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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行水云间     宁小闲御神录txt下载     宁小闲御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7章 逆天的妖颅

    她一下子说中了琅琊的心事,他忍不住色变。对于这片隐流的驻地,他和所有隐流中人的心情都是一样复杂,既痛恨被永生永世束缚在这里,又对巴蛇山脉充满了孺慕和感恩之情,这是铭刻在他神魂之中的感念,擦也擦掉,抹也抹不去。就像感情不太好的一对儿母子,作儿子的成天觉得母亲又唠叨管得又严,一门心思想独立出去住,但真要有人敢说自己母亲的坏话,那是揍他吖的没商量。

    又像许多大学生都有的“母校情结”,自己可以找出母校的一百个毛病、一千个不好,可要是旁人敢在耳边骂它一句,那是不惜撕破脸也要给对方颜色瞧瞧!

    琅琊对巴蛇山脉也是如此,虽然心心念念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但阴九幽若想借他之手来对付隐流,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是以他得知世上有迷魂汤这种东西之后,内心的纠结一直不曾断过。

    “他想得倒美,本仙怎会没有后手?”他哼了一声,随后上下打量她道,“你对隐流和阴九幽的秘事,都很了解啊。”听青鸾说,这女子才加入隐流不足一个月,居然知晓这许多连隐流老人也不知道的秘密,看来是有备而来。

    她笑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您当然也有仙家的手段来对付他。只不过阴九幽是上古魔头,他的本事不能以常理惴度之。”她顿了顿,终于扔下一颗炸弹,“再说,我有更安全的办法,可以令您从此自由进出巴蛇山脉而不受其困扰!”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小闲深吸了一口气,直白道:“我说,我有办法令您能够离开巴蛇山脉,而不再受到巴蛇生长之力的束缚!”

    场中一片难堪的静默。

    几个呼吸之后,琅琊眼中都要凝出坚冰,反倒气极而笑:“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敢拿我来寻开心?”天子之怒,尚能血流漂杵,何况他这样的仙人?青鸾刚刚解散了妖众,正好来到他身后,就觉得身上压力如山,呼吸一窒,忍不住大骇。眼前这两人显然用传音在私聊,也不知宁小闲这姑娘说了什么,将琅琊门主的杀气都激了出来?

    “此言差矣。您早先可曾料到世上竟有迷魂汤这种奇物,可解巴蛇之力的束缚?”宁小闲无视他的熊熊杀意,一本正经道,“没有吧?既是如此,世上为什么不能有第二种办法,同样能够解去巴蛇之力?”

    琅琊紧盯着她的双目。那双剪水瞳子里,有清明,有自信,惟独没有不安和畏惧。他统领隐流时日已久,身上积威深厚,一般的妖怪看到他,都要骇得手脚麻软,这小姑娘是天生胆子这样大,还是她真有所恃?琅琊虽然长年深居隐流之中,鲜少与外界接触,但毕竟是一宗之长,见识远比一般妖怪要丰富得多,听她这样一说,还真品出几分道理,忍不住怦然心动。

    只是这个消息,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你是说,你有办法替我解去巴蛇之力的束缚?”他直截了当地问。

    “是!”她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答。

    林中的空气顿时沉重得几乎凝固。

    她竟说是!她竟说自己有办法解开这三万年来无人能解的束缚之力。隐流的大对头阴九幽凭借数万年的阅历,又是玩弄魂魄的宗师,他还可说有能力办到这事,那么她呢?她不过一介小小妖怪,凭什么敢放出这样的狂言?

    琅琊也不愧是积年的大妖怪,立刻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种种猜疑、侥幸、狂喜都收进了肚子里,凝声道:“将办法一五一十说出来,但有一字虚言,我就将你轰杀成渣!”

    办法就是你进神魔狱来,由你的长天大人亲手将种在你神魂上的巴蛇之力印记收走。她暗暗腹诽了一句,也知道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没人会信,只满面堆笑道:“我的方法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说出来徒惹您怀疑而已。您相信迷魂汤能起作用,关键也在于看到它在缪檀身上当真生效;我便有个建议,不如就以我们三人为试验品。好歹我们仨也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理应是已经被生长之力所束缚。若离开驻地一、两个月后,我们仍然安然无恙,便说明我的办法生效了。”

    她不能在巴蛇山脉停留太久,这个实验可以帮助她取得龙象果之后离开。

    琅琊顿时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才幽幽道:“你的办法,不会也像迷魂汤这样有数量限制吧?”

    “不会!”她给的答案明确无比。长天收回巴蛇的印记,能有次数限制么?

    “他就这样同意了?”听到这儿,涂尽感到难以置信。由于神魂之力使用过度,他现在脑子里有些浑噩,想事就不如平时思路清晰。

    “同意了。”这回是长天接口,语音轻快,显然心中甚是轻松,“你若站在琅琊角度而言,这个实验对他根本一点儿损失也没有,成功了,他得解脱;不成功,你们几个人头落地。他何乐而不为?最妙的是如果你们失败了,也仍逃不出巴蛇之力的束缚,也就是逃不出他的掌心。他已经等了那许多年了,还在乎这短短的一、两个月么?”

    大家心知肚明,这其中牵涉到的关键,谁也没有多提,那就是宁小闲三人的退路问题。她打动琅琊的理由只有一个:由于巴蛇生长之力的无处不在,作为隐流的一员,他们是不能离开此地的。而如果他们的法子不顶用,最多是将自己的死期往后推迟了一、两个月而已,并且还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所以琅琊根本不考虑他们失败之后会逃跑的可能性。

    但若是他们侥幸成功了,这事的影响便十分深远。所以琅琊几经思忖,最后决定派人顶替自己,同他们一起出山。鉴于涂尽的道行颇为深厚,这随行之人也要仔细挑选才好。

    宁小闲提出的惟一条件,就是要待到这次武较会之后再启程。这个要求不过分,所以琅琊欣然同意。

    说到这里,大家相视一眼,会心一笑。琅琊派来的人,想必不会差了,届时路上又多一强力打手。至于这人会不会为她所用……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收拾不了他?大不了往他饭菜里掺些神仙倒之类的麻|药,然后扔进神魔狱,然后——还有然后么?

    她也从青鸾那里得了飞行许可,吃过面包果之后,驭起法器返回了住处。

    布下结界之后,她返回神魔狱。踏入底层的时候,涂尽正向长天汇报本次战斗的过程。

    “……奇怪的是,在阴九幽分身的记忆中,他从未将魂修的功法外传,甚至也不从不曾放在什么遗址里留待有缘人!”涂尽低沉道,“那又是什么人,将这功法留在遗址的石室中,又传给了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长天沉吟道:“也许阴九幽做出此举的时候,这个分身不在身边,自然看不到他的所作所为。魂修的分身是奇特的生命,如果不曾相聚,也就不知道彼此的见闻。”

    涂尽点头,认同了他的这个说法。因着久战疲惫,宁小闲进来之后,他就告退下去休息了,顺便好好消化一下阴九幽分身脑海中的知识。他的神通历来都是自修,得自阴九幽的知识阅历、对敌经验是何等宝贵,他若能全盘消化,今后修为的突飞猛进,指日可待。临去前,他留下了从端木彦身上搜刮来的几样战利品,其中就有在下午的战斗中大放异彩的名剑“妖颅”,和那只会吸人生命力的神笔“惊风雨”。

    长天伸手取过了“妖颅”。他的指尖才刚刚触到,这把灵剑慑于他的神威,居然在他手里簌簌发抖,剑身发出了嗡嗡的轻鸣,颤抖不已。宁小闲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通灵的法器。此乃器灵趋于大成之兆。他沉下心,细细感受了一下,面上才浮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如何?”她眼巴巴地等着。阴九幽分身所带的东西,应该没有次品吧?

    “确是好东西。”“妖颅”的确给了他们惊喜,这把剑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它在端木彦手里时,所表现出来的属性为火蚀之性,然而这并不是它真正的属性。“妖颅”的稀奇之处在于,它居然可以汲取某一只妖怪的本命精血,从血中将其天赋技能剥离出来,附在剑上。不过同一时间内,剑上只能附有一种妖怪技能。

    端木彦也才拿到这把剑不久,只用它汲取了一只岩火蜥的本命精血。而如果现在宁小闲再拿着它去汲用其他妖怪的精血,那么妖颅上所附的火蚀之力就会被洗掉。

    即使以长天的眼光看来,妖颅的这个特性也堪称逆天了。毕竟能附有特殊效能的法器,在发卖会上都能卖出罕见的高价,而有了妖颅,相当于掌握了无数把奇诡多变的武器,并且效能还可以自选。她甚至可以储存不同的精血,以期在战斗中随时转换妖颅的属性,这就赋予了她更灵活多变的战斗方式!

第398章 杀人放火来钱快(加更)

    不过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提升她的能力,毕竟她现在才万象后期,境界上过低了些。长天与她一番计议之后,决定将这把“妖颅”交给獠牙来吞噬。獠牙的特性和妖颅有些相似,能够吞噬其他武器的特性为己用,可是拿一把特性武器容易,还是取到妖怪的本命精血容易?这中间的难易程度,连傻子都能区分。

    可是妖颅的品级和獠牙相差无几,器灵也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如何会甘心被吞噬?它虽忌惮长天的强大,但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哪里还会客气?长天也知道,如果有炼器大师在这里,足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法将妖颅的器灵牢牢压制住,让獠牙乖乖吞噬。

    可惜他虽然多才多艺,到底不是全知全能,于炼器一道也不过是粗通而已,这等精细活儿已在他的能力范畴之外。

    所以,接下来就全看獠牙自己了。它与宁小闲心意相通,获知了她的意图之后,也开始发起抖来——兴奋得发抖。作为一把有灵性的武器,它天生知道吞噬这样一个对手,对自己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宁小闲将它轻轻放到了妖颅的刀刃上,一大一小两把武器块头悬殊,獠牙一触到妖颅,立刻迫不及待地化成了一滩银水,将对手完整地包了进去。

    妖颅也绝不会乖乖被吞掉,通体开始发出红光,显见是“火蚀”之力发动了,獠牙变成的银水像覆在烙铁上,被灼烫得嗤嗤作响。显然反抗十分激烈。

    对于它与妖颅的战斗,长天表示自己毫不担心,因为它是长天用渡劫前换下来的旧牙制成。无论脾气秉性,都和主人如出一辙。他径自取出了神笔“惊风雨”端详起来,宁小闲却不像他那样成竹在胸,趴在地上担忧地看着两把法器之间的战斗。

    “惊风雨”在他手里,特性顷刻就被细细分析出来。原来这支神笔乃是上古蛮族祭天所用的法器,在日复一日的使用中渐渐有了灵性。它的特性乃是天授天予,与炼器师的刻意人为又有不同。因此它最早的功能是用来沟通天地的,如向天地祈雨、祈福等等,所汲取的生命力来自于祭品。

    由于它曾经吸取过的生命力实在过于庞大。所以这支神笔在历经了数万年的风霜之后,居然没有像一般的法器那样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阴九幽原本就是蛮族一员,拿到这支笔似乎也不奇怪,只不过在他手中。“惊风雨”有了更强大的用途。

    不过长天却不建议宁小闲使用这样的法器。它汲取的乃是生命力而非妖力或神力,除了涂尽、阴九幽这样能抢夺他人皮囊,慷他人之慨的家伙,还真没有谁能随随便便地拿出这笔来用。

    当然了,这东西要是用得好,关键时刻绝对可以力挽狂澜,只看端木彦用它几乎重创了劫仙就明白了。

    端木彦身上的灵丹,基本都在奔逃的路上吃光了。所以储物袋中剩下的东西不多,有几截养魂木倒是很对大家的胃口。这种奇物据说乃是沉积在东海海眼里的古木。别的功用没有,顾名思义只有“养魂”之效。但凡是没了肉躯的魂魄,寄养在这里面可以得到滋润和壮大。此时,南赡部洲的民间也有“天师”这样介于普通人类和修仙者之间的奇特职业,他们主要对付的就是修仙者不屑去清除的冤魂鬼怪,这些东西有时会困扰凡人的生活,所以地方富户也会请天师前去“降魔”,实际就是驱鬼抓邪。

    养魂木对天师来说,是亟渴望的宝物,因为单就指头大的一截养魂木,就可以豢养“五鬼搬运术”中所需要的全部小鬼。近三百年来,修仙者也慢慢发现了养魂木的用处来,那就是培育地阴童子。由于地阴童子的炼制方法很简单,用起来又方便快捷,目前被修仙界普遍当作了传讯工具。毕竟是走在地底的,其安全性远大于空中飞翔的青蚨钱和飞鸽传书。

    而经过了养魂木滋润的地阴童子,可以进阶为地阴信使,在地底通行的速度还可以再提高百分之二十左右。莫要小看了这百分之二十,所谓时间就是金钱,讯息即是生命,一个有价值的商业消息,一封北方前线的战报,若能以更快的速度抵达主人手里,那就能完成赚更多的钱,或者拯救更多人命的壮举。养魂木的这个功用一被发现,天师从此就和它没什么缘份了。由于用量太大,养魂木本身数量又稀有——它只能种在深海海底,很快成为发卖会上的抢手货色。

    宁小闲已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但凡是珍贵的植物,都会拿到第五层给息壤试一试。这几截养魂木一送过去,息壤那里立刻有了反馈,原来其他的养魂木都已经死去,惟有其中一块在正中央的木芯上,居然还留有一线生机!

    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息壤上种植的好东西,现在实在已经很不少了,可是灵茶和玉膏都是不能见光的货色,数百上千年份的草药,又要留着自己用,息壤上培植的有商业用途的宝贝,到目前为止居然只有妙香花等寥寥几种。反观养魂木,培植这东西的成本非常低廉,几乎不耗去息壤多少灵力,需求量又大,且重量轻、体积小,便于长途运输,对于正愁货源的她来说,实在是捧及时雨。

    当下她细细地剖开了这一截养魂木,去了外面的死皮,果然看到里头有一点点湿润。她将那一点点嫩芯挑出来,放在了息壤上。接下来,这东西就开始生根、抽条了。养魂木的模样十分古怪,天生就像被雷击过的大树,从头到脚都是焦黑的,只有枝,没有叶。长天告诉她道,这是由于养魂木只在深海中生长的缘故。

    “不需要光合作用,所以不长树叶么?好稀奇。”她想。当下她命息壤先催生一批养魂木,她过几日会从神魔狱再放个妖怪出去,将养魂木作为货物送去骈州钱庄,交给宁羽安排售卖。

    端木彦的遗产中,还有一种东西惹人注目。这是几块淡红色的水晶,颜色淡得偏近于粉色,只是细看进去,水晶中间显现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这些细丝的直径恐怕只有人类头发的十分之一,如不是修仙者的视力变|态,恐怕要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也因如此,她随便挑起一块水晶把玩,就感觉到一阵温热柔软——这水晶,竟然是软的。“这是什么?”

    “这是红魄。”长天回答道,“乃是用上古秘法来提取出人类的生命力,从而炼成的水晶。你手里这块红魄,大概凝结了上千人的生命力。”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是生命力的结晶?那些被提取了生命力的人,下场如何?”

    “死。”他淡淡道,“你在困龙雪山见过黄忠炼制延寿丹,被抽取了寿元的凡人下场便是那样了。”

    若在一年前,宁小闲会恶心得立刻将手上的东西扔出去。不过随着阅历渐长,她也知道了许多事物不分好坏,只看用途,所以还是忍着心头的不适,将它举起来反复观察,若有所思:“这是用来补充生命力的吧?可是怎不见端木彦在刚才的战斗中使用?”

    长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在上古时期,丹道不如现在昌盛,于是有人研究出这种秘法,抽取他人的生命聚合成水晶,以补充战斗中自身的损失。不过这东西使用时必须握在手里,并且生效很慢,大概过上三个时辰左右才能完全发挥作用。刚才战斗过于激烈,端木彦无暇用它。”

    他又道:“能令阴九幽这种魂修满意的躯体并不多见,因此端木彦的身体对他的分身来说,平时也要小心养护,一旦用上了‘惊风雨’,后面就要用血魄来补充损耗的生命力。上古之时有一场战役,蛮族的整个部落战败了。我亲眼见过,所有战俘大概是五千余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抽取了生命力炼成血魄。蛮族的生命力远比人类要强大得多,所以那块血魄的颜色红得发紫,相当于五十万人类的血寿。”

    “你手里这些血魄,应该至少凝结了上万人的生命力。物事无对错,你将这些血魄收好。”长天指点她,“阴九幽采用这样古老的秘法有他的道理,血魄生效虽慢,但好在没有任何副作用,不像丹药那样吃过之后会在身体里面留下丹毒。你在日后的战斗中若有损伤,可以用它来回补。”

    她应了一声,将这几块血魄小心收好。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獠牙和妖颅的战斗也到了尾声。她不知道长天最后有没有偷偷插手,反正妖颅看样子是输了,原本三尺青锋已经剩下半尺不到,沉默地躺在地上,通体黯淡,也不再发红,其他的都变作了银水,被獠牙同化了。看到这里,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獠牙被弄坏,现在看来,还是长天更了解这把武器。在他看来,獠牙本就是为了吞噬而生,若连妖颅也吞不掉的话,以后随着她所面临的敌人越来越凶厉,獠牙尽早会被替换下岗。(未完待续。。)

第399章 有客自远方来

    所以尽管没有成型的灵识,但獠牙仍然感觉到了危机。

    又过了一刻钟,吞噬才彻底完成。她将獠牙拿在手中,心意一动,獠牙立刻变成了妖颅的模样。她试砍了一下黑石柱,柱上立刻多出来一条深深的刻痕,痕上似被高温焚灼。长天和她都表示满意,这说明獠牙已经完美继承了妖颅的特性。那么接下来,就是给妖颅选择合适的精血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神魔狱呢,现在狱中关押着两百多只妖怪,从它们当中选择合适的天赋属性叠加到武器上,再方便不过了。结果她转了转眼珠子,将主意打到了所有妖怪的头头——长天身上。

    “你的天赋属性是什么?”她一脸坏笑。

    这丫头,居然将算盘打到他身上来了。“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天赋能力只有两种,巨蟒绞力与生长之力。”他懒洋洋道,“前者是增加肉身的力量,后者的作用,你也在巴蛇山脉里见识过了。”

    “啊?你的天赋怎么一点儿也不牛掰?”她果然好失望。

    “傻丫头,所谓一力降十会,我的真身力量本就强大,只用这一个天赋几乎就没有敌手。你给獠牙汲取什么样的特性,关键在于你要如何搭配、使用。”他趁机指导她,“战斗无常态,若是方法运用得当,自然就能伤敌。”话音刚落,他手里已经多了个琉璃小瓶,里面是自己的几滴金色血液,“拿去吧。你自会琢磨出它的用途。”

    这一天,她在各间大牢门前走来走去,囚犯看着女狱长绿油油的目光,不知怎地心里发颤不已。

    白天的战斗太激烈,她又和黑烟在识海里撕杀了许久,也确实有些累了,当下打水美美地洗个澡,然后倒头就睡。这一觉,香甜而无梦,直到三、四个时辰后七仔归来,才将她从梦乡里唤醒。

    七仔很恼火。隐流驻地太过广阔,青鸾才飞到三分之一路程,“失魂引”的药力消失,她直接昏了过去,是七仔驮着她送回了住处。哪知她手下的众多禽妖看他的眼神就跟防狼似的,接过青鸾之后,虽不至于出声赶他走,但待他却没有好声好气。“若非看在她们都是母的份上,早就一拳一个打扁了!”他气呼呼道。

    她捂着嘴笑。气质这玩意儿三成是与生俱来的,七仔哪怕成了大妖怪,身上的痞子气也不减半分,加上他在禽类之中块头彪悍,除了大鹏、海冬青、巨鹫这样的个例之外,多数禽妖都擅长术法而非肉搏,所以七仔身上的悍勇血气就更让人害怕了,青鸾手下的禽妖们只当这家伙对自己的首领不怀好心,会买他的账就怪了。

    宁小闲故意伸手拂乱了重明鸟颈上的羽毛,换来他艾怨的眼神:“青鸾还要昏迷好几天,莫非你每次去看望她都要和这帮女妖沤气不成?青鸾就是再喜欢你,可是架不住众多闺蜜异口同声说你坏话,她早晚也会动摇。”

    七仔的气性消下去了,开始担心道:“真会这样?”

    “青鸾在这山中也住了近千年,追求她的妖怪不计其数,怎不见她动心?”她提点这小子,“这问题,你想过么?”

    他的重瞳不转了,好半天才呆呆楞楞道:“没有!”赶紧向长天传音求救道:“长天大人,快快指教于我?”

    长天没好气道:“我哪知道?”女人心海底针,要是他能摸得透,宁小闲这丫头早被他吃干抹净了,还会等到现在?

    她抿着嘴笑了。这些男人怎么会知道,有一种爱情可以诞生于同情和怜悯之中?

    她从怀里掏出几瓶凝香露:“下次再去的时候——我估计你半天之内肯定还会再过去一趟——将这几瓶凝香露当礼物拿去送人。”凝香露不仅气味芬芳,还能加快修行速度,对任何女妖来说都不可抗拒,七仔用来它收买人心,再好不过。“嘴甜一点,多叫几声姐姐。另外第五层还留着早上新做的几盒酥点,你也一并拿去讨好她们吧。”

    七仔腆着脸接了过来,嗫嚅两声,才嘿嘿道:“女主人,您真是个大好人!”

    “你今日才知道么?现在,我要修炼了,没事别来吵我。”说罢,她一巴掌把他拍了出去。

    这天夜里,她倚在长天怀里吃吃直笑。他无奈道:“你又去替人拉红线。”

    “你不觉得我们这支队伍里,近身太多,精通术法神通的人太少么?我、涂尽和七仔,都精于肉搏,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远程术法。”她拿手指戳了戳他胸口上结实的肌肉,“青鸾今日那一记天火|焚城威力十足,若有她来补完,我们的阵容会更合理些。再说,难得七仔有喜欢的女孩,何不撮合撮合?”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啊,就是事儿多。”话语里却充满了宠溺。

    她本以为武较会前的这五天,会是难得的悠长假期,哪知道老天爷就是看不得她闲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的领地上就迎来了不速之客。必须一提的是,整个巴蛇山脉太过辽阔,面积相当于数个大州相加的总和,隐流不得不下设各层级的行政机构。这么宽广的地域里居住的妖众,汨罗给出的官方统计数据是四十余万,所以分配给每个妖怪的领地其实都很宽松,当然越强大的妖怪地盘越大,这放在哪里都是惯例。

    自从上次被恶邻居火狮打破结界闯进来之后,她吸取了教训,现在放置的一套结界是得自长天的秘藏,这套炼制好的固态结界被称作“林木屏障”,只要外敌出手,其攻击就会平摊给她地盘上的所有树木来分担。这里可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啊,她的领地上,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少说也有好几百棵,就算琅琊亲自出手,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将这么多大树的生命力消耗殆尽。

    这回的来客却很礼貌,探出结界后只是轻轻地叩了叩最近的一棵大树,藉此礼貌地通知主人,有客自远方来。

    这是一位玄衣老人,须发白得像困龙雪山上的积雪,但每一缕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唇上的胡须更是精细地修剪过了,露出了红润的唇。只看他的气色,实在让人联想到太上老君。

    他正好奇地敲着结界中的大树,宁小闲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挂上了笑容。竟能在大陆的极西之地看到熟人,这缘份当真不浅。

    这位老人正是大乘期的丹道高人徐弄幽。宁小闲上一次看到他,还是在广成宫的大典仪式上。不过数月未见,期间却发生那么多波折,再相逢顿生恍若隔世之感。

    徐弄幽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他的人生阅历已经太丰富,看着她从结界里出来,眼睛一亮道:“宁小友,好久不见啊!这套结界当真了得,快放我进去研究研究!”

    “您老除了炼丹,还喜欢研究阵法结界?”她笑了笑,挥挥手就放他进了结界。

    “林木屏障”的界眼,放在她屋前的一棵山毛榉上。趁着徐弄幽上前啧啧研究的功夫,她进屋子里煎了碗茶,又将自己做好的糕点拿了几样出来招待他。这几日,她的修为已经像装满了水的瓶子,再多掉入一个小水滴就会溢出来,所以暂停汲取了化妖泉的神力,只是每天习练术法神通,省下来不少时间又摆弄起吃食。

    徐弄幽也不端架子,拿起几块点心塞进嘴里,大赞道:“好吃!隐流里天材地宝遍地都是,惟独这里的食物实在不怎么样。看不出你小娃娃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她但笑不语,等徐弄幽灌下一大口茶才开声道:“恭喜徐前辈,修为又逢大进。”上次见到徐弄幽,他虽是一派仙风道骨,却还有前辈高人的架子。这回再见,那种气势凌人的感觉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亲随自然、春风拂面的感受。她知道徐弄幽这辈子醉心于丹道,对修炼反而没什么追求,因此一直追求谐和自然之道。他现在气势上的微妙改变,正说明他的道心更加通澄。

    听了这话,徐弄幽立刻停止了咀嚼,讶然看向宁小闲:“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啧啧,几个月不见,小姑娘你也很有些不同了啊。”在广成宫时,眼前这姑娘眉眼间稚气宛然,仿佛是清澈见底的溪流,现在眼眸中的灵动依旧,气韵却也变得自信镇静,居然还隐隐地透露出了一点儿铁血的味道。他在很多大妖或上仙的身上见过这种气质,看来这个小姑娘也见过了血,开过了荤哪。

    她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徐前辈此来,有何指教?”

    指教这两个字,一般带有挑衅之意,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诚恳得很。徐弄幽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善意,闻言放下茶碗,正冠肃容,居然向她一鞠躬到底:“徐某没料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不过,瘟疫的解药一事,宁小友却是有大恩于天下,徐某拜服!”

第400章 有一老,如有一宝

    瘟疫爆发之后,他受奉天府之邀,与众丹师一道研习解药正至酣处,突然接到汨罗的传讯,说西方有个丹师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并且经过实验,坐实了药效!这大好消息对众丹师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要知道丹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集思广益,居然还不如人家一副脑子给力!汨罗知道徐弄幽和宁小闲有过几面之缘,此事也不瞒着他。一听闻是这小姑娘的杰作,徐弄幽先是惊愕不已,后来也只能由衷感叹,果然是一浪推一浪,前浪要死在沙滩上了。

    这消息如一石激起千重浪,短短的两个月内就传遍了大陆。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各仙门妖宗的大范围联手施治,疫情很快得到控制。直到徐弄幽离开之前,中部和南部的瘟疫已经基本消灭。

    追根溯源,还是宁小闲贡献出的药方实乃对症之药,加上宁羽有意无意地派出许多人行走大陆各地,宣扬解药的真正出处,所以尽管多数人都不知道解药是名叫宁小闲的姑娘所研出的,但都晓得西部有个天才丹师贡献出了药方,解救黎民无数,民间甚至有百姓拜她为药神,建起生祠,日日供奉。

    可是宁小闲却明白,这解药真正的功臣却是神魔狱中的长天和穷奇,因此闪过了这个大礼,连连摆手道:“侥幸而已,不过是运气使然。咳,徐前辈怎么会出现在这巴蛇山脉?”

    隐流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尤其不欢迎人类进入,徐弄幽可是个血统纯正的人类,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

    结果这话大概是挠到了老头子的得意之处,老脸顿时笑得如同菊|花绽放:“明日就是龙象果成熟之日,隐流的鸠摩门主特邀我前来品赏。这类奇药数千年前就已经停止生长,徐某此生能得一见,当真是荣幸之至。”

    听完他的述说,宁小闲才知道,原来规矩这种东西,果然也是按人下菜。即使是隐流摆出一副不近人类的臭架子,对于徐弄幽这样的丹道高人还是很尊敬的。要说隐流自己守着一座深山宝库,却不曾培养出几个功力深厚的丹师,那是不可能的。宁小闲以前一直以为徐弄幽是以炼出化乘丹,也就是帮助修士冲击大乘境界的丹药而闻名天下,今天才晓得这人最大的本事,居然是改造药方子!

    丹道自上古以来不仅没有衰败,反而越来越繁荣,这有一大半要归功于人类修士的贡献,徐弄幽就是其中翘楚。他醉心于丹途,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并且他也的确是这方面的天才,新丹方入手之后,十有三四能进行成功改造,要么是成分改变,药效不变,要么甚至是成本降低而药效提高,就像他曾顺手送给宁小闲一张清虚丹的方子,就是这类典型。

    要知道,丹道和许多古老技艺一样,经历两次大劫战至今,许多珍稀药材已经承受不住战火,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有些宗派手里,即使捏着神奇的药方,也苦于没有药材而不能炼制成品。隐流作为传承了三万年香火不断的大型妖宗,手里的古代丹方不计其数,这时徐弄幽的宝贵作用就显现出来了。据这老头子自己交代,他已经为隐流改造了二十多个丹方,共有三十五种古药得以重见天日。

    她听得两眼发光。丹道造诣到她这个境界,就知道改造丹方有两个必要条件:首先,是徐弄幽对丹方的配制原理要透析得清晰无比,绝对不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光这一点,多数丹师就做不到了,就像现在私家车满地跑,但有多少车主知道发动机的型号,知道自己这辆汽车的部件名称,坏了要怎么个修理法?十个人里有一人粗通就不错了。

    这第二个条件,是要求丹师具有极丰富的药理知识和想象力,才能接续这样的改造,并且还要有百折不挠的恒心才办得到。一次成功的改造至少要以成百上千次的失败为铺垫,所谓失败是成功他老母嘛,至少宁小闲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那种工匠精神和水磨功夫。

    她也罢,长天也罢,穷奇也罢,基本都是墨守着丹方来依葫芦画瓢,炼制药物。看看人家,这才是天才,这才是大拿!就是心高气傲如长天也不得不服气,即使在上古时期,这样的旷世奇才也不常见哪。

    而对于徐弄幽来说,巴蛇山也实在是个神奇至极地方,这里的天材地宝不仅反季节生长,而且品种比大陆其他地方加起来还要多。对于一个正直的丹师来说,有什么比药材环绕的生活更加幸福呢?是以,他也成为隐流极少数的座上客之一。这次龙象果复种成功,并且迎来第一批熟果,隐流第一个邀请的丹师就是徐弄幽。

    而昨日青鸾经历大战之后晕了过去,被七仔背回门内,隐流还是不甚放心,特地请了刚刚抵达林中宫殿的徐弄幽过去诊治。他询问了战斗的全过程,然后在听到“失魂引”这味药名之后,激动得难以自已,憋了一个晚上,天不亮就赶过来会晤此药的主人——宁小闲。

    这个小姑娘,每次见面都能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他想。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我欺。宁小闲心里打的却是另一主意。隐流是长天的基业,她也很厚脸皮地看成了是自己的地盘——在并不遥远的未来。这里盛产各式药材,对徐弄幽这样的丹师来说正是致命的诱惑。偏偏她又听说过,这位丹道前辈的师门业已在几百年前化为乌有了,也就是说,他目前是个白身!

    无门无派的修士曰散修,修行起来比普通修士困难许多。徐弄幽没有这层顾虑,他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他所到之处,各大门派都要毕恭毕敬地奉如座上宾。只是这老头子为什么不加入任何门派,这点很是匪夷所思。

    “我大隐流若能放开门户之见,对他递出橄榄枝,这老头子看在这么多珍稀草药的份上,七成会同意。”她心念急转,对着长天叽叽喳喳。

    “递橄榄枝是什么意思?递出一支雷劫后的梧桐枝还有些可能。”她又在说他不懂的话了。

    “……算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子,越看越觉得慈眉善目。等长天出狱之后,她一定诳也要将徐弄幽诳进隐流里来,她在心里暗暗决定。

    徐弄幽凭空打了个冷颤,不知道自己都是大乘之躯了,怎么还会觉得冷。不过他替自己吹完法螺之后,倒是记起了此行的目的:“咳,宁小友,你的失魂引药方子,能借徐某一观否?生死人而肉白骨啊,啧啧,我也只在古籍中见过关于这味奇药的记载,却从来没有这等眼福。”说罢眼巴巴地望着她。要求看人家的丹方,这实在是无礼到极致,可是谁让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药方子呢?

    宁小闲却没有被他无辜的眼神打动,而是冷静地盘算起来。于丹道来说,药方可谓是最不应该泄露的机密了,哪怕徐弄幽是个改造药方的狂人,可是他想打破这条规矩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她的沉吟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徐弄幽心里急得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到她微启了樱唇:“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

    徐弄幽活了近千岁,何等人精,闻言就知道她要谈条件了,心里一喜:想提条件就好办,就怕你不提条件。眼前这小姑娘慢悠悠道:“徐前辈,明日是龙象果成熟的重大日子,可是我资历尚浅,恐怕无缘一观。你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徐弄幽微微一愕,才放声大笑道:“宁小友正是英姿勃发的好年纪,何必将自己藏得这样深?据我所知,隐流也并非僵硬的百足之虫,始终求贤若渴。你若将研制出瘟疫解药的大德说给隐流听,他们立刻会将你邀入仙植园,名列甲级丹师,日后一切待遇从优。看望龙象果这样的小事,哈哈哈哈,还需要我引荐么?”

    宁小闲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才来不久,我不知道啊!”

    她来到隐流之后人生地不熟,始终无人告知此事。青鸾知道她会炼丹,又哪里晓得她的丹道造诣居然如此精深?隐流之中人才济济,宁小闲入宗资历尚浅,青鸾自然不会对她提起仙植园的入园条件。

    原来她早就达到了入园的标准!若是早知此事,早早入了仙植园,现在她说不定都已经将龙象果的种子弄到手了,何必还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参加什么武较会?!

    宝贵的一个月时间啊!她隐隐有捶胸顿足的吐血冲动。果然资讯就是力量,她再一次得了教训。可是离武较会只剩三天时间了,此时再另作打算也没有意义了。唉,老老实实去参加吧。

    徐弄幽突然想了起来:“你才来不久?宁小友,你到底来了多久了?隐流从不接纳人类修士入宗,难道你……你……?”这位仙道高人少有地结巴了。两次见面,他都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妖气,但隐流又怎么会放个人类进来长住?

第401章 过去的故事(加更)

    “我……”这老头儿真是后知后觉。她嘿嘿了两声,还是用上了老办法,命令肉球从袖子底探出藤蔓来。

    徐弄幽愣愣地看着她,像是她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这才顿足道:“唉!你,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入了隐流?这座妖山许进不许出,哪个妖怪进来了都要在这里终老此生!我辈丹师正应行走天下,增广见识,怎可困守一隅?你这傻孩子,可惜,可惜了啊!”遗憾之情溢于言情,竟然十分真诚。

    宁小闲啼笑皆非,又无法出言解释,只得呐呐不言,心下地也很有些感动,也更坚定了有朝一日要拉他入长天麾下效力的决心。

    徐弄幽感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宁小闲的要求道:“这事儿好办,明日我就带你同去见一见龙象果。你的丹道造诣亦是非同小可,仙植园里的家伙们可舍不得把你往门外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记得将丹方交给我啊。”说完,匆匆站了起来要走。

    “哎,您别忙着走啊,我的条件还没开完哪。”可惜他脚步才刚刚迈出去,身后就传来宁小闲似笑非笑的挽留。

    这小妖怪,年纪小心眼儿倒不少。到底是活了快要上千岁的人物,徐弄幽脸皮磨炼得很厚,只好轻咳了一声,回身等候。

    “我还希望您看完丹方之后,对它进行改进。”宁小闲诚恳道,“我作了一次改进,也不过将副作用由扣减二十年阳寿,变成了扣减十五年而已。您是此中高手,或能更有奇绩。”她老实不客气地将长天的功劳据为己有,随后将药方子抄写下来,递给了面前的老头子。

    徐弄幽松了口气:“应该的,我借走丹方,也就是揣摩之意。”接过药方看了一遍,两眼放光,“啧啧,原来竟是这几味药,不错,不错,研究出这个方子的真是高人,用药稀松,效果却如此霸道,果然是高手,高手!”着魔似地一边翻阅一边离开了,居然没和她道别,甚为失礼。

    宁小闲微微一笑,自顾收起了茶具。一分辛苦才有一分收获,若非如痴如狂,徐弄幽怎会在丹道上取得如此成就?

    说起龙象果的种子,瞅着左右无人,她蹙眉问长天:“好端端地,阴九幽为何要挟孟婆汤找青鸾,换取龙象果的种子和种植秘法?”阴九幽乃是个魂修,又不需修行肉身,要这增长力量的果子何用?

    她等了好一会儿,神魔狱中都是一片安静,直到她都想出言催促了,才听长天的声音幽幽响起:“涂尽这次得了阴九幽的记忆,才知晓了许多秘密。此人计议甚多,真身被困在广成宫的这一万年里,几个分身却没有消停过。其中有四个分身,就在北方控制了三十六个妖宗,十二个人类仙派。”

    她失声道:“北方!难道,难道……和奉天府作战的北方宗派里,就有阴九幽的人马?”

    “不错。”长天冷冷道,“南赡部洲北方一直动荡,如今已经是民生糜烂。得了阴九幽的记忆,我们才知道这局势的罪魁祸首是阴九幽。魂修要靠吞噬魂魄才能晋阶,你也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死得又多又名正言顺?”

    她嗓子眼堵了,好半天才嘎声道:“战争!而且是修仙者之间的战争……修仙者的魂魄之能,可要比普通人大得多了,至少是一挡一千。”

    “不错。他要的就是战争,而且死的人越多越好。涂尽得了记忆之后,也摸到了阴九幽觊觎龙象果的原因。受他控制的妖宗里,有好几个大型宗派都豢养了大量的战兽。”他看宁小闲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头雾水,“所谓战兽,其实是妖怪的兽形血亲。像熊罴、巨象这类妖怪的生育能力,在妖族里是出类拔萃的。母体产子的时候,有很大机率会出现双胞胎,一为妖怪,一为纯正的兽形,后者我们称之为‘返祖’。这样的双胞胎经过训练之后一齐上阵,因为血缘相连、心灵相通的缘故,战斗灵活又十分勇猛。”

    这个她知道。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历来都是最狠最勇的。

    “你也知道修仙者的体质,道行越深厚,留下子嗣的机会越小。而由熊、狼、狮、象等等组成的战兽兵团,由于普遍道行不高,都在万象期以下,所以生育力始终是比较好的。”这个暧|昧的话题被他说得认真无比,连带着宁小闲也不好赧颜。

    总归她不算太笨,此刻也琢磨出一点儿味道来了,惊道:“莫非,他要将龙象果运用在战兽骑兵!”

    “不错。”他赞许了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最近反应速度大有长进,“龙象果能令万象期以下的妖怪增长巨力。上古时期,蛮族当中就有一支蛮象兵团,成员全部服食过龙象果,其力量能够扛鼎开山,所过之处如钢铁洪流,所向披靡,当时给隐流也造成了极大的伤亡。阴九幽一打听到龙象果复种的消息,立刻就想起了往事,想用它来打造这样一支战争利器吧。”

    她想了想,皱眉道:“有你这样的大妖怪在,底层的妖兵服食龙象果,还有甚用?”炮灰就是炮灰,这些妖兵再厉害,能经得起巴蛇的碾压吗?

    “你有所不知。”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上古之战刚开始的时候,真仙之境以上一般隐于幕后,均未亲自出手左右战局,否则要被其他神仙群起而攻之。”

    “为什么?”

    他苦笑道:“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了真仙以上的境界,大家的本事都相差不了太多,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我若想干掉白虎,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至少要掉一个境界。彼时这世界可不缺神仙大能,焉知鹬蚌相争,没有渔翁潜伏在侧?能修炼到真仙之境的都是人精,让别人拣漏拣便宜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所以,战争其实是各大仙魔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上战场上搏杀的,都是这些修为中低等的妖怪和修士。”

    他叹了口气:“只是到了战争后期,大伙儿打红了眼,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有点儿明白了。这些神仙大能就像核武器,通常情况下起的是终极震慑作用,没有哪个轻率的家伙会轻易拿出来打人的。因为那后果、那引发的连锁反应,谁也承担不起。那种战争里,是没有最后的赢家的。

    “你若是有些兵家常识就会知道,真正的战斗,永远只在地面上打响。”长天啜了口茶水,“不要小看了战兽军团。若能服食龙象果,个个都能以一挡十,那么胜利的天秤向哪里倾斜,还真不好说。尤其北方那几个妖宗手里的战兽,都是象、狮这样以力量见长的妖种,成规模建制以后,在战争中原本就很不好对付,服了龙象果之后叠加起来的力量,又是乘以倍数增长,届时在战场上就更难逢敌手了。”

    她不吱声。的确在冷兵器时代,地面作战比拼的就是人数、力量和块头。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道:“北方的战斗已经打了两百余年,中间死去的各类妖修、人修,至少也有十万之众!这是多大的一笔魂魄之力?阴九幽的分身只分润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大头都留了起来,等待他的本体脱困而出!”

    十万名修仙者战死沙场!以她现在的镇定功夫,也张大了口合不拢。这么庞大的魂力,换算成普通人的魂力,那可是相当于四千万名凡人的魂魄之力!她出生的地球才六十亿人口啊。

    她甚至都猜到了,阴九幽的分身一定是用了血魄或者寒噬鱼,将这些魂力、生命力都收集了起来。最糟糕的消息是,阴九幽本人也已经脱困而出了这么久,他的实力又将恢复到什么地步?

    “长天。”她不确定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阴九幽吸收了这相当于四千万凡人的魂力,实力岂非要大涨?如果你脱困而出,能打得过他么?”长久以来,她一直都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毕竟身边这家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神了,并且是有神位的,可以接受凡人奉拜的。

    他扯出了个微笑的表情,笑意却没有传到眼睛里。那里头,只有幽冷的光:“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阴九幽了。”他一字一字道,“你可知,上古之战当中,殒落了多少神魔?那些魂力加起来,远比这区区十万半吊子妖仙的魂力,还要强大无数倍。阴九幽作计吸收了这么多魂力,也不过是勉强提升到了神境罢了。”

    “上古之战后,我被关进了神魔狱,他也没比我好过多少,魂力大损,连掉了两个境界。后来他好不容易将养了一万年,又在中古之战里大败,被镇压。嘿嘿,他想恢复上古之时的风光,这区区十万仙妖的魂力怎么能满足他的胃口?”

    她仰头看着他。长天的眼睛里金丝明灭晦暗,闪着动人心魄的光,像是隐着仇恨,又像藏着其他东西。

    ----水云话匣子--

    10月1日当天的新章节仍是三更,将于当日凌晨0:30准时发布。

第402章 诡异的印记(9000字求粉红票!)

    到底是什么,能横亘了三万年的时光,让他始终视阴九幽为生平大敌?她听说时间是治疗一切伤痛的终极良药,无论是欢喜的、痛苦的、仇恨的、悲伤的,最终都会在时间的抚愈下渐渐淡漠。他呢,他为什么就这样执著?

    长天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口风一转道:“更何况,这九十万仙妖的魂力,阴九幽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到手里。他有自己的麻烦,而且这麻烦还挺不小。”

    “怎么说?”这真是柳暗花明。不管什么原因,她先松了口气。

    长天的面上,露出了奇异的表情。她不怪他,因为他说完之后,宁小闲的脸色也变得精彩之极。

    “他的分身,掌管这数十万魂力的那一尊分身,叛变了。”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很耐心地又讲了一遍:“我说,阴九幽的分身背叛了他,拿着这一笔魂力躲起来了。”

    “……”她抱住脑袋,突然觉得智商不够用了,脑海里似乎有很多乌鸦在飞舞,“阴九幽的分身也承接了本体的意识啊!这是……自己背叛了自己?”这种事情从逻辑上能够成立吗?绝对是年度最重磅消息啊。

    “由端木彦的记忆可知,阴九幽在被镇压之前还有八个分身留在外部,这八个分身的能力和强弱并不均衡。端木彦和其中的多数都保持着联系,但最强大的那一个分身在四千多年前就音讯全无。端木彦不能确定他是死去还是叛变。但每一回北方战场的无主孤魂都有人抢先收走。照此推断,他隐匿自身的可能性很大。”

    她嚯地站起,来回走了好几趟才勉强抵制住心里的起伏。抬头道:“你是说。除掉阴九幽本人之外,外头还有他的七个分身在游荡?!”怪不得走哪儿都能听到他的消息,原来这人当真仅凭着几个分身,就在南赡部洲上混得风生水起。

    “不,六个。”长天摇头道,“还有一个也失踪了,大约在一千多年前。端木彦怀疑他已经死了。”

    “凭什么认为是死掉?说不定两个叛变的家伙已经凑在了一起。”她幸灾乐祸道。

    “那自然是有可能的。不过第二个分身消失前的最后一个讯息。是从东海传来的,短到只有三个字:‘永别了’。”

    她开玩笑道:“听起来像是想不开,投海自尽了。话说既然魂力被抢走了。其他分身为何不想办法停下这场战争,以免为他人作嫁衣裳?”

    “傻丫头!”他被这话逗得笑出声来,“战争哪里像是你想象的那样,说停就停?那里面积累下来的仇恨、辛酸和热血。都会督促战争继续下去。阴九幽也只是起了一个撩拨的作用。然后就看着北方的局势像雪球一样越来越恶劣,到最后就是连他自己想阻止都无能为力。这就像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可以凭人力去打开,但之后的事就听天由命。”

    “不过,端木彦等人追查了多年之后,还是查出了一点老大的蛛丝马迹。”他用“老大”来指代阴九幽最强大的那一个分身,“所以一路追了过来。有证据显示,分身老大曾经在千金堂出现过。所以端木彦也来到了沙漠之城喀什纳,嗯。几乎是和你同时。后来他搭上了纳金楼楼主春如海的女儿春宜静,知晓了不少千金堂内部的消息……”

    “等一下!”她出声打断,“春宜静?他怎么会搭上的?他和我们同时都在喀什纳城,难道……”

    他点了点头:“你们虽然驱走了陈定,但端木彦随后就来了,春宜静的清白还是落在他手里了。随后这女子对他言听计从,将千金堂沙漠分部的许多秘密都说给他听了。后来他接到隐流复种出龙象果的消息,于是一路跟来了这里。”

    好险,当真是好险!宁小闲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春宜静跟的是不是色|狼关她p事,反正她仁至义尽。幸好当时涂尽做事老道,先将春宜静的记忆给洗掉了,否则她拿走分光镜一事必定会被端木彦知晓,自己这一行人可就永无宁日了。

    说到这里,她向长天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识海中的战斗,其中的紧张之处,令长天也后怕不已。当说到识海之中的那个符文时,长天勃然变色道:“什么?”

    以他的见识,思考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于是提出:“让我进去看看。我要进到你的识海中去辨认那个符文”

    “进去看……看?你也有阴九幽的本事?”为什么她突然会有很色|情的想法?

    他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很自然道:“傻丫头,你莫忘了,在这神魔狱中,我有一半时间都消磨在研究他的本事上了。魂修之法我自然不如他精深,但也略有涉猎。”

    也对哈,她想起在岩城时,他就用了搜魂入梦的神通来帮助她进入丫环宝珠的记忆,现在想来,这原本也是阴九幽的看家本领之一吧。

    他点起了安魂香,随后将她抱到膝上。看着她忐忑的表情,长天覆住她的唇亲了好一会儿,温柔缠|绵得令她双眼迷离,这才低声道:“放松就好,莫要抗拒。不会疼的。”

    不会……疼的?好吧,她承认她又胡思乱想了,面上忍不住就一红。她闻着奇异的香气,心情越来越放松,随后就感觉到长天将食指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上,柔和的神力源源不绝地传了过来。然后,他轻轻地吻在她双眉中心的印堂之上。

    “嗡”地一声,神识无限扩大,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站在自己的识海之上,而长天的元神就立在她的身边。无拘无束的,没有锁链加身的长天。

    站在蓝天和碧波之间,明亮的光照在他面上。她的长天俊得令人屏息。

    “你的识海很漂亮。”他微微一笑,称赞道,“符文在哪里,指给我看。”

    她拉住他的手,一起潜入了识海之下,几经搜寻之后,终于在海底找到了那个奇异的符文。“……就是它。和端木彦分身战斗的时候。它放出了紫水晶一样的光芒,净化了整片识海。”

    她下意识地紧紧盯住长天,所以没有漏掉他骤变的表情。那种和端木彦的分身一样万分惊愕的、仿佛见到了鬼一样的表情。不,还要更甚。

    长天的脸色在那一刹那变得苍白无比,随后就慢慢地转向阴鸷,最后伸手去抚了抚那个静止不动的符文。

    看出事儿有些不对劲。她静静地呆在一边看他出神。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天突然转头向她望来。宁小闲敢打赌,在这一瞬间,她望见了他眼里的惊疑和仇恨,可是下一秒钟,这些情绪全部消失了,速度快得让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是她的感官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和她之间似乎产生了隔阂和猜疑。她很害怕这样的长天。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他没说话,甚至连眼珠子都没转。

    “出去再说。”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幽幽响起,随后他拉着她的元神离开了识海。

    “那是什么?”她又催问了一遍。

    长天的眼神灼热无比,似乎想用金眸将她烧穿:“这是灵誓的标记。”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问我,这是什么符文么?呵,这是上古妖文,意思是‘幽’字。这是阴九幽的灵誓标记!”

    “什……什么?”饶是她现在镇定功夫大进,也被这晴天霹雳差点震得魂飞天外。她颤声道:“我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神啊,不要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说……”长天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不知在什么时候,阴九幽在你的识海之中种下了灵誓印记。”

    宁小闲顿时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咪一样跳了起来,尖声道:“骗人,骗人!怎么可能,我从来没见过他!”她惨白着脸看了长天两眼,突然明白了他先前的反应从何而来,红唇抖了两下,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急道:“我不知道这印记从哪里来的,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长天面无表情地任她抱着,没有任何动作。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倚靠的这片胸膛是如此坚硬、如此冰冷,顿感一股强烈的委屈和恐慌从心底升起,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

    阴九幽不久前才从广成宫的玉笏峰内脱困而出,两人都未有过正面的交集,她的识海里怎会有他的印记存在?除非……

    长天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才会立刻表现出对她的疏远——除非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是拿到开启神魔狱的戒指,都和阴九幽脱不了干系,否则他怎有办法将灵誓印记种到她的识海中去?

    再进一步来说,他想利用她来达成什么目的?

    她能想到的,长天一定也能想到,现在他的心中,可是充满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屈辱和愤怒?

    他那般努力地活着、那样尽心尽力地指导她一路西行,提升境界,难道都在不知不觉中按着阴九幽写好的剧本在演出?然而阴九幽智而多狡、工心计,这岂非很符合他行事的风格?

    看着自己平生最大的对头在一场死局中团团乱转,为了根本不可能得到的自由而竭尽全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不是也能最大程度地满足他的变态欲|望呢?要知道阴九幽也活了那么久,谁知道这种万年老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惊恐地抓紧他,咬着牙道:“长天,我绝不会伤害你!你一定得相信我。”这个男人是她的动力、她的支柱,也是她在这世界上努力活下来的惟一理由。虽然他一直呆在神魔狱里,却反而更像是她与这世界沟通的最重要纽带。没有了这条纽带,她对这个世界而言。只不过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只要一想到从此失掉他的爱慕和信任,她就觉得肝胆俱裂。

    她绞紧的手指几乎痉挛。他能感觉到她心里的苦痛,因为他的心尖上也是隐隐作疼。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对他来说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只听她突然抹了一把眼泪开口,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对了,端木彦当时也和你一样惊讶。这说明,说明阴九幽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哽咽着差点儿呛到自己,“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我的世界里有智者说过一句话,‘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她喃喃道:“你想想,你想想。如果我是阴九幽派来的,那么杀了他的分身端木彦,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再说……”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他抬手抚在她头顶,打断了她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话语。

    她清晰地明白这只手蕴含的力量。也清楚这个手势的含义。于是奇异地沉寂下去,只有泪水长流不止。

    半响后,她才脆弱道:“若你不信,只管杀了我吧。”

    她说的,他都清楚,他也并不认为宁小闲存心害他。这一路西行,两人都是相依为命,若说她一路上都在演戏。他是绝对不信的。可是阴九幽,那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和这人能扯上关系的人和事,他都恨不得亲手泯灭。若在上古之时,他这一记拍下,可就粉碎了她的天灵盖。

    可是他看到怀中人那双被泪水洗得晶亮的眸子,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狠手。果然被困了三万年,他原本冷硬的心已经变得这样软了么,他想到两人一起经历的磨难,想到她那些有趣的小诡计,想到她赖在他怀中撒娇的模样,想到她在他的逗弄下忘情呻|吟的媚态,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

    如果阴九幽连这些也能算计在内,他才算是真服了这个家伙。

    看到怀里的小人儿已经转为无声抽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秀发道:“我相信你。”

    她的身躯一僵,眼泪流得更急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哭得太丑了。”随手放了个清洁术,在她张口欲言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一点儿也不温柔。他用力吮吸她小巧的舌尖,带出自己满腹的无奈和愤懑,又用牙齿攫住她的下唇啃咬着,直到嘴里尝到甜甜的血腥味儿才肯松开。她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抱住他的脖子激烈地回应,尖尖的十指似乎要陷入他背上的肌肉里去,樱口被堵住发出的呜呜声,撩得他心头的小火苗攒动了两下,就变成了燎原的烈火。

    就像大雪夜里,两只互相取暖的狼。

    等长天拣回自己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家的丫头推倒在黑石榻上。她的上身罗衫半解,青青紫紫的吻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高耸的酥胸,他正掐住她的肩膀,大口吞咽她胸前的丰盈,可是用劲儿太狠,雪丘上都留下了两排牙印,然而她一双明眸里淌着泪,却紧紧咬着唇不哭出声来。

    他早已渴她成狂,就算是逢此大变,身体上的第一反应,仍然想要与她纠缠不清。大概此时要了她,她都不会反抗吧?可是想到这里,却令他心中无端端更痛,像是有钝刀慢慢割锯。

    她是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哪。他大半的怒火熊燃,却是因为阴九幽竟然敢利用她。

    长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声地闭着眼,将头靠在她的胸口上。好一会儿,听到她胸腔里传来轻轻的心跳声:扑通。

    她抬起雪白的胳膊环过他,将他的头部箍在自己胸前,就这样紧紧抱住,谁也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陷进了她胸口的柔嫩中,感觉到这具脆弱的软玉身子里居然传来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他心中闷闷的火焰慢慢地烧了个干净,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色。

    “此事有些蹊跷,恐怕连阴九幽都没弄清楚其中的奥秘。”好半天他才开了口。不过他的口鼻被某物堵住,说出来的话很有几分闷闷的孩子气。令她突然想笑,“他给你种下的是灵誓印记,非同小可。”

    “这是什么意思?像心盟血誓一样会令我会听命于他么?”她顿时惨白了面色。

    “不是。”他沉吟道。“灵誓印记的确有约束力,但不是对你,而是对他。”

    “什么意思?”他这种说话方式会急死人。

    “灵誓印记的作用,是保护某人不受自己的伤害。”他慢慢道,显然也在组织语言,“阴九幽给你种下灵誓印记之后,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分身都不能用元神入侵的方式伤害到你,否则就会被这印记反噬。我和他相处过那么久,却只见过他给一个人种过灵誓印记。”

    原来这灵誓印记。约束的不是别人,而是施术者——阴九幽自己。如果她和这个妖人没有深厚关系,他凭什么替她种下这种印记?难怪长天刚才那么暴怒。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半天都没有呼吸的欲|望。真想就这样憋死自己算了。

    宁小闲有气无力道:“他发的哪门子疯。给自己种下这种灵誓,然后一转身忘了个干净,白搭了个分身湮灭在我的识海里?”

    “不知道。”他坦荡荡地承认了,“但我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某一天他真的能够控制我来对付你。你要怎么办?”

    “我会让他解开控制的。”他瞄了瞄近在眼前的樱红,心里虽然憋着一口火,却突然觉得很馋。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终于一口噙住了用力吮吸起来。

    “别!”她轻呼一声,被他吸得尾音一颤一颤地,“我们还在说正经事。”

    “嘘,我正在做正经事。”他口齿不清,手掌轻轻抚上她光洁修长的双腿。

    ====

    这段时间内,涂尽闭关了。即使只是阴九幽的分身,对他来说也是大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对方留下来的魂力。另外,阴九幽的记忆过于庞大,他暂时没办法全部阅览,只能留在海脑中慢慢检视。

    这个她倒是能理解。龟仙人将自己的生平见闻和学识都灌到宁羽的脑子里了,但为防止数量庞大的知识瞬间将他压垮,还是采取了逐渐解封的方式来让他缓慢接受。涂尽的魂魄虽然比他坚固许多,但阴九幽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恐怕不比龙龟少,他需要时间慢慢研读。”

    而七仔忙着去青鸾那里献殷勤,她也该给自己找点事做了。说来好笑,随着武较会日期的临近,现在隐流内已经是一派紧张气氛,然而想参加武较会夺取奖品的这三个家伙,每日所忙的都和比赛完全不沾边。

    第二日上午,徐弄幽果然如约而至,一见面就兴冲冲道:“失魂引那方子果然是神效,我昨晚就按方子开炉炼制,药效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可有惊喜带给我?”

    “有。”这老头儿果然没令她失望,“这药方还有改进的空间,待我再细细琢磨琢磨,至少能将减寿的年限压缩到十年!”

    她笑得眼开眼笑:“徐前辈果然是丹道高人,这么精深的难题都能让您给拿下了。”

    “哼哼,丫头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跟谁学的?”徐弄幽接过她递过来的灵酒啜了一口,这才喜滋滋道,“走,跟我到仙植园去。”

    隐流的仙植园选址极为奇特,居然位于一座环形山的包围之内。大山连绵起伏,但最低凹处也高近三百余丈,粗厚如屏障,包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将仙植园和巴蛇森林完全隔离开来。

    隐流在仙植园上方设立了强而有力的结界,这样即使是隐流内部人员想进出仙植园,都只能通过山脚下一个小小的、仅容三人并行的山洞走入幽深的隧道,再进入万紫千红的仙植园内。

    徐弄幽的身份再尊贵也是个外人,自然有专人陪同护送。仙植园的守门人的目光在宁小闲身上转了两圈,听说是徐弄幽着力担保的隐流中人,也谨慎地没有放行,而是发出讯息,令仙植园里的人出来接应。

    结果隧道里面走出来一个年龄和外貌看起来比徐弄幽还大的老头子,身着一身白袍。配上白发白须,真是从头白到脚,一尘不染。只有面色是红润的。他见着徐弄幽,眼中立刻熠熠生光。徐弄幽小声道:“这是你们仙植园的副园主鹤长老,主管仙草的种植。他的丹术也极是了得,哼,就是为人有些迂腐。”转头迎向鹤长老道:“三十年不见,鹤长老风采依旧啊!”

    鹤长老?他的真身是一只鹤?“没错。”长天一眼望出,作了补充道。“还是只丹顶鹤。”

    鹤长老和徐弄幽寒喧了几句,后者就将宁小闲从身后拉出来,要求让她也一同进入。鹤长老一怔。略感为难道:“这个……她虽是我隐流中人,但到底入门时间尚短,又没有引荐,仙植园乃隐流的机要之地。不好随意让人出入啊。”

    徐弄幽冷笑一声道:“就看不惯你们行事这般僵化!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是谁?”徐弄幽身份特殊,鹤长老被他这一呛声也不着恼,只是转头过来,这才将宁小闲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可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他人老但眼不花,眼前小姑娘身上空荡荡地没有任何标志。而隐流内是以袖标来确定身份、地位的,所以这小姑娘肯定还是个等待立功晋升的小妖。

    “你可知一个多月前,瘟疫解药横空出世。并且研磨出这道药方子的人大公无私,将之立刻传给了广大仙宗。这才解救黎民于苦厄病痛之中?”

    “自然知晓。瘟疫爆发后,我们也差隐流门徒带来几个病患,以供仙植园研究。可在我们稍有眉目之时,就传来了解药问世的消息。那药方后来也流传到我们手里。”鹤长老摇头长叹道,“不瞒您说,看完这丹方之后,我们都感佩服。我手里能解这瘟疫的丹药不下六十余种,可是最便宜的一种,成本也要二十灵石一枚!然而这药方所需的草药常见、成本低廉,这才能够推广,我们……自愧不如啊。不过,这和这位小姑娘有何关联?”

    原来瘟疫爆发之后,隐流也找来了病患看诊。这个妖宗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样,与世隔绝,对旁人不闻不问呢。宁小闲心想。

    就见徐弄幽挺起了胸膛,正色道:“老鹤,你听清楚了。研制出瘟疫解药的不是旁人,就是你眼前的这位小姑娘!现在,你告诉我,她有没有资格进入仙植园?”

    鹤长老怔住了,过了很久才转头,再次将她从头细细地看到尾,像忽然发现了旷世的宝贝。

    “当真……当真是你?”这老头一个大步冲上来,几乎要握住她的手,其实只是手舞足蹈。

    老头这模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她暗自皱了皱眉,又不好无视他,只得赧然笑道:“解药配方的确是我拿出来的。”小爷只是拿出来哦,她又没说是她自己研发的。现在这么有良心肯讲实话的人,不多了。

    徐弄幽忍笑对她道:“你有所不知,这老头早年受过人类救命之恩。他那恩人的后代现在就在南赡部洲南部生活。瘟疫爆发后,这里恰好就是重灾区。他虽然让人捎了自炼的丹药过去解疾,但你也知道瘟疫这东西是会反复着染的,并且这家人由于离奇地安然无恙,被周围的居民猜忌。到你的解药研制出来为止,这家人已经被疫民抢盗了三次,有一回差点连性命也丢掉。偏偏老鹤身为隐流中人,根本不能地离开巴蛇山脉去给他壮胆。你说,他感激不感激你的解药?”

    她怎么忘了,在天灾**面前,人类的劣根性就会暴露无疑。瘟疫爆发得虽然凶猛,但很多人根本不是死在疾病上。宁小闲笑了笑道:“制这解药,乃是我辈丹师份内之事罢了。”

    接下来鹤长老面对着她果然就和善了许多。她想要踏入仙植园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甚至鹤长老还想将她调入仙植园作为专职丹师,她笑着答应了。开玩笑,这里天材地宝如许之多,她若不趁此充实息壤,那才叫入宝山而空手归。

    “隐流将这道环形山及山腹内的区域,称为安戈洛。”毕竟是仙植园的常客了,徐弄幽给她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指点道,“这里在亿万年前是一座活跃的火山,经过无数次喷发之后。峰顶都被削平了,整座火山只剩下外围偌大的山架子留存下来。至今,安戈洛环形山局部地表的温度仍然比巴蛇森林其他地方高出很多。”

    一位好丹师。必定同时也是经验丰富的药师,她在息壤上耕耘数年,自然也不例外,一眼就看出这隐流将仙植园选在这里真是煞费苦心。首先,环形山内的生态环境极其多变,几乎适合任何植物在此生长,外围的山峰上气温低、湿度小。适合人参、车马芝生长;环形山中心位置每天承受日照时间多达十四小时,是凤栖梧桐、野钢花此类向阳植物的理想住处;而在山脚下的背光、潮湿位置,则是墓地苔、球形地衣等植物的天堂;由于这里曾是火山喷发地。地表泥土里含有大量的矿物质,营养极其丰富,有些地方还隐隐有地热冒出,正是栽种炙炎草、熔火魔花等植物的好地方。

    听说隐流还在仙植园里开辟了两三个湖泊。以供水生的药草滋养繁衍。并以此为凭借加持了永久的冰冻术,在最阴冷的位置建立起小型冰山,以供冰盖草、凛霜花等植物生长。

    不过她还没见着珍贵的草药,隧道尽头却是一座小小的水潭,有精致小桥横跨水面。鹤长老走到潭前不动了,向微微泛着波澜的水潭和声道:“蟾先生,有客来访,请准入。”

    他在对着谁说话?宁小闲正疑惑间。“哗啦”一声水面中分,潭底跃上来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身影。趴在众人面前。

    她定睛一看,忍不住对长天惊道:“好……好大一只蛤蟆。”

    可不是么,矗在三人面前的,就是一只比野牛还大的癞蛤蟆,通体呈淡黄色,皮肤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脓瘤。它刚从水底跃上来,细密的水珠子从这堆会活动的瘤子山上蜿蜒滑落,别提看起来有多么恶心了!

    宁小闲自小就不喜欢这种又湿又黏的生物,它放大了一百倍,看起来就更丑了。只是修习丹道之后,常常也要用到蟾砂入药,所以对它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不过这么大的蛤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隐流为什么将这东西放养在这里看门?

    蟾蜍瞪着胀鼓鼓的水泡眼,在徐弄幽和宁小闲两人面上闪过,眼里闪过一丝绿光。她这才发现,大蛤蟆的眼睛是绿色的,并且,它只有三条腿,前头两条,肚皮底下一条!

    天哪,她以前常常听高冷的剩女们不屑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如今她终于亲眼目睹了三条腿的蛤蟆长什么模样,可惜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出现什么怪物都属平常,猎奇感大幅度降低。

    “咦,是碧眼金瞻。就算在上古之时,这东西也不多见哪。”长天惊讶道,“他们居然把这东西弄来看守仙植园的大门?倒是有趣得很。”

    蟾先生扫描了他们几眼,朝鹤长老点了点头,转身扑通一声又跳回水潭里去了。它体形太大,这一入水激起的水花声势浩大,若非几人都有护身罡气,简直就要被湿身了。

    鹤长老对宁小闲道:“有蟾先生把门,等闲宵小是进不来的。其实这里已是隐流的内部驻地,上万年来,还没有人类能够潜入到这么远的腹地来。”他的话无形中透露出一个事实:受到巴蛇山脉丰富物资的诱惑,不少修士会偷进山林采药,因为巴蛇的生长之力对人类无效。只是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美好。

    “蟾先生,很厉害么?”她忍不住开口,问的是面前的两人,也问的是长天。一个大蛤蟆,难道有翻江倒海之能,可以将来犯者统统击退?

    这话却勾起了两位老人的笑意。鹤长老和徐弄幽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大笑道:“非也,非也。蟾先生除了天生百毒不侵、皮肤坚固若凤栖梧桐之外,没有任何可致人于死地的天赋,它也修炼不了其他任何神通。”

    “那么,它的天赋是什么?”她敏感地抓住了“致人于死地”这几字,想来这只大蛤蟆的本事,一定是剑走偏锋型的。

    徐弄幽嘿嘿道:“蟾先生对付敌人只用一招——催泪。若是他不喜欢的人,他只消一个念头就能让对方失声痛哭!并且不哭满一刻钟就根本停不下来!最厉害的是,这项天赋根本无视等级差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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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血梧桐

    “我说句不好听的,老鹤你别怪我。”他转向鹤长老,“就是此间曾经的真正主人撼天神君亲至,也无法豁免金蟾的这项天赋,一样要放声痛哭!”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潭深水,此刻水面已经重归平静,谁能猜到水下埋伏着这样一个强悍的怪物?“他说的,是真的?”她问长天。

    “……嗯。惹到这家伙,我也不能幸免,除非我晋升到真神之境,触及道法之真谛。”真郁闷,这帮小子从哪里搜罗到碧眼金蟾?还用它来看大门,当真是突发奇想。

    这本事,太逆天了!天下居然有这般奇特的生物。要知道,修仙者想释放高阶的神通术法,往往还要念动法诀,可是被蛤蟆这催泪的神技加身,这倒霉蛋除了从嗓子眼里配合纵横的泪水死命地干嚎出声之外,还要不间断地哽咽。神仙在这种状态下,也放不出来神通啊!最可怕的是,这天赋并不能被豁免,也就是说,受术者一定要哭上整整一刻钟才行。

    如果他还有命活上一刻钟的话。

    大蛤蟆显然是和平主义者,否则老天也不会送给它这样一个天赋,可以阻住天敌留下跑路的时间。

    宁小闲突然问鹤长老:“蟾先生修炼有成,它身上的蟾酥效果也特别好吧?”蟾酥即是蛤蟆耳后及身上这些大疙瘩里流出来的白浆,经过工干燥而成的宝贝。这东西虽有剧毒,但药物效用也非常强大,普通蟾蜍身上提取出来的蟾酥都可以当兴奋|剂用了,这只成妖成精的大蛤蟆出品的,自然更是了得。

    从蛤蟆刚才的表现来看,它是听得懂人话的。怎么说这也是只大妖怪,也许是不喜欢修成人形罢了。

    鹤长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无时不刻不想着丹术,难怪于此道技艺精深。“当然了,我们这里有不少丹师,会来找蟾先生换取蟾酥。”

    哟,有门儿!她赶紧问:“用什么换?”

    “各类异虫。”鹤长老道,“蟾先生喜食毒虫。”

    果然是蛤蟆的天性。那就好办了,她凝视着那一潭死水,嘴角挂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长天很了解她,奇道:“你想要的不是蟾酥吧?又打的什么歪主意?”

    “长天,你说,妖颅要是汲取了催泪的特效,会不会令敌人在战斗中哈哈大笑,施展不出神通?”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连你都不能豁免,我想阴九幽也不能吧?”

    女人果然是不好惹的,神魔狱内的长天和穷奇顿时不寒而栗。“一天到晚净想着歪门斜道。”他笑骂道。嗯,他家丫头的头脑越来越灵活了,现在屡有让他惊奇之语,嗯,他很喜欢。

    宁小闲已经将主意打到了碧眼金瞻的精血上头去了。作为它惟一的天赋,催泪效果要是能被妖颅吸收,然后用在她的敌人身上,那得是多么猥琐而强大的特性?何况这蛤蟆身形如此庞大,必定不吝于几滴精血,这笔买卖做成的希望很大。

    思忖间,几个人已经走过了小桥,踏上对岸。从这里算起,才真正进入了仙植园。哪怕她自己的神魔狱小园子里也是姹紫嫣红,然而面对着隐流的这片药材的宝地,她也是张大了嘴合不拢,觉得自己真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果然大组织的力量,是个人无法相提并论的。这里药材的品种之多、质量之好,足以令每个第一次踏入这里的人为之目眩神移。她看到了上万年份的血玉参,比息壤上生长得更加茂盛繁华的人参果树,甚至还看到了一株至少五千年份的白花蛇舌草,那通体转为了血玉色的根叶茎、那草叶张开的口中密布的细牙,可不是她的小园里那一株又傲娇又矮小的蛇舌草可比的。这些成了大气候的仙草妖草,果然只有在隐流这样传承了数万年的妖宗秘地里,才能有幸一观。

    这个园子此时也并非只有他们是客。除了显然是在此侍弄花草的妖童子之外,园中居然还有两拨客人正在仙植园长老的带领下漫步药丛之中。之所以说是客人,乃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是纯正的人类气息——当然了,很少有宗派的妖怪愿意跑来隐流作客,巴蛇森林的生长之力几乎是所有妖怪的恩物,也是克星。

    鹤长老看出了她的惊讶:“隐流平时不欢迎外客。但这几位都是名山大宗里掌管药房的修士。本次龙象果复种成功是丹界的一大盛事,消息不迳而走,这几大门派都发讯请求一观。鸠摩门主大人认为,此事无妨,更可互相补益,于是便请了他们过来。不过最迟两日之内,他们也必须全部离开。”

    原来,隐流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闭塞,至少这位鸠摩门主还是很愿意对外沟通的。她内心嘀咕,经过一间琉璃暖房时,却迈不动步子了。

    “这……这是……血梧桐!”以她目前的镇定功夫,也忍不住结巴。

    眼前是一株病歪歪的小树。说它是树还太抬举它了,其实这就是一小截经过了截种的树桩子,高度不过是两尺,树干比她的胳膊还细,几根半黄不白的根须在黑土里若隐若现,叶片蔫得像几百年没喝过水,有几片还彻底枯黄了,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没精神,只是浑身的树皮上缠着极细极细的诡异血丝,看起来更像一个重症病人。这株不起眼的小树,和整片山谷里动辄十余米高的药材相比,真像是英伟壮男旁边站着的一个獐头鼠目的小瘪三。

    可是她看向这株小树的眼神却充满了兴奋和狂热。这样炽热的眼神,让陪同在侧的鹤长老心里没来由地一慌,随后暗笑自己,这宝贝被保护得这样好,别说是她了,就是两位门主亲来也不一定盗得走,他慌个什么劲儿?

    隐流显然也识得这株小树的好,否则不会特地把它移种在琉璃暖房里。说起来这种暖房和她在华夏看过的温室非常相似,专种名贵植物,可控温控湿,但比华夏的温室要强悍得多。就算你想要零下五十度的冰天雪地,这暖房也能在顷刻之间做到。能用这种暖房来养育的植物,显然不是凡物,没看那上万年的血玉参,也不过是随便种在半山腰的露天土壤里?

    她反复地和长天确认过了,这株小树,即是号称天下第一木的凤栖梧桐,并且还是经历过凤凰涅槃,被烧成了灰,又从灰里复生的血梧桐!她瞪着这棵小树,只觉得自己连呼吸也要停止了。没办法,这玩意儿太珍贵了,就算堂堂隐流,也只有这么一小株,而且长势还很不好。据说鸠摩门主和凤凰有些渊源,这才弄到了天下屈指可数的血梧桐植株。

    它的作用几乎是天下皆知,那就是制成连仙人的攻击也能尽数吸收的替身人偶。

    前日,端木彦用神笔“惊风雨”对付琅琊,后者若不曾拿出同样等级的宝物,也就是用这血梧桐制成的替身人偶,即使不死也要身受重伤。如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受伤是小事,伤及了颜面威严才是大事,所以才拿出替身人偶来挡这一击。可是琅琊心中也是疼得滴血啊,两位门主大人每人手里也只有这么一个替身人偶。因为眼前这株血梧桐实在太幼嫩了,根本经不起更多砍伐。

    可是她不一样啊,她有天下第一神土息壤在手,催生什么植物都不在话下。是以宁小闲此刻盯住血梧桐的眼神,凶猛得和大雪天里见着了肥兔的苍鹰,以及吃了一个月减肥餐然后看到了烤肉的水云,那是一模一样。这宝贝,在她眼中看来就代表了无穷无尽的灵石、灵石、还是灵石!所以鹤长老的一声干笑,然后称赞她“好眼力”,她都完全没听进耳里,满脑子所想的,都是怎么将这件宝贝弄到手里。

    明抢肯定是不行了,她走不出这仙植园就会被打成飞灰。那么,暗盗如何?在广成宫,她不也成功偷走了九穗禾仙谷的种子?

    正当她心念急转,长天不得不几次泼她冷水,令她赶紧冷静下来:“这东西不是你眼下偷得到的。暖房里的机关绝对不少,恐怕误入一步就会将你炸得粉碎。再者,隐流对待叛徒和小偷从来不会手软,你还是别冒这个险为妙。”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待传音给他,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记,随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喜:“宁姑娘,好久不见!”

    在这也能遇上熟人?她茫然转头,看到了一张清隽的中年文士面庞。她满脑子都是血梧桐,瞪了好久才认出这人的身份。

    呵,果然是好久不见。

    眼前这人,乃是阔别了大半年的李建明,广成宫多宝阁副阁主是也。

    李建明先向鹤长老和徐弄幽行了一礼,告了个罪,随后就眉开眼笑地拉着宁小闲到一边叙旧去了,这姑娘于他几乎有两次救命之恩,这一见面可不是一般的亲近。方才他被前头的人挡住,她没看到这家伙也躲在宾客群中,他却先看到了她。

    “是了,广成宫也是天下有数儿的大派,你能来隐流作客也不奇怪。”她拍了拍自己额头,为在这里见着了故人而高兴,又暗暗有几分愧疚。因为自打离开广成宫之后,她遇上的事情太多,几乎将这人忘在脑后了,先前谈妥的各种合作事宜,也因为她的一路西行而没有完成。“广成宫内近况如何?我听说是风闻伯前辈当上了掌门?正要恭喜李大哥了。”

    李建明是风闻伯这一派系的人。风闻伯上台掌权,他作为嫡系自然在广成宫内的地位水涨船高。

    哪知道李建明表情微微一滞,随后就是苦笑一声道:“唉,其中乱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样子,广成宫内也出现了些问题,联想到阴九幽在其中大展手脚,李建明能察觉到门派内的暗流涌动也不奇怪。可惜她现在一路往西,南宫真临终前嘱托她的事,一直没能完成。他接着道:“宁姑娘的丹术看来又有进步了,否则也不会被隐流请来观赏龙象果。前不久听汨罗公子言,姑娘手下的商号、钱庄,经营得越发出色了。”

    “过奖了。”有宁羽和齐三胖坐镇,她的产业自然蒸蒸日上,并且宁羽最新的消息传来,在他锲而不舍的劝说之下,和优厚待遇的许诺之下,云虎商队的领队,她的老相识邓浩找了个理由从庆丰商队中退出,直接投到了骈州钱庄下面做事。经过两年的扩展,这支商队的人员已经填充到一千余人,并且有不少散修和妖怪加入,实力连翻了好几个台阶。

    哪知李建明接着又道:“唉,说不定,哪一日我离开了广成宫,宁姑娘日后可要多照拂一二啊。”他这话说出来,立刻便带了几分颓丧。宁小闲大吃一惊,连问怎会如此,他只是摇头苦笑,不再多说。

    她知道这是广成宫门内的变故不小,导致他这样的派中老人也心内惴惴,想给自己铺条后路了。平心而论,李建明此人聪明机智,眼光、胆色样样不缺,虽然修为平平,但在行销运营上有自己的本事,否则当时也不会力排众议,将蛇舌草交给她炼制灵丹了。这样的人才若是外流,她是想赶紧攥在手心里的。和其他仙宗相比,她这里可没什么优势可言,也惟有诚字拿得出手了。想到这里,她便对李建明微笑道:“李大哥日后若重新恢复了闲云野鹤般的自在,小妹不才,愿借大哥之力。”

    李建明眼中微亮。他想离开宗派并不容易,广成宫驭下极严,他若能走多半也是被驱逐出去。其他门派碍于广成宫的威严,或不收他。这种情况下,宁小闲还肯要他,说明看中的当真是他的能力。他心中烦恼多时,此刻听宁小闲此言,郁气稍祛,也陪着她重新走回鹤长老身边,开始参观起园中的药材来。

    过不多时,前头的那拨宾客里突然一阵喧哗。按理说,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各大仙派有脸有面的人物,断不至于像她见过的许多低素质游客那样高声谈笑、旁若无人。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走上前去,才发现其中一名宾客被执守在这里的林卫放出藤蔓捆住了手脚,像洗剥干净待宰的生猪一样滚在地上。这藤蔓看来是有腐蚀结界之力,因为这人护身的红光越来越淡,藤上的尖刺很快就要扎入他的皮肤。

    她正好听到隐流的一位长老冷冷道:“天涯海阁好生无礼,隐流好心请你们来作客,结果你们居然在这里行偷盗之事!”

    被缚住之人大声道:“我没有!你含血喷人!隐流势力再大,想要说我偷盗,你得拿出证据来!”这人也颇有急智,现在七八个仙派的人都站在这隐流的腹地里,他这一句话,就将隐流说成是仗势欺人,立刻将所有外来者都推到了隐流的对立面去。

第404章 龙象果成熟

    那长老笑了,轻蔑道:“以你这蠢货的粗陋见识,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这里可是隐流的仙植园,每一寸土地都在林卫、花卫的神识检测之中,别说你偷走的是一枚种子,就算是一颗泥砂,他们也能发现!”

    这人目光立刻闪烁了一下,不过修为也算不错,心跳和呼吸都没有紊乱,大声道:“你既说我偷了种子,那么这枚种子在哪里了,你搜啊!”

    此言一出,鹤长老立刻摇了摇头,而他面对的那长老看他的眼神几乎要转成怜悯了:“你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根本没有亲手去取这五色棠的种子,而是放出了你养的蛊虫,爬到枝叶上将这种子一口吞了下去。”他在这人面色发白的同时,一字一字道,“那蛊虫现在就钻在你脚下三尺处的土壤中,我说的可有半点错处?”

    被缚住这人,顿时沉默了。长老森然道:“五色棠的种子极细小,你才敢这样做,看来天涯海阁是早有预谋了。此后,隐流与天涯海阁断绝往来,每年提供的草药,从今日起不再供应了。”

    这人浑身一抖,顿时惊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与门派无关,请您莫要……”他这里正在服软,两丈开外的地面上突然有一只小小的毛虫钻出了土壤。按理说,植物繁茂之地出现几只小虫再平常不过了,这小虫钻出土之后甚至还抖了抖身上的泥,这才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可是它才爬出去几尺,面前的一株植物突然弯下了腰,有一片绿色的叶子舒展开来。从宁小闲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这片叶子里包裹着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尖针,看起来像是门罗巨鳄的大嘴,也使得这么一株半人高的植物,看起来突然充满了凶狞之气。这大概就是长老所说的花卫了。

    叶子垂了下来,将这只小毛虫给包了进去。

    被缚住之人突然嘶喊一声,硬生生吐了口血出来,随即萎顿在地。侍弄花草的妖童子走了过来,将植物的绿叶剥开,大家于是看到里面的虫子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显见得是断了气。毛虫就是天涯海阁这人养的蛊虫了,一旦被弄死,饲主也要受到严重反噬。

    那位长老低哼了一声,令妖童子从虫子尸体里翻出那一枚比芝麻还细小的五色棠种子收了起来,然后才让林卫将他架了出去。毕竟一众外宾都在这里,当着他们的面处理这人不太方便。鹤长老哈哈一笑,又起了个话由将此事带过,宾主之间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和乐融融的表象。

    不过林卫最后是将这倒霉蛋的四肢都剁了下来,涂上断生散,再扔到巴蛇森林外头去,最后才传讯天涯海阁,让他们来领回这根人棍。像这般连个说法都不要、连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将来宾削成人棍丢还给原宗派,除了一贯跋扈的隐流之外,还真没有其他宗派干得出来。

    断生散是一味很歹毒的药物,涂抹之后,能阻止伤口愈合,加重患者的痛苦。这味奇物据说是一次炼丹失败的副产物,不过修仙者的肉体痊愈速度一向很快,所以这东西后来也被广泛用于刑讯之中。

    看了这家伙的下场,长天才问宁小闲:“你现在还想着要偷出血梧桐不?”

    她撇了撇嘴,不吱声了。偷个五色棠种子都要被剁手剁脚,她的目标更要远大得多,乃是这里甚至是整个西部独一无二的血梧桐,一旦失败了,那下场铁定美好得令人不敢看。

    结界挡不住阳光的热力。就这一会儿功夫,午时到。

    鹤长老呵呵一笑,对众人道:“时间到,第一批龙象果即将成熟,请大家随我共同见证。”他运上了神通,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龙象果树种在另一处山坳里的暖房里,他们抵达时,已经有数十位丹师聚在那里,准备观瞻这种奇树数千年来第一次果熟蒂落的场面。鹤长老向来宾介绍道,这都是归属于隐流仙植园的丹师,她还在其中看到了打理药房的那头鹤妖,也就是给仙匪们备药的那只妖怪。

    “这就是龙象果?”同样是住暖房的家伙,龙象果树可比血梧桐看起来过得滋润得多,最大的一棵要四人合抱,树冠高达二十余米,果实就隐藏在茂盛的枝叶之中,看起来圆溜溜地,白里透红,嫩得似乎吹弹可破,表皮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这不就是桃子么!”她在心里嘀咕。

    偌大的仙植园里,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玉磬清响,众人憋息以待。

    磬声方歇,挂在枝头最大最沉的那一枚龙象果,突然自动脱离落蒂,直直掉了下来。早就侍立在侧的妖童子飞上前去,伸出金盘将它轻轻地接了下来。有了老大打头阵,其他的龙象果也依样画葫芦,纷纷自动落果。徐弄幽轻声道:“果象果一待成熟就果熟而蒂落,不会久挂枝头。它遇金则安,须以金盘盛装,否则碰着了土就会直接化成一滩甜水,随后果核直接钻入土里去了。”

    以果树来说,龙象果树的产量不高,一棵树十五年来只能结出二十余果。这暖房中一共有三颗果树,而最近成熟的也只有一棵树而已,所以每一枚果子都非常宝贵。三天后开始的武较会上,隐流将取出其中的十果作为优胜者的奖品,这已经算是极丰厚的奖励了。这个妖宗自来如此,对下属要求虽严,但从不吝啬。

    二十余果转瞬落完,下一批果子成熟就要待到两年以后。妖童子将它们都接了,谨慎地放在盘中供各位嘉宾欣赏,随后很快地端了下去。众人啧啧称赞了一会儿,就开始往仙植园外走。他们今趟借着观看龙象果成熟是虚,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和隐流商谈药材的供应事宜才是实。如今观礼已过,还是赶紧走出这等重地以避嫌,没看刚才有个不识相的倒霉蛋已经被丢出去了么?

    宁小闲跟在鹤长老身后,就见到有个长得像木桩一样又矮又胖的家伙最先凑上前来,逮着鹤长老说个不停。鹤长老对这人倒表现出了出奇的好脾气,宁小闲听下去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天上居发卖会的西北分部主事,此次前来就是游说隐流将龙象果作为拍品,参与到两年后的天上居中州发卖会上。

    天上居每年春秋都会举办一次发卖会,但每四年一次的中州发卖会,却是面向全大陆的巨型发卖盛事,在会上现身的奇珍异宝,也的确称得上是“大陆级”的。所以尽管还有两年多时间,天上居底下各分部的人们开始四处游走,搜寻龙象果这等奇药异果来壮大和提高发卖会的档次。

    天上居在南赡部洲都是一个奇特的组织,它不仅仅是商会性质那么简单,手里也捏有强而有力的武装力量。对这等泛大陆都极有名的组织,隐流也表现出了相当的客气,至少鹤长老对待这位姓吕的主事时,脸色和善多了,远没有面对一般外人那般隐流式的踞傲。

    她不知道最后这两人是不是谈成了交易,因为徐弄幽已经将她介绍给了隐流的众丹师。对于瘟疫解药的发明者,所有人都抱以充足的好奇。这时就显出了人心的复杂,望向她的眼神当中,有羡慕、有佩服、有妒忌,甚至还有淡淡的不屑和厌恶。就像一个作者不可能令所有看书的人满意一样,对于这些,她只好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

    此时就有两位丹师走上前来,要求宁小闲到丹房去测试辨药炼丹之术。他们乃是受了鹤长老之托给她作入园测试的。作为隐流的重要营生,仙植园虽然以“园”冠名,但其地位不啻于一个堂部,所以只要入园测试合格了,作为副园主的鹤长老就有权将她划拨入仙植园丹师的编制之内。她特地问清楚了丹师也可以参加武较会之后,就乖乖跟了过去。

    虽说徐弄幽认定她是瘟疫解药的发明者,但他毕竟是外人,隐流注重的是丹师的真实能力,所以这两道测试是免不了的。幸好她在修为日益精深的同时,也没放下过对丹道的研习,所以要通过这样的测试很轻松了。那两个丹师得知她已经入山一个月,也没打算为难她,发给她一枚绿色的令牌作为出入仙植园的通行证。

    当然,蟾先生那里,令牌是没用的,它只认脸。所以宁小闲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天天都泡在仙植园里,一方面是在这奇花异草的大观园里增长自己的见识,另一方面就是千方百计和蟾先生打好关系,以期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蟾先生听说她想取走的不是蟾酥,而是它的精血之后,沉默了两天。她都以为这头两栖妖怪不愿意同她再做交易了,谁知它第三日终于开了口。

第405章 蟾先生的条件

    据蟾先生自己所述,它已经在隐流驻地里居住了三千多年,是一只道行深厚的大蛤蟆了。它可不会和那些没见识的小妖怪一样好哄,蟾酥这玩意儿对它来说不值什么钱,所以其他丹师用它爱吃的毒虫来换自然是没问题。可是本命精血比起蟾酥来说金贵得太多,宁小闲要的又是二十滴之多,相当于它要贡献出一整年的修为,所以蟾先生好好考虑了两天,这才提出了交换条件。

    至于宁小闲要拿它的精血来做什么,这关蟾大人什么事?丹师都是一群古怪的人,它在这里守门守了好几千年,难道还不够了解吗?

    宁小闲听完它的要求,秀眉皱得很紧,因为这家伙除了要她提供二十只美味的毒虫之外,还要三千年以上蜈蚣所产的天蜈珠一枚。龙、龟、蛇、蚌和蜈蚣,腹内都能产珠,此乃常识。“这里是巴蛇森林,万妖集聚之所在,你还弄不到一枚天蜈珠?”

    蟾先生大嘴不动,声音却传到她耳里:“我早研究过了,这森林里道行在三千年以上的蜈蚣只有六十三只!哪一只都活得健旺得很,难道我将它们都剖腹取珠?我就算有这心,也没有这种能力!唉,偏偏这蜈蚣一族的老大在隐流里也混得风生水起,青鸾长老和鹤长老也无法平白无故地替我杀蜈取珠啊。”

    它接着道:“碧眼金蟾要晋升到大乘之境有个特殊的前决条件,即是要攒齐了三千年道行的‘五毒’毒珠各一颗才行。我在巴蛇森林费了好几千年的功夫才攒齐了四种,也就是蛇、守宫、蝎子和我自己的蟾珠,独独只缺了蜈蚣的。”言下有些感伤。它是一只几乎没有攻击力的妖怪,却非得集齐了五枚毒珠才能晋升,老天也真爱和它这个种群开玩笑。若非有此诉求,它又怎会跑到巴蛇山脉来干这寂寞单独的活儿?

    宁小闲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毒虫我倒有不少,可惜这天蜈珠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法弄来给你。”

    这大蛤蟆转了转鼓突突的眼睛道:“我听说琅琊大人命令你在武较会后外出?”她苦笑。隐流的山中生活平静无聊,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闹得满山的妖怪皆知,她要出山的消息只跟几个丹师说过,不知道又是哪个大嘴巴传出去的。“……那还不简单么,看来你很得门主器重,日后出外勤的机会不少,我就先将精血赊给你。哪一日在外头杀了够年份的蜈蚣,你再将它的珠子剖出就是。”

    竟有这种好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天失笑道:“这大蛤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笔买卖若是谈不拢,它成天蹲在这里,天蜈珠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二十滴精血对它这种道行的妖怪来说不算什么,先赊给了你,你总会找机会帮它弄来珠子的。”

    果然这大蛤蟆嘿嘿一笑:“我的要求也不高,十年之内给我弄来天蜈珠就好了。否则,你以后也甭想进这仙植园了!”说罢大嘴一歪,硬生生在一张蟾蜍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它把守着仙植园的大门,又有“催泪”这般无赖的天赋,当真是说不让谁进,谁就不能进。而一个进不了仙植园的丹师,在隐流里还有任何前途可言么?

    所以,它还真不怕宁小闲收钱不出工的。

    这还是蛤蟆么,它比狐狸都狡猾。宁小闲也是个惯会精打细算的,哪能全让它作主?立刻将价格上涨到四十滴精血。这样你来我往地杀了一会儿价,最后以三十五滴精血成交。

    就这价,她还觉得自己亏了呢,可惜这是卖方市场。她翻了个白眼,先递过瓶子,接了蟾蜍的精血收好,随后开始倒腾起自己手里的毒虫。

    拿妖怪来喂它,宁小闲还没有那般财大气粗,所以她拿出来的是两尾叮咛蜂,还有自己养的十来只蛊虫。她在“上天梯”秘境里得了彩衣女的蛊虫和养蛊秘法之后,也时常抓些毒|物按法饲养,这些小东西身上没有妖气,某些场合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是以她手里养的三十来种蛊虫,有十来头到了后虫之境,还有几头到了王虫的水准,这都是定期蛊斗和喂食灵药的结果。

    她数出了十八只蛊虫,在蟾先生快要淌出口水的表情中,一脸肉疼地放在了地上。说来也怪,这些蛊虫大抵是凶恶狰狞的,刚被她取出来的时候还想互相争斗一番,哪知放到地上感知到面前碧眼金蟾的存在,大概晓得是遇到了克星,立刻乖乖地趴伏下来,一动不动。蟾先生伸出长而卷的舌头,一只一只卷进肚里吃掉,蛊虫们只是低头送死,竟无一只反抗。

    嚯,好厉害。她向着蟾先生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传说中的五行相克?

    蟾先生吃完了蛊虫之后,伸舌头洗了洗大嘴,又洗了洗自己的一对蛙眼,这是它吃得很满意的表现,然后叮嘱了宁小闲一声道:“记得,十年之约。另外,大洋之中的海蜈蚣所产的珠子,也马马虎虎可以拿来抵数。”大概是觉得这桩交易里,自己占了便宜有些不好意思,给她留下了些蟾酥就跳进潭里,饭后闭目养神去了。

    她得了碧眼金蟾的精血之后,也匆匆赶回了住处,关起门来躲进神魔狱,随便拿了一只小妖出来做试验,发现她的突发其想果然可行。这只可怜的小妖怪涕泪交加了一刻钟之久,双眼都肿得像桃子一样,果然别说施放神通了,就是哭得这么惨绝人寰都极耗精力。

    只是这精血毕竟不如蟾蜍本身的天赋给力,所以獠牙变成妖颅之后,虽然可以使用“催泪”这项神技,但冷却时间却是漫长的两个时辰,也就是说每两个时辰才能用它来阴人一次。

    时间就在平静中度过。这一天下午,青鸾自昏迷中醒来,而耐住性子对着众女妖献了好几天殷勤的七仔,终于有机会一近芳泽;琅琊也得知宁小闲通过了测试,成为仙植园专职丹师一事。他没有反对,只是派人提醒她,准备好三日之后的出行。

    平乏无味原本就是隐流生活的主旋律,所以武较大会终于举办的那一天,别提妖怪们有多兴奋了。对于隐流这个奇怪宗派,她始终没有看明白,若说它有秩序,其实它的一切都混乱得很,宗主平时对底下不闻不问,妖怪之间寻衅滋事只看死生有命;若说它是无序混乱也不尽然,从那一日端木彦来犯、青鸾吹响敌袭警报又看得出,妖众在协同配合、进退有度方面,又远比她见过的许多宗派要严明得多。

    一如此时,众妖在林木宫殿之前云集。她见过广成宫观礼大典的排场,原以为两位门主也要致上好久的开幕词,哪知道琅琊只走出来懒懒地说了两句:“死生有命,一场定输赢”之后,居然就宣布武较大会开始!至于另一位门主鸠摩,只是向大家点头致意而已,连微笑都欠奉,当领导当得这样敷衍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果然是有隐流特色。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鸠摩本人,她早知道这位女门主的真身是只毒凤凰。可是真没想到这位不仅冰肌玉骨,更神奇的是她的面貌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身材却丰满得完爆她在地球见过的许多外国女郎,堪称童颜巨|乳。她盯着这位门主宏伟的前胸望了好半天,再看看自己,不得不泄气道:“大,真大。这至少得有三十六D吧?”

    神魔狱内外的同伴们,没人敢接话茬,只有阿离好奇道:“三十六D是什么?”

    武较大会分三个层次进行,万象期及以下,炼虚期至大乘期以下,以及大乘期以上。为了公平起见,长老们和大统领们不得参赛。

    隐流的武较大会,并不让妖怪们站在擂台上供人观看,毕竟有许多妖怪的压箱底秘技是不愿为人所知的。所以这个妖宗专门开辟出三十六个秘境,以供比武之用。秘境这种地方,宁小闲在紫霄殿的后山上也见过,是由大能开辟出来的独立于本世界的小空间,而隐流所开辟的这些秘境里的环境纷繁多变,有沙漠、森林、沼泽、雪原、草地等等,甚至还有水中世界。不过比斗者在场中的情况,外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大长老以上位衔之人,才有权利通过秘境内设置的水月镜观看现场实况。

    万象期以下采取守擂的方式来比斗。这一层次的最终奖品一共是十样,除了龙象果之外还有其他奖励,所以十个秘境门口,各起一个守擂人来迎接其他妖怪的车轮战。每场战斗之后允许获胜的擂主休息半个时辰,恢复精力。当然这一点又不是很公平,可是隐流并不认为自己的妖众会在时时公平的环境里生存。擂主休息时间结束以后,如果负责维护秩序的仲裁者倒数二十息还没人上来挑战,那么这一台擂就算打完了,而擂主也能从最终的十样奖品里任挑一种。

第406章 不留活口

    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先上台的一定是炮灰型选手,所以一开始的比斗稀稀拉拉地,直到三、四个时辰之后,秘境的门口才开始排起队来。这种车轮战的好处,是不会让宁小闲和七仔自相残杀,而涂尽并没有参加比斗,而是在神魔狱中继续调息,消化阴九幽留给他的知识。魂修的战斗方式太过奇特,不适合公开场合下使用。

    青鸾走进林中宫殿的时候,两位门主都不在。在一间厅堂中,众长老和统领们舍弃了其他的水月镜不看,基本都只盯着角落里的一面镜子,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能让这帮见多识广的家伙们如此全身心投入的,一定是足够暴力的场景。如果不是这个秘境中的战斗过于精彩激烈,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看之下冷哼了一口气,果然。

    给秘境施加水月术的人道行很深厚,所以这里的水月镜基本都是画质高清保真且没有传输延误的。此刻这面镜子就清晰地反映出了秘境里的场景:

    这里是一片戈壁滩。身材娇小的女子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柔嫩修长的双腿被强行掰开。一个男人将她压在地面,一只手捏住她胸口的雪白,壮硕的身体伏在她娇躯上激烈地冲刺。女子俏美的面容已经痛苦得扭曲起来,淌满了泪水,小口一张一合,似在呼喊也像在讨饶。可是身上的男人全然不顾,只是动作变得更快了,带动她的身躯也跟着前后位移。

    水月镜只能看见画面。却听不着声音。这一幕就像默片,没了声音反倒令众人觉得更加刺激,毕竟这男子的身形至少有她的两倍大,看起来就像大野猪扑到了白天鹅身上,令人倍感视觉冲击力。

    看到青鸾走近,一屋子的雄性生物都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几声就各回各的工作岗位。只是眼角的余光一个劲儿往这里偷瞄。毕竟活春|宫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青鸾记得,画面上正在受辱的这只小女妖是今年年初才加入隐流的。这次比赛前,她就已经提醒过这只小云雀。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参加武较会。可是这小妮子太倔了,不仅进入了比赛场地,挑的对手还是臭名昭著的湾鳄妖。

    活该她要受些教训。青鸾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是隐流。没有自知之明者可能遇到的悲惨下场。可不仅仅是一死。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她再度返回时,众男性生物还是聚在这面水月镜前瞪眼欣赏,所以她知道那头该死的湾鳄还没表演完。

    果然此刻秘境中的戏码还没结束,鳄妖已经换过了姿势,强迫美丽的俘虏跪在地上。水月镜毕竟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高速耸动的雄性臀部。小云雀的头部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有柔软的身体被撞得一下一下向前倾去,随即又被他抓住双臂拉了回来。长发盖住了她的面部。看不清表情。

    青鸾厌恶地扭开脸,叫来一个手下:“去,告诉四号擂台的擂主,赶紧结束这场比斗,不要耽误下一个挑战者的时间。”

    屋子里传出稀稀拉拉的抗议声。青鸾毫不理会。同为女性,她只能为这只鲁莽的小禽妖做这么多了。

    过了一会儿,湾鳄妖果然作出了一个凝神倾听的动作,然后草草收尾,提起裤子站了起来。他一离开,小女妖立刻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他恋恋不舍地在面前动人的娇躯上狠狠又蹭了几下,然后喇啦一声,伸手扭断了刚刚还带给他无限快乐的小云雀的脖子。

    =====

    宁小闲远远地站在擂台前,她已经耐心地等待了将近十个时辰。武较会要持续整整三天,这山里的妖怪又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像是无穷无尽,她不急着上去。

    打擂台这种事,也有许多小技巧要注意。比如战斗中如何分配体力,以确定击败这个对手之后,在有限的半个时辰之内要如何尽快恢复,才能迎战下一个对手;比如大家都喜欢最后再上场,这样能少面对几个敌人,多保存一点体力;再比如,眼前四号擂台的擂主的作法。

    经长天鉴定,这个擂台的现任擂主是一只大鳄鱼,已经击败了五个挑战者。每一次仲裁者出声倒数的时候,挑战者都不像其他擂台那么踊跃,原因很简单——这大鳄鱼手下从不留活口,并且死者生前应该是受到了可怕的折磨,因为死法千奇百怪。上一个被他扔出来的失败者,腹部开裂,肠子被扯出来打了好几个花式的活结,显然鳄妖乐在其中。

    这显然也是鳄妖想出来的策略,以凶狠残忍的手段警示所有挑战者:想上来,得先考虑好后果。显然这家伙绝不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蠢笨。不得不说,这一招心理战术非常有效,隐流的妖怪虽然悍不畏死,却不代表他们喜欢找死——不能十拿九稳地杀掉这家伙,他们不会上场了。

    不过这世上从来不缺笨蛋。半个时辰前,有个女妖进入了四号秘境,到现在还没出来。宁小闲当时一眼看破了她的修为,知道她一定是凶多吉少。唉,可惜了如花似玉的一只小云雀。

    果然,她正在品尝自己带来的酥糕时,四号秘境的传送门一阵波动,随后是鳄妖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接着像抛麻袋一样往地上再度扔下一具尸首,正是刚才像风儿一样掠进了秘境的云雀。只是此刻她衣不敝体,螓首以一个很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从宁小闲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大张的双腿之间,有红白黏腻之物还在缓缓流出。

    负责清场的人很快走了上来,将尸体收走。妖怪死后,大概要一刻钟才会变回原形。

    鳄妖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得意洋洋地冲着台下道:“谁还想上来的?大爷这半个时辰不休息了!”他身为擂主,拥有放弃休息的权利。

    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一个身影冲了上去,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扔在鳄妖脚下,怒吼道:“我要杀了你!”他年纪很轻,眼睛却充了血,红彤彤地。宁小闲认得他,适才雀妖进入秘境之后,他就在台下来回走动,焦急如困兽,显然和小女妖的关系很不错。现在看她被虐|杀,想来是一腔热血冲进脑门儿,忍不住要给她报仇了。在巴蛇山脉,扯下身上的布衣掷到对方身上,就是死斗之意,大抵和地球西方中世纪往别人身上扔白手套差不多。

    其实进了四号秘境之门,也就是死斗的结局了。鳄妖冷笑着跟他走了进去,秘境的传送阵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化成了人形的七仔也还没上场。此刻他刚好抱着膀子晃到宁小闲边上,看了看左右,皱眉道:“这里怎么如此冷清?”的确,四号擂台边上等候的挑战者,寥寥无几。

    “上去挑战的,都被擂主杀了。”她呶了呶嘴。

    “死斗?”他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下一个,我上去试试?”

    “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喜欢好勇斗狠?”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急。”

    他好歹活了几百岁了,居然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唤作“小孩子”。七仔郁闷了,此时却瞅到几个身影奔了过来,走在当前的巨大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宁小闲先开了口:“西颜大人,您怎么来了?”

    大犀妖西颜一向冷酷的面容,现在却挂上了几分急色,劈头便问:“刚才是不是有个犀妖进了四号秘境,穿青衣的?”

    “……是。”刚才向鳄妖发出死斗邀请的,确实是一只犀妖,现在看来,和西颜还有些关系。

    果然他的脸顿时就黑了,连声道:“坏了,坏了,这小子怎么这么莽撞!”

    “给被虐杀的雀妖报仇去了。这是您的手下?”

    大犀妖愁容满面:“是我的外侄!鄂立克打擂手下从不留活口,这下坏了,回去要怎么和我家婆娘交代?!”

    任他气力通天,也只好呆在擂台下默然无语。在场的人没有庸手,现在谁都知道这小犀妖进去就是送死的,宁小闲也没有安慰他,只是目光微微转动。

    过了盏茶功夫,四号擂台的传送阵终于发出了波动。大家赶紧抬眼看去,果然看到鳄妖完好无损地走出来,提着几乎变成了两半的小犀妖尸体扔到了地上。没人感到惋惜,包括宁小闲在内,因为这就是轻率的代价。

    西颜比沙钵还大的拳头紧紧捏起,骨节劈啪作响。死在台上的毕竟是他的子侄,可是他的修为远超过了万象期,不能上台。而鳄妖已经到了万象期大圆满,比他身后的两个护卫还要高些,他又不愿派他们上去送死。是以他心中空自急怒,一时竟然没有办法。

    那头鳄妖也看到了西颜的脸色,突然冲他放肆地笑了笑。

    宁小闲奇道:“这鳄妖真嚣张,难道不怕您回头找他算账?”(未完待续。。)

    ps:  10月2日

    粉红票致谢:宝儿米米、赵叮当、天草飘、小小晴子、我不知道青蛙、扇子摇啊摇、这不

    是小智(2票)、寒冬三月、yangbd、星晴521、青莲仙子、花语人、糊涂又糊涂啊、

    sandycheung

    打赏致谢:逐梦尘沙two(平安符)

第407章 交易与战斗

    “鄂立克一向凶蛮,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太放在心上。”西颜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再说他归在湾鳄统领手下,我管不到他!”

    “这样?”她突然笑了笑,“我们来作一笔交易如何?我可以替您报仇,但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西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这只藤妖身上很有几分能耐,心中一动,便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你说。”

    “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如何?待我想好了,再向西颜统领讨这人情。您可想好了,我请您出手相助之事,必定不会轻松。”

    她这话反而激起了西颜的豪气,他望着台上的鳄妖,只思忖了两秒就道:“成交!”转头命令手下,将小犀妖的尸首收走。

    在宁小闲跳上擂台的同时,七仔传音她道:“恭喜你,又骗到一个强力打手。”

    鳄妖看到又是一个女妖露面,忍不住眉心一掀,大笑道:“老鄂今天艳福不浅啊。”哪知面前这小女妖只说了声“孬种”,就头也不回地径直先走进了秘境之中。

    这一回,四号秘境里的随机场景却变成了泥泞的沼泽,一阵阵潮湿而腐臭的气息从离她最近的烂泥塘子里传了过来。她走进这场景,就陷了半腿的深度,抬起脚,只见火鼠皮靴的鞋面上沾满了烂泥,不由得捂鼻皱了皱眉。

    刚刚传送进来的鳄妖看了看环境,先是一怔,继然狂笑道:“小娘皮,你运气真好,老子打了这么多场挑战,都没见到比这个沼泽更适合的主场呢。嘿嘿,你也别嫌脏,一会儿还要陪老子在上面打滚。”

    宁小闲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一边道:“你的废话太多了,难怪每次战斗都要花那么长时间。”

    鳄妖看着她,眼中精光一闪,嘴里却赞同道:“说的对!一会儿我将你狠狠干翻在地的时候,再慢慢与你细说也不迟!”他凶狠但不傻气,战斗经验也很丰富,知道女人最吃不住这样的污言秽语。刚才那头清纯的小云雀就是气得柳眉倒竖,轻率地出了手,结果被他抓住破绽从天上一记扫尾,打了下来。禽妖以术法见长,一落到了地面上,还不是任他摆布?

    可是眼前这个女妖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动气,反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而不语,只是那双看起来又娇又俏的大眼睛射出来的目光,却当真有几分瘆人:“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你每说一句脏话我就想敲掉你一颗牙,可是我还想把你的脑袋完完整整地割下来装饰房间,少了几颗牙很难看。唉,这真是难以决断。”

    这女妖,看起来不太简单。鳄妖眼中还是放出好色的光,脚下却不紧不慢地踱了出去。对付禽妖,他的要诀就是快。面前这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妖怪,但身材玲珑有致,细腰丰胸,倒比刚才的小云雀还要曼妙,尤其一双长腿看起来更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不太像是禽妖,应该同属于地面上的妖怪。

    场中的两人都不知道,由于湾鳄的残忍好杀,此刻四号秘境的水月镜已经最受隐流高层瞩目。有个长老不满道:“虽说生死由命,但武较会的目的不在于杀人,鄂立克今日连杀七人,实在有些过分了。”

    湾鳄统领也在场,闻言搓着下巴道:“鄂立克虽然好杀,但和外敌拼斗起来却是好样儿的,总比这七个没担待的软壳蟹要好吧?这些没用的妖怪,留在隐流又有何用?”

    这话牵连面太广,令不少人面带怒色。青鸾正要说话,有个长老已抢先道:“又有人进来了。哗,这回的挑战者,居然还是女的。看来一会儿又有眼福了!”

    还有女妖敢进来?大家的目光顿时转移到水月镜上,青鸾一看场中的身影,脸色微变,暗道“不好”。宁小闲与她联袂战斗过,自有一份生死情义在,何况她还是七仔的同伴?她爱屋及乌,一时很是担心,可转念又一想,这姑娘连阴九幽也夷然不惧,一只万象期大圆满的湾鳄,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应该吧?

    场中的比斗已经开始了。鳄妖变回了原形,乃是一条体长八米的巨鳄,光是一张血盆大口,就能塞下两个宁小闲。他也不笨,这儿的沼泽盆地正是自己的主场,有什么比鳄形更适于发动攻击呢?他虽然表现得很好色,却还是以胜局为重,要是能一口囫囵吞下她,他也决不会嘴软。其实湾鳄成妖之后,真身普遍能长到三十余米,可这家伙特地将身形缩小,以适应秘境里的小环境,也便于发动攻击。在对敌时,体型并不是越大越好的,从这一点来看,它也足够机灵。

    偏偏这个女妖,身体太轻盈了。沼泞拥有低矮的灌木,是极不适合人形态移动的场所,秘境的天空很低,离地只有三十米不到,不适合飞行。可是宁小闲在这里的表现却是如鱼得水,决没有半点高一脚、低一脚的尴尬,偶尔几下踩在水塘边的芦苇上,连苇杆子都没有压弯。这女妖,原身难道是个蜻蜒?

    宁小闲轻松避开了鳄口的几次咬合攻击,冷不防身后劲风呼啸,十多米长的鳄尾像是加了强力弹簧,以席卷一切之势扫了过来,中途打折了两棵胳膊粗细的小树,劲道却半点不减。鳄鱼的攻击主要集中在头、尾,这条巨鳄又到了万象期大圆满,并且还猥琐地给自己加了疾风术,转向挪移之间,没有半点鳄鱼的笨拙,她在心里暗暗点头,难怪前面的七个挑战者,都折在了他的手中,这家伙手里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对付这样的妖怪,长天已经完全不出声指点了,全凭她自己应对。这一记鳄尾扫下来的时候,鳄妖心里已经想好了,就要迫得她向自己的身体中段靠近,如此一来,自己才好使出压箱底的绝招。哪知道这女妖居然顺着鳄尾横扫的方向,轻飘飘地、仿佛毫不受力地飘了出去,像春日随风而舞的柳絮,像借着东风去旅行的薄公英种子,在悠然中很自在地带出了一种和谐的美感来。

    然而鳄妖知道自己根本没打中,所以这个身姿在他眼中看起来,倍加诡异。观看水月镜的,大有识货之人,此刻就讶然道:“惊鸿舞?这小女妖竟然精通凤族的惊鸿舞?”

    虽说禽妖多半以术法见长,但禽类中的凤凰一族却是全才,甚至还推演了“惊鸿舞”出来。所谓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可见这套神通的了不起。刚才宁小闲所使的这一式,其真谛就取自于蜂鸟在水面上的随风自在轻舞。鳄尾的劲风愈大,她就能乘风飘飞得越远。

    湾鳄首领此刻却冷笑一声道:“不过是暂时不败罢了,这般东躲西藏地,我倒想看看她要怎么赢!”

    像是听到了他所说的话一般,场中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她原本动若脱兔,一双长腿在泥面上轻轻一点就能自由自在地变向,好像地心引力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一停也是毫无预兆,甚至没有半点惯性、半点勉强。

    巨鳄对上这样灵敏却娇小的敌手,原也头疼得很,现在看她突然站定了,大喜,扑之!

    两人的距离,急剧缩短。

    六丈……五丈……四丈……水月镜中,宁小闲一动未动,只是左手取出一把长剑,反扣在掌心里。青鸾觉得这把剑有点儿眼熟,但她无暇细想,因为巨鳄已经欺到了宁小闲身前的三丈之内。

    三丈……两丈……

    她还不打算躲吗?和面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焦急之色的青鸾不同,鳄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个女妖不知哪根筋抽了,突然站着不动来挨他的打。现下已经进入了他的必杀范围,她就是想躲也没机会再躲了。这一仗,他赢定了,等下他要把这女妖慢慢玩上至少两个时辰,才能解心头之气!

    鳄鱼原本就擅长短距离的冲刺攻击,而鳄妖的本能只会更加强大。他打桩机一样的尾部一甩,庞大的身形就扑向前去,敏捷得像离弦之箭,身体甚至都一度悬空。对他来说,在这样短的距离内实行突击,闭着眼也能成功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宁小闲接下来的动作,简单干脆得令人发指。

    她居然反而快速踏前两步,然后右手握紧,狠狠打出一拳。

    鳄妖是算好了距离冲上去的,她这样往前跨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是以巨口还未张到最大,是以她还能伸手够得着他的鼻子。

    巨鳄的鼻子是黑色的,表皮上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皲裂纹,而她的拳头小巧白晰,嫩生生地,形状美好得像是应该轻轻捶在心爱的男人身上,而不是在这等泥沼之地为命搏斗。水月镜前的任何一个雄性,都敢说这小姑娘就算双拳齐出,自己也能伸出一只大掌给覆住了。可是她这只小拳头打到巨鳄鼻子上的效果,却令所有人都震憾不已。

第408章 守擂(加更)

    水月镜没有配备音效,不过在场的眼力俱是上佳,所以他们像是看慢动作一样,看到了巨鳄体表的罡气护盾在这只拳头的打击下肥皂泡一般破碎了,接着是它的鼻子在她的拳头下迅速变形、破碎,最后凹下了一个大洞,像是被按扁了的海绵蛋糕。

    更可怕的是,八米有余的身躯,前扑之势骤然而止,像是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山崖,反震之力震得整只巨鳄的鳞甲一阵波浪形的颤抖。

    大家都看得出,哪怕是这庞大的反震之力,也够让鳄妖美美地喝上一壶的了。

    此时,以她拳头击落巨鳄之处为圆心,空气中才向外推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将地上的泥水和草根都齐唰唰震飞出去。

    五尺有余对上八米,她的娇小和鳄鱼的庞大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视觉上的强烈反差,令观看水月镜的众人咝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自己的鼻子,总感觉这拳头是打在自己身上。这小姑娘的真身,难道是一头母暴龙?此时就有长老迅速翻出来了她的资料,大声念道:“宁小闲,噬妖藤,道行七百二十年。”众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藤妖能有这么大力量,这不是胡扯呢么?

    接下来的战斗,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湾鳄统领忍不住站了起来道:“她这是作弊!我要求严查,藤妖的力量如何能与鳄族相比?”

    青鸾嗤笑一声道:“若是藤妖作弊能够力克鳄族,我倒不介意让整个森林的藤妖都作弊。”收敛了笑容,冷森森道,“一入秘境,死生勿论,这是规矩。鳄统领在破坏规矩之前,还是先想想后果的好。”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湾鳄统领果然不吱声了,显然这个后果不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

    四号秘境的传送门再一次波动。由于鳄妖的凶狠好杀,每次传送门开启时,这个擂台总会获得更多目光的聚焦。等待在外的西颜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反倒是立在他身旁的七仔好整以暇地吹了一声口哨。

    水幕般的波动闪过,一个奇怪的身影取代了鳄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宁小闲走了出来,左手反执宝剑,右手却揪着鳄妖的尾部,将这条巨大狰狞的怪兽拖出了秘境。明明是这样一条数吨重的巨兽,她拽起来却毫不费力,似乎不比一袋大米更重。鳄妖早就断了气,嘴角沁出血来,鼻子直接凹陷下去,看起来身上却没有其他伤口。

    台下众人为之色变——这鳄妖,难道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宁小闲站定了之后,一眼看到了西颜,笑了笑,手起剑落,将鳄妖的脑袋斩了下来。鳄妖的身长超过了八米,被她一剑劈下来的大脑袋就占了近三米长。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这巨颅立起来比她的人还要高得多。

    她将手上的鳄妖脑袋像扔皮球一样扔到他面前,“砰”地一声激起灰尘无数。

    “幸不辱命。”她露出一口白牙。

    西颜重重点了点头道:“武较会后,我和你走!”命令自己的小马仔将地上的鳄首捡起,回去给婆娘交差去了。

    她从怀中取出雪白的手绢,将化作了妖颅长剑形象的獠牙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确保它再度变得光洁不染,这才将染了血的帕子随手一丢,掷到了庞大的无头鳄尸身上。

    七仔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吱一声。宁小闲奇道:“怎么了?”

    “总感觉女主人有哪里不一样了呢。”七仔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神魔狱中的长天目光闪动,和穷奇对望了一眼。宁小闲修行的乃是妖法,虽然天性善良,但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功法的影响,加上最近又在全力压缩和提纯神力,心境在不知不觉中也会偏于暴躁和嗜血,就像其他妖怪一样。尤其她在隐流中完成了此生的第一次杀戮,所谓万事开头难,这第一道门槛跨过去了,后面自然就随性得多。

    不过长天可不打算将这些告诉她。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发现她心中还深藏着另一个世界的观念。然而这里的世道更加险恶,他认为她的心性上能有所改变,其实是件好事。

    与鳄妖这一战,是獠牙吸收了神剑妖颅之后,首次牛刀小试。獠牙会随着她的心意变成妖颅的模样,这把剑有着贴心的设计,剑柄后方有几个暗格,可供主人放入不同妖怪的精血。对敌时需要哪一种妖怪的天赋,只要将暗格打开,按破血囊就行了。

    她方才试验的,就是长天的“巨蛇之力”,这个天赋的字面意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复杂,即是将她本身的力量放大十五倍。经过长天实测,到了万象期大圆满,又经过神力的提纯之后,宁小闲的双臂最大力量已经可以达到惊人的一万六千多斤。要知道这样的力道,已经令很多妖怪难望其项背。那么,经过“巨蛇之力”的加成之后,她能在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达到了可怖的二十四万斤!

    鳄妖只有五吨重,她却打出了如此巨力的一拳,将它的鼻子完全砸烂不说,也顺势将它的上颚击得粉碎。其实她这倒霉对手一身的鳞甲也厚逾坚石,若是其他地方挨揍了,兴许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可是鼻子对哪一种妖怪来说也都是弱点。

    刚才将鳄妖打趴下那一拳,其实将她自己都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未料到自己也有变身为超级怪力女的一天。“这还没完。”某人在神魔狱里凉凉道,“‘巨蛇之力’的天赋,是对你的本体力量进行加成,所以当你吃下龙象果之后,你的力量上限会更加惊人。”

    这个时候,她才真切了解到长天的本能天赋有多么可怕,以他巴蛇真身的力量,再放大十五倍后……请原谅她数学太差,不懂得算数。并且这样的巨力是与生俱来的,不像她这样投机取巧,要执妖颅在手才有。

    半个时辰后,她睁开眼,抱剑而起。仲裁长老于是面向台下道:“四号擂休息时间到,挑战倒数开始!”

    接下来的挑战,进行得又快又顺利。起先为她击杀鳄妖所摄,上台的妖怪不甚积极,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大概是她的长相太过无害,秉性也远没有鳄妖那么凶残,所以两、三个时辰后,找上四号擂台的妖怪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到最后一天晚上之前,她都不得清闲。

    “你出手太温和了,挑战者付出的代价太小,就乐意上台。”长天懒洋洋道,“对他们,得下手狠一点。你看看周围的擂台。”经他这么一提,她才开始注意周边的其他几个擂台,果然被丢出来的人基本都身负重伤,可见妖怪们对于如何守擂已经很有经验了,难怪有这么多人想来欺负她这样的小菜鸟。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她从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作风大变,直接打断了面前这只豹妖的四肢。

    下一个上来挑战的家伙,享受到了脊椎骨被拗成了三四截的待遇。以妖怪的强悍体质,他死不了,但在床上瘫痪一个多月却是不可避免的了。

    她懂得隐流高层正通过水月镜观察擂主,所以她动用的神通亦是有限。然而看她下手越来越辣,原本围在四号擂前跃跃欲试的许多妖怪,一下子打消了上台的念头。她终于有了更多空闲休息。

    她喘息还未定,就坐下来利用有限的时间尽量调息,努力将杀戮的快|感抛在脑后:亲手捏断敌人的脊椎,令它像爆竹般炸裂,居然让她在那一瞬间有了兴奋而痛快的感觉。而这种杀戮的快|感正是趋使鳄妖大开杀戒的重要原因之一。

    刚刚走进底层的涂尽笑对长天道:“女主人终于学到了最珍贵的一课。”后者无言地点了点头。

    对宁小闲和其他守擂的人来说,时间显然过得很慢。熬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连她都感觉到了有些麻木,甚至有点儿控制不住力道了。幸好此前有先见之明,将神力尽量压缩,如今正到用时,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台的妖怪也越来越强,有几个战斗方式之巧妙、惑敌战术之犀利,连长天都出声夸奖,可见她应付起来也是越来越辛苦了,都产生了这场比赛直似无穷无尽的错觉。

    偏偏她还不能露出半点疲色,否则围在各大擂台周围的挑战者,就会像闻着血腥气的鲨鱼一样游过来,寻她麻烦。

    此时就看出隐流安排车轮战的意义,竟是要压迫得擂主将最后一分潜力也压榨出来,在残酷的战斗中砥砺自己的技巧与心志。

    在这样不分日夜的战斗中,她迅速成长,甚至学会了合理地拖延时间,和一些并不太强大的对手多周旋一会儿,以阻挡其他挑战者的脚步。

    在这期间,她自然是无暇去观看更高级的擂区实况了,只能听七仔兴奋地介绍道:“好看得很,大乘期的几个大妖怪,互掐得极凶!”

第409章 疗伤

    这天下午,七仔也找了一个擂台上去打,并且轻松地守了下来,和她一样坚持到了最后。不消说,他的战斗方式又引起了林中宫殿的注意,毕竟肉搏型的重明鸟真是前所未见。不过七仔一上场之后,就有对手源源不绝地上来挑衅,比宁小闲那里踊跃多了,起先他还未觉出异常,后来打折了其中一个家伙的双腿才问出来,他作为一个刚入隐流的外来户,居然敢觊觎青鸾大人!隐流当中想追求她的雄性妖怪也不知有多少,偏偏青鸾对这新来的楞头青好像还有那么点儿意思,这让广大寂寞的单身男青年如何能忍?

    但无论如何,她终于是坚持到了最后。第三日傍晚,当她经历最后一场鏖战,将一头雪豹丢出传送门之后,终于没人敢再上台了。和其他擂台不同,尽管她疲惫得几乎是靠着本能出手的,但并没将这头雪豹弄死,甚至他身上的伤也不甚沉重,只是被打得动弹不得。结果看到这个结果的台下众妖,反而面露尊敬之色,没人再跃跃欲试了。

    这却是长天的主意,因为武较会到了尾声,守擂的妖怪体力消耗极大,此时反而看出,还能留手而不杀掉对方的擂主才是实力雄厚、游刃有余。

    她微微喘着气,身上虽带着伤,背却挺得像松树一样笔直。她第一次从妖怪们的眼中看到了钦佩和敬畏之色。她以前从不知道,这种感觉,竟然如此之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眼中闪动的光芒在外人看来有若坚冰,冷静而尖锐。

    这是宁小闲两天内战胜的第三十二个对手。此前的日子里,她从未有过这样密集的高强度搏杀。经过两天的生死淬炼,她终于拥有了一点点强者的心态。

    这一日入夜时分,武较会全部结束,授奖仪式随后举行。

    这个仪式果然又带有隐流一贯的风格,简约、迅速而且实惠。高阶组的奖品以法器、灵丹为主,其待遇之丰厚,就连她看了都砰然心动。而万象期以下这一组的十名擂主,可以自由地选择龙象果一枚或者法器一件。她和七仔都挑选了龙象果,而其他擂主,比如擅使神通的禽妖,就对龙象果的需求没有那么巨大了。

    奖品由两位门主亲自颁发。她刚从琅琊手里拿过了果子,就听这人传音给自己道:“养好伤,四天后出发。我派去的人,明天晚上就会到你住处去。”

    她点了点头。终于要离开这个神秘的宗派了,她呆了快一个月,也没能全窥它的秘密。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又磨迹了一会儿,直到一缕窥探的目光转移,她才转身进了神魔狱,留下七仔望风。这样的目光近几日来一直如影随形,她知道这是琅琊派来盯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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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到五层的小园中,掏出怀里的仿若桃子般的龙象果看了看,随后将它扔到了息壤上。这东西一生只能吃一次,她和七仔可不会傻乎乎地直接拿来生吃了。息壤有增长十倍效力的本事,她很期待十倍效果的龙象果,能产生怎样的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看到息壤如布丁般透明的身躯渐渐包裹住果子、化开。未几,一枚新芽从果核中冒了出来,慢慢长大,下头又生出了根须,上边儿则顶破了土壤。她这才轻舒了一口气,看来龙象果的种植难题,放到息壤上根本不成问题,甚好。

    交代息壤全力催发龙象果小树之后,她才转身进入底层。

    时隔二十余个时辰再看到她,长天觉得迎面走来的,是刚刚经历了浴血搏杀的小兽,浑身充满了凶戾之气。她向来注重整洁,然而鏖战了一个昼夜之后,身上新添了许多伤口,虽然休息时间内进行过处理,但进入下一轮战斗后,伤口仍是不可避免地开裂,渗出血丝。是以她这一身紫色劲装已经被染红了一小半,并有多处破洞,露出了皮肤上的血污。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这丫头终于展露出不一样的锋芒,看起来野性又不驯,像一朵血腥玫瑰,充满了堕落而危险的美丽。大概这便是她口中提过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暗嘲了自己一声,开口道:“过来,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上身受藤妖肉球和乌鳞宝甲的保护,基本没有明伤,只断了两根肋骨,这是一头暴猿留下的;明显的伤口主要集中在四肢上,最狠的一处伤口在大腿后侧,这个阴险的伤口是倒数第二个对手免费赠送的礼物。为了表示感谢,宁小闲直接将他的脑袋削去了半边。

    她自己早将肋骨接上了。长天施放了一个清洁术,然后检查了一遍伤口,这才开始放手治疗。守擂应付车轮战,对擂主的体力和意志是巨大的考验,她一向娇气,这回居然能忍耐到最后,极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处理了她两臂上的伤之后,又令她侧躺着背对自己,然后轻轻撕下她染血的裤子。衣料早就粘在皮肤上,扯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伤口,她轻轻哼了一声。

    “很痛罢?”他的心也很是疼痛。

    眼前的伤口近两尺长,黑红色的皮肉外翻,只是血早已止住了,因为偷袭她的这条火狐攻击中带着火毒,灼烧了她的伤口,无意中替她止了血。她在战后虽然草草料理了一下伤势,但火毒未去,伤口上长出了一溜儿大水泡,骇人得很,幸亏她自己看不着。

    曾经多娇气的一个姑娘,被石季珊一剑劈在肩膀上都要痛哭出声,这两日接连新添的伤势可比那时严重数倍,也不见她掉过泪,甚至带着这样的伤,她在战斗中依然坚若磐石、迅如脱兔,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长到了今日的地步。

    “疼死了。”她小声地哼哼。身后传来布帛破裂的声音,腿上顿时一凉。这声音听起来好色|情,他就伏在自己身后不到一尺处检视腿上的伤口,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热热的鼻息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忍不住面泛红晕。

    “忍一忍,很快就好。”伤口上很快传来可心的清凉之感,令饱受火毒困扰的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这声音又软又媚,她能感觉到身后长天的动作突然停顿。

    她尴尬得不知怎办是好。

    幸好他也只是短暂停顿而已,紧接着又伸掌轻抚伤口周围的肌肤,所到之处,暖意盎然,她知道这是治疗神术正在起作用。她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透彻心扉的疲惫。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即使以她的体质也吃不消。

    长天似乎知道她的不适,伸手为她周身按摩起来,大掌所覆之处,就有神力跟随而至,在她体内纵横游织,令她仿佛泡在温泉水中,惬意得只想闭眼。

    “睡吧。”他醇厚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太阳穴有物轻轻拂过。

    她当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里,她像包陷在黑色丝绒之中,深沉幽邃,香甜得连梦也没做一个。

    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倚在长天的怀中,身上的皮肉伤早已是好了,只有肋骨上的内伤还隐隐作痛,此外就是四肢百骸略透出酸软的感觉,脑子也有些昏沉。这是长时间绷紧神经战斗的后遗症,不是神术所能消除的。

    “我睡了多久?”她声音中还有浓浓的困意。

    “也就六个时辰。怎不再多睡一会儿?”她的眼中又恢复了清明,几个时辰前的杀意不复可见。这是好事,他也不想她像许多妖怪那样,深陷杀戮的美感而不可自拔。

    她不答,伸直了手掌查看。双臂上的伤口早已痊愈,新生的肌肤嫩生生地,看起来吹弹可破。她啧啧称赞道:“你的治疗法诀当真奇妙,比别人的神通都厉害。”

    “那是因为生长之力的关系,施放治疗类的神通效果更好。”他懒洋洋地答了一句,将她的手掌抓到嘴边,含住了纤细的手指头挨根儿啜吸。所谓十指连心,顿时一阵阵温暖麻痒的感觉从指尖上传来,令她臊红了脸,这才发现长天的另一只手掌正在缓慢抚摩着她的双腿。

    她这一身破损的衣物还未替换,下身只着里裤,长裤又早被这暴力狂给撕烂了。温热轻柔的触感从腿上传来,眼看着气氛又渐渐转向旖旎,她老实不客气地一巴掌拍掉禄山之爪,扯过他的黑袍盖住了自己的腿,赶紧找了个话题道:

    “对啦!我们抓到的瘟妖,和阴九幽到底有何关系?”

    “一万多年前,瘟妖一度肆虐南赡部洲,你猜它最后是怎么被消灭的?”心爱的玩具跑掉了,他很不爽地瞪着她。这小妮子的一双长腿浑圆修长,细腻若羊脂白玉,又因为长期运动,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惊人的弹力,他就算细细把玩上几天都不会腻。

    她叹了一口气:“我猜它根本没被消灭。”瘟疫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她瘫在年家寨那段时间,曾经反复考虑过。

    “答对了。”长天揉了揉她的肩膀作奖励,“史料记载,它最后是被消灭了——现在我们知道这记录不准确,因为它只是被封印起来,而非彻底消亡。”

第410章 不就是神经病么?

    “那个打倒它的大英雄,就是阴九幽吧?”她讽刺道。

    “一万年多前那场瘟疫牵连极广。瘟妖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死在瘟疫中的凡人数量太过庞大,已经危及到仙宗的统治,逼得南赡部洲上的大型宗派都对瘟妖发起了讨檄令。阴九幽也隐在其中一个宗派里对它出了手。”

    “这时候,活得久、阅历丰富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居然知道瘟妖的要害根本不在身上,而是放置在所谓的‘命匣’当中。这东西就是它的弱点和真身所在,可以脱离身体被藏起来。只有击碎了命匣,瘟妖才会真正身殒。”

    “什么?”她吃了一惊,脑海中有灵光一闪,隐约猜到了什么。“就是说,瘟妖根本打不死?”

    “是。那时候的仙宗比现在还要厉害许多,可是瘟妖被杀了一次又一次,瘟疫却从未在这片大段上停止过蔓延。这时候,大家也觉出了不对劲儿,有聪明人也作出了这样的推断。从端木彦的记忆中,我们知道是阴九幽最先找着了瘟妖的命匣,却觉得这奇异的生命也许在未来的某日对他会有些用处,因此并没有出手打碎它,而是将它丢在了西部的天湖湖底,也就是赤鱬的水宫里,而瘟妖则被他亲手封印在大陆南部的一处地宫里,也就是汨罗的手下发现的那一处。”

    宁小闲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样说来,这几个月搅得整个南赡部洲地覆天翻的瘟妖,就是阴九幽放出来的吧?”

    长天点了点头:“端木彦一直游走在西部,没见过阴九幽本尊。但他的推断应该八九不离十。放出瘟妖的原因也很简单——既然分身老大一时半会儿找不着,那十万仙妖的魂力下落不明,阴九幽总得找个快速恢复自己实力的办法。极阴之地的寒噬鱼,听起来数量虽多,对他这等胃口的魂修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所以,不若将瘟妖放出来伤人,他好吸取死者的魂力。”

    “是了,是了。”她只须一想就心下恍然,“阴九幽在中古之战中吃了大亏,知道与天下为敌的下场,并且刚刚脱出玉笏峰镇压那一会儿,实力尚弱,又不能公开活动,于是将这没见识的瘟妖放了出来。到底只是个结瘴气而生的怪物,不知道好赖,立刻就在大陆上散播了瘟疫的种子,死去的一人茬接一茬,可乐坏了阴九幽。瘟妖在明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他就在暗处偷偷汲取死者魂力,便宜都让他占尽了!”

    “也未都占尽。”长天接口,嘴角还是挂上了一丝冷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也没料到瘟妖被关押了一万年之后,实力弱小至此,被我们和汨罗都能收拾掉,现在泛大陆死去的凡人不过百万之众,这丁点儿魂力别说对他了,就是对涂尽来说都远远不够。只是瘟妖这种生物实在奇特,命匣不破,真身不死。”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中古之时,阴九幽就发现这种重生方式也有弊端,比如每一次瘟妖被打散之后,虽然命匣里能够重新凝起瘟妖的身体,但前一任的记忆却都没有了。新生的瘟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留下杀戮和进食的本能。否则活了好几万年的瘟妖若是能秉承前一任的记忆和阅历重生,那不知得有多么可怕。”

    她咬了咬指头,明白了:“难怪我杀掉瘟妖之后,没有感觉到任何功德加身的预兆,原来它根本就没死。嗯嗯,也难怪瘟疫又重新在西部开始蔓延,但没有祸及驰明城,因为这一次新生的瘟妖根本不记得汨罗围剿过它的事实了!这样的生物,当真是拿来做炮灰、做滚刀肉的首选啊,难怪阴九幽当年不彻底消灭它,原来只要运用得当,它是可以作为自己的打手和先锋,随意摆布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瘟妖的命匣,到底在哪?

    “这事儿,端木彦就不知道了,毕竟他所了解的,也是万年之前阴九幽头脑里的老黄历,和这么多年来他自己的见闻罢了。但是命匣被从天湖里带走之后,瘟妖径直去了驰明城,直到汨罗设计围捕他,命匣都应该在瘟妖手中才对。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交给任何人,但也不会放在身上,否则就失了重生的机会,可是又不能安置得太远,这才方便他时时查看。嗯,算起来,司徒清宅院方圆一百丈范围内,是个合适的距离。”

    “可是……”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以汨罗行事滴水不漏的习惯,他不可能忽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瘟疫到现在还在大陆上四处蔓延的惟一理由,就是有人又拿走了命匣!”

    “阴九幽又抢了先?”

    “未必。在端木彦的记忆中,除了庆忌身边的那个分身之外,其他分身都在中部和南部活动,并未跟来西部。所以,线索到此中断,这是个谜团了。”

    有关于瘟妖的推断,只能到此为止。因为那个神奇的命匣又失踪了,并且线索全断。而在找到它之前,可怕的瘟疫都不会从这世界上消失。她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凡人,有难了。”纵然有解药,但南赡部洲幅员如此辽阔,大城市的应变还算及时,那些山村乡镇一旦疫疾发作,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撑到解药送到,或者,根本有没有解药会送来都不好说。

    两人相偎相依,一时无言,只有从第五层滚下来的穷奇,偶尔会来一句不合时宜的挥科打插。

    “咳。”最后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被瘟妖转移了注意力,都忘了最要紧之事——阴九幽的分身,为什么会叛变?”

    “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长天耸了耸肩膀,自谦了一下,然后道,“不过昨日我和涂尽商量后都推断,也许是阴九幽的分身离开本体的时间太长,导致它有了新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它让分身诞生出了独立的……独立的……”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样的说法比较妥贴。

    “人格?”她接口道。

    “嗯,对。这个词不错。”他连连点头,“魂魄是这世上最神秘的物事,连阴九幽自己也不敢说能够穷尽其中奥妙,否则也不会出现分身叛变这么尴尬的事情来。我问过涂尽,他被封印在秘境前,也放出分身占据了麒兽的肉体。当他一千年后挣脱而出的时候,他想收回这缕分身,却遭遇了轻微的抵抗。”

    她注意到他话中的重点是“轻微”两个字。

    “他当时没有在意,但现在细想,那一缕分身中传回了抱怨、愤怒和不愿服从的精神波动,但这个意识和他本体相比太过渺小,他随意一抹,也就抹杀掉了。也许再过个两、三千年,他的这具分身也许也会诞生出自己独立的意识来,原因很可能是这具分身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分身。当它独立存在的时间越长,它就越可能发展出自己的个性,越希望能和本尊区别开来。当然这仅是他的推测,毕竟无论是他还是阴九幽,在此之前都不曾让分身独立存在这么久。这事情,没有先例可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这事儿涉及到灵魂深层次的秘密,他不奢望宁小闲能听懂。

    哪知道她爽快地点了点头:“明白。这有什么难懂的,我们华夏管这种人叫做神经病。”

    “说起来相当于精神分裂,独立出第二人格了,在华夏很常见啊,这是病,得治!一个人身上有两种人格,相当于两个灵魂挤在同一具身体里面,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能互相协调出各自出来放风的时间,我还听说有个人格分裂患者,他的两个人格喜欢找对方下棋呢。照阴九幽的分身老大的情况来看,很明显,他独立出来的人格完全压制住了阴九幽原本的人格,所以才会叛变。”她轻轻叹了口气,“真希望这家伙躲得远远地,让阴九幽再也找不着他。”

    “……你这样想,倒也没错。”他可真佩服她,就是有办法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两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第五层传来了息壤的讯息:经过全力催培,新栽种的龙象果树已经结出硕果,并且,成熟了。

    她翻身而起,回自己的小屋换过了一套衣服,随后将七仔、涂尽也带了上来。龙象果傲娇得很,一成熟就要采摘,她怕自己忙不过来。

    这一株经过息壤催种的龙象果树,结果足足有三十余枚,出果量比普通同类多了一半有余,若桃子般大小的果实倒没什么变化。她分别递了一个给涂尽和七仔,突然觉得自己这几人很像偷吃了人参果的孙猴子师兄弟。

    事实证明,这东西尝起来也像桃子一样多汁,竟然还挺甜的,只是吞下去之后,小腹里升起一股热气,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过不多时,就觉得浑身开始发痒,挠也挠不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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