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爱惜羽毛
“对啊,他就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学霸。你可别天天吃了就睡,容易长胖不说,小心再不努力,下次月考被人夺走第一,我可是很看好沈阳同学的哦。”
姚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涂玺怠懒的笑了:“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再拐弯抹角,我又困了。”
“好吧好吧,被你看出来了。抱歉啊,我是真的不敢再冒险近身教你跆拳道了,我得爱惜羽毛啊。毕竟连沉默寡言的沈阳同学都中招了,我作为同桌这一高危人群,真是瑟瑟发抖好么。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妈整个就一暴君。要是被她知道我在学校事儿这么稠,万一她把我饭卡停了怎么办。我妈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我是真怕了,抱歉这次不能跟你有难同当了。”
“其实你更应该祈祷这次的事没你哥的参与,否则近水楼台,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我猜你和你哥要么势如水火,要么相爱相杀,反正关系应该不怎么样。不然你以为第一回为何偏偏挑了你当搭档,一班可有五十六个人呢。”当局者迷,涂玺忍不住提醒道。
“你是说我哥他也……不可能!一定是因为你的同桌只有一个,所以才,才……”姚远喃喃道,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俩可是同一个爹娘生的亲兄弟啊。
怎么会这样?
见少年脸色苍白,涂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点透了,少年毕竟只是个少年,“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有时候遇到困难,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克服,而不是一味退让呢。虽然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你也看到了,柿子专挑软的捏。不过你放心,沈阳同学是不会轻易被打败的,他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和我们的都不一样。”
在听到这回中招的是沈阳后,涂玺的内心反而平静了许多。上一世,她对沈阳的印象并不深刻,只隐约记得他是个话很少的学霸,很刻苦,很用功,一心扑在学习上。后来她转出一班,更是对这位学霸没什么关注了。
倒是大学毕业后,有回听舒枫无意间提起过,说他们的高中同学沈阳很厉害,现在都是沈博了。学的还是个冷门专业,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以后妥妥的技术性人才,马上就该改口沈教授了。
当初是因为担心她抑郁症再次发作,所以尽管那会舒枫已经断了腿,却还是很乐观的开导他:你看,当初那个话很少的闷葫芦都一声不吭的变成大学霸了。只要肯努力,不放弃,咱什么做不到呀。
虽然她当时深陷入自己的世界,并没有被鼓励到,但现在回想起来,舒枫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好朋友。所以他不该断腿,这一次她一定要避免悲剧重演。
接近舒枫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至于沈阳同学,他的未来注定不平凡,不应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耽误了脚步。作为风暴中心,要做的事情太多,现在她只想静观其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七十七章 一网打尽
谁让她现在实力不够呢,有些事要做就做个彻底。最好能一网打尽,让敌人永不能翻身,不然总有小丑出来蹦跶。次数多了,不烦也烦了。
没想到她的猜测很快被推翻,打脸来得太快了。
在涂玺的点拨下,姚远沉默的低下头。一会儿拳头攥得紧紧的,浑身绷着股劲儿。一会儿却泄了气般,无精打采的趴在那儿,小狗似的。
涂玺见状,还挺不好意思的,忙安慰了少年几句。可他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依然不在状态。
涂玺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家的事啊,下次一定不多嘴了。
懊悔间,脸上一痛,涂玺回过神,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纸条。因为学习枯燥的缘故,为了解解闷,时不时有学生趁老师不注意偷偷通过纸条传递一些消息,大家早已司空见惯。
所以这个纸条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里面的内容却让涂玺有些大吃一惊。
纸条没有落款,字迹工整,看得出主人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笔锋很有气势,应该是个男生。
和上次安慰人那个笔迹不太一样。
这字迹她并不熟悉,会是谁呢?
因为她的跆拳道连入门都算不上,虽然几乎每天都有在坚持练瑜伽,但也只是身体柔韧性好了点,身形动作灵活了些而已。
如果有人想对她不利,还是单独约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手无寸铁的她当然会很吃亏。
所以她没理会纸条的内容,也就没去赴约。
毕竟身边这尊守护神需要跟她保持距离,而且今天他明显不在状态,她只能靠自己。
想要变强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
见她没去赴约,没多久,纸条又来了。和上条内容大同小异,还加了仨字。时间换了,末尾多了个署名。
竟然是他,涂玺瞥了某个角落一眼,就还挺意外的。
既然是他,她略一思索,决定上去瞅瞅。
放学后,涂玺磨磨蹭蹭的,特意等人少了才从课桌里拿出一个东西,紧紧攥着,深吸一口气,慢慢向楼顶踱去。
十几分钟后,涂玺被一个气急败坏的少年堵在了女厕门口。
“涂玺你疯了吧,上午还劝我迎难而上,让我放宽心不要多想,结果你自己却想不开要跳楼。要不是有人跟我说嫂子上天台了,让我赶紧来瞅瞅……”
“什么嫂子?什么想不开?你以为我上天台是要跳楼?”涂玺一脸的莫名其妙,却在看到少年突然红透的脸时,想到了某个可能,不自在的咳了咳道,“别乱开玩笑,我没事。”
“对不起,”一时情急说漏嘴的姚远也有点不好意思,后退半步道,“我刚才有点急,还以为你真的想不开。好歹我俩也是同桌,还是竞争对手。马上高三,要是没有你这个对手激励我好好学习,我怕我失去斗志成绩下滑,我妈不得劈死我。总之你没事就好,至于那个,那是他们瞎喊的。男生之间都爱互起绰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七十八章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我知道,”涂玺点点头,见姚远眼神躲闪,心知以后是真的要跟弟弟避嫌了,遂故作爽朗的笑着给了他一拳,“放心吧,小屁孩,别忘了我可是大姐大,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去跳楼。所以姚师父打算什么时候传授我点真材实料,好让我能早点一打三啊?”
“你个弱女子想一打三,想什么呢你,就我这黑带选手都不敢夸这个海口。慢慢来吧,哪有这么容易。我可是从小习武,练了好多年呢。”
一提起跆拳道,姚远同学就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很快开始口若悬河。涂玺放心的跟他东拉西扯了几句后,找个借口先溜了。
饿饿,饭饭,她可还没吃东西呢。
大概因为涂玺是个招黑体质的缘故,回到班上,一些胆小的男同学纷纷对涂玺退避三舍。生怕一着不慎就成了年级热搜的男主角,喜提办公室半日游。
涂玺见怪不怪,算起来,这已经是她重生以来第三次被黑了。前两次都是四哥帮忙解决的,如今四哥不在了,该怎么办呢?
四,哥?
不知为何,想起四哥,心里居然有点酸酸的苦涩。他不过才离开几天,却好像已经走了好久一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涂玺被自己忽然而至的念头吓了一跳,为了不再胡思乱想,她决定给自己的神游人为换个频道。
她不由想起天台上那人下的挑战,她当然有信心保持第一,所以根本不惧任何挑战。
略一思索后,她决定主动出击。
从办公室出来后,涂玺的心情畅快了不少。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
和从前的被召唤不一样,主动的结果就是敲门的手它有点抖。
面对涂玺的坦白和求助,于世平眼里除了惊讶就是惊喜,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来寻求他的帮助。一想到年级第一如此信任他这个班主任,于世平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这说明啥,说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接管一班以来,他早起晚睡,吃不好睡不饱,整天担心这帮孩子们成绩下滑,不好好学习。
这使得他才刚过三十,脸上就苍老得连痘痘都不肯来做客了。他的青春也太短暂了吧,心痛。
前阵子女朋友还跟他闹过,嫌他一心扑在班里,都没有时间跟她约会。让他辞去班主任的职务,安心做个清闲的代课老师。
拗不过女朋友念经似的唠叨,他承认,他犹豫了。
虽然他带的是火箭班,班里的孩子大多一心向着学习,可总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不时搅得班里不得安宁。
眼前这位的继妹就是个中好手。
原本他还发愁呢,涂玺这个妹妹刚来班里没多久就兴风作浪,到处编排人。成绩不行,捣蛋倒是第一。本想责骂的,又担心会伤了第一的心。
毕竟她俩可是一家人,现在又是升高三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因此影响了学习。
没想到涂玺居然主动来找他,嘿,不正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么?
七十九章 隔夜仇
听说方妍是涂玺的继妹,从小就热衷于和她那个好妈妈一起处处针对她。这三次招黑,都是对方捣的鬼。她深受其扰,请老师不要顾虑情面,她只想好好学习。
于世平一听,心里又酸又喜,没想到涂玺这姑娘身世居然这么惨。上一回录音闹剧时,他并不在现场,只听别人提过几嘴,到底也没太当真。
小姑娘家家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至少在今天听涂玺亲耳诉说前,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自小出身乡野,是传说中的小镇做题家。村子里民风淳朴,虽不至于夜不拾遗,但也差不离了。在他的老家,大家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人际关系很简单。
别说是血浓于水的亲戚家人了,就是没有血缘的邻里乡亲,都能处出深厚的感情来。当年他考上大学时,临近开学学费都没凑够,还是乡亲们你二十我三十自发帮忙补的缺口。
一九九几年那个年代,村子里办事送礼都是几块钱起步,二三十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可他们还是眼也不眨的帮了他。
虽然他亲叔叔在市里高中当个小领导,但却并不能改变他们家家境贫寒的事实。实际上,他们家在村子里已经算是中等水平了。
有些孤儿寡母家里没有劳动力的,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这些年到底也没有饿死的,都是吃着百家饭你一口我一口混着长大的。
于家父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于世平是最小的,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虽然家里条件差了点,但全家人都很宠他这个小弟。
所以从小到大,除了学习的苦,他几乎没吃过多少其他的苦。而如果他不好好学习,就根本没办法走出那个封闭的小村子,后半辈子也只能跟小鸡小鸭和泥巴农活为伍。
可他因为家人的娇惯,除了学习以外,什么也不会。十八岁以前,他甚至连稻谷麦子都分不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学习就是当初的他唯一的出路。如果当年高考落榜了,难以想象他这个五谷不分的人该怎么在村子里生活下去,这会儿怕是孩子都有一窝了吧。
所以一开始,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涂玺姐妹之间的争斗。在他的认知里,家人比什么都重要,感情怎么能作伪呢,直到他听到涂玺平静的控诉。
她明明语气缓慢,听不出悲喜,仿佛讲述的跟自己无关,不过是别人家的事。也不过是只字片语的列举了一些小事,却好像说了很多。
虽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他已经很努力的去共情了。他不由想起高中时每年冬天他长满冻疮的手和为了省钱只能生咽食堂里几毛钱一个的干硬馒头,汤水都舍不得喝的日子。
他吃的是生活上的苦,涂玺这姑娘吃的则是心理上感情的苦。这么一想,他好像能理解了。小小年纪就被后妈继妹欺压,活得胆战心惊,她其实也很不容易。
于世平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八十章 细胳膊拧不过大腿
亏得他之前还小小的怀疑了一下,她怎么突然就第一了。如今想来,一定是多年的谨小慎微使她很早就学会了藏拙。就像他高一时因为乡音浓重被嘲笑后,为了不被看扁,他一边暗暗学习普通话,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了三年小透明一样。
他一个男生,吃点亏吃点苦倒也没什么。乡野里长大的孩子,虽然没怎么做过农活,但到底是放养的。皮糙肉厚,一点小委屈不算什么,总好过饥一顿饱一顿的。
每餐都有饭吃,哪怕是硬馍馍,他也甘之如饴,好在最后都过去了。
从前的那一点卑微和谨慎,某种意义上也成就了今天的他。如果不是高中那三年的磨砺,很好的锻炼了他的心智,他又如何能脱颖而出,很快胜任高三火箭班的班主任一职呢。
所以他是感恩的,感恩一切的来之不易,因此以后才要更加努力。没有伞的孩子,要早点学会奔跑。这些年,他也渐渐做到了。
只是涂玺不过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女孩,家境应该还不错。她又做错了什么,却也遭了这么多罪。这些年,她过得一定很艰难吧。
而至于现在她为何不藏拙了,当然是因为快上高三了,学习才是第一紧要的事。再者她最近搬出去住了,听说是她舅舅看不过去,怕影响外甥女的学习,才在外面给她租了个房子。
能让人家舅舅都看不下去,这也间接说明她从前过得有多惨,涂舅舅好样的。
出去住挺好的,再也没有人能影响第一的成绩了。他作为班主任,更是有权利和义务好好帮助她摒弃杂念,心无旁骛的好好学习。
这是他的任务。
当初方妍转班进来,见她成绩太差,他就不太乐意。这不是妥妥的拖后腿,拉低一班平均成绩么,傻子才会跟年终奖过不去。
奈何资本的力量太强大,他一个小小的班主任,细胳膊自然拧不过大腿。
但即使他不愿意,也没能阻止副校长的决定。学校也需要资金过年,他虽然无奈,却也能理解。不为五斗米折腰,也得有点经济实力。
他本来以为就第一回是她妹妹搞的鬼,没想到三次都是。不过这也给他解了惑,为啥三次都是涂玺,而不是别人。
自然是因为对方的目标根本就是她。
所以,他更加不能辜负好学生的期待。因为被学生信赖,于世平顿时觉得心潮澎湃。他决定今晚回去就跟女朋友好好商量一下,虽然班主任不好当,但至少他得有始有终,不能做逃兵。
马上高三了,时间很紧张,他这个班主任就是学生们的大家长,得为他们明年考上好大学保驾护航,所以现在不能换人。
同为一中的数学老师,女朋友一定会理解他的,只是又要委屈她了。
当然,这些事情他都没跟涂玺讲,这不是她一个学生需要操心的事。既然她肯来找他帮忙,他就不能辜负她的期望。于世平喝了口水,郑重的揽下了这个瓷器活。
八十一章 出头鸟
至于到底怎么帮涂玺,他还得好好想想。到底如何把握这个度,才能既不得罪资本,又能保全好学生。
这是个难题。
班主任很给力,很快,涂玺的第三次招黑风波在一次浩浩荡荡的大清查中告一段落。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借来了几个扫描仪,来了次突击大检查。
这天早自习,涂玺昏昏沉沉之际,班主任突然带着扫描仪挨个座位查手机,查到的手机都要被统一保管。为此,他还特意整理出一个柜子,专门存放学生们的手机。
每个手机都被装进信封里,由班干部帮忙写好名字封存在柜子里。当然,为了避免有人趁机搞破坏,柜子被安放在班主任办公室,还上了一把大锁。
钥匙则被班主任藏起来了。
正当有人偷偷庆幸还好手机藏在寝室里躲过一劫时,同学们被告知1班的寝室也正在大清查。班主任说,要查就一查到底,不搞特殊对待。
针对这次清查行动,他专门跟领导请示了。领导不仅同意了,还表示大力支持。怕班主任人手不够,还特意给他批了几个管后勤的老师带着仪器去帮忙搜查寝室。
班主任看了看表说,这个时间,寝室清查应该也快要结束了。马上高三,为了大家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以后这种清查会不定时举行。
只是下次如果再查到手机,就会当场砸了,以儆效尤。如果还有人藏着手机,可以选择在今晚下自习之前上缴,以免下次被查到,不仅会砸掉手机,还要写五千字检讨当众念出来。
说起来也是巧了,涂玺今早出门急,忘了带手机。所以她的小四得以在这场清查中逃过一劫,可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知道方妍用了什么方式暂时保全了自己的手机,可她的得意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晚自习刚开始,班主任就带着人亲自去了趟学生寝室。
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很不好。
涂玺也是才知道,原来班主任希望同学们好好学习的的决心这么强烈,强烈到当众砸了两部手机后,他就铁青着脸把办公桌搬到了教室最后排。
从此开始了长达一年的跟同学们共进退的生活。
不得不说,涂玺是震撼的。她知道班主任是为了帮她解决第三次造谣风波,并从根本上杜绝下次造谣的发生。毕竟手机都没了,还怎么去热搜盖楼,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人在背后帮忙了。
马上高三,学业逐渐紧张。除了走读生以外,住读生能回家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就算周末休息时间联系人搞小动作,短短半天假,除了好好吃个饭补个觉洗个澡外,留给手机的时间还有多少?
而走读生就那么几个,也很容易排查。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也不敢顶风作案,当那个出头鸟。至少风口上不敢,以后另说。
不能跟时间做朋友,手机也失去了用武之地,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涂玺是真没想到班主任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承认她有被狠狠感动到了,于是她决定去做点什么。
八十二章 喜闻乐见
她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相反,妈妈还在时,经常教育她要热爱生活,学会感恩。印象中,妈妈是个很温柔很乐观的人,很好很善良。六岁以前,妈妈教过她很多东西。
只是许多年过去了,那段记忆被她刻意淡忘了罢了。
不然能怎么办,身处泥淖,却仍念念不忘亡母?听起来挺感人,只是那样的话,她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从小到大,只要她不按方妍母女说的做,她俩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直到将她彻底同化,成为她们那样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人。
哦对了,后来不仅是她们母女俩,折磨她的人里还多了个圆滚滚的方盛。
能把她养成废物,映衬得方妍格外聪明懂事,一直将母亲视为肉中刺的李翠芬不晓得会多喜闻乐见,又怎么会盼着她好呢。
正是因为六岁以后再也没感受过来自亲人的温暖,所以才会觉得班主任的特殊照顾和保护特别的令人感动。
于是,整整半天里,涂玺都强忍着没睡觉,瞅着机会去跟班主任郑重道了谢。
没想到对方只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没事,说收手机这事他早就想做了。至于把办公地点搬到教室,也不是突发奇想。隔壁文科火箭班的班主任也有这个打算,他只是快人一步罢了。
她也是那次才发现,原来满嘴都是学习的班主任竟也是个善解人意的普通小伙子。他也有血有肉,拼了命的想照顾到他们每一个人。
那天晚上,班主任当众砸了两部手机,第一部是学渣方妍的。
方妍本来是要强烈抗议的,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有钱人家的孩子,怎能没有手机。连手机都没有,出去该多没面子啊。都二零一一年了,什么老古董不用手机?
可她刚站起来想理论一番,就听见班主任咬牙切齿的报了第二部手机主人的名字。
这让她满腔沸腾的热血立马凝固了,怎么会是他?
姚远也没想到,他好端端的写着作业,怎么会突然就被班主任点名了。多年来的好学生本能让他想也没想,“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甚至还不明所以的答了声“到”。
完了完了,怎么回事?他呆呆的想,他好像也没犯啥事吧。莫非班主任真是火眼金睛,刚才他小小的走了一会儿神,居然就被他老人家发现了?
接着就是满堂寂静,只留下此起彼伏的略显紊乱的呼吸声。
什么情况,年级前三都被点名了,班主任这是要搞大事情啊。学霸和学渣,这什么神仙组合啊。惹不起惹不起,当个鸵鸟可好?
姚远那声清脆里带着点懵懂的“到”把班主任都惊到了。
又不是表彰大会,有必要这么积极?一下就给他整不会了。
班主任张了张嘴,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他脸色焦黑的举起一个玫瑰金的手机问姚远:“这是你的手机吗?”
姚远一愣,脸上尽是茫然道:“报告老师,我也不知道。”
八十三章 杀鸡儆猴
“是从你床底下检测出来的,我问过了,不是你上铺余海的,他的手机早上已经上交了。难道这也不是你的?”
班主任一脸的痛心疾首,答案其实已经很明确了,可他还是有点不信。最先撞到枪口上的怎么会是好学生姚远呢?
明明他之前已经提醒过无数次了,明明姚远他平时都很乖的。
“对不起,老师,如果不是余海的手机,那应该是我的。我妈总喜欢往我包里偷偷塞东西,老是不告诉我,所以我也不知情。既然是我的,那就砸了吧,不能坏了规矩。”
嘿,这小子,觉悟还挺高,于世平突然觉得手里的黑色大家伙有些烫手。
看得出来这手机是崭新的,背后有个大大的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他虽然没用过这个牌子的手机,但还能没听过它独树一帜的昂贵么。
砸还是不砸,这是个问题。砸吧,这可是上万红艳艳的毛爷爷,可以买好多袋大米吃很久很久呢。不砸吧,众目睽睽之下,他自己定的规矩,还等着杀鸡儆猴呢。啧啧,难办,怎么偏偏是他?
事实上,在姚远站起来承认手机是他的,并态度诚恳的让班主任砸掉时,方妍就知道,她该收起冲动坐下去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
论家世,他们方家远远比不上姚家。论成绩,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她这个渣渣,如何跟整个年级的佼佼者之一相提并论?
冲动了,区区一个手机而已,他们方家不缺这点钱。放假了让妈妈再陪她去买个最新款的就是了,刚好这手机壳的颜色她也看腻了,索性一起换了。
没想到她刚坐下去,班主任凉冰冰的夺命符就来了。
“方妍同学,你刚才气冲冲的站起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老师,我没有生气。您尽管砸吧,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敢了。”
方妍反应很快,忙辩解道。
开什么玩笑,转来一班前,她可是特意打听过的,一班班主任于世平的亲二叔是一中那位资历最深的副校长。虽然一中好几个副校长,但人家可是那个权利最大的,在一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要不是他二叔年纪大了点,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下任校长很可能就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若非这么过硬的关系,怎么能让他和他女朋友都留校任教呢。明明他们两个的研究生学历都只是在职的,而且本科出身也很一般,只是一所普通一本。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并没有很出色。
可人家仍能稳坐火箭班班主任的宝座,听说已经带了两届火箭班了。她得多头铁,才会主动去触这个据说还挺愤青的班主任的霉头,除非她不想在一班混了。
刚才真是大意了。
这一个二个的都如此配合他的工作,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可他既然已经开了口,如果现在改口,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还会威信全失。
以后再想好好管这帮小崽子们,可就难喽,所以他很快有了决定。
八十四章 灰溜溜
略一思索后,他不再犹豫,干净利落的把两部手机往地上使劲一掼,还冲上去狠狠踩了几脚,“咚咚咚”的响声直击涂玺的心脏。
成年男性的全力一击力量有多大,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她不禁有点后怕,还好方家那位混世魔王还没长成大小伙。他要是成年了,得有多少种手段折磨她,往后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活着都是个问题。
毕竟那家伙从小就被李翠芬母女灌输了罔顾人伦的思想,唆使他把她这个亲姐姐当成仇敌来对待。
他们才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呀。
多亏四哥帮她脱离了苦海,否则她……
后颈冷汗连连,涂玺心有余悸的呼出口浊气。好在搬走了,好在以后没啥事她就不会回去了。
就在涂玺走神的当口,讲台上的两部手机在班主任的暴力摧残下被踩得支离破碎,垃圾一样被他一脚踢到讲台下边。
卫生委员王刚很有眼力价儿的去教室后面拿出扫帚,刷刷两下麻利的把渣渣们扫进撮箕里。猫着腰准备回座位时,却被班主任拎走了。
不一会儿,班主任和王刚一人抱着一大摞书径直往教室最后面走去。几声轻微的响动后,班主任征用了后排一张没人用的空桌子,在教室后方最隐秘的角落里扎了根,大有敌不动我不动之势。
吓得涂玺瞌睡都憋回去了。
请问有人知道班主任全天跟同学们同吃同住仿佛背后多长了一双眼睛是什么滋味么?来一班瞅瞅,保证收获颇丰。
所有人都以为班主任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说不定明天就因为角落太逼仄,班里人多味道太冲或者太吵了等原因,灰溜溜的搬走了。
只有涂玺知道,没那么简单,这次班主任恐怕要来真格的。上辈子她虽然调离了一班,但她记得班主任学期末是评上了优秀班主任的,还在公示栏公布了整整一个礼拜。
优秀班主任不是凭空得来的,背后一定下了很多功夫,并非仅凭关系就可以做到。
所以这天下了晚自习,同学们纷纷火烧屁股似的光速撤离教室后,涂玺特意捱到了最后。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赶紧找到正在批作业的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在得到班主任“没事,不要多想,你只管好好学习”的回答后,涂玺磨蹭了好一会,到底还是没离开。
收到班主任疑惑的眼神后,涂玺才问出了困扰了她大半个晚自习连觉都不敢睡的话:“老师,我先声明,我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啊。只是我想问一下,以后我困了还能打会盹么?您在这坐镇,我都不敢睡,我都打了俩小时盹儿了。”
说完,涂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把班主任逗笑了:“磨蹭半天,就为了问个这?”
其实这才是你最想说的话吧,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被于世平哭笑不得的咽了回去。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啊,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她从前可不敢这样。
所以她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八十五章 被套路
班主任挠挠头,突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小姑娘从前啥样的,他好像没太多印象。大概是很乖,从不惹事,存在感比较低吧。总之,和现在很不一样就是了。
不过那都不重要,想必她从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如今只要她学习好,明年能为校争光,考个清大B大,那便都不是事儿。
“对啊,我刚还钓了好多鱼呢,一点也不好吃。”涂玺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的说。
头一回发现有人把打瞌睡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愧是年级第一作文经常满分的学霸,班主任摇摇头笑了:“老师当然说话算数,只要你保持第一,不影响其他同学,不管我在不在教室,你都可以自由安排。”
心知班主任爱面子,是绝不可能把“你可以睡觉”这几个有悖校规的大字说出口的,但“自由安排”不就约等于想干嘛干嘛么。
口头圣旨也有同等效力的吧,涂玺忍不住喜上眉梢。比了个敬礼的手势,超大声的应:“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瞧她那喜笑颜开的样子,怎么感觉好像被套路了呢。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咳了声道:“别忘了老规矩,不能扯鼾,我会让姚远同学监督你的。另外,给你分配个任务,这两天帮我多关注下你同桌的情绪。老师刚迫不得已当众砸了他的手机,可别让他生气委屈影响了学习。下次月考如果他成绩下滑到第三以外,我拿你这个第一是问。”
“啊?”她是否第一她倒是可以控制,左右不过几个选择题的事。只是姚远同学第几,这是她可以插手控制的事情么?
涂玺止不住风中凌乱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寝室休息,一会关灯了……哦我忘了,你已经是走读生了,但走读了也不能懈怠。高三很重要,这个阶段你们作为学生,好好学习才是顶重要的事,其他事都得靠边站,懂不懂?”
“我懂我懂,谢谢老师关心,老师再见。您也早点休息,拜拜。”
涂玺挥挥手,兔子一样蹿出了教室,留下身后一脸无奈的班主任。
“什么?班主任真这么说的?”
第二天,姚远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对啊,早自习你已经问过我三遍了。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老班啊。”涂玺努努嘴,示意近水楼台,方便得很。
姚远缩起脖子,偷偷往后瞅了一眼,又迅速把脖子扭了回来。虽然班主任低着头,又坐在最后面,他啥也没瞅见。但有的人气场特别,他只要人在那,即使什么也不做,方圆几里内都能寸草不生。
班主任显然就是这种人。
算了,姚远摇摇头,熄了要去找班主任解释的心思。对他这样的家庭来说,手机就跟袜子一样不值一提,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小事烦恼?
只是没想到班主任还挺细心的,居然会担心他为了这种小事影响学习。不愧是三句话不离学习的班主任,牛批,真敬业。
八十六章 搬救兵
但问题是,他怎么可能这么脆弱,他可是姚家二少爷,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影响?
所以为了不走家里人安排好的路,他一定要心无旁骛,好好学习,争取下次月考勇夺第一。他要跟班主任证明,他老人家的担心是多余的。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刚才有点小感动的,想都别想。他一个大男生,他不要面子的啊。
见姚远时不时打量自己一眼,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原本还有点纠结的涂玺立时茅塞顿开。上次沈阳同学约她去天台时说起他会努力跟她争夺第一时,就是这个眼神。
他说如果下次月考她仍能蝉联第一,就证明她的确是个有实力的对手。这样的对手是值得尊敬的,那些小事算得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若他果然技不如人,这次被她牵连就一笔勾销。
而如果她输了,输了会怎样,他也没说啊。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生物被她重新捡了起来,补了短板,第一她势在必得。而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打盹儿训练,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好,学习只会愈发事半功倍。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她有这个信心。
所以不管是虎视眈眈的沈阳同学,还是目光灼灼明显把她当成假想敌的姚远,她都不怕。
她唯一担心的是方妍这只苍蝇。
尽管班主任雷霆手段,帮她解决了第三次谣言,而且看起来短时间内,方妍是没办法作妖了,毕竟再一再二不再三。
同样的事情发生三次,主角还是同一个人,一班就没一个蠢的,能看不出来事有蹊跷?
谁都不是傻子。
但苍蝇虽然不搞大动作了,却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到你面前晃悠一下,给你斟点茶。然后管你接不接受,下次都照来不误。
最后,就连同桌姚远都烦不胜烦了。她怎么专挑班主任不在的时候来挑衅,有本事班头面前斟个茶试试。
吼了她几次,倒也真的乖了两天,可也只是清净了两天而已。
放假回来后,苍蝇她就又来了。这次,连姚远同学都爱莫能助了。
见方妍眼里曾经的胆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丢丢挑衅,越看越像家里那个讨厌的人,就连眼角那翘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的令人讨厌。
姚远立刻就明白了,这厮是回去搬救兵了。
只是他哥向来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这方妍到底是怎么在他哥身边待了一个月还没被换掉的?
想想就烦,一定是他哥指使的,不然从前的方妍她怎么敢?她不怕被他揍么?他发起狠来可是跟他妈一样,连自己都不放过的。
姚远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却还是无力的垂下去了。
方妍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喜色。看来姚家那位爷说得没错,学神他虽跆拳道满级,却是万万不敢在学校里打人的,尤其是打女生。
于是方妍洋洋自得的挑了挑眉,恨不得立刻昭告全世界。
八十七章 就是个废物
看,她现在多厉害,连学神都怕她,简直无敌了。
涂玺眯了眯眼。
她当然明白方妍主要是针对自己,姚远只是被无辜针对了。她看得出来,姚远快要忍到极限了。似乎只要涉及到他哥,他就格外暴躁易怒。
也许作为同桌,她该做点什么了。
“出来吧,我们谈谈。”
“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教室说?”也许是有了上次录音事件的教训,方妍眼神警惕的问。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涂玺转了转笔,漫不经心道。
又是这种漠视一切无所谓的眼神,方妍真的烦透了。明明从前死丫头就是自己的脑残粉之一,只要她随便勾勾指头,她就会傻不啷当的接受她的一切馈赠,即使给她的只不过是被自己淘汰的破玩意儿罢了。
一个人的差别真的会有这么大?还是她以前都是装的?那她演技也太好了吧,不仅骗过了自己,还骗了爸妈这么多年。
如今倒好,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却留着她在那个家里受罪。
是的,受罪。
虽然表面上看来,她衣食无忧,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手机永远是最新款的,衣服吃食也都是昂贵的,跟死丫头的地摊货有天壤之别。
在外人看来,她风光无限,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方家在十尹虽然小有名气,但也顶多够得上二流,跟真正的贵族世家那是比不了的。可妈妈却总是按照一流的标准要求她,学钢琴要考级,还要考十级。
还有学书法学画画学小提琴学跳舞,总之,别的有钱人学什么,她就得学什么。还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才行,否则就是辜负了妈妈的期望和爸爸的栽培。
不管学这些东西有多难,有没有用,他们都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他们的面子,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是的,说到底,她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父母口中的谈资而已。
而不管她再努力,在做选择题时,都比不过方盛这个弟弟十分之一。明明他又胖又蠢,什么都不会,可只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子,所以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学,就可以得到爸爸妈妈几乎所有的宠爱。
和自己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废物,甚至比死丫头都不如。可他却偏偏是爸妈的心尖肉,捧在手心怕化了那种。
为什么有人仅仅因为多了个器官就可以过得这么轻松如意,她怎么努力却都比不上人家十分之一?她不服。
方妍把愤恨的目光投向涂玺,越看越气,一时上了头,连平时最看重的仪态都忘了,咬着牙用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吼了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怕你不成?!”
壮士威武!肉眼可见的,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一波人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一波偷偷把好奇的目光扫了过来,另有一波则全程不为所动,跟没听到似的。
但也足够了。
看来方妍是真的急了。
八十八章 放点水
否则她是绝不会在公众场合暴露自己的粗鲁的。实际上,上辈子的方妍即使在涂玺面前,大多数时候里也是温柔懂礼的。
不然她也不会被骗了这么多年。
见她失魂落魄的,原本涂玺是想放水的。她知道,面前这个女孩虽然可恶,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刚重生回来时,她也曾慷慨激昂过,想过一定要手刃仇人。
可这一世刚开始,未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到底是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人,她还是心存侥幸的。
也许这一世,她们不一样了呢。
母亲车祸真相是一定要查的,有仇也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时机没到。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一旦触及她的底线,谁也别想逃。
虽然她有心放水,对方却不打算领情。没一会儿,那种熟悉的盛气凌人的目光就又回来了。
“怎么不说了?有本事继续啊?”方妍抱着肩膀,一脸的挑衅。
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的勇气,她怎么敢的,是仗着班主任出去了,才这么作么?涂玺的眼神暗了暗,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看来有人真是死性不改,前几次她都没有跟她计较,她不仅不知感恩,甚至还变本加厉。之前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你若不仁,别怪我不义。
以后不会了。
“听说他有新欢了,是个当红小花,你不急?”涂玺托着下巴,慵懒的问。
“胡说!你怎么知道他跟人有一腿儿的?”方妍瞬间炸了。
如果说涂玺的声音还不足以让全班人听见,那么方妍成功了。随着这句话刚落音,起码有一半人耳朵支楞起来了。这么劲爆,这是可以偷听的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你猜当红小花和你,丰少他选谁?”
涂玺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倒吸冷气。什么当红小花,演了哪部剧啊,美不美,方妍跟人家有得一拼么?
好奇里带着点审讯的目光纷纷向方妍投来。
当事人却浑然未觉,甚至都忘了反驳她跟那个他的关系:“什么当红小花,不过是个戏子,丰少只是跟她玩儿玩儿罢了,你还当真了。”
“哦,”涂玺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他和你是真爱,你恋爱了?”
姚远在涂玺问出那个“他”时,握紧的拳头里就捏了把冷汗,他当然明白,那个他是谁。他这几年这么低调,绝口不提自家事,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好凭借自己的力量荣登第一,让那个人好好瞧瞧。
所以,他家的人和事,他是万万不想在学校里被人提及的。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只苍蝇太讨厌了,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
可偏偏因为那个人的掣肘,对那只苍蝇,他无能为力。不然依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脾气,早就收拾她百八十回了。
可他到底是不能。
已经够憋屈了,涂玺却偏偏在这时应战,还扯上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姚丰。虽然同桌的默契让他知晓,对方大概率是为他出头的,可他还是有些不爽。
八十九章 耳朵不纯洁了
凭什么啊,他费力隐藏的人和事,怎么可以被她轻易拿到台面上说呢?她这样做,会让他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是在拆他的台啊她懂不懂?
虽然身为所谓的圈里人,他从小就见过太多圈子里并不光彩的各种交易,他完全明白涂玺说的那件事,不是没有可能。
换句话说,这太像他那个没有脑子的哥哥会做的事了,所以他才十分担心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会暴露。
他可太讨厌身边所有人都想当然的认为他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了。也许以前是,但这几年绝对不是。
所以他不能暴露,姚远暗暗握紧了拳头。必要时候,他会出面阻止她们的。到时候,可别怪他不客气。
紧绷的弦在听到“丰少”两个字时突然松懈,姚远羞赧的发现,原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涂玺何等聪明,也许在她开口前就想好了怎么使他从中脱离。
姚姓在十尹实在太少见了,而他平时的衣着打扮并没有刻意掩饰过,有心人是可以猜出他家境不错的。
如果她二人口中那个和当红小花传绯闻的人暴露了姓氏,势必会让人顺藤摸瓜,猜出端倪。毕竟从小到大的同学中,有点小钱的姚姓是真不多。
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苍蝇果然在涂玺的引导下避开了他大哥的姓氏,也就杜绝了他暴露身份的可能。姚远感激的瞅了涂玺一眼,同时又有点庆幸,还好爱给人挖坑的同桌跟他是一个战壕的,不然啥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跟手机一样,早恋在一中是被禁止的。甚至可以说,早恋这个话题是最让老师们头疼的,没有之一。涂玺这样问,实在是给方妍挖了好大一个坑。
承认恋爱吧,老师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否认吧,事已至此,明眼人怎么会看不出苍蝇方妍和那个他之间的猫腻?欲盖弥彰罢了。
如他所料,权衡利弊之后,苍蝇果然支支吾吾的否认了:“不要胡说,我还是学生呢,怎么可能早恋。”
“没恋爱也能做那种事?所以你和小花到底谁才是正牌……”涂玺瞪大眼睛,无辜的眨了两下,欲言又止的停了嘴。
但也足以给耳朵的主人们留下不少想象空间了。
那种事是哪种事呀,求八卦!正牌什么,女友吗?和小花抢风头,方妍同学还真是深藏不露呢。三人血书跪求有一腿儿细节,越详细越好,谢谢。
嘤嘤妈妈呀我不干净了,这是我一个未成年能听的么?呜呜,耳朵它不纯洁了。
“涂玺你胡说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方妍口不择言道。
“嗯,知道了,去吧。”涂玺托着腮,一副困倦模样。
“去什么去,我话还没说完呢。胡乱诽谤人,你必须向我道歉!”方妍理直气壮的吼道。
不管占不占理,首先气势上不能输,从小妈妈就这样教她。多年来,她深以为然。
“嘘。”涂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葱白玉手指了指门口。
九十章 幺蛾子
涂玺的傲慢漠视让方妍气愤不已,她怎么可以做出一副蔑视万物的样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谁,她忘了她从前匍匐在自己脚下,就为了祈求一点她不屑的资源时的样子么?
方妍越想越气,傲慢就算了,更可恶的是,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这么狂?
方妍的愤怒被“叮铃铃”的上课铃声按了暂停键,所有的不甘和愤恨随着班主任夹着教案“”笃笃笃”踏入教室而终结。
恨恨的剜了涂玺一眼,丢给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方妍匆匆回了座位,连婀娜的身姿都忘了扭。
涂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即趴在桌子上,又恢复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小猫状态。可只有姚远知道,一切不过是假象。这个人一旦狠起来,连他都佩服。
不过也多亏了她。
涂玺的话题转移得还挺成功,接下来的几天,总算风平浪静了。方妍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也就没功夫来打扰他们了。
再说了,班主任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在的时候毕竟不多。
日子按部就班,变得乏善可陈起来。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陆子琛正式变成了一班的带教老师。
在英语老师调离一班,所有人都以为新来的这位留过学据说又高又帅又洋气的陆老师会顺理成章的接手英语王老师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时,在教了几堂英语课后,有天当事人居然夹着本生物书信步走进教室。
然后,据好学生姚远后来描述,整整一堂课四十五分钟,那本生物书就保持着合上的状态,一次也没被翻开过。
至于他为什么盯得这么紧,当然是因为从前有个人,他差点在他手上犯了事,千千万化成俩字,心虚,呗。他可得好好臭着,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好学生经不起坏名声,尤其是他这种凡事都要求精求美的人,更是不能出半点纰漏。所以他上次才避着涂玺,就是为了明哲保身,不受牵连。
现在想来,还怪不好意思的。前阵子他都刻意避着她了,她却不计前嫌帮他赶走苍蝇。人家还只是个小姑娘呢,他这也太不大气了。
姚远略感愧疚的瞅了小猫一眼,发现小猫睡得香甜,嘴角甚至还溢出了一丝亮晶晶的液体,一点也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的意思,还怪可爱的。
还是我涂姐威武啊,上次帮他赚了几十万,他道谢时,人家也只是轻飘飘的摆了摆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知道涂姐这样的人,会把谁放在心上呢?
停停停,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现阶段学习才是第一要务。姚远拍了拍红通通的脸,重新捏起笔。现在还小,有些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他是个男子汉,可不能总被涂姐这个小姑娘比下去了,得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陆老师上完生物课当晚,新的英语老师也来了。涂玺醒过来时,扎着马尾的新英语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等年轻的女老师转过头,涂玺惊呆了,瞳孔剧烈地震。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