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恭敬不如从命
怎么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素昧平生，让人家闭店，这样真的好么？
见涂玺不说话，老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对了，别叫我老板啦，介绍一下吧，我叫梁余。悬梁刺股的梁，年年有余的余。你可以叫我梁大哥，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小余。这是新店，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年轻人就该随意点，对吧？”
“可是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让您关了店帮我送小舅舅呢，多耽误您做生意。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喊人过来帮忙。”涂玺为难的说。
“小姑娘，听口音你们不是我们周至的吧。我们县城虽然不大，弯弯绕绕的小路却很多，这点你刚才应该已经有所体会。你朋友不熟悉路况的话，会很容易迷路哦。”梁余提醒道。
这倒是事实，她刚才能摸索着找过来完全采用的人海战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勉强找到这条巷子。至于美食街，怕不是自封的吧，连见多识广的司机都不晓得这街。
或许它应该有个别的名字也说不定。
似乎看出了涂玺的犹豫，梁余大大咧咧的又道，“没关系，我这小店也没什么生意，耽误不了啥，放心吧。我父亲身体不好，所以我时不时闭店回去瞅瞅，没事的。当当当当，再说了，这不还有这个嘛。”
梁余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店主出去啦，喝酒请联系158××××”。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一个很乐观很热情的人。
“可是~”
“哎呀，别不好意思了，”梁余挥挥手劝，“我和你小舅舅年纪差不多，刚才也很聊得来。只是我刚到厨房弄菜去了，没想到一出来他就躺那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他突发什么病了呢，还好只是喝醉了。多亏他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大玉玉，让我联系到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把他怎么办了。”
涂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哑口无言。
对方见状，忙挑眉继续劝：“其实你没发现么，我们仨很有缘的，名字里都有余这个音。就冲这一点，这点小忙能帮就帮，又算得了什么呢，对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涂玺实在不好拒绝。她也看出来了，这个梁大哥确实很热心肠。看他的言谈举止，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许是因为家人身体不好，所以才留在了小县城，方便照顾家人。
至于那个同音的余，就当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吧，倒也没必要特意解释。
涂玺放松了警惕，冲梁余一笑道：“谢谢你，梁大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你放心，我真不是坏人。我在这住了二十几年了，邻居们都认识我，不过他们都叫我小梁子。”梁余粲然一笑，略有些黑红的面容映衬下，那口大白牙显得格外亮眼。
果然，二人刚搀着涂瑜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就遇到一个让涂玺彻底打消顾虑的人。
一百二十二章 不能承受之重
是最后那个给涂玺指路的阿姨，她正从楼上探出头，笑着跟梁余打招呼：“小梁子，又把门关了去帮忙啦。我就说嘛，你家的酒虽然好喝，但太上头了。回头让你爹好好琢磨改良下，后劲儿太大，年轻人都招不住啦。”
“凤姨，您说得对，回头我一定跟我爸说，先走啦，拜拜。”梁余从涂瑜的肩膀那艰难的抬起头，冲她笑了笑道。
“拜拜，早去早回。”阿姨挥挥手道。
这阿姨还挺时髦的，涂玺费力的想，为啥这条路它就不能再宽一点呢？再宽一点，车子就能开进来了，他们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如今她就是想壕也没处壕啊。
涂瑜看着挺瘦的，怎么会这么重？而且好像越来越重了，她还只是个美少女啊，为什么要承担这种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吃力，梁余道了声“等一下”后，中气十足的朝后方吼了一句：“小胖儿，快过来帮忙！”
涂玺瞳孔一震，不动声色的把耳朵往开挪了一点，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可爱公主围裙的胖男人拎着把铲子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问：“小余，怎么啦？”
“要不你先把火关了，帮我把这小兄弟扶去路口先？”梁余呼出一口气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做这种体力活啊。”
“可我的鸡怎么办啊？”肚皮圆滚滚的胖男人拎着铲子，很是惆怅的说。
“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你先把火关了嘛。”梁余劝。
“不用了，”看出对方的勉强，涂玺努力抬起脑袋道，“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就不麻烦这位先生了。走吧，梁大哥。”
“好吧。”梁余冲胖男人挥挥手，转身朝涂玺无奈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道，“那咱们走吧，小妹妹你不用太使劲儿，要学会偷懒，我力气大着呢。”
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有多大力气？要不是脚下一沉笑脸变成苦脸的话，也许她还真就信了。在陌生的街头，因为陌生人的一句“学会偷懒”，她险些泪流满面。
自从母亲去了以后，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最近遇到的四哥，再也没人把她当成需要呵护的小姑娘，让她学着偷点懒。
她差点忘了，即使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七了，但其实也还只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如果父母健在的话，她这个年纪，本该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
她原本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啊。
可母亲去了，她到底没有资格承欢膝下了。
“呼，终于到了。咦，小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太重了，对不起啊，是我考虑不周。你还只是个小姑娘呢，哪有力气啊。要不你放手吧，我先撑着点，你去看看前面有车没？”梁余关切的嘟囔道。
“不用，我没事，”涂玺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重新憋了回去，“我舅舅太重了，你一个人也很吃力，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怎能一直麻烦你。我们就在这等着，车来了一起挥手可以吗？”
一百二十三章 另有所图
“好。”
梁余心道，这可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爸妈去哪儿了。这么小小的年纪却要操心大人的事，实在是很不容易。
这么一想，自己这个大男生因为父亲的病而放弃留在大城市的机会，回家乡创业，一辈子待在小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没想到这次运气挺好的，刚出巷子没多久就拦到了一辆车。司机是个大叔，见有人喝醉了，忙下车把门打开，帮着把涂瑜塞进了车里。
车子开动前，涂玺朝梁余挥挥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道：“谢谢你，梁大哥。以后你去十尹玩，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是136****。多有麻烦，再见。”
“不客气。”梁余挥挥手，目送车子远去后，双手插兜，正准备往回走，却因为摸到两张纸状的东西，顿了下，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个客气的小姑娘。
下了车，司机大叔很热心的帮涂玺把涂瑜拖了出来。道谢后，她吃力的扛着涂瑜，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自嘲地笑笑，涂玺咬着牙往前走，原来自己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
也许离了四哥，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好在酒店服务到位，迎宾的小姐姐见状，忙冲随身携带的小蜜蜂说了句什么，就跑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几个身高体壮的保安迎面走来，帮涂玺把涂瑜扶进了房间。
等终于收拾好一切，涂玺浑身无力的回到房间，想起涂瑜刚才在车里说的话，眼泪哗哗直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也许从前是她被动的陷入了梦境，如今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虽然是醉话，却说的不无道理。是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又哪儿来的无缘无故的恨呢。
她早该想到的，她和四哥的相遇就像是一个谜。原本他们之间就没有多深的羁绊，不过刚认识三两个月，谈何会有多深的情谊？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突然就对她很好。纵观从前，本来就存着很多疑点。只是因为她深陷其中，并不能看得清明，所以才会一直忽略了这些。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商人重利，他突然接近她，也许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可是他图她什么呢？
她自认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除了长得还凑合，学习也还行以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优点。家世平平，父母，算了，父母不提也罢。
总之，她不值得他这样。因为目前的她，还没有与之相匹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她才会时刻不忘变强，也许潜意识里，就是想要……
不，不能再想了。如果他真的真心待她，又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她。他明明知道，母亲的事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她恨不能立刻马上查出母亲车祸的真相。
所以他到底在隐瞒什么？他还有多少事瞒着她，不是他自己说的要坦诚以待么，难道他都忘了？还是说……
一百二十四章 一次不忠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逢场作戏，只有她不小心当真了？
如果是梦，那这梦早该醒了，现在也不迟。
正在她暗自神伤时，敲门声响，门外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玺，是我。早些时候没找到你，听他们说你刚回来。你怎么了，打开门好么？”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涂玺内心天人交战了很久，最终还是擦干眼泪，决定勇敢面对。可刚一打开门，见到那个曾无比信赖的人，一想到涂瑜口齿不清说的话，她的眼泪就毫无征兆的再次掉了下来。
见到涂玺泪眼婆娑的样子和明显哭肿的双眼，徐怀瑾的心里跟针扎了一般，立刻就想把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但理智告诉她时机未到，不可冒进。
何况丫头那冷漠的眼神和满身的警惕就像刚见面时一样，让他心里一紧。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丫头的眼神，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自责：“丫头，对不起，这两天有点忙，照顾不周，是我疏忽了。”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我是你的谁啊，还是说你接近我，根本就是别有目的？”涂玺忍着心里的刺痛，一口气说完，然后固执的别过了脸。
不可以看他，也不能认输。她重活一世是带着目的而来，没有时间和精力在这里跟他玩游戏。也许他从前有过真心，也确实对她好过。但目的不纯，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可真的要这样么？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啊。
原来她介意的是这个，可她是怎么知道的？涂瑜？不，大概是宁为玉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所以她才几次三番有了困难都没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帮忙。
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这件事怪他，确实是他一开始没说清。但其实，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明白，起初明明是为了查那件案子所以才找理由接近她，可怎么会？
怎么会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却毫无办法且并不想去干涉而只想随心所愿听之任之呢？
从前他的人生词典里，可没有这些词。也就是遇到了她，他才好像变了个人，变得有了那么一丁点意趣。
有人这样跟他说过。
“没错，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确实别有目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徐怀瑾艰涩的解释道，“但后来，我只想对你好，并没有别的意思。请你相信我，我，我可以发誓。”
他承认了，他果然是为了那件事才故意来到她身边，扮演知心大哥哥的角色。时不时帮她答疑解惑，甚至数次救她于水火。
只是他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居然会相信誓言，真是可笑之极。一开始接近就是带着目的，难保后来不会有别的心思。
他是不是觉得小女孩就一定好骗，难道他以为她还会信他的鬼话？
他错了。
“誓言有用的话，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我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胡咧咧，你走吧。谢谢你以往的照顾，但不需要了。以后就当，从未认识过。”
一百二十五章 他的风雨
忍痛说完，涂玺“砰”得一声就要关门，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咚”得一下，皮肉撞在硬物上令人牙酸的声音传进耳朵，涂玺一顿，下意识松了手。她没想到他会直接以手卡门，大概就像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把门关上吧。
但，都不重要了。
既然决定了断舍离，那就不要再犹犹豫豫了。她知道，变强这条路会很难走。也许有了他的帮助，一切会简单许多。但她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永远活在别人的护荫之下，那样将永远也长不大。
“你不信我？”
都说十指连心，刚才他确然证实了这一点，手上传来的疼痛的确让他疼得钻心。但这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远远不及。
因为她太小了，他从来不敢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也一直刻意忽略了这件事。只知道要对她好点，再好一点。他是多么想把她呵护在手心里，让她不要再经受一点点风雨啊。
可现在看来，她经历的最大的风雨居然好像是自己带来的。
遇到混混时，她没哭，被家人冤枉时，她也没哭。甚至小小年纪就遭遇了一次次可怕的网暴，她也不曾落过泪。
可就在刚刚，她偷偷躲在屋子里哭得双眼通红，如今也是泪眼婆娑，咬着唇才能说出这些狠心的话。
她一定怕极了。
他的小姑娘曾经经历过那么多风雨，没有什么能打败她。可却因为自己当初的疏忽和近日的照顾不周，让她蒙受了那么多委屈。
她不过小小一个人儿，却在听了那些不好的话后，想退缩都没办法，只能努力扛着她的家人回了屋。如果不是他没处理好这件事，她何至于如此悲伤难过？
原本想为她遮风挡雨的，却没想到成了动摇她的风雨。
有些事也许该早做决断了，只是心里真的好痛好痛，痛到手机铃声不停响，他都没有力气去接听。
罢了罢了，任他东南西北风。只是现在要怎么办呢？就这么放手，再也不能守着她长大了？好不甘心啊，他从来没这么不甘心过。从前被大哥设计陷害时，他都没这么不甘过。可现在她摆明了不信他，他能怎么办？
“四少，终于找到你了，你干嘛呢，你家老爷子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咦，小阿玺，原来住在我楼上的是你啊，那那天晚上……你你你，你怎么哭了，”宁为玉咋咋呼呼的嘟囔道。“”我也没说怪你啊，别哭了，玺妹妹，，一会四少该，啊？”
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宁为玉骇得倒退半步，指着徐怀瑾，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好像也要哭了？我发誓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俩的事啊。不对，你们吵架了？”
终于反应了过来的宁为玉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
定睛一看，他脸色古怪的举起电话道：“又是你家老爷子的电话，估计是你一直没接电话，所以又打到我这来了吧。你说怎么办吧，四少？”
一百二十六章 小池鱼
足足十秒后，见对方仍没反应，赶在电话挂断的末尾，他忙无奈的接起电话，努力挤出个笑脸道：“喂，徐伯伯，您好。对对，我找到他了，现在跟他一块儿呢。他刚在拉臭臭，手机没带。而且这里信号不太好，你知道的，县里好多山啊。”
“对啊，我们是准备来考察酒店项目的。您问我们考察得怎么样了？”瞥了好几眼那人，见他仍没反应，宁为玉只得咬着牙继续胡咧咧下去，“哎呀，我跟您说，一点都不好。这酒店隔音效果太差了，我都两晚没睡好了。”
委委屈屈的说完，宁为玉又道，“伯伯，试过这么多酒店，还是觉得您家的万豪隔音效果最好，隐私方面也做得很不错，我最喜欢您家的酒店了。这也是带星的呢，跟您家的一点都比不了。伯伯，”宁为玉嘿嘿一笑，“下次我带朋友去万豪，报四少的名字，能不能给我打个骨折啊？您知道的，我朋友比较多嘛。”
“什么，可以打五折？伯伯您最好了，以后我的零花钱啊，又可以省下一笔啦。谢谢伯伯，下回去您家，我去我爷爷酒窖里拿一瓶好酒送给您。不辛苦不辛苦，伯伯您注意身体。好的，伯伯再见，拜拜。”
挂了电话，宁为玉擦了擦头上的汗，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我跟我爷爷说话都没这么紧张过，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上一次呢。所以你俩到底咋啦？”
见二人都不说话，就那么杵在门口，宁为玉只好做一回恶人：“你也知道，你家老爷子是多固执的人。我好不容易安抚了一下他，但这样肯定不行。要不是有啥事，他肯定不会亲自给你打电话，还打到我这来。”
见对方仍不为所动，宁为玉叹口气，继续试着劝：“虽然现在是在县里，但到底还是十尹的地盘。要不你先给老爷子回个电话，其他的咱们再从长计议？”
奈何有些人他就是君心似铁，怎么也劝不动。宁为玉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涂玺，希望这块免死金牌还没失效，不然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徐家老爷子的手段，十几年前他就听爷爷说过，不用再重复了，谢谢。
“小玺妹妹，你可能不了解徐老爷子的……”
“你走吧，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什么？这是可以听的么，后会什么？无期？
宁为玉大骇之下，忙去瞧徐怀瑾的反应。怪不得他俩这样僵持着，电话也不肯接，原来是闹矛盾了，都上升到再也不见了。妈呀，这不相当于分手么，能不心痛么。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四少对玺妹妹的情谊了。
认识她以后，四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脱胎换骨都不为过。这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变化就这么大。要是他俩一闹掰，四少不就又回到从前那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么。
那受罪的还不是他这条小池鱼，对吧？
一百二十七章 催命
从前不知道冰山也是可以融化的，一旦见识过他颇有人情味的一面后，就再也不想水冻成冰，再守着一坨大冰块了。
可怎么办，这事也不是他区区一个旁观者能插手的呀。
看来从涂玺这里突破是不行了，但好像也只能从这里找突破口，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擦，电话怎么又来了。哦，不是他的。什么，是四少的？他猛得一惊，这么快啊，催命似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该下剂猛药了，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吧。
“快接电话呀，难道你想把玺妹妹暴露了，你家老爷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宁为玉忙吼道。
成败在此一举，反正他是尽力了。
“阿玺，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相信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信你，也请你试着相信我，好么？我要走了，后会有期，等我。”
冰块脸终于有了反应。
果然，他赌对了。只是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生离死别了呢。看他俩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可时间不等人，说完的第一时间，徐怀瑾按下接通键，深深望了涂玺一眼，而后握着手机转身离去。
他要走了，涂玺有种感觉，他这一走，也许很久很久都不能见面了。这不正是她想看到的么，只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涂玺跌坐在地上，眼神放空的望着那道跨不过去的门。
几分钟后，宁为玉折了回来，见到的就是涂玺一脸颓败的样子。他叹口气，这又是何必呢，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解释清楚，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呢？
“他走了，临走前交代我让我陪着你。他说最近可能见不了面，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半年。他让你等他，那件事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些话，怎么会这么难以启齿呢？
“不用了，你走吧，也许他更需要你。我可以自己走，我还要等涂瑜醒酒，我们明天再回去。至于师父，我把钱付给你，就当是我请的师父，可以吗？”
可以，怎么会不可以。四少早就料到小姑娘性格倔强，肯定会这么做，所以特意叮嘱他先下手为强。
“可以，东正的房租你已经交了半年的，还没到期。过几天你住的那套会过户到我的名下，所以你不用搬走，有事直接跟我联系就好。”
不用说这肯定是徐怀瑾的主意，知道她不愿意面对他，居然提前想到了这个办法，实在是太了解她了。涂玺忍住落泪的冲动，半晌，艰难应：“好。”
所以，她是真的失去他了么？
涂玺别过脸吸了吸鼻子道：“你快走吧，有涂瑜陪我，不用担心。”
果然，这个反应也在四少意料之中。四少其实还没走，他的车正停在楼下等他。他说她肯定不想见到跟他关系甚好的宁为玉，免得触景伤情，让他依着她的意思来。
他们走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百二十八章 罪魁祸首
首先会把手续办好，然后交代朱师傅好好保护涂玺。会留一辆车给朱师傅，让她陪她散散心，多待几天也好，明天回去也罢。只要安全，怎样都行。
宁为玉再次叹了口气，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见心里还是有她的。小姑娘鼻子都红了，显然也不好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清楚呢，他这个局外人都急死了。
“好，我的车留给你们，朱师傅会带你和你同学回去。想多玩几天也可以，但必须保证安全。能做到么？他说他信你，所以我也信你。”
鬼使神差的，宁为玉自己加了一句。果然，做人不能太煽情。不行，他得走了，不然他一个旁观者都要落泪了，这地方待得太难受了。
“好，珍重。”
“嗯。”宁为玉郑重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涂玺的肩膀，转身离去。
十多分钟后，宁为玉轻车熟路的打开驾驶室的门，对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点点头，示意一切都按他说的办好了。
包括那个安抚性的动作。
听到那句珍重，徐怀瑾一直紧锁的眉终于舒缓了一些。良久，他收回投向某处的目光，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往座位上一靠，道：“走吧。”
第二天，涂瑜头痛欲裂的醒了过来，推开门看到靠在门外一脸憔悴的涂玺时，不明所以的问：“大玉玉你怎么了，一夜没睡么？”
“嗯。”涂玺淡淡应了声，走进房间找到沙发，就像找到自己的家似的，窝在沙发上，困倦的说，“一夜没睡，借个地儿。”
“喂你，你不是自己有房间么，回你房间睡去。虽然我是你舅舅，但你好歹也是大姑娘了，就不知道……”
涂瑜凑过去，发现涂玺已经睡着了，呼吸紊乱，眉毛也胡乱皱着，想必真的是一夜没合眼。傻孩子，也不知道在他门口待了多久，就不知道敲个门把他喊醒？
真是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昨天好像又喝醉了。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不然很容易醉酒，他明明没喝多少。对了，他昨晚怎么回来的？
找了条薄毯子给涂玺轻轻盖上，把空调温度微微调高了些。涂瑜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拿起手机一看，大惊失色。
原来都已经九点多了，咦，这是谁发的长长的信息。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发这种……
看完信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年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虽然对方只字未提他的错，但他是知道自己醉酒后的德行的。
完了完了，他居然是大玉玉变成这个颓废样的罪魁祸首。
涂瑜烦躁的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使劲揉了揉脑袋，他昨晚到底说啥了？因为醉酒的缘故，脑袋现在还晕乎乎的。
他只隐约记得有人把他塞进了出租车，然后他好像口齿不清的跟那个人说谢谢了，还说他没醉，他只是心里藏了个秘密，又不能说，所以特别难受，才想借酒消愁的。
秘密？什么秘密？有人问。
一百二十九章 蛛丝马迹
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哦，嗝儿，我连我外甥女都没告诉呢。跟你讲哦，我那天回老家翻出来一张旧报纸，报纸上说我姐姐当年出车祸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孕妇和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报纸时间太长了，画面有点模糊，可还是被我发现了，我厉害吧。我发现现在和我外甥女走得很近的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小男孩。
你说怎么会那么巧，事情都过去十一年了，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外甥女呢。还对她那么好，比我这个做舅舅的都好，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对，他一定是故意的。但我心里苦啊，我又不能说。我们家小姑娘马上高三了，学习多紧张啊。万一我跟她说了影响她高考，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姐姐，你说对不对？
他记得那个人还附和他了，她说对，好像还带着点哭音。
他终于知道当初为什么觉得有点古怪了，那个哭音明明就是他家小姑娘发出来的。
他以为的那个路人，其实就是他家姑娘，就是这两天他费力想要隐藏的人！
他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事情搞砸成这样，他应该负大半责任。他不敢给那个人打电话，怕他还在气头上，所以赶紧躲进卫生间给宁为玉拨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挂了电话的他更沮丧了，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
他有罪，如果他真的罪孽深重，应该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应该让他在做了这么蠢的事后，仍毫无知觉的昏睡了过去。
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
涂瑜心虚的望了一眼涂玺想，大玉玉还会原谅他么？其实现在想想，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就算不是巧合，算算年纪，那个人比他还小一岁，当初不过是个学生罢了。就算他也在目击现场，又能说明什么？他还那么小，他也只不过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
都怪他昨晚一时多嘴，现在真想把嘴剁了，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醉酒真的很误事啊喂。
涂玺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醒来的时候，涂瑜正坐在飘窗上心不在焉的看书。至于她为何知道他心不在焉，还不是因为书都拿倒了，当事人却没发现。
一觉醒来，她的心平静了很多。昨晚太冲动了，其实仔细想想，当年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能翻出什么水花呢。他当初蓄意接近她，大概也只是为了调查车祸的真相。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如果有机会调查真相，她也一定会抓住当年的每一个蛛丝马迹，绝不放过。所以他起初的行为，其实很好理解，不过是着急罢了。
至于后来？后来的事，她还没想清楚，那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时间会证明一切。
涂玺平静的站起身，冲一脸内疚的涂瑜笑了笑，转身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回去的路上，涂玺一直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一百三十章 可怜人
就连叽叽喳喳的罗蛋蛋都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换了几个话题得到的回应都是同样淡淡的“嗯”后，她也识趣的闭了嘴。
车里的气氛愈发诡异起来。
朱师父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副驾上的涂瑜则心事重重的把玩着安全带，时不时扭头瞅瞅涂玺，一脸做错了事的心虚样子。
已经周五了，还有两天就要回学校了。罗蛋蛋背着包包下了车，朝涂玺挥挥手，让她赶紧回去休息一下，还跟她道了谢。
涂玺沉默的点点头，机械的笑了下，在车子再次启动后，把车窗摇了上去，然后继续靠在座位上闭着眼休息。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东正停车场，涂瑜从副驾上出来，本想陪涂玺上去，却被朱师傅用眼神制止了。心知自己就算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可能会让涂玺更伤神，涂瑜叹口气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涂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拼命的练习。往日活泼的少女一下变得沉默起来，就连本就寡言的朱师傅都有点不习惯了。
可上头吩咐了，这段时间让她务必跟紧小主子，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可顿了下，那人又改了口，算了，不必日日上报，她安全就好。
以后涂玺就是她唯一的小主子了，她无需再听命于任何其他人。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
真是一双可怜人。
朱师傅不由想起好多年前自己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能强求的。也许错过就真的错过了，只是可怜了她的小主子，她还那样小，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
也许一开始她对涂玺还存着其他的心思，但这些天相处下来，尤其是这两天，小姑娘拼了命的训练，那勤勤恳恳的模样，即使她这个曾经的专业人士，都忍不住动容了。
她和她从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于是她不遗余力，教得愈发用心了。
苦练中，假期很快结束。周日晚上回到教室的涂玺除了瘦了一圈外，表面上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就连她自己都这样认为。
会习惯的，慢慢就会好起来的，说好的交给时间不是么？
生日过后，涂玺跟班里同学的关系突然融洽了许多。课间时分，不仅罗蛋蛋会见缝插针的跑过来同她絮絮叨叨的，就连李慧有时候也会凑过来，有事没事就说上几句。
这天，罗蛋蛋突然神神秘秘的跟她嘀咕，觉不觉得生物老师很帅。生物老师？涂玺第一反应就是老妖婆。也不知道何老师怎么了，最近居然没怎么看到她了。
罗蛋蛋说听说她前阵子跟年级组长闹离婚，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对方的打压还是自己负气请辞，总之，以后她不教一班了，真是大快人心。
有这种事？怪不得最近耳根清净了不少，但她那会心里想着别的事，只注意到班里多了两个老师，倒是没注意谁离开了。
涂玺敛敛眉没说话，罗蛋蛋好像也习以为常了，继续着她的慷慨激昂。
一百三十一章 好大一个包
“从前她总是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从来都只肯拿鼻孔看人，一副谁也瞧不起的样子，还天天打压咱们。如今遭了现世报了吧，走了真好。”
罗蛋蛋不无感慨的说：“还是咱们现在的生物老师好，长得帅，身材好，一双大长腿虎虎生风，那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风情潋滟，不看人的时候又风流缱绻，真是迷死个人。”
涂玺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终于忍不住插了句：“你怎么知道人家身材好？腿长就是身材好？”
那个人，那双桃花眼，看谁都仿佛含着情。说实话，她对他没什么感觉。甚至可以说，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
“这你就不懂了吧，”罗蛋蛋凑近了些，眯着眼睛说，“你没发现么，陆老师衣品很棒的。穿西服时就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流。穿休闲服时，简直了，更绝。”
“怎么个绝法？”涂玺撑着手，懒懒应道。
“你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嘛，不要总想着吃饭睡觉写卷子。哦对了，还有发呆。其实你下次可以注意观察下，他穿那身灰色运动套装时，那条灰裤子把那双腿包裹得那叫一个恰如其分呐。啧啧，绝了。”
见没人注意到这er，罗蛋蛋压低声音，凑得更近了，眼里都是猥琐的笑：“而且他那里鼓鼓的，好大一个包啊。我想我们以后的师母啊，一定很幸福。”
鼓鼓的好大一个包，那里是哪里？见涂玺一脸疑惑，蛋蛋同学难得的害羞了，捂着脸跑开了，走之前还丢下一句，“哎呀，总之你自己看就是了，别忘了睁大你美丽的眼睛。”
等有天她一觉醒来看到灰裤子的陆老师，迷迷瞪瞪的瞅了眼，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蛋蛋的意思。反应过来的涂玺面红耳赤，赶紧找出杯子喝了口水，哪晓得却被呛了一大口。
姚远忙放下笔帮她拍了拍背，问她怎么了。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偷瞟了一眼她同桌的某个部位，再往讲台上一瞅。
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是不是小男生还没发育好啊。反正她也不懂，但这么一对比，灰裤子之下真的鼓鼓的，好大一个包。
晕死，她在想些什么黄颜色的废料啊。涂玺感觉自己鼻子一热，嘴里一股腥甜。完了，她居然流鼻血了。一阵手忙脚乱后，血还是没止住，但她和姚远的纸巾库存却都用完了。
涂玺陷入尴尬，偏偏又是上课时间，不能一头扎进卫生间，便只好仰起鼻子等着同桌跟前桌求助。哪知前座是两个男孩子，大概男生很少会带纸巾，所以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啊，不是，台上的陆子琛也是男生，他居然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然后忙从灰色运动裤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向涂玺走来。
完了完了，蛋蛋说得没错，随着他的走动，真的好大一个包，鼓鼓的，还一动一动的。怎么会这样啊，她脑袋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词来。
一百三十二章 活色生香
活色生香。
这样一想，鼻腔里又是一热，温热的液体再次流了出来。
别过来，她好想大喊一声，再过来我就要血尽人亡啦。涂玺把头仰得更高，毫不意外的又被迫灌了几口血，呛得她眼泪直流，便只好低下头，桌子上滴滴答答很快下起了红色的小雨。
姚远顿时急了，腾一下站起身冲后面喊：“海子，有纸没？快点，涂玺流鼻血了，来点纸！”
话音刚落，只听“嗖”一声，一包纸从前方凌空飞了过来。武林高手姚远眼疾手快的接住，忙打开掏出几张递给涂玺。
接着，四面八方都在效仿。没一会儿，姚远就被纸巾包围了，有的准头不够的还砸到涂玺了。不过纸巾很轻，倒也没什么杀伤力。
一班同学还挺讲义气。
“扔准点，别伤到我大嫂！”余海平地一声吼，周围一片吸气声里，陆子琛手握几张打湿的纸巾面不改色的快步走了过来。
“大大大，大枣真好吃，我最喜欢吃大大的枣子了。嘿嘿，还是陆老师准头高。”反应过来的余海尴尬的补救了一下，冲陆老师扬起大拇指，憨憨的笑了。
这话题转移的真够拙劣的，所以大嫂是怎么回事啊？
陆子琛恍若未觉周围的动静，将打湿的纸巾递给涂玺，示意她贴在额头，保持头低位，捏紧鼻子压迫止血。
事实上，一番慌乱过后，涂玺其实已经反应了过来，压迫止血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只要不慌，手法又准，止血是早晚的事。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流鼻血，流个鼻血被全班围观不说，还惊动了老师。实在是旷世之举，也是没谁了。
下课后，陆老师找了个借口把姚远叫了出去。
姚远一脸灰败的走了出去，还以为对方是要找自己算那笔陈年旧账。谁知道人家压根儿提也没提，甚至他之所以会被叫出去，也不是因为他自己。
属实有点自作多情了。
于是，姚远一脸灰败的走出教室，又一脸迷茫的进来了。没想到陆老师只是找他问了一些问题，古古怪怪的。回教室时，他还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会这样？
涂玺的鼻血早就止住了，姚远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决定直接问出口：“涂姐，你不觉得陆老师对你过分关注么？”
“不觉得，不过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什，什么解释，”姚远搓着手，一脸迷茫道，“我怎么听不懂啊。”
“你回去问问你那个好小弟，别生气，就问问他上次在温泉酒店是不是有话忘了跟你说。”
“好吧。”姚远点点头，走出去几米才发现不对，咦，明明他才是提问题的那个人，怎么她倒反问起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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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真的这样跟你说的？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姚远一脸痛心疾首道。
“我我我，我这不是喝了点小酒，忘了么。”余海干笑了一声，十分标准的用爪子挠了挠头。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不要再乱喊了，她已经有……”
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光了
抱歉，心有点痛，下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有什么呀？”好奇宝宝余海不明所以的问。
“总之那个称呼以后绝对再也不要再乱喊了，否则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哥们儿。”姚远郑重的叮嘱道。
见他神色凝重，余海只得讷讷应：“好吧，我记住了，以后不喊了。”
只是他有些疑惑，他知道什么了？她又是已经有什么了？算了算了，学霸们就爱打哑谜，不是他们这等渣渣能理解的。
当初他能考进一班已经耗死了几乎所有的脑细胞，现在仍然能在一班待着，没被踢出去，和姚远这个大学霸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必须得时刻抱紧他大哥的大腿，才不至于出局。
也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高三了，确实也应该心无旁骛的冲刺了。不想了，想找刺激的话，再做套卷子去，保管舒服到喉咙。
高三的日子按部就班里带着点紧张，涂玺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写卷子就是练武，忙到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切都过去了，她还是从前的自己，没什么变化。
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连同桌姚远都这样认为。直到这天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成语：怀瑾握瑜。
然后他一扭头，发现涂玺居然毫无征兆的哭了。
自打涂玺上回流鼻血后，他就在桌洞里备了好几包纸巾，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他手忙脚乱的抽出纸巾递给她，对方却用手擦了擦泪，笑着冲他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当她瞎么？面前摊开的语文课本上不一会儿就滴滴答答的铺满了她的泪，小姑娘的眼泪怎么会这么多呢？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姚远费解的把厚厚一沓纸巾铺在她面前，垂眸想了想，哦，是的，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原来这些天，她虽然也会笑，偶尔也会跟他开玩笑，不过也还是吃饭睡觉听听课，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些天她流露出来的情绪太淡了，她掩饰得很好，差点就把他这个同桌骗过去了。
她的眼里没有光了。
哭过以后，涂玺就合上语文课本，趴在桌子上又睡了一觉，晚饭都没吃。然后等她醒过来时，小脸红通通的，姚远疑惑的伸手探了探，然后猛得一缩。我去，好烫，她居然发烧了。而且没一会儿功夫，居然都说起胡话了。
什么别走对不起的，他当然知道让她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不是他。也许在她当初面对网暴时，他第一反应是退避三舍时，他就已经没有了资格。
想清楚的姚远摇摇头，让她伤怀的那个人是他吧，倒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了。
姚远苦笑了下，这可是年级第一啊，耽误不得，他当即报告了班主任。班主任也挺着急的，直接背着涂玺冲去了校医办公室，打上退烧针后，姚远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忙，被班主任别有深意的眼神劝退了。
班主任出去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有人叽叽喳喳的过来了。
一百三十四章 一片漆黑
是罗蛋蛋。
她挤眉弄眼的说生物老师接到电话后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问有哪个女生愿意过来陪涂玺，李慧和其他几个女生也报名了。
是她力排众议才能得到这个光明正大的休息一会儿的机会，让姚远这个学霸别跟她抢。
姚远低下头看了一眼闭着眼脸色又红又白的涂玺，叹口气离开了。
迷迷糊糊间，涂玺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人背了起来。只是这次这个脊背跟班主任的好像不太一样，至少步伐大小不太一样。
不过她好难受，浑身烫得厉害，迷迷瞪瞪嗅了嗅，闻到熟悉的清冽香味，又安心的睡过去了。半夜醒来，似乎是师父守在她床前。
见她醒了，师父一脸疼惜的端来一眼白米粥，一勺一勺耐心的哄她吃了大半碗。咦，师父怎么哭了，她的眼睛怎么好像变大了，眼底也是一片漆黑？
不过她没工夫去想这些，空空的肚子里装了点东西，还有师父守着，踏实了许多，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她有点后悔，她刚才应该让师父去休息的。她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像小时候生病那样，非得妈妈守着才能睡过去。她长大了，一个人没关系的。
第二天醒来，烧已经退了。睁开眼看见师父，涂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她怀里蹭了蹭，连声道谢，说辛苦她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她已经没事了。
师父不自然的眨眨眼，欲言又止道：“我不困，早上帮你请了假，班主任说让你好好休息，身子好利索了再回去也不迟。”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师父。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就不训练了，一整夜没睡，守着我一定很辛苦，快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其实不是……”
一想到某个人刚刚的交代，朱师傅到底闭了嘴。
“不是什么？虽然你一夜没睡，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但你不困么？快去吧，别让我催你哦。”少女撅起嘴，晃着她的胳膊，居然跟她撒起了娇。
不该是这样的，可那个人的话尤声声在耳，如今看来，倒也只能这样了。朱玉华摇摇头，罕见的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涂玺这次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她又睡了一觉，中午是在楼下小面馆解决的。推开面馆的门，好多回忆不请自来，迈出去的步子顿了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回忆不停撞击，一碗面吃得食不知味，还整整吃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面都凉了也没吃完。店主大叔忍不住开口了：“小丫头，你有段日子没来了吧？大叔今天的面就这么不好吃，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吃了半天也没吃完。面凉了吧，要不我再给你煮一碗？”
“不用，很好吃，我饱了。”涂玺站起身笑笑，付了钱慌忙离去。
“奇了怪了，拒绝人的话都能一样，怪事年年有，今天啊格外多。说起来，早上那小伙子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大叔边收碗，边喃喃道。
一百三十五章 遐想遐思
回学校的路上，涂玺想起了很多事。上次酒店分别之际，宁为玉曾跟她嘀咕过，说让她别怪他。他说四少家风特别严，如果被他家老爷子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继承人居然跟一个女高中生私会……
我说的不是你啊，宁为玉急着解释，头都冒汗了，他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如果让他们家老爷子知道他和你走的这么近，他回去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恐怕连你都会受牵连。所以你别生气，但是你也要相信你四哥，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他让他俩有什么误会就当面说清楚，等他忙完了一定会抽出时间来找你的。在此之前，我就是你随叫随到的小司机，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好吗？
她下意识点点头后，宁为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却又一脸慈母笑的走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劝她，就连涂瑜事后也跟她解释了一大堆。其实她也早就差不多想通了，只是她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办，未来他们怎么办。
就算她完全想通了，那些横亘在他俩面前从前被她刻意忽略的犹如天堑般的差距呢，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思绪烦乱，万般撇开不谈，现阶段她好好学习好好练武，努力变强总是没错的吧。她还有着上辈子以及这一世的血海深仇，除开学习以外，母亲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涂玺吐出口浊气，再次确定目标的她坚定的往学校走去。
她便自强，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除了黑板上一日日减少的数字外，对涂玺来说，其他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罗蛋蛋有天支着脸很遗憾的跟她说，最近好奇怪啊，陆老师怎么会再也没穿过那条灰裤子呢，明明很帅很好看啊。
“哪条灰裤子？”涂玺随口问。
“不就是那条让你流鼻血的灰裤子么？”见涂玺一脸迷惑，罗蛋蛋凑过来没好气的说，“眼睛眼睛，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你忘啦？”
涂玺的耳根突然就有些烫，灰裤子漂不漂亮她不知道，只是她可不是无知的少女了。没见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好尴尬呀，不过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会有些遐想遐思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见她没应声，罗蛋蛋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的走了，留下涂玺若有所思的趴在桌子上。想起那双总是带着笑的眼睛，她好像突然有点明白灰裤子被束之高阁的原因了。
温泉酒店过后，宁为玉作为新房东，周末时偶尔会到她对面的1001背着手瞅瞅，把门窗打开通通风，透透气。
时不时还会过来她的屋子里晃过来晃过去，跟她插科打诨几句。在看到冰箱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可乐气泡水后，随手拿起一瓶，扬脖一灌，舒服得眼睛直眯。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临走前总会装作若无其事的交代几句。说他就是随便瞅瞅，让她不用紧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跟他这个房东联系。
她差点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