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中域来使
第二波囚犯？！
随着陈川此时提醒，众人才恍然回神。
他们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官府老爷，也不是什么名声显赫的达官贵人。
他们就是一群囚犯！
一群发配边疆的死囚犯！
尽管他们中有部分是蒙冤被贬，但囚犯就是囚犯，只要真正官兵一来，立刻就会露馅。
他们作为第一波囚犯，任务是先行入城建设,把苦头都吃了，打好基础，好方便后来人。
第二波看似押送囚犯，实则会派出数量更多的巡查官。
到时候有巡查官们镇着场子，就算囚犯数量较多也只能老实待着。
这些消息并没有遮掩，甚至故意让他们知道，为的就是让这群死囚服服帖帖不要乱来。
好好干活，将来建设好了,还能免去死囚身份。
非要生出歹心，看这么多巡查官弄不弄死你就完事了。
先前有陈川顶着，入了城后直接翻身做主人，谁还管这事。
偶尔有人心生担忧，也都淹没其他人的狂欢声中。
最后索性都放飞自我。
怕啥，陈川大哥一手仙术无往不利，巡查官来就来吧，分分钟将其灭了！
然而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陈川，貌似没比普通人强到哪里去。
一想起强大巡查官可能现在已经进入南域，不剩几个月时间就会来到朝陵城，在场便有许多人口干舌燥，泛起惧意。
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天师，敢问我们如何抵挡巡查官？天师莫不是继续在城外布下之前那‘撒豆成兵’的术法？”
却见陈川摇了摇头，“何故要正面对抗？库房里可是有成套的巡查官服。长衣加身，安能辨我是何人？”
时间一晃而过。
管道上，行走着长长一队人马。
“大人，前面就是朝陵城了。”
一名官兵轻声道。
“终于要到了吗。”
马车内,生着一字眉的卢大人睁开眼,神色有几分不耐。
这一路走来，当真是车马劳顿，哪怕以他大宗师之身躯都在整日的颠簸中不胜其烦。
马车缓缓停下，队伍已来到朝陵城下。
文书交接，入城。
两侧巡查官夹道相迎，大街上较为空荡，显然百姓们都被提前轰回了家中。
“知晓卢主司一路舟车劳顿，我们主司特在巡查司设下宴席，好酒好肉候着，就等着卢主司您上座了。”
从马车上下来，换乘一匹红鬃宝马，卢湛放开感知。
几名巡查官在前方带路，他们气血倒尚算及格，就是……身上瞧着怎都这般膘肥。
“好酒好肉我倒是信。看你们现在这姿态，就知道在朝陵城吃的够好啊。”
卢湛轻蔑一笑，“刘主司入了城，难不成就这般放纵手下人？”
“卢主司说笑了。”负责带路的巡查官脖子一缩。
距离巡查司越来越近，卢湛眉头不自觉皱起。
“我记得队伍临行前，圣上特意嘱咐过，你们先来，在这朝陵城内建设一番，为何这一路走来，周围建筑仍旧破烂不堪，没有重建过的迹象？”
“大人真是冤枉啊。”巡查官呼喊道，“我等本想建设最为恢弘的南域巡查司，奈何当今南域邪祟丛生，到处都是诡异。”
“隔三岔五就要死几个人，闹得是人心惶惶。整日耗费体力过多，精力下降，容易被邪祟钻空子，这群囚犯们便更不愿努力干活。”
“念及于此，建成大型总司前，还是得先将诡异之事处理了。”
“借口真多。”
卢湛冷哼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话说着同时，众人来到了巡查司门口。
“卢大人请进。”
入司，落座。
卢湛扫过全场，越发感觉不太对劲。
自己坐在首位，旁边还有一个位置，此时正坐着刘主司。
对方脸色略有苍白，浑身气血收拢，见他往来，报以一个僵硬笑容。
“卢主司可有何事？”刘主司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无事。”卢湛眉头深皱，“刘主司这嗓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前些日和一只高阶诡异打了起来，落下些伤，无妨。”
“刘主司年岁已高，可是要注意些身体了，否则指不定哪日身子骨不硬朗，败在诡异手上。”
“不劳卢主司费心。”
卢湛更觉奇怪。
往日二人见面，恨不得比出个高低，火药味更是浓的快要干架。
为何这刘主司今日这般“老实”？
难道真是南域建设朝陵城，把这位主司的脾性磨没了？
还是说他真遇上了什么强大诡异，落下重伤？
想想就好笑。
“今日，为卢主司接风洗尘，特此设下宴席，大家无需客气，且尽兴！”
刘主司呼喊一声，随后扑向桌前开始进食。
“还是很奇怪。”
卢湛心中嘀咕。
又扫过整个巡查司，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在场刘主司手下的巡查官，看起来怎都如此面生，先前他的那几个左膀右臂呢？
且说这些面生者。
端个酒杯哆哆嗦嗦，拿捏不稳，面色惨白，额有盗汗，俨然心虚害怕之相。
“老刘。”曹湛眯眼，没有动筷。
“怎么？”刘主司回道。
“你手下那个叫曹淳的年轻人呢？”
“出去猎杀诡异了。”
“是吗，这大好日子不把他喊回来，真是可惜。”
见他没回话，卢湛眼中浮现一丝杀意，“那你手下那个卢晓玉呢？”
“死了，前些日子死在诡异手里。”
刺啦！
谁也没想到卢湛突然拔刀而起，在“刘主司”脖间留下一道血痕，“曹淳三年前就死于我手，卢晓玉特么是老子亲侄女！你根本不是刘主司！”
脖子汩汩渗出血迹，即便被揭穿，所谓刘主司脸上也没有丝毫慌张。
只见下一刻，它的双目忽然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双幽暗深紫，散布着淡淡条纹，近乎花朵的妖异瞳孔！
什么鬼东西？！
疯狂危机感袭来，刹那间卢主司如坠冰窟！
没有留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包括“刘主司”在内，共计无名巡查官通通爆开。
血雾漫天！
“中计了！”
卢主司心头大骇。
在与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他整个人寒意蔓延，竟是有种腿软的冲动。
他也是没想到，堂堂刘主司带队，带的都是一群没什么修为在身的死囚犯。
这种情况下都能出事，乃至连个消息都没能传出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各方发展——两年
哗啦——！
锁链铮铮作响。
精钢链条穿过琵琶骨，勾连住筋骨血肉。
血淋淋一幕，看起来骇人非常。
身上还有铁勾嵌牢，动弹一下，身上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经络完全被封锁住，任卢主司有千钧力气也使不出来分毫。
那日宴会上他中了陷阱，浑身瘫软不已,勉强反抗一阵，后被生生擒入地牢。
这暗无天日的大牢内分辨不出时间流逝。
狱卒隔应当是一天来一次，给他喂饭。
大宗师强者，一天一顿够谁吃的，就那点粗茶淡饭……真就勉强塞个牙缝。
狱卒来送了二十天的饭，每次都是放在门口，让他自己强忍着锁链之痛，走到跟前扒着饭吃。
想不到身为主司，会在这种事上栽了跟斗。
卢主司强忍腹中饥饿，看向门口。
啪嗒……啪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
“卢主司在这里待的可好？”陈川皮笑肉不笑道。
“你要做什么。”卢景冷声开口，声音好似指甲摩擦在玻璃上，干涩沙哑。
“卢大人实力高强，刚正不阿，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磨磨卢大人的性子，还请大人不要见谅。”
陈川笑眯眯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朝陵城，已经是我们赤巾的天下了。再过不久，我们还会占下其他城池，直到将整座南域收入囊中。”
“就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卢景冷眼道。
“我们自有手段。”陈川并不在意对方神色，道，“就算我们是歪瓜裂枣，大人不还是栽在我们手上了吗？”
卢景沉默。
“据我所知，这两波死囚之后，第三波死囚可得一两年后再派遣出来了。”
“这段时间,大人或许可以考虑考虑为我们赤巾做事？”陈川微笑道，“等来日我们收复南域，大人就是肱骨之臣。”
我呸！
你这小子做梦做疯了吧。
卢景忍不住讥讽道，“收复南域？你把剑宗置于何处？别说你了，就连圣上都没指望我们能做到，仅仅要求我们在南域各城建立巡查司，维护百姓安稳罢了。”
“巡查司武修，毕竟是凡人。”陈川摇摇头，道，“面对剑宗自然无力抵抗。”
“你就不是凡人？”卢景反问。
陈川收一展，《天书图录》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我有天书，可求仙道。”顿了顿，他补充道，“可助他人，同我求仙。”
“那只眼睛？”卢景本想反驳，忽然眼前浮现出宴会之上，那只紫色的诡异瞳孔。
长在自己老对头刘主司的脸上，看起来邪性非凡。
卢景脸色微变。
这绝对是仙人术法，就是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道。
“是的，那只紫瞳。”陈川嘴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你也可以称呼其为：仙。”
叮叮叮！
长剑相接，摩擦出一道道火花。
面对张墨轩狂风暴雨式的进攻，王冉举剑招架，犹如大海风浪上的一叶扁舟，随波涛起伏，却又显得有游刃有余。
二人又交手了十几招，张墨轩微微喘着粗气停下。
“承让。”王冉同时收剑。
“王师兄的剑招愈发精进，我好几次明明能够触碰到你，结果都被弹开，咫尺之间犹如天堑。”张墨轩苦笑。
“墨轩客气了，你这些日子的进步速度才是真大。”王冉道，“而且风格迥异，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假以时日，定可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
“好了，你俩就别相互吹捧了，赶紧下来，别的师弟还等着呢。”台下魏朝雨催促道。
从台上走下，回到座位席中，王冉怔怔出神。
之所以能够完美抵挡下对方进攻，他靠的就是胳膊上这只眼睛。
催动时，视线内一切像是加上一层慢动作，结构、破绽在眼中分毫毕现。
他询问过魏长老，对方没能发现异常。
自从胳膊上多出纹身后，王冉就再也没坠入过梦境，就连精神状态都恢复了许多。
但他心中依旧存在忧虑。
紫瞳的主人实在太过强大，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很难揣测这种存在的想法。
每一次使用紫瞳，事后都会使他精神受污，变得更易怒、暴虐。
偏偏战斗时集中精神，不自觉地就会将之开启。
这就导致了王冉平日里不得不多加锻炼：好歹得能主动控制开关、知道自己开着紫瞳时的战斗续航是多长时间、时间过长，会对身体造成多大损害……
“希望能够找到解决办法吧。”
王冉心中叹道。
在他出神中，这场期末考试渐渐告一段落。
剑宗第一个学年，终于正式结束。
剑宗六年计划，第一年完美，甚至超出预期完成。
从考场离开，弟子们大多勾肩搭背，准备去放松放松。
王冉绕开人群，寻了处无人的瀑布。
深深吸上一口沁凉的水汽，再睁眼，他的瞳孔已然变成一片紫色。
瀑布的流动，水花的溅跃。
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双目发凉，大脑隐隐有针刺感。
王冉打定主意，如果自己真的驾驭不住，那就直接把手臂砍断，甚至将双目戳瞎。
小胖不就是失了双目，依靠斩钢式，反而更进一层楼，如今稳稳压着众弟子。
哪怕他开启了紫瞳都不一定是对手。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阴邪气息，王冉眉宇肃然。
诡剑流……不知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
魏朝雨手捧玉简，这里面有周宸留下的剑道气息。
尽管这些时日她已经将其中内容参透、消化，可每天固定时间，还是会拿出来看看。
毕竟睹物思人。
超过半年时间没见，不知那死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剑宗倒是在稳步发育着。
只是……
荒域、邪仙宗、三大圣地。
压在心头上的巨石还有很多。
说不上来由，她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想到这，她又不禁捂嘴轻笑一声。
各种事情堆在一起时，总是忧心忡忡。
现在闲下来了，又感觉到不真实。
另一边。
被他唤作“死东西”的那位，此事正在某处城池，抢了五岁小娃的糖葫芦。
被人家大人拿刀撵着跑。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
一年年的秋风萧瑟。
有人欢喜，有人伤悲。
个人悲喜，却是影响不到时间飞逝。
两年时间，不过眨眼之间。
剑宗六年计划，已走过一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南域起剑庙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学堂内，传出娃娃们稚嫩的嗓音。
断臂青年手捧书卷，巡视下来。
看着一张张熟悉了的面孔，姜求凡心中多出几分怅然。
时间一晃而过，他来到上川县已接近三年。
这段时间以来，他白日教书，教完书打壶小酒回小院里慢慢细酌。
时不时和鱼霜霜——当初那个救了他的少女斗嘴,再偶尔去勾栏听个小曲。
这日子，简直美滋滋。
时光飞逝，日子重复，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枯燥。
这种日子比起修仙来说……好像也挺不错的。
学堂内朗朗书声渐渐停下，娃子们读完了一遍。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姜求凡思绪回到现在，“布置作业,每人一篇日记,三天后交。”
“又要写日记啊！”
“日记好难写……”
“姜先生能不能换个作业？”
娃子们一片哀嚎。
“行,之前确实经常写日记了，那换一个。”姜求凡笑了笑。
还没等娃子们高兴，他继续道，“换成命题作文吧。就写：‘我眼中的剑宗’，‘我眼中的剑庙’，二选一。”
众娃子傻眼，还想争取一下，姜求凡却已经离开了学堂。
这几年内，南域谁人不知剑宗之名？
当初荒人入侵，剑宗宗主亲自南征，长剑在手，斩敌无数。
没人知道，他竟然吸纳了数千堕者。
南征结束后，这些堕者帮忙维持住了三府秩序。
而后剑宗进入高速发展时期，剑庙兴起，鸣剑堂开放，更多百姓能够申鸣冤屈,或者求剑宗弟子前来诛邪。
一时间,南域治安好像比之前……还要好？
剑宗的声望更是直接盖过巡查司。
得益于剑庙铺设，几乎组成一张大网，也给剑宗提供了足够的信息来源。
大玄周报更名为剑宗周报。
周报月报的更新，使得南域诸多百姓足不出户，也能了解当今天下动向。
周宗主，真乃大才。
简直是上天赐给南域的福官。
大家是这么评价的。
“姜先生今日心情不错啊。”掌柜的老板递给他酒壶，“还是老价钱。”
“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姜求凡微微一笑，在桌子上留下铜钱，随后晃晃悠悠朝住的地方走去。
半晌，便回到了家门口。
“姜求凡，你怎么又喝酒了！”
鱼霜霜黑着脸站在门口，显然等候多时。
“喝点小酒温温身子。”姜求凡晃荡酒壶，“要不要来一口？”
“要，给我。”鱼霜霜上前伸手，即将够到时，酒壶上提，擦着她指尖而过。
她瞪眼，“你给我！”
“小姑娘家家，不要喝酒。”姜求凡仗着人高马大，哈哈一声走向屋内。
“姜求凡！”鱼霜霜语调拔高，从怀里掏出一张按着指印的文契，“你三年前说会还我钱，这眼看着就三年了，钱呢？”
“什么钱？”姜求凡扣扣耳朵。
“你身受重伤，我将你救起来的药钱！”鱼霜霜开口道。
“谁受伤？”
“你！”
“哦。”姜求凡点点头，“什么钱？”
“你……”鱼霜霜气的小脸发红，“你个无赖！”
“好了好了，还你钱。”姜求凡从怀里摸出来几个铜板。
“你少来。”鱼霜霜咬牙切齿，一把抢过来，“每次你都把钱拿去打酒喝，我找你要钱你就给我几枚铜板。”
“一天几枚铜板，三年下来也该差不多了吧？”姜求凡狐疑，“你是不是都给我贪了？”
“贪个鬼啊！”鱼霜霜上前几步，狠狠掐着他的耳朵，“我都说多少次了，这铜板是我给你做饭的饭钱，不算药钱！再说……你这几枚铜板，当饭钱都很勉强了好不好。”
“好吧好吧。”姜求凡挠了挠头，“你不会真要把我送官府吧？”
“呵。”少女傲娇的轻哼一声，“你如今知道怕了？”
“是有点。”姜求凡点头道，“我偶尔听听小曲，买些零嘴吃食，这小日子多美。若是被抓进牢里，太痛苦了些。”
听曲听曲，喝酒喝酒。
鱼霜霜真担心自己再多听一句会气的头顶冒烟，“你就说你能不能把药钱凑出来吧。”
“其实要凑的话，也不是凑不出来。”姜求凡开口道。
毕竟曾经修士，还是留了点东西。
他带着鱼霜霜走进屋内，然后在自己床头，床下，柜子后边左找右找，翻出来一颗遍布灰尘的宝石。
轻轻一吹，灰尘散尽，宝石顿时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翠绿光泽。
尽管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这品相可是不得了！
“我……家里祖传的宝石，价值连城呢，用来抵药钱可以把。”姜求凡道。
鱼霜霜一愣，估摸没猜到他还有这种宝物，顿时跨起小脸，吞吞吐吐道，“祖……祖传下来的，抵二十两药钱？不行不行，我不能占这个便宜。”
“你看，给你你又不要。”姜求凡耸肩。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药钱我就不要了。”少女见事情没有按照计划中的走，只好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学剑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谁知姜求凡直接打断了她的念头。
“为什么。”少女堆起苦瓜脸，“我已经快十七了，再不学，根骨定型就晚了！”
“不会，你三十七再学都不晚。”姜求凡平淡道，“其次，不是我不肯教，是我不能教。”
“什么意思？”鱼霜霜终于听到一个和往日不一样的答案。
她目光掠过对方断臂，稍有迟疑。
难道是因为胳膊？
“不是因为胳膊断了。”姜求凡弹了她脑壳一下，“而是因为我不配。”
“不配？”鱼霜霜没听懂。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再持剑的。”姜求凡依旧面色平静，“你想学，可以去秋谷城剑庙，以你资质，学剑应当不成问题。”
“可这……”少女皱眉，索性问道，“你为什么说自己不配持剑？可那天野猪冲向我时，你还是选择了持剑。”
“若有一天有人遭遇了和我相似的境遇，难道你也不持剑？你有一身剑术，两年了，为何就不肯展露呢，哪怕收我为徒都不肯。”
足足沉默许久。
“行，今天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姜求凡正准备开口，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纷乱声音。
“赤巾军来了！”
“赤巾军来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心习剑的少女
赤巾军？
二人心中陡然一惊，顾不上闲聊什么的，连忙走出去。
要说这几年来还有什么势力在南域扬名，除了剑宗，便是这赤巾军。
朝陵府朝陵城，曾经赤巾军总部。
陈天师以凡人之躯，行天道之举,意图推翻巡查司对南域的控制。
大玄震怒，欲派兵将其围剿。
奈何南域环境恶劣，进不来太多军队。
数量少，则没办法攻破赤巾军，一直僵持到现在。
而南域又有剑宗坐镇，面对赤巾军，大多情况下都不留情面。
在这种夹缝中生存，赤巾军还真谋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吸取了先前招摇的代价，赤巾军已更换总部，如今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府中。
总之赤巾军遍布南域，以东南部居多。
上川县不算太大，被赤巾军盯上，算是情理之中。
听到呼喊，许多百姓忧心忡忡。
有的缩紧家门，有的胆大，走到街上。
“吁！！”
牵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后落下。
身后近百名头上绑着赤巾的汉子们同样勒马，一阵尘土飞扬，渐渐停下。
为首者，男子环顾四周。
“这里是上川县？”他大声喊道。
路边被他扫到的百姓纷纷打了个哆嗦不敢出声。
来不及收摊的商铺小贩更是在心里叫苦连天。
“老子问你们话呢！”燕大茂面色凶狠，挥动手中长鞭，在空中挥出一道炸响，“一个个的耳朵聋了不成？！你，回答我！”
他将长鞭一指。
被点到的妇人俏脸煞白。
他男人主动上前半步，“回……回大人，我们这里的确是上川县。”
燕大茂玩味的看看他,目光再掠过妇人那张俏脸蛋，邪火从心中升起。
他强行忍住，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就没错了，我们正是要来上川县。”
“诸位乡亲父老不必担心，我名燕大茂，乃是赤巾军青龙卫，千机营的校尉。我们这次入县城，是为了教化民众，同时帮你们推翻为恶的官府老爷们！”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一名老者开口道，“大人，我们上川县的官爷都挺好的……不用将他们推翻吧？”
燕大茂皱眉，“你是何人？”
“草民年轻时是个铁匠。”老者鞠躬道。
“爹……”身旁青年眉宇隐隐浮现担忧。
一个没注意，自己老爹就冲出来了。
赤巾军……大玄报上经常有报道，毁誉参半。
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呐。
燕大茂轻笑一声，开口道，“你一铁匠，读过什么书。自然觉得你家官府老爷挺好。”
“各城各县，都设有巡查司。城主府与巡查司勾连的事，难道没听说过？”
“王二狗家的地被强行占了；城西头俏寡妇被看上，隔天送到官老爷府中；快马扬鞭的少城主撞死了一位妇人，扔下二十两白银……”
“好，咱们暂且先不说官官勾结，欺压百姓的事，就说最根本的问题：粮食！”
“今年哪怕是江南府，都远不及往年那般雨水丰沛。再有一个月就是旱季，往年此时应当春风拂面，小雨如酥，草木抽新芽，生意盎然。”
燕大茂滔滔不绝，嘴角噙着冷笑，“今年呢？草木倾颓，沙石开裂，山间清泉渐枯，百兽躁动，飞鸟东迁。”
“上川县好歹是江南府，你们若再往西，往北走，就会知晓，今年定有大旱！”
此言说的振振有词，举的示例众人也都亲身看在眼中。
顿时被他说的脸色发白。
“大灾必有大乱！乱世之下，粮食为重中之重！”
燕大茂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我们赤巾军中，有农夫，有匠人，甚至还有书生。我们不排斥任何一位大玄子民，我们要做的，就是天下大同！”
“南域即将大旱，为了大家的安稳，请相信我们赤巾军！同时，我们也欢迎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我们，让赤巾之名，响彻天下！”
一番言论信服力极强，众人目光微闪。
“赤巾军真能帮到我们？”有人问道。
“当然能，我等可是陈天师麾下！”燕大茂昂首。
突然人群使劲拍了一下手掌，“好！说得好！”
“那我们暂且先相信你！”
迎着四周投来的目光，燕大茂露出欣慰笑容。
上川县虽不大，位置却很好，大部队从这里穿过，即可北上，从侧翼绕过去，给予大玄军队一击重创。
他率领小队来此，就是提前给村民们作辅导工作的。
人群中，姜求凡收回目光。
“走吧。”他低声道。
“赤巾军……好厉害。”鱼霜霜喃喃道。
“走了。”姜求凡嘴角微抽，强行按着她脑袋转过来，然后拉着她朝住处走去。
“喂喂喂！”鱼霜霜不满的拍开他的大手，转身就走，“我还没看够呢，要回你自己回去吧。”
“你还去干什么？”姜求凡停下脚步看着她。
“我听听赤巾军怎么关照世人，咋了。”鱼霜霜叉着腰。
“真的？”
“真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你就是想学剑。”姜求凡不由分说的拽起她，“跟我回去。”
“我不！”鱼霜霜牛脾气上来，“谁说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南域即将大旱，届时民不聊生，我当然关心。再说了，我想学剑有错吗，哪条大玄律法规定不能学剑？”
姜求凡头疼，“你怎么这么执着？”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鱼霜霜忽然开口。
“什么？”姜求凡一愣。
“因为我是女子，因为我根骨不好，因为我性格不好，不招人待见……对吧？”
见她眼角有泪花涌动，姜求凡更加愣住，“我……”
为什么想学剑？
因为两年前，野猪奔来的那一刻，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有一个人愿意向前斩出一剑，替她将危机全部挡下。
后来他说他胳膊废了，经络废了，不能再持剑，也不愿修复身躯。
有人欺负他断臂，他也只是笑笑不做辨别。
有食客拿他打趣，他还会跟着掺和两句。
习武未久的毛头小子想挑战他，他直接甘拜下风，主动认输。
鱼霜霜全都看在眼里。
固执的少女不愿习武，就要习剑。
习他手中的剑。
“我求了你两年，你不教，有的是人教。”
鱼霜霜抹了一把眼角晶莹，“你真的很讨人厌。”
第四百章 胯下之辱
说完，一跺脚，继续朝红巾军方向走去。
一秒，两秒，脚步微顿。
三秒，四秒，再顿。
气死了真的要气死了。
姜求凡你个王八蛋。
老娘都被你气哭了,你一句话不肯说，眼睁睁看着我走是吧？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少女转过身，张嘴就要放狠话，却迎面被高大的身材笼罩。
原来姜求凡一直在身后。
“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后退半步。
忽而想起来自己身份，她挺直腰板，“干嘛一直跟着我,我告诉你，你就算现在诶诶……”
话没说话，被姜求凡拎住衣领，抓着她往回走。
“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因你是女子就看轻你几分，相反，你的性格……挺好的，我并不反感。”姜求凡平静开口。
鱼霜霜反倒安静下来，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评价，顿时怔住，半抹云霞飞上耳垂。
“不肯教剑，是我的原因。”姜求凡继续道，“你就当……我是个被逐出师门，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吧。连我自己都不配持剑，又怎可将剑术授于他人呢？”
“不对。”鱼霜霜反驳道，“虽然我不知道事情原因，但是你看,你既然做到了‘不持剑’‘不传剑于他人’，那你岂不是就不算‘不忠不义不孝’了？”
嗯？
乍一听有点道理。
仔细一琢磨,好像不太对劲。
你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姜求凡面色一黑，伸出手敲了她脑壳一下。
开口道，“你想学剑，可以去剑庙求拜庙灵，你的资质足够被选中，前往混元府极剑宗山门中修习剑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真有这种资质？”鱼霜霜不确定道。
“真有。”姜求凡点头，“不要和赤巾军扯上关系，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出此言？”鱼霜霜不解，“今日我瞧着他们说的都挺对，挺有道理。”
姜求凡解释道，“赤巾打的是揭竿起义，救天下穷苦百姓，农夫匠人皆可入军，赏天师符水，习天书武艺。”
“且看他们一路发展的行军路线，途经村落之举，皆可看出就是一帮子虾兵蟹将。嘴上说着为百姓谋生路，实际做的那些个、事，反倒和他们口中的‘玄狗’没差到哪去。”
“人的野心一膨胀，站的高了，就看不清脚下。那位陈天师的野心很大，但我不认为他配得上这份野心，重建南域，他远远做不到。”
“那谁能做到？”鱼霜霜问道。
姜求凡沉默。
少女没等来他的回复，却等到了身后一声怒喝。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燕大茂喝声道。
姜求凡心中微沉，停下脚步转过身。
“大人可是在喊我们？”
“你耳朵聋了老子喊你听不到？”燕大茂面色阴沉，“呦，还是个独臂残疾。”
“大人可有何事？”姜求凡微微附身。
马蹄声踢踏踢踏靠近。
燕大茂指挥着他那匹黄鬃马，跨过人群来到姜求凡身前。
“方才我与大家讲述我们赤巾军英武战绩，你为何扭头就走，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赤巾军？”
“回大人，草民身体不适，故才离开，并未有任何不敬。”姜求凡回道。
“放屁！”燕大茂骂骂咧咧，“没喊你的时候走路虎虎生风，有个屁的不适。我们赤巾军是正规军不假，可也不是谁人都可轻视的！”
“还有你，低着头作甚，抬起来我看看。”
他将大刀指向一旁的鱼霜霜。
她哆哆嗦嗦抬起头。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一抹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甚至因为刚落了几滴泪水的原因，更显脏乱。
真丑。
不对。
燕大茂皱眉，反手拿起腰间别着的水壶，“把脸洗干净。”
“大……大人。”鱼霜霜俏脸微白。
“这不是鱼霜霜吗，她可是我们上川县有名的大美人啊！”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燕大茂眯起眼睛，露出玩味笑容，“鱼霜霜，好名字啊，洗脸。”
“家妻不懂事，大人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娘子天生患有颠症，所以行为举止古怪了些。”
姜求凡弯腰道，“在下与家妻仰慕赤巾军已久，心生敬佩还来不及，若非身体实在不适，必定会待大人讲完再行离开。”
“说那么多，谁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燕大茂眯起的双眼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目光始终未从鱼霜霜身上移开过，以及时不时闪过的阴邪之色，想来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
“既然你说你仰慕我赤巾军已久，行，那本校尉就网开一面。”
燕大茂冷笑道，“你从我这马胯下钻过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咱不计较你冒犯之罪，给你留一条小命。”
“姜……”鱼霜霜本能想开口。
姜求凡已然迈出一步，钻入马腹之下，撑着独臂，一步一步爬过。
哗——
掀开酒壶，酒水倾洒而下。
倒在缓缓站起的姜求凡头顶。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家相公可是有点窝囊啊。”燕大茂大笑。
鱼霜霜僵在原地。
“大人这酒，味道不错，哪打的，改明小的也打两壶尝尝。”
姜求凡脸上始终挂着平日的温和笑容。
“我这酒，可是三百里外安遥城有名的惊春断玉，产量极少，几年前，哪怕是修士大人都不见得能喝上两壶，你小子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燕大茂肆意大笑。
刀身拍在他背上，将姜求凡打了个趔趄，“你小子会说话，今日放你一马。”
说罢掉转马头。
“多谢大人。”
姜求凡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刚要擦拭，一只清香手帕递了过来，轻轻擦拭着他脸庞的水渍。
那双剪水秋瞳微微泛起泪光与不忿。
“行了，咱们回去吧。”姜求凡笑笑。
一路沉默，终于回到门前。
“你不是说，剑修，当持剑骨，为何你要……”鱼霜霜咬着嘴唇问道。
“你从哪听的？”姜求凡愕然。
“之前路过你房前听到你念的。”
“……”片刻，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哪还有什么剑骨。”
“姜求凡，你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鱼霜霜实在不解。
“哪里有哇。”姜求凡耸肩道，“你没看见那燕大茂的眼神？你若真洗干净脸，他怕不是当场就要把你掳走。”
“你！”鱼霜霜又羞又气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只得恨恨道，“都怪那不知道是谁出声。”
“噢，是朱兴明喊的那一嗓子。”姜求凡道。
“你看到了？”
“一年前他调戏你，后来被打断了两条腿，修养许久才好，一直怀恨在心呢。”
“这你都知道啊。”
姜求凡把擦完脸的手帕递给她，然后露出一口笑容，“是我打的。”
第四百零一章 简单的劈柴
看着转身去院子里劈柴的汉子，少女有些怔住。
她当然知道这事。
城北朱兴明，一众地痞无赖的老大。
很早前见着她的容貌起了异样心思，隔三岔五就来骚扰一番。
后来鱼霜霜救了姜求凡。
这个虽独臂却有种一样迷人气质的“小大叔”。
估摸着一下子让朱兴明有了危机感，于是骚扰的频率愈加频繁，也越来越过分。
一年前，趁着姜求凡去教书,朱兴明一时上头，险些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当夜便被人打断了腿，至今不知道是谁干的。
小子老实了许多，也因此怀恨在心。
这事是姜求凡干的？
鱼霜霜眸中异彩连连。
正在劈柴的姜求凡动作顿了顿，“不要一直看着我，我打断他的腿，全然是因为他欺负了我的学生。老师替学生出气,再正常不过。”
“噢。”鱼霜霜应声一句,不知道信没信。
劈了两下柴，姜求凡看起来有些犹豫。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捡柴，放到桩子上，然后一斧头劈下。
整根木段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
再次挥动斧头，几剑之后，大木段被劈成一条条粗细完全一样的均匀小木条。
“诶？”鱼霜霜神情多了几分变化。
随后，姜求凡开始劈第二个木段。
咔擦！
咔擦！
一个又一个木段劈开，姜求凡就像是一台精准的机器。
不管身上是什么姿态，斧头落下，劈开的柴火必定是均匀的。
这种奇怪的美感瞬间牢牢吸住了少女眼球，她眼皮一眨不眨的盯着，试图瞧出来个所以然。
咔擦！
一根木条劈歪了，明显比之前的要粗上一圈。
少女惊喜拍手，“坏了坏了，这个你没劈好！”
“是啊，没劈好。”姜求凡微微一笑。
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斧刃翻飞,再一劈下来,那稍粗的一根直接被削下去小半边，粗细顿时和其他木柴一样了！
怎么做到的？！
鱼霜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劈柴的技法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喂，你之前一定是砍柴的吧，或者是木匠？”少女问道。
“我是教猪的。”姜求凡随口答道。
“教猪？猪有什么好教的？”
“是呢。猪很笨，教了也听不懂。”
鱼霜霜总感觉他已有所指，不过没太明白。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
“砍柴。”鱼霜霜指了指地上那一摊木柴，“为什么能把它们劈成这么均匀？而且我感觉你都没怎么用力。”
说罢上前，小手戳了戳他胳膊。
衣衫之下，是钢铁般坚硬的肌肉。
难怪之前救他的时候身体那么沉，身体还硬，当时以为人都快凉了，身体发僵。
“劈柴有什么难的？”姜求凡拍开她的小手，“无他，眼准，手稳，力沉。”
“知道自己要劈哪，一斧头下去就行了，是不是很简单？”
“好像是不难。”鱼霜霜一阵意动，然后怀中一沉。
她懵了，“干嘛？”
“呐，你试试。”
那咱试试？
鱼霜霜两手抱着斧头。
斧头并不算沉，只是以她力气单手使用还是有点费劲。
放好木桩，然后比划比划，找准中线。
抬起斧头挥舞而下。
咔擦！
歪的有些离谱了，成功劈在木头桩子上。
毕竟谁家砍柴也不是拿起斧头直接砸下来，那都是斧刃抵在木头上，一敲，一磕。
她这属实是卯足力气还没个准头。
“我……我先试试手感。”
少女脸色一红，抬起头，发现姜求凡已经朝屋里走去，“还剩下几个柴，就都交给你了，加把劲。”
你太过分了！
鱼霜霜脸上一黑。
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继续劈柴。
直到天色渐黑，都没能鼓捣出来什么，反而胳膊累的几乎快抬不起来。
看着一旁姜求凡劈出来一条条均匀细长。
自己劈出来跟狗啃的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我真是脑子傻了，才会一直在这劈柴！
“姜求凡！”
鱼霜霜推开门，看到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汉子。
她劈了一下午的柴，这家伙在那睡觉？！
“桌上有……”姜求凡含含糊糊说一句，翻个身继续睡起来。
桌上有啥？
鱼霜霜看过去。
一碗黑糊糊的汤汁放在桌上。
这玩意儿能喝吗？
少女皱着眉头把圆碗端起，一股刺鼻味道传来。
她眉头更皱，探出舌尖尝了一口。
出乎意料，整体微苦，隐隐夹杂一点甜味，不算很难下咽。
她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全部吞了下去。
呕。
好吧，一口气灌这么多，想呕。
紧接着，有一股热流在腹腔内升起，游遍四肢。
酸胀的肌肉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缓解。
算你有点良心。
她看了姜求凡一眼，轻轻将碗放下然后走出去。
她家离这里不远，步行五分钟即可。
刚到家门口，背着木材的二人经过。
“阿星哥回来了。”鱼霜霜打招呼道。
迎面，一沧桑小哥背着把他腰肢压弯的木柴前行。
身旁衣着朴素的少女替他分担了些。
二人一脚深一脚浅，有说有笑。
“是霜霜啊。”小哥看过来，“今天镇子发生什么了，我刚回来就听大家一直在说。”
“赤巾军进来了。”鱼霜霜轻叹一声。
“赤巾军？”小哥眉头一挑。
“是啊。”鱼霜霜面露担忧，“他们还只是先锋部队，听闻过些日子会有更多赤巾军进来呢。”
“是这样吗，那你可要小心些，听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小哥若有所思，“这天不早了，霜霜吃过晚饭没？我们山上打了几只野味，一起来吃？”
“不了不了，我刚吃饱。”鱼霜霜挥了挥手。
“好。”阿星哥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几张布帛，“这是我从山上捡到的，上面好像有什么字，我一大老粗，不识得什么字。你转交给你们家老姜看看吧，说不定这上面写了什么惊世功法呢。”
“什么我家老姜！”少女羞红脸，连忙把东西接过来告别，“阿星哥再见，苏姐姐再见。”
互相告别一声。
不对！
她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对方背影，然后瞳孔一缩。
只见那一根根柴火，均匀无比，长短，粗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第四百零二章 霸道的赤巾军
阿星哥，半年前来到小镇，听说是得罪了人，出来避避风头。
身旁是她妹妹。
只是有时候她妹妹看他时的目光，总感觉不太像是兄妹。
怪怪的。
阿星哥来到上川县后，整日就是去林间砍柴。
一砍砍一天，晚上和妹妹背着柴火返回家中。
之前拿眼睛一扫,只夸赞他柴火劈的整齐利落。
今天刚亲自劈完柴，鱼霜霜对此格外敏感，立刻注意到这些反常之处。
阿星哥也会这一手砍柴功夫，难道……
她表情越发惊疑：难道砍柴真是一件简单功夫，纯粹因为我笨学不会？
她低头看了看阿星哥塞给自己的布帛。
上面似乎确实有字，只是字迹凌乱,跟鬼画符似的。
鱼霜霜认得字，却不能认得这上面的字。
阿星哥说这布帛上可能记载着什么惊世功法……怎么可能呢。
她轻笑着摇摇头，把布帛放到衣兜里,等明天给姜求凡看看吧。
翌日。
“这东西。”
姜求凡攥着布帛边缘，怔怔出神。
“怎么了？你认识？”鱼霜霜问道。
“不，我不认识。”姜求凡表情说不上来。
鱼霜霜感觉他有些怪怪的，并未多想，“不认识就不认识吧，这个字我看着确实不太好辨认。”
“他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啊，他喊我进屋子吃鱼，我当时喝了你放在桌子上的那晚黑汁不饿。”
少女叽叽喳喳，“你说实话，那个是不是传说中的药液？我喝起来竟然有种传说中洗精伐髓的通透感。”
“那个你喝了？”姜求凡挑眉。
“对啊，你放那不就是给我喝的吗？”鱼霜霜反问。
“那个是调制出来喂猪喝，催猪生崽子的药液，后面还得兑进猪饲料呢。”
“？？”鱼霜霜傻眼，接着反应过来，气的咬牙切齿,“你骗人！”
“你才反应过来么。”姜求凡把布帛叠好，放进怀中，“那就是一碗普通滋补气血的药。”
咣！咣！
鱼霜霜还想发火，外面忽而传来巨大锣响。
“男子们都去巡查司门口集合阿！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儿都来巡查司门口阿！赤巾军的大人们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要说？
二人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吧。”姜求凡起身。
“我和你一起。”
“你去干什么，人家说的男子集合，你到时候鹤立鸡群。”姜求凡淡淡道，“怎么，是不是真想被人家选上妃。”
“你个混蛋，滚滚滚。”
粉拳在他身上一砸。
二人同时走出了门。
少女执意要送送他，路过某间房屋时，鱼霜霜踮起脚尖向内里看去。
“诶？这么早就出去砍柴了吗。”
“你说阿星吗？”正巧邻居走出房门，准备前往巡查司，“他昨晚上就走了。”
“走了？”少女愕然。
“是啊，他昨日神神叨叨，说什么随心就好，问心无愧即可，若有愧亦是常态，是时候回家娶娘子了。”
这人打趣般的笑了笑，“我看啊，阿星不是得罪了什么仇人，说不定是人家为了逃婚才吓出来的呢。”
“阿星哥才不是这样的人。”鱼霜霜笑了笑，“求凡阿，我就送你到这了……哎呦。”
“下次喊我哥，叔伯也行。”
给她脑袋来了一拳，姜求凡瞳孔扫过那位“阿星”的房间，眸光轻颤，然后向前走去。
很快，来到巡查司前。
里三层外三层，街道上人挤人。
见来的人数差不多了，燕大茂站在巡查司中，三层楼高的不知隶属哪个职门的瓦檐上。
“诸位中，有子，有父，有兄，有弟，都是咱们上川县的汉子。”
他高声道，“实不相瞒各位呢，我们赤巾军另一批大部队，几天后就要到了，这上川县的位置不一般，要想扳倒玄狗，还真得靠这上川县。”
“只是你们这县城终归稍微小了点，大部队进来怕是不太够用，所以接下来由我指挥大家，为攻破玄狗做出准备！”
环视一圈众人神色，燕大茂开口道，“这边的人，去城东盖新房。”
“这边的人，帮忙铺路，方便马匹通过……”
姜求凡夹在其中，被分配去了城东盖房子。
赤巾军部队人数多，现在房屋住不下。
有人问，就几天时间，能盖出什么房子。
这个问题问得好，奖励他把自己的房子腾出来给军队们。
嗯，盖的新房不是给军队住，而是给百姓们住。
上川县大户人家多集中在城北，城西，较为富庶。
大的宅院，府邸，直接腾出来供给军队。
等我们赤巾军凯旋而归，如今做出贡献之人都大大有赏。
至于拒绝，反抗？
人家赤巾军可是手里有刀，队伍里好些个武夫，如何拒绝，如何反抗。
巡查司在对方面前都只能装孙子。
推推嚷嚷来到城东，姜求凡正等待着上面下达任务，有一赤巾兵拿着小簿子，在人群前大声喊道。
“向文卓。”
“在。”
“过来这边。”
“宋华东……不在这边是吧。”
一人人点下来，大概念了十几个名字，其中就有姜求凡的名字。
“行，剩下人留在这。念到名字的几个，跟我出来。”
带着他们重新回到巡查司，司内左拐右拐，他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们几个有福了，今后不必跟其他人那样，整日累死累活，你们就在这巡查司内做事即可。”
他开口道。
几人不知原因为何，可这显然是好事。
“谢过大人，谢过大人。”
“有什么需要的，大人您尽管使唤我们。”
听闻此言，这人脸上笑容更盛，拍拍旁人肩膀，“喊你们过来，自然确实有事吩咐。这偌大巡查司，差几个挑粪的，差几个修建树枝的，你们几个轮流着来吧。”
于此同时，另一边，鱼霜霜正在姜求凡家中等候着。
不知为何，她心头隐隐有所不安。
笃笃笃。
沉重敲门声响起。
“回来了？”
她开门，却是一个陌生身影站在门外。
“你是姜求凡之妻，鱼霜霜？”他问道。
“不……我不是他妻子……”
“不是他妻子你住在他房里？”
那人嗤笑一声，“跟我们走吧，安排你到府上做个好差事，说不定还能有幸被我们大人传授些一招半式。”
少女不由分说的被带走，一同同行的，还有其他几名样貌中上之女，环肥燕瘦皆有之。
巡查司内，分配好住房。
断臂男子掏出那张布帛细细摩挲，心态已有波澜，只欠将其引燃。
第四百零三章 再持剑，以凡人的身份！
啪！
长鞭落在他的身上，打出一条血痕。
“废物东西，手脚麻利点！噢，忘了你是个残缺。”
监工狞笑着走过。
姜求凡拿着大笤帚，默默承受下这一击。
距离燕大茂等人入城，已有十天。
后续的赤巾军大部队也相继入城。
锦衣玉食，颐指气使,横行霸道。
众百姓敢怒不敢言，矛盾日益悄然激增，只能祈祷赤巾军主动走人，抓紧去前线打仗。
“行，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监工是镇上的一名地痞，被招入红巾军中，这几日没少给姜求凡等人使绊子。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名同伴恨恨的朝地上吐口唾沫。
“我呸,他什么玩意儿,真以为傍上红巾军就是个人了？”
“彼其娘亲！亏老子之前还以为赤巾军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没比土匪好到哪去！”
“土匪好歹自认匪人，他们赤巾军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几人咒骂连连。
燕大茂放出消息，赤巾军大概会在七天后再动身，奔赴前线战场。
想着没几天时间了，大家才强行忍了下来。
“一天到晚不让我们闲着。”有人咒骂道，“扫扫扫。这地都快扫秃噜皮了，还扫。”
“今天听说他们赤巾军要搞什么大宴，为了给某位大人庆生。”
“确实是。咱们镇上好些个貌美的女子都被要求着端酒水，端菜。”有人开口道，“二牛，我还看见你媳妇在那里边，还有虎子，你妹妹也在。”
此言一出，几人愣住，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快,小梅给吴统领上酒。”燕大茂使了个眼色。
被点到的女子面容清丽,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她打了个哆嗦，端着酒瓶靠近。
靠的近了，她微微躬身。
酒水从壶嘴中倾倒而出，落在酒杯当中。
“好好好。”满脸横肉的吴统领一笑起来极为狰狞，“大茂你是有心了。”
“一切都是为了吴统领……哦不！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大战能够凯旋。”
燕大茂在旁陪笑。
哗！
就在这时，小梅手腕一抖，不小心酒水倾洒了些，染到吴统领的大腿上。
“你怎么做事的！”燕大茂面色一沉。
“大人……”小梅吓的脸色发白。
“无妨无妨，一件衣服罢了，算什么。”吴统领直接抓住小梅的手腕，然后轻使巧劲，将她带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大茂啊，瞧你把美人吓的。”
“是是我的不对。”燕大茂笑道，招招手，“那个谁，鱼霜霜，有没有眼力劲，没看着刘副手的酒杯还空着了吗，赶紧满上！”
同其他几女站在一旁的鱼霜霜愣了愣，面色同样转瞬变的苍白一片。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还不快点！”燕大茂凶狠道。
刺啦一声。
燕大茂说话之际，那吴统领竟是按捺不住，直接将小梅衣衫撕开半截。
雪白的肌肤在夜色映衬下更显的娇嫩。
“啊！”小梅惊恐尖叫，抬手就是一巴掌，被吴统领另一只手钳住。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还会害羞呢？”
“吴大人，让我等见识见识您的威风！”
手下们纷纷哄笑道。
“一帮犊子，今日我生辰，大家敞开了玩！”吴统领笑骂一句。
“今日我等算是沾了吴统领的光啊！”
“这小娘子长相不错，我要了！”
得到上级命令，众人再不客气，纷纷邪笑着向旁侧女子下手。
“干什么的！你们不许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推攘，怒骂之声。
两名守门的赤巾军被打翻在地，姜求凡为首的几人闯了进来。
场面顿时一静。
“小梅！！”虎子双目一红，怒吼着就想冲上来，被姜求凡拉住。
“谁让你们进来的？！”燕大茂阴沉着脸起身。
下一秒，他露出几分怪异笑容，“难不成你们想亲眼看？”
“我艹你祖宗！”虎子眼眶通红。
“你叫虎子对吧，小梅是你妹妹，能得到大人临幸是你们家的福气！”燕大茂震声，看向另一人，“你，二牛？啧啧，你媳妇儿那滋味是真不错。”
“姜求凡你别拉我，老子上去和他们拼了！”
燕大茂轻蔑一笑，“行了行了，一个个都消停点，该给你们的银两不会少，咱家赤巾军为百姓们做事，不能白做啊，总得收点好处吧。”
“我们几天后就走了，你们这是何必？”
他嘴角上挑，“你叫姜求凡？听说你是个挺老实的教书先生，怎么还想着带他们过来挑事？”
手向前挥了挥，几柄刀剑掷在地上。
“趁爷现在还高兴着，赶紧滚；要么，有胆的捡起地上的剑砍过来，你们有这个种吗？”
二牛虎子等人双目充血，死死盯着地面。
“怎么，不敢捡？”燕大茂嗤笑。
姜求凡神情恍惚。
为什么不肯持剑？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从小因村子毁灭，从而极度渴望力量，渴望能够手刃仇人。
为此踏上仙道。
玄剑体之下，修行之途一路突飞猛进，年纪轻轻，已小有名气。
然而距离亲手报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百来人口的姜家村，亲邻音容依稀浮现，惨死一幕更是成为心魔，整日浮现在心头。
不斩此人，心头难安。
这是他变强的信念。
直到遇到剑宗，接触了更多的思想，他既坚定了，又迷茫了。
直到思过崖内日复一日，精神冲破桎梏，记忆起了曾经的一切。
什么仇恨、什么灭村、和蔼可敬师傅、心怀天下的掌门……全都是假的。
人为塑造的仇敌，人为塑造的心魔，卑鄙者不择手段，仅为了所谓的“仙道”。
破开魔障，往后的路一片平坦。
可用这种方式成的仙，那还叫人？
那叫畜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为师恩，修习他人宗门之剑道，不忠。
为人子，拜入“杀父仇人”门下，不孝。
不忠不孝之辈，整日修剑立誓，来日必报大仇？
向谁报？
心是乱的，念头不通达，那就自行断了这一切。
所以姜求凡断去一臂，甘愿自此成为普通人。
他已脱离宗门，不可传宗门法。
剑宗之道，是为偷学，名不正言不顺，更不可传。
或许没有人计较，怪他。
但心里这一关，几年了，依旧没有过去。
他扫过鱼霜霜，对方眼角有几分泪痕，少女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哭。
剑，对姜求凡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了魔咒。
只要提起，就会不自觉地抗拒，那曾是自己的梦魇。
或许，也可以说他懦弱，逃避过去。
他怔怔看着少女姿态，不自觉间，长剑已握于手。
“你还真敢捡啊？”燕大茂微微色变，脸上杀意浮现。
姜求凡深深吐出一口胸腔浊气，目光复杂。
指尖轻抚过银刃剑身，触感冰凉。
一味的忍让，只能换来得寸进尺。
一味的逃避，只会一次次屈从于懦弱。
今日，便再次持剑吧。
以凡人的身份。
姜求凡对鱼霜霜露出笑容。
“丫头，看仔细。”
第四百零四章 朴实无华的剑术
“你疯了！！”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鱼霜霜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跑到他身前。
小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之下压。
她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一想到可能面对的后果，就不禁双腿颤抖。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凭着所剩不多的思绪，颤声开口,“吴统领，他……他是傻了，才会从地上把剑捡起来。您……您高抬贵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赤巾军们脸上愈发玩味。
临着喝酒还能有这种节目看，简直不要太好。
燕大茂转头，“刘副官，人家姑娘家家,让我不要一般见识,您说这该怎么处理？”
侧脸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鼻孔外翻，塌塌眼。
看外表刘副官至少有四五十岁。
他咧着一嘴黄板牙，目光在鱼霜霜身上不断游走，“妮儿啊，身上穿这么多做啥，热不热，不若都脱下来凉快凉快撒，兴许大伙看高兴了，饶你们一命。”
鱼霜霜身躯一颤，死死咬住嘴唇，豆大泪珠在眼眶中滚动，她一只手已经附上肩胛，又被另一只更为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
唰。
少女瞳孔收缩，发穗被风浪扬起，向前飘去。
这寒光乍现，犹如羚羊挂角，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大家只看到他掷剑,然后眼睛被突然冒出的白光刺到。
再睁眼，那柄剑刃已经出现在了刘副官的身前！
噗嗤！
剑刃刺入胸膛。
巨大力道将他带起，刘副官整个人向后砸去，在地上滚了数圈。
胸膛插着剑，头撞在石阶上，眼睛瞪大，死死看着姜求凡的方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此变故，整个大院凝滞了足足半秒。
接着，是冲天的惊怒之声。
“大胆逆贼！你怎敢动手！”
“还愣着干什么，来人将他们几个逆贼全都剁碎！”
燕大茂怒声道。
本来以为是猫戏老鼠一样，说不定还能欣赏到，凡人为了活命所展现出来的种种丑态。
结果谁能想到，这老鼠不仅会咬人，还能把人咬死！
“姜求凡……”
鱼霜霜是真吓的腿软了，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巧劲儿推到了一旁。
“妈拉个巴子！”
“小兔崽子真是找死，哥几个，这小黑脸教给我，你们把剩下那几人剥皮了吧。”
在座的足有三十余名官兵。
一下子有十五人起身，拿起地上剑刃，直接扑了上来！
“我本意不想管的。”姜求凡神色平静，弯下腰，手伸向地上的长剑，“你们真的有些过了。”
呼呼风声袭来，跑最快的两名官兵手持钢刀就即将落下！
“快闪开啊！！”
鱼霜霜大喊道。
确实应该闪开。
不过这个人不是我。
弯腰捡剑，脚步踉跄，剑刃上扬，交错而过。
两道血光浮现。
眨眼之间，两人割喉而亡。
后续跟上的三人排成一列，本想绕开姜求凡砍向后面几人，见此一幕稍加愣神。
就是这发愣的半秒钟时间，白光在眼前掠过，随后就是喉咙一痛，脑袋都快和身体分家了。
“竟是个练家子！”燕大茂脸色隐隐发黑，“还都坐着看戏？全都给我上！”
“燕校尉，你这事情办得可不好啊。”吴统领冷哼一声。
“大人，属下本想给您增添点乐趣，想不到此人这般不识抬举，属下这就将他宰了！”
说罢，跃身进入某栋房屋，出来时，手中多出一柄铜铃虎耳玄金锤！
两锤硕大无比，仅仅拿在手中，就给人无限的视觉压迫感。
他这一进一出的功夫，场上再度被杀了十余名赤巾！
姜求凡动作不快，轻飘飘也没什么力道。
看起来，就像是手下们纷纷向前，主动把脖子送到他剑前一样！
真是见了鬼！
上川县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猛人？！
还是我宴请吴统领时闹事，诚心打我的脸是吧？
燕大茂浑身气血涌动，高高跃起！
人高马大的汉子，身躯就像是一座小山岳。
尤其手里再持着铜锤，简直如同天神降世。
还未落下，那恐怖的压迫感就让数名赤巾士兵面色大变，疯狂向旁侧逃去。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被砸的裂开，裂纹一直向前蔓延七八米后才停下。
“躲开了？”
燕大茂眼中杀意迸发，铜锤舞的虎虎生风。
一下，两下！
四溅的气浪扬起碎石，每一次进攻都会造成骇然声势。
可是。
就是击不中。
姜求凡宛如一条泥鳅，左扭右扭，七拐八拐，完美擦着边躲开每一次进攻。
反倒是燕大茂的身上不断出现一道道剑痕。
血肉外翻，涌出鲜血，他动作渐渐出现变形，表情也更加怒不可遏！
眼前这只老鼠，为何就是打不中！！
“废物东西！”
吴统领拍桌而起，当场抽出腰间宝刀，众人耳边隐隐浮现猛虎咆哮之声。
这吴统领不亏其阶位，气血如大日般澎湃炽热！
二人一左一右，尽皆攻向姜求凡！
这下他终于闪的没有那么轻松了，选择举剑反击。
铜锤坠下，长剑一荡，借着这股力道，反砸向吴统领。
吴统领长刀挥来，他则横剑在前，使长刀滑向铜锤。
表面上看，姜求凡在二人攻击下苦苦支撑，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
实际上二人清楚，他们配合起来非但没有往日默契，反而束手束脚！
此人剑术已至化境！
不……就连化境都没有这般夸张啊！
一旁，鱼霜霜已经看傻了眼。
她知道姜求凡会剑，知道他剑术高超，却不知道高超到了如此地步。
就像是你楼下大爷乒乓球打得好，结果转天在新闻上看到他吊打世界冠军一样。
当然这是比喻，却也足够震撼了。
噗通！
场中，吴统领和燕大茂踉跄着后退，摔倒在地，胸前满是伤痕。
二人俨然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整个大院一片狼藉，准确说，偌大巡查司都快被拆散了架，在姜求凡有意引导下，才没有波及鱼霜霜等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大茂捂着插在胸口的长剑，吞吞吐吐。
姜求凡重新从地上捡起一柄剑，转身向外走去，“一个会点剑术的普通人罢了。”
声音传入耳中，燕大茂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等等我！”
鱼霜霜一咬牙，追了上去。
“站在这里。”
姜求凡脚步微顿，按住她。
“为什……”抬眼望去，鱼霜霜手脚冰凉。
面前，数千赤巾军手持器刃赶来。
眼看着就要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姜求凡轻弹了剑身一下，发出铮的一声响鸣。
“见着我持剑，你满意了吗？”
他轻笑一声，向前走去，迈过巡查司残破的门槛。
“事情可还没结束啊。”
“这次，我代百姓持剑。”
第四百零五章 杀个人仰马翻
“就是此人杀了我们大人！”
“兄弟们，为大人报仇！将之击杀者，赏银千两！”
“杀！！为大人报仇！！”
姜求凡在巡查司内大发神威时，有几个士兵见着情况不对，偷溜跑了出去呼叫大部队。
此时见到门口出来的只有他一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顿时高呼一声，挥舞着长刀指挥兄弟们上前。
呐喊声连成一片,近千人狂奔而来。
换成其他人，怕不是要吓的腿软。
嗯，实际上鱼霜霜的确也被吓到腿软了。
她瘫靠在墙根，被千人所凝聚的恐怖气势震的头脑发懵。
这可是一千人啊。
哪怕一千头鸡一起扑过来，那也不是正常人受得了的。
在她注视下，姜求凡就这么冲了上去……
嗯，一人一剑，一头撞了进去。
刹那间,刀光剑影掠过。
利刃入肉的声音,厮杀挥刀的声音，痛苦呻吟的声音混作一团。
人仰马翻，时不时能见到赤巾士兵高高扬起，然后坠在地上。
渐渐的，鱼霜霜眼中没有了姜求凡身影。
对方已经钻进人堆当众厮杀，被其他士兵所挡住。
“砍他手！他只有一只手臂，把他武器打掉！”
“砍他的头啊！你们前面的在干什么！！”
“兄弟们往前冲啊！咱们这么多人，他只有一人，他肯定撑不下去的！”
“……”
“该死！为什么杀不死他？！”
“这人是个怪物！！”
不知过去了多久，厮杀声转变成为惊呼，继而越来越弱，直至停下。
没有士兵再敢站在他的身后。
所有人将刀尖对向他，然后一脸恐惧、畏惧的向后退去。
姜求凡将剑刃插在地上。
一路砍，一路崩，这是换的不知道第多少柄剑。
全身上下全是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抹了一把脸上血迹,顺手把头发向后捋了捋。
这个向来温文尔雅，走在镇上被尊称为“姜先生”的儒雅男子,恐怕没人想到他会具备如此恐怖的一面。
血色沾染面容，他环视过四周。
凡是与之对视者都像是老鼠见了猫，心头猛然一跳，后退几步瞥开目光。
“所以，还有谁准备上来？”
姜求凡轻声开口。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他长剑指向其中一人。
“我……我没有。”被点到的那人脸色一白，仓促后退。
“那你呢，要不要为你们统领报仇？”姜求凡再看向另外一人。
咣当！
长刀落在地上，这人更加不堪，两腿一软，摔坐在地。
“赤巾军。”姜求凡面容平静，“想杀我的，你们可以现在就动手。”
“我名姜求凡，仅为一具残躯。今日持剑，护上川县百姓于此。”
“自今日起，赤巾军不得入此县，来者，杀之！”
一抹杀意冲天而起，刺的人双腿发软。
“还不快滚！”
声声怒喝响起，被吓破胆子的赤巾军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近半之众弃剑而逃，还有人跑着跑着嫌速度慢了，把旁人推在地上，更有之前装死的人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抱着受伤身躯跟上逃跑的队伍。
上千名赤巾军，被杀的只剩下了几百，准确说应该是四百多人。
遍地都是鲜血，血色将大地浸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力气爬起来跑。
哀嚎遍地，目之所及，令人胆寒。
这哪里是什么教书先生，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吧。
巡查司附近没有百姓，可大战从开始打到现在，早就打出去甚远。
远远的，百姓们聚集在道路两旁，向这边投来目光。
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撼、恐惧的复杂情绪。
姜求凡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的神情，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将长剑拔起，轻轻甩了甩剑上血液，转过身，向着巡查司门口走去。
已经四肢瘫软、六神无主的鱼霜霜抬起头来。
“丫头，回家了。”张秋凡开口说道。
回家？
少女晕晕乎乎，直到坐在家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过于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鹌鹑，呆头呆脑的。
“你真的会剑？”
缓了许久，呆呆的跟上，她问道。
“我都杀了好几百个人，你说我会不会剑？”姜求凡好笑道。
“可是……”少女有些语无伦次，你明明只有一只胳膊了，而且还是一个教书先生，怎么会是一个剑客呢？”
“教书先生和剑客不冲突啊。”姜求凡道。
怎么会不冲突呢。
少女想反驳，发现又没什么好反驳的。
毕竟人家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已经摆在眼前了。
“你今后还会教书吗？”少女忐忑问道，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不安。
明明坐在对面，二人的距离却好像一下子拉长了许多。
“你是不是准备离开上川县了？”她问道。
“为什么？”这回轮到姜求凡反问。
“你是剑客啊。”少女比划道，“能够一人独战千军的剑客，怎么能一直留在这个小县城中呢？”
“这是什么道理。”姜求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难道不是吗？”少女抬起头，二人对视。
“留在这里也挺好的。”姜求凡微笑说道，“什么剑客不剑客，剑修不剑修，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少女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面前这个男子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眼中多出了几分神采，整个人也更加具有生气。
应该说，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既然你已经主动持剑，那是不是就可以教我练剑了？”少女忽而眼前一亮。
“你还真是执着啊。”姜求凡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摇了摇，“我还是不教了吧。”
“好吧。”少女早有心理准备，仅仅是略有失落。
“不过，或许你可以从别人那里学习。”姜求凡开口道。
“谁啊？”少女闷闷不乐，“他有你厉害吗？他可以一个人战一千个人吗？”
“哈哈哈哈哈。”姜求凡被他逗得一乐，“当然比我厉害多了，一会儿你跟着我去他门前磕个头。”
“谁啊？”听他这么说。鱼霜霜多了几分期待。
“剑庙。”姜求凡说道。
什么？？
少女懵了。
咱这哪有剑庙啊。
第四百零六章 南域剑庙，广收门徒
江南府，某座大城。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大多脸上挂着几分笑容。
“老胡，你家那小子最近不是在考取功名吗，怎么样了？”
有些秃头的汉子问道。
“害，甭提了。这个年头读书还有什么用啊。”老胡回道，“考取功名？巡查司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咱们也出不去南域，考功名给谁看。”
“半途而废可不好啊。”秃头大叔开口道，“你家小子读了这么多年书，估摸怎么也能考取一个秀才吧。”
“万一要中上了举人，那可是祖坟冒青烟，说不考就不考，将来打算干什么啊？”
说到这,秃头大叔脸上多出几分警惕。
“是啊我也发愁呢。”老胡唉声叹气道,“读了这么多年书，说不读就不读了，浪费了多少的大好时间啊。”
“没事，总归有出路的。”秃头大叔安慰道，心中松了口气。
“我想让他跟我学摊煎饼，将来好歹也能挣钱养家糊口，再娶一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是不是挺好？”
老胡叹道，“结果那个臭小子死活都不愿意，就是不肯跟我学摊煎饼。最后我气不过，带他区剑庙拜拜。嘿，老沈你猜怎么着，那小子通过初始，改日直接参加复试，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进入剑宗修习剑道了！”
一听见剑宗这两个字，秃头老沈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老胡先前分明是拿自己找乐呢。
还说什么儿子不念书了，今后没有个着落，特么的都被剑宗选上了还要什么着落？
考上什么举人那都是扯淡。
整个南域有多大，整个大玄有多大。
秀才就很厉害了，还举人，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指望的。
再者也的确如老胡所说，现在这年头谁还去考举人，考上都没什么用武之地。
能够进入剑宗修习剑道，这是多少人羡慕死了的出路。
从前年开始，南域兴起剑庙，每年都会挑选少量少年进入剑宗或是进入剑庙。
而从今年开始，剑宗彻底放开，即将大规模招生。
准的说，先招一部分弟子到剑庙当中，部分天资绝佳者，可直接进入剑宗。
按照极剑宗宗主的话来说，剑庙是小学，初中；剑宗是高中，大学。
这些等级划分，老沈并没有全部搞懂，不过有一件事他清楚：胡家小子被剑庙选中，通过初试，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前途无量。”
二人刚从菜市口回来，一路闲聊。
老沈没想到听此“噩耗”，顿时心情沉重了许多。
也没了什么闲聊的心思，和老胡告完别，不一会儿他就望见自家门口。
自家那个小混球儿，蹲在门口，面前似乎站着一男一女？
“大哥哥，这真是什么绝世功法吗。”
“少年我见你骨骼清奇，乃是万中无一的练剑奇才。这样，我这里有几本秘籍，每本只收你五百个铜板，你看怎样。”
“好贵啊，我从家里只偷了两百多个铜板，一本都买不起。”小孩郁闷道。
“那好吧我今天大发慈悲，只收你两百个铜板。”那青年开口道。
“真的吗？！”小娃子惊喜交加。
“来吧快快挑一本。”青年似乎注意到了不断靠近的老沈，催促道。
“就要这本吧。”小娃子从几本秘籍中挑选了一个封皮看起来很酷的。
这书名好奇怪。
小孩子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起来倒是真有点像是神功。
“站住！”老沈靠近，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脸色发黑，抄起路边木棍快速靠近。
“钱我就收下了，小孩你慢慢看，这可不是一般书。”青年拔腿就跑，“你不是想去剑宗吗，万一没被选上，就多看看这本书，二战肯定没问题。”
“你给我站住！！！”老沈大喊道。
真可惜，青年两只腿倒腾的比兔子都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抓不上他，老沈只能回过身，怒气冲冲的看向娃子。
“沈洛！”老沈的眼中几乎能喷出火焰。
“爹，你快看有秘籍！”沈洛汗毛一立，连忙将手中的秘籍举起，“《我的奋斗》，我修炼了就能成为剑修了！”
啪！啪！啪！
“我让你剑修，我让你奋斗！”
“我让你偷家里两百文钱！”
“你怎么不看看老胡家的孩子，年纪轻轻，都已经通过了剑庙的初试。”
“你呢，让一个骗子骗了这么多钱！”
一声声清脆响声，中间夹杂着娃子的哭嚎声，传出去好远。
老沈拿起那本秘籍，当场就想撕毁。
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文字，毕竟好歹也是知识，而且还是两百文钱买回来的，就这么撕毁，哪里舍得。
“你个臭小子，再敢有下次，老子不扒了你的皮。”他凶狠狠说道。
入夜，屋子静悄悄。
沈洛拿着书，来到窗边，对着月光细细查看书籍上的字迹。
“当一块面包需要五十万铜钱时，那些钱用马车都装不下，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练剑的时刻到来了。”
这什么书啊，真的好奇怪。
娃子吞了口口水，继续向后翻看，他感觉仿若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眼前打开。
翌日。
沈洛一到剑庙前，所有小伙伴便看着他笑。
有的叫道，“沈洛，你屁股又被打开花了！”
他不回答，对门口的签到处说，“城南，春泥巷，沈洛。”
便交上两文钱，换来一张等候门票。
胡家那过了初试的小子又故意高声道，“你一定又是偷了家里的铜板了！”
沈洛瞪大眼睛。
他忽然感觉现在的场景有点像剑宗出版书籍中，某篇名为《孔乙己》的文章。
他紧紧闭上嘴巴，不再搭理对方。
小伙伴们陆续进入剑庙当中，那里会有庙灵对他们的资质进行评判、筛选。
很快轮到了他。
沈洛心中有些紧张向前走去。
迈上通往剑庙的阶梯，门槛，一步迈入，四周顿时大不一样。
就好像身体一下子被茫茫光泽包裹。
“大玄与荒域的战争结束了、剑修与修士的战争还未开始。”
“我们要怎么对抗他们，现在是修剑的时刻了。”
他突然回忆起昨天夜里看到的内容，然后下意识念了出来。
忽然间，沈洛感觉这庙里的氛围凝滞了片刻……
“这小子哪冒出来的？？”
庙灵傻眼。
第四百零七章 成功入选！
庙灵名叫红钰，生灵十七，死了有五十年。
真实岁数……姑且就算做十七。
因意外落水而亡，而后在某些机缘巧合之下，魂灵未散。
在这江南府，秋谷城外，一处名为秋阳湖的湖泊中成为“地缚灵”的存在。
和当初柳素素十分相似。
只是比起柳素素来,红钰天资要差了不少。
死后五十年才恢复了些记忆。
就在一年前，她听说了剑庙之事，并经柳素素点拨，初步掌握了【剑庙蕴灵法】。
在湖边设立剑庙，入驻其中成为庙灵，庇佑秋谷城一方。
成为庙灵之前,她心情忐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毕竟剑道什么的,太玄乎了。
她从来都没练过,这就直接要教别人练剑，总不能纯忽悠吧，谁能信啊。
当真正成为庙灵后她发现……真香！
【剑庙蕴灵法】，简直就是开挂神器。
灌顶剑道知识，灌顶剑道技巧……
该怎么做，直接自成一套模板，用不着她费心去练习。
毫无疑问，这样做会十分影响根基：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僵化，刻板。
但从效率上来说几乎无敌。
况且她们是谁？她们是庙灵，守护剑庙，替百姓们处理处理低级邪祟。
哪用得着特别强。
庙灵无法解决的，呼叫总部，派几名弟子下来处理。
真想变强的，那就吸收完经验，多耗费些精力，走出自己的道路。
不想变强，老老实实接纳香火就得了。
柳素素这个“剑庙庙灵之祖”,时不时还会把她们所有庙灵拉到一个“庙灵”空间，进行集训，谈话，培养。
这种手段也是传说中剑宗之主，周宸所发明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十分像是“互联网”，可惜只有她们灵体能够修炼。
今年，是剑宗六年计划的第四年。
经过三年打基础，剑宗内两千多名弟子基本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组建更大的导师班绰绰有余。
另开放了大学课程，越来越多的剑道流派，呈现百花齐放的苗头。
剑宗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高速发展状态。
吸收新鲜血液提上日程。
秋谷城不算很大，她这座庙灵庇佑的范围也有限。
饶是如此，今天一早挤过来的人群还是给她吓了一跳。
幸好有之前招收的学徒帮着忙维持秩序，不然一个家长一个孩子，场面能乱成一锅粥。
在五公里之外的位置，家长就止步不让靠近，娃子们需要主动走过这五公里的路程。
区区五公里，自然不多，但不是普通的五公里。
弄了一些小把戏，小手段。
不合标准的会被提前请出去。
每个剑庙都有招生指标，数量要求。收徒首选，自然要挑可造之材。
整体上看中个人能力。
从根骨、悟性、神魂……多个维度进行评判。
贫困生、孤儿、身世悲惨者、“叶、萧、龙”等姓氏能额外获得些加分。
在苏洛之前，红钰已经审核了上百位娃子。
其中资质最好者，估摸和剑宗内，那名为王冉的大师兄都不相上下，说不定比之还要强。
民间优秀的苗子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思索之际，她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少年。
这个叫做沈洛的十五岁娃子，五官有棱有角，看起来颇为老实。
红钰挥手，白光包裹上去，将以“剑尺”评判对方是否存在说谎。
还没等她提问，沈洛反倒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茫然当中主动开口。
“荒域……修士……”
“我们要怎么对抗他们，现在是修剑的时刻了。”
哪冒出来的战争头子。
你家大人成天教你这些？
不过说实话，这娃子对剑宗现在的情况倒是有十分清楚的认知。
“持剑。”
在红钰操控下，一柄木剑飞到沈洛手中。
他下意识提起，然后挥舞几下。
木剑亮起光泽，有淡淡剑气啸出。
资质很不错。
红钰点点头，单从资质来说，这少年可以保送剑宗。
不过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还需确认一番对方的心理健康状况。
……
沈洛，与其父本是百里外开，某个小村子中居住。
在其八岁时，村子不远处有宝物出世，引来修士觊觎，村子无端受了牵连，他与父亲侥幸活下来。
后来到秋谷城居住，开始那几日，沈父高烧不退，恶疾缠身，年幼的沈洛依靠乞讨勉强获得几枚铜板，艰难度日。
其父命硬，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又生生退了回来。
沈父恢复后，弄了些小生意在城中开着，还真有模有样，结果遭了同行排挤。
沈父不愿服软，恰逢对头人家儿子被宗门选中。
对头之子离家前找了个借口，把沈家店砸了，沈父双腿也打断。
得罪了人家仙长，旁人大多与沈父拉开距离，生怕牵连着一身骚。
十一岁的沈洛再度经历起一段难熬的日子。
……
这娃子，算不幸。
本能有个不错的家境，因种种意外而消散。
许多人一生遭遇不上的，他年纪轻轻就经历好几轮，便是现在日子过的都较为清贫。
当然，比他更惨的要多得多，所以他也是幸运的。
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少年难得心智通透单纯。
的确是好苗子。
几番测试结束，少年缓缓睁开眼，面露茫然。
沈洛刚才只感觉自己被温暖的光芒包裹住，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记忆模模糊糊。
“沈洛，你已通过剑宗选拔。”旁边侍者出声道。
“我通过了？！”娃子愣住。
“是的，这是身份牌。”侍者拿出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令牌以丹棕灵纹木制造，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边上镶有银丝线，九层螺纹层层叠叠，中心处龙飞凤舞刻着一个“剑”字。
侍者们就已相当于剑宗弟子，只是资质暂无法进入剑宗修习。
准确来说，大部分弟子小学课程都会在剑庙中学习，唯有十分优秀的，才有机会获得保送资格。
后面经历小升初考试、中考、高考……都有机会进入剑宗大本营。
这些魔鬼政策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慢慢推行开。
少年呆呆的接过令牌。
“半个月后来剑庙集合，收拾好行李和亲人告别，下次见面就至少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侍者开口道。
“告别？”沈洛眨了眨眼，少年面色忽而有些激动，“我……我真被选上了？”
“是的，你已经是剑宗的预备学员了。”
侍者露出微笑，“半个月后，我们将前往混元府，入剑宗，习剑道。”
第四百零八章 重逢！
“娃子，你真被剑宗选上了？”
看着掌心的令牌，还有放在一旁桌上的拟录取通知书，沈父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将沈洛送进去后，就一直在家长等候区待着。
来的家长很多，估摸得有两千多人。
这还是初筛过一轮，加上分批次入剑庙,否则指不定有多少人。
“我家儿子从小习武，根骨还是不错的，他们教头都夸他气血夯实，基础打得牢固，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被剑宗选上……什么！？大宝你落选了？怎么可能！”
“气血归气血，光有气血有什么用。人家剑宗又不是仅看气血。我们家……儿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就回来了？见到庙灵大人了吗？”
“爹,路上别人笑我,我和那人打起来了,然后我就被筛下来了，没见到庙灵大人。”
“是谁笑话你！我替你教训他去！”
“是大宝……”
旁人交谈声不断传入沈父耳中，他心情忐忑不安。
直到听到“广播”喊到自己，“请秋谷城沈洛之父前往签到处。”
签上姓名，领取三张剑符，一枚温体丹……随后将儿子领回家。
直到现在在家坐了得有半炷香时间，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带儿子去剑庙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以及内心抱着点小侥幸：万一儿子被剑庙选中了呢。
这种就相当于是买彩票，嘴上说着买着玩玩，谁心里不盼着自己能够中大奖。
剑庙这档子事……比科举玄乎多了。
科举什么的，背书，做学问，考取功名。
都是明确的让人看得见的。
而剑庙……谁晓得选徒标准是什么。
正是有着这一层神秘感，家长都愿意带着孩子来试一试，却也不一定都报着必中不可的念头。
沈父亦是如此。
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不被选上,明年二战。
要是一直无法成为剑宗弟子,那就找个班上。
沈父是真没想到这种天大好事，能落在自家头上。
何况，儿子不单单被剑庙选上，而是直接前往剑宗，和其他剑道天骄修习剑道！
“是真的，爹，我半个月后就要离开了。”沈洛无奈说道。
“祖坟冒青烟，祖坟冒青烟了阿。”沈父喃喃说道。
手中摩梭着那枚令牌，属实爱不释手。
“爹，你别把人家令牌盘坏了。”沈洛嘟嘟囔囔将令牌拿回到手里。
“爹就看看，那么小气干啥。”沈父又抢了回去，“白养你这么大了，小兔崽子。”
“爹我回去看书了。”
“去吧去吧……等等，看啥书阿，咱必须开宴席，把你那王叔，张伯，刘婶……能请的全都请过来！”
太浮夸了。
沈洛哭笑不得。
开办酒宴，宴请宾客，沈父顺带勾搭上了刘婶，来日说不定能给他多个后妈。
顺带带着沈洛回到曾经的村子，给祖坟上了个香，磕了几个头。
时间一晃而过，半个月转瞬即逝。
剑庙中。
此次大选，共计筛选出了三百名弟子。
其中二百五十人在剑庙内初步修习剑道，剩余五十人天资最优、心智最坚者可前往赤元山脉，剑宗总部，在长老们指导之下修行。
红钰剑庙，离秋谷城较近，却不单只照拂秋谷城一城。
周边辐射百里，笼罩多座城县乡。
几天招生，前前后后得有数万人报名，年龄跨度从八九岁到二十岁，可以说数量极为庞大，最后只筛出来了这么三百人，可见其严苛。
今年是剑宗第一次全面招生，数量提升的同时，亦要保证质量。
聚集在宽阔的剑庙内，众人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
“听说今天极剑宗会过来一位仙长，然后带我们前去极剑宗，不知仙长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应该是纶巾飘飘，教材飞剑，然后胡须发白的仙人吧？”
“你说的那个是修士，不是剑修！”
众人争论不休，随着几个身影的出现，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当日负责统计招生情况的剑庙门徒，此时微微低头，跟在几人身后。
好漂亮的大姐姐！
为首的，面上遮着一层轻纱，身材也被宽大的衣袍遮住，看不真切。
不过饶是如此，她身上依旧散发出来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清冷气质。
从前书上都说美若天仙，闭月羞花。
可到底多美才能配得上这几个词。
娃子们从前是不懂的，直到看到面前这女子，忽然有些明白了。
“被选中进入极剑宗修行的随我过来。”
她轻声开口，音色婉转动听，愈发让人好奇面纱之下会是怎样一副仙子容貌。
沈洛跟在队伍中，被带出剑庙。
“那……那是什么？”
“这果然是仙人之物！”
一挺飞舟悬在地面半米的位置。
整体造型有些像是乌篷船，一个整体的篷子摆在中间，飞舟两头微微翘起。
通体不知用什么灵木制成，浑然一体，大巧不工。
一眼看上去，不算多么豪华，但要知道，这可是仙人法宝阿！
众人目光炽热，恨不得直接跳上去。
考虑到这位前辈还在，这才生生忍住。
“上去吧，我们乘飞舟回去。”
女子轻声开口。
宗门内飞舟不多，会分批次将弟子们带回去。
还是那句话……
第一次招生，牌面得给做足了：某位不负责任的宗主是这么说的。
“诶，她为什么不上来阿。”
娃子们兴奋的在飞舟上左看看又瞧瞧，有人扒在边缘，看向女子。
这位不知道是师姐还是长老的漂亮姐姐，没有跟这种人升上飞舟，而是前往湖边，静静的看着那如镜一般的湖面。
“咱们这秋阳湖没什么可看的吧？”
“你懂啥，没什么可看的，那也算一处风景，前辈肯定是有了什么感悟。”
“我怎么感觉她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众人叽叽喳喳，小声的讨论着。
足足等了许久，女子似是有些恼怒，双指成剑，向前一斩。
偌大秋阳湖登时泾渭分明分流成为两瓣。
“嘶！！好厉害！！”
众人惊叹。
剑气凝而不散，湖面久久未能合并。
她收手，向飞舟走来。
轻叹一声准备跳上去。
就在此时，她眸光微颤，猛然回头，一个拿着酒壶的身影，斜靠在不远处的树旁。
姿势邋里邋遢，形象也有几分不修边幅。
他列了咧嘴，举起酒壶，遥遥一敬。
“剑练得不错，给你个机会主动追我。”
第四百零九章 回程，突发事件！
“这几年时间，我走南闯北，览大玄河山。”
“上看天文，下看地理。”
“看遍风景千千万，看遍人间万万千。”
“有那姹紫嫣红碧绿的景，有那酸甜苦辣酸涩的情。”
“是当过教书先生，是做过赶车马夫。”
“既上九天斩邪仙,又下过江洋捉土鳖。”
“外人见了我夸赞那是小老百姓，邪祟见了我是称剑仙饶命。”
魏朝雨揉揉眉心，屈指一弹。
一条丝带飘出，封住周宸嘴巴。
“唔唔唔唔……”
“你这两三年时间，去学说书了？”魏朝雨无奈道，然后将丝带撤下。
“这不是把我所见所闻都讲给你听。”
周宸自然而然的牵起她小手，“嗯,还是和以前一样嫩啊。”
“滚开。”魏朝雨把手抽出,没好气道,“你还是和之前一样轻浮。”
她目光微凝，心眼扫过门外的少女，再看向周宸的而目光多出来数分审视，“你这几年很舒坦啊。”
“开什么玩笑。”周宸被她盯的脊背发凉，“我这些年潜心探寻剑道，哪有什么时间舒坦。”
“是吗。”魏朝雨不置可否，嘴角挂着几丝若有若无，又隐含锋芒的笑容。
“自然如此。”周宸正了正色道，“南域各个府我基本都转悠了一圈。”
“中间发现过两次邪仙宗踪迹，本想给他们一窝端了，可惜这群贼人警惕性很高，斩不尽，怕是南域混了不少邪仙宗之人。”
“他们不知在谋划些什么，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惹人厌恶。宗门近来怎样,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
魏朝雨开口道,“邪仙宗倒是没发现，不过鸣剑堂开放初期，弟子们外出执行任务时，发现邪祟作乱之事越发频繁。”
“武王朝末期，精怪诡异之事频发，百姓苦不堪言。”
“帝皇追求长生术，炼制仙丹，修建奇观，劳民伤财。加之各地祸事频起，元域大地之上邪魔横生，最后民不聊生。”
“极仙宗取代之，仙法传世，广收门徒，镇压万千邪祟，此后万年来，几近再无大妖祸世。”
魏朝雨表情多了几分肃然，“而这几年来，妖魔乱世的迹象越发明显，不知单是南域如此,还是整个元域都如此。”
“只能说，幸好你构建了剑庙体系,否则南域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稳定。”
“剑庙确实是重中之重,对剑宗来说意义重大，”周宸点头，眉头微皱，“本以为剑宗目前这两千多名弟子人数不算少了，但如果分散到整个南域，还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辐射全南域，怕是还需要至少三次大规模招生。”
剑宗现在发展的内容很多。
剑道流派的细分、主流剑道的道路探索、多收弟子，让更多人持剑、精兵路线，让每一名弟子都拥有强大实力。
假如放开了去招生，几年内，拥有充足实力的剑修数量能翻好几倍。
只是这样一来，很容易出现其他岔子。
所以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慢慢发育。
暂且不去想这些，周话锋一转，“关于赤巾军，咱们或许可以提前出手了。”
“现在会不会有些早？”魏朝雨迟疑道，“半年前，赤巾军领袖陈天师因教唆民众谋逆，被王冉几人斩首，后赤巾军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半年来，他们帮着吸引了不少大玄的目光，看样子，即便那所谓陈天师没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大概还能撑上几年。”
周宸却是摇摇头道，“赤巾军行事乖张，可以说是天怒人怨。百姓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无从发泄。”
“赤巾军落败是迟早的事情，然而越是到了濒临失败的时候，越容易陷入疯狂。”
“再等几年，赤巾军怕是会彻底不择手段了。何况，他们落败后，百姓们感恩的是剑宗还是大玄？”
“好，那回去后尽快安排弟子，将赤巾军清理了吧。”魏朝雨拍开他的手掌，“我现在是代理宗主，和你很熟吗，请你自重。”
“变了啊变了，果然异地恋人都是会变的。”周宸幽幽一叹，“曾经别说是牵个小手了，就……”
“你有完没完。”魏朝雨浮现出一抹恼怒以及气愤，“你这几年走南闯北轻松了，带着貌美如花的徒弟逍遥快活，留下剑宗给我。”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不仅要帮你研究剑道，还要帮你稳住宗门。还说什么‘异地恋’此等轻浮之语，谁与你是这等关系，我真是后悔在云津城认识你。”
周宸沉默片刻，再想去抓她手，被一把躲开。
他索性坐到她旁边。
“滚开。”魏朝雨向旁边挪屁股。
她挪，周宸也挪。
到最后挤到角落。
抓起纤纤柔荑，周宸轻轻揉着。
好半天，魏朝雨才瞪他一眼，“别搓了，你是不是还去学正骨了？”
“倒是有所涉猎。”周宸轻咳一声，“甩手掌柜这事吧，的确是我不对，辛苦你了，所以我现在回来了。”
魏朝雨轻哼一声，算是原谅他，转口问道，“凡尘历练怎么样了？”
“你看着呢？”周宸反问。
魏朝雨打量起他来，几秒后，微微皱眉，“和凡人好像没什么区别。”
周宸笑而不语。
“练成了？”魏朝雨问。
他摇头。
“没练成？”魏朝雨再问。
再摇头。
“什么意思？”魏娘子被他绕迷糊了。
“总之，天机不可泄露。”周宸耸肩，“不过感悟人间喜怒哀乐，大体上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还差点别的，我自己不太好修炼。”
“什么？”魏娘子下意识问道。
“情之一字，不得解。”周宸感叹，然后直视她的双眸，“或许找个人成婚，能帮我弥补一下这部分的空缺。”
“？”魏娘子一时间分不清楚他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就在此时，飞舟一个剧烈的晃动，二人身形也随之一晃。
发生什么了？
不是飞舟失事吧？？
舟上所有人发出惊呼。
周宸也顾不上调戏老魏了，二人匆忙走出去。
“快看！！那边是什么？！”
有人发出惊恐声音。
远处苍茫大地之上，浓烈黑雾聚集。
第四百一十章 从裂缝中爬出的怪物
“那是什么？！”
“好浓的黑烟！”
“看着好可怕。”
飞舟上，尚未接触剑道的娃子们扒在飞舟边缘，一脸震撼的看向远方。
苍茫大地之上，升腾起浓烈的黑色烟雾，连成一片，将远处天空都遮住了许多。
大地发出隆隆作响，似是在呜呜哀鸣。
地震了？！
地震也不应该冒黑烟啊。
“山林着火？”
“照这声势来看,至少得把一整片山脉烧了才有这种浓烟吧？”
娃子们叽叽喳喳。
“啊！”
有人长时间盯着黑雾，下一刻发出一声惊叫，捂着双目跌倒在木板上。
“眼睛……眼睛好疼！”
他眼睛通红一片，瞳孔四周多出几片黑色晶点。
万幸他及时移开目光，否则眼睛怕是已经废掉了。
“所有人不要看黑雾，快进去！”
周宸二人走出。
魏朝雨顿时开口。
所有娃子向篷子走去。
飞舟外表和乌篷船差不多,在飞艇类的法宝中算是比较“低调”的那种。
“篷子”内部划分出数间房屋,设有天地阵法，空间很大,足够容纳这五十人。
“我同宗主下去看看，阿秋你带着弟子们直接返回剑宗。”
周宸这才注意到飞舟上原来还有一名随行弟子。
不过他对此弟子没什么印象，向其稍稍点头后，周宸同魏朝雨踏上一柄长剑，牵着她衣角，二人向黑雾方向飞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黑雾看着遮天蔽日，实际上距离还真不近。
魏朝雨疾驰，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薄膜。
云层向两侧分流开，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黑雾逐渐靠近，二人终于来到了跟前。
“那是一条……裂缝？？”
周宸吸上一口凉气。
只见一条巨大裂缝横亘在大地之上，从高空来看，裂缝宽度不算太宽，大概几十米上百米？
而它的长度……一眼望不到边界！
四周没有村落，裂缝出现的地点在一片大山当中。
然而裂缝四周的树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就像是其所有的生命精华在被疯狂吞噬一般。
是那条裂缝吞噬了他们的生命！
这是什么东西？！
魏朝雨开始降落，周宸看的更加清楚。
裂缝绝对有上百米宽,向内望去，幽邃暗沉,像是连光线都被吞没。
但仔细看着，隐约可以瞧见星星点点，一闪而逝，捉摸不定，仿佛是错觉。
盯上几秒，心里就开始泛起恶心、
直让人感到作呕。
二人没有靠的太近，远远观望着。
浓郁的不详、阴森气息散发而出，透着一股子邪性。
这裂缝……
“有声音。”周宸耳朵一动，死死凝视着裂缝。
咔哒咔哒的声音渐渐靠近。
终于，一只漆黑的手臂爬上边缘。
指甲又尖又细，尖端指甲泛着乌青光泽，隐隐缠绕着黑紫色的气息。
紧接着，它整个身躯爬了上来。
双臂修长，身躯庞大像是一辆小轿车。
没有双目，鼻孔很小，一张饕餮大嘴张开，能看见其中凹凸不平的狰狞利齿。
满门子贼大，还圆,头顶没毛，像是一颗光滑的卤蛋。
“吼！！！”
它爪刃扒着地面，扬天发出震耳长啸。
在它之后，一只，又一只。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中爬出！
传送阵法？
秘境出入口？
应该是类似的东西。
长啸之后，第一只冲出来的怪物开始向前奔腾而去。
身手敏捷，四肢挥动之间，展现出极具美感的冲击力。
皮肤像是深度烧伤一般，黑黢黢，坑坑洼洼，又像是即将干枯的老树皮。
看起来十分可怖。
跑动起来，怪物身上肌肉绷紧，流线一样展开，简直就是天生的猎食者。
很可惜，它跑出去还没有百米远，一道剑气横断天际，轰然袭来。
横扫而过，刚爬出来的数千只怪物直接被拦腰截断。
身躯分离，伤口处剑气残留，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它们痛苦的倒在地上，拼命嘶吼着，却无法阻拦快速流逝的生命。
魏朝雨腾空而起，手中一柄银色长剑挥舞不停。
一道道光华似瀑般倾洒而出。
怪物们的数量越来越多，魏朝雨手中的剑越挥越快。
仅仅一分钟时间，怕是击杀了有十数万之众！
好在它们的等级都不高，肉身强度大概也就是练气期，随便一个筑基修士打出一道术法，都能击杀几十上百只。
加上这两年修炼，魏朝雨的实力可以说和从前天差地别，对剑道的钻研也更加透彻。
剑气威能更甚从前。
渐渐的，练气期的怪物数量越来越少，反而出现了身上多出暗红血纹，气息更加强大的筑基期怪物！
它们身躯远比寻常钢铁还要坚硬，身上皮肤不再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反而展露出一抹冷冽弧色，犹如精钢盔甲一般。
数量依旧极多，并且悍不畏死！
这些怪物数量实在是多的可怕，假如在高空中看去，便能看见一副密密麻麻，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瘆人场景。
“斩！！”
战场之上，突兀响起一道轻喝。
木剑向前斩出，一道白色匹练流星一般坠落，没有坠在怪物群中，而是击在了那到庞大裂缝之上！
轰隆隆颤鸣声中，百米裂缝，硬生生向内部合拢了一部分。
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当中，猛然爆发出强烈的哀嚎之声。
声音之惨烈，几乎震碎云霄。
周宸忍不住捂起耳朵。
然后再来上七八剑。
哗——
再次合拢。
上百米的裂缝，几剑之后便合拢到了五六十米范围。
“吱！！”
这一此惨叫声更加刺耳且痛苦。
莫不是我这两剑夹死了不少怪物？
倒是有可能。
裂缝宽度减少，爬出来的怪物数量陡然下降。
之前一秒钟能爬出来成千上万只。
到现在勉强仗着裂缝长度，一秒钟爬出来个上千只。
魏朝雨也学着他向裂缝挥剑。
下一刻，深渊抖动，将剑气吞没，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你是怎么做到的？
魏朝雨忍不住看周宸一眼。
本以为这两年时间，周宸自封实力，她能追上不少脚步。
现在才发现，二人差距……好像拉的越来越大了。
周宸一手剑术，甚至有点离谱。
但问题是，他真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挥剑，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气息。
怪哉怪哉。
裂缝越缩越小，周宸却表情凝重。
“要出大问题了，几位庙灵刚与我传信。”
“算上这里，整个南域出现了四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