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海战（二）
小城的商场内并没有太多的人，雷鳗进门后就四下张望起来，最终钻进了一间服装店内。
“曼塔，好久不见啊。”一进门，这傻大个就冲着柜台后玩着手机的老板娘招呼道。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相貌都很普通。店里这会并没有客人，曼塔一听见雷鳗的声音，就抬头朝他那边瞥了一下，随即扶额叹气道，“你这家伙能不能稍微表现得专业一点……哪怕一次也好。”
“哈，这不是没有人吗？”雷鳗自顾自地转过身，将店门口‘open’字样的牌子翻到了‘close’的那一面，并顺手拉上了门帘。
曼塔一时无语，安静地看着他做完了这些，并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柜台前的小凳子上后才继续道，“你还挺自来熟的啊，连店都帮我关了。”
“哈，行了，曼塔，别消遣我了，赶紧告诉我得干啥吧……我说，前些天被那群黑衣人带去堪比斯画廊的时候我可惊讶坏了，那地方我以前还去逛过呢，谁知道咱们老大居然就窝在那里，嘿，真有意思不是吗？”雷鳗拍着大腿笑道。
“老实说，像你这种级别的高手，居然不知道萨弗利斯大人所在何处，也是够离谱的……算了，你仔细听好了，最好再拿个小本子记录一下，我怕你再弄出行动中途给我打电话的滑稽事。”曼塔放下手机，盯着雷鳗，开始述说对方的任务。
与此同时，在服装店对面的一间快餐店里，各自拿着份薯条的默秋和王敬之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耳朵上窃听器内传来的声音。
“果然有屏蔽装置，就连‘教授’制作的窃听器都得到这个距离才能听到……嗯，他们想干涉联邦第一军团海军的进程，真是有意思。”默秋一根一根地朝嘴里丢着薯条，并念念有词。
王敬之皱眉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有能力传达萨弗利斯的命令，应该不是一般人才对。”
“她叫曼塔，代号为‘毒蜂’，是几年前很有名的一个窃贼，同样受雇于‘神之手’。不过她近些年已经不干窃贼的活了，专门负责‘神之手’内的情报工作。”默秋立刻为他解释道。
王敬之点了点头，随后视线上移，放在了默秋耳边的窃听器上，又道，“那这玩意是怎么安装到雷鳗身上的？”
“你以为给一个憨憨装个窃听器有多难，更何况还是‘教授’出品的超隐蔽类型……我把那些小东西混在了糖果里，装作路边的小贩卖给了他，放心，最多今天中午，窃听器就会分解掉的。”默秋比了个大拇指，言道。
“合着昨晚你干这个去了……算了，他们也聊完了，这也没什么太值钱的消息啊，就连为什么要阻碍第一军团海军的进程都没说。”王敬之担心继续进行这个话题默秋会将谈话转移到很没有营养的方向，于是立刻改口道。
“这是当然的，难道你会给打手全部的信息吗？更何况还是个憨憨打手。”默秋露出一抹坏笑，继续道，“另外，我想我们也是一样的……蒂斯肯定隐瞒了什么，依我看，这次的事件，说不定就是他跟萨弗利斯的‘交易’之一。”
“交易吗，我记得刘侦探跟我说过……第一军团海军内有什么是‘神之手’渴求的吗？”王敬之疑惑道。
“蒂斯那家伙是个纯种谜语人，不到时候是绝对不会透露哪怕一点风声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别人去演戏，因为演戏可能会露馅，而完全不知情则不会。”默秋从耳朵上摘下了窃听器，侃侃而谈道，“至于他和萨弗利斯之间交易了些什么，我并不清楚，毕竟那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需要什么我根本无法想象……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别被卷进去，多个心眼就是了。”
“这话可真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呢。”王敬之评价道。
…………
2056年三月十日，傍晚。
地中海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朝着圣教方向进发着，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两天，他们就能开到距离圣城最近的港口，当然，这个时间是建立在圣教不进行任何抵抗的基础上的。
舰队主舰指挥室内，披着军部大衣的伯伦正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阅读着从埃尔芒城地区传来的各项报告。
“笑士那家伙搞砸了啊……真期待看到他失败的样子，可惜我没法立刻赶过去，真是可惜。”伯伦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圣教的所谓‘狂信者’部队折损了很多，而那帮落后于时代的家伙的海防更是不堪一击，依我看，仅靠我这的人手，便可以直取圣城。”
伯伦现在可谓是志得意满，在中心监狱的时候，他的及时救场为自己拉到了很高的民意，而如今又成功获得了海军总指挥的地位，只要这一仗打的漂亮，那自己在联邦民众心中一定会成为传奇伟人般的角色……更巧的是，埃尔芒城那边还死了好几个议员，这下本就没有稳定下来的联邦上层又将再次迎来大重组，自己当议员的美梦几乎可以算是十拿九稳。
“哼，别说议员了，这样下去，议长之席也将是指日可待。”
在伯伦做着白日梦的时候，指挥室的门突然开了，身材高大的暗爵走了进来，高声道，“指挥官，前方已经算是进入了危险海域，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圣教的攻击，需要放慢行进速度吗？”
因为在约翰德尔列车事件中的失败表现，暗爵及其‘暗日’部队连带‘柒师’都被调来参与此次战争了。不过，经过笑士的建议，他们二人及‘暗日’部队都被送往了第一军团，并随伯伦的海军一同出行。
暗爵此时算是副指挥官，作为全舰队的武力之最，他和柒师的话语权还是比较大的，伯伦也没办法对这两个家伙下些太过离谱的命令。也正因如此，这位指挥官在内心对其十分不满，因为他更喜欢能完全掌控的棋子。
“我明白了，让驾驶室照做就好，保持戒备，将雷达开到最大，别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但表面上伯伦还是装出一副‘正派指挥官’的样子，用极具威严的语气说道。
暗爵行了个联邦军礼，随后便快步离开了指挥室。
“希望到时候，你可别碍我的事。”伯伦瞥了一眼暗爵的背影，在内心嘀咕道。
接着，伯伦准备继续品尝他那杯上好的咖啡，但刚把杯子送到嘴边，大门便再一次被推开，一个士兵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报告道，“长官，您快来看看吧，有特殊情况！”
心烦意乱的伯伦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询问道，“怎么了，侦测到圣教的新型潜艇了？”
“不……事实上，雷达并没有任何反应，是甲板上巡逻的人用望远镜看到的，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那士兵回道。
“什么？是无法侦测到的新型号？”伯伦还是没听明白。
“不……并不是圣教的海军……怎么说呢，那是个小渔船，上面还有个男人在睡觉。”士兵有些为难地思索了一会，组织好了语言后，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海战（三）
当伯伦怀着疑惑的心情登上甲板时，他才终于相信了那个士兵的话……因为即使不用望远镜，以他‘线’级异能者的视力也足以看到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有着一艘破破烂烂的小渔船，且还有着个大汉躺在里面睡觉。
“拜托，渔船是怎么开到这里来的……另外，这嚣张的家伙又是谁啊？”伯伦在内心吐槽了一句，随后清了清嗓子，对一旁的士兵道，“有跟那家伙交涉吗？”
“已经做了，伯伦指挥官，理查德和威尔已经奉命前去了。”回答他的人并不是身后的士兵，而是从甲板另一侧漫步而来的柒师，这个男人依旧保持着严谨的风格，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曹胜柒……我什么时候给你指挥权了，那两个家伙是重要战力，你怎么能在与我未进行沟通的情况下就擅自进行派遣？”伯伦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他瞥向柒师，欲要一吐不快。
“那是浪费时间，您一定会下这种判断，这是毋庸置疑的……况且，眼下时间就是生命，那渔船和熟睡中的男人都很诡异，保不齐就是圣教的伏兵，趁早摸清底细对全舰队都是好事。”柒师的语气不卑不亢，回答了伯伦的问题。
“另外，指挥官您在称呼我的时候，应该使用我的行动代号‘柒师’或者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军衔。”说完后，柒师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你……唉，算了，怎么样，他们两个接触上了吗？”伯伦还想再反驳几句，但在察觉到并不会有什么结果后，只好作罢，改口道。
“应该快了……您看，他们马上就到。”柒师将视线转向大海，回道。
…………
海面上，两名身穿军部制服的男人正在贴着海面漂浮前进。理查德和威尔二人是很少见的、拥有相同异能的人，他们二人的能力都是可以控制自己周身的‘重力’，而二人联手也可以形成一些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所以基本每次行动都形影不离。
“前面的人，立刻表明身份！立刻表明身份！这里是联邦第一军团海军舰队，立刻表明身份！”二人停在了小渔船不远处，喊道。
小船上正鼾声如雷，熟睡中的雷鳗眼皮动了动，终于是被这二人所吵醒。这大个子醒来后，先是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个长到令理查德和威尔都有些惊奇的哈欠，然后才把视线放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不好意思睡着了，昨晚就没怎么睡好，这地方晃来晃去的，阳光还挺温和，实在没忍住。”雷鳗大笑着对二人说道。
理查德和威尔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眼神，但他们还是耐住了性子，再次开口道，“立刻表明身份，我们是联邦第一军团海军，正在执行重要任务！”
“哦哦哦，你们就是第一军团的海军啊？”雷鳗恍然大悟道，就仿佛他这会才刚刚看到远处庞大的舰队。
“你到底是什么人！？”理查德已经有些恼火了。
“我呢……叫‘雷鳗’，不过我想你们大概也不清楚我的名字吧？”雷鳗在摇晃的小船上站起了身，自我介绍道。
谁知道，那二人闻听此言，居然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后退数步，似乎雷鳗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他们吃了似的。
“雷鳗？‘神之手’最神秘的高手‘雷鳗’？”理查德惊呼道，他开始上下打量起雷鳗来，同时自言自语道，“传闻中他有三头六臂，且青面獠牙，嗜好是吞噬敌人的灵魂……”
“是个穷凶极恶之徒，战斗力也是毫无疑问的‘体’级，据说连‘光耀’长官都不是他的敌手。”威尔也尖声补充着。
雷鳗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后开口大笑道，“啊哈，看来还是有人认得我的嘛。”
“别一惊一乍的，雷鳗只是个神秘的‘体’级高手，没你们说的那么离谱，少听些流言蜚语！”这时，理查德和威尔的通讯器内传来了伯伦咆哮的声音，显然这位指挥官对他们刚才的相声表演并不很是欣赏。
“咳咳……那么，雷鳗阁下，您挡在我们的舰队前面，是准备干什么呢？”理查德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副嘴脸，询问道。
“嗯，让你们的长官来跟我说话，就让……嗯，你们最大的官叫啥来着，反正就要最大的来！”雷鳗一摆手，高声道。
“告诉他我听得见。”伯伦在通讯器内说道。
“指挥官听得见你的话，直接说吧。”理查德开口转述道。
“哦，是这样……那行吧，你们听好了，我这次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想请各位帮个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忙。”雷鳗开口道。
理查德被他这大喘气弄得有些不耐烦，忙问道，“是什么？”
“就是……我希望你们的舰队能在这里稍微停上个一两天的时间，你看怎么样，那个什么指挥官先生？”雷鳗摸了摸下巴，开口询问道。
鸦雀无声，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不管是理查德和威尔，还是甲板上的伯伦，就连一旁站着的柒师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情来。
这样一个‘体’级高手，不远万里来到自己舰队的前面，冒着被反异能者武器直接轰杀的风险，为的就是让舰队停下来？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这对他毫无好处，所以一定是对他背后的人有好处……是‘神之手’让他来的，‘神之手’跟圣教达成了合作？”伯伦顿时在内心盘算起来，要是‘神之手’真的打算与圣教联手，那对于联邦来说还真是个坏消息。
“怎么了？怎么不回话啊，到底答不答应啊？”雷鳗看着那哑口无声的两人，问道。
“你……”理查德刚要开口，就被通讯器内传来的新命令所打断，接着他咽了咽口水，与一旁的威尔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多了几分惧意。
下一秒，他们二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突然袭向浑身破绽的雷鳗。
“答案是‘不’吗，我想也是……那我就只好，让你们被迫停止前进了。”雷鳗根本没去理会即将攻击到自己的理查德和威尔，目光对着远处的舰队，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海战（四）
理查德与威尔二人是第一军团内非常有名的组合，他们虽然都是‘线’级，但却有着成功击杀‘面’级逃犯的战绩，这一点不仅让他们获得了无数盛赞，也使二人多了许多自信。
但在面对一位神秘的‘体’级高手时，他们的那份自信也没法为他们增添多少胜算，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得遵守军令，拖延住雷鳗的脚步，并等候增援的到来。
二人此时已经一左一右分列雷鳗两侧，他们同时舞动手臂，为雷鳗周身施加了高倍的重力……这一招他们可谓是百试不爽，在这种叠加重力的环境下，就连‘面’级高手的实力都会大打折扣。
但，雷鳗不愧是‘体’级强者，感受到那股令他脚下小渔船都开始渐渐碎裂并沉没的重力时，他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只是略微动了动右臂，随即，一道电光便由他指尖甩出，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威尔。
“威尔！”另一侧的理查德惊呼道，仅仅一个照面，他的同伴便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并且明显已经无法再维持异能，坠落进了海中。
雷鳗将头偏向理查德，提醒道，“他还没死，只是被电的失去了意识，我建议你赶快下水把他救上来，晚了可就会窒息了……”
理查德咬了咬牙，却也没敢多说什么，他清楚雷鳗是手下留情才没杀了威尔，自然不敢再多言……他们二人联手可以对抗‘面’级高手，但在这种货真价实的‘体’级面前，却连一招也走不过。
看着理查德潜入水下，雷鳗轻叹了口气，倒不是他产生了什么愧疚感，只是因为他脚下的小船被毁掉了。
“我可还付了那老渔民五百联邦盾的押金呢，算了……这破玩意能开到这里都是个奇迹了，为它默哀吧。”雷鳗低声嘀咕着，俯下身，直接扎入水中，然后便以一种接近鱼雷的速度朝着伯伦的舰队游去。
“看起来，理查德和威尔战败了……”甲板上，伯伦叹气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指挥官，这里能跟他走上两招的人，也就只有我和暗爵阁下了……我建议您立刻返回指挥室，并启动主舰上的‘救赎机甲’，或者干脆趁着他尚且在安全距离，用最高功率的能量炮轰过去。”柒师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军部大衣脱下，仅留一件汗衫，明显是准备与那雷鳗拼个高下的样子。
“这个距离没法冒险用最高功率能量炮，那样说不定受损最严重会是我们的舰队……我会启动‘救赎机甲’的，在那之前，就请你和暗爵拖住那个‘雷鳗’了。”伯伦这次没有反驳柒师，因为他分得清主次，他可不想到嘴边的肥肉被这半道杀出的程咬金给葬送了。
‘救赎机甲’是联邦研究所出品的最强单兵武器，拥有着能轰杀‘体’级异能者的输出，但精度并不高，需要其他的同伴来进行辅助，非常适合与几名‘面’级高手展开配合……这种机甲是联邦科技与禁断科技的混合产物，因此消耗的能源非常珍贵且稀有。伯伦在出发前向‘彼岸’申请了能使‘救赎机甲’以全输出状态战斗十五分钟的量，这是他的底牌，但此时却已经到了不得不出的地步。
“真是倒霉，半路遇上这么个煞星……这十五分钟的‘救赎机甲’我本是留给圣谕军团的军团长伍德的。”伯伦转身准备返回指挥室用指挥官权限解锁‘救赎机甲’，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却传来了柒师的一声大吼。
“指挥官，小心！”
伯伦心道不妙，虽然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有袭击正在朝着自己而来……且来源很可能是‘雷鳗’，也就是说，这是一记来自‘体’级异能者的攻击，自己要是正面被击中，就算不死，估计今后也什么没能力去追逐名利了。
不过伯伦并没有移动脚步，他没去理会背后柒师的提醒，静静等待着攻击降临。几秒后，他顿感一阵酥麻感由背后袭向全身，同时，伯伦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毫无疑问的，那道攻击让自己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
“攻击命中的时间，是这里，那么……”不过，伯伦并没有慌张，他的大脑依旧清醒，并靠着意识成功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他周身的一切都开始像是倒放的影片一样开始运动，而伯伦也终于转过了头，看到了一道白晃晃的电光从自己的背后钻出，并沿着一条弧线向大海飞去。
“一秒、两秒、三秒……差不多了。”伯伦迈着步子在倒退的时间内走了几步，远离了自己刚刚的站点，接着，异能停止发动。
“指挥官，小……”柒师的声音再次传来，但这一次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发觉到伯伦居然突然朝着左侧闪现了几米的距离。
话音刚落，那道白晃晃的电光便飞了回来，并落在了伯伦刚刚的站点上。
“呼……呼……别大惊小怪的，柒师，去完成你的任务，那该死的逆贼似乎清楚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啊？”伯伦捂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着柒师喝道。
他的异能所属‘时间领域’，拥有着让时间倒流一到三秒的能力，同时他本人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随意行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异能可以算是‘时间静止’，也即是凌科异能的上位替代，一旦他达到‘体’级，那么这个异能的表现力一定会比凌科的‘时间静止’更加显眼。
不过同样的，伯伦倒流的时间越久、在倒流的时间里行动的越多，他所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强。宇宙是公平的，伯伦成功在无数规则漏洞里得到了非常特殊的那一个，却也同时得到了来自宇宙规则的更多关照……他的异能不仅消耗巨大，而且极其难以提升，这也是宇宙所给出的平衡。
“带指挥官回指挥室，立刻！”柒师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
伯伦也没拒绝，他刚刚发动了最大限度的异能来躲避‘体’级攻击，现在已经全身瘫软，恐怕得一个小时左右才能重新恢复状态。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雷鳗，今天我就让你成为我这趟行程的第一件军功！”靠在士兵的肩膀上，伯伦一边前进，一边在内心咒骂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海战（五）
海水之中，漂浮着的雷鳗远远眺望，在确认伯伦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后，咧嘴一笑，自语道，“看来联邦这里也有高手哈，我就说我的直觉不会错，那个家伙不一般，想必是用了什么非常特殊的能力吧？”
雷鳗没有多想，当然了，他也没机会多想了，因为他注意到，有四五艘载着‘暗日’士兵的快艇驶了过来，而且，还有一名穿着汗衫的精壮男子立于船头，戒备地望着他。
“又有高手？”雷鳗哈哈大笑道，随即摆动手臂，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游动。
船头的柒师见雷鳗居然准备无视他，当即皱了皱眉，他对身后的几名‘暗日’士兵比了个眼神，接着就纵身一跃，并在空中抡起右臂，低喝一声，“柒！”
一来就是最高输出，柒师刚刚已经见识过雷鳗的手段了，他可不敢托大。只见柒师一拳对着雷鳗面前的海面砸下，顿时一股巨浪便迎着雷鳗卷起，而那几艘快艇则因为早有准备，已经绕到侧翼，作包夹之势。
借着浪花的掩护，柒师再次以七倍力量挥出一拳，欲要以此先手击中雷鳗。
柒师七倍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就算是‘体’级高手也得重伤……但，‘体’级高手都不是木桩，这种几乎没有技巧可言的蛮力攻击很难命中，所以柒师在对战上位强者时，一般都会像这样制造一些障眼法，以求命中率能有所提高。
但，这一次，当柒师的拳头穿过浪花时，他后悔了……因为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的视线在刚刚也同样被限制了。在察觉到拳头处传来的酥麻感时，柒师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他的脚下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海水，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退后再以全力打出第三拳的机会。
“哼！”柒师心一横，知道眼下是自己唯一的机会，雷鳗的攻击绝非全力，自己或许有可能将其突破。
待到浪花完全散去，伴随着雷光一闪，柒师倒退着飞了出去，并落入了海水之中。而另一边，雷鳗则正在甩着刚刚发动攻击的右臂，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乖乖，你这家伙好大的力气……”雷鳗瞥向那挣扎着游出水面的柒师，喊道。
柒师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刚刚那一次对轰让他元气大伤，出拳的右臂甚至都已经不听使唤，喉咙处能感受到甜甜的感觉，他明白自己受伤不浅。
在柒师与雷鳗的第一回合结束后，刚刚绕到侧翼的几船‘暗日’士兵纷纷从背后拿出了单兵能量枪，他们此次出发前，都带上了几乎全部的库存，且被吩咐完全可以不计损失地开火。
“喂喂，这可不妙。”雷鳗望向那几名‘暗日’士兵即将按下扳机的手指，摇着头嘀咕了两声，接着就掐住鼻子，直接潜入水中。
“赶快跳船！”不远处的柒师见状，预感不妙，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冲着那些‘暗日’士兵吼道。
只是雷鳗的行动太快了，还没等这一众‘暗日’士兵回过劲来，一只有力的拳头就穿透了其中一艘快艇的船板，强力的电流紧随其后，那一整船的‘暗日’士兵统统着了道，纷纷被电晕在地，跟小船一起沉了下去。
“噗哈，哈哈哈，告诉你们，想对付我最好还是别开船来……至少别开这么小的船。”雷鳗再次钻出水面，指着另外几艘快艇，像个赢了猜拳比赛的小孩子一样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回答他的，是能量枪的子弹……‘暗日’的士兵们绝对不会为了这种威胁就妥协，他们每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战士，绝对不会出现‘放弃’之类的情绪。
雷鳗再次钻入水下，似乎是想故技重施，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如愿，因为增援到了，而且是很强力的增援。
暗爵由水底出现，在海面之下突然握住了没有设防的雷鳗的脚腕，并以其‘体’级的身体力量将对方朝着海底拽去。
“咕噜咕噜咕噜噜！？”雷鳗瞪大了眼，跟见了怪物一样望着暗爵。他想说的是‘你这家伙不需要呼吸的吗？’，因为他知道，要想偷偷游到他身下还不被他察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一直保持深潜，才有机会做到像暗爵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身边。
事实上，暗爵确实不需要太多的呼吸，他接受过相关的改造，一次闭气可以长达数小时，刚刚一直没有出现就是在等待这样的时机……将雷鳗拉入深海，可以最大限度地削弱他的实力。
“你的电流根本伤不到我，而我也绝对不会给你释放那种雷光的机会……这是我蛰伏多时而得到的绝好机会，雷鳗，到了同一起跑线了啊！”暗爵明白，此时的雷鳗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了‘体’级的身体素质，根据观察，先前雷鳗的每一次异能攻击，都是在水面之上进行的，连用电流麻痹‘暗日’成员，也是先利用手臂贯穿船板才做到。
如此合理推断，雷鳗没有办法在水下发动异能，或者，在水下发动异能对他自己也会有损伤。
也就是说，战斗将会转变为自己最擅长的纯粹肉搏战，再加上水下的灵活性，暗爵已经为自己搭建好了完美的舞台。
“来一决胜负吧，雷鳗！”暗爵于心中怒吼一声，发动了攻势。
…………
依旧是雷鳗与曼塔交换情报的那个小城，默秋和米奈尔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里，各自面前摆着杯饮料，等待着什么人。
“果然，那家伙让我们去刺探雷鳗任务就是为了给自己行个方便……看来雷鳗的任务中有些关键词被略去了，所以我们要帮他完成另外一笔交易。”默秋无精打采地摆弄着杯子里的吸管，自说自话道。
“你觉得会是谁来跟我们谈？”米奈尔瞥了趴在桌上的默秋一眼，问道。
“多半是帮雷鳗完成收尾工作的人吧……会是谁呢，不会就是那个‘毒蜂’吧？”默秋咧嘴一笑，习惯性的瞥向门口，然后，他就愣住了，嘴里叼着的吸管也掉落在地。
咖啡店的门开了，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名高大的、面相凶恶的壮硕男子走了进来，他一眼就发现了默秋，并露出了一个颇有些瘆人的微笑来。
“好久不见啊，亡使……是吧？”焚将盯着默秋，言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海战（六）
正如暗爵所想，雷鳗的异能并不能在水下发动，因为他想要使用异能的大前提就是需要进行‘呼吸’。除此之外，就算他在水面上进行呼吸，再在水下发动异能，那也基本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选择，因为他本人并不能免受自己异能的伤害。
“这家伙的力气好大，不是说联邦队里没有‘体’级高手吗，这身体素质妥妥的‘体’级水准啊？”雷鳗在心里叫苦不迭，他并不认识暗爵，自然也不了解‘暗日’改造人们的特殊。
事实上，暗爵在身体方面的强度甚至是要压焚将一头的，只不过那位的‘体’级异能杀伤性实在是太高，就算他拥有此等身体也不敢接上一招，所以在冰城时才会一直落入下风。但是现在，借着柒师与暗日士兵们的努力，他终于找到了接近雷鳗，并将其拖入水下的机会……在这种条件下，暗爵可谓是来到了自己的主场。
那么，雷鳗的身体强度相较于暗爵而言究竟如何呢？答案是要更强，但强的并不明显。雷鳗因为本身异能的关系，时常会被自己误伤的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练就了一副比焚将要更加强悍的身体，但在这种水下环境，他的这种微弱领先并不能给他带来胜势。
“丫的，我英明一世不会在这阴沟……呃，好像也不是阴沟，这里是海洋欸，叫什么海来着，好像是印度洋？太平洋？”雷鳗这家伙的脑回路相较一般人来说确实要清奇一些，在这生死攸关的时机，他居然就这么傻愣愣地呆住了。暗爵虽然不明白这敌人为何突然傻愣在水中，但他可不想错失得之不易的机会，直接就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雷鳗的脸上。
“咕噜咕噜！”这一拳打的雷鳗直吐泡泡，身子也朝后倒退了几米，不过好在他立刻就调整好了平衡，并收住了口中仅存的一点空气。
“这家伙认真的啊……而且打人真够狠的，直接朝着脸来……”雷鳗摸了摸自己的脸，于内心盘算着，“继续打下去恐怕我耗不过他，反正现在也没有束缚了，走为上！”
想到这，雷鳗连手都没还，当即就准备撤退，径直朝着海面游去，速度比先前突进时还要快，丝毫没有高手风范。
暗爵哪里会让他如愿，他既然敢松开雷鳗的脚腕，那自然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比游泳的速度，他暗爵可不怕。
“哈哈，自大的小子，我不跟你玩了！”雷鳗盯着海面上透进来的光，心中沾沾自喜，以为已经脱离了险境，但不想，刚游出去几秒，他便再次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腕，且力气比上一次还要大。
“真是阴魂不散……”雷鳗心道不妙，当即停下身子，挥拳便朝着暗爵的头顶打去，欲要搞一手偷袭。
不过暗爵防住了，他接下了雷鳗的拳头，同时右手依旧死死地抓着对方的脚腕，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摆了明的就准备跟他耗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我真的会被这家伙活活耗死……那就只能，用那一招了？”雷鳗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抉择的神情，没错，他还有一招撒手锏，只是代价会有些大。
前面有提到，雷鳗要发动异能，必须要进行‘呼吸’，也就是说，他需要‘空气’。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依旧存有最后一丁点‘空气’，也就是他在下水之前，存于口腔内的那一丁点。
这些‘空气’能让他打出一发‘雷光’，但问题是，轰出这发‘雷光’后，他自己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虽然暗爵在这种距离上中了一招后估计会直接丧失战斗力，但自己并不能保证联邦一方已经彻底没了战力，万一重伤的自己仍需要面对更多高手，那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
但……尽管有诸多顾虑，但眼下却已经到了‘不用当场就得完蛋’的地步，雷鳗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他终究还是要做出这选择的。
暗爵只觉上方的雷鳗再次呆愣了一会，他以为这家伙又犯了老毛病，还准备趁胜追击，却不料，那憨憨货色居然突然瞪向了他，眼中尽是怨气。
那一刻，暗爵浑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沸腾了起来，他的大脑在疯狂地发出警报，就仿佛眼前这雷鳗是洪水猛兽一般……而他此刻也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穷寇莫追’的道理。
他终于还是放了手，在‘雷光’闪耀前的半秒左右，暗爵遵从了身体的疯狂预警，松了右手，并启动了防御姿态。紧接着，他便在几乎‘面对面’的距离上，挨了一发威力不可估量的‘雷光’。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便卷起了一阵巨浪，伴随着缕缕电光，席卷向了周遭的小船。刚刚被‘暗日’士兵救上船的柒师可遭了殃，这浪不由分说地将他再次卷入水中，连带着其数名部下一起。
“噗！”浮出水面后，柒师吐掉口中的苦涩海水，抬手抹了把脸，随后便四下张望起来。没见到暗爵的身影，柒师心道不妙，没敢怠慢，连忙顶着伤，再次潜入水下，开始寻找起来。
他知道暗爵是没能力弄出这种场面的，所以巨浪必定是雷鳗搞的鬼……那么，没有游出来的暗爵显然是败北了，自己若不能及时将其救出水面，恐怕这位研究所的杰作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先不提柒师，另外一边，雷鳗也浮出了水面，只不过，他的距离要更远一些，因为在极近的距离上用了‘雷光’，他不光受到了电流的伤害，也同样被冲击波所击中，所遭受的损失甚至不比暗爵少多少，只是对方是被朝着海底推，而他则是被朝着海面推飞罢了。
“唔呕……胃里翻江倒海的，早上就不该吃那碗麦片粥，浑身都在疼啊！”雷鳗一边游一边龇牙咧嘴地自语着。他这性格就这点特别好，即使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雷鳗也丝毫没感到愤怒或紧张，要是换焚将那个暴脾气来，恐怕这会已经在问候暗爵的祖宗了。
“嘿，想点好的，这不是也有好事吗？”雷鳗抬头望去，在内心鼓励了自己一句。
而此刻在他面前的，正是联邦舰队的先锋舰船，也就是说，他此刻已经借着冲击波突破了‘暗日’部队的封锁，成功到达了舰队面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战（七）
舰队主舰，兵装库。
虽然名为兵装库，但实际上，在主舰的这间屋子内，只存放着一件武器，也即是‘救赎机甲’。
此刻，伯伦率领着四五名随行者，立于兵装库前，听着部下的话。
“伯伦指挥官，您真的准备亲自驾驶‘救赎机甲’上阵吗？请再三思啊，这种事情危险的很，连那暗爵和柒师都已经败下阵来了！”伯伦的副官挂着一脸焦急的表情，不停地劝说着。
“愚笨，你只看到了他们被击败，却根本没看到雷鳗受到了多大损伤……根据第一先锋舰传回来的战斗情报显示，他的战斗力跟刚刚比已经被削弱了不少，此乃良机，必须尽快出手将其格杀！”伯伦表情平静地用右手操作着兵装库门前的屏幕，一段一段地将开门指令输入其中，同时道，“而且，‘救赎机甲’至少也得让‘线’级以上的异能者操纵才行，如今的主舰上只有我一人可以胜任，为了不延误战机，就算我是指挥官，也必须身先士卒！”
伯伦的话掷地有声，且铿锵有力，那几名随行者当即肃然起敬，为指挥官的这份觉悟所震撼，一时间竟然都纷纷放弃了劝说的念头。
那名副官呆愣了几秒，随后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向着伯伦行了一个标准的联邦军礼。
“祝您武运昌隆，指挥官阁下！”
伯伦只是默默回了他一个军礼，而这时门也同时打开，这位指挥官没停留一秒，转身便走进了那间兵装库内。
同时，也终于亮出了獠牙。
“真是让我自己都感到恶心啊，这种煽情戏演的太多，反而有些力不从心了呢……哼，无所谓了，这样我便获得了‘民心’，事后我若能成功，必定能收获难以想象的支持，而这已经被暗爵、柒师所削弱的雷鳗，便是我踏上权利山巅的最后一块踏脚石！”伯伦狞笑着，控制着库门再次关闭，同时屋内灯光亮起，将停放在中央的崭新‘救赎机甲’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力量！
“第一、二、三、四、五先锋舰全体异能者战斗员，除已有特殊战斗任务在身的，全部在第一先锋舰集合！”伯伦步入其中，并向着先锋舰队发去了命令。
“那就，去踏碎这最后一级台阶吧！”伯伦坐定后，嘴角微微翘起，打开了兵装库顶的舱门。
救赎机甲，出动。
…………
“这就是‘能量炮’吗？还真是有够疼的，但是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啊……难道是低功率的？”第一先锋舰上，正在四处乱窜的雷鳗刚刚一不小心挨了一发隔壁舰船的能量炮，但在他仔细检查一番后，居然发现自己受伤不重，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自己就要被蒸发干净了。
“混蛋，是谁违背命令擅自开火的！？”第一先锋舰的舰长此刻正对着公共对讲机愤怒地咆哮着，刚刚那一下虽然只是最低功率的能量炮击，但还是让第一先锋舰失去了一块不小的船体。
“是我下令开炮的，让全体人员做好弃船的准备，从现在开始，允许使用低功率能量炮轰击雷鳗，不必在意第一先锋舰的损失。”谁知道，对讲机内传出来的声音居然是伯伦的。未等这位舰长想清楚，便听得阵阵破空声传来，一道黑影从他头顶掠过，重重地砸在了第一先锋舰的甲板上，紧接着，又有十数名异能者战斗员紧随其后。
“雷鳗，你的对手，现在是我了。”伯伦的声音透过机甲的扩音器，响彻在海面上，而与他同在一舰的雷鳗自然也能听到，这位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连破三道墙壁，闯上甲板，站在了伯伦一众的面前。
“嚯，好酷炫的机甲，这就是联邦的黑科技？”刚刚站定，雷鳗便开始对着‘救赎机甲’目露好奇之色，显然他对这机甲很感兴趣。
‘救赎机甲’的造型与我们印象中的‘机甲’其实有很大不同，它的外表看上去圆滚滚的，给人以笨重、呆滞的印象，似乎并无法与‘大杀四方’的酷炫机甲搭上边。
但实际上，‘救赎机甲’的外形是研究所废弃了多种设计后才最终敲定的。它的外形虽然略显丑陋，但却是能以最大限度发挥其‘混合科技’优点的形态。
说句实在话，现如今的雷鳗已经被暗爵和柒师消耗掉了大量的体力，让现在的他面对‘救赎机甲’，恐怕连招架之力都不一定拥有，更何况伯伦还有着十数名配合他的部下在……这个阴险的家伙对雷鳗的分析完全正确，这个‘体’级高手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着了暗爵的道后，他就很难再面对‘救赎机甲’了。
不过雷鳗此刻自然也是清楚这件事的，他虽然脸上满脸好奇，但内心已经是慌的一批。他认识‘救赎机甲’，也知道那玩意有着能够诛杀‘体’级高手的能力……千万不能被它打中或者缠上，千万不能！
“曼塔曾经跟我讲过，我清楚记得，自己将它记在了第十三次任务的笔记上……‘救赎机甲’是消耗特殊能源的兵器，且只有最高输出状态才能对‘体’级产生威胁，能源是这件大杀器的最大弱点！”雷鳗趁着伯伦未出手的间隙，观察着这件曾将焚将逼到绝境的兵器，疯狂地转动起自己那平时不怎么使用的大脑，试图找出最优解。
“呵呵……这么炫酷的机甲，不知道能不能挨住我这一记‘雷光’啊？”雷鳗的右掌中泛起了一抹雷光，他望着机甲的驾驶舱位置，状若挑衅般地开口道。
伯伦可懒得跟他废话，他只能让机甲以全输出模式运转十五分钟，而就算是用最低功率，也仅仅只可以使用一小时，时间对他来说太宝贵了，可不能用在无用的挑衅上。
“既然你想攻过来，那便来吧……”伯伦在心中默念一句，同时右手伸出，将输出功率推到了最大，控制机甲酝酿起了杀招，他要在雷鳗发动雷光的同时进行攻击，并令自己的十数名部下封住对方的走位，以机甲硬抗一记‘雷光’的代价来完成一击必杀！
这个计划没什么毛病，可以说，要是雷鳗真的扔出了‘雷光’攻击，那结果也不会与伯伦所想产生太多的变化……但，还是那句话，雷鳗的性格与一般体级高手不同，换焚将在此，那个暴脾气肯定会一根筋地扔出攻击。
但雷鳗不一样，他可没有所谓的‘高手架子’，于是……
就在‘救赎机甲’以全盛状态严阵以待的当口，雷鳗咧嘴一笑，抬起右手，猛地将那‘雷光’扣在自己与伯伦中间的甲板上，这突兀的举动让伯伦有些始料未及，同时这一下也确实影响到了第一先锋舰的运作，被炸飞的甲板残片还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
“拜拜了您，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雷鳗二话不说，趁机拔腿便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海战（八）
待得碎木落尽，雷鳗早已消失在了伯伦的视野之内，他确实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易地逃跑了，不过这并不算太大的突发状况，只是刚刚的那一次攻击最终没能打下，消耗了不少珍贵的能源。
“第一先锋舰的舰长呢，立刻带队弃船，转移到附近的舰船上去。其余人，跟上我，继续狩猎雷鳗！”伯伦不慌不忙地下达了指令，雷鳗既然会逃跑，那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他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差最后的绝杀一击！
而这时，那被定义为‘猎物’的雷鳗却并没有沦落到仓皇逃窜的程度，他依旧想着要完成自己的本来任务……想要让联邦舰队停下，除了与他们达成协议外，还有更加简单粗暴的一招，这也是雷鳗会被派来执行这个计划的原因。
“想办法登上联邦主舰，然后用你的异能破坏掉他们的武器、动力系统，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这是在那间服装店内，曼塔对他说过的原话，雷鳗依旧记在心上。
“主舰啊，应该就是那边那艘最大的了吧……嗯，先前那个拥有奇怪异能的家伙也在那上面，应该就是它了！”雷鳗确认好了目标，随后便立刻纵身钻入水下，以最快速度朝着主舰方向游去。
他没考虑自己在办完事后该如何从盛怒状态下的伯伦手中逃离，并不是因为雷鳗持有视死如归般的信念，单纯只是因为他没办法考虑在‘下一件’之后的事情。
“找到你了……”同时，在他垂直正上方，依靠着精准扫描将其寻找出来的伯伦已经再次启动了‘救赎机甲’的最高输出模式，妄图用这已经躲无可躲的一击来结束这场闹剧。
扣下扳机，他就将踏碎那级台阶，登上权利的巅峰！
眼神中透露出狂热的伯伦将手指放在了开火的扳机上，没有犹豫，他扣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想象之中的炽热光束并没有出现，伯伦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操作屏幕，他可不相信‘救赎机甲’会出现故障，难道自己的操作失误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伯伦指挥官，你这样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做错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按理说，此刻那道攻击应该已经射了出去，并将水中之人轰杀成气态，只是因为一个偶然因素，导致你的念想无法如愿了。”伯伦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间驾驶室只容得下一个人，不可能会有别人躲在暗处，所以……这个人入侵了‘救赎机甲’的操作系统？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联邦最顶级的技术，这个星球上难道有人能攻破‘救赎机甲’的操作系统？
“本来是无法攻进去的，但我在早些时候有幸得到过联邦研究院副院长诺森.帕德利先生的私人优盘，得到了许多秘密……另外，我还托人在你这台‘救赎机甲’的外表装上了用于入侵的微型机器人，不然就算我手眼通天，也没法坐在家里，去入侵一台从未连接任何网络的‘兵器’。
“你在开玩笑吗，先不提你到底是怎么搞到那些东西的，就算你有了这些条件，难道就能侵入‘救赎机甲’的操作系统？你到底……等一下，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伯伦说到一半，突然一怔，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许真的有可能做到这件事。
“是的，我就是‘教授’，伯伦先生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教授似乎已经猜透了伯伦心中所想，率先开口自我介绍道。
“哼，帕德利博士的确死在了约翰德尔列车上，那时有多方势力都曾登上列车，我不清楚你背后是谁，对你拿到那些所谓的秘密也不感兴趣，但……这件‘救赎机甲’是从彼岸直接送到我手上的，期间只有寥寥几人接触过，兵装库里也是使用了大量异能抑制材料强化过的，就算是空间领域异能者也没办法闯入其中！”伯伦此刻依旧没有慌张，因为他觉得对方并没有完全侵入自己的机甲。
“伯伦先生，你得明白，有时候，真相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冷酷……你所谓的‘寥寥几人’中，便有我的同伙，或者说，是我的副老板。”教授的语气就像是在跟朋友闲聊，听不出一点紧张的意思。
伯伦一边听他讲话，一边在操作平台上拼命发挥着自己的智慧，试图将这件兵器收回自己的手中，他听完教授的话，回道，“那你说说，那是谁？”
“你应该能想到的。”教授轻笑道。
“是‘笑士’？那家伙果然暗中谋划了什么……是与‘无面者’有关联吧，你们莫非与‘神之手’达成了协议？准备跟‘圣教’谈买卖？”伯伦猜测着。
“你猜对了一半，伯伦先生……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以此完成我的工作，并去享受自己的假期。闲聊到此结束，你的机甲已经彻底是我的东西了，你稍等片刻，我去弄个摇杆来，不然用起来怪难受的。”教授用略含一丝疲倦的语气说道。
伯伦还没消化完对方的上一句话，就感觉一阵推背感传来，‘救赎机甲’竟然直接使用了最高输出状态飞了起来，以一种常人都难以看清的速度朝着大海深处冲去。
“…………”坐在驾驶位上无能为力的伯伦黑着一张脸，只能眼睁睁地远离了自己那最后一级台阶，并朝着黑暗的无底深渊急速驶去。
而在下面，没有遇到阻碍的雷鳗顺利登上了主舰的甲板，他抬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救赎机甲’的影子，这憨憨还以为伯伦在隐藏自己，于是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职业素养’，一拳打穿了一面墙壁，冲进了主舰内部，去寻找能源室了。
不过，确实还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的。
就在隔壁的舰船顶部，有个穿着破烂袍子的男人正大摇大摆地站在那，但奇怪的是，周围的联邦海军似乎根本看不见他。
“看来晚了一步啊，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以这种手段带走伯伦的，这样就没办法进行阻击了。”那人仰起头，让阳光照在了脸上，那副面孔，分明就是本应已经死去的圣牢典狱长拉多尔……或者说，是他那具‘尸体’的。
“拉多尔，那就回来吧，小心别被人发现行踪。”诡面的声音从他耳中的通讯器内传出。
“那恐怕已经不能实现了，诡面。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称呼我为‘拉多尔’，那是懦夫的名字，我是……”
“‘魔蝎’，想聊聊吗？”魔蝎身后，一个人影勾勒出来，周围的人同样看不到他，身形稳定后，可以看清，那是个戴着单边眼镜、衣着略显浮夸的年轻人。
“是跟我，还是跟……‘诡面’啊？”魔蝎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的回答……两者都是。”默秋轻笑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海战（完）
伯伦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他必须得承认，‘教授’的手段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抢回‘救赎机甲’的控制权了。
但，他并没有绝望，因为‘救赎机甲’的能源有限，就以现在这种速度飞行，恐怕都无法飞到陆地，就得掉进海里。再者，‘救赎机甲’对于联邦而言，是极其珍贵的兵器，每一架都受到了非常密集的追踪，伯伦清楚，一旦能源耗尽，那么机甲就会根据指令自动向联邦发起求救信号并报出自己的定位。
“以救赎机甲的珍贵性，联邦恐怕会直接派遣位于南欧地区的‘天启’斯派克来进行回收，那就是我的退路！”伯伦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趋于平静，他似是闲聊般的向‘教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但对方似乎真的将刚刚那句‘闲聊时间结束了’当真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回应他。
不多时，伯伦感到机甲停在了半空，并开始渐渐下落，能源已然耗尽。
“首先，你可以将自己的小小希冀收进心里了……不会有任何增援赶来的，我错开了联邦对这台‘救赎机甲’的追踪，他们现在还以为它呆在舰队那边呢。”这时，任务已经完成的‘教授’突然开口说道，语气略显懒散，但却直击人心，“另外，就算你等来了增援，我想也没什么大用。”
“你这是……”伯伦皱眉，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机甲顶部传来了一阵敲击声，紧随其后，‘教授’打开了舱门，伯伦也看清了站在顶端的那个男人。
“要是有朝一日，我能亲手擒下一架这铁罐头，那才是一件美事啊。”焚将抚摸了‘救赎机甲’一番，随后望向伯伦，这凶神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对一脸惨白的伯伦言道，“伯伦是吧，‘神之手’想请您回去喝杯咖啡。”
…………
“这地方太俗套了，你们平时就窝在这里干些小勾当吗？”魔蝎跟在默秋身后，口无遮拦地评价着周遭的环境。
“不，这里只是临时的房间……‘魔蝎’，你要是不会找茬，就尽量别扯些太让人尴尬的话题。”还未等默秋回答他，一个声音便从屋内传出，片刻后，蒂斯迈着步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
他们此刻正在先前那座海边小城郊区的一间别墅内，默秋先前并不知晓这个据点。
“人我带到了，另外……我得说，你这家伙有必要什么事都只说一半吗，先前我与敬之的刺探究竟有什么作用？”默秋伸了个懒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接着就对着蒂斯一摊手，抱怨道。
“我也得看看‘神之手’是否真的遵守信用嘛，要是雷鳗接到的任务是别的什么事，那后续的工作可就不一样了。”蒂斯轻笑一声，随后便不再理会默秋，几步来到‘魔蝎’面前，开口道，“我得谢谢你们的配合。”
‘魔蝎’闻言，咧嘴狞笑起来，言道，“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诡面’本来也对今天之事懵懂的很……那个混蛋只是还不太信任我，便要我来搅和你们的事情罢了。”
“哼……很好，那么，我需要你帮我给‘诡面’传达一条消息。”蒂斯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道。
“报酬呢？”魔蝎立刻反问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会告诉你，他还活着，而且我清楚他所在何处。”蒂斯也不藏着，直接坦白说道。
“就这？你至少也得告诉我他究竟在哪吧？”魔蝎耸了耸肩，问道。
“只是帮忙送个话而已，魔蝎……而且，这只是个开头，我们后面还会见很多面的，别急于求成。”蒂斯拍了拍魔蝎的肩膀，笑道。
魔蝎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随后，他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你不听一下我想让你传达什么话吗？”蒂斯在后面问道。
“还能是什么……在路上我跟那小子已经聊过了，这种时候，你也就只希望诡面做这一件事了吧？”魔蝎头也没回，径直走了出去。
一旁的默秋再次摊开手，脸上挂着‘这不能怨我’的表情，似乎是以此在对蒂斯谜语人的行径发起抗议。
“喂，现在能不能说说，萨弗利斯究竟要‘伯伦’做什么？”坐在默秋身侧的米奈尔终于忍不住了，询问道。
蒂斯没急着回答，他也走到沙发前，坐下，并为自己倒了一杯苹果汁，然后才道，“并不是‘伯伦’，他需要的，是‘时间领域’的异能者，而且，能力必须跟‘过去’有关系。”
“‘时间领域’……那么‘伯伦’或许还真是少有的几个候选人之一了，要是再加上各方因素的话，恐怕就是最佳人选吧？”默秋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至于他口中的‘各方因素’，那自然是指‘笑士’那一边的运作了，那个腹黑怪怕不是早就想把伯伦这伪善的笑面虎除掉了。
“你们都知道，萨弗利斯乃是最强的超脱者……他的‘境界’已经算是达到了异能者真正的顶点，所以，他所渴求的，自然就是能够再进一步，突破宇宙规则的限制，成为真正的‘神’。”蒂斯解释道，“至于我会如何帮他完成这个目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伯伦’会为他再增加一点‘上限’，来让他暂时离开‘极限’，以获取某种资格就行了。
“另外，你们可以放心的一点是，萨弗利斯从此之后绝对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神之手’与我们的目标将是两条平行线，从此再无交集。”蒂斯饮下一口苹果汁，并露出了一副苦瓜脸来，显然那玩意的酸度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了。
“哈……那就好，那么接下来，我就得拿一些我所需要的东西了。”默秋也喝了一杯苹果汁，并朝蒂斯伸出了手，接着道，“‘教授’应该已经解析出我所提供的那些情报了，让我看看吧……”
蒂斯瞥了他一眼，随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优盘，不过却没有直接递出，提醒道，“这里面确实记载了很多与你有关系的秘密，尤其是帕德利身上的那些……其中更是完整的呈现了当年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些，千万别贸然行事，我给过你承诺，会帮你完成那件事的。”
“这我当然明白，时间多的是，十年我都忍过来了，岂会差这点时间？”默秋轻笑一声，从蒂斯手中接过了优盘。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尘封的往事（上）
2037年，三月。
‘彼岸’人工岛的东侧，有着一片被专门划出来的区域，这里严令禁止闲杂人等出入，且平时会安排军部驻守。而这样一片地域正是为联邦生产了大量黑科技的‘研究所’的所在地。
这天早上不到七点，一辆黑色轿车便出现在了禁区的大门口，两名驻守的士兵连忙上前。
“请出示您的通行许可。”
车窗缓缓降下，开车的是个穿着茶色西装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仪表堂堂，且眉里间透露出莫名的攻击性，就好像一匹孤狼，对每个人都抱着些许敌意。
男人没说话，只是从上衣口袋内取出自己的证件，展示给了士兵看。
“嗯，没有问题，您可以继续前进了，早安，萧笙阁下！”士兵看后，笑着跟萧笙打了个招呼，并抬手示意同伴们打开大门。
萧笙没回话，他升起车窗，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将其开入了‘禁地’内。
十分钟后，他从研究所的停车场内走出，面无表情地朝着那栋颇有些阴森的建筑走去，步子迈的很大，看上去似乎急着办什么事一样。
“早上好啊，萧，这么急是准备干什么去啊？”刚走进门，萧笙便迎面撞上了从内部走出的帕德利，这家伙这时还没有当上研究院的副院长，和萧笙一样都是普通的研究员，只是负责的方向不太一样。
“没什么，有了些新的想法罢了。毕竟想要把‘禁断科技’所描述的‘永动机’完全实现不是件易事，有好的想法就得赶紧付诸实践才行。”萧笙依旧没带上任何表情，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随意回了帕德利一句后，就上了电梯，并关上了门。
帕德利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其嘴角微微翘起，自言自语道，“装的还挺有那个意思，但很可惜……我早就已经知道你完成了‘能源井’的设计图纸，你迟迟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院长，恐怕是有所图谋吧，萧笙啊萧笙，你的把柄可不好找，我会好好利用的。”
先不提他，将视角转回萧笙，出电梯后，他便快步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前，推门便进。
“怎么样了？”才刚进门，屋内便传来了一声略显焦急的询问。
那是个留着偏白色长发的女人，年龄与萧笙相仿，刚刚一直在试验台前观察着什么，萧笙一进门，她立刻撇下了手头的活，将视线投向了这边。
萧笙将上衣脱下，挂在一旁，再取出实验服穿上，三两步来到试验台前，轻叹口气，道，“都办好了，秋我已经托人将其送出了‘彼岸’，现在这会应该都已经到亚洲了，身份什么的都置办妥当，绝无被查出来的风险。”
“你托的那个人，他可靠吗？”女人，也就是诺莉斯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他是安全局的安全顾问，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我相信他，那种人绝对不会是联邦的死忠。”萧笙从桌面上拿起一副护目镜戴好，接着继续道，“现在秋已经被送走了，也就是说我们两个将再无后顾之忧，放手去干吧，诺莉斯。”
“萧……”诺莉斯抱住了萧笙，话语间带上了几分悲意，道，“我们还能再见到秋吗？”
“…………”萧笙闻听此言，明显怔了一下，眼神竟也涣散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拍了拍诺莉斯的背，安慰道，“会的，秋他自出生起就一直被我们藏在暗处，你之前不是答应他一起去海边吗，等我们忙完了，就去亚洲找他。”
“又说这种话，你每说一次，我都觉得后背发凉。”诺莉斯破涕为笑道。
“哈哈……我老家那儿的人常说，少立些‘flag’，但人总是需要些精神寄托的，有了向往的东西，才能有活下去的动力，一起努力走出这困境吧，诺莉斯。”萧笙轻笑两声，言道。
…………
研究所顶层，院长的办公室内。
加里院长正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后，紧皱着眉头，翻看一份报告。
“萧笙啊，萧笙……这世上仅有我一人知道你的不堪往事，你这件工具自然也得由我来使用，但，现在你这家伙似乎已经临近使用的界限了啊。”加里的口中喃喃自语着，正如他所言，这些年来，萧笙一直都在其控制之下，甚至包括其妻子诺莉斯，都有把柄握于其手。
在早些年的时候，萧笙还并不是一名联邦研究员，而是一名混迹于暗网上的药贩子，专门给那些佣兵杀手们配特殊药剂，并以此过活。直到有一天，曾经只是副院长的加里起了歹心，想要害死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便试图在暗网上寻找一份合适的毒药，误打误撞的，他最终找上了萧笙。
这本来只是一桩很普通的买卖，萧笙不应该知道加里是谁，加里也不应该认识萧笙，但……事成之后，加里详细分析了剩余的毒药，他也因此而发现了萧笙的惊人才华，当时他正处在夺位期，自然需要更多的良将来辅助自己，于是，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出了萧笙的位置，并亲自登门拜访。
那时，加里手中正有着一个项目，也是跟改造人有关的研究，其中涉及到了‘禁断科技’，保密级别非常高。加里冒了一次险，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萧笙答应帮他‘看看’这个项目。
结果令加里非常惊喜，萧笙仅用了一个夜晚，就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听过对方的叙述后，加里只觉茅塞顿开，当然震惊之余，他也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人乃是最最完美的兵器，自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握在手中才行。
于是，加里向萧笙抛出了橄榄枝，他答应将其招入联邦研究院，并给予其丰厚的待遇。当时的萧笙过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而且尚且年轻，虽然混迹暗网多年，但却欠了考虑，再加上加里手中握着他的真实信息，要是对方举报，那自己头上的罪名恐怕足够将牢底坐穿了。
他答应了加里，毫无疑问的，那是萧笙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尘封的往事（中）
萧笙最终接受了加里的提议，并因此而洗去了自己曾服务于黑暗的历史，摇身一变，成为了联邦研究院的一名研究员。
起初的一两年，加里还对萧笙颇为尊敬，时常给予其生活上的照护。当然了，萧笙也一样在为这些馈赠所买单，他在那一年里没少帮加里办坏事，他们二人迅速成为了研究所内最具权势的团体，加里最终也如愿坐上了院长的位置。
再然后，加里开始意识到，萧笙的存在渐渐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累赘，这么个不确定性因素若是爆发出来，自己这得之不易的位置可能就会交代……于是，他决定给萧笙再上一道枷锁，让其无法摆脱自己赠予他的这个身份。
于是，诺莉斯出现了，她也是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她的父亲曾是联邦要员，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而得罪了议会，最终遭到了暗杀……诺莉斯对此并不知情，父亲遇害后，她只能继续呆在研究所，并试图寻找真相，在这个过程中，她认识了加里，这个阴险的老狐狸表面上对其施以援手，实际上却决定利用诺莉斯剩余的一些人脉关系进行权利争斗。
现在，这些关系已经没了作用，所以加里决定将诺莉斯介绍给萧笙，让‘家庭’成为他的枷锁。
事情进展的比他想象的更顺利，当时萧笙刚刚被调去参与‘能源井’的研究工作，与诺莉斯共事不过几个月，他们便成为了一对恋人，这或许与二人的身世有关，也可能是他们本就天造地设……总之，加里得偿如愿。
本来，一切就该这么平稳的发展下去，萧笙虽然一直都对加里很不满意，也不愿意再参与他的权利争斗，但现如今对方已经不再需要他，安心当个研究所的研究员过每天上下班的小日子也还不错，他也不至于要跟加里死磕到底。
一切的根源，发生在差不多一年前，那时，萧笙借助一个偶然的机会，居然真的将‘禁断科技’内的技术用联邦科技重现了出来，他因此而激动不已，因为这是以往从未有人能够想象的，不同于‘改造人技术’那种混合科技，他所完成的，乃是真正的重现！
也就是说，自己手头的‘能源井’研究，很有可能会真的完成……一旦绘制出图纸，那么只需要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就能完成‘核心’的制作，届时，联邦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但好巧不巧的是，他得到这个发现的时候，加里也一样在场。那日加里本只是下班后来萧笙这闲逛，却不曾想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这老狐狸顿时心生诡计，‘能源井’技术非同小可，要是这名头落在自己头上，那能得到的好处可就不止是区区一个研究院院长了。
于是，萧笙的作用在他心中再次被提升到了最高点，但……这一次他不再决定留着他了，一旦萧笙彻底完成能源井图纸的绘制，他就将亲手了结这由自己所发掘出来的惊世天才。
萧笙这一次察觉到了加里的不正常，虽然他嘴上依旧用温和的语气鼓励自己做下去，但他知道，这个老狐狸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露出了马脚，那带着杀意的眼神是没法掩饰住的。
回去后，他就发现开始有人时常在监视着自己，只要自己出门，不管走到‘彼岸’的哪个角落，经常会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知道，是时候反抗了。
前几天，萧笙通过暗网，找到了安全局的一名安全顾问，那是个自己曾在某个会议上结识的朋友，名叫蒂斯，他对联邦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恶劣……萧笙跟这家伙还挺有共同话题的，于是便雇佣了蒂斯，拖他将自己的儿子转移出‘彼岸’。
“我本想拒绝的，但这孩子看起来是个好苗子……这样吧，我就不收你的钱了，长大后让他帮我做点事怎么样？”蒂斯这样对他说。
萧笙没有多想，答应了下来。他为自己日后的计划做足了准备，在医院的记录中，他的妻子并没有成功生产，而且平日里萧笙也从未将孩子带出家门，几乎没人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如今万事具备，萧笙也已经绘制出了‘能源井’的图纸，他明白，自己唯一的生路，便是抢先将能源井图纸递交给军部或者安全局这种与研究所关系不算太近的部门，这样自己就将成为联邦的重点保护对象，加里的威胁不攻自破。
但，问题在于，自己正受到密集的监视，在赶往安全局、等待图纸审查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就会遭到来自加里的追杀，熬过这段时间才是萧笙的最大难题。
而今天，正是萧笙定下的、逃离加里控制的日子，他和诺莉斯将会在傍晚左右出发，因为那时加里会有一场位于议会的重要会议，这样的机会不多，自己必须善加把握。
和往常一样，萧笙和诺莉斯在实验室内平静地度过了一天，时间一点点地推移，并终于到了决定性的一刻。随着楼下传来的汽车引擎声，萧笙探头往去，见加里如他所愿驱车离去，于是，他转头望向诺莉斯。
“出发吧！”诺莉斯轻点了下头。
带上装着图纸的优盘，二人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一起走出了研究所。
“呦，今天走的这么早啊，萧？”出门时，二人又遇上了帕德利，这家伙靠在门边的柱子上，朝他们摆了摆手。
“来的早自然走的也早。”萧笙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诺莉斯则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哈哈，那再见吧。”帕德利笑了笑，目送二人走上车子，表情也终于伪装不住，扭曲了起来，“咯咯咯，不枉我每天都用最顶级的监听设备关注你们啊，终于是忍不住了吗……”
萧笙千算万算，却并没有算到帕德利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这个看似谄媚的同事的阴险程度完全不下加里那老狐狸，他也是在一个月前偶然知晓了萧笙的秘密，于是，帕德利也就在心中酝酿了一个计划。
他虽然阴险，但却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想要独吞这么大的果实，那实在是有些自大，所以……他决定为加里夺下这胜利，并成为其最信任的二把手，只要他终日监视萧笙，并在其行动的当天给予加里最及时的情报便可。
“加里院长，这可是最最及时的关键信息，您可得好好听啊……”这时，帕德利已经接通了电话，并对另一边正等待着会议开始的加里叙说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尘封的往事（下）
萧笙驾驶着车子，顺利地开出了禁区，他的目标是安全局，剩余路不算太长，但对于车内的两人来说，却无比煎熬。
“萧，需要直接联系安全局的人吗？”坐在副驾驶上的诺莉斯显的有些焦急，询问道。
萧笙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行，这里可是‘彼岸’，任何通讯都有可能遭到监听，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诺莉斯没有多说，只是看着路边那不断闪过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幸，十分钟后，两人成功抵达了安全局前。萧笙停下车，与诺莉斯一同快步走向安全局的大门，一边走，萧笙一边开口说道，“我们得直接去找特别行动组，只有那群家伙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无视议会的命令……”
刚走进门，萧笙无视了门口保安的询问，领着诺莉斯快步走到负责接待的几名探员身前，低声道，“我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名为萧笙，有机密等级高于‘五’的情报需要上报给特别行动组。”
“萧笙研究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其中一名探员立刻皱眉道，“机密等级五是只有特别行动组高级探员才有资格查看的情报级别，我没办法为你甄别。”
“是的，所以还请您立刻去叫一位能够进行甄别的高级探员过来。”萧笙表现的很强势，因为他知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只有这样才能直接面见高级别人员。
那几名探员见到萧笙的态度，扭头窃窃私语了一会，随后道，“我们可以为你通报特别行动组的高级探员过来，但你得清楚，谎报是要受到很严重惩罚的，萧笙研究员。”
“我清楚，还请赶快。”萧笙点头道。
那几名探员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带其到一旁的休息室，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好了，看起来一切还算顺利。”坐下后，萧笙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不过诺莉斯看上去并不轻松，她时不时左右看看，听到萧笙的话，更是被吓了一跳。
“放轻松，诺莉斯，就快要结束了。”萧笙轻叹口气，来到诺莉斯身边，抱住了她，安慰道。
一时无语，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来了？”诺莉斯看向萧笙，但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异样的神情。
萧笙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脸色惨白，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是‘点’级的异能者，异能赋予了他可以感受到人身上‘死’的能力，而此时此刻，他能清楚的察觉到，随着那脚步声响起，自己的‘死’似乎正在一点点沸腾。
“怎么了，萧？”诺莉斯被萧笙的样子吓到了，赶忙询问道。
听到这话，萧笙苦笑一声，扭头望向诺莉斯，叹气道，“看起来，我们输了，诺莉斯……”
诺莉斯闻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但随后却也笑了出来，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上前抱住萧笙，轻声道，“门外的，是加里院长的人，是吗？”
“是的。我想，应该是帕德利……终究是棋差一招，不过，这种结局也并不是没有预料到，不是吗？”萧笙也抱住诺莉斯，回道。
诺莉斯没有回话，她的嘴角渐渐流下了黑色的血，眼神也逐渐暗淡，就在刚刚，她就已经服下了早就准备在口中的毒药。自从她的父亲死于联邦的权利纷争后，诺莉斯就已经看清了这个所谓‘天堂’般的人工岛的真相，这一次就算能够从院长的魔爪下得以生还，自己恐怕也没有冲破这牢笼的机会了，像这样死在爱人的怀抱中，或许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诺莉斯……”萧笙的身子颤抖地更加剧烈了，而这时，门被粗暴地踢开，两三名‘议会亲卫队’的队员带着加里院长，走进了这间休息室。
“看起来，你还是赢了，加里院长。”萧笙的语气意外的平静，他轻轻地放下诺莉斯，让她躺在沙发上。萧笙抬手拭去她嘴角的血迹，接着脱下自己的上衣，像平常那样，为熟睡的爱人盖好。
“我当然赢了，萧笙，这里没有外人，交出优盘，我会放你一马。”加里对诺莉斯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在他眼中，诺莉斯只不过是个仅能被其支配的棋子，棋子的感受、棋子的挣扎以及棋子的无力在他这自认的‘棋手’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的。
“放我一马，呵呵……是啊，就像那时一样，你会给我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以此来打破我的心里防线，让我沦为你加里的棋子。”萧笙望着加里，平静地说道，“诺莉斯她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没有力量也没有权势的普通人，在这个钢铁丛林里，像她这样的人也就只能算是砧板上的鱼肉……如果我没遇到她的话，或许会再一次答应你吧，‘出卖尊严而已，荣华富贵和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这样的想法会再一次成为我脑中的主流声音。
“但，今天她在我面前为我上演了何为‘挣扎’，即使已经没有了任何手段，也要继续前行的‘挣扎’……这是一个没有力量与权势的普通人在面对你们时唯一的路，很可悲，但却真实。”
萧笙一边说，一边一步一步地朝着加里走去，语气也开始渐渐激动了起来。
“这一次，我选择‘挣扎’到底。”
话音刚落，原本还面挂嘲讽之色的加里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屋子内居然在萧笙语毕的那一刻变得昏暗无比。一股股浓郁的黑色气流环绕于加里周身，无名的恐惧感开始在他心头产生，且愈发强烈。
“这是……这是什么，这家伙的能力可没有任何攻击性啊？”加里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却发现自己的腿居然在不由自主地发抖，难以迈出一步。
萧笙的身影陡然出现，一只混杂着黑气的手朝着加里的脸抓来，这位院长心中清楚的很，若是这一招中了，自己必死无疑！
“这是，一位弱者最后的‘挣扎’！”萧笙的咆哮传到了加里的耳中，但他却难以移动自己的身体。
“扑哧！”随着一阵肉体被贯穿的声音，被吓得闭上眼睛的加里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皮，这才发现立于自己面前的萧笙居然已经被贯穿了胸膛，屋子内的浓郁黑气也早已消失不见，那只代表着‘死’的手最终停在了自己面前不足五厘米的位置上。
“多……多谢，川木先生。”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加里对那名出刀营救的亲卫队成员道。
“没什么，只是你刚刚怎么了，居然一动不动，那股恐惧对你的影响力更大吗？”川木收起刀，疑惑道，显然，刚刚的一幕只有加里一人能够看到。
“啊……还是失败了，让你失望了，诺莉斯。”萧笙努力歪过头，望向躺在沙发上的诺莉斯，苦笑一声。接着，他再次看向加里，低声笑道，“你赢了，加里，但别忘了这份恐惧，这只手终有一天，会落在你的头上……”
萧笙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他立在原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第一百六十章 信仰（一）
联邦在最近所受到的损失可谓是难以估量，先是在埃尔芒城失去了一屋子的高层，且统统都是握有实权的大人物，这影响力甚至要高过约翰德尔列车事件那一次。除此之外，第二军团海军还遭到了‘雷鳗’的袭击，主舰能源被毁，被迫放慢了前进速度。
当然了，以上的损失都处在议长克莱斯的忍受范围内，这家伙是知道那些所谓高层究竟有几分斤两的，自己的亲信查尔斯能趁乱逃出便可……但，在那场海战中，丢失了一尊‘救赎机甲’以及一位天才将领，这就是克莱斯所难以接受的原因所在了。
他原本的打算，便是用伯伦去牵制笑士，以避免这个非议会派独揽前线大权，但现在所有能跟他抢夺指挥权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这现状让第一议长更加心烦意乱了，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笑士亲自设计完成了那些事。
但，进攻命令是肯斯坦亲自下达的，且那位真正的‘议长’并没有给他随意拖延战线时间的权利，眼下拖的这些天恐怕就已经是极限了，毕竟联邦的实际战力并未受损，甚至剔除了那些废物后，反而还可能得到了增强。笑士的地位已经难以撼动，因为就算他是第一议长，也没办法去违逆肯斯坦的命令。
三月十三日，彼岸，第一议长的办公室内。
肯斯坦阴沉着一张脸，望着眼前那显的有些难堪的查尔斯，一言不发。
“第一议长，午安。”
“免了，你这家伙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说真的，死在那座教堂也许对你更好。”这句话自然不是克莱斯的真实想法，相反，他非常看好查尔斯，并希望有朝一日将其培养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因此也给了他许多机会。
“非常抱歉，没能完成您的任务……但，我还是带了重要的情报回来，是一条并没有告知安全局和军部的秘密消息。”查尔斯……或者说拉多尔抬眼望向克莱斯，神秘兮兮地说道。
克莱斯闻言，挑了挑眉毛，道，“说说看。”
拉多尔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其实，我能从那座教堂内生还，还有着一些隐情……实际上，策划了那场杀戮的人，就是‘无面者’，萧鼎也是他的人！”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克莱斯有些疑惑，问道。
拉多尔继续道，“是这样，我跟军部撒了谎，实际上，是‘无面者’放了我一马，并要求我将消息带回来……”
“哈……你没有告诉军部和安全局，是认为这消息能将你的无能削弱几分是吧？”克莱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是被‘无面者’放了一马的丧家犬？”
“第一议长，确实如此，但这样说话实在有些……”拉多尔努力挤出难堪的表情，道。
“你居然还在乎面子，可笑……算了，先说说‘无面者’托你传的话吧。”克莱斯轻轻拍了拍脑门，坐下，道。
拉多尔点点头，道，“这也是我一回来就赶着见您的原因，实际上，‘无面者’决定再与‘议长’见上一面，而且这一次，他会带着在约翰德尔列车中失踪的高层来。”
克莱斯怔了一下，看那表情似乎是要发作，但这家伙到底还是缓过来了，他怒极反笑道，“刚杀我一群高层，便要再交还一群吗，这‘无面者’还真是……”
“时间大概就是在今天，他当时说，等他到了，您自会知道。”拉多尔话音刚落，大厦外便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克莱斯起身推开窗户，这才发现下面的广场上居然已经聚集起了一群人。
“我当然会知道，他可是‘无面者’啊，怎么会默默无闻地登场呢……”克莱斯看着广场上的人群，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话来。
…………
“想说什么，就快说吧，蒂斯，我怕你呆的太久我会忍不住杀了你。”一番折腾后，蒂斯被带到了议会大厦地下的一间密室内，这里是肯斯坦的居所之一，不过他也不常住在这里就是了。
“哈，这也是我今天独自前来的原因，‘神之手’的那位空间领域异能者单论传送能力可比你手下的查尔曼强多了，你这里还是多加强些警戒吧。”蒂斯找了个有些冰凉的沙发坐下，嘻嘻哈哈道。
“这倒是个合理的建议，但，你的手下不就有个空间领域异能者吗，为什么要请‘神之手’帮忙？”肯斯坦讲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威势，但蒂斯却丝毫不受影响。
“这建议我在这儿当安全顾问的时候就已经跟议会提过很多次了。至于为什么不让我的合作者送我，那是因为她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完成。”蒂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一边拆包装一边回道。
“呵……你这家伙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欠揍的气息啊。”肯斯坦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绪。
“多谢夸奖，承蒙厚爱。”蒂斯把火腿叼在嘴里，双手又不知从哪弄出了一瓶牛奶来打开，接着道，“说正事吧，现在我们的交易已经接近了尾声，这其中有非常重要的一环，需要你来出手。”
“哼，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虽然凯迪修斯的身体素质跟我比起来就像纸糊的一般，但他的异能‘网’太特殊了，我根本没办法靠近他……要是他想的话，任何人都没办法靠近他！”肯斯坦提醒道，“我知道你能靠近，但别忘了，他也知道你的能力，所以这家伙断然不会忽视你的存在，他那副身体相较于我再弱，那也是‘超脱者’级别的，想要碾碎你还是绰绰有余。”
“你这家伙还是想象力过于贫乏……哈，你就告诉我，要是没有‘网’的束缚，你要用多久彻底杀死凯迪修斯？”蒂斯喝着牛奶道。
肯斯坦想了想，随后很自信地抬起了三根手指，道，“保守估计，需要三分钟。”
“那就好，接下来，好好听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信仰（二）
2056年三月十九日，圣教控制区域的一座中型城市郊外。
天刚蒙蒙亮，一支由十五六岁少年组成的队伍便喊着口号，在两名教官的注视下，从一座像是堡垒般的建筑物内慢跑而出。今天他们的晨练才刚刚开始，在完成近十公里的往返跑后，才能去食堂享用早餐。
“快点快点，都跟上，那个家伙，别偷懒，一个训练有素的圣谕军团战士才不会在例行训练中偷懒！”长相凶恶的教官冲着队伍高声喊着，队伍内的少年们听到他的声音，纷纷都强迫着自己忘记困倦，因为要是被教官抓出去，那可就不仅是丢掉一份早餐那么简单的了。
“呼哧……呼哧……”队伍中间，一个少年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以无比完美的姿态奔跑着。
一旁的教官朝他瞥了一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抬头高喊道，“都给我看看耐德，看看真正的‘圣谕军团预备营’学员是该怎样完成晨练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耐德对教官的夸赞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强！成为真正的‘圣谕军团’，去为了信仰而战！”
年轻的耐德来到‘圣谕军团预备营’已经两周了，在几个星期前，他从报纸上知道了圣教遭到联邦入侵的消息，虽然心中有着一片热情，但耐德却并没有办法冲上战场，去跟那些联邦人战斗，去为了自己的信仰战斗。
直到两周前，几位圣城来的大人物带着圣谕降临了他们的城市，那之后不过一两天，这座堡垒便被改造修缮，成为了‘圣谕军团预备营’。根据圣城方面的描述，任何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都可以报名参加，只要熬过了一个月的特训，便能得到‘圣谕军团候补’的名号，甚至可以直接前往圣城接受军团长伍德的任命，得到为信仰奋战的资格！
耐德甚至都没有与父母进行商量便独自出发，报名参加了‘圣谕军团预备营’。这个少年自出生起便一直将对‘圣主’的信仰放在了心中首位，如果联邦人想要打进来，那他就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而这个想法成为现实的前提是，获得力量。除此之外，成为直接沐浴着圣主光辉的‘圣谕军团战士’，此等殊荣对于一个圣教少年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因为或许也就只有梦中能够实现这种愿望了。
一个多小时后，耐德跟随着队伍再一次回到了堡垒内。他习惯似地环顾一圈，自言自语道，“又少了不少人啊。”
每一天都会有很多人被淘汰掉，像是刚刚的晨练，若是因为劳累而倒地不起，首先会遭到来自教官的一顿毒打，其后若是依旧无法跑完全程的话，教官就会直接弃之而去。耐德听人说过，这些天来那些被丢弃的人非常多，甚至还有不少人被打的太狠，就这么死在了荒地里。
“会不会太过火了，他们也是为了‘信仰’而拼搏的人，不能因为力所不能及就弃之不顾吧？”有一次，一个同伴将耐德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结果不难想象，那个少年得到了与淘汰者相同的下场，而且还被扣上了一个‘叛教者’的帽子。
自那以后，耐德便不再敢往这方面想了，对此他也只能将教官们的行为解释为了圣谕军团选拔的严苛。饶是如此，耐德也依旧没有动摇最初的想法，他要成为一名圣谕军团战士，并身披战服走上战场，去为了信仰而战！
一边想着，耐德拐进了走廊。在晨练结束后，他们有短短的十五分钟休息时间，耐德一般会利用这段时间去清洗一下。
但不想，刚刚走过拐角，一只由黑暗中伸出的手便捂住了他的嘴，一秒后，那只手的主人就将他拖进了一旁的小储物间内。
“唔唔唔！”耐德奋力反抗着，但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的夸张，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对抗的……这让他有些惊讶，虽然自己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但因为长年锻炼，力气早就能力压大部分成年人，而这手的主人显然不是个练家子。
“别挣扎了，你跑不出去的，你这种普通人，就算锻炼到极致，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入了耐德的耳朵，他瞪眼望向那张脸，发现是个挂着戏谑表情的亚裔男子，这家伙戴着只单片眼镜，化浓妆，着黑色礼服，造型颇有些浮夸。
“行了，‘亡使’，别吓唬他了。”又一个女声响起，耐德循声望去，身子却是突然一怔。那是个样貌极佳、留着淡金色长发的女子，而且，她居然穿着白色的‘圣武士’礼服！不会错，耐德在书本上见过很多次，那是标准的圣武士礼服中的一种，这个女子，竟然是一名‘圣武士’？那可是比‘圣谕军团战士’还要高贵的存在，是只存在于民间传说中的高手。
就在耐德困惑的时候，默秋松开了手，同时开口道，“我们观察你也有一两天了，你是个聪明人，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你反抗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还是好好听我说话比较好吧？”
耐德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眼前这个被称为‘亡使’的男子有些可怕，但那个‘圣武士’是货真价实的，不如就听听他们的话。但要是有什么问题，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给其他人。
见到耐德的反应后，默秋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笑道，“这不是很明事理吗，是能成大事的人……听好了，我接下来要跟你讲一件可能会颠覆你认知的事。简单来说，便是这整座所谓的‘预备营’都只是个‘骗局’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忠实圣徒的耐德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他绝不允许代表着自己信仰的人或物遭到无端的玷污。
“冷静，冷静，听我说。圣教之所以开始到处搜刮人去当什么‘圣谕军团候补’并不是真的因为他们缺人了……因为就算是真的缺人，他们也绝对不会耗费一个多月的宝贵时间去训练一大群的炮灰。”默秋说完这话，见耐德又要发作，忙抬起一根手指，打住了他已经到嘴边的话，接着道，“相信我，就算你早有基础，也很难用一个月的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更何况是成为‘圣谕军团战士’了。他们需要的，不是‘人’，而是‘容器’。
“在一个月前，裁判长莱因伯尔得到了一批能够将普通人变成超人但却副作用巨大的试剂，于是他们就急需一群有些许身体强度的信徒去当祭品，去当他们的‘矛’，而且是一次性的‘矛’！”
看着耐德那愤怒的模样，显然并没有听信默秋的话，米奈尔轻叹了一口气，在他发作前，开口道，“你当然不会轻信这种事情，但事实就是，我们的‘信仰’早已被居住于圣城中的那些真正渎圣者所玷污，听听我的故事吧，或许会让你有所感想。
“你应该听过普利曼卓斯家族吧，也就是那个在去年被‘放逐’的家族……”
第一百六十二章 信仰（三）
“你觉得他看过那些资料后，会因此而颠覆掉自己过去所坚守的一切吗？”几小时后，默秋和米奈尔坐在一辆停靠于路边的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不是‘颠覆’，而是‘认清’，这些圣徒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他们也不需要去放弃掉这份信仰，信仰本身并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依靠着这份信仰而窃取利益的人。”米奈尔目视着前方那满是灰尘的道路，回道。
默秋犹豫了几秒，随后斟酌着开口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信仰这玩意在人类社会中，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高位者的权力工具……”
米奈尔轻叹了口气，也停顿了几秒，道，“所以，我才觉得悲哀……”
“纯粹的信仰啊，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吧。”默秋将双手枕到脑后，靠在了椅背上。
米奈尔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回道，“会看到的。”
沉默袭来，米奈尔降下车窗，让外面那混杂着些许灰尘的微风灌进有些闷热的车内，而这时默秋顺手打开了车载音乐，一首平静如水般的纯音乐随之响起。
“你呢，在知晓了真相后，是什么感受？”米奈尔问道，她指的当然是前些天默秋从蒂斯那里知晓了一切的事，自那之后，这家伙似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感受么……我想应该是有的吧，但像是那日在约翰德尔列车上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应该是不会再产生了，毕竟彼时的我只是刚刚看到了‘锁’，而现在我的手中却已经握紧了‘钥匙’！”默秋说话的时候，右手虚握了一下。
“在那之后呢，我听蒂斯说过，你和他之间的协议貌似是截至到你查清父母死亡真相为止吧？”米奈尔再次问道。
默秋想了一会，然后才道，“我想那家伙应该是早就料到我会跟他走到底吧，加里院长的确实是我的直接仇人，但……除了这个人渣外，议会本身才是酿成这悲剧的根本，我对拯救苍生倒是没什么兴趣，但若是有机会将这令人作呕的东西除掉，那也不妨尝试一下。”
米奈尔听到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她从默秋的话里找到了什么笑点。
“话说，根据蒂斯的描述，他跟你父亲是认识的吧，将你送到亚洲的也是他。换句话说，他从小就已经盯上你了吧？”
“那种事情我已经不想多思考了，那种家伙怎样都好，谜语人什么的最该死了。”默秋对着空气挥了一拳，道。
“嗯，根据圣教地区的习俗，你这种情况是要认蒂斯为教父的。”
“喂喂喂，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可怕的习俗，我让你没事多笑笑，你这还会举一反三了是吧？”默秋听到米奈尔这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米奈尔又笑了笑，随即微微正色道，“行了，还是聊聊刚刚那个小家伙的事吧，你还是觉得他适合当这个预备营的领袖吗？”
默秋点点头，道，“是的，虽然他尚未觉醒异能，预备营里也有几位比他更强的人，但那些家伙统统都没有‘领袖气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家伙是具备带领同伴们走到最后一步才能的人。”
“依据呢？”
“我用异能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是整个预备营初始死气最少的，绝对是个千年难遇的欧皇！”
“…………”
一时语塞，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米奈尔再次开口道，“那就这样吧，圣城方面这些天一共在各地建造了九座这种预备营，除去靠近圣城的两座内部守备森严外，其余均没有真正的高手驻守，那些小家伙们一旦获取武器并联合二十几岁的那群家伙，是完全有能力推翻那些教官的。”
“这样就好，让他们自己觉醒，绝对比让别人来帮忙觉醒好得多……信仰这种东西，可比生命更难抹杀。”默秋点点头，抬手发动了车子，道，“我们准备一下，就回去帮忙煽风点火一下吧，做完这些，大概可以在晚上前抵达下一个预备营。”
…………
圣城，依旧是曾经的那一间会议室，也依旧是那些与会人员，只是长桌最前的两张椅子上少了一人。
屋子内死气沉沉的，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异样的神色，因为这些所谓的神之侍者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或许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一个个的都想怎么样！？那是什么脸色，我们只是吃了场败仗，折损了两名高级别异能者罢了，莱因伯尔那种野心家，妄图独占功勋，死不足惜！”伍德终于坐不住了，这位军团长站起身，冲着那些一言不发的高层吼道。
“各位，我们可还没输呢，各地的‘圣谕军团预备营’都迎来了大量贪婪的贱民，那些家伙为了那名号而争相抢夺，最终都会成为我们的‘狂信者’，去为了我们而粉碎联邦的军队！”伍德身后的金色落日也张起手臂，高呼道，“可别忘了，莱因伯尔和那个叫‘诡面’的异教徒虽然都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留下的‘狂信者’药剂和那枚‘核心’都还在，我们未尝没有与联邦分庭抗礼的实力！”
金色落日的话确实让不少高层那阴沉的表情舒展了几分，但切实了解‘核心’的人却也没有太乐观，因为圣教在失去了莱因伯尔和诡面后，本身并没有解析它的能力，教会的炼金术士们彻夜的研习始终都没有得到结果。
“说的好啊，年轻人，你让我看到了我们圣教未来的希望。”就在这时，一道如雷贯耳的声音突然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那感觉很奇怪，你说不出说话的人到底在哪，就仿佛那声音是从自己脑袋中来的一样。
但这些圣教的高层，却都了解这声音。
“圣主！”有一名老者当即颤颤巍巍地站起四处张望，随即跪伏在地，用极其虔诚的声音道。
嗒，嗒，嗒……
在听到那脚步声响起，每个人都只觉身体一僵，刚刚还慷慨激昂地喊话的金色落日也放下了双手，咽了下口水，视线投向了会议室的门。
门开了，一名穿着镶金边白色礼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气宇非凡，天生自带一股领袖独有的气质。
“圣主！”坐在主座上的教皇海默克当即单膝跪下，恭敬道。
其余人也纷纷下跪，向这位自己所信仰的‘神’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不必担忧，圣徒们，我已经知晓了一切……几日前，我让柯德.金枢机主教传达了圣谕，但考虑到此事过于重大，我还是决定亲临此地一次。”凯迪修斯扫视一圈，随后用极具感染力的嗓音开口道，“我命令你们，去战斗！直至‘圣堂之门’在圣城上空张开，直至那为叛道者而奏的镇魂歌响彻云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信仰（四）
达特执事享用完了自己丰盛的晚餐，哼着悠扬的小曲，晃晃悠悠地进了档案室。
“来，让我们快速搞定今天的清点工作，好赶快进城去快活快活。”达特的心情很好，因为昨晚他在城内的一间酒吧里认识了几名年轻漂亮的女孩，他答应在今晚会带着好酒前去一同参加狂欢。
但在那之前，他得完成这枯燥的清点工作，这间档案室内存放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些陈年文件，还隐藏着一批用于‘赏赐’给预备营毕业学员的‘狂信者’试剂，这些东西是绝不能有所闪失的，所以每天都必须由一名执事级别的高层亲自清点。除此之外，与那些试剂一同的，还有不少埃尔芒城的作战数据，这些战败的资料虽然耻辱，但对于研究‘狂信者’却是弥足珍贵的一手信息，同样无比珍贵。
“这样就好了，全都摆放整齐，简直完美……好了，今夜定是个美好的夜晚！”半小时后，清点清楚并上报后，达特拍了拍手，转身便朝档案室的出口走去。这间屋子分为内外两间，装有重要物品的内间也便是他现在正处的地方，而在他目所不能及的外间，一排排档案柜的阴影处，有一名少年早已埋伏在此。
耐德确实如默秋所言，并没有轻信他的话，但那些如假包换的信息却还是成功让这个少年起了疑心。于是，他趁着晚餐时间，偷偷摸到了档案室附近，等待机会。
预备营的监管其实非常松，这里的教官和执事们都清楚，自己并不是在培养圣谕军团，只是在训练一群‘容器’罢了，所以都没有太上心。就算耐德这种出名的学员逃跑了，那些教官估计也只会多提两句罢了。
也正因如此，进入档案室进行清点工作的达特执事犯了一个他在圣城绝对不会犯的错误，那便是在进入档案室后没有锁门……不过这档案室内确实没有太多‘秘密’的东西，除了那些试剂外，都只是些人尽皆知的东西罢了。
但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所谓的‘人尽皆知’，并不包括平日里被他们当作‘贱民’的那些人。也就是说，耐德对于这间档案室内的资料，都是完全陌生的……而这里的东西，也成功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在达特离开后，耐德靠着自己藏在腰间的小手电筒，仔仔细细地翻看了大部分的圣教内部资料，其中也包括了那所谓的‘圣谕军团预备营’的真相……
耐德的精神崩溃了，他还只是个少年，也从未接受过米奈尔那样的严苛训练，在来到预备营前，他与其他少年并无太多不同之处。在上午听过默秋的话后，他其实已经对此有了预感，但亲自求证后所带来的震撼还是让他一时间精神恍惚。
信仰崩塌是很可怕的事情，并非人人都如米奈尔那般，能够快速想通信仰与圣教的区别。但好在上午耐德曾听过米奈尔的故事，所以即使他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现实，但对于求生的渴望还是让他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骗了，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耐德的想法很单纯，但他也清楚自己是没力量去做这件事的，至少，至少得有一时的力量……
这么想着，他将头转了过来，望向了那因达特图省事没锁起来的两箱试剂。
…………
午夜时分，默秋高坐于预备营那堡垒般建筑的顶端，仰望着皎洁的月亮。
“不是说要赶去下一个预备营吗？”米奈尔丢给他一个面包，在旁边坐下，随意问道。
“算了，说服那些二十几岁的家伙比说服耐德这种少年还要麻烦，我承认计算出了误差……不过也好，一起来欣赏一下吧，欣赏一下纯粹的信仰是如何向叛道者奋起反抗的吧。”默秋接住面包，撕开包装袋，回道。
米奈尔轻笑着点点头，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随后，大量的吆喝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火光。
“那少年能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让同伴们相信自己的话，在这一点上，我们跟他差的太远了。”米奈尔打趣道。
“也不见得，他是将档案室内的实物摆在了同伴们的眼前才能办到这种事。”默秋啃着面包，较劲般地说。
米奈尔笑了笑，不再言语。
…………
“混帐，达特呢，达特那小子跑哪去了！？”混乱的预备营中，负责总领一切的斯图亚特骑士冲出了自己的房间，冲着外面焦急拍门的两名教官吼道。
“执事大人似乎刚刚就进城了。骑士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这些贱民有近千人，我们却只有几十人的普通卫队。”教官的担忧不无道理，这里没有任何一名真正的圣谕军团驻守，仅有的三名异能者也跑了两名，也就是说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位被称为'逆流'斯图亚特骑士。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武士’，战斗力是标准的‘线’级。像这种强度的圣武士原本是不该被派到区区一个预备营来的，但这座小城的位置有些靠近联邦占领区，所以圣堂方面就将斯图亚特偷偷任命于此，以便策应后续的军队。
“废物，区区一些贱民罢了，这近千人中也不过只有一两名‘点’级强度的异能者，这点实力就想在圣武士的面前造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斯图亚特怒极反笑，纵身一跃，落在了广场上嘈杂的人群中央，挥手便震飞了十几名暴乱者。
“混帐，你们想做什么！？想要对圣主的代言人动手吗？”斯图亚特还真就迅速镇住了场子，他这一挥手，一时间没一人胆敢再上前半步。
“愚蠢的叛道者，我乃圣武士‘逆流’，以圣主的名义，赐予尔等应有的惩罚！”
“不，你才是叛道者！”谁知道，就在斯图亚特欲要动手之时，一个少年走出了人群，他右手紧紧攥着一支试剂，眼眶红的厉害，但表情却无比坚定，语气也同样不卑不亢。
“你骗了我们，你们骗了我们。”耐德站定，与斯图亚特对视，一字一顿道。
“小鬼……”斯图亚特刚想怒骂耐德，但他视线下移，随即便看到了他右手中攥着的‘狂信者’药剂，顿时打住了原本的想法。
“这小子身体素质不错，应该能完美发挥药剂的功效，要是他也有异能者的素质，说不定还能顺道被引出异能来，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他只是一介贱民，要是走了狗屎运，与我这高贵的圣武士同归于尽，那就太糟了。”斯图亚特在心中盘算起来，而也就是这一个瞬间，对面的耐德居然就已经把药剂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这举动令斯图亚特大惊失色，他与那些老狐狸们勾心斗角太久了，遇到这种纯粹的少年，反而无法猜透对方所想……原本他还以为耐德是想与他谈条件，没想到对方只是想要了他的命。
“混账小子，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跟我交手！”斯图亚特心一横，决定相信概率，他堂堂圣武士总不能被小概率事件给吓跑吧？
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一只手出现在了耐德眼前，他很熟悉那只手，上午时，就是这只手将他拖进了储物间，并为他打开了一扇‘门’。
“别急着玉石俱焚啊，耐德老弟，你这条命要是跟这种人渣同归于尽，那可就太浪费了……”默秋的手拦下了耐德那即将刺向胸口的试剂，嘴角带着笑意，目视对面那高大强壮的银甲骑士。
“死神正在拥抱你呢，‘逆流’的骑士，斯图亚特先生……”望着那裹着厚重死气的斯图亚特，默秋宣判般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