前，他刚从西洲逃出来，一个人躲在安全屋里，夜晚寒冷孤寂，外面风吹叶动，星星稀稀落落。
而后他又想到那天在饭店里的庆功宴，虽然也是散伙饭，但他们的确击败了所有的世家大族，这让他觉得陈氏或许并非不可战胜，而顺位序列的获取也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也是最终一个人留到了最后。
“孤独感……”
陈述沉默又语，他终于不再感到现在是梦，好像有些东西填充了他的空缺，
“就像是……你和朋友们去聚会，去庆祝，大家都很开心，说说笑笑，可是啊，大家都知道这次过后就要各奔东西，但都没有人提起，直到最后朋友们都玩尽兴了，都笑着离席，离开，再也不见，那个空落落的大厅里，只剩下你一个人，醉醺醺的瘫倒在桌子下了。”
查来看着陈述，这番话他似乎懂了，也似乎没懂，真是很奇怪，他能理解这番话，但总觉得自己就像个蠢货。
看到查来一脸费解的样子，陈述摇摇头，说道:
“就这样吧，我要走了，你把异态世界观拿走好了。”
查来沉默着，他是一个心理医生，这也是他所憧憬的职业，当时有病人从这里逃出去，为了不被投诉他甚至选择用高阶稀有的超凡物品来封沐宁的口。
可他从来没有真正治好任何一个病人，哪怕一个也没有。
“不，不用了，你还是留着异态世界观吧，你需要它。”
查来说道。
陈述有些错愕，身为异态世界观的掠夺者，查来居然愿意放弃他身上的力量吗？
“我已经无法再触发这个能力了……”
世界观多次破碎，陈述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父母和妹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异态世界观是超凡能力，是资格，而非定型的，你依旧可以保留它，而且……我要给你一个东西。”
查来说道，空间破碎，碎裂的影子里，出现了一个光点，
“所有异态世界观的患者都很可怜，他们没有可以安放自己独特世界观的世界，我帮不了他们，只能夺走他们的世界观，但你，我可以破例一次。”
那是世界树的种子，和原先给他们的那个不一样，这颗种子，饱含着生命的活跃。
第二百八十一章 圣都审判
神降过去半个月，外界总算有人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似乎有发生过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事情。
很多人都惊愕莫名，这件事来得很突然，在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并且发生了很多波折。
神灵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东西，对普通人和大部分超凡者来说，神灵似乎只是传说中的存在，而对于世家大族来说，神灵有一种历史的遥远感。
人间多久没有出现神灵了？大家都对这个新生的神灵感到好奇和敬畏，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神灵诞生。
但是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好多年没有动静的圣都开始运转，圣都是超凡者协会的总部，近些年超凡者协会肉眼可见的式微，将一部分权力让渡给了五大洲国家联盟。
这是让人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圣都审判即将开始，受审判者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新生的神灵！
“搞什么搞什么？什么时候超凡者协会的总部怎么刚了？”
老人从被这件事情惊动，从很远的地方抵达这里，通过圣都的传送阵，瞬间来到圣都。
几个老伙计也回来了，他们这些人早就退休了，闹了这档子事情，又被唤回来。
“最近世界不太平啊，斯特兰卡那档子事情你们听说了吧，五大洲国家联盟那些人顾忌得太多，维塔斯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还在执政位置上！”
有个义愤填膺的老家伙说道。
“太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太平过？只是审判神灵这件事的确匪夷所思，他们敢审判，有人敢执行么？”
另一个说道。
“但他们已经抓住那个神了。”
“……”
“什么！？”
一群老头子露出错愕的表情，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那个老东西也是他们的一份子，是很多年的同事。
“老叶，你说什么？”
叶文辉耸了耸肩，这件事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很快就会公布出来，他们这些人全部被传唤回来，几乎就已经可以确认了。
圣都虽然蛰伏多年，但底子还在，他们这些审判长就是证明。
“我要纠正一点，那个已经不能算是神灵了，所谓普世的神灵，至少也得是和西洲，圣都，尹甸园，这些理论七阶的世界同位格才行，”
叶文辉说道，
“很少见，但这是现实，那个神灵虽然已经登上神座，但是却失去了作为神灵压倒性无可匹敌的力量和与生俱来的权柄，现在这个状态……称之为一阶神之人或许更合适。”
一阶神之人？
真是荒谬的说法，神之人就是神灵，脱离了超凡者的体系，高高在上，这是这些世家大族人的印象，历史上所有的神之人几乎是五阶的异端者进化而来，刚诞生就具备远超任何异端者的神力，但是一阶神之人是什么鬼？
“圣都审判的话，席位不全吧？灾厄之席，永生之席，命运之席……好多席位都是空缺的，他们不在的话……”
有老人说道。
“圣都还有五个席位在，除了一直驻守圣都的选圣之席，还有其他四个席位归位，足够判决了。”
叶文辉说道。
几个人沉默，这么看来，有人是铁了心要判决那个神灵，新诞生的神灵难不成是犯了什么罪……不，他们想了一下，一阶神之人，光是这个，其实就已经是罪了。
“走吧，判决要开始了。”
叶文辉说到。
圣都是一座巨大的世界，和西洲一般拥有者一座大陆的面积，只是和西洲不一样，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宜居。
天空的太阳几乎从来没有落下，一直悬挂，但又是冷色的白光，好像没有一点温暖，在圣都，普通的植物完全无法生长，更何况人和动物。
这么大的世界，只是作为超凡者协会总部而存在，其它空旷的空间，都是无用的，由干裂的灰色土壤，和盐化的海洋白色所构成。
因为位格高，它很坚固，轻易无法有外敌进入，是守卫人类而存在的一座堡垒。
圣都的殿堂，一众审判长抵达这里，昏暗的光线在这座巨大的殿堂里传播，从高处俯瞰，这里好像巨人的客厅，一切的事物和人都很渺小。
这次判决发动的匆忙无比，连审判长都不知道受审者的模样，在她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翘首去望。
女孩裹着白袍，从大殿的入口进来，昏暗的光线照的她的脸上，那是一副精致的容颜，带着些许的冷澹。
那就是神灵吗？和想象里不是很像，但是其似乎的确带着神性，那是一种和外界一切事物格格不入的样子。
大殿的第二层，阶梯旁有五盏灯火点亮，给黑暗的背景板一点光亮，五个身影在那里出现。
“接下来，宣读对……”
那人有些窘迫，因为什么都没准备，他甚至不知道受审者的名字，
“请问，受审者的名字是？”
“真是荒唐……”
有个审判长低声说道。
“审判神灵，本来就很荒唐。”
另一个人道。
新生的神平静的看着那些人，她在西洲被陈东流压制，夺走了力量和权柄，这是无可否认的事情，但这些人如同食腐的秃鹫，那些眼神让她恶心。
“虞……算了，就叫我陈婵好了。”
和世界的交互还没持续多久，这项能力就被剥夺，她因此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
“……陈婵，你没有经过圣都的允许，就私自夺取人类的神灵之位，又被剥夺力量，导致人类气运削减……现要杀死你解放此神位，你认罪吗？”
宣读的人自己都感到纸上写的东西何等荒谬，脸都涨得通红。
“我不认。”
陈婵冷冷的道。
“那么，开始圣都审判。”
宣读人说道，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
大殿的第二层，五个黑色微光的背景板，开始宣判。
宣判的机制很明确，圣都审判的开始，席位必须要有五个，上限则是十二个守望之席，而无论何等规模的圣都审判，只要有两个席位投反对，该审判就会无效。
反之，则判决成立。
第二层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几乎所有的席位都有自己的决定，每个人都思考好了，决策得很快。
只有一个席位投反对。
“那么，判决就……”
这时候，大殿忽然再次开启，众人往哪里投以目光，有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等一下吧。”
沐宁说道，脸上满是疲惫，
“我也反对。”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陈婵
十天前，神降之日。
沐宁亲眼看着神灵诞生，那个注定化蝶的女孩在他怀中蜕变，神灵注视着世界，冰冷又茫然，但在这个时候，陈东流出现了，他的目的是新神的力量。
神灵与陈东流。
陈氏与雾神。
一场新的的战争，在那片早就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海洋战场上打响，沐宁已经没有战斗能力，西洲凶灵“夕”也退场，这场战斗由新神和陈东流接手。
骨龙还留了一丝力气开启冥界，但沐宁暂时不愿意走，这将是异兽战争后首次的神灵等级的战斗，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想看完。
陈东流应该并非神之人，而新神的战斗意识还是空白，她需要时间来完善自己，现在无疑是最虚弱的时刻。
这种程度的战斗，陈氏的那三个人只能给新神打下手，新神笨拙的挥洒着自己的神力，沐宁恍如看到一场幻境，神迹不断的上演，如同一场梦幻的舞台剧，现实的东西被替代，作为神灵的武器粉墨登场，而对战斗无用的物件纷纷谢幕。
陈东流最开始只是隐忍，使用完整的西洲核心化解那些毫无技巧直接攻来的力量，处于下风，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破绽。
神灵败了，她的力量被抽出，被陈东流封印在西洲的核心里，方法很简单粗暴，导致有很多力量溢出，化作狂暴的破坏能量，这能量直接蒸发了四分之一的西洲海洋，剩下的海水也被暴力推开。
可以预见的，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即将席卷西洲沿岸地区，而后，蒸发的海水也会让西洲世界经历堪称恐怖的风暴——那些被海水消化的能量，将会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宣泄到其他地方。
“这难道就是超凡灾害最初的来历？”
沐宁看着那些狂暴的能量席卷西洲，如同覆盖着整个世界，他记得维塔斯说过，人类战胜异兽之后，才发现世界上还有大量的超凡灾害威胁着人的生存。
天空风云骤变，闪电轰鸣交织，末日即将到来，沐宁在冥界缓了几天，借由首先放在冥界的超凡物质恢复了七七八八。
而西洲却没有想象中的末日到来的样子，雾神摆平了大部分的灾难，顺便掌握了西洲的大部分土地。
“我要出去了。”
沐宁和邵熏告别，在她那里听说陈诉鸣早就离开了西洲，以及一些关于雾神首领和新神的事情。
“新神可没那么容易被杀死，首领只是拿走了她的力量和权柄，神灵底子还在，有可能恢复全盛。”
邵熏告诉他后来发生的是事情，
“首领虽然战胜了神灵，夺得了神力，但他也被那些力量所累，没有办法捕获神，她被超凡者协会带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沐宁才知道超凡者协会还有隐藏的人员，的确，超凡者协会这么大的体量，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后无功而返。
来西洲后，只有他所预期的目标没有一个完成，这让他忽然感到有些无力感，这无力感不仅来自自身的实力不足，还来自他总是孤身一人。
“我知道了。”
沐宁点头道。
现在的西洲倒是很安静，让他有更多时间和空间去思索自己以后的路，街道上的行人往来匆匆，那些果树吸引着一些常见的鸟类。
他回到了来西洲住下的那个旅馆，幻影陈婵在这里度过了消失前的最后五天，沐宁过去，默默的看着空荡荡房间。
然而他愣了一下，他看到陈婵总是趴着的那个窗台上，放着一只青蛙的玩偶，下面压着一封信件。
拿起青蛙玩偶，那封信没有封皮，是女孩用房间里的宣纸手裁出来的。
没有署名……是给谁的？
他记得最后和女孩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女孩没有话隐藏着，没有需要信件来寄托给他的话。
陈述也不大可能，分身陈述并不认可幻影陈婵是他的妹妹，只是当做是异态世界观的产物，这女孩应该已经知道了。
所以是给谁的呢？女孩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熟人也没有。
沐宁看了那封信。
“致五天后，于此新生的陈婵。”
……
你好啊，或许你会选择叫陈婵，也许会选择其他名字……啊，说了不必要的事情，这些都是你的自由，你应该能借由这具身体看到以往的故事吧，这是不是也相当于我们面对面交谈了？
我没有要怨恨你的意思，我也许甚至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你，毕竟我和你一样，是作为某个寄托，强行在这个世界上代替了某个人的位置。
……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对自己的诞生感到迷茫呢？
我很幸运，诞生后，我有陈婵的记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啊，有一个完美无缺的童年，爱她的家人，甚至在十二岁那年，用自己身上仅剩的命运力量送走了哥哥……像是一位英雄。
拥有着这样的背景，我带着憧憬和希望走过了一次归乡的旅程，循着印象回到了童年的故乡，虽然和我想象里不太一样，但我很珍惜这段旅程的记忆。
还有关心我的人。
我曾经，确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活在陈婵空缺的位置里，你诞生在于她躯壳里，但我们不是鸠占鹊巢，我们没有主动的去掠夺任何人，也没有故意给任何人造成伤害。
生命的意义不是一直存在着，而是不断继承着，就像毛毛虫变成蝴蝶，美丽的故事会破茧而出。
你要好好的活着啊，这可能是一个不太好的请求，请你也带着我们三个人的份活下去。
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是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走过这段路。
再见。
——陈婵。
“我说过，你就是陈婵，你和她有一样的记忆和思维，你能看到蝴蝶飞起，你能看到鲸鱼失群，命运不会认错人，你就是陈婵的失落的灵魂。”
沐宁低声说道，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样，原来你也是知道的吗？”
不管如何，失败者和食言者都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这件事。
沐宁看着西洲灰蒙蒙的天空，他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他会再次来到这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选圣之席
圣都很冷，因为太阳没有给地面任何的温暖，沐宁很疑惑这样的世界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存在着的。
干裂的灰色土地，盐化的冰冻海洋，连一缕风都没有，这个世界一片枯寂，死气沉沉。
除了有着超凡者协会是建筑，这里好像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沐宁坐在圣都殿堂外的椅子上，冷冽的寒气对他倒是没有别的影响，不说自己有着冰泵炎泵这样对冷热耐力极高的能力，单是如今的超凡体魄，就让他能够无视大部分恶劣的环境了。
圣都审判结束，对于新神的审判于失败告终，有着两位守望之席反对，现在谁也不能在圣都对陈婵做什么。
就算过了很久，圣都的职能也一直在往别的地方转移，但作为前人类最高指挥所，这里依旧是人类最后的高地。
圣都具备极强的号召力，而这次圣都审判虽然草草结束，但是影响却很深广，圣都审判牵扯到的人很多，这些人怕是轻易不会安静下来。
“看来以后日子不会太平静。”
沐宁叹气道。
“拥有灾厄之席，还想要过平静的日子，这才是很奇怪的吧？”
维塔斯笑着说道，
“不过虽然登上圣都的确很麻烦，但进入圣都后的其他事宜，却是意料之外的简单。”
沐宁最开始找上维塔斯，维塔斯也是很意外的，虽然他猜测沐宁未来肯定会遇到自己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但是没想到那么快，听明白他的想法后，更是吓了一跳。
他要保那个新生的神灵。
新神为什么一定要死？圣都审判一般来说是下达人类的首脑意志，针对那些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很大伤害的存在。
新神生而为神，却被剥夺了力量，没有一个神应有的实力，弱小即是原罪，更何况她的存在挡了太多人的路。
那些作为异端者存在的超凡者，图谋神之人很长时间，但一朝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这如何能忍？
这个年轻人，想要和那些人为敌啊。
“毕竟潘多拉是货真价实的，没有造假的可能。”
沐宁耸耸肩，这种能够威胁到人类群体的超凡能力，本来就该在人类存续问题上有一席之地。
维塔斯微笑着，他和沐宁的交易很简单，作为曾经杀死过上千万人的罪魁祸首，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有可能会被圣都审判，他需要沐宁在那个时候，给他投上反对的一票。
现在的守望之席，传承越来越草率和紧张，应该是适任者越来越少的原因，而一部分席位，类似于永生之席，已经脱离了人选人的模式，变成了超凡能力选人。
“好像有人找你，那我就先走了。”
维塔斯说道。
他具备着出入圣都的权力，但是维塔斯知道这里想杀他是人不在少数，五阶的异端者也不一定能保护他。
最好早点离开。
沐宁看向那个很快抵达他身边的人影，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慢慢悠悠的向着沐宁走过来。
在圣都审判后，沐宁去第二层点亮自己的那盏烛火，那个时候，他看到这个老人在望着他。
“你就是洛依丝选择的继承人吗？”
老人轻轻的说道。
洛依丝？沐宁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是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应该是把潘多拉传承给她的那个人。
沐宁注视这个老人，他是除了沐宁外，另一个给陈婵的审判投下反对票的人。
十二守望之席，选圣之席，常年驻守在圣都，这个席位专门为了其他的席位设立，是如同一个保险半的存在。
要是有一个席位不匹配，或者那个席位要做下一些危害人类的事情，老人可以用自己的祈罪人剥夺那个席位的力量。
忒伯斯，这是老人的名字。
“嗯。”
沐宁回答，就事实而言，的确是这样子的。
“没想到圣都审判会有一天会审判神灵。”
老人在沐宁旁边坐下，
“这个世上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不奇怪，这反而和合理。”
沐宁说道，
“人都是欲望的集合体，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而不择手段，弑神只是考虑胆量，反而不奇怪。”
他说道，
“就连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欲求，才登上圣都，掺和这件事。”
老人看着沐宁，久久不语，最后说道:
“看来你的确和你的前两任灾厄之席不太一样。”
沐宁皱眉，他不理解老人的意图，忒伯斯毕竟是选圣之席，算是守望之席的首领了。
“路德一生致力于如何消灭潘多拉，为此他不惜用人来做实验，来观察潘多拉释放的灾厄是如何被人和地域消化的。”
老人说道，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
“但他终极一生都没有找到办法，盒子里放置着世上一半的灾厄，这是概念而非实物，就像密室里有灰尘，人不管怎么打扫，都只能把灰尘换个地方而已。”
“他在临死前把能力随意的给了一个灾区的小女孩，那便是洛依丝，那个孩子根本不知道盒子代表什么，童年被灾难伤害过的她一直想要消灭这个世上的灾难，但她让盒子满溢了。”
“我本来要取消她的资格，因为我又观察到她找到了想同的继承人，那也是个被灾难侵害的女孩，估计会走上和她一样的路。”
忒伯斯看着沐宁，说道，
“但是她后来应该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又选择了你，沐宁，你是个很特殊的人，要是有一天，你能够成为神灵，我也不奇怪。”
沐宁沉默，他看着忒伯斯的那双眼睛，那双属于老人眼睛已经昏花不堪，但是好像能直击他的灵魂。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的，倒是没有其他是意思。”
老人微笑道，
“那个叫做陈婵的女孩子，毕竟是新神，虽然失去了力量，但也有恢复的可能，圣都太贫瘠，不是神能成长的地方。”
“你带她出去吧，我会稍稍护佑你们一二。”
沐宁看着这个老人，老人也在看着他。
最后，老人说道:
“我想看看，你能不能走出与路德，洛依丝不同的路来。”
“谢谢您。”
沐宁认真的说道。
第二百八十四章 组建势力
忒伯斯没有要求沐宁驻守圣都，圣都虽然恢复了一部分职能，但是有四个和沐宁持反对意见的守望之席，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虚弱的神灵，这里并不适合他。
解决完这些事情后，沐宁也没有立即离开圣都，而是借用了圣都的资料库，本来还想借用资源库，可惜圣都里没有那个东西。
一个月时间，他研究人类的历史，超凡者的历史，异端者，世界树，祈罪人，以及圣灵的资料，这些东西将极大的拓宽他的眼界，他很久之前的一些猜测得到了验证。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打包带走就好了。”
沐宁有些遗憾，不过这里的资料库，光是那些最浅层的信息都够一个人一生去研究了，超凡的力量，不知道被这个世界的人研究多长时间，依旧还是管中窥豹。
晾了陈婵一个月，这个时候，也该带她离开了。
因为是从帝都的传送点抵达的圣都，他们也将会从那个节点出来，预想之中的埋伏并没有出现。
忒伯斯并非是说了几句空话，他的确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了一些事情。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孩裹着白袍，光着脚丫，跟在沐宁的身后，夜路很安静，节点附近是郊外，基本上没有路灯，也没有人。
为什么要帮女孩？这当然是出自各种各样的考虑，驱使人去做决定的因素很多，但站在女孩的角度上，的确是件费解的事情。
“我需要你活着，仅此而已。”
沐宁说道，他没有去看女孩，他也不怕女孩跑掉，女孩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我该叫你什么？”
他问道。
“随便你……你不介意的话，陈婵就好了。”
陈婵说道。
她没有只是跟在沐宁的身后，而是快步走上前去，与他并肩，即使女孩根本不认识路。
她是作为神灵诞生的，生来具备着神的基础感知，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慢慢的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基础资料和身边人和事物的信息。
离她最近的沐宁，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她知道沐宁是为了阻止她诞生而出现在那片海域上的，但是陈婵对他没有太多的恶感。
那时，她瞬间就看破了沐宁的本质，这个人是她的同类，各种意义上的同类，就算现在失去了神的触觉，但是依旧对这个人感到亲切。
“如果你想要凭借救过我这一点，来要挟我为你做事，请你不要误解了，我没有那个道德基础。”
陈婵说道，带着固执的表情，她无法理解沐宁的话，也没有隐藏自己想法的习惯。
“哦。”
沐宁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很安静，陈婵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在沐宁身上问到什么，也不说话了，而沐宁也没有开口。
走过郊区的路，坐着晚间的公交，往市区走，有很多事情都让陈婵感到难以理解，明明可以靠飞行来赶路，为什么要坐这种慢吞吞的大方盒子，她越发怀念自己被夺走了的神力。
夜市还是很明亮，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摩天大厦和霓虹灯交织错落。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陈婵终于忍不住问道，以她的容貌，和现在奇奇怪怪的衣服，路上收获了很多视线，她感到很不安。
“小陈婵的衣服你穿不上了，给你买点衣服。”
沐宁说道。
陈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似乎的确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原来如此，人会在意那些和自己很不一样的同类，所以才会看她。
女孩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虽然我没有了神灵的感官，但是还有人类的五感和一个很会思考的聪明大脑。”
陈婵如此想到。
两人走进商场，她开始观察那些在卖衣服的店里挑选和试衣服的女孩，想到这难道就是买衣服吗？
给具备保暖和防护的衣服一些装饰的意义，这就是买衣服的目的？
女孩感到有些新奇，不管是尝试新的东西，还有验证自己的想法。
沐宁也不是很懂买衣服的套路，他都是随便找衣服穿的，不过想必陈婵也没有什么好挑的。
随便找了一家靠近脚边的店，走了过去，店员本来在打哈欠，看到有人过来，给自己打足了精神。
两个顾客穿的都很怪，一个穿着完全看不出来品味，另一个女孩就更糟糕了，穿着白色的袍子，要不是里面若隐若现一点白色的衣衫，还以为她裹着床单就出门了。
但是在帝都这个地方，很少有人靠衣服来识人，性格各异的超凡者一抓一大把，说不定就有忽然想穿大牌子衣服的人。
“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够帮到二位的？”
店员含着笑看着沐宁和陈婵。
陈婵跃跃欲试，而沐宁则是点点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这里无疑是一家女性衣物专卖店。
没有找错地方。
沐宁指着陈婵，说道:
“给她量一下尺码，二十套女性衣服，包括内衣之类的，鞋子帽子袜子和手套也准备一点，款式你们随意，快一点。”
陈婵:？
店员:？
是我理解错了吗？这才是买衣服的正确流程？
陈婵有点茫然，而店员更是茫然，就没有看过这样买衣服的。
“就这样吧，二十件衣服还有有点麻烦的，希望能快一点。”
沐宁以为自己的话没说清楚，又重复说了一遍。
“啊这，倒是不麻烦，但是二十件衣服一下子从仓库里取出来还是需要……”
店员愣了一下，说道。
这哪是买衣服，这是进货来了吧？
“我可以先付钱，对了，你们送货上门包邮吗？”
沐宁道。
总之，只要钱到位，基本就没有什么不会到位的了。
一下子买了二十件衣服，店员都快被自己哗哗上涨的业绩冲晕了，当场就答应下来。
陈婵穿着崭新的衣服出来，是一件澹蓝色的牛仔服，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二十件衣服，几乎包含了店里所有的样式。
而后，沐宁前往帝都售楼处，全款买了帝都的商品房。
“你要干什么啊？”
陈婵不理解了，她终于从那些售楼处的人脸上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豪掷。
“房子只是暂住，接下来需要复刻世界树序列。”
沐宁思考了片刻，说道。
“……”
陈婵当然知道沐宁有这个能力，她诞生的时候几乎看到的了沐宁的大部分特质，沐宁的隐秘属性尚还不足以抗拒神灵的探测。
“你要做什么事情？”
她再次问道。
“先解决掉这些琐事，然后我要组建一个势力。”
沐宁看着她，说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权柄
组建一个势力，这不是他突然想到的，而是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打算，在具备五阶实力之前，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但现在，已经绰绰有余了。
从西洲出来之后，他没有立刻去圣都捞陈婵，也没有去联系维塔斯，而是先找到了在外界的陈诉鸣。
作为叛变的陈氏核心，陈诉鸣能理解沐宁的处境，沐宁是身处暗处的蝴蝶，还需要时间成长，而陈氏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本来在外界无法立足的他们在西洲也更加衰弱。
陈氏选择了在明处的蝴蝶，可那只蝴蝶已经跌落神坛，只是陈婵还不能死，她还有另外的作用。
“组建势力？为什么？”
陈婵不太理解，问道。
“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快速进阶也不现实，所以现在组建势力是很好的集结力量的办法。”
沐宁说道，他看着女孩，他知道女孩应该能很快理解这番话，
“我需要自保的能力。”
陈婵愣愣的看着沐宁，她迅速理解到了为什么需要自保。
他们是同类，各种意义上的同类，也就是说，现在发生在陈婵身上的事情，总有一天，也会在沐宁身上上演。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沐宁说必须要让她活着的意思。
原来如此，只要她还活着，沐宁就不会是众失之的。
救她的确会和一堆想要杀她的人为敌，但是那些人依旧会把目标放在陈婵身上，而不会转移目标到沐宁身上。
“原来是这样，哼，我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你一开始，可是要阻止我诞生的，我们应该是仇人才对。”
陈婵冷哼道。
但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她死去，才能能证明沐宁也是蝴蝶，也将要挡那些人的路，她才诞生没几天，才不想死。
“要报团取暖么？”
沐宁直接说道。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谁也别嫌弃谁寒碜。
“我有其他选择吗！”
陈婵生气的说道，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供你驱使！”
沐宁点头，看来他们落魄的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过也没关系，也没有办法要求一个新生儿懂太多。
现阶段，只要不妨碍他们就行了。
“我有点好奇，你现在的情况。”
沐宁上下打量陈婵的身体，说实话对于这个女孩也算是熟悉了……那张脸总是很熟悉。
那是长大了的小陈婵。
“一个没有神力的神灵，就这样。”
陈婵好没气的说道。
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在状态，总之神力没有了，但好像还是处在神灵的阶段，当时在圣都里，她能感觉到，周边那些人几乎都是在层次是上弱于她，但是要是真的战斗起来，她基本是输。
总而言之很落魄。
“也就是说，你的神力干枯了，但原本的位阶还在，这个状态下的你，在力量层次上和五阶的隐秘序列差不多，但是战斗经验上是天差地别。”
沐宁思索着说道，圣都审判时，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弱者，审判长们几乎全都是五阶的隐秘序列。
“这算什么，一阶的神之人？”
一阶的神之人，确实很少有这个说法，神之人是异端者进化的终点，具备了神之人能力的超凡者脱离超凡者体系，称作神灵。
五阶的异端者集齐所有成神的要素，抵达神灵的阶位，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和五阶异端者打平的状态。
“那么，现在先研究你失去了什么吧。”
沐宁说道，
“当时在海上想看到陈东流从你身体力里取出某种东西，我们称之为神力，但你却还依旧是神灵，证明那些力量虽然对你很重要，但却并非是根本。”
“既然那并非根本，是不是有办法补全呢？”
陈婵愣了一下，的确她光顾着觉得自己失去了力量，但却没有去思考那些东西到底能不能补回来。
因为生来就是神灵，所以没有这个概念吗？
沐宁想到，他在圣都查了一个月的资料，学习和研究了一个多月，也是为了这个。
既然他迟要能接触到这个道路，不妨在陈婵身上先证明一番。
“先试验一下这个。”
沐宁伸出手来，虽然已经四阶，使用时已经不需要召唤出形体，但依旧可以让它的力量化作某种象征具现出来。
一枚玉色的印章，默默的从他的手心里悬浮出来。
陈婵皱起眉头，她看着那只玉章，这东西给她一种渴望和熟悉的感觉。
“你觉得，这是什么？”
沐宁说道。
“这是……权柄。”
陈婵几乎是不暇思索的说道，她从自己学到的词汇里找一个最合适的，那就是权柄。
是神灵释放力量的权杖。
“你身上有类似的东西吗？”
沐宁问道。
陈婵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老老实实的说道:
“好……好像没有。”
祈罪人果然是作为神灵的权能而存在的，只是陈婵没有，那是因为什么？是她本身就没有这个能力，还是已经被陈东流夺走了？
祈罪人和异端者都和神之人有联系，那么世界树呢？世界树序列又是怎么样的呢？
不知不觉已经回去很长时间了，沐宁带着陈婵暂且回到了在帝都的那所房子，因为买的商品房，大部分东西都很齐全。
陈婵懵懂的使用那些电器，本来的话，她其实可以从这个身体原先的记忆里获取一些只知识，但是很可惜，小陈婵在西洲也很少接触这些东西。
“对了，是个东西，我忘给你了，本来就是给你的信件。”
沐宁从口袋里取出那封信，那是小陈婵在消失前写下的，给现在的陈婵。
陈婵疑惑的接过来，打开看着，那些自己她自己倒是蛮熟悉，和身体记忆里一模一样。
沐宁观察着女孩，看着她从头到尾读完那封信，其实也不算长，很简短。
陈婵默默的看完，脸上几乎没有其他表情，她把信纸握成一团纸球，揉进手心里，无烟的火焰从她手上升起，那封信被完全烧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有何感想？”
沐宁问道，他的确蛮好奇。
“很无聊。”
陈婵冷冷的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杜鹃
安顿下来后，沐宁支开了陈婵，陈诉鸣也从真江赶回来。
“帝都作为大夏最大的超凡都市，没有任何世界树序列驻守，即便我们的势力范围不笼罩这里，也要在这里留个隐秘的驻地。”
陈诉鸣很快办完了其他事情，来到了帝都沐宁刚刚购置的房子里。
他打量着这所别墅，地段接近市区，但还算隐蔽，没有抛头露面的那种感觉。
“我们的神灵大人呢？”
“委托一个长辈带她去办超凡者协会的身份证明了。”
沐宁说道，
“趁着现在还算安全，把一些琐事解决。”
盯着陈婵的人不在少数，但一则这里是帝都，二则选圣之席的承诺还在，暂时没有必要太过担心。
“你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沐宁问道。
陈诉鸣从西洲出来后，做的主要事情就是收束陈氏的外界势力，不包括陈述那个派系手里掌握的真江市经济巨头，也不包括已经被沐宁收编的真江地头蛇。
他需要去调查的是，原陈氏所掌握的超凡研究所和药剂制作厂，还有那些研发这些东西的人才。
“这些东西是陈氏核心部分啊，和我想的差不多，陈氏不在，肯定有人要吞下的。”
陈诉鸣摊手道。
“一部分在秘勤局手里，一部分则是在林氏手上，不过秘勤局就算了，估计林氏是看不上这个的，只是当做击败陈氏的添头。”
沐宁现在也不是当初的小白了，说起超凡药剂，他首先想到的是当初从叶循秋手上得来的隐秘三阶升四阶药剂。
这已经是让一部分世家大族囊中羞涩的东西了，是带着编号发行的珍惜资源，但是叶循秋还是很简单的取了出来。
“天笙”药剂制作厂，大夏最高等的药剂制作厂，必然和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林氏则是和叶氏联系很深，叶循秋甚至是林止染的供货商。
林氏看不上陈家遗落下来的小打小闹也正常。
看着沐宁低头思考的样子，陈诉鸣补充到:
“我们要建立强大的势力和组织，就一定要介入超凡领域，超凡物质提取，超凡药剂研发，超凡药剂制作……不需要全部有，但肯定要有一个。”
“真是让人头疼，这些东西也不是我想搞就能搞出来的。”
沐宁揉着太阳穴。
“总得选一条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陈诉鸣笑着说道，
“结合我们现在优势和劣势，我倒是觉得超凡药剂研发更合适，原本陈氏麾下的研究员说不定还能挖回来，守望之席的身份也能一呼百应……不过你是老大，当然还是由你来定夺。”
沐宁倒也是这么想的，除了陈诉鸣所说的那些优势，他现在还背靠着三江源高等学府，可以招募点人才出来，可惜缺点陈诉鸣没有说，那就是研发需要足够的本钱，他们也没有足够吸引到那些人才的东西。
毕竟灾厄之席的名声也不是太好，据忒伯斯所说，上上代灾厄之席把名声搞臭了。
这些就是要努力的部分吗？
“先把这件事放一边吧……我想知道，如果我们有一个世界树的空间，是否可以节约一点本钱？”
沐宁说道。
“世界树？”
陈诉鸣吃了一惊，他之前和沐宁战斗过，也知道一点沐宁身上的事情，能够拥有多个隐秘序列能力，这是沐宁作为蝴蝶的能力。
能制造出来一个世界树序列吗？
“老大，我只能说，要是我们有世界树，以上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陈诉鸣严肃的说道，目光灼灼的看着沐宁。
“别这么看着我，要是很容易得到，我早就这么干了。”
沐宁说道，
“需要的东西很多，而且以世界树的特性，必须准备好至少一直到四阶的升阶药剂。”
所谓的世界树序列，是一处具备某个超凡特性的，供能力者随意支配的空白小世界，虽然沐宁能通过骨龙动用一部分冥界的力量，但那绝对称不上是完全支配。
有一个小世界，基础设施建设，研究环境，实验安全都不用愁了，有这条件，一部分研究员甚至会不请自来。
“这倒也是。”
陈诉鸣说到，其实想想也是，要是沐宁能够这么容易就能得到新的隐秘序列，早就天下无敌了，还轮得到他来投资。
“需要的一部分药剂，我也来想想办法吧，我也是陈氏低迷的那时候晋升的四阶黑涅槃，知道一些能搞到药剂的渠道。”
“明天我去一趟暗巷，倒是有个渠道可以试着打通一下。”
沐宁说道。
林止染当初在陈氏手里救过他，在他危难的时候庇佑他，沐宁则帮他抓住了陈烛，救下来基因病的三小只，破解了涸泽的秘密。
现在他要自己建立势力，林止染肯定是绕不过去的。
“行，还是和之前一样，分头行动。”
陈诉鸣点头说道。
……
黑夜很快过去，晨曦唤来黎明，陈婵走在路上，身边是一个老头。
关褚忍不住瞄着这个女孩，虽然超凡者协会全程跟踪了神灵的诞生，跌落，审判，但是消息还是在上层流传，关褚一个小城市副会长只是很宽泛的听说了圣都的事情。
沐宁拜托他帮这个女孩去办个身份证，说女孩是他老家来的，身份证丢了，关褚本来也没怀疑……直到看到帝都会长李玄茗见了鬼的表情。
现在圣都审判的对象，几百年不出的神灵就在身边，他不免感到压力山大。
当初虽然知道沐宁以后估计会有大出息，但是把神拐到手也太夸张了吧！
女孩手里不断的盘着那张身份证，这张身份证属于超凡者协会，以后很多地方都能够通行无阻，以及一些需要身份证的公共措施也能报销。
“那么，就到这里了，我先走了哈。”
关褚看着地方也快到了，讪讪的说道。
“嗯，好。”
陈婵奇怪的看了关褚一样，她能感到这个人在紧张，但是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关褚匆匆忙忙的离开，这里距离别墅也没有多少距离，陈婵还是记得路的。
右手上燃烧的信件还有余温，左手握着新办的身份证，忽然心里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小区的旁边的绿化带里传来雏鸟的叫声，陈婵不由自主的想过去看看。
虽然没有了神灵级的信息交互，但强大的位格还是给了她不错的感知力。
只是靠近的时候，她忽然脸色一变。
那棵矮灌木上，一只光秃秃的杜娟雏鸟，在一点点的把喜鹊的蛋推下去。
那只丑陋的杜娟雏鸟一边叫唤着，一边奋力推动着。
就好像小陈婵在西洲看到蝴蝶破茧而出一样，她在这里看到了杜娟。
鸠占鹊巢。
宛如命运。
第二百八十七章 神血的交易
“我们出发去真江了。”
沐宁对着刚刚回来的陈婵说道，女孩有点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怎么了，难不成协会的拍证件照的摄像师给她把证件照拍丑啦？
说来对陈婵说去哪里也是没必要的，反正她也不知道是哪，对方只有十二岁原陈婵在西洲的记忆而已。
“哦，好。”
陈婵说到。
“给我看看证件照吧……你手上握着的是什么？”
沐宁看过去，女孩好像在用双手握着一个东西，看大小应该不是证件照。
“和你无关！”
女孩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但这不影响沐宁看到那是什么东西，毕竟术童和穹童也不是摆设，他看清了那个东西，那是……一颗鸟蛋？
看起来是树上掏的……算了，对方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孩子的年龄，没必要和她计较。
回真江的地铁上，沐宁看着从超凡者协会顺来的报纸，思考着接下要做什么，而陈婵则是在摆弄那颗蛋。
沐宁也不管她，认为小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喂，沐宁。”
陈婵终于忍不住了，
“喜鹊的蛋是怎么孵化的？要抓一只喜鹊来孵吗？”
“这是喜鹊的蛋？”
沐宁看了一下那颗蛋，完全认不出来，他也没有特意关注过，反正和鸡蛋不像就是了。
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教陈婵使用手机，有什么问题自己搜索就是了，没必要什么都来问他。
“应该也没必要找一只喜鹊，买一个家用孵蛋器就行了吧。”
沐宁说道。
他从手机商城上找到一些家用孵蛋器的图桉，给陈婵看，女孩皱着眉看着这个东西，总觉得把蛋托付给冷冰冰的机器不太安全。
“要是控制好温度，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孵？”
陈婵问道。
“随你。”
沐宁看着高铁上的路程表，似乎快要到了。
真江市，真是好久没回来了，他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现在也是有了一点归属感。
回到在真江市的那个家，给女孩收拾了一张床铺，去暗巷不打算带上陈婵，刚好女孩也打算安安静静的孵蛋。
好歹也是神灵的位格，一心去孵蛋，沐宁脸上带着一些诡异的看着女孩忙里忙外，找东西给蛋保持恒温。
要是给陈氏那些迎接新神的族老看见了，不知是何感想。
原本用来穿梭暗巷那个护照，在林止染去天竺后就弃用了，现在对方的扩建即将完成，还在真江市休整。
世界树就好像一艘船，能够随意决定停泊的地方。
通过那条特定的小巷子，用奇怪的走路方式走了几次，一股与原本巷子潮湿发霉不一样的空气迎面而来。
沐宁进入暗巷，林止染能感觉到，而且现在的沐宁，进暗巷几乎只能是来找她的，便直接传送到小院来了。
“从西洲出来了？”
林止染看着沐宁，说道。
“嗯，差点交代在那了，真是危险。”
沐宁叹气，说道。
“别扯，我可是听说了，陈氏处心积虑造的神，结果最后被你截胡，现在那个神灵对你言听计从，是不是？”
沐宁:？
谣言勐如虎啊，陈婵现在估计连他都打不过，而且还对他冷言冷语，怎么就言听计从了？
小院子里飘荡着花果的清香，应该都是燕甜粟打理的，现在暗巷扩建的即将完毕，她作为暗巷的二把手，要去看着。
“看来你这次来有事情和我说啊。”
林止染看着沐宁脸上的表情，感慨道。
临泉市龙心泉眼世间，她注意到了沐宁的存在，以为能白捡一个陈氏的隐秘序列，算是埋下一颗种子，等着收获就行了。
谁知沐宁成长的速度这么快，明明没有额外给他任何资源，他自己就把自己提升到了这个级别。
不论超凡等阶，沐宁在实力上已经和她同层次，甚至在实战的时候，说不定已经不是对手。
“我打算组建一个自己的势力。”
沐宁说道。
“你是发觉到什么事情了？还是感受到压力？”
林止染问道。
“事情？”
沐宁感到奇怪，对于林止染的说法，他有点不明所以。
“不是吗？看来你在西洲感受到了压力……”
林止染无奈道，她原以为沐宁组建实力的动机是因为即将开始的动乱，但好像不是那样的，
“是来知会我一声的吗？真是有劳了，辞职要结清工资的？”
她话里带着点幽怨的说道。
这话里怎么全是刺，还有点嘲讽……
沐宁默不作声。
“算了，算了，你都到这个级别了，消耗的资源也不是暗巷能提供的，当初是想把你放养在外面，等差不多再正式回来工作，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应该不能算职员吧，毕竟也没有签合同，只能说合作愉快。”
沐宁说到。
“合作愉快？这可真是……”
林止染听到这话心里又不舒服了，这也太生疏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来取经的，我想在这件事上得到你的帮助。”
沐宁说道。
凭空组建一个势力，还要介入超凡领域，光是想想都觉得压力很大。
“你要什么帮助？暗巷只是作为中转站的黑市，它本身没有其他的力量，恐怕帮不上你什么。”
林止染思索了一下，说道。
要是沐宁需要投资的话，去找一个世家大族，或者并入某个大组织，那才是正途。
“不，我只是想要渠道，麻烦联系一下叶循秋，我有要和她交易的东西。”
沐宁说道。
他没有忘记那个叶循秋给了她一个单子，上面的东西都可以在她那换来药剂。
“这样……是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看看，跟她还还价什么的。”
林止染说道。
沐宁取出一枚晶石，那石头好像是琉璃或者湖泊一样的东西，却闪烁着坚不可摧的光泽，里面则是有一丝璀璨的流体。
“这是？”
林止染下意识被它所吸引，但是以她的阅历，居然认不得那是什么。
“神血。”
沐宁说到。
那是在茧被魔枪破坏的时候，陈婵身体也被贯穿，那时候她的血流出来，粘在沐宁身上。
在陈婵还是人的时候，那些血鲜红而普通，但是陈婵神降后，那些血迹发光，让后被这些无论如何也无法摧毁的石头包裹。
看着里面的东西，就好像隔着什么东西注视世外之物。
神血，好像是不被允许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