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亦含被主管带出去，男人才抬起眼，笑着看向她。
“还在吃醋啊？”他斜歪着头看她，戏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眸多了几分调侃，似乎在笑她是个醋坛子。
姜甜一瞪眼睛，毫不示弱地回看了过去，嘴硬道：“谁吃醋了？我就是单纯不喜欢她而已！”
“一个服务员而已，哪说上喜不喜欢。小醋坛子。”他说着，还亲昵地刮了一下姜甜的鼻尖，动作宠溺。
姜甜努了努嘴，“她可不是这儿的服务员。”
“你不记得她了？”
男人先是蹙了蹙眉，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苦思冥想半刻，摇了摇头。
“我的记忆力不好，向来记不得无关人员。”
姜甜却忽然笑出声，眉梢弯弯，很是满意燕之初的答案。
“哼，算你识相。”
男人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的态度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快。
苏何说的没错，女人果然是最复杂的生物。
燕之初摇了摇头，又听得姜甜继续说道：“她是沈郁的未婚妻。”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淡然点头，轻描淡写，“嗯。”
姜甜又不满地嘟囔道：“她跟沈郁好上就好上了吧，还敢打你的主意，真是烦人。”
听这话，燕之初就眯起了双眼，完全忽略了后半句话。
“你这副语气，听起来怎么好像很遗憾？”
莫名被扣了一顶篮子的姜甜：“我……？”
盯着男人略带危险的双眸，姜甜直呼冤枉，“我真的不喜欢沈郁。”
燕之初眯眼看了她半晌，也没说信还是不信，抬手便喊服务员过来买单。
付完钱，男人率先走在她前面，姜甜迈开脚步跟上他，还在注意着男人的脸色。
燕之初脸色淡淡的，说不出来是真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姜甜偏头觑着他，伸手轻轻试探着碰了碰男人的手背，见对方没有反应，反倒是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他温热宽厚的手心里，轻轻捏着他。
“别生气了……”
男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反手就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缓缓松开指间，与她十指相扣起来，歪过头笑眯眯地朝着她看去。
姜甜后知后觉，鼓起了脸颊，“你是故意的？逗我玩呢？！”
又被这个腹黑的老男人给坑了。
姜甜不服气，也不想要他牵着了，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谁料男人攥得紧紧的，动一下都不行。
她转了转眼睛，又换了种方式。
姜甜脸色一变，立马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神情，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撒娇道：“你松开我嘛，你抓得我手都疼了！”
燕之初一眼都不看她，小丫头老是爱用苦肉计逼他就范，以前是心疼她才放过她。
而今天……哼，好不容易牵上的小手怎么可能放开？
见这招没用，姜甜又气恼地跺了跺脚。
不依不饶地说：“不要跟你牵手了，你天天骗我！”
燕之初这才回头看她，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将她的手连同自己的手塞到了口袋里，挑衅地朝她一挑眉梢。
“不这样你怎么能对我这么主动？”
“乖啦宝宝，让我多牵会好不好？”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眸里满是委屈。
他示意她看路边的情侣，指责她的样样“罪状”。
“你看别人的女朋友，都巴不得把自己的男朋友昭告天下，你倒好，和你的朋友们都藏藏掖掖的，连你爸妈都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我们每次出去逛街，你都离我远远的，哪有半点情侣的样子？”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咱们的关系？”
这一条条罪状说下来，确实好像是她的不对……
她就像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这番转移话题，倒让姜甜忘记了他给她挖坑的事儿。
燕之初松了一口气，理所当然地紧了紧牵着小女人的手。
他又蹙了蹙眉，他的甜甜实在是太瘦了，得想办法给她补补身体。
而他身边的姜甜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正色地对他说：“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先不要公开了。”
男人面色一僵，委屈地看向她，“为什么？”
正所谓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就是这种感觉。
挖了一百个坑，自己就要跳一百次。
他本来只是想先转移小女人的注意力，没想到却真的让她想出了个所以然来。
姜甜面色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嗯……我仔细想过了，你是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男人不说话。
她又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会留在这里多久，所以真到那天，你我就会顺其自然分手的。”
“不公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这话一出，男人就沉默了。
半晌，他才开口，“如果真的让你走，你舍得抛下这里的人走么？”
“舍得抛下我么？”
燕之初转过头，深邃的眼眸与她对视，黑瞳中涌汇着的淡淡情愫，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都淹没般。
姜甜张了张嘴，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童年缺爱，生来性情淡漠，没有办法与别人共情离舍别，即使是在这个世界内所感受到的对她的全部的爱，她也感觉宛如幻象。
幻象终究是会破灭的。
她不属于这里，她属于21世纪那个小出租屋孑然一身的自己。
只是这些话，她没有办法对燕之初说出来。
姜甜不说话，男人已经有七八分猜到了结果，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阴霾，拽着她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早知道燕之初会有这种反应，姜甜乖乖地跟着他走，心中又有些悲哀。
他们总是要面对这道选择的。
自己作为外来者，原本就不该和书中的人物有所牵扯，他们本来就是个错误。
……车内。
男人替姜甜戴好安全带，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座，既没有开车的意思，也没想质问她。
这让姜甜一时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人忽起忽落的呼吸声，男人抬头正视着前方，也没想和她说话。
半晌，还是姜甜最先忍不住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