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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三一七     胡途txt下载     胡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论功行赏还是分赃大会

    洛阳防守战在王斌的七里涧之战大获全胜中落下帷幕,自然免不了论功行赏。

    晋惠帝司马炽也再次打开了久违的宫门。在一阵讨价还价之后,蛋糕终于分好。

    最大收获者是洛阳防御战总指挥司徒王衍,虽然他根本就没有怎么指挥,但耐不住别人是挂了名的都督,一个调度有功,安排得体那是跑不了。

    一瞬间让王衍在大晋朝堂是威望大增,很多人觉得王衍除了文采风流,辩论无双,兵法韬略也是高人一等,直接就有大臣提出王司徒可以胜任太尉一职,却是被王司徒自己严词拒绝了。

    他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绝对不是带兵的料,还是见好就收,收了这一波声望就差不多得了,这样做还能体现一个高风亮节。

    说不得还可以借此实施一下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王家要开枝散叶,要扩大影响,要成为千年世家,要成为如汉末袁氏那样的高门大阀,也许这就是个机会。

    其次就是潘滔,如他所愿,在极力劝说王斌主动出城追击贼寇,大获全胜之后,他料事如神,洞悉一切的姿态又一次回到了众人的眼中,许昌失陷对他的影响也就进一步谈却,对于司马越那里他重新巩固了他首席谋士的位置。

    而搞笑的是,他被惠帝亲自从黄门侍郎加封为散骑常侍,出则骑马相随,入则劝谏过失,可以说是天子近臣,也是一时无二。

    对与司马炽的这个任命,别人可能有些疑惑不解,毕竟潘滔是司马越手下重要谋士,上次司马越要皇帝任命潘滔为黄门侍郎这个传达皇帝诏令,负责协助皇帝处理朝廷事务的官职时,司马炽可是极度排斥,最后迫于形势才不得不答应下来,但事后也是高高挂起,基本上不会用到潘滔,潘滔这才随司马越去了许昌,但这次却这么主动,确实让人疑惑。

    但卢志却是知道司马炽的心思,皇帝陛下这是在做给他看呢!表示没有你卢志,我一样可以找到一个谋略之士辅佐,至于司马越,估计陛下还以为只要对潘滔委以重任,给他加官进爵,一定可以取得潘滔的忠心,这样既增加了自己的实力,还可以削弱司马越,可谓是一举两得。甚至可能在想,哪怕没有成功,也可以离间司马越和潘滔的关系。

    还别说,惠帝司马炽确实如卢志所想,他就是要挖司马越的墙角,为此他在封闭宫门的这段时间,翻阅了无数的典籍,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得意之作。

    卢志对此是嗤之以鼻,这一下对司马炽更是失望至极,以后就听之任之吧!这样完全就是授人以柄的做法还洋洋得意,只有小聪明的人,终究成不了大事,自寻死路还不自知。

    潘滔却是高兴不已,一口在答应了司马炽的任命之后,特意装作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但却在转身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准备在司马炽身边做一个无间断的想法快马送达了司马越处,惹得司马越也是一阵大笑不止。

    原本准备移师回洛阳的司马越也是继续停在了鄄城防止石勒。现在有了潘滔在皇帝身边,自己的一些想法,完全可以由潘滔来劝谏,比如让陛下派人去攻打在黄河以北肆虐的刘聪。可以说是瞌睡遇枕头,皆大欢喜。

    还有就是西凉刺史张轨,因为派遣了勤王之师北宫纯,被封西平郡公,但张轨却是没有答应。当时天下已乱,各地刺史几乎都是处于自治状态,皇帝是哪个,朝廷想干嘛,基本上都是不管不顾。

    甚至这一次洛阳被围,虽说朝廷向各地都派出来信使,但却是只有张轨派来了援兵,而且张轨一年四季对皇帝都有朝贡,朝廷也是一再对张轨降旨嘉奖。可以说两者关系还是非常的和谐。

    因此张轨的名望也是非常之高,历史上,西晋灭亡后,中原很多人逃到张轨处避难,让西凉人才储备和人口基数大增,为建立前凉打下来坚实的基础。

    至于洛阳之战中,出力最多的曹武和王斌两人,曹武职位没有变化,但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王衍给他侄子曹斌从军职换成了文职,提到了司徒府做一个从事,管理大晋民事的职位,油水颇多,也算是了了曹武的一件心事。

    而王斌则是因功正式升为左卫将军。又因为巨大的缴获,快乐非常,可惜他不知道潘滔已经给他挖了一个大坑,注定高兴不了多久,乐极生悲马上就要在他身上应验。

    ……

    秦正也因为守城有功,破贼有力,又升了一级,从都尉升到了校尉。可惜是一个杂牌校尉,号鹰扬校尉。但是领兵人数却是增加到了2000,此刻秦正是苦恼不已,他才只有四百多人,还相差一千多,手上倒是有一些俘虏,但事关重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征召,就算是征召了,他也不够,更怕他废了半天力气,最后曹武一句话就拿走了,不由暗暗想道,“该怎么弄呢?”。

    秦正现在十分苦恼,但是不补齐人马,秦正是绝对不愿意的,刚刚结束的战争告诉他手上的实力是如此的重要。

    足足想了一上午,和牛三等人又是商量了半天,最后综合好大家的意见,旁晚时分,秦正准备还是先去找曹武说说看,到时候随机应变,争取尽快把这个事情敲定,时间紧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完善。

    准备妥当,秦正来到曹武府上,由曹武的亲兵领着,在会客厅见到了曹武,拱手一礼道,“末将秦正,请过大人。”

    曹武对秦正是越发的看重,特别是在秦正领兵出城迎战之举,让他觉得秦正是少有的勇武之人,而且运气非常不错,竟然恰巧碰到北宫纯,有实力又有运气,值得自己关注。

    看到秦正行礼,马上也是虚托一下,朗声说道,“秦校尉来了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麾下将士伤怎么样了,没有大碍吧?”。

    秦正不卑不亢但又满是感激的说道,“兄弟们伤情都稳定了,由济世堂的郎中在看着,应该没有大碍,用不了多久,就又可以为将军出力。”

    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好像不好意思的继续道,“今天末将来找将军,主要是因为麾下士卒数量差额太大,足足差了1500人,想请将军帮末将调拨一些,以便我组织训练,早日成军为将军征战沙场。”

    曹武听到秦正的话到是大为高兴,有一个这样为自己尽心尽力做事的下属还是很舒心的,可惜自己现在确实也是有心无力。

    通过许昌和洛阳之战,现在世家都是觉得武力的宝贵,此刻都是努力发展自家实力,除了大力招募护卫,连自己的仆役也是都武装了起来。甚至有些人还把手伸向了兵户。

    所以曹武除了在自己的仆役和佃户中收拢人手,在其他人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收获,这一次大战,开阳门损失了足足1000有余,现在他自己也是兵力奇缺,可以说他不找秦正要人都不错了。

    也是只能为难的说道,“现在我这里也是兵力不够啊,虽然我之前有答应替你补足士卒,但现在只能是再过一段时间,你放心,只要有了补充,一定先替你补齐,你训练士卒的能力,我还是很放心的,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秦正看曹武这样说,把原本答应自己的事情一推二五六,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也是郁闷不已,心里是大骂不止,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按照既定问题,说道,“将军,我觉得马上还会有战事,如果不尽快补充兵力,我怕万一……,那可就来不及了啊!”

    曹武确实是没有办法,听秦正说到马上可能还有战事,也是眉头一皱,“唉,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现在洛阳已经是无可以征召之人……”。

    秦正看时机差不多了,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将军,不知道这次俘虏的贼寇,能不能征召入伍?”

第七十七章 吾乃秦正是也

    秦正走在洛阳的大街上,空气中的温度已经很高,来时一身盔甲,感觉又闷又热,但此时却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原因就是来自曹武对他说的话,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驻地,牛三正在练武场操练,牛三和李能在打熬力气,金翼在练习弩箭,马贵在指导徐阳演练阵势,赵发在练习突刺。

    看到他这幅模样,大感诧异,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围了过来,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由牛三代表,担心的问道,“主公,你怎么这样了?曹将军那边不愿意给我们补足士卒吗?也没什么要紧事,大不了,我们再想办法。”

    秦正抬眼看了一下大家,发现众人都是一脸担心的模样,心情也是好了很多,要不怎么说人必须要生活在一个有感情有温度的地方,起码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人关心,而不是被冷眼旁观看洋相。

    此刻秦正也是如此,终于是从曹武话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大家点点头,“诸位不用担心,只是心里有些堵。曹将军那里确实没有给我们补充人手,另外,我们收拢的俘虏……,这样,牛叔,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我们商量一些事情。”

    ……

    王逌缩在俘虏营的一个角落,他被俘虏在这里已经有两天了,原本是奋武将军王福麾下一个都伯,是在许昌参加的义军。

    当然这个职位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是自愿参加所谓的义军,原本在许昌他过得好好的,却遭受如此无妄之灾,恨还来不及。但是因为房子粮食都没了,不参加所谓的义军,就只能饿死。所以也是一路跟着来了洛阳。

    他身材高大,又因为是木工,常年累月的搬运木材,除了木工活是一把好手,还有一把子力气,慢慢的被王将军挑出,又因为他也姓王,所以格外看重,提升他为都伯,领了100人。

    上次攻城的时候,他与其他一些懂木工的贼寇,除了负责制作攻城器械之外,最后还被王将军安排指挥攻城车进攻城门。

    那次可是把他吓坏了,先是被一群“铁疙瘩”一阵砍杀,后来又被一群骑兵冲杀,幸亏自己是负责攻城车,还没有上就下来了,祖宗保佑,没有被杀,但最后却也没有逃掉。这次的经历到是让他大大的增长了一把见识,起码胆子是大了不少。

    之前被俘虏的时候还担心自己是死路一条,他不像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贼寇,他作为一个木工,还是认识一些字,懂得一些道理,他们这次可不是别的,而是冲击朝廷的京师,这个罪名可不小。

    因为这两天到是过得还不错,俘虏他们的军爷不仅给他们安排吃食,虽说吃不饱,但他们在义军那边其实也没有吃饱过。但关键是安排郎中过来给他们治伤,甚至连那些伤势较重的也有治疗,既然花这么多功夫治疗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又杀了他们,犯不着这样麻烦不是,他到也是慢慢安下心来。

    他哪里知道提拔他也是把他发展成所谓义军的王将军,现在已经死翘翘了,不是战场上死的,而是战后被王斌处决了。王斌可不愿意浪费粮食,所以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把那近一万的贼寇分批处决。

    第二天一早,王逌等人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朝食,这是秦正想着历史上砍头还有所谓的“大鸡腿”吃,所以也给这一批俘虏安排了这么一顿稍微丰厚的吃食。

    待所有俘虏吃完,领着麾下400多人,分前后左右,压着手无寸铁的近800贼寇就出来洛阳城,走了近一个时辰,到了城郊八里左右的一个无名小山谷,这是上次行军时,秦正发现的一个地方,因为地势比较低,虽然不是什么险要之地,但想着可以减少挖坑的工作量,也就选了此处。

    秦正看着那些衣裳破烂的贼寇,心里难受异常,这些人哪里是贼寇,完全就是一群难民。但现在自己就要杀死他们,感觉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上了一般,就是发不出命令来。

    他又一次想起了在南京遇难者纪念中心看到的那些图片,那些倒在地上、浮在水中的尸体,那些跪在地上等待砍头的绝望眼神,那些一句句一段段触目惊心,又让自己气愤和伤心不已的文字描述。

    他的灵魂和良心再一次放在了一个所谓心安的天平上接受称量。虽然在昨天晚上牛三等人的安慰中,他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世界本是如此的事实,他也安慰自己白起长平之战坑杀了赵国三十万俘虏,项羽新安坑杀二十万秦军,自己只是坑杀800贼寇而已,这不算什么。

    走了一路,也是想了一路,看着那些俘虏,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伤员,他发现自己就是做不到那样心狠手辣。

    王逌看着把自己等人围在一个山谷之中的官军,发现自己还是想错了。看这个架势,他们马上就要被杀死了,就是不知道是刀斧临头,还是箭矢加身。只希望不要那么痛苦,他不准备反抗,自己等人手无寸铁,又无人领头,反抗只会增加痛苦而已,他对这个世界也是已经绝望,就算这次逃过一劫,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所有贼寇都慢慢安静下来,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要发生什么,现在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没有爆发,只是因为可能心里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气氛越来越压抑,呼吸越来越困难。牛三等人正要准备动手,秦正终于开口道,“所有人听我说。”

    声音异常嘶哑,同时上前几步,赵能赶紧跟上,来到牛三身边,拍了拍牛三的肩膀,然后看向了被围在中间的俘虏。

    “我接到命令,要我杀了所有的俘虏……。”秦正平静的说道。

    但下面的俘虏却是一下就爆了,有的人扑通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而有的却是在中间怒骂不止,说秦正不讲信用,说了投降不杀,现在却反悔云云。

    但却没有人冲击官军,毕竟手无寸铁,对上全副武装的官军,都知道死的更快,起码现在还活着不是,能晚点死也好过现在就被砍死。

    秦正等了一会,然后双手往前打开虚按一下,赵能大喝一声,“所有人闭嘴,听大人训话。”

    王逌也在俘虏中大喊安静,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慢慢又安静下来。

    秦正又慢慢说道,“但是我今天不想杀大家,我准备放过你们。”

    这次很多人是喜极而泣,跪地求饶的也变成了感激。随着秦正双手又是一按,无需其他人喝止,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要离开洛阳,所有人不得再提今日之事,下次再发现你们为非作歹,我就再也不会手下留情。望大家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了一众面面相觑的牛三等人。

    突然从俘虏中传出一个声音,“还望将军告知名讳,让我等好有机会报答……”,王逌在那里大喊道。

    秦正一回头,原来是刚刚在俘虏中帮他喝止众人的那位。到没有像很多人谦虚的说是**,而是一脸意气风发,发出了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声大吼,认真的喊道,“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校尉而已,至于名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秦正是也。”

第七十八章 祸福所依

    秦正回到洛阳,心情感觉是舒畅无比,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快和郁闷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随即和曹武提交了命令,走在街上,头顶的烈日和闷热的空气,仿佛都不存在了只觉得浑身舒爽,从内到外,透露着一种轻松劲。

    来到这里,他是有迷茫的,有害怕的,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虽说有了牛三等人对他的关心,让他也是倍感开心,但他作为一个后世来客,有很多事情没法去和别人讲,只能憋在自己心里,加上这个时代施加在他身上种种不适应,那种压抑根本不能用语言述说。

    但在今天他释放俘虏的时候,他终于想清楚了,他就是他自己,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他是必须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如果连活都活得不自在,活得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没有一点底线和原则,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牛三看着秦正一脸轻松的样子,也是心情大好,笑着说道,“主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俘虏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2000的士卒可是还有1500多没有着落,您有什么计划?”

    秦正却是不理不睬,双手反而如后世插口袋一般把手插在腰带中,咧着嘴巴,随口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事情不急,兵少也有兵少的好处,我倒是觉得,现在应该把兄弟们的装备整一下,再把队伍好好分一分,按我们上次讨论的事情,再做一个调整。走吧,接下来又有的忙了,慢慢来,慢慢来……”。

    ……

    营帐之内,秦正一脸的笑容,看着摆在案几上的几十个颜色各异的小木块,牛三、金翼等四人围在四周,一脸懵逼。他们实在不知这些个木头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涂上了颜色还显得有些特别之外,做工简直就是粗糙无比。

    这些是秦正自己做的战阵棋子,颜色代表兵种,为了让牛三等人直观的看到阵型变化,搞出来的模拟道具。准备给牛三他们演示一下他的最新想法。

    先是指着所有的棋子说道,“诸位,我们前两天总结了大战的经验,我根据大家的想法,现在决定把我们现在的所有兄弟重新调整一下。”

    看了看所有人,微笑着说道,“现在我将打乱所有兄弟的编制,我准备让他们按一伍五人为一阵,以弩手为中心,其中配两人持大盾,着重甲,配长兵标枪,专职防御。另外配两人持圆盾,着轻甲,配弩箭短刃,专门给弩手上弩,一定要保证弩手射击的速度,所以他们要多练习上弩,尽量做到三息完成,必要时候也负责掩护射击和防御。所有行动,必须至少以一伍为单位行动。”

    停了一下好让大家好消化,然后指着几上的各色木块说道,“你看,我准备让他们这样站立,两个大盾在前,弩手在中间,剩余两人跟在弩手旁边或后面,五人呈一个二一二的阵型。五人时,既可以组成方阵进攻,也可以组成圆朕防守。现在兄弟们基本上已经习惯以阵势对敌,这样的阵势有功有防,简单易学,万一五人有人伤亡,剩余人马上就可以新的五人阵,当然我这个五人,也可以变成四人,或者六人,关键是配合杀敌。另外,大战时还可以就近小阵形成大阵,大阵也可以分解成小阵,进可攻退可守,比起我们之前单一兵种的阵势要实用的多。”

    ……

    一边说着,秦正一边用各色的木块不停的摆来摆去,让牛三等人倒也慢慢看出了一些意思,理解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的障碍,基本上也是搞清楚了秦正要表达的意思。

    马贵眼中是异彩连连,他对阵势一直是兴趣浓厚,之前就常有思考。特别是通过对抗练习的检验,他对阵势的理解不断加深。在这几人中,他所领士卒阵势最为严谨,也最为迅速。

    但即使如此,不管他如何操练自己麾下士卒,长矛方阵的成绩也是一般,防守能力和进攻都有缺陷,碰到远距离攻击,或者毕竟灵活的对手,就会被耍的团团转。

    除非别人跟他硬碰硬,如赵发和徐阳这样的,他可以一战而胜,但基本上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如果对手换成是牛三或者金翼这样的防御惊人的力量型或者攻击距离比他长的远程,可能还会是自损一千,杀敌却不过是二三百的结果。

    就是因为攻击和防守能力都不足,上不上下不下,一直以来也让他比较尴尬,这一下,秦正好像一下就完成了自己长久以来思考的难题,高兴劲是无以伦比。

    牛三则是低头沉思,他想到的是秦正刚刚安排的两个大盾手,如果这样的话,应该会从他的麾下调人,毕竟持大盾那是力气的活。如果自己麾下解散了,肯定是要重新分配手下士卒,这个阵势好像比较难,看样子自己以后要多加练习,可是好像真的很难,让自己猛打猛冲没问题,至于小阵大阵的什么东东,不是自己的强项啊,等一下要不要跟主公说说自己的想法呢!

    徐阳在那里一边听,一边傻笑连连,他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刚刚秦正对他们述说的场景,那个浮想联翩,那个精彩纷呈,都快成一部剧了。

    不仅有杀得对手屁滚尿流的场景,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打败牛三和马贵等人的样子,那个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别提多得劲了。以前他在和大伙的对抗练习时,都是输得多,赢几乎没有,逼得他只能搞自杀式攻击,现在大家都一样了,嘿嘿,再也不需要怕你们了。

    赵发则是一脸振奋之色,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自己上次是因为训练认真,得到提拔,这次自己一定要更认真,看样子还得多和马贵交流交流,不会还可以跟他多学学。

    金翼则还是一脸冷冷的表情,没有任何激动或者紧张之色。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每天都在想什么了,不过众人也到开始习惯了他的样子,要是他突然一变,搞不好还有点摸不到风。

    秦正这次的调整,也是没有办法,他发现如果按他之前的那种单一兵种阵势,对指挥者的战场应变和组织能力都要求太高,很明显,现在的马贵和牛三等人都还达不到要求。又加上队伍现在人毕竟少,也不需要太多的指挥者。

    所以他准备换个方式,直接弄一个简易版王者农药来练兵,五人一阵,五五对抗,能攻能防,有远有肉有辅助。另外他也是想到了后世中老是说到的戚继光,有记载说杀敌三千不损一人。

    戚继光最出名的就是鸳鸯阵了,可那个玩意他不知道怎么操作,只好又捡起了自己擅长的东西来参考,搞出来这个大晋版王者农药。

    不过这次的调整也是有尝试的意思在里面,现在是船小好掉头,希望可以给自己提供更多的经验。

    秦正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主要还是强调分工协作的问题,坚决禁止一个人单杀,提倡集合团战,当然也有一个响亮的口号,即是‘以局部优势兵力,压倒性取得全面胜利’。

    最后直接看向他说道,“金翼,你负责在你麾下弩手之中,选拔出20名精锐,我想组建一只骑兵什,我们需要早做准备,骑兵必不可少,除了联系骑术,加强他们精准射击的练习,可以用来射杀对方的重要人员,比如什长以上的指挥者……”。

第七十九章 闻喜郭璞,来者何人?

    河东郡闻喜县往东南100里左右的一处官道上,一行百几十人正在急急忙忙的赶路。除了几架还不错的马车外,其他还有十几辆牛车或者驴车。

    当中一架马车当中,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身着白色素衣的儒雅文士。其中那个中年文士,手捧着一册书籍在慢慢细读。不时还抬手掐指,手指翻飞间,嘴中喃喃自语。

    突然他眉头一皱,“诶,为何今天算的和前几天不一样了。前几天算出来的结果是河东之地将陷入异族之手。今年匈奴刘渊派其子刘聪自太行南下,三月就攻占了河内郡,接着又向西攻略河东,唉,看样子河东也不久就要陷于匈奴之手了啊!”。

    此人名郭璞,其父是建平太守郭瑗。建平隶属荆州,但因前两年其父在任上去世,所以他扶棺回祖籍河东闻喜下葬,并在此地准备为父守孝。

    但自从匈奴刘渊去年起兵,对河东之地就多有骚扰,以前规模还小,县里的驻军和乡里之间互通消息,还勉强应付的过来。

    但自今年开春,匈奴人一下子就突然多了起来。虽然那个刘渊姓刘,还封汉高祖刘邦为宗,但那只能迷惑一般人,异族就是异族,狼子野心,就算披上人皮,他还是要吃人。

    郭璞从来没有对异族之人抱有幻想,甚至对于那些投靠异族的深恶痛绝。他虽然不是世家大族,但其父是大晋有名的学者,又公方之极,从小对郭璞的教育也没有放松过,加上从小也是聪慧异常,他到也是饱学之士。

    郭璞在父亲的教导下,精通家传易学,因为对占仆特别感兴趣,早些年又特意拜了一个客居在河东的正一道教中之人郭公为师。对道教术数之学也是涉猎较深。

    因为他自己不善言辞交际,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望,还学张良搞了一个“黄石公”授书一般,把自己的师傅也来了一个神仙化。

    在闻喜及周边就有几个传播甚广的故事,一则为郭璞手中有一部奇书,唤作《青囊中书》,名字是高大上有没有,共九卷,据说,学成之后可以通晓五行、天文、精通卜筮之术,下能攘除灾祸,上能通达冥冥的玄机。

    可惜有据说有一个叫赵载的人,此人是郭璞的门人,因为在郭璞处得知了这部奇书的消息,这个二五仔趁郭璞不备,将《青囊中书》偷了去,可惜还未来得及阅读,就一时不甚被火烧掉了,又有传言是奇书有灵,除了他认定的人,其他人不能观看,一看就会自行烧毁。自此这部奇书就消失不见。

    有人问及郭璞之时,也是摇头叹息,称是学得了一些皮毛,只怪自己福分太浅云云,倒也是让人感叹不已。直觉不愧是奇书有缘人,就是不一样,如此宝物离他而去,还能如此波澜不惊。

    二则是一名叫赵固的将军,因为所乘的一匹好马死了,非常痛惜,不愿接待宾客,处理军务。郭璞见此处贼寇猖獗,却不见驻军出来讨伐清剿,老百姓民不聊生,受害颇深。

    问清了原由之后,特意去见赵固,可惜到了赵固的府邸,阎王还没有看见,小鬼就如此难缠,门房根本不让郭璞进去。郭璞只好点明来意,对他说:“我能使马死而复生。”这才引起了周边行人的注意,此事才流传开来。

    守门人不敢怠慢,很吃惊连忙告诉赵固。赵固马也是上出来见了郭璞,对他说:“你能使我的马复活吗?”郭璞说:“需要健壮的汉子二三十人,每人手持一根长竿,往东走三十里,在山丘树林里有一个土地庙,便用长竿拍打,就会出来一物,要迅速捉住带回来。得到了这个东西,马就可以复活了。”

    赵固照着他说的去办,果然捉住了一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便带了回来。这个像猴一样的小兽一见死马,便对着死马的鼻子呼吸,一会儿马就站了起来,昂头嘶鸣,吃起料来和平常一样,可那个像猴一样的怪兽却不见了。赵固惊奇欣喜,送了许多钱财作为报答。

    这几个故事让郭璞在闻喜此地还是很有一番威望,很多人都觉得他非一般人,地方上虽然他不怎么理事,但也让他地位斐然。

    郭璞看到河东越来越乱,实在是不忍心自己儿子遭受战乱之祸。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一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对得起刚刚去世的父亲。因此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喊了过来,一番说辞之后,三十几户准备跟他一起行动。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此时一群人正是在赶往茅津渡,准备从此地进河南,穿过荆州,避祸江东。就是郭璞给自己及亲朋找到的最佳策略,虽然也想过去洛阳,但有这么多的人需要照顾,自己不是世家子弟,父亲又已经过世,去了洛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让他像父亲那样从令吏开始,还不如做个隐士来的痛快。

    不知怎的,郭璞突然心中一动,“骜儿,你去跟各位叔伯都说一声,大家最好更快一点,那些胡人可能随时都可能杀到此处,为父怕这样慢慢吞吞的会生出事端。”

    郭璞抚着长须对旁边坐着的一个少年男子说道。

    “诺,父亲,我这就去找各位叔伯。”

    说完就要掀开车帘,下到车去,但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手还停在车帘一侧,掀开的半拉帘子也随着少年的动作半开在那里。

    透过半开的帘子,郭璞突然双眼一怔,平静的眸子直接变成了惊恐之状。一大片烟尘在官道上扩散开来,还不待看清,一阵马蹄声就传入耳中。

    这些骑兵的速度很快,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只是一转眼,“哒哒哒”的就冲到近前,从马车旁边两边左右分开,一下子就把郭璞等人的队伍围在了中央。一百多号人立刻就是乱成一团。

    郭璞虽然一开始有些慌乱,但现在却是又镇定下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缓缓从车里走了出来。他原本就长的风度翩翩,又因为时常装神弄鬼,卜者特有的气质,到也是让人觉得不可小觑。

    现在他只能挺身而出,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头有没有用,希望还是有些用处吧,这里一百多人,都是相信自己才跟着他背井离乡的,要是折在这里,让自己怎么有脸活着。

    看到如此慌乱的情景,大喝一声,“各位不要慌,所有人住手,我乃闻喜郭璞,来者何人?”。

第八十章 书生,百无一用?

    郭璞刚刚喊完,就听一个粗犷地声音传了过来,一员身高体壮的骑将在马上轻蔑的问道,“原来你就是那闻喜郭璞,可是让我好找,没想到你还跑的挺快。我乃大汉抚军将军麾下前锋征虏将军呼延颢,今日奉刘将军之命特来请你去闻喜一见。”

    郭璞一听这话,提起的心里倒是放下了一些,但也不想过渡刺激这些蛮子,倒也是对着呼延颢一拱手,行礼道,“哦,敢问这位将军,想我和刘将军素味平生,不知是何事相召。我等还要赶去荆州,既然刘将军只是来招我过去拜见,你看是不是我的这些亲朋好友就不用一起跟着了,还请将军放他们过去,我愿意随将军前去闻喜。”

    呼延颢端坐马上,见郭璞行礼,也没有避让或还礼的心思,大咧咧的受了之后,居高临下,伏下身子,靠着马鞍上冷冷一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召见,你去了便知何意,我只管完成军令即可。至于这些人,既然是郭先生的亲朋好友,那肯定是……不能放啊,哈哈哈哈。”

    郭璞听完,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这特么也太是欺人太甚了。你居高临下看着我,就算了,你不还理我,也忍了,你特么戏耍我是什么意思。我特么又不是猴子,让你这样耍着玩。

    站在他身后的郭骜更是气愤异常,自己父亲平日里在乡间得人尊敬,今日竟然受此侮辱,加上少年人血气方刚,刚刚万马奔腾产生的一丝惧怕,瞬间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睛一红,不待郭璞反应,上前一步就大声喝骂道,“你个无耻胡蛮,竟然如此无理,难道你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吗?我父对你执理而言,你竟然如此粗鄙……”。

    “啪”的一声,郭骜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呼延颢直接对着他就是一马鞭,正待一棒砸死这大骂自己的小子,郭璞把郭骜往后一拉,用手一顿猛抽,又是心疼又是惊恐,还大声对着郭骜喝骂道,“你个竖子,瞎说什么,将军军务在身,当然是以军务为重,区区繁文缛节,不值一提,谁让你在这里瞎嚷嚷。”

    打骂一阵之后,转身对着呼延颢又是一礼,躬身说道,“将军,你看我儿年龄尚小,还请饶恕则个。”

    呼延颢看着郭璞在那里教训儿子,倒也是看的有趣,此时又见他跟自己求情,让他那颗原本就膨胀的心更加膨胀了。

    但是作为大汉征虏将军的他,现在大汉如日中天,所向睥睨,怎么可能就凭郭璞的一句话,就放过那个骂自己的小子,不杀了他,让自己颜面何在。

    依旧冷冷的说道,“你个老匹夫,要不是将军要见你,本将军连你一块杀了。别以为你在那里做那么一出戏,我就能绕过那小子,赶紧给老子滚开。”

    郭璞哪里肯让,自己儿子还不是自己的命,不由继续仗着胆子挡在前面,“将军,且慢啊将军,还请将军你高抬贵手,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如果将军你一定要杀我儿子,就请先杀了我吧。不过,你杀了我不要紧,只是你要是杀了我,就怕将军你不好回去复命啊。”

    呼延颢听后哈哈一笑,此时是怒极反笑,这个半老头竟然敢威胁他,这个情况他倒是没有碰到过,一时也来了兴趣,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如猫戏老鼠一般。

    “你竟然敢威胁我,既然你这样替我考虑,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一个游戏,看是你坚持到最后,还是我坚持到最后。”

    说完突然一声大喝,“来人,给我从后面的人里,拉出十个人砍了。”

    ……

    几声“啊!啊!啊!”的惨叫过后,后面是一阵哭声传来。随即十个人头就丢在了郭璞的面前。

    郭骜在父亲身后,还没等他明白刚刚呼延颢的意思,就看到如此一幕,此时看到滚落脚下的人头,突然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大声哭喊道,“二爷爷,六叔,五婶,小墩子你们死的好惨啊……啊,呜呜呜呜。”

    郭璞此时看着地上的人头,也是怒火中烧,虽然以前听说胡人蛮佷,但自己想着刘渊既然想以汉代晋,应该会懂得收拢民心,自己之前也是不想为异族效力才避祸江东。

    再也保持不住彬彬有礼的形象,,指着呼延颢的鼻子大骂道,“你个胡蛮,尽然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刘元海是这样争霸天下的吗?他就不怕民心近失。赶快住手,不然我即使自杀,也不会随你回闻喜。”

    “你个老匹夫,大王也是你敢评论的。今天你要是敢自杀,老子把你们这些人统统砍成肉泥,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只是刘将军听说你还有点本事,想看看你而已,就是你死了,大不了本将就是挨一顿训斥。来,你倒是死一个给本将我看看。啊,来人,给这个老匹夫一把刀让他死一个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呼延颢如此说,倒也是有有据可查,在去年,即307年,刘渊派乔晞攻打西河,攻取介休之时,不仅杀了县令贾浑,见贾浑的老婆生的漂亮,霸占不成,被一阵痛骂之后,直接又是杀了贾浑的妻子。

    事后刘渊虽然有对乔晞有训斥,但也只是训斥而已。即使降职,但乔晞手中的兵马没有任何限制,这些更多只是作秀而已。所以呼延颢此刻也是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四周的匈奴骑兵也是跟着一阵大笑,还真有人直接丢过来一把长刀,好像就等着看郭璞自杀一般。

    郭璞是又羞又气,但真的自己抹了脖子,还真有点不敢。不是他怕死,是怕呼延颢真的把自己这一干亲朋好友都剁成了肉泥,他一点都不敢怀疑,这些个胡人还真敢这么做。他饱读诗书,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不少,甚至更加过分更加残暴的都有。

    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干脆抬头向天,双手高举,悲乎哀哉,“苍天啊,你开开眼吧,如今禽兽横行,人性沦丧,求你降下灾难,还天下一个太平吧!苍天啊……”。

    声音是悲怆异常,但在呼延颢等人眼中却是好笑。苍天是什么,苍天有用的话,还要刀干嘛,对他们而言,刀才是他们的天。

    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祖先的教训,忘记了落在他们头上的弩箭和砍断他们脖子的长刀。他们早已忘记了陈汤那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忘记了祖辈留给他们的警告。

    哦,不对,不是他们忘记了,是现在他才是大汉,强大的大汉现在是他们的称呼,自己才是伟大的汉人,至于马上要杀掉的这些,都只是懦弱的晋人而已。

    郭璞向天悲怆呼号,匈奴周围哈哈大笑,远处族人如同猪羊,脚下头颅鲜血淋漓。

    郭骜双眼赤红,这一刻的画面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上,他疼恨胡人视他们如草芥,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更加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无力,他恨不能捡起地上那把逼自己父亲自杀的长刀,冲上去和匈奴人同归于尽。

    就在郭璞这边陷入绝境,匈奴那边得意洋洋之际,也不知是苍天实在看不过胡人的嚣张跋扈,还是中国大地历代祖先不忍自己的子孙受此折难。

    从呼延颢身后,突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夹杂着远处滚滚烟尘,看样子规模好像不小。

    呼延颢一看,心下也是大感诧异,这个时候会是哪里的骑兵,难道是将军看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去,带军一起来支援了吗?

    大声命令道,“去几个人看看是哪里的部队,速速来报,其他人原地警戒,不要让这些晋人跑了!”

第八十一章 河东,我来了

    看着几个绝尘而去的斥候,呼延颢并太过在意,在他的意识中,现在大晋在河东之地并没有多少兵力,特别是骑兵更加是不可能,他随刘聪一路杀来,现在河东大半都已经拿下,势如破竹。

    石勒那边也传来消息,现在大晋东海王司马越还龟缩在鄄城,带着十几万大军,正在黄河南岸对他行注目礼。

    而河东这里,前几天刘大将军还在跟他们鼓气,说洛阳也正在被王弥攻打,即使不能打破,相信洛阳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救援河东。大汉对河东的攻势,绝对是十拿九稳,前途是一片光明。

    就在呼延颢继续猜着来骑的身份之时,突然只见刚刚远去的几名斥候,一个个纷纷栽下马来,只有一人成功调转马头,往这边拼命奔来。

    呼延颢心道一声“不好”,现在已经来不及施展匈奴拿手的战法,弓箭最多可能一箭就会被对方攻过来,只能硬碰硬,就算这样,呼延颢也没怕过谁,除了鲜卑,但这些骑兵绝对不可能是鲜卑。

    随即朝着四周大声喝道,“敌袭,所有人列队与我杀……”。

    “杀啊……”。

    骑兵冲锋需要距离,仓促间匈奴这边还没来得及跑起来,那边就已经冲到近前,两方人马相错而过,呼延颢凭着自己过人的勇力,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打翻几人后,硬生生顶住了这一波突袭,可惜其他的匈奴人却是纷纷落马。

    呼延颢此时是杀红了眼,拧着满是鲜血的狼牙棒,在人群中四处寻找,他已经发现战局不利,必须赶快想办法,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他扭转战局,那就是找到对方的首领,施行斩首战术。他相信以他的勇武,只要找到对方,一定可以战而胜之。

    一面“北宫”大旗出现在呼延颢眼中,他大喜不已,只见那旗下有一员手持铁矛的骑将正在左冲右突,勇不可当。正要上前一棒了结了他,突然他身边亲卫大声喊到,“将军,快走,敌军马上就要合围了,再不杀出去,就走不掉了”。

    说完,牵起呼延颢的马缰,十四五个人拥簇者就往外杀去。呼延颢在马上大喊大叫,但亲卫们却是不管不顾,继续拥簇着他往外冲着,看到后面有人追来,不停有人脱离队伍前去阻止,看着自己的亲卫不停的倒下,呼延颢终于从暴怒和不甘中冷静下来。不再挣扎,大声传令道,“吹号,撤兵……。”

    随着“呜呜呜……”,牛角声的响起,所有匈奴骑兵不再纠缠,纷纷脱离战斗,四下逃散。

    呼延颢回头看着那一面“北宫”大旗,心里大恨道,“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

    这场战斗来的快也去的快,一转眼的功夫就结束了,一方逃了,另一方也没有追击,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北宫纯带领的西凉铁骑又一次取得了胜利,但河东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从一月份开始,刘渊派出两路大军,刘聪往南,石勒往东。东部战场,因为有苟唏、王俊和刘琨的存在,互有胜负,很多地方都是一会姓汉一会姓晋,因为害怕石勒南下,司马越自己移师鄄城防守。

    而另一路刘聪大军,则是势如破竹,虽说也是派出了人员支援,但也是节节败落,到后来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去。三月河内全境就被完全占领,与洛阳也是隔河相望。

    到五月,刘聪又率大军杀入河东之地,郡守路述赶紧是快马上报洛阳求援,可此时洛阳也是自身难保,被王弥袭扰。

    现在西凉北宫纯以英雄的姿态降临洛阳,津阳门一战,让司马炽和王衍等人都看到了新的希望,至于司马越也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西凉铁骑这么厉害,怎么能放着不用呢!直接就派去河东战场支援得了。当然因为西凉铁骑只有1000人,怕力有不及,又诏令王斌和者曹武二将派兵支援。

    王斌直接以身为左卫将军,必须留京护备皇帝为由,推辞不干,加之确实需要留人守备,王衍为了不与司马越闹矛盾,倒也没有强求。而曹武就悲催了,直接没了理由。被加封为平北将军,一路和北宫纯一起救援河东。

    既然曹武被派出,秦正自然也是一起,经过几日长途跋涉,西出函谷关,经新安、陕县,通过茅津渡,来到大阳。

    这一路下来,别人骑马他们走路,幸亏之前训练倒也扎实,没有造成太大的问题,不过最后到达大阳之后,已经是六月。

    让秦正比较开心的是,曹武在行军途中,一路招兵买马,从5000士卒直接变成了2万,也给他补满了2000的兵力。让他也不仅是感叹,难怪别人都说树挪死人挪活,这到处走走,还真是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甚至为了加强他这个前锋的实力,直接又是调拨了一千多老兵到他麾下。有意思的事,上次那些弩兵又回到了他手里。

    这两千士卒直接让他分成了四个部曲督,又任命了四个百将。除了一部曲督直接由自己领了之外,相当于还是亲卫,由李能主要负责。其他三个分别由牛三、金翼、马贵任百将,各领一部。又给他们三人分别任命了三名副手。赵发给了牛三,徐阳给了马贵,金翼的副手则是安排了一名后来的一个弩手都伯,名字叫着杨严。

    也算是把架子一下子就搭了起来,通过行军途中的磨合,各队基本上都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一次秦正考虑到可能很长时间都会在外漂泊,为了让部队的装备和医疗条件达到最佳状态,便试着邀请了郭燚和葛洪,没想到他们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便让他们在军中挑选了一些合适的苗子,组建了一个约300人后勤部。由葛洪暂时负责,郭燚为辅。

    葛洪对成为辎重部负责人没有什么太大感觉,毕竟以前就有过从军经历,职位也还比较高。他感兴趣的是秦正答应他的战场止血和什么外科手术。

    也是大为庆幸自己的选择,要是没有答应秦正跟随他一起来河东,估计这些东西,秦正是决计不会告诉他。那他可就亏大了,因为听秦正那小子说,这外科手术可是传自名医华佗,据说他连脑袋都可以剖开治疗,相必这外科手术一定是效果非凡啊。

    但郭燚却是干劲十足,他之前可只是一个铁匠而已,一直都是被别人管,现在直接成了一部的副管事,怎么一个高兴了得。

    对于郭燚,最难过的说行军实在是辛苦,幸好秦正给他们辎重部凑了50辆大车,除了拉一些原料和药材之外,实在是体力不支的时候,还可以上去窝一下,倒也勉强跟上了速度。

    到了大阳之后,曹武直接就驻扎下来,大修防御设施,一副做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接到的命令,除了支援河东之外,更多还有防备匈奴从茅津渡南下。至于支援任务,曹武直接就交给了秦正,给你补充这么多兵力,兵器甲胄也按照要求给你配齐了,可不是让你闲着玩的。

    秦正倒也没有反对,只是又跟曹武敲诈了一批板车,带着基本成型的部队,随北宫纯一起往河东郡城方向继续前进……。

    至于郭璞和呼延颢只是路途中的一道小风景,当然,郭璞是幸运的,而呼延颢则是倒霉鬼。

第八十二章 一边走一边练

    前方的喊杀声,在匈奴人从自己身边狼狈逃窜而出中慢慢结束,地上的尸体犹在,鲜血还未干透,如果不是那十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无声的指责,郭璞甚至觉得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站在自己的车架后,看着眼前的全副武装,人马俱赤的骑兵,郭璞不知道是该感激呢?还是应该担心!心里一阵苦涩,暗暗想着自己等人不会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吧,因为这些人,郭璞怎么看都不像跟自己是同类,高鼻深目,不是鲜卑就是羌,总之又是胡人。呜呼哀哉,为什么这个世道,胡人这么多呢?

    不过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这些胡人骑士还没有人骚扰他们,却也是把他们围了起来,不知道是在准备抢掠还是杀戮,只希望不要再死人就好了。

    此刻所有人都是安静异常,就连刚刚死了亲人的也都不再哭喊,那群匈奴人就够狠了,一个不顺心就砍了他们十个人,现在这一波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赶跑了匈奴人,因为自己一个哭喊,被杀了那可就是哭都没机会了。但也是只一会,就传来一个声音,让郭璞如是。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干啊!张纂,派出斥候,查看四周。阴浚,收拢马匹。马鲂,打扫战场。”这个声音的主人一说完,根本没有和郭璞打照面就带人策马而过。

    郭璞是一阵尴尬,也许是因为自己杞人忧天的无知,也许是因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无奈,自己这一群大活人竟然被直接无视了。但不管怎么样,却是一件高兴的事情。高兴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文质彬彬的儿子,此刻的眼睛里却是一阵火热。

    他在庆幸自己等人被胡人无视,他哪里知道,并不是北宫纯无视他,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

    以前秦正兵力不够时,对于这些队伍还有些兴趣,因为也许有人因为没有饭吃,选择成为一名士卒,但现在他已经满员,马上又要大战,也就不再自找麻烦。

    北宫纯等人路上碰到的逃难队伍不少,这里也是把郭璞当成了一般人对待。

    就在郭璞神游天外之际,在想着要不要去道谢或者赶紧绕道溜走时,一团更大的烟雾从远处升起,一二一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传来,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身,却是秦正终于也是到了这里。

    “北宫大哥,你们也太快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跟上,你就搞定了。你也留点手让我的兵卒见见血,捞点军功嘛!欺负我们两条腿跑不过你四条腿吗?”秦正满头是汗,但气息却是不紧不慢,隔老远他就笑容满面的朝着北宫纯喊道。

    北宫纯转头看向秦正,刚刚还是一脸严肃的脸上,也是变成了笑容。“秦小弟,不是大哥快啊,我是想等你们一起一起上的,但一上战场了当然就不能留手不是,只怪这些匈奴人太弱,一下就怂了,我当先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碰到一个冲锋就逃跑的部队,这也是头一出,这些匈奴人比起鲜卑来差的太多了。”

    北宫纯说这话确实不是夸张,现在的匈奴人确实比鲜卑差的太多,去年,也就是公元307年,刘渊从司马颖处带着刘聪遁回部落后,准备进攻由司马腾的势力范围晋阳,前期是一片捷报连连,但司马腾出资请来鲜卑骑兵之后,就三千人鲜卑联合司马腾的旧部,联盟对上部落,匈奴大败。

    后来鲜卑一走,司马腾又被杀得是人仰马翻,司马越最后看不下去,无奈把司马腾调到了邺城,却是让司马腾被石勒等人赶出之后,一命呜呼。所有,大晋士卒战力普遍比不过匈奴,匈奴则比不过鲜卑,至于把鲜卑赶出凉州的羌族,可见也是实力非凡。

    北宫纯调笑完秦正后,又是落井下石道,“哈哈哈,另外,我叫你骑马你也不骑,那可不能怪我欺负你两条腿啦。”

    虽说北宫纯一直调笑秦正,但这算是亲密的表现,他对这个在洛阳认识的朋友还是非常喜爱,十分对他的口味,不卑不亢,豪爽大方不小家子气,与他喝酒直接大碗干,更是敢和他玩角抵之戏,而且还屡败屡战,豪不害怕。到也是对秦正佩服的紧,觉得这个小弟确实不错,是个能吃苦的汉子。

    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秦正觉得时间紧迫,必须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除了利用他打磨自己的力气和武技,还想借此投其所好,提升亲密度,而且秦正的硬气功,确实没有让他觉得被打被摔有什么不能忍受的痛苦。

    唯一让北宫纯不爽的就是这个秦傻子有马不骑,非要和他的士卒在地上慢慢走,怎么就这么傻傻呢?做骑兵多好!

    秦正哪里是不想做骑兵咯,他只是不会骑马罢了,而且现在麾下兵卒的训练,他是一点都不敢马虎。加上特殊时期,也没有太多奖励可以拿来激励兵卒,所以他一改常态,亲自带头参与训练。

    幸亏在洛阳时做了调整,不然2000人的规模,按照常规训练哪里能上战场。以老带新,以老兵为骨干,成立五人小组,缩小训练面,减少训练内容,加之每天24小时与士卒在一起,才将将能拿的出手。

    但是天气热,加上一身盔甲,装备,,弩手还好,盔甲装备都不重。但重甲兵卒一套下来,足足几十斤重,行军到这里,一天时间也是足足已经走了近100里地了。倒下不少,主要是中暑,葛洪却是赚了不少的人情。现在许多人见了都会恭敬问好。

    如果按照秦正早先预计的魏武卒标准来说,现在的成绩还是差的太多,但他们这只部队却在不断的进步着。有了秦正的带头,老兵的言传身教,兵卒的体能和集体意识越来越好。对秦正和其他军官的认同感也是越来越高,新加入的兵卒,他们还从未见到过如秦正一般的校尉大人,竟然跟着他们一起全副武装行军和训练,新奇之余也是敬佩非常。

    至于秦正也幸亏他这个身体的天赋异禀,一阵折腾下来,除了有一些疲惫,竟然越来越强壮,个子竟然又窜了一截。

    秦正一边和北宫纯打了招呼,一边对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各部各自展开训练,老规矩,半个小时轮换。”

    说完径直就朝北宫纯靠去,准备继续刷经验值和亲密度。

第八十三章 感谢还是有劳

    随着秦正的一声令下,牛三等人组织各自的队伍按平日里的安排,各行其事去了。顿时整齐的画面,一下子就四下散去,但却是乱中有序,各有区域,而各种喧嚣声也传到了郭璞的耳中。

    郭璞刚刚也是悄悄的给给自己卜了一卦,显示大吉,这给了他无尽的勇气,刚刚自己等人差点丧命,实在是危险至极。何况自己作为一个读书人,救命之恩,最起码要当面道谢,不告而别这样的小人之举哪能成。

    终于下定决心,上去跟救命恩人打个招呼,更重要的是要忽悠那些人护送自己等去茅津渡,跳出河东这个大火炉。

    跟儿子和周边的仆役交代了一声,朝着秦正这边就走了过去,越走越近,却越是惊奇,看现在的天色已近旁晚,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安营扎寨。

    自己以往跟父亲走南闯北,东奔西走也看过不少的部队扎营,却从来没见过像今天这样扎营的做法。

    在郭璞眼中,只见从后方赶过来两长条大车,沿着官道两边沿路依次排开,中间隔着一些距离,然后御者把牵引大车的马匹缰绳一解,竟然牵马而去。随后一些和拒马类似的木架条被人搬着就堵在了缺口处,整个就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让郭璞很是惊奇,难道他们这就算是扎营了?别人扎营又是伐木又是打桩之类,这里近处虽然也是草木稀疏,但离官道一里多地的位置,还是有很多山林树木,但看着眼前的这一部好像完全没有要去伐木的意思。不禁如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很想近距离一探究竟。

    他一个人慢慢走着,慢慢看着,又慢慢想着,突然一直疾驰而至的弩箭插着他的脚下,箭尾还在颤动不已,不由得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抬头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100步左右的位置,刚刚的弩箭应该是提醒他不要靠近的意思,这个规矩他原本是知道的,但刚刚因为扎营的事情忘记了。马上站在原地大声朝着里面喊道,“我父是原建平太守郭瑗,我乃河东闻喜郭璞,特来拜谢将军对我等的救命之恩,还望通报。”

    牛三作为前锋,他负责的就是保持警戒,早就看到了郭璞在靠近,刚刚的一发弩箭也是对他的警告。现在听到对方是太守之子。既然敢于一个人跑到军阵面前,他还是比较相信,就凭这胆子也不是一般人。

    没让郭璞等多久,对面的牛三也是大喊着说校尉大人有请。

    郭璞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的皱褶之处之后,随着他来到阵前,在最中间的位置,两个重甲兵卒侧身让开,刚好留出来一个一米左右的距离。郭璞知道,这是给他所留,很是识趣的从这里通过。

    随着他从这道口子走过,一下子郭璞竟然产生了一种诸葛亮孤生入敌营,周公谨营门杀威风的穿越感。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刀剑上行走一般,浑身不自在,刚刚稍微平复了一点的心,跳的更加厉害。

    不怪自己腿软,只怪这些兵卒太威风。亚历山大啊!看着一个个兵卒冷眼看着自己,杀气腾腾,他觉得自己还能走路已经是了不得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了什么?重甲步兵吗?还是一具能动的铁疙瘩?他父亲在世之时,麾下也有一些着重甲还能行动自如的精锐兵卒,郭璞一直觉得那已经是天下无双。

    但今天他刷新了自己对重甲精锐的认知。现在见到的重甲步卒让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

    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全封闭式的头盔,就连眼睛都看不到,只有一些细细的洞,一身闪着银光的铁甲一直延长到了大腿。蹬着一双镶铁皮靴,肩上的肩甲看着异常厚重,从颈部到大臂延伸,小臂上一个镶铁的臂甲。

    右手持一把长长的双刃斩马剑,几乎与人一般高,左手一面半人高的大盾,大盾外侧画着一个狰狞的兽首,一双逼真的兽目中射出噬人的森森寒光。就是郭璞见了也是背后一阵发麻。

    那些铁疙瘩的背后好像还负着几只投枪,腰间还挎着一把圆头锤。这是什么设置,郭璞表示完全看不懂。

    这还是自己熟知的重甲步卒吗?完全没有见过好不好!后面跟着三个持弩的兵卒,这些弩手到是和平日所见差不多,着轻甲,腰悬大晋制式环首刀,弓弩也是常见的踏弩,只是各自背后多了一面小圆盾。

    短短几步路,郭璞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肯定是因为实在是太热,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太紧张的缘故。

    “我乃大晋平北将军麾下,鹰扬校尉秦正,这边这位是西凉刺史麾下督护北宫纯,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指教,有事情就在这里讲吧!请恕在下无理,行军在外,不便招待。”,秦正一脸笑容,拱手说道。

    看着面色有些紧张的郭璞,心里一阵得意,他刚刚才和北宫纯交上手,听到牛三派人传讯说来了一个什么太守之子求见,心中一动。

    他在后世常听什么关系户之类,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便和郭璞来了这么一手,看样子这个下马威不错,对方应该不会再跟自己提什么无理要求了。

    从刚刚的介绍中,郭璞知道这一部步卒应该就是此人所领。而另一位应该正是那一部骑兵统帅。

    但是郭璞听到秦正说话,话里话外,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十分明显,心里也是纳闷,“不是吧,自己还没有提什么事情就要赶我走,这位难道是看穿了我的意思?现在兵荒马乱,自己一行人没有保护,说不得再遇上个什么贼寇兵匪之流,还不是死路一条。不行,自己死了不要紧,但儿子绝对不能有事,必须想办法得到庇护才行。”

    理了理思绪,郭璞决定换个思路,开口道,“在下闻喜郭璞,家父是原建平太守。今日我等差点死于贼手,幸亏诸位将军相救,特来感谢诸位将军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另外,在下对河东之地情况也甚为熟悉,如果将军信得过在下,愿为将军出一份力。”

    “哦,郭先生对河东甚为熟悉……”,秦正看这位太守之子好像并不是要占便宜的意思,和北宫纯对视一眼后,改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第八十四章 刘聪的机会

    河东郡郡治安邑,太守府书房之中。

    路述心中焦躁不堪,跪坐在案几之后,半白的发须都在微微颤抖。虽然他只穿了一件衣服,却没有感到一丝地凉意,反而从四面八方传来地蝉鸣声,让他的头疼的是更加厉害。

    用力丢下手中一张被他捏地皱成了一团地纸,恨恨地大声骂道,“该死的司马越,该死的司马模,该死的匈奴狗贼,你们欺人太甚。”

    想到自己早早就发了求援文书,朝廷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朝廷发兵支援,现在整个河东郡,东部几乎全部落入匈奴手中,南部和西部目前还好,但也是被匈奴骑兵四处骚扰不断。

    路述是武将出身,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早年间跟随武帝南征北战,从一个小小都伯起,累至现在的河东太守,可以说也是勇武之辈。

    回想武帝之时,司马越等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匈奴更加就是大晋的一条狗,却不想现在臣要逆天,狗要噬主,怎能让路述不生气。

    “大人,刚刚的文书说了什么,何故如此”,说话之人是路述的郡尉宋锦。

    路述倒也不准备隐瞒,继续恨恨的说道,“匈奴狗贼在今日攻入了闻喜,按照现在的局势,如果南部地区也被匈奴人攻破,我们河东马上就会变成一座孤城啊。”

    “啊,困守孤城可是兵家之大忌,十死无生之举,将军,末将建议您还是早做打算,不然我们往西到解县,然后再向南到大阳,信使来报,现在平北将军曹武正在那里驻守,我们不如放弃郡城,……”。

    “闭嘴”,路述突然打断道,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你懂什么,我是河东太守,丢了河东,我还是太守吗?守土有责,要走你走,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杀你,但是,我,路述,死也要死在河东。”

    连续的大喝,让他感觉胸口愈发沉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愤的心情,突然减缓了声音问道,“宋锦,你追随我多少年了?”。

    “回禀大人,应该有二十年了。”

    “是啊,想当初我为百将之时,你分到我麾下,直至今日,你正值壮年,我现在却已经老了。原本以为天下一统之后,大家都能安生过日子,却不想现在胡人四起,贼寇横行。唉,……。”

    “大人,二十年来宋锦深受君恩,想我原本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兵户子弟,现在能做到一郡郡尉,这都是大人的照拂。大人放心,末将誓死追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保大人无恙。”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也累了,你再去看看城头的防御,千万不要让匈奴人钻了空子。闻喜已经陷落,也许明天匈奴就会打到河东了。宋锦,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让我守住河东,如果我走了,以后死了,哪里有脸面见武帝陛下,唉,只能辛苦你了。”

    看着宋锦转身离去,路述感觉特别疲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叫住宋锦道,“如果守城不利,那就封闭四门,届时征召城内所有的男丁壮妇,以待朝廷援军……,记住,无论如何,河东不能失,去吧!”

    看着仿佛又苍老了不少的路述,宋锦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个坚强如铁的男人,看样子是真的老了。

    又是一拱手应道,“诺……”。

    ……

    ——————

    闻喜县衙,刘聪站在庭院里,脸色铁青,望着一株高大的榕树,听着呼延颢的汇报,突然一转身,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就这么个事情你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何用。啊,我要你有何用,啊……”。

    呼延颢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被刘聪一脚踢得滚出去老远。捂着自己的胸口,“噗”的一声,吐出来一大口鲜血。

    刘聪这一脚可是不轻,要知道刘聪号称骁勇超人,能开300斤弓,双臂有如此神力,腿的力气哪里会小。

    何况此时他是暴怒异常,含恨出腿,想他刘聪自南下太行以来,克河内,吞河东,从无敌手,现在你呼延颢打了败仗,哪里能行。

    所有那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但号别说,匈奴人就吃这一套,强者为尊,一直就是匈奴人的人生信条。

    呼延颢知道自己吃了败仗,现在也不敢反驳,刘聪可是刘渊的儿子,别说现在打他了,就是杀了他,也没有地方说理去,而且在匈奴也没有人会为死人说话。

    见呼延颢被踢得口吐鲜血,而且看刘聪还准备再来一脚,站在一旁的平晋中郎将刘历脸色苍白,只打哆嗦。

    在很多人眼里,刘聪虽说文武全才,但性格却是残暴异常,平日里不是重赏就是严惩。

    刘历当然也不例外,原本就有些胆小,看到刘聪腿都直打哆嗦,觉得呼延颢搞不好这次就会玩完,哪里敢插嘴。

    但刘历可以在一旁看着,呼延朗却不行,上阵亲兄弟,呼延颢可是他是的亲弟弟,赶紧单膝跪地,拱手躬身大声求情道,“将军,呼延颢打了败仗,确实是罪该万死,但还请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上,看在他还有一些勇武的份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啊,将军……。”

    呼延颢也是捂着胸口挣扎着又是跪了下来,一边吐血一边也是艰难的说道,“将军,末将不甘心啊,我只领了500骑兵,被那北宫1000骑兵偷袭,那些人不讲规矩,我不甘心啊将军,求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北宫。”

    刘聪双眼通红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呼延颢,罔你还是匈奴勇士,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规矩,败了就是败了。将功赎罪,本将从来不相信。你的功劳我已经赏了,至于你的罪过,刚刚我已经做了惩罚,如有下次,我会直接杀了你,滚回去疗伤吧。”

    呼延朗一听,赶紧拉着弟弟拱手又是一礼,大声谢道,“谢将军,下次我等一定极尽所能,将功赎罪。”随即扶起呼延颢,转身找军医疗伤去了。

    刘聪看着二人离去,通红的眼睛,突然变得幽深,又转身看向了大榕树。刘聪自小就努力学文习武,胜败兵家之常事他如何不知,刚刚虽然他看似大发雷霆,甚至踢打呼延颢,但其实都是做戏给其他人看。

    一则给人他是一个莽夫的映像,二则是他想杀了呼延颢。

    刘聪是刘渊的第四子,母亲张氏只是一个普通的汉家女子,是刘渊侧室,无权无势。但是他大哥刘和就不一样了,即是长子,母亲又是呼延皇后,原本就是匈奴贵族出身,所以不管是按照立嫡或者立长,再或者论权势地位,以后继承父亲基业的都不可能是他。

    但他又从小他就听自己母亲说,怀他之时,梦见大日入怀,这是大富大贵之像,他很想梦想成真。可惜他大哥刘和也非易于之辈,早就对他这几个兄弟防范异常,在今年刘渊派他南下攻晋之时,硬是塞了呼延颢和呼延朗兄弟过来。

    刘聪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借口,可惜却是没有那么简单,呼延颢好杀,呼延朗却是奸滑。

    “唉,看样子必须另找时机了啊,哼,我亲爱的兄长,慢慢玩……我不急。”

第八十五章 该如何

    第二天一早,秦正驻扎的营地。

    秦正边吃早餐边对来蹭饭的北宫纯说道,“北宫大哥,昨天听那个郭璞说,现在河东局势也是堪忧啊,这些匈奴人到处骚扰,飘忽不定,看样子是准备搞疲兵之计,游击战啊。”

    北宫纯是一头雾水,“秦正,你说的疲兵之计我知道,游击战是什么意思?嗯,你这个馒头不错,你说是诸葛先生发明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来,再给我拿几个,诶,那个谁,粥也再来一碗啊……”。

    “哦……,游击战嘛?诶,馒头给你我留几个啊!”秦正心里一边吐槽这北宫纯是饿死鬼投胎,一边暗暗思量怎么解释。

    他哪里知道什么游击战,他只是看着匈奴人的搞法,有些类似游击战,所以给他生搬硬套一个名词,好显得高大上一些罢了,现在要来解释还真是有点为难他。

    不过他突然想到不知在哪个栏目看到的一些描述游牧民族的内容,一时便有了说辞,“这个游击战嘛……,北宫大哥,我这么跟你解释啊,匈奴人都是骑兵,而且看上去都是轻骑兵,他们有自己的特点,那就速度,经我分析,匈奴人的战法有点像是狼群狩猎,先是利用速度不断骚扰对手,逮着机会就咬上一口,不断的削弱对手,最后在对手疲惫不堪的时候,再一击必杀,这个我称为游击战。”

    秦正磕磕绊绊的说完之后,一脸期盼的看向了北宫纯,“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北宫纯完全不在状态,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嘴巴动的飞快,一转眼,手上的馒头就消灭的干干净净,放下喝粥的碗,抹了抹嘴巴,嘀咕了一声,“东西是好吃,就是不顶饱……”。

    打了一个饱嗝之后,一瞪眼,看着秦正很是理直气壮的嚷道,“不懂,什么轻骑兵,什么狼,依我看,一鼓作气,斩将夺旗,这样多简单直接。”

    他作战从来都是一撸到底,不服就干,哪里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秦正听了眼睛只翻白眼,解释了半天,废了他多少脑细胞,有一种准备了半天,结果一拳砸到了空处的无奈感,对牛弹琴啊这是。

    暗道,“北宫纯啊北宫纯,你是纯呢还是蠢。这样的简单直接,就不怕你被人摸清楚了底细,设计搞死你吗?估计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秦正一边感叹,一边吐槽。不过就如秦正所想,历史上的北宫纯确实就是如此,生性悍勇冲动,非常骁果善战。往往大战之时,都是带队冲锋,喜欢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对手。但最后确实也是被人抓住机会,设下陷进,掉入大坑中被抓。

    “北宫大哥,我知道你勇武非凡,斩将夺旗,犹入无人之境。不过,世上勇士何其之多,就是小弟麾下牛三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步战的话,虽然比不过大哥,但也相差不多。让小弟担心的是大哥从西凉带来的勇士,几次大战下来的那些损耗,虽然不多,但也甚是可惜不是!”。

    秦正没敢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类,更加不敢说你这么点人,经不起几次消耗,那样估计北宫纯直接揍他。所以换成了这么个委婉的说法,他可是知道北宫纯的脾气,又倔又爱面子,顺毛驴需要顺着摸。

    北宫纯一听这话,到是有了些心动,确实,自己带来的兄弟已经死了几十个,这才打了两场仗,再来几次,要是都这样死人,确实有点舍不得。何况为大晋皇帝卖命犯不着这样拼命,算一算还是自家兄弟的命更加珍贵一些。

    北宫纯想到这里,对秦正更加喜爱了几分,觉得这兄弟没白认,这全都是为自己考虑啊,也是呵呵说道,“秦正兄弟,那你说这个该怎么样办?你说说看,我听你的,不过先说好了,如果不行,我要踢爆你的屁股!”。

    秦正一看北宫纯终于愿意听自己说,赶紧也是放下碗和手里的馒头,准备与他细细道来。

    他倒也是有些准备。原来在秦正想来,自己都是步兵,就算加上北宫纯的近一千骑兵,也就3000人,他可是听郭璞说,匈奴足足有3万骑兵。要是不知道情况,直接一头撞进去,那还不是死路一条,最多就是拉几个垫背。

    如果北宫纯讲义气还好,死的时候起码不寂寞,要是北宫纯直接跑了,他是骑兵还一线生机,自己是步兵哪里跑的过,那他就真的成了非洲草原上的蹬羚,还是跑得最慢的那个。

    所以昨天他整整冥思苦想了半宿,就是在想怎么样破这个局,当然又是免不了大骂曹武不止。

    感情是准备让他和北宫纯去做敢死队,消耗匈奴的实力,竟然还骗他说什么匈奴只有一两万人马。现在却是多了足足一倍,骆驼都能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一倍的稻草,估计会被压成渣。

    按照秦正自己的估计,他们如果顶上1万多点的骑兵,利用车阵还可以拼一下,毕竟他不是以5000步卒顶十万匈奴李陵,只是一个战场新丁而已!

    他可是把自己算的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最多就是打过一年半载的王者农药,搞埋伏躲草丛还会一点,兵法战略他哪里懂。

    随着他的一阵窃窃私语,北宫纯带着一脸鄙夷的表情,带着部队就奔向了远方,秦正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满是希望。

    ……

    ……

    河东,闻喜县衙。

    刘聪顶盔掼甲,威武不凡的看着前面的分列两边的十几名战将,眼睛不自觉的扫过了呼延颢兄弟两。

    心里又是一叹,不过看着呼延颢苍白的面容,到也舒服不少。

    “诸位,现在河东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不过现在我们要探囊取之,还需要消灭昨天击败了呼延颢将军的那一部骑兵。”说到这里,刘聪又撇了一眼呼延颢,只见他面色一下红了,心里更加解气。

    冷冷一笑,继续道,“据呼延颢将军的描述,我猜测对方应该是西凉铁骑,人数估计有1000余骑,不过现在应该没有那么多了,不管他们有多少,我想说的是,我们必须杀了他们。”

    “不知诸位可有对策。”刘聪说完停了下来,环顾了众将,见无人回答,便直接点名道,“勒准,你说说?”

    “将军,末将以为那一部骑兵应该只是先锋而已,我们应该先摸清对方情况,再做计较,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末将,深以为然……。”

    “父亲,儿以为,此部骑兵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只1000人马,完全可以无需理会,派小部人马与之纠缠即可。至于大部人马则可以全力进攻河东郡城,只需攻破郡城,河东其他地方旦夕可下,到时候再来对付这一部骑兵不迟。”

    一个直捣黄龙,一个稳重求胜,确实也是契合这两人的性格,刘聪半眯着眼睛,静静的思量,“该怎么选呢?”

第八十六章 北宫纯,出击

    北宫纯缩在一个小山沟里,这个地方是郭璞提供的信息,据他说这里是河东郡城以南,方圆五十里唯一的一处大型水源地,如果匈奴人到此处活动,只能在这里休整。

    北宫纯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对地方。但没有在水边停留,远远的就避开之后,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小山坡就窝了下来,他准备来一个守株待兔。

    窝在这里已经有半天了,北宫纯已经是一肚子火气,但是因为答应了秦正,以一天为限,便也只能忍着一动不动。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秦正那个大忽悠,跟北宫纯信誓旦旦的发誓说什么,此刻匈奴应该已经包围了河东郡城,甚至已经拿下那里。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郭璞差点被匈奴人抓住的事情。

    并且还拿着几个石头给他科普了一下河东的地理,深刻分析现在的形势。最后总结就是闻喜在最北,河东郡城在中间,郭璞被追上的地方已经离南边的虞城不远,匈奴既然能专门从闻喜穿过河东郡城追上郭璞,这不是已经很明显的信号吗?

    看着秦正说的像是那么一回事,其实就是一阵瞎扯淡,不过北宫纯却是信了。毕竟秦正这样的分析很是合情合理,是想,如果匈奴没有拿下郡城,怎么可能忽略背后的威胁,敢孤军深入河东南部抓捕一个看着感觉并不是很重要的郭璞呢?

    那么如果秦正分析是正确的,他们如果不管不顾直接跑去郡城,那就是一头扎进匈奴堆了,结果只能是一首忧伤的歌。

    北宫纯就是再狂妄,也不可能觉得自己用1000骑兵可以怼赢3万骑兵。又不知道匈奴现在具体情况,就算他是沙场老将也不好做出准确判断。

    何况他以前也没有怎么做过决断,都是奉命行事,现在秦正的提议也算是给了他另一种选择,所以也就顺水推舟,按照秦正的方法试一试,又没有损失不是。

    正不耐烦之间,突然看着远处跑来的一部骑兵,作为骑将,西凉长大的孩子,从扬起的灰尘看,北宫纯已经估算出了应该有1000人左右,不禁大喜过望。

    “嘿嘿,秦正那小子果然有些意思!竟然猜对了。不过这样的话,河东郡城那边看样子确实是凶多吉少了,匈奴人竟然真的到了此处。”

    邹眉嘀咕了一阵,北宫纯还是决定放弃思考,对于他来上,用肌肉远远多过用脑。

    “算了,不想那么多,让秦正那小子头疼好了,还是只用出力气比较舒服。”

    就在他思量间,那群骑兵就到了水潭处,先是出了几个人在水边骑马转了几圈,后来那几个又是下马仔细查看了一番留在水边的痕迹,最后才慢悠悠的喝起水来。

    又是过了一阵,看那几个喝了水的无恙之后,其他人才在一名看似领头的骑士命令下,下马休整。

    这一番操作下来,让北宫纯也是心里一惊,幸亏自己听了秦正的主意,没有靠近水源,不然留下了马蹄印肯定会暴露自己的一些情况。

    “匈奴看样子也不是易于之辈啊!嘿嘿,罔你们谨慎,但也想不到还有比你们更狡猾的人吧!张纂、马鲂、阴浚,组织各部准备随我杀敌,看着那个领头的,等会尽量抓几个活的,方便问点情报。没什么事就去吧!”

    “诺”,三人小声应道。

    ……

    ……

    勒新是勒准的堂侄,这次一起随刘聪南下伐晋,一路下来,也是功劳甚重。此人历来小心谨慎,所以深受勒准的信任,这也是他被派到此处的原因。

    对勒准和刘粲的计策,刘聪选择了合二为一。大军分成了两部,不过不是一大一小,而是其中一万五跟着他围困河东郡城,另外一万五随勒准继续南下。

    很明显刘聪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人,他既要城池,也要人命。刘聪心里就是准备把河东郡城作为一个诱饵,放出长线来钓大鱼。不仅想把北宫纯这一部骑兵吃掉,还想引来更多的晋军,这样就可以更多的削弱大晋的实力,为以后灭晋做准备。

    不得不说刘聪也是想的挺美,对自己的信心也是太足。应该是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诸多胜利,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而勒准接到命令后,也是马上行动,按照自己的计划,稳打稳扎。一万五千人,他分成了六路,就像一只张开大网捕猎的大蜘蛛,自己领了1万居中是蜘蛛,其他5000分成五路,向四周延伸是蛛网,一旦有所发现猎物,就领大军一拥而上吃掉对手。

    他的这个战术在河内战场屡屡得手,让他信心满满,此刻摆出阵势,已经是觉得胜券在握。

    当然勒新对这一套也是熟悉异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按照以往的经验,勒新在努力的搜索着敌人,可惜今天的运气实在不佳,到目前为止是毫无收获,想着自己跑了近100多里地,虽说不是太累,但却是很烦。

    刚刚坐下,准备吃点东西,喝点水,突然却是感到地面一阵震动,先是大惊,然后又是一喜。

    他已经看到了敌人,从规模上看,和自己人数相当,应该就是偷袭呼延颢的那些骑兵。

    此刻因为刚刚下马,失了先机,冲锋已经不可能,对方明显是以逸待劳,自己长途跋涉,落入下风已经是板上钉钉。

    但勒新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在他看来,他就是一个眼睛,一个耳朵,一个触角,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了敌人。现在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件大功又将到手,怎么能不高兴呢?

    “所有人,上马,丢弃无用物品,全军撤退。”

    勒新很是干脆,通过呼延颢的讲述,他已经知道了这些西凉铁骑的厉害,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和他们硬碰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看着跳上马背,狼狈逃窜的匈奴人,北宫纯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人难道不应该冲上来让自己饥渴难耐的长矛解解馋吗?这么就跑掉了!

    这怎么可以,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很辛苦的好不好,你们竟然给我来这一出,快马加鞭,就追了上去。

    速度比起匈奴那边当然还是要快一些,毕竟冲锋时速度已经是提了起来,就像是王者农药里冲锋状态的关羽,等你发现他来了,想跑已经是落后了一步。

    此刻落在后面的匈奴人,一个接一个,纷纷被斩落马下。一时间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勒新跑在最前面,他虽然知道身后的惨状,却是一点也不愿意回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拖住这些人,不管用什么方式。

    ……

    随着一阵砍杀,冲锋的状态也是慢慢的降了下来,北宫纯等人是收获颇丰,并且自己这边几乎没有损失。

    “哈哈,看样子秦正的办法确实不错”,正高兴又一次取得了胜利的时候,北宫纯突然看到前面刚刚还在逃跑的匈奴,竟然随着他们停了下来也是一起停了下来。

    “难道他们准备跟我们打一场?诶,不对,还有几骑看样子是去报信了……”。

第八十七章 你追我赶乱糟糟

    “哼,终于找到你们了!”勒准在听到勒新派人传来的消息,大喜过望。这一下子就连头顶的烈日,也是那么的可爱动人,晒人的阳光变得如春风拂面一般舒爽,心里头更是犹如喝下了一坛沁人的美酒,脸上激动的一片通红,那滋味一个字“美”。

    他就知道自己的方法一定有用,这可是他祖祖辈辈都在用的“秘方”,一起在大草原都能通用,现在在一个小小的河东,他就不信找不到那么一群人。只要找到他们,那就是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传令,让勒新继续跟死他们,给我盯紧了,不要让他们给跑了,如果跑了贼人,我要拿他祭旗。再传令其余千人队,迂回进攻,给我在前面截住他们,等我大军一到,立刻进攻,哈哈哈哈……”。

    ……

    北宫纯跟勒准的状态是恰恰相反,现在表示很忧伤,后面跟着的那一部骑兵,如同牛皮糖,当然要是他知道有这么一个词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用在他们身上。

    “将军,那些匈奴人打又不打,走又不走,老这样跟着我们,该怎么办。”马鲂有点无精打采的问了一句,然后又自顾自快速说道,“将军,不然我们再杀一个回马枪,这次他们也许不会逃跑了!”

    “不跑才怪,你这家伙还看不出这些匈奴人是什么意思吗?我看他们就是想缠着我们。将军,依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撤退,以防匈奴人包抄,要是那样可就遭了!”阴浚也是忍不住说道。

    “包抄,我说阴浚你会不会想多了,我们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匈奴人放下大好的时机来包抄我们。何况张纂不是已经到前面去打探了吗?我们可是骑兵,速度不比他们慢,能让他们包抄……。”

    阴浚和马鲂不停的在那里说来说去,实在是太无聊,两人感觉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减少心中的烦躁一般。看着后面的跟屁虫,恨不得碾碎踩死,可惜不得愿,只能越来越郁闷,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着,真的是好烦呀。

    北宫纯此时却是没有像二人那样无聊,心里已经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匈奴人打仗,以前到是和鲜卑人打的不少,总觉得所有的骑兵应该都差不多,骑马对冲,看谁更勇猛,谁的骑术更好而已。

    这次也算是长了见识,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骑兵,也只能说他是一个土鳖,要是让他知道天下还有什么搞基的伙伴骑兵,又有更加难缠的蒙古骑兵,估计会眼冒金星,精神崩溃。

    突然想起了秦正之前对他说的‘匈奴人的战法,有点像狼群狩猎’之类的话,心里也是嘀咕,“之前没有注意,现在看来还真有点事那么回事。”

    他们一追,那些人就跑,他们一走,那些人又跟上来。就连他们休息,虽然是轮换着来,但还被那些人逮着机会突袭了一次,不过因为自己实力强大,倒也没有吃什么亏。但却也是连休息也不方便了!

    狼群的东西,北宫纯也是很熟悉的,西凉那里狼群也不少,他家的褥子都是狼皮做的。之前没有觉得秦正说的什么狼群战法有什么厉害之处,但现在被身后的尾巴跟了半天,也算是稍微领教了一点厉害。

    “看样子这些匈奴人真的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拖垮我们,他们身着皮甲,比我们轻便,这样耗下去,确实耗不过。”北宫纯想到这里,不再犹豫,之前还想着占些便宜再撤,现在如果还那样想,估计又会被秦正说中,直接让匈奴人一口口耗死,最后连肉带骨头全部被吞了。

    心里也是拿定主意,大声吼道,“兄弟们,匈奴狗贼不敢与我们拼杀,现在待着也是没意思,他们愿意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大家随……。”

    正说着,就见派出去探路的张纂,手中的鞭子甩得飞快,胯下心爱的战马,也顾不上好好爱惜,跑到跟前,已经是有些口吐白沫,明显是累的不行。

    “报,将军,斥候回报,现在我们东边和西边都有匈奴人在靠近,看他们行军路线,应该是想迂回包抄,请将军决断。”张纂顾不得喘口气,一拱手对着北宫纯说道。

    听到张纂的报告,马鲂、阴浚的脸色都是一变,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北宫纯。

    “哈哈哈,兄弟们,刚刚我还觉得和匈奴人打仗没有意思,那些个孬种,只知道躲。现在他们既然自己想要来送死,我们就干脆送他一程。”

    北宫纯不惧反笑,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就连鲜卑人都不敢挡我们的路,现在鲜卑人的手下败将还想来挡道,大家说怎么办?”。

    张纂直接一举铁矛,大声吼道,“将军,有狗挡道,杀了就是,末将愿为前驱……。”

    阴浚、马鲂对视一眼,也是大声喊道,“我等也愿为前驱……。”

    “哈哈哈,好,张纂召集斥候,马鲂、阴浚,随我往南撤,路上要是有狗挡道,我们就宰了它,兄弟们,我们走。”

    说完一举铁矛,北宫纯带头就继续往南方策马而去。看到意气风发的北宫纯,西凉铁骑刚刚还有些低迷的士气,马上又是高涨了起来,冲天的战意,也从所有西凉铁骑身上蔓延开来。

    ……

    ……

    烈烈骄阳之下,勒铮带这自己的1000人在策马狂奔。他不久前接到了堂叔勒准的命令,说勒新已经发现了那一部西凉铁骑,让他快马往南,只等勒准的大军一到,随他一起包抄西凉铁骑。

    勒铮对勒新是嫉妒万分,觉得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竟然又被他碰上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就不是自己发现的那些人呢!现在头功已经没有了,自己怎么着也要拿下第二功才行。

    要说勒铮也是勒家的新生代杰出代表,勇武一直在勒新之上,但是勒准却一直看不上他,却对勒新欣赏有加,这让心比天高的勒铮很是不服气。所以一直想要在勒准面前压下勒新,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有人再快一点,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一定不能让那些西凉人跑了,驾……”。

    ……

    匈奴人在南下,河东以南到处是惊起一阵阵“涟漪”,沿途上无数次真实上演了‘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情景剧。原本老百姓就不多的河东,更显萧条。战争的阴霾让许多百姓都像郭璞一样,选择去别的地方避祸。

    随着勒铮等人的狂奔而至,无数的行李被丢在了路上,一些乘坐车架的低阶士族,因为来不及躲藏,也只能是丢下车架,到路旁躲避。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更是大惊失色,仓惶不已。原本以为是在劫难逃,却不想那些匈奴人却是直接越过她们,虽然也有眼冒绿光的家伙,但是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这倒让很多人纷纷猜测起来。

    倒霉的是一些在路上吓得狂奔乱窜的家伙,不是被马直接撞飞,就是被匈奴骑兵一刀劈死。

    勒铮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一片片广袤原野,看着惊慌失措的大晋百姓,心里一阵得意。

    “哼,你们这些懦弱的晋人,只配成为我们匈奴人的奴隶,现在暂且放你们一马,以后这里都是我们的……。”

第八十八章 骑兵只有一合

    张弓躲在一个山坳里,头上堆满了枯枝烂叶,从远处看去,与山坳里的环境,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浑然一体,傻傻分不清楚。

    他不是狙击手,只是一个山间猎户,是附近张家村人。原本准备偷偷上吴山打个猎,给家里添一点口粮,毕竟现在青黄不接,家里余粮不多,又恰逢战乱,买粮根本就是奢望。

    只能寄希望与大山,却不想只是因为休息了一下,还没有到地方,就被堵在了这里,进退两难。

    原因就是200步外的一部异族骑卒。通过这些人的装束,张弓早已经看出了他们是匈奴人,前天还在常来村里做买卖的货郎那听到,说匈奴现在正在河东北部和东部四处劫掠,却不想现在竟然跑到了这里。

    张弓十分的焦急,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现在被堵在了这里,而是他害怕他弟弟长时间没有见他回去,找来这里就麻烦大了,但也只能干着急。

    透过枯叶的缝隙看去,那些匈奴人好像在等着什么,手里不时小心的吃点东西,或是抚摸身边的战马,又或者整理自己的弓箭刀枪,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这些人准备做什么?”张弓静静的在那里猜测着,他恨不得拿着自己祖传都弓箭,给那些人一箭,他的箭术可是十分了得,百步穿杨做不到,但50步以内也是指哪到哪。

    可惜还是不敢,自己一家人可还是在家里等着他,要是自己死在了这里,估计都得饿死。

    就在他又无聊又焦急的时候,突然见匈奴人全部跨上马去,一时好奇之下,尽然悄悄的在枯枝败叶遮掩下,换到了一个视野宽阔的地方继续观看。

    ……

    勒铮握了握手中的弓箭,心里好像有无数的黄羊在跳动,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跟着长辈冬猎的样子,激动的脸色绯红。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那场景却一直历历在目。

    不一样的是,自己那时候只是负责驱赶猎物,等猎物一到伏击圈,由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来把握时机突袭猎杀。

    而现在的身份却是变成了伏击者,时机马上也要到了,他此刻已经在幻想着“猎物”在受到突袭时惊慌失措的凄惨的模样。

    远处慢慢的出现了一群骑手,一面北宫大旗在空中缓缓舞动。

    “终于等到你了。”勒铮压抑不住嘴角挂起的圆弧……

    ……

    北宫纯此刻有些累,他往南又跑了近50里了,跑跑停停的这一路下来,如果是按照平日里行军,却是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今天因为后面的一群尾巴,却是让他“身心疲惫”。而且最烦的还是只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与其说是身累,不如说是心烦。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大杀一场,也不愿意这样拖着不放。可惜没有人跟他杀,也是无奈。

    前面马上就要到吴山了,想起自己和秦正的约定,心里到是平复了一些,“那家伙几乎猜对了所有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正想着,突然从侧面的一个山阴后面杀出来一群匈奴骑兵,喊杀声震天,感情这里有埋伏。并且随着一阵喊杀声,只见那群匈奴人手中弓箭一抬,一片白茫茫的箭雨就朝自己射了过来。

    北宫纯看到冲出来的匈奴骑兵,如久旱逢甘霖,是不惊反喜,大吼道,“兄弟们,匈奴狗贼终于出现了,随我杀一个痛快,骑兵冲锋,杀啊……。”

    “杀……。”

    ……

    北宫纯的举动,让勒铮有些懵逼,这节奏不对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打开方式错了。什么时候埋伏偷袭竟然不管用了吗?这些人难道不应该是惊慌失措之后,然后转身逃跑,自己只需要跟在后面乱砍就行了吗?他们怎么对着自己冲过来了?

    他哪里知道,对于西凉铁骑,打仗根本就不算什么事。都说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北宫纯原本就是一个莽夫,但也是一个勇士,鲜血淋漓他愿意,动脑筋的事情却他从来不愿意多想。

    撸起袖子直接开干那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现在真的很烦,需要发泄啊。好死不死的你勒铮自己跳出来,还不使劲怼,怎么对得起那骚动的心。

    ……

    “啊……。”

    “呃啊……。”

    “杀……。”

    惨叫声在喊杀声中异常的刺耳,北宫纯等人顶住箭矢的洗礼,直挺挺的冲进了匈奴骑兵阵中。

    骑兵对冲是惨烈的,只要一落马,就是死路一条,而且速度很快,杀敌和被杀都在一瞬间就完成。

    匈奴骑兵在射完箭之后,无奈的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几个落马的,甚至有些人身上插了几根箭,依旧在冲锋。勒铮这才发现,西凉铁骑和匈奴骑兵不一样,他们身着铁甲,手持长矛。但只能怪自己立功心切,没有摸清楚情况就跳了出来。

    西凉铁骑主要有两支,先有董卓,后有马超,他们的战法都更加偏向简单粗暴,比如突击骑兵。

    当然西凉骑兵也使用弓箭,但一般都是用来骚扰和辅助,而北宫纯恰恰就是属于决胜力量的突击骑兵。

    扎在头盔和盔甲上的箭矢并没有给西凉铁骑造成多少伤害,就是马匹也因为要害部位多了一层牛皮防护,无伤大雅。

    但他们的长矛却是给了匈奴人致命一击。特别是他们的密集队形,以北宫纯为箭头,对上了匈奴适合骑射的松散阵型,直接就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

    北宫纯首先突入了匈奴人阵型,与一名同样手持铁矛的家伙拼了一个回合,不分上下之后就已经交错而过,但之后就没有对手可以再在他手上走过一合,他就像一把利刃,所过之处,直接分成了两半。

    而勒铮确实是勇武非常,刚刚就是他和北宫纯对了一记。也是手持了一柄铁矛,左刺右挑,除了北宫纯,连接几个西凉骑兵,不是被他刺落马下,被奔腾的战马撞飞踩死,就是被他挑破了喉咙,跌落尘埃。

    将对将不分胜负,将对兵土鸡瓦狗,兵对兵匈奴却是完全不够看。

    只见一名匈奴骑兵手持一把长刀,对着冲向自己的西凉铁骑就要当头劈下,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过大的动作直接让他直起了身子。

    这个动作加速了他的败亡,一个在马上弓着身子的西凉骑兵,噗的一声,利用马速和长矛的长度优势,直接就刺穿了他穿着皮夹的身体。

    同样的场景在战场上到处上演,就这么一个回合,匈奴骑兵就少了四分之一,这让所有的匈奴骑兵一下子就想到了鲜卑人,他们也是这样,只要对上他们,匈奴人除了死亡,就没有别的路走。甚至连逃跑都成了奢望,因为鲜卑人的马更快。

    北宫纯和勒铮几乎同时带队杀破了对方阵型,北宫纯是高兴的,心里畅快淋漓,但勒铮却是凄凉的,但也是回天乏力。

    不过他却是没有放弃希望,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勒新带着人马也杀了上来,……

第八十九章 鸱苕翩翩,怖杀人

    勒新远远在后面看着勒铮突然从旁边杀出,他是大吃一惊。他是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勒铮竟然会一声不吭的就杀出来。

    他虽然吃惊,但却一点都不奇怪。吃惊的是没想到勒铮胆子这么大,不奇怪是他非常清楚为什么勒铮会怎么做。

    平日里勒铮就自诩为勒家新生代第一人,这肯定又是“犯病”中,跑出来争功来了。

    功劳不功劳,勒新不知道,但他知道,让他在一边看着那绝对不行。何况现在他们两部人马加在一起,未必就干不过这那些西凉人。急忙也是招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也杀了上去。

    他之前虽然两次和北宫纯交手,但因为身在其中,还真有点当局者迷的意思,西凉骑兵的作战套路只是管中窥豹。而恰恰勒铮的一轮交锋,他却是可谓旁观者清,终于是看清楚了西凉骑兵的作战方式。

    意识到弓箭对那些人的作用微乎其微,也就不再准备用这个招呼,免得被杀到近前措手不及。加之他们的密集队形,对上自己这样的松散阵型,非常容易被凿穿,也是命令自己这边使用密集阵型,准备来一个以命换命,反正现在自己这边人多,耗也要耗死他们。

    ……

    北宫纯带着人突破了匈奴骑兵的阵型之后,回头看着一眼,于是在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也是一个掉头,一边大声吼道,“哈哈哈哈,痛快,兄弟们,后面的匈奴狗贼竟然也敢上来了,你们说要不要给他也来一个痛快的,刚刚跟了我们一路,现在咱们好好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传令,冲锋……。”

    随着“呜、呜呜呜”的牛角声,西凉骑兵在北宫纯之后又组成了一个锥形冲锋阵型,再次犹如一只离弦的利箭,射向了匈奴人。

    这次的冲锋,威势更甚。所有骑卒经历了刚刚的热身战,虽然有些损伤,但是却也杀出了自己的威风。

    看着自己这边伤亡微乎其微,对方却是损失惨重,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提气的呢?何况现在看着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些,讨厌的“草狗”也跳了出来捡便宜,不趁机收拾他们,哪里去找更好的机会,更加是士气高涨。听着耳中的牛角声,都是嗷嗷大叫。

    北宫纯作为一名战将,虽说人是莽了点,但冲锋陷阵,把握战局的能力还是毋容置疑,在西凉张轨那里,也是凭本事坐上的督护,张轨也是对他的能力极度肯定,才在这个关键时刻派他救援洛阳。此时组织冲锋也算是相得益彰,最是恰当不过。

    正可谓“士气可鼓不可泄”,又所谓“一鼓作气”,现在这样的形式如果逃跑或者说撤退,那对西凉骑兵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有时候优秀将领的价值就是体现在这里,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又该后退,把握恰当的时机最为关键。

    北宫纯明显是胜任的,不仅把握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还利用士卒心中积压的怒火,趁机点了一把火,此刻他就是带着这样的一团火冲向了匈奴人。

    ……

    勒新看着冲来的西凉铁骑,突然心中升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历来稳重的他,犹有神助,阴差阳错的微微勒了一下缰绳,与他心意相通的战马,顿时也跟着调整了冲锋的方向,连速度都好像慢了一点。

    而就是这样一慢,却是让后面紧紧跟着的勒铮心下大喜,刚刚在后面看着勒新的马屁股吃灰,实在是憋屈,对于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争”的家伙,勒铮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哪怕刚刚这个家伙冲了出来给了他援手,他下意识的还是觉得,勒新这货肯定又是来和他抢功劳的。他就像是得了魔怔了一样,超过勒新好像就是他的目的。

    这一次又将开启新一轮的将对将模式,上次勒铮和北宫纯一合之后,不分胜负,而这一次,他不知道北宫纯是有备而来,已经憋好了一个大招正等着他。

    很快两军再次相遇,跑在最前面的两人,在坐骑相错而过之时,都是跟先前一样,来了一个铁矛对刺,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矛尖一挑,看着就像是一个套路,但却是都希望自己能拨开对手的兵器,然后狠狠的给对方一个透心凉,可惜这次仿佛还是势均力敌。

    这一瞬间,两人你来我往,兵器在手中如游龙如惊鸿,最后在战马错开之后,勒铮正想一如既往杀几个小兵解解恨,突然感觉胸口一痛,一节矛尖透了过来。

    用尽力气转了过来,只见刚刚与他对拼的骑将,正手握矛柄。随着矛尖被抽出,眼前一黑,勒铮倒了下去。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又看到那张熟悉而讨厌的面孔在朝着他大声呼喊着什么。脑海中又想起了第一次冬猎的场景,“阿弟,这只黄羊是我射到的,送给你吧……”。

    ……

    勒新看着人群中倒下的勒铮,眼睛通红,这是他的兄弟,虽然那家伙从冬猎之后一直不愿意喊他哥哥,但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即痛恨杀了他兄弟的北宫纯,更加痛恨自己刚才的退缩,如果不是因为他调整了方向,勒铮怎么会死在敌手。

    随着一声“啊……”的大喊声,勒新奋力朝北宫纯杀去,他要报仇,他要杀了那个让自己失去亲人的家伙,他一定要杀了他。

    可惜他的武力和勒铮比都有所不如,虽然这其中有他相让的成分在其中,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北宫纯,此时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注定也会是一个悲剧。

    北宫纯看着那个打不着又甩不掉的家伙,红着眼睛一脸狰狞的冲向自己,只是嘿嘿一笑,“正愁你又跑了,来的正好。”用力一夹马腹,带着西凉精锐骑兵组成的箭头就压向了勒新的方向。

    ……

    从北宫纯杀了勒铮到杀向勒新,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耳边响起的厮杀声,白森森的刀刃和矛尖都没有对勒新造成任何影响,他的眼里只有北宫纯。

    可就在自己的长矛要刺穿那个可恶家伙的胸膛之时,却见他嘿嘿一笑,露出了森森白牙。

    这让勒新更加气愤,更加使劲的把矛尖往前又送了送,“可恶”,嘴里大声吼道,“你去死吧……”。

    “希聿聿……”,一声战马嘶鸣的声音,北宫纯一个闪身让过刺来的矛尖,手中长矛同时从下往上斜斜掠过了勒新的腰身,鲜血瞬间就透过皮夹流了出来。

    ……

    六月的天气炎热异常,张弓却是浑身发抖,犹如身在寒冬腊月,但他更觉得自己是身在地狱。

    他以前听货郎的述说,觉得匈奴人简直就是魔鬼,但此刻他却觉得他们只是一群被魔鬼肆意屠杀的可怜虫。

    远处的张弓只看到那支与匈奴拼杀的骑兵一轮对冲下来,匈奴人就人仰马翻,路上留下一地尸体。

    第二轮攻击更甚,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大仔细,只觉得那些人就像是一个凿子一般,一下就把匈奴人的阵型凿了一个对穿。

    最后的画面,匈奴骑兵四下奔逃,而那些“魔鬼”跟在后面,犹如闲庭信步,用刀枪慢慢的收割自己的胜利果实……

第九十章 乱世的无奈

    张弓看着战场随着匈奴人的撤退转移了开来,只留下了一地死人和重伤员在哀嚎,更加的是毛骨悚然,再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多待。

    又是凭着多年打猎的掩藏应验,借着枯枝败叶和树荫的遮挡,一路不停疾步就往张家村赶去。

    ……

    随着追击的结束,北宫纯用手抚着战马的脖颈。静静的享受胜利之后的那种幸福,自豪、骄傲、荣耀……。

    阴浚是兴奋不已,终于觉得出了心中的那一口恶气,对着北宫纯见牙不见眼的大声说道,“将军,这些个匈奴狗贼这一下应该是打怕了吧,看他们还敢跟来!”

    “将军,虽然我们这次胜的是酣畅淋漓,但也有近两层的损失,虽然死的少,伤的却不少,我担心再来一波匈奴人……。”随着阴浚的话语,张纂也是开口说道,只不过语气中却是多了一丝凝重。

    张纂为人还是比较成稳,作为斥候的统领,他比阴浚更加了解现在的形势,知道远远不止刚刚那些被揍趴的匈奴人在追击他们,还有更多的匈奴人可能马上就会追来。

    马鲂也是担心的说道,“将军,我们现在士气虽盛,但兄弟们体力也是消耗甚重,兵器甲胄也有些破损,虽说大家不怕那匈奴狗贼,但我们也没有必要和他们干耗着不是。”

    北宫纯静静的听着三人说完,手上停住了动作,引得正舒服的战马不满的打了一个响鼻。

    眼睛四下扫视了一番,最后看向了吴山的方向,“该包扎的兄弟应该也包的差不多了,带上死去的弟兄,传令,聚兵,即刻随我撤退”。

    “呜、呜、呜、呜……”。

    随着几声长长的牛角声,四散的西凉铁骑在听到传来的号角声后,都聚了过来。一阵马蹄声响起,只留下了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已然断气的马匹……。

    ……

    残阳沥血,战场上到处是插着半截长矛的血肉尸体,有些地方的土壤已经是红的发紫,干枯的血渍和残破的身体零件也是撒的到处都是。就连乌鸦也不等太阳下山,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快朵颐。

    勒准的到来,打破了这些身着“黑色衣服”的家伙聚餐兴致,引得它们是一阵乱骂。伴随着“嘎嘎嘎”难听的叫声,犹如鬼蜮。

    勒准现在的心情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高兴劲,勒家这次不仅损失了两员新生代骄子,更重要的是怎么和刘聪交代,呼延颢的遭遇他是知道的。

    如果勒铮和勒新还活着,他一定会宰了他们,哪怕这两个家伙是自己的亲戚,就是因为这两个家伙,让他精心布置的一切都打了水漂。

    幸好这次虽然打败,损失却不大,更多的是击溃而不是击杀,只能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来弥补这次的失误。

    勒明此刻是伤心欲绝,人都有点懵了,他的希望没有了,因为他的儿子死了,就死于这样的一次搜索行动。

    勒明和勒准一样,出生于匈奴的勒氏部族,不过他的母亲是汉人,他从小就是一个“杂种”,而勒准是嫡子,虽然年龄大,但地位却是低的太多。

    自东汉献帝建安二十一年(216),南匈奴呼厨泉单于被魏王曹操留在了邺城,并将匈奴分成了五部,每部单独立了匈奴贵族为帅,合称“五部帅”。

    呼厨泉兄於扶罗子刘豹为左部帅,其余部帅也皆以刘氏为之。刘豹是刘渊的父亲,刘聪的爷爷,而勒氏就是刘豹左部中最早的一批。

    这一代,勒准是勒氏一族的首领,勒明是勒准的堂兄,因此勒新和勒铮都称呼勒准为堂叔。现在自己的儿子死了,生为叔叔的勒准不仅没有感到伤感,甚至还大骂自己的儿子是废物。

    枉费自己两个儿子之前对勒准是忠心耿耿,甚至因为勒准想过继勒新为嗣的事情,让勒新和勒铮之间还产生了嫌隙,可恨自己还因为勒新的“前途”而呵斥勒铮,却不料现在人死了还被勒准这般侮辱。这让身为父亲的勒明心里生出来极大的愤怒。

    但自己现在却是没有一丝办法,勒准掌握了所有的兵马。但勒明发誓,自己一定要让勒准付出代价,自己的儿子死了,你勒准也别想好过,你不是还有两个宝贝女儿吗?等着瞧好了。

    勒准并不知道勒明心中是如何想的,他从来就没有把勒明放在眼里,一个杂种而已,自己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不过既然你儿子犯了错,这次就由你来承担好了,留着你也是祸害。

    “传令下去,那些西凉人有大军5000,之前的1000只是先锋,这些人狡猾的很,竟然在这里设下埋伏,勒新和勒铮两人,不尊号令,轻敌冒进,按律当斩,不过两人已死与敌手……。”

    “来人,给我把勒明给我绑了,看他教的好儿子,竟然敢坏我大事,先押下去,以后再跟他算账。”

    这一幕把很多人搞的是目瞪口呆,但勒准的亲卫却是没有迟疑,直接就把勒明押了下去。

    勒明刚刚还在想着报复勒准,没想到自己先被抓了起来。直接是放声大哭,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道,“首领,冤枉啊,首领,冤枉啊,求求你,放过我,首领……”。

    看着勒明因为这样就被压了下去,看样子是死路一条。其他刚刚还有些想法的人,纷纷是闭上了嘴巴。勒准拿勒明开刀,就是要杀鸡儆猴,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嘴角也是微微一动。

    但光靠威压肯定不行,这些人只要偷偷的把情况跟刘聪一说,自己也是麻烦的很,还是把他们都拉上船才行。

    又是大声命令道,“给我清理方圆50里的所有位置,找出那些西凉人,特别是那些伏兵,鸡犬不留……。”

    勒准这样的命令一下,把所有匈奴人都从刚刚对勒明的兔死狐悲中拔了出来。大喜过望,这个命令直接就是给大家送福利好吗!

    因为刘渊想要学习刘邦那样逐鹿天下,虽然没有约法三章之事,但姿态还是做的比较足,话里话外都是仁义道德,都是解天下百姓以倒悬。手下也有一大波想要从龙的直臣、文士,天天也是搞的有模有样。

    而刘聪更是时时刻刻想着要讨好他老子,也是有意约束手下。他们这些人出征这么久,竟然没有机会怎么劫掠百姓。就连辎重都是从后方运送,不过当然也是靠大晋这个“大户”,或者是地方世家。

    要知道他们可是狼,需要吃肉的,不让他们劫掠地方可真是难受的很,现在勒准的命令一下,倒也算是“顺应民意”了,只是可怜了河东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败……百姓苦,胜……百姓苦,

    宁为乱世狗,

    不为乱是人。

    好人要比坏人更恶才能有好报,

    好官要比坏官更奸才能做好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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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途介绍:
八王之乱,司马炎埋下祸根,
兄弟阋于墙,自毁神器。
五胡乱华,匈奴人狼子野心,
家贼兴风浪,窃我中华。
一个后世小年轻,魂穿八王之乱的尾巴,五胡之乱的头上,如何从浑浑噩噩变成了气吞山河。
时势造英雄,英雄成就史诗,心安之处才是家,站着生活方成人。
你想让我跪着,还要杀我吃肉,
这是胡人的世界由你做主?
那我就在这里好好走上一遭,匈奴、鲜卑、羯、羌、氐,一个都别跑,看我五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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