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蚌精洛川
鲸梨正带着易长乐走在去见蚌精的路上，斗篷中的化蛇却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鲸梨带着易长乐在一扇漆黑的门前停了下来，这门在这座由白水晶打造而成的宫殿中，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这漆黑的门，化蛇趴到易长乐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长乐大人，昨日抓我的那个女人，就住在这里。”
鲸梨深吸一口之后，敲响了面前漆黑的门，“洛川大人，鲸梨有事求见。”
易长乐和鲸梨等了很久，黑门中也没有传来动静。
鲸梨硬着头皮又上前敲了敲黑门，“洛川大人，我想要问问你关于蓝浔的事。”
黑门中终于有了动静，一道清冽的女声传来，“那个伪君子的事，问我干嘛，小鲸鱼你是不是嫌最近过得太轻松，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不不不，落川大人我马上就走，你别生气。”鲸梨听到洛川的话，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小鲸鱼这次饶过你，别再烦我第二次。”
鲸梨听到女子威胁的话，就要推着易长乐离开，“贝桃，我还是给你想想别的办法吧。”
易长乐却站在原地没动，“公主，让我试试。”
鲸梨听易长乐语气坚定，指了指远处，“那你试试，我去那边等你。”随后小跑着往后退。
易长乐看到鲸梨害怕的样子，对洛川的好奇更深了些，向前一步敲了敲门，学着鲸梨称呼道：“洛川大人，你昨天捡到的小蛇在我这儿。”
易长乐话音刚落，面前的黑门打开，洛川道：“进来。”
易长乐依言大步迈了进去，鲸梨见状连忙跟上，离房间还有一步之遥时，黑门关了起来，险些夹到鲸梨。
易长乐进到房间后，终于见到了化蛇口中的绝色美人，洛川侧身躺在一张用珍珠做成的床上，用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轻摇着蒲扇，朝易长乐问道，“小蛇呢？”
易长乐将化蛇从斗篷中捧出来，走到洛川的珍珠床前，将化蛇递给洛川，“在这。”
化蛇瞪大了眼睛看着易长乐，有些不可置信地想着，长乐大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他给卖了？
洛川放下扇子，接过化蛇，将易长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缓缓开口道：“你有什么目的？”
“我想要知道有关蓝浔的事。”
洛川闻言，漂亮的眉头蹙起，“那个伪君子的事，我不知道，若你的目的是这个，请回吧。”
“洛川大人，你好像很讨厌蓝浔？”
洛川并没有否认，“我是很讨厌他，所以别想从我这里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我连提都不想提起他。”
听到洛川的话，易长乐轻笑道，“巧了，我也很讨厌蓝浔。”
“哦？”洛川从珍珠床上起来，走到易长乐面前，“这三界中除了我，竟还有看穿蓝浔真面目的人，你是什么人？”
“九尾狐族易长乐。”易长乐说着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露出原本的面貌来。
洛川看着脱下斗篷的易长乐，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易长乐？传说中蓝浔亿万年来唯一的徒弟，竟讨厌他？”
易长乐直直地对上洛川的眼睛，“不只讨厌他，我这趟来深海鲸国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蓝浔的命。”
洛川嗤笑一声，走到桌子前坐下，将化蛇放到一边，斟了一杯茶后递给易长乐，招呼她坐下，“你就不怕，我将你想要蓝浔命的消息散播出去，你要知道，这深海鲸国，乃至整个无边海，人人将蓝浔视为神明。”
“你不会。”易长乐笃定道。
洛川摸了摸化蛇的脑袋，“就因为我说讨厌蓝浔？可若我只是讨厌蓝浔，不想他死呢？要知道他在三界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他一死，唯恐三界大乱。”
闻言，易长乐嘲讽道，“九尾狐族在三界的地位一样高，可九尾狐族覆灭之后，这三界不是照常运转吗？”
“九尾狐族覆灭了？”洛川有些吃惊，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有段时间总是有钟声，原来是天界的丧钟。”
洛川接着猜测道：“是因为蓝浔害得你们九尾狐族覆灭，所以你们师徒才反目？”
易长乐不可置否，“是，既然你已猜到一切，那你可愿帮我？将你对蓝浔了解的一切都告诉我。”
“若是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三界中，你想要什么，若我能办到，都可以给你取来。”易长乐承诺道。
“若我要这条化蛇呢？”洛川说完，化蛇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脑袋，猛地一下抬起来，看向易长乐的眼神，像是在说不要丢下我。
“不行。”易长乐拒绝道，“既你已经认出他是条化蛇，那你就该知道他是上古水兽，有名有册的上仙，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交换的器物。”
“既是这样，那蓝浔之事，恕我不能帮你。”洛川拒绝道。
“你再说个其他的条件。”
“我就要化蛇。”洛川的态度十分坚决。
易长乐轻叹口气，准备离开，起身时，化蛇却伸手拉住了易长乐的衣服，“长乐大人，我愿意留在这的。”
易长乐看了看化蛇，“可小化，我不愿意，我们再找别的办法便是。”
可易长乐打算带化蛇离开时，化蛇却跑到洛川的怀中，语气十分强硬，“长乐大人，我就要留在这。”
易长乐并不打算将化蛇留在这，伸手就要去抓，洛川却拦住了易长乐，朝易长乐挑眉道，“他说，他想留下来陪我，你听不见吗？”
“听不见。”易长乐再次伸手去抢化蛇。
“你虽是神兽，可在我这里，也不是随便能撒野的。”洛川眼神凌厉地看向易长乐。
“把小化还给我。”易长乐毫不示弱地对上洛川的眼睛，眼中皆是坚决。
“你若是在这使用法术，蓝浔必能察觉。”洛川嗤笑道，“那你这隔绝气息的斗篷，可就白穿了。”
“我要是将你这房间拆了，那岸上的风亦也就能察觉到你了，你觉得他能忍住，不来找你吗？”易长乐眼底满是嘲讽。
洛川听到风亦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风亦？”
第72章 海蓝时见鲸，林深时见鹿
易长乐向洛川摊开手掌，挑眉道，“将化蛇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洛川看到易长乐左手的戒指，微微愣了一愣神，迅速反应过来之后，将化蛇放到了易长乐的手掌上。
易长乐伸手点了点化蛇的脑袋，语气严肃地朝化蛇威胁道：“小化，再有下次我就不要你了。”
化蛇讨好地抱住易长乐的手指，“长乐大人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洛川看着眼前温馨地一幕，朝易长乐催促道：“易长乐，化蛇既然已经还你了，快将风亦的事告诉我。”
易长乐抱着化蛇向外走，边走边对洛川说道，“你以为打造了这件隔绝气息的房间，风亦就会不知道你到底在哪？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他已经在无边海岸边等了你很久了，我下到无边海之前，他托我给你带句话，萦风离开前，曾有句话留给你。”
“等等。”洛川看着即将离开的易长乐出言挽留道。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易长乐坦诚道。
洛川闻言却摇摇头，“我是想将蓝浔的事告诉你。”
易长乐将怀中的化蛇抱得更紧了些，“洛川，化蛇我不可能给你。”
“放心，我什么都不要。”洛川的态度十分真诚。
易长乐看着洛川真诚的模样，皱眉问道：“什么都不要？你又耍什么花样？”
洛川轻笑道，“我真没耍花样，只是我突然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易长乐的眉头更深了些，坚决道：“我不是那种会出卖色相的人。”
化蛇闻言，从易长乐怀中钻出来，张开翅膀护住易长乐，凶巴巴地对洛川说道：“你虽然长得好看，可长乐大人是与川大人的，决不能委身于你。”
化蛇又向后转头，一副决意赴汤蹈火地样子，对易长乐说道：“长乐大人，如果今天注定有一个人的清白要交代在这，那就让我来吧。”
洛川听到化蛇和易长乐的对话，忍不住扶额，语气中有些崩溃地朝易长乐和化蛇问道：“你们到底在人间看了多少话本子？”
“七八千本吧。”化蛇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人间看话本子？”
洛川无奈地解释道：“我说句喜欢易长乐，你们两个就上演这么一出戏，不是因为人间的狗血话本子看多了，还是因为什么？”
看着化蛇和易长乐一脸尴尬，洛川又接着开口嘲讽道：“我说喜欢易长乐的意思是，我很喜欢她的为人处世，所以想和她交朋友，你们两个的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
“我的为人处世？”易长乐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又变得疑惑。
“我在这三界中遇到的人，大多都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可你却不一样。”洛川顿了顿，接着道：“明明只用将这条化蛇交给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到时若是你真能灭掉蓝浔，再回过头来于我抢夺化蛇，我也打不过你，他能回到你身边，可你竟连一刻都不愿抛下他。”
“明明可以用风亦来威胁我，得到你想要的，可你竟直接将消息告诉我，易长乐，你这性子，我喜欢。”
易长乐听完洛川的话，又重新走到桌子前坐下，将洛川先前给她斟的茶一饮而尽，轻笑道：“既如此，你这朋友，我也愿意交。”
“其实，我不只是个蚌精。”洛川顿了顿，接着道：“三界中人人都知道蓝浔是创世祖开司的坐骑，可没人知道，开司不止一只坐骑。”
洛川突然朝易长乐问道：“易长乐，你可听说过一句话，海蓝时见鲸，林深时见鹿？”
“海蓝时见鲸，林深时见鹿？”易长乐复述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开司还有一只坐骑，是鹿？”
洛川点点头，“是一只鹿没错，更准确的说，是只名为月空的白鹿，他，也是我的父亲。”
“可你父亲既是开司的坐骑，身份定是尊贵，我为何从未听说过他，三界的史书中更是没有关于他的记载？”易长乐疑问道。
“因为蓝浔。”洛川的眼底流露出恨意，“自从开司身死后，蓝浔那个疯子一直想要复活开司，一开始的时候，我父亲也不愿意接受开司的消散，一直陪着蓝浔四处寻找复活开司的法子，后来我父亲渐渐发现不对劲，蓝浔对于想要复活开司这件事，已经疯魔，就算牺牲三界，去复活一个开司，他也在所不惜。”
“开司创造出三界之后，为了三界的生生不息，出现了天罚来维持三界平衡，蓝浔知道天罚后，就想要打破三界平衡。”洛川愤愤道：“这个疯子，苦寻复活开司之计无果之后，就想打破三界平衡，若是不能复活开司，就让三界为开司陪葬。”
“蓝浔背着我父亲，打破了玄武族洪荒之气的封印，又想要去打破其他神兽守护的封印时，天罚出现阻止了他，他这才知道天罚不会允许洪荒之气的封印同时被打破，蓝浔被天罚打伤，躲了起来，对他破坏的玄武族封印不管不顾。”
“只要玄武族覆灭，就能阻止洪荒之气的扩散，所以天罚也对玄武族不管不顾，我父亲不忍玄武族覆灭，同当时的玄武族族长一起，合力将洪荒之气封印。”
“封印是成功了，可是玄武族族长却身陨了，我父亲也耗费了大半生的法力，神魂不稳，时不时就会咳血。”洛川顿了顿，回忆道，“我父亲虽每次咳血都会背过我，可那一条条被鲜血染红的手帕，我无法视而不见，我问他，为什么帮玄武族，他不是总和我说，三界万物生生不息，生死自有天命。”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蓝浔和他情同手足，自小他就将蓝浔当成亲弟弟来对待，弟弟犯了错，当哥哥的帮他补救，不是很正常吗？”
洛川沉声道，“我父亲一直觉得蓝浔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终有一天会变好的，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第73章 白鹿的鹿角
易长乐听到此处，又联想到洛川对蓝浔的厌恨，心中有了猜测，便向洛川问道：“你那么恨蓝浔，是因为你父亲的死是蓝浔所为吗？”
洛川点头对易长乐承认道，“是蓝浔害了我父亲。”洛川提到此事，眼中恨意满满，“蓝浔被天罚重伤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父亲不顾因封印洪荒之气所受的伤，一直在三界中寻找蓝浔的踪迹。”
“三万年后的一天，蓝浔出现在了我家门前，他说他找到了复活开司的方法，希望我父亲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我父亲没有丝毫犹豫地就随蓝浔离开。”
“可他再回来时，却失去了头上的鹿角。”洛川的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鹿一旦失去鹿角，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我原叫月川，我父亲回来后让我随了母姓，改叫洛川，对外只说自己是只蚌精，决计不能暴露我是白鹿后代的身份。我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失去鹿角，是不是蓝浔对他做了什么，他只说这一切不关蓝浔的事，让我发誓今后不能伤害蓝浔。”
“我心中虽疑惑，但还是相信了我父亲的说法，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又怎会有人去残害自己的亲兄弟。”洛川讥笑一声，“可我没想到，竟真能有人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可你父亲对蓝浔这样好，他为何会对你父亲下手？”易长乐有些不明白，在未创世之前，月空同开司一样陪伴着蓝浔，蓝浔为了复活开司甚至不惜毁掉三界，又为何会对月空下手。
“白鹿所到之处，万物复苏，就算是沙漠，在白鹿脚下也能变为绿洲。”洛川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万物复苏即是新生，而白鹿之所以能使万物复苏，皆是因为头上的鹿角，蓝浔拿了我父亲的鹿角，想去复活开司，却失败了。”
易长乐沉思片刻后，向洛川问道：“这一切你是如何知道的？”
洛川闻言向易长乐解释道：“我父亲身陨没多久之后，我母亲也随他去了，我母亲原身是一只蚌，身陨之后还留下外壳，我就将她的外壳同我父亲的衣冠合葬，也算是死共穴了。”
“有天晚上，我睡不这便想去他们坟前说说话时，发现蓝浔也在，手里还拿着我父亲的鹿角，他说他没能成功复活开司，对不起我爹爹，我上前质问他，是不是他割掉了我父亲的鹿角，他承认了，我这才知道了一切真相。”
洛川苦笑道：“我虽知道蓝浔是我的杀父仇人，可我在我父亲临终前发了誓，只能由着他离开，后来或许因为是心虚，他利用自己的权利，抹去了我父亲在世上存在的痕迹，自此三界之内，再无月空。”
沉默了许久之后，洛川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易长乐，“你既来到这深海鲸国，我也猜到了你想问什么，我因对我父亲的承诺，不能告诉你对蓝浔有害的事，可既然听了我的故事，凭你的聪慧，也应该能得出，你想要的答案。”
易长乐对上洛川的眼神，一脸诚恳道，“多谢。”
洛川朝易长乐摆摆手，“无妨，我还要多谢你告诉我关于风亦的事。”
易长乐闻言，吞吐道，“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原不应该多嘴，只是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洛川摇摇头，“这世上知道我白鹿身份的，怕是唯有你和蓝浔。”
洛川看着易长乐面露难色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道：“易长乐，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别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易长乐闻言，真诚地将心里的话，对洛川说出口，“我不知你同风亦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世上，世事无常，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才好。”
“我知道，你放心，我活着一世不容易，定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洛川向易长乐承诺道。
易长乐点点头，“即是如此，那你有什么话想对风亦说的吗？”易长乐指了指上方，“我上去时，可以将你带话给他。”
洛川沉思了会儿，才开口道：“让他不用在岸边守着我了，若我想见他，会去找他的。”
“好。”易长乐正准备向洛川辞行，却见她又拿出一个木簪来，作势要插在自己的头发上，便疑问道：“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这是簪子啊。”洛川按住易长乐，继续将木簪往她头上插。
“我自然知道这是只簪子，只是为何给我？”易长乐乖乖地坐着，任由洛川将木簪插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是说了喜欢你，这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这木簪你收下了，那你以后便是我的干妹妹了。”洛川笑道。
“那我也便认你这个干姐姐。”易长乐笑着答应，“好姐姐，我想问你个事儿。”
洛川闻言朝易长乐翻了个白眼，“不是让你直说，别憋着。”
易长乐笑着指了指洛川背后的珍珠床向洛川问道：“好姐姐，我想问问你，你这床不硌得慌吗？”
“你躺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易长乐闻言朝珍珠床躺了上去，趟上去之后，易长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好舒服，好软啊，在这张床上睡觉，我定能睡个十万年！”
“这床外表虽像珍珠组成，可实际是海绵做的，可耗费了我不少法力呢。”洛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得意。
易长乐闻言，连忙道：“不如，你将这床送我做见面礼如何，这木簪我还给你。”易长乐作势要将头上的木簪拔掉。
洛川出声阻止了易长乐的动作：“易长乐你还真是个贪心的，不过，我更喜欢你了，木簪你戴着，这床我再做个新的给你。”
易长乐得到洛川的承诺，在床上打了个滚，甜甜地回应道：“那我就多谢好姐姐了。”
洛川看到易长乐有些无赖的模样，不由得瞪了易长乐一眼，“东西都要到了，事情也该去办了，那头小鲸鱼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行吧。”易长乐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将斗篷穿上。
“易长乐。”洛川突然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易长乐。
“怎么了？”易长乐疑惑地回头。
“记得和我回来取床，保住自己的狐狸命。”
“知道了。”易长乐转头离开了洛川的房间。
洛川望着那扇漆黑的门，呢喃道：“易长乐，一定要活着。”
第74章 对紫尊的猜测
易长乐从黑门中出来之后，鲸梨连忙迎了上来，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怎么进去了那么久，问到什么没有。”
“问到了。”易长乐并没有隐瞒鲸梨。
“那你问到什么了？”鲸梨追问道。
“事关蓝浔，我觉得公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蓝浔的身份地位在这三界无人能及，关于他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易长乐委婉提醒道。
鲸梨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既然打听到了你想要的消息，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自是回去，做我该做的事。”
听到易长乐的回答，鲸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问道：“贝桃，你真的能救活江与川吗？”
易长乐摇摇头，“我不能确定，公主，蓝浔的法力深厚，即便我在修炼个几百万年，怕是也比不上他，但我会付出我的一切，去换与川大人回来。”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易长乐，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
鲸梨将易长乐送到了水晶宫外，即将分别时，易长乐诚恳地对鲸梨说道：“公主，多谢你这两天的照顾，若我此次有幸能活下来，救活与川大人，一定带着他来见你。”
鲸梨向前一步抱住了易长乐，“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贝桃，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易长乐原本因鲸梨的拥抱而僵硬的身子，在听完鲸梨的话之后，松懈了下来，伸出右手拍了拍鲸梨的后背，“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公主。”
“你和江与川都一定要平安来见我。”鲸梨的语气中有一丝恳求的味道。
易长乐愣了一愣之后，温柔地承诺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用我的真面目来见你。”
易长乐同鲸梨拜别后，又坐到风亦的小木船上，朝岸上驶去。
小木船缓缓上升，并没有下潜时那么剧烈的摇晃，易长乐看着自己下方的水晶宫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叹了口气。
趴在易长乐肩头的化蛇听到易长乐的叹气声，担心地问道：“长乐大人，你为什么叹气呀？”还未等易长乐回答，化蛇又猜测道：“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对付蓝浔那个坏蛋啊？”
化蛇愤愤道：“那个蓝浔实在是太坏了，竟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
易长乐将化蛇从肩头拿下来，抱在怀里，伸手摸着化蛇的脑袋，有些忧愁地开口道：“若真是蓝浔杀的月空就好了，我也就不用叹气了。”
“易长乐，你什么意思？莫非月空不是蓝浔杀的？”灭世稚嫩的语气充满了疑惑，“可不是蓝浔，谁又敢杀月空呢？”灭世顿了顿，接着猜测道：“难道是六大神兽杀的吗？”
化蛇被摸得十分舒服，脑袋随着易长乐的手动来动去，接着灭世的话道，“那我猜定是青龙族杀的月空。”
“你们两个说得都不对。”易长乐声音之中的忧愁又重了几分，“杀死月空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是他自己。”
“为什么！”
“怎么可能！”化蛇和灭世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
“若真是蓝浔杀的月空，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将他的鹿角拿去同洛川的母亲合葬？”易长乐没等灭世和化蛇回答，接着道：“你们或许会觉得是因为内疚，那蓝浔为何又在发现洛川之后没有将她斩草除根，反而向她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这总不能说是因为内疚了吧。”
“不知道。”灭世稚嫩的声音响起。
化蛇也摇摇头。
易长乐这才将心中的猜测娓娓道来，“蓝浔去找月空时，应该是知道自己的鲸落，能使万物复生，便想用自己的死换开司的生，但不想开司复生时，因为自己的死而内疚便去找了月空帮忙。”
“洛川说，月空一向最是疼爱蓝浔，蓝浔说出自己鲸落能让开司复生后，月空应该也猜到自己的鹿角也能让开司复生，于是在蓝浔自陨之前，将自己的鹿角割下，这也解释了月空临死前，为何还能回到洛川母女身边，还让洛川改姓，做一只蚌精。”
“蓝浔之所以要抹去月空的存在，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怕洛川白鹿的身份暴露，引来杀生之祸。”易长乐叹了口气，接着道：“而蓝浔向洛川承认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只是不想洛川埋怨月空，按照洛川所说，怕是自她出生，月空陪伴她的时间就很少，蓝浔想要留住月空的好父亲形象，这才将一切全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月空也猜到了蓝浔会这样做，就算他临终前将真相告诉洛川，洛川也不会信，所以才让洛川发了誓，永远不会伤害蓝浔。”易长乐顿了顿，接着嘲讽道：“真是好一个兄弟情深。”
“长乐大人，我一直以为蓝浔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化蛇闷声说道。
“小化，你可知蓝浔为何会送我如意鞭？”
“长乐大人，这我知道，他想要随时知道你的所在，监视你。”化蛇回答道。
“不是，蓝浔若是想要监控我的位置，送我个玉佩、手链什么的，都可以监控，犯不着要耗费那么多精力给我打造这条如意鞭。”易长乐顿了顿，解释道：“他之所以送我如意鞭，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内疚。”
化蛇闻言，将头趴得更低了些。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易长乐沉声道，“可我却看不清，紫尊的因果，紫尊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中，究竟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又为何会在这其中。”
易长乐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灭世问道：“灭世，你喝过这么多人的血，可有人的记忆之中有紫尊的存在？”
灭世闻言，沉思了许久之后，才出声道：“没有。”
“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吗？”易长乐委婉开口道，“你会不会是记不清了，毕竟你也有些岁数了。”
“不会。”灭世坚定地回答道：“我能保证，我都记得，紫尊这号人物，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连风亦这号，三界传说身陨了很久的风神的事都能知道，可是对紫尊的事，竟从未听过。”易长乐皱了皱眉头道：“难道紫尊，真是凭空冒出来的？”
第75章 严皎月抢灭世
易长乐回到无边海岸边之后，风亦急忙迎了上来，朝易长乐问道：“怎么样，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我也将话带给她了。”易长乐回答道。
“那她是怎么回答的？”风亦追问道。
易长乐看着风亦期盼的眼神，有些不忍将余下的话说出口，沉默了会儿，硬着头皮开口道：“她说，让你不用在岸边守着她了，若是她想要见你，自会去找你。”
风亦闻言，苦笑道：“原来，就算我搬出萦风，她还是不愿见我。”
易长乐正思索着该怎么安慰风亦，风亦又出声道：“那她还好吗？”
“挺好的。”易长乐看着风亦沧桑的样子，又接了句：“比您这风餐露宿的，可好太多了。”
听到易长乐的话，风亦脸上多了几分轻松，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风亦突然掏出一个风笛递给易长乐，“小娃娃，这趟还要多谢你，若是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吹响这个风笛，我便会来找你。”
易长乐看着眼前的笛子，拒绝道：“我原去无边海最深处，也是有事要办，我还要多谢您将小木船借我一用，不过是带句话的事，您不用觉得有欠于我。”
风亦不理会易长乐的拒绝，将风笛硬塞给易长乐道：“让你拿着便拿着，不要那么多话。”
“好嘞。”易长乐看着风亦凶神恶煞的脸，乖乖答应道。
看到易长乐的举动，风亦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你这小娃娃，倒是属实有趣，我倒是有些期待你能吹响风笛。”风亦说完，化做了一阵风，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无边海后，易长乐又去了天族，她需要取回如意鞭，若是在蓝浔的视野里，自己在天族待得太久，他免不了会发现什么端倪。
易长乐拿到如意鞭之后，就将身上的黑色斗篷脱下，没再故意隔绝自己的气息，收拾妥当之后，易长乐正准备离开天界时，严皎月突然出现在易长乐面前，语气不善地向易长乐说道：“易长乐，你可让我好找。”
易长乐闻言，忍不住皱眉道：“严皎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严皎月嗤笑一声，“我们之间是没什么好说的，可易长乐，你别忘了，你还拿了我青龙族的至宝。”
听到严皎月的话，易长乐立马反应过来，朝严皎月问道：“你想找我要灭世？”
“是，灭世是青龙族祖辈相传的宝物，他理应在我手里。”
“我不会把灭世给你。”易长乐拒绝道。
“易长乐，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九尾狐族的少族长吗？”严皎月朝易长乐嘲讽道：“九尾狐族已经覆灭，你已经没有靠山了。”
“都出来吧。”严皎月话音刚落，她的身后出现了五个青龙族中的上神。
严皎月朝易长乐挑眉道：“易长乐，就算你再厉害，眼下没了佛心草，双拳也难敌四手吧？识相的，就把灭世交出来，念在我们往日的情义上，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易长乐闻言，连忙向严皎月抬手，道：“停停停，你可别将我们往日的情义挂在嘴上。”
易长乐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其他人之后，才松了口气道：“要是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真的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严皎月听到易长乐的话，立马变了脸色，正想上前与易长乐争论一番，却被身后一个白发的老妇人拦住，老妇人朝严皎月提醒道：“族长，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严皎月闻言，立马冷静下来，面带狠厉地看向易长乐，“易长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灭世，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不交。”易长乐的态度十分坚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严皎月，你别再废话了。”
“易长乐，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严皎月运起法力，朝着易长乐袭去，严皎月身后的青龙族人，也纷纷随着严皎月运起法力，向易长乐袭去。
易长乐见状嘲讽道：“你们青龙族，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卑鄙。”说完，向上一跃，躲过了六道朝自己袭来的法力，挥起如意鞭，主动向严皎月一行人进攻。
以易长乐的法力，在严皎月没有灭世的情况下，更是可以轻松打败她，只是若要一次同时对付六个上神，就像严皎月说的那样，双拳难免难敌四手，易长乐被青龙族六人围在中间，腹背受敌，有些招架不住。
化蛇看着易长乐辛苦支撑的样子，想像上次在青龙族一样，喷水柱帮一帮易长乐，便趁着易长乐不注意，向空中飞去，哪知还没飞到空中，便被青龙族的白发老妇人给抓住。
白发老妇人伸手捏住化蛇的脖子，严皎月见状对易长乐威胁道：“易长乐，若是你不将灭世交出来，那你的这个小宠物，怕是也没命了。”
易长乐见化蛇被抓，挥鞭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是青龙族和九尾狐族之间的仇怨，与化蛇无关，放了他。”
严皎月闻言，笑道：“易长乐，我和你说过多少遍，我们是神兽青龙，他不过是条小化蛇，就算杀了他，也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严皎月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次不同，若是你交出灭世，我们就放了化蛇，否则……”严皎月朝白发老妇人示意，老妇人手中的力气加重，化蛇的脸色立马变得青紫，“否则，这条小化蛇必死无疑。”
“我给你便是。”易长乐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朝白发老妇人的方向扔了过去，灭世在空中变回了扇身，严皎月立即伸手去接。
灭世却径直略过了严皎月，继续朝着白发老妇人的方向而去。
灭世将自己锋利的扇面对准了白发老妇人的喉咙，在青龙族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白发老妇人的喉咙划开，白发老妇人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咽了气。
化蛇从白发老妇人的手中落下，灭世将化蛇接住，返回了易长乐身边，又变回了戒指，牢牢套在易长乐的左手上。
第76章 化蛇要当大母零
青龙族的人都被灭世的举动惊到，愣在原地。
严皎月最先反应过来，她离白发老妇人的距离最近，老妇人喉咙被割破时，喷了她一脸的血，她却不管不顾，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怒气冲冲地朝易长乐质问道：“易长乐，你对灭世做了什么？”
易长乐摊开手，一脸无辜道：“严皎月，我什么都没错。”
“什么都没做？那灭世怎么会对青龙族的人下手！他可是青龙族祖传的宝物！”严皎月怒吼道。
易长乐看到严皎月的样子，嘲讽道：“严皎月，你可听过良禽择木而息这句话，依我看来，灭世定是觉得你们青龙族的人过于卑鄙无耻，才不愿再回你们青龙族去。”
“就是就是，易长乐同你们一样都是神兽，可你们竟以六挑一，你们害不害臊啊？”灭世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嫌弃，“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
严皎月听到灭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灭世大人，青龙族祖祖辈辈侍奉于你，如今，你当真要抛弃青龙族吗？”
“严皎月，自我出世，你的祖先便用我修炼秘法，这么多年来，我不知割破了多少生灵的喉咙，我一直以为这些生灵就该被我们所杀，可是跟着易长乐的这些日子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灭世顿了顿，继续道：“这三界是所有生活在三界中生灵的三界，不是你们青龙族的三界，你们青龙族不应该，更没有权利，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随意将其他生灵的生命剥夺！”灭世说完后，身上的金色变得同黑色红色一样明显。
“可我们是神兽，生来就是上仙，血脉天赋是这三界金字塔顶端的存在，那些低贱的生灵，怎配与我们相提并论，他们能为我们的修炼贡献出自己一份力，应该是他们此生最荣幸的事才是。”严皎月对灭世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灭世稚嫩的声音中有几分苦涩，“那些被我喝过血的生灵，但凡知道六大神兽存在的，一直将六大神兽视为保护神。”
灭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六大神兽一直守护着洪荒之气的封印，他们觉得是六大神兽保护着他们免收洪荒之气的侵蚀，一直对六大神兽心存感激，便视六大神兽为保护神，在你们看不见的角落，一直供奉着你们，希望你们能保护他们。”
严皎月闻言，目光呆滞地呢喃道：“他们竟视我们为保护神吗？”
“青龙族抓过那么多生灵中，我对一条蛟的印象尤其深刻，他的血，是我喝过最绝望的血。”灭世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他还在母亲独自里时，母亲误食了毒物，所以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在妖族时，经常被欺负，每次被欺负后，他就会去供奉青龙，希望青龙能现身保护他。”
“他虽虔诚，可青龙从未出现过，他却也不放弃，还自己做了个青龙形状的木雕，一直随身携带，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变得同青龙一样强大，也去保护他人。”
“可是他却被青龙抓了回来，死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个木雕。”灭世嘲讽道：“被自己一直仰慕的青龙害死，严皎月，你说该不该绝望。”
严皎月却没有回答灭世的问题，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易长乐面前，青龙族的族人见状，连忙跟上，谁也没有再提要将灭世抢回来的事。
易长乐转了转左手的灭世，对他提醒道：“灭世，你身上的这条金线更明显了。”
“你知道我身上有金线？”灭世有些疑惑。
易长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瞎，只是以前不明显，可现在和你身上原本的红黑色也差不多了。”易长乐顿了顿，有些担心地问道：“这金线不会对你有害吧？”
“不会，我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那就行。”易长乐突然看见了眼前仍在流着血的白发老妇人，便道：“灭世，你将那青龙族的血喝了呗。”
灭世却没动。
易长乐心下了然，转了转灭世，安慰道：“灭世，在深海鲸国时，你不是问过我，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我觉得你可以惩奸除恶。”
“惩奸除恶？”
“对啊。”易长乐指了指前方的白发老妇人道：“你看，她身为神兽，却帮着严皎月抓人修炼秘法，又抓了小化威胁我，她那样的，你喝她的血，就是惩奸除恶了。”
易长乐话音刚落，灭世就飞向白发老妇人的方向，将她的血都喝光了，灭世喝了她的血之后，老妇人的尸体慢慢消散，灭世身上的黑色却淡了些。
灭世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之后，又乖乖飞回易长乐左手的食指上，嫌弃地开口道：“易长乐，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个老妇人无恶不作，她借着帮严皎月去抓生灵的借口，将那些生灵中长得姣好的男子，全都带回自己的密室中，将他们蹂躏至死。”
灭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在她记忆里看到，怕是已经不下百个男子，遭她毒手了。”
化蛇闻言，立马扑腾着翅膀飞到易长乐面前，声音中有些惊恐道：“长乐大人，快给我施个清洁咒，我竟然被那样的变态摸过，实在太恶心了！”
易长乐依言立马给化蛇施去清洁咒，化蛇这才冷静了下来，扑腾着翅膀飞到易长乐面前，撒娇道：“长乐大人，你再摸摸我的脖子。”
“化蛇，你是不是有病。”灭世朝化蛇骂道：“你一上古水兽，你自己不召唤水，让易长乐给你施清洁咒也就算了，还要摸你脖子，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你懂什么，那个变态摸了我的脖子，再让长乐大人摸摸，我的脖子就变香香了。”化蛇将脖子伸到易长乐的手前，催促道：“长乐大人，快摸摸我脖子。”
易长乐无奈伸手摸了摸化蛇的脖子，“这下行了吧？”
“行了行了！”化蛇扑腾着翅膀，趴回易长乐的肩头。
“化蛇，你就不能有点阳刚之气？”灭世朝化蛇质问道。
“要那玩意儿干嘛？又不能吃。”化蛇翻了个白眼。
易长乐看到化蛇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小化，你有当大母零的潜质。”
“大母零那是什么？”化蛇疑惑道。
易长乐摸了摸化蛇的脑袋，坏笑道：“好东西。”
化蛇闻言，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我要当大母零！”
第77章 同蓝浔摊牌
易长乐笑着赞同了化蛇要当大母零的想法，离开了天族。
“长乐大人，我们现在又要去哪呀？”化蛇歪着脑袋朝易长乐问道。
“应天书院。”易长乐顿了顿，沉声道：“有些事情，我也是时候找蓝浔问个清楚了。”
莫凡却出现在由天族去应天书院的必经之路上，见到易长乐后，莫凡直接将来意挑明：“紫尊要我来阻止你去应天书院，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易长乐闻言，转了转左手食指上的灭世，朝莫凡挑眉道：“若我非要去呢？”
莫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我便不会拦你，可你需要给我一鞭，这样我才好同紫尊有个交代。”
“乐意之至。”说完，易长乐召出如意鞭，用尽全力朝莫凡的右臂挥去一鞭。
莫凡闷哼了一声，低头查看了自己的右臂，伤口之深，连白骨都清晰可见，笑着问道：“易长乐，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易长乐看着莫凡的伤势，眼中的满意之色一闪而过，语气变得轻松，“不恨你了。”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凡有些疑惑。
“你背叛了我两次，不论什么原因，我心底始终是有些恨你的，既给你了这一鞭子，我们从此就两清，我不会再恨你了。”易长乐说完，没理会莫凡的反应，继续向着应天书院飞去。
莫凡站在原地看着易长乐离去的背影，眼底的阴晦更深了些。
……
易长乐进了应天书院之后，直直地朝蓝浔的应天院而去，蓝浔正坐在书桌前，见到易长乐很是吃惊，“长乐，你怎么会来？”
易长乐笑着打趣道：“师父这意思是不欢迎我了？”
“怎么会！”蓝浔强烈否认道，“长乐，你回应天书院，师父高兴还来不及。”
蓝浔起身到圆桌前，给易长乐倒了杯茶，递给易长乐，问道：“原以为你这趟去冥海得过些日子才回来，江与川的父母没有为难你吧？”
易长乐接过蓝浔递来的茶杯，脸上笑意不减，“江与川的父母自是没有为难我，可师父怎么会不知道我要回应天书院呢？”
蓝浔语气温柔地问道：“长乐，你是不是给我传了消息，可我没有收到，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要回应天书院呢？”
易长乐听到蓝浔的话，面色一瞬间沉了下去，“师父，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演戏了。”
蓝浔闻言，表情僵硬了一瞬间，又迅速反应过来，“长乐，你怎么了？你的话，师父越来越听不懂了。”
易长乐将如意鞭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沉声对蓝浔说道：“师父既然能通过如意鞭随时知道我的所在，岂会不知道我离应天书院越来越近呢？”
“长乐，你误会为师了，为师虽可以通过如意鞭知道你的所在，可我从未这么做过。”
蓝浔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你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我自然想方设法想护你周全，怕你会遇上什么危险，才在如意鞭中放了定位石，若你遇上什么危险，我也能及时去救你。”
易长乐闻言直直地对上蓝浔的眼睛，质问道：“那九尾狐族覆灭一事全拜师父所赐，师父也是为了我好？”
“长乐，你是不是对为师有什么误会？”蓝浔的表情十分委屈，“你四万岁的时候，我便收你为徒，如今你马上十一万岁，这么多年的相处，在你心中，我竟是会害九尾狐族的人吗？”
看到蓝浔装模作样的样子，易长乐嗤笑一声，“师父，别装了，从我出生开始，你和裴言就设计让我背负上婚约，我入了应天书院之后，你假意收我为徒，实则是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对你深信不疑之后，借我的手消灭混沌之气，用天罚来使九尾狐族覆灭。”
易长乐看着蓝浔一丝不变的表情，厉声质问道：“师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蓝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做的一切，又为何要回来？”
“因为月空。”
听到月空的名字后，蓝浔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龟裂，平复了情绪之后，朝易长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月空的？”
“师父，你很在意月空。”易长乐的语气笃定，“明明是月空自己割的鹿角，你却和月空的女儿说，是你杀的月空，只是为了保留月空的好父亲形象。”
“你见到了月川？”蓝浔的神情中有一丝焦急，“你和我说的这些，也对月川说过吗？”
“没有。”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如你所愿，月川现在还很恨你。”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蓝浔松了口气，朝易长乐追问道：“可你还是没有说，你为何要回来？”
“因为一鲸落，万物生。”易长乐直白地说道：“师父，我要你的命，换九尾狐族和江与川回来。”
蓝浔闻言，轻笑道：“长乐，且不说你打不过我，就算你能打过我，要九尾狐族和江与川回来，也需要我自愿才能做到。”
“我知道。”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紫尊和我说，你是这一切幕后的操纵者，可我却觉得你不是。”
“开司为了保护三界，甘愿耗费神力，消散于世间，月空为了不让玄武族覆灭，甘愿耗尽半生修为，又为了保住师父你的命，心甘情愿割下自己的鹿角。”
“师父你从小在开司和月空的陪伴下长大，若是无人指点，你是不会想到这样恶毒的方法的。”
“若是这一切背后的操作者真是紫尊，他便出卖了你，师父，如今你还要信他吗？”易长乐看向蓝浔的眼神中，带着恳求。
蓝浔避开易长乐的眼神，语气坚定地说道：“事到如今，是我还是紫尊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将开司复活，我愿意付出一切。”
“可师父，你就真的确定开司能复活吗？”不等蓝浔回答，易长乐接着问道：“当初你是不是从开司留下的手札中知道自己一鲸落，万物生的能力的？”
“你怎么知道？”蓝浔有些不可置信，“这本手札，只有我和月空知道，我一直小心保存，你怎么可能知道！”
第78章 开司的手札
“紫尊告诉我的。”易长乐对蓝浔坦言。
“紫尊？”蓝浔疑惑道：“他怎么会知道这本手札？又为何要告诉你，这本手札的存在？”
易长乐看到蓝浔疑惑的模样，笑道：“师父，这些事，你心中应该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蓝浔并未回答，只是眼神阴郁的看着易长乐，仿佛易长乐的脸上有这一切的答案一般。
易长乐也不在意蓝浔的目光，就着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后，缓缓开口道：“开司愿意牺牲自己换三界安稳，师父你和月空，又都愿牺牲自己换开司复活，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个很好的人。”
“主人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我活了这么久，见过最好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他。”提到开司，蓝浔的眼中有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这样好的人，又怎会将师父你一鲸落，万物生的能力记在手札之上？”易长乐脸上的笑意褪去，一脸严肃地望向蓝浔，“难道开司不知道，若是这份手札的内容外泄，会给师父你带来杀身之祸吗？”
不等蓝浔回答，易长乐继续朝他质问道：“师父你可别忘了，月空死后，你将月空曾经在三界中存在过得痕迹抹去，让三界的人都以为创世祖开司，唯有你蓝浔一只坐骑，为的是什么？”
蓝浔闻言，没有任何回应，显然是不愿开口。
看到蓝浔的态度，易长乐轻笑道：“既然师父不愿说，那就由我这个做徒弟的来帮你说。”
易长乐看着蓝浔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痛苦之色，语气轻快了些：“师父你之所以将月空的存在从三界中抹去，是为了保护月川，你怕白鹿的鹿角可以使万物复苏一事，被世人所知，会让月川的鹿角被人惦记。
“月川是月空在这世上留下唯一的血脉，你自然要保护她，索性就直接让世人都不知道白鹿的存在。”
“师父，你能为了保护月川，抹去月空的存在，开司又怎会留下记有你能力的手札，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呢？”易长乐顿了顿，接着沉声道：“除非，那个手札不是开司所写。”
“不可能！”蓝浔情绪激烈地否认道：“那个字是我主人所写，手札上的气息也是我主人留下的，这手札就是他留下的。”
易长乐摇摇头，“师父，你早就知道这本手札不是开司写的，只是因为这本手札，月空牺牲了自己，而这本手札是你给月空看的，你不愿承认是自己害死了月空，所以就算明知这手札是假的，你也只能逼迫自己相信这本手札就是开司所写。”
蓝浔闻言，眼神暗淡了不少。
易长乐看着蓝浔失魂落魄的样子，接着道：“师父，我回来的原因，不止月空一个，还有一个原因，是如意鞭。”
“你抓我娘亲，害九尾狐族覆灭，我无法原谅你，可这么多年的相处，我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你明明可以送我其他简单的东西来随时定位我，可你却非要打造最复杂的如意鞭。”
“是因为愧疚，师父你对我愧疚，所以耗费万年给我打造如意鞭。”
易长乐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蓝浔面前，去拉蓝浔的袖子，一如她幼时同蓝浔撒娇的模样，恳求道：“师父，你将一切真相告诉我，至于复活开司，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蓝浔拨开易长乐的手，拒绝道：“长乐，你没有办法。”
易长乐看着自己被蓝浔拨开的手，转了转左手上的灭世，才对蓝浔开口道：“师父，关于月空，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蓝浔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什么事？”
“月空临死前，曾要月川发誓，永远不会伤害你。”易长乐耻笑一声，“可怜月空，明知道那本手札是假的，却仍为了你能清醒，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可你却不明白他的哭心。”
“什么意思？”蓝浔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你为什么说月空知道手札是假的？”
“师父何必这么生气，只要你觉得这手札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易长乐嘲讽道：“只要师父你一直沉浸在你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中，这个梦就永远不会醒来。”
易长乐说完不再理会蓝浔，朝应天院外走去。
“是假的。”看着易长乐即将离开，蓝浔低声呢喃道。
易长乐听到蓝浔的声音，才转头，眼中带着嘲讽，“师父，你说什么？”
蓝浔一脸的痛苦之色，对易长乐承认道：“我说，那本手札是假的。”蓝浔顿了顿，接着朝易长乐恳求道：“长乐，为师求你，将月空的事，告诉我。”
易长乐闻言又折返回圆桌前坐下，“师父，你想复活开司已经疯魔，竟去毁了玄武族的封印，月空为了重新封印玄武族的洪荒之气，废气了大半生的修为，还落了个吐血的毛病。”
“所以就算当时月空知道，就算他和你说，这手札是假的，你也依然会尝试用自己的鲸落去换开司的复活。”
“何况手札虽是假的，可你鲸落能换万物生是事实，因为月空早就知道自己的鹿角可以换万物复苏。”
“月空不想你死，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斩下自己的鹿角，他希望他的鹿角能够让开司复活，这样你就不会继续疯魔，可若是开司不会复活，他也希望用自己的鹿角换你清醒。”
“他死前之所以让月川发誓不会伤你，是因为若是你用鹿角复活开司失败，定会将一切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懂你，所以才让月川发誓。”
易长乐向蓝浔嘲讽道：“可我觉得月空死时，一定没想过你会这么傻到如此地步，时至今日，仍然看不清手札的真假。”
看着蓝浔逐渐奔溃的模样，易长乐继续加大力度，“师父，你做的这一切想要复活开司，可你复活开司却是要用他最爱的三界来换，你可想过在开司心中，他亲手劈开的三界，可比他自己重要。”
“就算你将开司复活成功，他看着了无生机的三界，和因他而死的生灵，你觉得开司会开心，还是觉得生不如死？”
“师父，你想复活开司，是要他永远活在地狱之中吗？”
第79章 爱是铠甲
听到易长乐的话，蓝浔生气地朝易长乐骂道：“易长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九尾狐族的事情是我愧对于你，可你休要用恶意揣摩我对主人的感情！”
自易长乐入应天书院以来，这还是蓝浔第一次情绪失控地对易长乐发火。
沉默了一会儿后，蓝浔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才继续开口，朝易长乐质问道：“这三界的生灵本就是因为主人才能活下去，他们活了这么久，对他们来说已是恩赐。”
“现在用他们换主人回来，也不过是让他们将命还给主人罢了，主人能为他们耗尽神力，消散于世间，他们为何不能为主人付出生命？”
蓝浔不等易长乐回答，又继续道：“主人既然能创世一次，自然能创世第二次，若是主人能够复活，以他的神力，说不定就能救活月空，救活九尾狐族，救活江与川，到时候主人再创一次世，三界的生灵不是都回来了吗？”
“长乐，就算三界覆灭，也是暂时的，你就帮帮师父，按紫尊所说的做，将开司救回来，只要开司复活，这所有的一切就能回到从前了，你的父母，江与川也都会回来。”蓝浔朝易长乐恳求道。
易长乐听完蓝浔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直直地对上蓝浔的眼睛，“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蓝浔看到易长乐深邃的双眼，一时之间竟说不话来，避开了易长乐的视线。
易长乐看着蓝浔心虚的样子，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这世上能造出开司的手札，又能将师父你蒙在其中的，唯有紫尊，不是吗？”
“师父，你相信的是紫尊还是紫尊为你编造的美梦，你真的要亲手毁掉，这个开司和月空用性命守护的三界吗？”
蓝浔听着易长乐一连串的问题，眼神逐渐溃散。
易长乐看着蓝浔不再坚定的眼神，追问道：“师父，你想要复活开司，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蓝浔苦笑道：“长乐，主人第一次睁眼时，眼中看到的唯有鸿蒙紫气，他无父无母，生于虚空，生来就只为创世，他一生苦苦修炼，就希望能劈开鸿蒙紫气。”
“可他终于创世之后，却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这三界的风光，便为了封印六种洪荒之气而归于飘渺。”
“这一切对主人公平吗？”蓝浔顿了顿，对易长乐反问道：“长乐，你说我是为什么？”
易长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蓝浔这才解释道：“一开始，我无法接受主人的消散，便想复活他；后来我看到三界的生灵安居乐业，族族都供奉着主人的雕像，我觉得他一定喜欢这副景象，便想让他能亲眼看一看；再后来，月空为复活主人，亲手割下了自己的鹿角，我就想复活主人，让他救救月空；现在，我想复活主人，问问他为何要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在这三界孤苦亿年。”蓝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凄凉。
“师父，开司从未抛下过你，你可想过，开司用命守护的三界，你也在其中。”易长乐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同三界的生灵一样，是开司守护的对象。”
“可我想要当特别的那一个。”蓝浔顿了顿，接着道：“我想做主人眼中最特别的那一个，就算他恨我，可只要他活着，便好。”
易长乐看着蓝浔执着的样子，突然茅塞顿开，语气有些笃定地向蓝浔问道：“师父，你喜欢开司？”
蓝浔闻言，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朝易长乐否认道：“你胡说些什么。”
“不对，你爱开司，这才是你想要复活开司的理由。”易长乐看着蓝浔慌张的模样，轻笑道：“师父，开司也爱你。”
“你说什么？”蓝浔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向易长乐问道：“你为什么说主人爱我？”
“师父，你可知，这世上爱分很多种，月空亲手割下自己的鹿角，是对你和开司的兄弟之爱；三界的生灵们自发地供奉开司，是对开司的尊敬之爱；开司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三界，是对三界生灵的大爱。”
易长乐看着蓝浔脸上的激动逐渐褪去，接着道：“开司爱你，也爱月空，可他更爱三界，对他来说，爱是铠甲，让他可以勇敢地披肩上阵，对抗洪荒之气。”
“可师父，你的爱太自私，让人不耻，让人反感。”
易长乐说完，突然记起了什么，“师父，我曾在云海秘籍中，见过开司燃烧神魂封印六种洪荒之气时的场景，你说这一切对开司不公平，可我分明记得，开司消散前，是笑着的。”
听到易长乐的话，蓝浔呢喃道：“原来主人消散前，是笑着的吗？”
蓝浔说完，尘封的记忆终于被唤起，他记起开司消散前，曾笑着对他说：“小浔，别难过，好好活下去，替我守护三界的生灵。”
可他却因为不愿解释开司的离世，为了一己之欲，将开司的吩咐全都抛之脑后。
想到开司消散前的吩咐，蓝浔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崩溃地哭喊道：“主人要我帮他守护三界的生灵，可我却差点毁了这三界，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
易长乐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蓝浔，只想到一句话，咎由自取。
“是我辜负了主人的期望，是我害死了月空……”蓝浔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开司没怪过你，月空也是。”易长乐朝跪在地上的蓝浔说道。
蓝浔闻言，抬起通红的双眸看向易长乐，“长乐，你不怪我吗？是我害了九尾狐族，害了江与川。”
易长乐叹了口气，“怪你，可开司牺牲自己换来三界的安稳，我不能不帮他。”
在蓝浔疑惑的眼神中，易长乐缓缓回忆道：“我在云海秘境时看到的开司封印洪荒之气的场景，我怀疑是开司留下的一缕意识所为。”
易长乐想到那个做出幻境，试图阻止她消除混沌之气的沧桑之声，猜测道：“师父，开司燃烧神魂前，应该就知道你可能会走上歪路，便留下了这么一缕意识，想要阻止你犯下大错。”
第80章 见到开司
蓝浔闻言，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到蓝浔的反应，易长乐不免觉得奇怪，出声朝蓝浔问道：“师父，复活开司是你一直想做之事，现在既然他还有一缕意识留存在世上，你为何会是这个反应？”
蓝浔表情痛苦，“若是主人一直亲眼看着我的所作所为，看着我亲手害死月空，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他？”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看着蓝浔痛苦的样子，易长乐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起身朝地上的蓝浔伸出手，“师父，走吧。”
“去哪？”蓝浔看着眼前易长乐的手，突然有些心虚，“若是去云海秘境的话，再给我些时间，让我缓一缓，我不想这副样子去见主人。”
“不行。”易长乐拒绝道：“师父，你早面对晚面对，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再说，若他真的是开司，却只对我使用幻术，那他一定十分虚弱，在这世上只是苦苦支撑。”
易长乐一脸认真地朝蓝浔劝道：“师父，若现在去云海秘境，我们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再晚一点，很可能就见不到了。”
蓝浔挣扎了一下，拉住了易长乐的手，从地上站起来，“长乐，你说得对，我不能再逃避，我已经错了亿万年，是该清醒了。”
蓝浔说完，将面前的虚空撕破，云海秘境中的那条有着佛心草的小溪出现在了易长乐和蓝浔面前，“走吧，长乐。”
易长乐点点头，跟在蓝浔身后，双脚再次踩到了云海秘境的草地上。
易长乐和蓝浔都进到云海秘境之后，身后被撕破的虚空，又缓缓闭合。
待到虚空完全闭合之后不久，一个戴着半是神袛本是鬼祟面具的紫衣人出现在了蓝浔的应天院，察觉到应天院中已经没有易长乐和蓝浔的气息之后，低头咒骂一句：“废物。”
说完，紫尊又消失在了应天院中。
……
易长乐进到云海秘境之后，化蛇就从易长乐的肩膀离开，扑腾着翅膀一头扎进他出生的那条小溪之中，易长乐看着化蛇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索性随着他去了。
易长乐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云海秘境，这次和上回不同的是，天上似乎多了个耀眼的光团，说是太阳，又不太像，就这么挂在空中，很是突兀。
易长乐飞身到光团前，指着光团问道：“您是创世祖开司吗？”
易长乐话音刚落，光团的光泽暗淡了些，一道既清润又磁性动听的男声响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伪装的这样好。”
毫不夸张的说，开司的声音中甚至充满疑惑。
听到开司的话，易长乐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但想到开司的身份，虽无语还是依旧尊敬地向开司问道：“您在伪装什么？”
“太阳啊，你认不出来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易长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我可以。”生怕开司追问，易长乐连忙补上：“因为您实在是太耀眼了，普通的太阳没有您这么耀眼，我才认出来，您应该不是太阳。”
开司觉得易长乐的解释十分合理，“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怪只怪我，实在是太耀眼了。”
易长乐见开司开心了之后，指着不远处的蓝浔道：“您的坐骑蓝浔来了，您……”
开司打断易长乐的话，“他看不见我。”开司叹了口气，接着道：“在他的眼中，你现在只是对着虚空在说话。”
易长乐闻言朝蓝浔看去，蓝浔的眼中确实对易长乐的行为透着不解。
开司摇身一变，从光团变成了一个俊美男子，朝蓝浔的方向走去，走到蓝浔面前时，开司伸手想要抚摸蓝浔的脸，却直接从蓝浔的脸上穿了过去。
蓝浔也没有发现开司的存在。
开司看着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了蓝浔，迟疑了一瞬间，转头向小树林中走去，对易长乐吩咐道：“跟上，让你师父别动，在这等着就好。”
易长乐闻言，飞身到蓝浔面前，“师父，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蓝浔看着刚刚易长乐的举动，虽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长乐，你去吧。”
易长乐听到蓝浔的答复后，朝开司的方向追了上去。
开司站在小溪的尽头等着易长乐，看到易长乐在他身边站定之后，沉声开口道：“对不起。”
易长乐听到开司的对不起，有些迷惑，“您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若是为了我师父所做之事，您不用在意，本就和你无关。”
“是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开司解释道。
“什，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您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易长乐死死地盯着开司，生怕漏掉什么。
开司充满歉意地开口：“是我将你从那个没有丝毫法力，人族便是主宰的世界带到这个三界的。”
“你将我带来的？”易长乐不可思议地呢喃道：“可这明明只是本小说，你又为什么可以将我从现实世界带到小说中，这怎么可能？”
看着易长乐的模样，开司勾起嘴角，直直地看着易长乐的眼睛，“小说又为何不能是现实世界？”
开司说完，一个话本子凭空浮现在易长乐眼前，本子的封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张三传。
易长乐伸手将本子拿下来，仔细翻阅了之后，发现张三传中的主角张三，是一个大城市的公司职员，一直过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后来一次意外遇见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两人由一开始的互相不顺眼，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互相喜欢上了对方，最后张三成功抱得美人归，两人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易长乐觉得这张三的人生，有些像她前世同事的人生。
易长乐举着《张三传》朝开司问道：“这是什么？”
“自是小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开司顿了顿，接着道：“你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这也是你同事张三的人生。”
“易长乐，你手中拿着的，是小说，也是现实世界。”
第81章 是小说，也是现实
“是小说，也是现实世界？”易长乐将开司的话呢喃着复述了一遍，疑惑道：“可若是小说，又怎会是现实世界？”
“这二者并不冲突。”开司话音刚落，空中又凭空浮现出数以万计的话本子，易长乐看着眼前的《李四传》和《魔都爱情故事》陷入了沉思，李四是她的同学，而魔都是她生活的地方。
易长乐伸手将《魔都爱情故事》取下，翻阅之后，发现里面有不少人自己都认识，终于得出了结论，“所以我以为的现实世界，对于三界生灵来说，只不过是话本子。”
开司点点头，“三界的生灵认为你原来世界的人，是话本子中的人物，而你原来世界中的人，则认为三界的生灵是小说中的人物。”
开司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浩瀚的空间中，存在的不止三界和你原来的世界，易长乐，你可听过三千大千世界？”
“三千大千世界，那是什么？”易长乐从未听说过这个说法。
“一千个小千世界，叫做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叫做大千世界；一千个大千世界，因为它里面有小千、中千、大千，所以称其为三千大千世界，而我们所在的三界，不过是小千世界中的一个。”开司一言一字地解释道。
听完开司的解释，易长乐低头沉思了半天，顿悟了开司的话，“您是想告诉我，我眼前的这些话本子，都是由大千世界的人所写，我们所有的经历，实际上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而我们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罢了。”
开司听到易长乐的顿悟，嘴巴微张，有些不可思议地朝易长乐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等易长乐回答，开司接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千世界实质上是由无数个小千世界组成的，三界是小千世界中的一个，你原来的世界，也是小千世界中的一个，所以，每一个世界都是平等的，都是互不干涉的。”
开司指了指空中漂浮的话本子，道：“至于眼前这些话本子，都是三界的生灵所写，他们不止写关于你原来的世界，也会写其他的世界。”
“这些生灵知道三千大千世界的存在吗？”易长乐迷茫地朝开司问道。
开司摇头：“他们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那他们怎么写得出来这些话本子？”易长乐更加迷茫了。
开司指着自己的脑袋，对易长乐解释道：“他们靠这。”可易长乐依旧迷茫。
看着易长乐依旧迷茫的双眼，开司接着对易长乐说道：“易长乐，你可知，这三千大千世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您的意思是，他们存在这世上的意义是写话本子？”易长乐眼中的迷茫淡去了几分。
“是也不是。”开司顿了顿，接着解释道：“这些话本子看着平平无奇，可实际上却是将三千大千世界连接起来的通道，我就是这样去到你原来的世界，将你带来到三界中来，只是这些写话本子的生灵们，不知道自己写的话本子，能有这样的奇效罢了。”
“我还是不懂。”易长乐朝开司追问道：“我能理解他们靠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写出话本子，可我不懂的是，他们的人物，在其他世界，真的会如他们所写的那般发展吗？”
开司朝易长乐笑了笑，“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易长乐。”
“我？”易长乐指着自己，对开司的答案不明所以。
“你在你原来的世界，不是看过小说里易长乐的结局吗？”
易长乐恍然大悟，“所以，也不是完全按照他们所写的内容发展的。”
开司点点头，“正是，只要三界有你易长乐的存在，这些小说相互之间的通道就能建立，毕竟小说只是小说，实践才能出真理。”
易长乐有些懂了，自己的命运最终还是会掌握在自己手中，易长乐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向开司问道：“那原来的易长乐呢？你将我带到三界，那原来的易长乐去哪了？”
“没有原来的易长乐，这三界唯有你一个易长乐。”
易长乐听到开司的回答，突然感到浑身冰冷，看向开司的眼神，多了丝审视，“你将原来的易长乐杀了？抽了她的魂体，然后又将我的魂体放了进去？”
开司看到易长乐的模样，明白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这样，你这小娃娃，怎么总将人想的这样坏。”
“我将你从你原来的世界带到三界后，趁着星桃尔和易尽安做了些大人该做的事情后不久，就将你放到了星桃尔的肚子里，星桃尔这才怀上了你。”
“所以你以为的，原来的那个易长乐从未存在过，三界中的易长乐，从来都只有你。”
看着易长乐仍有些怀疑的模样，开司接着解释道：“你以为你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睛便成了只狐狸，可实际上你已经在星桃尔的肚子里呆了两万年了，只是你没有记忆而已。”
“那原来的易长乐呢？”易长乐听完开司的解释，朝他追问道。
“自是用另外的身份出生了，可能在三界中，也可能在其他的小世界中。”
听到开司的回答，易长乐松了口气，心中再无了愧疚，便将心中其余的疑虑，向开司问出口：“那你为何要将我带到三界？阻止原来的易长乐出生，为何是我，不是其他人？”
听完易长乐的疑问，开司叹了口气，才缓缓出声，“因为我想救下这个我亲手创立的三界。”开司的表情变得严肃，“三界的生灵们都以为我归于飘渺了，可其实我获得了新生。”
“当初为了保护三界生灵免受洪荒之气的侵蚀，在我神力枯竭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燃烧神魂来将六种洪荒之气封印，我也以为我会就此消散于世间，可我却又睁眼了。”
开司顿了顿，接着道：“我睁开眼时，看到的只有一个长长的阶梯，耸入云霄。”
第82章 天罚的冷血无情
“您燃烧神魂之后，竟然没死？”易长乐有些不可置信，“我原以为云海秘境中的您，是您燃烧神魂之前，留下的一缕意识，没想到竟是真的您。”
开司闻言，苦笑着摇头，“不，我死了，或者说我在三界中确实死了。”
“我只是又获得了新生。”开司顿了顿，慢慢回忆道：“我踏上那座耸入云霄的阶梯之后，它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两侧，站满了数之不尽的黑袍人。”
“我正想向我身旁的黑袍人问些什么，我脚下的大道却突然自发地将我传送向前，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停了下来，我停下来的瞬间，大道两侧的黑袍人全部消失，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汪洋。”
“正当我觉得奇怪时，汪洋中传来一道雌雄难辨，却十分温暖的声音，向我解释了三千大千世界的存在。”
“他说我燃烧自己的神魂，保护了三界，这样的牺牲十分伟大，所以给我一个机会，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天罚，作为一个公平正义的存在，去保护其他小世界。”
“我这时才知道天罚的存在，而站在大道两侧的那些数不清的黑袍人也都是天罚。”
开司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天罚是为了维护小世界万物生生不息的存在，所以我便答应了下来，成为守护其他世界的天罚。”
“可成了天罚之后，我才知道天罚之所以公平正义，是因为成为天罚者，必须冷血无情。”
开司叹了口气，接着道：“我见过一个其他小世界的天罚，不忍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下手，便放过了那个孩子，可是那个小世界却因为那个孩子毁灭，三千大千世界中，再无了那个小世界的存在。”
“我这才知道为何成为天罚者，不能去守护自己的小世界，因为天罚会对自己原来的小世界有感情，就像对三界的生灵，我无法做到冷血无情，他们都是我牺牲自己换来的，我对他们下不去手。”
开司说完，眼神深邃地看向易长乐，沉声向她问道：“易长乐，若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和无数个无辜的生命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一边？”
易长乐看着开司深邃的双眼，将头低了下去，沉思了许久，才对开司回答道：“我选不出来，对我来说，每一条命都是珍贵的。”
听到易长乐的回答，开司的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易长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消除混沌之气，守护三界的天罚才会如此生气，他觉得我害了九尾狐族的人？”
开司点点头，“你猜得没错，守护三界的这个天罚，便是方才我和你说，因为不忍对小孩子下手，导致一个小世界毁灭的天罚。”
听到开司的话，易长乐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个天罚才说，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一提，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因为怜悯之心，害了一个小世界，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从他放过那个小孩，导致一个小世界毁灭之后，他就变得冷血无情，最恨别人提起感情两个字。”
开司声音中透着惋惜与内疚，“可若是他真的冷血无情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死第二次，消散在三千大千世界中了。”
“您说什么？”易长乐震惊地看向蓝浔。
在易长乐震惊的目光下，开司缓缓开口道：“作为小世界的保护者，或多或少是能知道小世界的未来会发生些什么的，而守护三界的他，知道未来三界会因为你师父毁灭。”
开司表情凝重，“三千大千世界中，从此再无三界的存在。”
“他知道三界的结局之后，就找到我，给我看了一本小说，那本小说中写了你师父会在一个紫衣人的诱导下，毁掉三界。”
开司叹了口气，“你师父是我教养长大的，我了解他，看完小说后，我知道现实确实会如小说写的那样发展。”
“我没有办法看着三界毁灭而没有任何举动，三界是我一手创立的三界，三界的每一个生灵都奉我为神明。”
“我生是为了创立三界，我死是为了保护三界。”开司的眼中充满坚定，“若我可以为三界死一次，那我便可以为三界死第二次，所以我想要再保护三界一次。”
“可我需要他帮我，他是守护三界的天罚，若是他不帮我，我没有办法在他眼皮下，改变三界的结局。”
“我原以为他经历过一个守护的小世界毁灭之后，会变得冷血无情，可我还没有向他恳求，他便向我承诺，他会帮我。”
开司的眼神中带着尊敬，“他说他没有办法再亲眼看着一个小世界毁灭。”
“我和他将关于三界的小说，话本子，但凡三千大千世界中关于三界记载的书，我们几乎全研究了一遍，我们发现若是想要改变三界的结局，关键在你身上，你的出生打破了三界的规律。”
“但，若是让原来的易长乐出生，结局还是不会改变，所以，他帮着我将你从原来的世界带到三界中来，九尾族覆灭，你也本该在其中，是他偷偷将救你的办法透露给江与川，这样才救下了你的命。”
“您的意思是，三界的天罚是自己选择的死亡？可当时他明明一副没有预料到自己结局的样子。”易长乐顿了顿，笃定道：“他是装出来的。”
“三界万物靠着平衡才能生生不息，所以你将混沌之气消除后，他必须要让九尾狐族覆灭，否则三界也一样会毁灭，可是你不能死，若你死了三界也会毁灭，所以他才出此下策，让江与川救你。”
开司看着易长乐沉下去的脸色，连忙安稳道：“易长乐，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一切，可是不久之后，江与川和九尾狐族的人都会回来的。”
“我知道，因为鲸落，对吗？”
开司满脸苦涩，“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师父也是。”
“可你们为何从不告诉我这一切？”易长乐很是疑惑，“若是你们早将一切告诉我，那又怎么落到现在的地步，天罚不会死，我师父也不会死。”
易长乐看着面前身子几乎透明的开司说道：“你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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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所有生灵都会忘了开司
开司闻言，并未回答易长乐的问题，反而有些诧异地向易长乐问道：“你难道不恨我们吗？”
易长乐摇摇头，态度尊敬地对开司说道：“我从未恨过您，这三界是您所创，而后您又为保护三界而牺牲，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恨您，我对您只有尊敬。”
易长乐沉默了会儿，“而您的坐骑，我的师父蓝浔，既然您问了，我也不瞒您，我是恨他的，也无法原谅他。”
“我曾当他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三万岁离开父母，四万岁拜他为师，与他相处的时间，若是细细算来，连我父母都能高出一截去，可他却为了一己私欲，在我背后算计我，我不是圣母，没有办法不恨他。”
“至于天罚，我曾最恨他，他在我眼前将我所爱之人斩杀，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易长乐的回答十分坦白，“只是现在不恨了。”
看着开司有些内疚的表情，易长乐故作轻松地接着道：“我所爱之人，皆在天罚手下丧命，九尾狐族覆灭快要万年，这万年来，我不敢回想九尾狐族覆灭时的样子，可我时常会回想天罚死时的模样。”
“天罚痛苦的哀鸣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想到他那么痛苦，我的心中就会有一阵爽意，我想过若是天罚还活着这个世上，我会怎样，答案只有一个，我会付出一切让他生不如死。”易长乐说完，突然双腿有些不听使唤，朝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可我从没想过，他的所作所为竟是为了救三界于水火之中，当初在云海秘境之中，不顾您劝阻执意消除混沌之气的我，才是那个坏人。”
易长乐的双眼泛着泪光，“这三界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却愿意牺牲自己来救三界，他死时那么痛苦，可我却一直用他的死来当做自己的安慰，实在……”
开司打断易长乐的话，望向易长乐的眼神带着一丝赏识，“你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什么？”易长乐有些不明白开司的意思。
“方才你不是问我，为何不将一切告诉你吗？”开司顿了顿，有些无力地说道：“因为我们做不到。”
“三千大千世界虽相互连通，可是没有汪洋的首肯，即便已经身为天罚，也不能从自己守护的小世界随意出入到其他的小世界。”
开司的声音变得深沉，“所以我去找了汪洋，求他给三界一次机会，他答应了我。”
“代价是什么？”易长乐追问道。
开司避开了易长乐投来疑惑的目光，显然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易长乐却没有给开司逃避的机会，直直地对上开司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若是汪洋没有任何要求，便答应您再给三界一次机会，那三千大千世界的公平就不复存在了。”
“是您说，天罚是为了公平正义而生，所以，告诉我，汪洋要您，付出什么代价？”
看到易长乐严肃的神情，开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朝易长乐调侃道：“你这小娃娃，怎么忽然这么严肃？”
易长乐并未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开司，表明了自己不得到答案绝不会罢休的态度。
开司被易长乐盯得有些心虚，开口道：“其实答案你一早便听过了，我方才曾说，我可以为三界死一次，便可以为三界死第二次。”
开司顿了顿，苦笑道：“何况你看到我这透明的身子，不是已经猜到我快要消失了吗？”
“只是您的命吗？汪洋没有额外的要求了吗？我觉得汪洋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您的请求。”易长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小娃娃，怎么总将事情往坏处想。”开司叹了口气，道：“可既然你已经猜到几分，那我索性将全部都告诉你吧。”
“小娃娃，你猜得没错，用我的命去换再给三界一次存活下去的机会，显然有些不够，所以汪洋还要了我的功德。”
“您的功德？”易长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
“我劈开鸿蒙紫气，创出三界，又燃烧神魂，守护三界，这些都是我的功德，有这些功德的存在，就算我不做天罚，我也能随意找个小世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开司解释道。
“那他将您的功德收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易长乐皱着眉头，追问道。
开司一脸风轻云淡地回答道：“若是我没了功德，那三界的所有生灵，都会忘了我的存在。”
“什，什么？”易长乐不可思议地看着开司，“什么叫都会忘了您的存在？”
“三界的生灵之所以记得我、供奉我，皆是因为我的功德，所以若是我没了功德，那三界之中，也就没了我存在的痕迹，三界中的生灵自然都会忘了我。”开司态度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不行！”易长乐从地上站起来，语气激烈地说道：“凭什么！您付出这么大代价，就为了换一次三界不毁灭的机会，若是三界不毁灭，三界中的生灵人人都应该对您心存感激，凭什么让他们忘了你！”
易长乐上前去拉开司，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地穿过开司的身体，她愣了一瞬间，又迅速将手收回，对开司恳求道：“您带我去见汪洋，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三界的生灵不能忘记您，这样对您来说太不公平了。”
开司笑着摇摇头，“来不及了，小娃娃。”
“不会的，您让我试一试，说不定就能有转机了呢。”易长乐不愿放弃。
“我和汪洋的交易，在我将你从你的小世界带到三界时起，就生效了。”
“不可能，若是生效，那您不是应该就消散了吗？”易长乐不敢相信地看着开司，“汪洋不是要了您的命吗？”
“汪洋是要了我的命，我本该将你放到星桃尔肚中后，就消散的。”
开司顿了顿，有些苦涩地说道：“可是天罚帮了我，他耗费自身的一半神力在我身上，才让我能在三界多撑了些时间。”
易长乐听完开司的话，低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双目猩红地朝开司问道：“那您到底为何不早将一切和我说明？”
第84章 每一个人，都不平凡
看着易长乐猩红的双眼，开司的语气中有一丝愧疚，“按照同汪洋的约定，将你带到三界后，我就会消散。”
开司指了指眼前的小溪道：“是天罚的神力还有这小溪让我留在了世上。”
“天罚偷偷取了汪洋的一瓢水加到这小溪中，所以云海秘境中，才会诞生佛心草这种神物。”
看着易长乐一脸的猜忌，开司接着道：“小娃娃，我知道你想问，若是取了水，汪洋又怎会不知道？”
“我都说了，你莫都是将事物往坏处想，汪洋不坏，是他孕育了三千大千世界，每一个小世界对他来说都是平等的存在，不论是生灵还是人或是其他的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他或许知道天罚偷了水，也或许不知道，可是他默许了我在三界多留些日子。”
“我虽留在三界中，可我只能待在云海秘境里，而天罚作为三界的守护者，也不能去干涉你的人生轨迹的发展，我们能做的，只是将你带到三界。”
开司顿了顿，朝易长乐夸奖道：“天罚说得没错，你长得很好。”
开司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一脸真诚地对易长乐说道：“小娃娃，你能长得这样好，靠的都是你的初心。”
“我的初心？”
开司伸手轻轻一挥，易长乐面前数以万计的话本子全都凭空消失，唯留下一本《炽热》，易长乐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书的内容，可以说是和自己毫不相干，有些不懂地朝开司问道：“这书和我有关吗？”
“有，你翻到第188页看看。”
易长乐依言翻开，里面描写了一个无名女士的一生，一出生便成了孤儿，长相普通，学习普通，找的工作也普通，可谓是再平凡不过的一生，没人会注意到她。
易长乐看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沉声向开司问道，“这个无名女士是我吗？”
“是你。”
“我这样平凡，您为何会选择我？”
开司轻笑一声，“小娃娃，可我觉得你并不平凡。”开司伸手在易长乐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易长乐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上一个小世界的一生。
“你学习迟钝，连老师都觉得你考不上大学，可你无数个夜晚挑灯夜读，拼命考上了大学，那些曾经对你嗤之以鼻的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胆小懦弱，却在看到街上有人对一个女生拳打脚踢时，首当其冲地站了出来保护那个女生，哪怕打她的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人群中你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你一直努力过着自己的人生，从未对生活抱怨过。”
开司说完，认真地向易长乐问道：“这样的你，还觉得自己平凡吗？”
易长乐摇摇头，“我不平凡。”易长乐又接着补充道：“每一个人，都不平凡。”
开司看着易长乐重新变得有光的双眸，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娃娃，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您可知道紫尊是什么人？”
开司听到易长乐的疑问之后，神色变得凝重，“我不知道，天罚和我说，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天罚追了他许久，可他每次都能凭空消失。”
开司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他就好像我，是不应该再出现在三界之中的存在，关于他的事，我帮不了你，你，只能靠自己。”
“我知道了。”易长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开口道：“那您为何不愿在我师父面前现身？”
“小娃娃，不是我故意让你师父看不见我，是我在三界中已经消散，这三界中的人自然无法再看见我，而你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你的出生打破了三界的规律，所以这三界中能看见我的人，只有你。”开司解释道。
看着易长乐忧愁的模样，开司朝她安慰道：“我知道你带你师父来云海秘境中所为何事，我了解他，他既然肯愿意同你来云海秘境，必是做好了鲸落的准备，你的族类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你不必太过担忧。”
开司看到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对易长乐下了逐客令，“小娃娃，去找你师父吧，我也该去迎接我的结局了。”
开司没等易长乐的回复，缓慢而又沉重地朝小溪中走去。
“等等！”易长乐叫住了开司。
“小娃娃，你还有什么事？”
“您还有什么想要对我师父说的吗？我可以帮您传达给他。”易长乐看着开司坚韧的背影，有些不忍，“我师父他，在您燃烧神魂后的亿万年里，没有一天不在怀念您。”
开司闻言，背影僵硬了会儿，落寞地声音传来：“既是如此，那你便告诉他，我从未怪过他，月空也是一样，让他还完自己欠下的债，安心地去吧。”
“小娃娃，你再帮我喊他一声，小浔吧。”
开司说完，彻底消失在了易长乐眼前。
看着开司消失的易长乐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将眼泪擦干，对着开司走去的小溪拜了三拜，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承诺道：“谢谢您将我带到三界，就算付出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不会让三界毁灭。”
易长乐说完之后，才向着蓝浔的方向走去。
蓝浔在原地等了许久，见到易长乐从小树林中出来之后，神色有些焦急地向易长乐问道：“怎么样，你见到主人了吗？”
看到蓝浔期盼的样子，易长乐平选择隐瞒了开司的第二次牺牲，“见到了，他还有话托我带给你。”
易长乐亲眼看着蓝浔眼中的希望之光，暗淡了不少。
“那主人托你带给我什么话？”易长乐竟然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蓝浔眼中看出了一丝恐惧。
“开司说，他从未怪过你，月空也是一样，让你还完你欠的债，安心的去。”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开司还让我帮他再喊你一声，小浔。”
听完易长乐的话，蓝浔眼中的光又亮了些，双眼含泪，“还好，主人没有放弃我。”
蓝浔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朝易长乐跪下，忏悔道：“长乐，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易长乐看着蓝浔的动作，愣在原地，又迅速蹲下来，同蓝浔的视线齐平，“师父，就算你能将我的族人和江与川救回来，我也无法原谅你了。”
第85章 蓝浔鲸落
“师父知道。”蓝浔充满歉意地看着易长乐，“长乐，师父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是非黑白很分明的人，看着平易近人，可是却无法轻易相信别人。”
“若是你相信之人，一旦背叛了你，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会再原谅了。”
蓝浔顿了顿，朝易长乐坦诚道：“从师父绑了你娘亲那天起，师父就知道，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蓝浔站了起来，“长乐，师父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可唯一不后悔的便是成为开司的坐骑和易长乐的师父。”
蓝浔朝易长乐摊开掌心，“现在师父，也该去将你的父母和江与川换回来了。”
易长乐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手伸到蓝浔的掌心，一如她过去六万年中常做的那样。
蓝浔感受到手掌的温度，微微一笑，将面前的虚空撕破，拉着易长乐走了进去。
蓝浔带着易长乐来到应天书院的上空，蓝浔看着脚下的应天书院，神色变得温柔，“三界的人都很好奇，我为何将应天书院建在天界的荒野处。”
“没人知道，这里是我和主人故事开始的地方。”蓝浔顿了顿，接着回忆道：“主人还未创世之前，这里本是一片海，我在这片海中诞生。”
蓝浔看向易长乐，苦笑道：“长乐，我一出生周围除了海水，就只有我自己，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出生的，更不知道我是否有父母，我每天睁眼看见的是海水，闭眼看见的还是海水，我以为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直到我见到了主人。”提起开司，蓝浔的双眸更亮了些，“那天我浮出海面时，看见了主人，主人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坐骑，彼时我不知道坐骑是何意，但我点了头。”
“就这样主人带我离开了大海，帮我化为人形，教我识字，教我修炼，带我认识了月空，我和月空说是主人的坐骑，可主人很少骑我们。”
蓝浔指了指易长乐肩膀上的化蛇，“我和月空大多数时候，就像你肩膀上的这只化蛇趴在主人的肩膀上。”
蓝浔笑着摸了摸化蛇的脑袋，“长乐，我看到你和这只化蛇就会想到以前我和主人，我很羡慕。”
不等易长乐反应，蓝浔接着回忆道：“我知道主人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创世，可我没想到主人会为创世丢了性命。”
“我本可以忍受孤独的，可我感受到了温暖之后，我就无法再忍受孤独了，我不愿再回去终日面对着大海了，长乐。”
蓝浔苦笑道：“主人死了之后，我无法接受，收到紫尊的蛊惑，将玄武族的封印破坏，天罚现身追杀我，为了躲开天罚的追杀，我误打误撞去到一个山洞。”
“山洞中有一本手札，上面的气息是主人的，字迹是主人的，我没有丝毫怀疑就相信了上面的内容，就这样我害了月空。”
蓝浔声音中都是懊悔，“月空死后我不是没有想过那本手札是假的，但手札若是假的，就是我害死了月空，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月空死后，只剩我自己，我比在海中时，更孤单了，所以我便想到了死，可天罚又不让我死了，每次我想了结自己时，天罚就会出现阻止我。”
“我死又死不了，就只能像个孤魂终日游荡在三界之中，紫尊又出现了，他说，他想到办法了，这次不止可以复活主人，还能将月空带回来。”
“我又相信了他。”蓝浔指着下方的应天书院说道：“长乐，建立应天书院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等你，你是亿万年来，唯一一个不按规律出生的特例。”
“我知道，师父，只是紫尊为何要背叛你？”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他和我说，你才是这一切幕后的主使者。”
蓝浔闻言一脸郑重地对易长乐说道：“长乐，紫尊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你，她想要你绝望，待你陷入绝望之境中，她就能得到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易长乐眉头紧皱，“他不是个男的吗？为何会要我的身子？”
“紫尊从未透露过自己的性别，可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子。”蓝浔眼中泛出幽光，“她的法力在我之上，可是三界众生灵，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和她交往这么多年，我对她也知之甚少。”
“长乐，这就是师父知道的一切，往后的日子，你千万要小心紫尊，为师也是时候将九尾狐族和江与川还给你了。”蓝浔说完，朝应天书院施了个火球术。
看着易长乐惊愕的样子，蓝浔解释道：“我已通知苏可儿，让她将应天书院内的学生全部遣散，现下，应天书院已经空无一人。”
蓝浔看着被火球淹没的应天书院，眼中皆是遗憾，“故事开始的地方，也该是结束的地方。”
蓝浔闭上双眼，正准备朝应天书院跳下去时，易长乐拦住了蓝浔，“师父，还有个事情，你应该知道。”
易长乐直直地对上蓝浔的双眼，“开司对你的感情，和你对开司的感情是一样的，开司也爱你。”
“怎么会？”蓝浔不可置信地呢喃，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中的震惊转变为了释然，“原来是这样，主人，原来我们真的心意想通。”
“谢谢你，长乐。”还未等易长乐回复，蓝浔又摸了摸易长乐肩膀上的化蛇，朝化蛇的眉心轻轻一点，一股蓝色的灵力钻入化蛇的眉心之中，“小化蛇，未来替我保护好我徒弟，拜托你了。”
“我会的，您放心。”
得到化蛇的承诺后，蓝浔忽然化作一条蓝鲸，朝应天书院直直地落了下去，“以我鲸落，换玄武族江与川和九尾狐族复生。”蓝浔的声音响彻云霄。
易长乐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蓝浔和应天书院一齐被大火淹没，没有一丝表情，直到大火过后，易长乐的脚下只剩下一片灰烬，她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化蛇忍不住担心地问道：“长乐大人，你怎么了？”
灭世也忍不住关心道：“易长乐，你倒是说话呀，别吓我们。”
易长乐没有理会化蛇和灭世，施法向应天书院的灰烬飞去，双脚踏到应天书院的土地上后，易长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地不停低落。
看着只剩下灰烬的应天书院之后，易长乐失控的哭喊道：“师父！”
易长乐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跌坐在地上，嘴里呢喃道：“师父，我不恨你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