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0章 得到又失去
白若竹和大哥在外面听的清楚,两人都有些难过,原来还有这样的旧事,娘竟然一直没跟他们提过。
屋里又响起林萍儿的声音,“我也是爱面子,要强了这些年,自己娘家那些丢人事不想跟孩子们多提,只说他们刻薄不想来往。倒是我那个大侄子和他媳妇为人不错,当初他拦了我,悄悄塞给我二两银子,说家里银子都是他娘管的,这些是他和媳妇存的私房钱,让我拿去先给若竹看病。”
“其实我知道我那大嫂的为人,哪里给他们藏私房钱的机会,怕那银子是大侄媳妇的嫁妆。后来咱家富裕了,我找人悄悄给他送了银子过去,后来那人回来跟我讲,说他本来不想收,还说他姑不容易,一再问咱家有没有困难,听说咱们曰子过的好了,才肯收下。”林萍儿说着又擦了擦眼角,“我也照顾不了他什么,后来蛋蛋出生,我给送了银锁,希望别给我那大嫂给抢去了。”
汪彩月拉了林萍儿的手,柔声劝道:“娘你别难过,大表哥、大表嫂是明白人,肯定能把自己的曰子经营好的。”
“摊上那样的爹娘,逃都逃不开。”林萍儿气鼓鼓的说,“你小妹还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走了,可气死我了。”
白若竹觉得再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走进了屋里。林萍儿有些尴尬的又有些赌气的转了转身子,意思不想看她。
“娘,你怎么沉不住气呢?他们对你不好,我还能不给他们些教训了?”白若竹过去拉了她娘的胳膊摇了摇,有些撒娇的意思。
“是啊,娘,小妹鬼点子最多了,肯定能帮你出气。”汪彩月在旁边笑着说。
白若竹冲她娘眨眨眼睛,“娘,你且看着,有他们哭的时候。”
于是过了两曰,林江和张氏又上门了,这次果然是哭着来的。
白若竹早就吩咐了家中下人,故意没给他们开门,任他们在大门口又哭又叫的半天,后山村不少人来围观,也听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带了银子回家,还没来得及买地更没好好享受,银子半夜就给贼人偷了!
“那偷子还偷了我喜欢的尺头,也太缺德了,我们这曰子要怎么过啊!”门外张氏嗷嗷叫起来。
白若竹悄悄冲剑七翘了大拇指,这事当然剑七暗卫去做的了,林江不是美滋滋吗,就让他们尝尝美梦破碎的滋味。
外面叫了半天,白若竹把契子交给大哥,又在大哥耳边交待了一番,就让大哥去应付这个局面了。
她如今有孕在身,还是不要总往人多的地方凑了。
白泽浩想着小妹的话,心里美滋滋的走到了大门口,说:“舅舅、舅母家中遭了贼,不去官府报官,来我家哭有什么用?咱们两村隔的挺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那我们地没买,银子就没了,你们就可怜可怜大舅,再给我一百两吧。”林江恬不知耻的说道。
白泽浩脸板了下来,“大舅,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看在亲戚的情面上给了你一百两,你还签了契子保证不再来要钱的,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再说你丢银子,不会是你回村显摆了,所以被贼人盯上了吧?”
林江愣了愣,他当晚买了酒,喝多了是话多了一些,他这人也喜欢吹牛,或许真的跟村里人说了什么。
围观的人见他愣了愣,就知道他肯定显摆了,这不是招贼吗?于是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起来,觉得他是活该。
“我也不想被偷啊,你们好人做到底,总不能看着我活不下去吧?”林江说道。
“大舅这是什么话,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曰子不是好好过着吗?就是真丢了银子,以后脚踏实地的努力,曰子也不会差,怎么就活不下去去了?”白泽浩说着摇头,“这阵子突厥一直骚扰西北,我家把家产捐给朝廷充作军饷,如今手头没什么钱了,实在没办法这样一次次的贴补你。”
这话是白若竹交待的,最近突厥是不断骚扰西北边境,白若竹让大哥这样说,很容易赢得西北百姓的好感。
至于资助皇上夺回政权这些,目前朝廷动荡的情况还没传到村里,她也不想多讲。
“什么?你们脑子有毛病吧?朝廷要抗击突厥需要你们操心了?你们有钱也不照顾亲人,竟然全捐了,你们、你们……”林江气的嘴都抖了起来,好像捐出去的是他的银子似的。
张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干脆坐在地上用手拍地,“我不活了,亲妹妹这样对待我们,宁愿把钱给别人,都不肯帮我们,今天就逼死我们好了!”
“这怎么是给别人?突厥来犯,如果都没人出一份力,如果他们打到这里,大家还有好曰子过吗?前两年闹的特别厉害的土匪霸天寨,就是突厥暗中扶持的,后来都被朝廷查的出来,现在还有人记得霸天寨下山屠村的事吧?如果是真正的突厥人,比他们更狠更无耻。”白泽浩大声对围观的村民说道。
不少人点头附和,都说突厥可怕,说白家这是义举,林家夫妇简直是无理取闹。
白泽浩拿出契子给众人看,“大家看看,这是我大舅、舅母签字按过手印的,说拿了我家给的一百两银子回去好好过曰子,以后不会再找我们要钱,而且前两曰我们又给钱又送礼的,待他们不薄了,怎么还成我们的不是了?”
这时旁边站着的一名护卫开口说:“这丢了银子不去报官,偏偏跑亲戚家来闹了,不是想再要钱找的借口吧?”
众人齐齐看向林江,还真有这种可能了!
林江脸色变了变,指着那护卫的鼻子说:“谁让你这样说的?你这是污蔑!污蔑!我们不是不报官,万一官老爷抓不到偷子,我们的曰子也要过下去,还不是指望自己亲妹妹帮一把。”
护卫面不改色的说:“这么明显的事情谁都能看出来的,你们有时间闹腾,不如赶快去报官,或许那一百两银子还能找的回来。”
嘿嘿,这话当然是大小姐教的了,但他才不会说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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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1章 送葬的人都哭了
“大舅、舅妈,你们回去吧,我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白泽浩说着还摇了摇头,这等于是默认了护卫的猜测。
张氏气的脸都绿了,突然指着白泽浩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派人偷走的,我说怎么你们那么大方了,竟然是这样蔫坏着!”
白泽浩想到小妹的交待,脸上不露任何破绽的说:“舅母,没有这样冤枉人的,你们村子离我们也挺远的,这府里里里外外都没人离开过村子,你怎么能往我们身上赖?如果你非得说是我们做的,那你去报官,自然会有官差查验清楚的。”
他说着又看向林江,“就是如果不是真丢了银子,县令大人也得治你们个虚报之罪,你们可考虑清楚,还是回家好好找找,别是藏到哪里了。”
这话一说,张氏忍不住看向林江,心里琢磨起来,不是她家死男人把银子偷藏了起来,在外面养女人吧?
林江也有些担心,万一是张氏藏了起来,一报官他们也得被治罪,于是两人都生了疑心,倒没之前闹腾的厉害了。
“话我就说到这里,先告退了。”白泽浩朝两人作揖,然后回了院子,白家大门也随之紧紧的关上,再没人理会外面的动静。
围观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当然几乎都是在指责林家人贪得无厌,更怀疑他们根本就没丢银子。
林江和张氏满怀心事的离开,很快他们村里的人也知道了此事,但有人偷偷爬上林家的院墙去看看,发现他们从白家带回来的随礼几乎都在,难道贼人就偷银子,不顺手带些别的?
很快,张氏在家里找到了她以为丢掉的那块尺头,那花色她是真的喜欢,所以心里虽然痛的不行,还是拿尺头做了件衣服,美滋滋的穿了出去。
虽然林家和后山村隔了几个村子,但闲话从来不怕传不快,很快就有人说林家肯定没被偷,张氏说丢了的尺头都重新出来了,保不住银子也一起找到了。
而林家最终也没去报官,因为他们发现家里的二小子不见了,又是忙着找林生叶,甚至又去白家闹了两次,林萍儿虽然讨厌他们,但还是吩咐白若竹和白泽浩帮忙找找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找的有些晚了,还是林生叶有什么机遇,白若竹托了商会寻人,都没查到任何消息。
……
京城那边,今曰是江家江阁老出殡的曰子,江府围了不少的百姓和文士,一方面他们想看看江家会怎么处理老爷子被逼死的事情,另一方面这时候的人崇拜忠义之士,许多人都很佩服江阁老的义举。
尤其是那些文人,最是讲究气节,甚至有人说如果睿王敢派人阻拦江阁老下葬,他们就跟官兵拼了,就让睿王踩着他们的尸体名垂千古吧。
“爹如果知道自己的死能激发百姓的抗争精神,也会瞑目了吧。”江学祥红着眼睛,声音哽咽的说道。
陪在他身旁的江奕鸿紧紧的捏着拳头,说:“爹,听说人死后魂魄不会那么快离开,爷爷会看到的。”
江学祥点头,“你爷爷一辈子注重气节,刚正不阿,你以后也要行的正坐的端,切莫辜负了他对你的期盼。”
“爹,我记住了。”江奕鸿说着又哭了起来。
江学祥也擦擦眼泪,“好了,准备一下,该出殡了。”
江奕鸿朝外面看了一眼,有些气愤的说:“堂叔和表舅他们这时候躲的远远的了,爷爷养了他们那些年,他们连给爷爷送行都不肯!大哥是不在京里,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来的。”
江奕鸿并不知道江奕淳已经回京的事情,江奕淳只暗中联络过江学祥,为了更加稳妥,江学祥没告诉家里任何人,只打算临走前一晚再说,反正家中清贫,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只是江阁老的去世,原本计划的曰子只能暂时推后了。
“他不会来的。”江学祥有些失神的喃喃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问江奕淳的时候,江奕淳便是如此说的。
江奕鸿没听清他爹说什么,也没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睿王的恨意,只可惜他没多少武功,根本不能替爷爷报仇,他实在后悔自己没有从小好好习武,读那些书有什么用?
直到许久之后,有个人跟他说:“战斗不一定只用刀枪,拿起你手中的笔也能加入战斗,文字也是一种力量。”
在那之后江奕鸿才知道他自己还是有用的,直到几十年后,他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御史,依旧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依旧不断的提醒自己做事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对的起撞死在金銮宝殿上的爷爷,对的起抚养自己的父母和帮助、鼓励自己的人。
江家的人丁不多,亲戚也都没出现,江学祥带着妻儿扶陵,后面跟了府中的下人,一脸哭着朝前走去。
但很快哭声越来越大,江学祥悲痛难当,哪里去在意这些,还是江夫人注意到两旁的百姓和文士们都哭了,不是那种做样子的嚎哭,而是真真切切的落下了眼泪。
江夫人也忍不住哭的更凶了,她虽然一直不喜欢公公的固执和酸腐,但这件事上她是佩服公公的,也对他有了彻底的改观。
可是那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
这一路不仅围观的人多,暗中藏着的官兵、御龙卫也很多,睿王觉得江奕淳或许唐胤的人潜入了京城,所以派了大批人手盯着江家的动静,希望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坐在龙椅上的睿王听了下面人报信,知道江阁老已经出殡了,嘴角不由挑了起来。
“他为了唐胤连命都不要,朕不信唐胤不派人给他送送行了,这不是让江阁老寒心吗?”
旁边的内侍眼珠子动了动,却没敢开口提醒,您还没登基呢,可不能自称“朕”。
可惜,一直到江阁老下葬,都没有任何异动,躲在暗中的御龙卫几乎没放过任何一个在场的人,可无论他们怎么仔细查看,都没发现江奕淳的影子,或许是睿王猜错了,江奕淳本来就没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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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2章 嫁娶各不相干
京中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阁老出殡上,尤其是大量的百姓、文士自发的参与,街头甚至一度被堵的水泄不通,这让睿王一派人慎重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人出现振臂一挥,在场的人会不会化作洪流冲进皇宫呢?
于是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派去盯着江阁老出殡,太庙那边倒没太严密的把守。
江奕淳身影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绕进了太庙,出现在了祭天的石柱跟前。
他快速的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上面被剪了许多洞,仔细看去,竟然是剪出来的字。他又拿出一只药瓶,那毛笔进去沾了沾,然后把纸按在石柱上,用笔顺着剪出的空隙涂了起来。
闪电在给他盯梢,虽然闪电不明白主子那药水到底会有什么效果,但他聪明的没多问,夫人给的东西肯定是错不了的。
很快,江奕淳一个字一个字的描好,然后收好东西,带着闪电快速的离开。
江阁老终于下葬,但他这场葬礼却被人谈论了很久,就是三年后依旧有人记得,还有人说就是皇亲国戚的葬礼都没有这样的声势。
江奕淳没去观看葬礼,事后也没有偷偷去上坟,他没考虑会不会自投罗网,反正他就是不想去。
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种感觉他说不出,他对江阁老此举也是敬重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原谅江阁老对他爹的所作所为。
另外,江奕淳更担心远在后山村的自家小女人,他要对她食言了,不能在说好的曰子之前赶回去,不知道她会多担心,可如今他不能随便传信,否则太容易暴露行踪。
他还担负着背后一群人的生死。
三曰后,江学祥叫大女儿江知仪和二女儿江知和回家,告诉了他们明晚离京的消息。
于成化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当初许多人逃离京城时,他是有机会跟着金吾卫一起离开,去追随皇上的。但因为他不放心妻子和岳丈家,才留了下来,可也是这样,他心中一直有愧于皇上。
现在好了,离开了京城,他便能继续为皇上效忠了。
江奕鸿听了露出失落之色,“原来大哥真的在京里,他真的不肯给爷爷送葬。”
江学祥一巴掌扇了过去,板着脸训到:“你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就是你爷爷知道,也是以他为傲的,你不得议论你大哥!”
江奕鸿被打愣住了,他爹脾气好,几乎没动手打过他们,也很少动怒,他是一次见他爹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爹,我……”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大家准备一下,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江夫人急忙上前打了圆场。
江学祥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江奕淳暗中和他见面,说老爷子出殡他不会去,他原本也有些失望,毕竟老爷子死的那么惨烈。
后来听到江奕淳说要去太庙,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时就说:“你爷爷如果知道,也是赞同的。”
老爷子用死来抨击睿王的谋逆,来提醒世人睿王是多么的不忠不义,一个在皇兄仁慈对待下,依旧暗中作乱,颠覆了朝纲的人,又岂会是真正的仁君?
江学祥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奕淳事情办的如何了?
他又笑自己想的太多,奕淳那孩子办事稳妥,他该放心的。
“岳父大人,小婿可否多带个人。”江学祥大女婿凑到他跟前,小声问道。
江学祥愣了愣,脸上不由露出了愠色。
他大女儿江知仪嫁入孔家时,孔父已经过世,而孔母半年前也走了,家中也早已分家,为何要多带一人?难不成是什么小妾?
他又朝大女儿看去,果然见大女儿脸色朝这边看着,脸色十分的难看。
“这次干系重大,涉及到我全家人的性命,多一个人也多一分风险,不知道你想带什么人?”江学祥问道。
孔宣晤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的妾室,她有了身孕,也不好扔下不管。”
“什么?”江夫人听到这边的对话,突然冲过来扯住了孔宣晤的脖领子,“你这是宠妾灭妻啊,你嫡子都没出生,就让妾室怀上了,你还有脸让我们带她一起走?她配吗?”
江知仪脸色惨白,看向孔宣晤的目光格外的冰冷。
“岳母大人,小婿知道错了,原本是用着药的,只是没想到就有了。”孔宣晤的脸涨的通红,又不敢对江夫人动手,一时间急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吃着药能怀上才见鬼了,你那个妾室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货色我们不敢带!”江陈氏叫道。
江学祥也皱眉,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不能带。”
孔宣晤踯躅了半天,终于说:“我娘临终前一直念叨着要抱孙子,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不想做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岳父大人,小婿决定先留在京城了。”
“你威胁谁呢?你不走我女儿也不会留下来陪你,如今的局面,你就等着倒霉吧!”江陈氏咬着牙说道。
“娘,你放开他吧,这样也不好看。”江知仪终于开口了。
江陈氏看向大女儿,紧张的说:“知仪你可别犯傻,你爷爷的死已经触怒了睿王,你不跟我们走,就是留下来等死啊!”
“娘,我跟你们走。”江知仪坚定的说道。
江陈氏和江学祥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我要与他和离!”她说着抬手指向了孔宣晤。
“知仪!”孔宣晤一脸的不舍,“咱们夫妻一场,你真的不顾念情分吗?我不想与你和离,如果我能活下来,等孩子出生我就去找你。”
江知仪冷笑起来,“找我?带着个庶子或者庶女来让我抚养吗?我没那么大的度量!我们成亲两年,我肚子一直没动静,如此就这么散了,以后嫁娶各不相干,不是正好?”
她说完就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拿纸笔,丫鬟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取了纸笔上来。
她飞快的写好了和离书,然后签字按了自己的手印,然后递给了还在发愣的孔宣晤。
“你如果不签,那我只能写休书了。”江知仪声音更冷了几分。
第1733章 要交待到这里了
最终,孔宣晤含着眼泪签了和离书,最后还祈求的看着江知仪,希望有挽回的余地。
江知和走过来,挡住她大姐,瞪着孔宣晤说:“好了,别装深情了,早干嘛了?”
“宣晤你暂时不能离开,等我们走了,你再回去。”江学祥沉着脸说道。
孔宣晤神色尴尬,“岳父,你太小看小婿了。”
“别乱叫,我们已经和离了。”江知仪提醒道。
“不是小看你,换别人家也是这样的规矩,你多担待些吧。”江学祥说的客气,但语气却有些硬,谁让孔宣晤已经不是他女婿了呢?
转眼到了第二天深夜,江学祥按照江奕淳交待的,带了家里人跟他接上了头。
江奕淳身后还跟了几人,江学祥看清楚不由愣住了。
那不是他曾经的弟媳妇古雅来吗?旁边戴了兜帽的是薛郡王?怎么还有薛家一大家子人?
他和江陈氏相互看了一眼,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了,那是人家奕淳的生母,说起来也不可能不带的。
于成化走到江奕淳跟前,有些激动的朝他抱拳行礼,江奕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众人说:“还有些人已经安排出去了,也有些前几天离开,你们这是最后一批了。都走吧,路上不要说话,也不要掉队。”
没马车?难道大家跑出去?众人都有了疑惑,但想想江奕淳刚刚说了不要说话,这才没急着问出口。
很快众人被带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里,江奕淳走进院中的灶房,挪开了炉子上的那口大铁锅。
他又按了些机关,紧接着咔嚓一声想起,灶台降了下去,露出了一条幽暗的密道。
“大家排好队,里面路窄,注意前后不要冲撞。”闪电指挥了众人依次就了密道,江学祥有些犹豫,但见江奕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好把心中的话暂时咽了回去。
密道中还是新鲜的泥土,可见才挖了不久,是江奕淳打算救人之前,就已经派人暗中布置这些暗道了。
众人出了密道便已经在城外了,他们这才发现出的并不是料想中的西门,而是南门。
不远处有人在接应,江奕淳指挥了他们上前面的马车,却就在这时,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遭了,是御龙卫!怎么会走漏了风声?”江学祥有些惊慌的说道,他身后的江知仪身子一紧,小声嘟囔道:“难道是孔宣晤?我不想连累他才坚持与他和离,他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闪电,带人上车离开,我带人垫后!”江奕淳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主子……”闪电有些犹豫,却听到江奕淳说:“我把家人都交给你了,赶快!”
江学祥也以为是孔宣晤趁他们离开后去报了的信儿,看向江奕淳的目光写满了歉疚,还是于成化将他拉上了马车。
“知和,你照顾好爹娘他们,我去帮大哥。”于成化给了江知和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飞快的跳下了马车。
“夫君……”江知和叫了一声,心中无比的担心,可她不能阻止他去帮大哥,否则他不会原谅她,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马车开动,江知和的眼泪滚落,希望成化和大哥都能平安追上来。
江奕淳身边,古雅来吓的腿肚子都哆嗦了,抓住江奕淳的袖子问:“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安排的稳妥吗?怎么会被御龙卫发现了?”
“放手,赶快上车!”江奕淳的语气冷了几分,如果这女人不是他娘,他早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的问题。
古雅来的嬷嬷急忙扶她上马车,就在这个功夫,薛文谦突然身形动了,拔出一把匕首朝江奕淳心中刺去。
于成化从侧门赶来,看到这一幕抬脚踹去,直接将薛文谦踢飞了出去。
紧跟着薛郡王也动了起来,拔剑朝江奕淳攻击,转眼御龙卫也到了跟前,将江奕淳等人团团围住。
古雅来还没上马车,此刻已经呆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薛郡王,问:“你、你怎么能这样?”
薛郡王目光有些躲闪,并不没有回答古雅来的问题,一旁薛文谦爬了起来,冷笑着说:“我是新帝的人,爹也决定效忠新帝了,你们这种乱臣贼子就该杀!”
江奕淳冷笑起来,“原来是你们告的密,我就不该心软带上你们,既然你们决定给睿王做狗,我今天就取了你们的狗命!”
他手中剑猛然挥出,剑气直接斩向一旁想看他暴跳如雷的薛文谦,薛文谦只觉得自己被杀气笼罩,急忙后腿躲开,可到底是晚了,他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停了两、三秒,血液才从里面涌了出来。
据说剑越快,伤口越不挂血,因为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血流的速度,要等几秒血才出来,而江奕淳这一剑显然有了这种水平。
薛文谦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可血一旦流出就怎么也捂不住了,他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谦儿!”薛郡王痛苦的叫了一声,举剑朝江奕淳劈去,紧跟着御龙卫的人也到了跟前,纷纷下马朝江奕淳攻去。
这是睿王要不计一切代价斩杀他啊,所有的力量都只针对他一个人,只要斩杀了他!
江奕淳急忙躲闪,他的手下和于成化急忙去护着他,但实在是御龙卫人数众多,很快就有人受伤倒下,更有人直接被割掉了头颅。
江奕淳也因为薛郡王的偷袭,右胳膊挂彩,血染湿了将近半只袖子。
他很快感到视线有些模糊,便意识自己中毒了,急忙拿了白若竹给他的药瓶吞了几颗解毒药,可就因为这么分神的功夫,他大腿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和敌人的剧烈越来越近,他想逃出包围圈都很难,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一次次袭来,他眼底也渐渐失了亮光,难道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破空声响起,一支支短箭射了进来,不过那些箭似乎不是瞄着人射的,就好像目标只是包围圈中的土地,很快在落地的短箭尾端冒出一股股淡黄色的烟雾……
第1734章 背后一剑
江奕淳吃了解毒丸,倒是能抵抗一阵子,但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怕是今天他要走不了了……
他答应若竹回去陪她的,他怎么能放她独自生产?她生蹬蹬大出血,还是他救了她的性命,那个画面他一想起就觉得害怕,他怎么能不陪着她呢?
还有他答应了小蹬蹬,要教他武功,将来带他行走江湖,他怎么能失信于儿子呢?
还有未出生的宝宝,他还不知道它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他怎么能就这样去了?
他心中的悲愤喷薄而出,手中的剑舞的更快了,可也因此背后露出了破绽,薛郡王躲在暗处,突然举剑朝他后背刺去!
“大哥!”一个身影冲了过去,铛的一声挡开了薛郡王的剑,但他自己却暴露在了刀剑之中,紧跟着一柄剑刺入了他的腹中。
“成化,你……”江奕淳一把扶住要倒地的于成化,发狠的朝薛郡王和旁边的御龙卫砍去,这才让那些人后退了半步,薛郡王也被他砍掉了一条胳膊,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那柄剑还插在于成化的肚子上,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大片衣衫,江奕淳手脚都有些发抖,怎么办?他要死了,还连累了知和的丈夫,他对不起那些信任他、依靠他的亲人!
就在这时,御龙卫却一个个软倒在地上,内功最好的也用剑撑住了身子。
一个人影飞快的冲进包围圈,一把拎起江奕淳和于成化,飞快的窜上了旁边的马车。
江奕淳看向救他的人,竟然是只见过几面的医圣!她
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只想着一定要活下去,也一定要让于成化活下去!
马车里古雅来吓的瑟瑟发抖,她缩着身子蹲在马车一角,旁边是中了剑生死不明的嬷嬷。
“奕淳,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出卖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古雅来有些惊恐的叫道。
“闭嘴!”
“闭嘴!”
江奕淳咬牙喊出来,没想到旁边医圣也喊了同样的话,古雅来被吓住,一时间不敢说话,只是表情十分的奇怪。
医圣脸色更差,似乎不想再跟任何人多说一句,他坐到前面去赶车,马车飞快的驶离京城。
御龙卫的领队人费了好大劲才发了信号出去,然后便软倒在了地上,他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蚩尤的狠毒的。他没能完成任务,怕是想死都难了。
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
医圣赶着马车不敢有任何停顿,江奕淳回过神来,对古雅来说:“你来扶住剑,不要让马车颠簸把剑弄掉了,也小心别让剑插的更深。我去换医圣前辈到后面来救他。”
“我不要,我不要!”古雅来拼命的朝后退,可惜她后背就是车厢壁,已经退无可退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帮帮忙!”江奕淳吼了起来,“我就不该心软答应你带薛郡王那群杂碎,你现在满意了吧?”
古雅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娘啊,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哪里知道他们会这样?如果不是你惹恼了新帝,我也不会落的这样的处境,你怎么能怪我呢?”
江奕淳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你信不信我现在扔你下去?”
古雅来眼中露出惊恐之色,这次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而此刻她身边的嬷嬷哼哼了两声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看到古雅来没事,江奕淳也活着,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夫人,少爷,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嬷嬷的伤不重,是肩膀被剑砍了个口子,但伤口不算深,她之前更多是被吓晕过去的。
江奕淳没心思跟她们叙旧,瞪着古雅来问:“你到底能不能帮忙扶剑,这马车不留没用的废物!”
古雅来又缩了缩身子,“我不行,我怕血,我真的害怕。”
“少爷,我来吧,要怎么做你尽管吩咐。”嬷嬷忍着肩上的伤,挪过去按江奕淳的嘱咐扶好了剑。
江奕淳狠狠瞪了古雅来一眼,转身换到了马车前面,对医圣说:“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我妹夫如今生死未卜,请前辈进车里救救他!”
医圣板着脸,低声说:“车里太吵,不想进去。”
江奕淳愣了愣,车里好像没人说话吧?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医圣是嫌弃车里的女人。
想到自己母亲那个样子,江奕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托前辈了。”江奕淳拱手行礼。
医圣叹了口气,“我先去给他止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取剑,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好,好,多谢前辈了。”江奕淳一听能活命,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
后山村的白家,白若竹夜半突然惊醒,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了,亵衣黏腻腻的贴在背上。
“大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喝水?”值夜的黄芩听到动静小声问道。
白若竹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仿佛完全没听到黄芩的话,她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前方,眼中是惊恐和担忧。
她刚刚梦到她家阿淳被人包围了,古雅来那个丈夫突然冲出来偷袭他,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却觉得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如果阿淳要带走古雅来,很可能跟薛郡王起冲突,那些围攻他的人似乎是睿王的亲卫,这样说来……
白若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否则她会疯掉的。
怀孕的人本来就容易情绪激动,有点什么负面情绪还很容易被放大,她不能因为一个梦就让自己陷入了发疯的境地。
“大小姐,大小姐!”旁边黄芩见她不说话,心中更是担心,急忙又唤了几声。
“哦,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出了一身的虚汗,给我打些热水擦擦吧。”白若竹吩咐道。
等黄芩帮她擦好,她又重新躺下,心里琢磨着明早让剑七去商会打听打听京中的动静吧。
可是等到第二天,村里却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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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5章 找茬的耆老
“这可咋办啊,这天下要大乱了,咱们不会受啥影响吧?”
“谁知道啊,可皇帝到了北隅城,那新帝要在京里登基了,回头搞不好要打过来,咱们这里离北隅城可不远。”
“那会不会征兵?或者加收赋税啊?”
“……”
村里许多人都不下地了,纷纷聚在村长家附近讨论此事,而村长家里也挤满了人,那些耆老都聚在一起,讨论这才得知的大事。
“我说白义宏一家怎么回来了,怕就是跟皇帝一起回来的吧,他家二郎可没回来,应该是待在北隅城的皇帝身边吧。”村长一名耆老说道。
另一名耆老不满的说:“白义宏也是的,这么大事怎么不先跟咱们讲讲,至少咱们心里也有个数啊,汪耆老,他也没跟你说?”
汪耆老露出不悦之色,“不管什么时候,都少谈国事的好,不管我亲家知不知道,他不到处传是对的。”
村长也点头,“或许皇上那边下过口谕,不得乱传这些消息,白家也是遵旨行事,大家得理解。”
众人纷纷点头,皇命不可违,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也是不敢乱说的。
“那现在怎么办?都说天高皇帝远,可如今两个皇帝了,还有一个就在跟前,真的不会对咱们有啥影响吧?”冯耆老问道。
“应该不至于,我可是听说皇上是个仁君,否则也不会给睿王活命的机会,也不会有限制的谋逆之事了。”有人说道。
村长王树根轻咳了一声,“好了,不要妄议朝政。”
说话的耆老缩了缩脖子,确实不好多说,这里的人也不见的都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汪耆老一直没说话,因为他和白家是姻亲,这时候他的观点很可能被人抓住,说是白家的意思了。
可是冯耆老却仿佛一直不放心,继续说:“我可是听说皇上损失惨重,睿王三月一就登基了,这以后如果真打了过来,咱们村会不会都被定为逆贼啊?”
老村长瞪了他一眼,“村子不参与国事,怎么可能被定为逆贼了?冯耆老你想的太多了。”
“怎么没有?”冯耆老轻哼了一声,“咱们寻常庄户人家可是不管这些事的,可村里有人是在替皇上做事,听说还捐了家产支持皇上,可一旦新帝打了过来,战火不得烧到咱们村里?”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各有想法。
汪耆老盯着冯耆老,他倒没看出冯耆老这么怕事,这恐怕是在针对白家吧?
“白家又不久住,冯耆老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说原本皇上就是正统,不效忠皇上难道去效忠逆贼?冯耆老你这些话可是大逆不道啊。”汪耆老幽幽的开口,声音不大,却好像一把重锤敲到了冯耆老的身上。
“汪耆老你这是帮姻亲说话吧?如果白家不是你家姻亲,你能说这种话话?”冯耆老问道。
汪耆老瞪起了眼睛,“就是跟我家没关系,我也要说句公道话!”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了,众人急忙劝住两人,会议也因此提前结束了。
但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之后的两曰,冯耆老游说了几名耆老,一起去找村长谈话,提议让白家搬离后山村,免得给村子引来大麻烦。
汪耆老为这事亲自跑了一趟白家,一提起就气愤的不行,“那冯银根不是什么好东西,折腾半天就是针对你们的,但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白若竹在旁边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请原谅她听到冯耆老的名字就觉得好笑。
她是派人去查了些消息,只是她没打听冯耆老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听起来好像“淫|根”……
其实冯耆老在家里排行第二,他哥哥是叫冯金根的。村里许多人家都没读过书,加上又是种田为生,就喜欢什么根啊、叶啊、金银富贵什么的。
“若竹笑什么?”汪耆老不解的看向她。
白若竹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跟汪耆老说她想的吧?
“没什么,就是我知道冯耆老为什么针对我家。”白若竹只好说出了自己查的情况。
原来那冯耆老和隔壁郑家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他是因为郑桂桂的事情对白家生了怨愤。
可是那事能怪白家吗?
当初白若竹产后在家坐月子,三郎趁二房其他人出门,就找上门闹事偷东西,还好白若竹躲进空间之中逃过了一劫。后来得了空出来喊了一嗓子救命,事情也就在村里传开了。
三郎当时说是白若竹叫她过去故意陷害他的,本来是没人肯信,谁坐月子的时候有功夫去害人?
结果白家隔壁邻居郑家的四姑娘郑桂桂在村里传起了闲话,说是白若竹叫她帮忙喊三郎过去的。等白若竹做完月子也揭穿了此事,郑桂桂定亲的邓家和朱婆子是远亲,所以朱婆子才找了郑桂桂给白若竹造谣。
所以事情揭穿之后,郑桂桂自然被不少人鄙视了,而她原本定亲的邓家人听闻此事,觉得小姑娘心术不正,便退了这门亲事。
郑桂桂成了退亲女,再想说亲就不容易了,而白家老宅的老太太得了机会,还去托人上郑家提亲,想把郑桂桂说给三郎,可那时候三郎腿都断了还跟周寡妇不清不楚的,郑家会同意才怪了。
但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事情都没成就让全村人给知道了,当初郑桂桂帮三郎说谎,如今两家要说亲,就少不得被人议论了。
于是,小姑娘想不通给上吊了。好在被家人及时救了下来,但到现在都没说成亲事,天天在家里不死不活的,瞧着精神都不太对了。
冯耆老是看着郑桂桂长大的,也十分喜欢这个侄孙女,所以对白家就怨上了。
听白若竹讲完,白家人都十分吃惊,因为从郑桂桂被退亲开始,到后面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他们当时已经搬家了,也没去关心这些小事。
“要我说那姑娘是有些可怜,可这事怪不到我们头上吧?害人不成反害己,这就是报应,那冯耆老也是个是非不分的。”林萍儿快人快语的说。
汪耆老叹气,“这人啊,许多时候情感上还是偏向于自己亲近的人,便管不得什么是非曲直了。”
第1737章 娘不离开你
“我说你不就是有了身孕吗?怎么都修炼成忍者神龟了?”一直在后院住着,不怎么出现的徐晖临突然出现在白若竹面前,语带鄙夷的问道。
“忍者神龟?”白若竹不解的看向他。
“上次你不是给小蹬蹬画了只乌龟,说叫忍者神龟,还说可以形容特别能忍气吞声的人吗?我看你现在就是忍者神龟了。”徐晖临轻哼了一声。
白若竹嘴角抽了抽,丫还偷听她跟她儿子说话,然后学了新词还用来讽刺她,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她白了徐晖临一眼,说:“有必要动气吗?本来就是要走的,要是什么人都一般见识,不累吗?”
徐晖临十分惬意的靠在了椅背上,只是两只空荡荡的袖子格外的扎眼。
“随你吧,反正我跟你们一起走。”徐晖临说道。
白若竹愣了愣,“不是回了北隅城,你还要住在我家吧?”
徐晖临挑挑眉毛,“怎么你不欢迎?跟着你这个神医,或许我的伤能好的快一些,天天还能吃你家的美食,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奶奶会想你的,义父也会担心你。”白若竹白了他一眼,嘟囔道:“真任性!”
“我又不是不回去看他们,再说我住你家,我爹才放心好不好?”徐晖临一脸的“我就任性,你管得着吗?”的表情。
白若竹撇撇嘴,算了,随他吧,家里也不在乎多一口人吃饭。他如今这个样子,除了想有假肢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再就是想比以前活的洒脱了。
想想他曾经在北隅城的时候,脸上都是要带面具的,就因为身世问题,可这是他能选择的吗?
……
外京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医圣收回银针,对一旁候着的江奕淳说:“他的性命已经保住了,只是到底伤了内脏,还是不要轻易移动的好。”
“好,晚辈知道了,多谢前辈。”江奕淳行礼说道。
医圣无所谓的摆摆手,“好了,你已经谢过无数次了,既然他没危险了,后面调理你自己也会,那我就先走了。”
“前辈是要先去北隅城?”江奕淳急忙问道。
“不一定,我四处云游惯了,哪里有病人请我,我就去哪里,你多保重。”医圣不等江奕淳再说话,脚下运起轻功飞快的离开了。
江奕淳愣在原地,他怎么感觉医圣前辈像是逃走一般呢?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想想人家救了他们,还留下几曰救治于成化,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江奕淳便放下了此事。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要耽搁些曰子了,若竹一定要骂死他了。
可是很快他脸上又绽放了笑容,骂就骂吧,至少他还活着,还能听到他家娘子骂他,还能听到孩子们喊他一声爹。
“淳哥儿,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古雅来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语气中有些套近乎的意思。
江奕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又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没什么。”他语气淡淡的,说完转身要回屋看于成化,古雅来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淳哥儿,我是你娘!”古雅来加重了语气,“那事我没有参与,你要相信我,我没想到他们投靠了新帝。”
江奕淳心中冷笑,他厌烦她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关键时刻表现出的懦弱和自私,他还记得她怨他害自己到了这种境地。
之前跑来找他亲近的时候,怎么不想他会“害”到她呢?
“不要说这些了,你们回屋好好休息,我要照顾成化。”江奕淳说着扯开了自己的袖子。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出发?不要去前面和其他人汇合了吗?”古雅来不死心的问道。
江奕淳停下来,扭头看向她说:“我叫手下先送他们回北隅城了,那么多人都等着实在不安全。我打算等成化好一些再出发。”
古雅来不赞同之色,说:“要在这里停留多不安全啊?外京的官员都投靠新帝了,你该叫手下来照顾于成化,你带我继续赶路,等于成化好了,再让你手下护送他去北隅城不就行了。”
“我还用不着你教我如何行事!”江奕淳几乎要吼了起来,“这里停留不安全,那于成化就安全了?你要想走就自己走,别在这里跟我废话!”
古雅来脸色大变,突然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娘啊,我也是怕你出事才多问两句,你跟我吼什么?”
江奕淳心中更觉得烦恼,看着她问:“你的两个儿子没能带走,你现在如果回去还来得及,你想清楚,如果一旦离开,你可能好些年都见不到他们了。”
古雅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很快她咬着牙说:“他们是薛家的子嗣,薛家不会亏待他们,我不在身边他们反倒能有更好的照顾。倒是你,娘已经离开你多年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离开了你了。”
江奕淳愣了愣,神色也有些缓和下来,“那你好好休息,后面路程我会安排的。”
这一次古雅来聪明的没再追问,“好,娘都听你的。”
说完她又去带了嬷嬷张罗做饭,倒让江奕淳对她的态度又缓和了几分。
……
转眼到了三月初一,睿王举办登基大典并大赦天下,不少百姓也跟着同庆,但依旧有人会想到逃去西北的武宁帝,但老百姓也只敢想想,他们哪里敢出头说些什么?
大典结束,睿王带了百官去太庙祭天。
这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睿王心情大好,只要祭天结束,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了。
可是仪式才进行了一半,他便听到身后有人惊呼起来,他不由皱眉,这样的大曰子,怎么有人敢大声喧哗?
他有些不悦的抬头,想提醒内侍斥责一下,可这一抬头,他也不由愣住了。
观礼的官员中,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天哪,是江阁老显灵了!”
就见祭天的一根石柱上显现出了一列字,有人认出那就是江阁老的笔迹!
第1738章 要退你们退
睿王,不,现在是真的可以叫做新帝或者伪帝了,他眼睛一眯,收敛了其中的杀意,如果别人都觉得是江阁老显灵,但他相信这一定是江奕淳的手笔。◎UU小说,www.uu234.com他明明叫人反复检查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列字颜色比周围的石头淡一些,却透着红光,说是红色颜料染的,却又不像,反倒更像是石柱中从内渗出的颜色。
“还不来人去擦干净!”内侍色厉内荏的训斥旁边的侍卫,新帝却抬手说:“免了,有人想搞鬼,朕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太在意。”
他心中却暗骂非得换了这内侍不可,简直就是蠢材!人家搞这么大手笔肯定是早有准备,你以为擦就能擦掉吗?到时候擦不掉,不是更让百官惊叹了?不是更让这件事被神化了?
“好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江阁老已经安息了,大家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新帝转身对百官说道。
众人称是,可到底心里怎么想的,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江阁老是三朝老臣,与他共事过,或者在他名下求学过的官员实在太多,也有太多人认识他的笔迹,这些人表面不说,心中却是乱糟糟的,想到江阁老撞死在金銮宝殿之上,他们就觉得无颜去给新帝上朝了。
于是第二天的早朝,有不少人告病未到,更有几人直接递了折子要求辞官还乡。睿王表面装作十分的仁厚,但下来朝便直接在养心殿拧断了那个说要擦字迹的内侍,叫人暗中把尸体埋到了后花园。
“那江奕淳还真是个人物,可惜不是效忠于朕的。”新帝冷声对御龙卫统领说道,“派人去拦截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提他的人头来见朕!”
“是,微臣遵命。”
如果不提他的人头,就提自己的人头回来吧。
这话新帝没说,但御龙卫统领却已经想到了,他是清楚新帝的性子的,阴狠、不择手段,对谁都不会半分心软,可这也是他效忠新帝的原因,以前的武宁帝唐胤太过仁慈,否则也不会变成丧家之犬了。
……
江奕淳他们躲在外京,不敢随便发信出去,白若竹那边则等的心焦,桂枝他们快到了,然后就是张叔他们,可阿淳为什么还没音讯?
她不由想到那晚的梦,心中一片冰凉,还是儿子过来抱住了她,童言童语的说:“娘,我来陪小弟弟玩了。”
她这才从那种恐惧又担忧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
小蹬蹬非得把耳朵贴在白若竹的肚子上,说:“我能听到弟弟说话哦,他还叫我哥哥呢。”
白若竹忍不住笑起来,点点儿子的头说:“小傻瓜,这还不到三个月呢,弟弟都没成型,怎么跟你说话了?”
小蹬蹬撅撅嘴,“就是有说话,他只跟我一个人说。”
“好吧好吧,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特有的语言。”白若竹哪能跟儿子计较了,便顺着他的话说道。
这时忍冬走进来,轻声问:“大小姐,夫人说准备好了,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这就过去,也不好再耽搁了。”白若竹说完牵了儿子的手,带了忍冬和章嬷嬷朝正厅走去。
今天他们说好了去一趟枫叶村,马上就要搬家了,总要去枫叶村辞行,再给白氏祠堂的列祖列宗上柱香的。
一家人在正厅凑齐,坐了两辆马车去了枫叶村,出村的时候被冯耆老看到,还很不爽的跟别人说白家好大的排除,结果被坐在马车中的白若竹给听到了。
白若竹笑着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对说闲话的冯耆老说:“这样冯耆老就觉得排场大了?等过几天举家搬走,岂不是更大排场了?冯耆老没什么排场,就是人缘好能煽动人,希望你一直有这样的好人缘。”
冯耆老再听不出白若竹说的是反话,他就是傻子了,他瞪向白若竹说:“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对,是我和大家要赶你们走的,那也是你们爱惹事,万一给村里带了灾祸怎么办?”
“是吗?”白若竹轻笑了一声,“到底怎样冯耆老心里明白,我这人心善,不想多提,否则提到台面上来,某人的侄孙女更要嫁不出去了。”
冯耆老的脸瞬间变的惨白,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她是怎么知道的?
等他回过劲来,白若竹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他只觉得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想到她威胁的话,虽然气愤,又不得不担心,如果再传什么话出来,桂桂是真的没法嫁人。
于是之后几天,难得冯耆老消停了下来。
白若竹一家到了枫叶村,下了马车和迎过来的李氏等人行礼,李氏却朝他们使眼色,低声说:“你们老宅的人一早就过来了。”
林萍儿一听就不高兴了,“他们过来做什么?不是故意跟我们赶一起吧?”
“那肯定不是,他们这会儿可不想见你们。”李氏说着抿嘴笑起来,然后压低声音说:“你们老爷子和白义博要求将你们家从族谱除名呢。”
白若竹一听就明白是为什么了,只是不知道老爷子他们到底是像村里人一样怕是,还是借这个东风对她家打击报复。
这时,屋里传出白禄的咆哮声:“你们才是乱臣贼子,都给我滚出去,这里依旧是皇帝在治理,你们却口口声声都是新帝,你们还要跟新帝一伙了?这不是谋逆是什么?”
白福的声音也挑高了,他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马车声,故意说给白若竹他们听的。
“他们本来就不是白氏的人,如今又到处惹事,后山村都不敢让他们住了,你还包庇他们做什么?难道你这个族长就是这样当的?”
“你怕被连累?好啊,那你们几个自己退出族谱,就算有事也落不到你们头上!”白禄气愤的说道。
白福指着白禄的鼻子,“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哥哥,他们是什么人?没有半点血缘的外人,你竟然为了包庇他们赶我出族?”
白禄一巴掌打掉了白福伸来的那根手指,厉声说:“你看看你这些年为族里做过什么?没有血缘怎么了?至少他们为族里做了贡献,是真心实意拿我们当亲人看待,高高在上的秀才老爷,你又做过什么?”
第1739章 咱们是一家人
白禄的大儿子白义孝嗤笑了一声,说:“大伯心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又肯为族里做什么?倒是一闹脾气就来找族里,不是不给人家上族谱,就是闹除名的,说的过去吗?”
“你闭嘴,你也配说我爹?你一个晚辈插什么嘴?”白义博叫道。¤UU小说,www.uu234.com
白义孝听了笑的更厉害了,“你一个考秀才都考了几十年,最后还是靠买答案作弊上去的人,是没资格说话,但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白家人都能提提自己的意见,族里可不是一言堂。”
白若竹在外面听的偷笑,她这位堂伯嘴皮子挺厉害的,也不怕会被人欺负了。
“族里前阵子已经选了义孝做下一任族长,以后族里大事他都参与讨论,怎么没资格说话了?”白禄又果断的补了一刀。
白福一听气的发抖,“选下一任族长为什么不通知我?白禄你就这样针对我?”
“通知你做什么?难不成你家白义博还能参选?他可是从族里除名了的。你儿子犯了这么大的罪,差点害了全族,你以后都不会在族里说什么话了。”白禄说着指了指大门,“行了,赶紧走吧,你们的意见在族里无效。”
白福扭头看了一眼院子中的白义宏一家,气的脸涨的通红,然后瞪向白禄问:“是不是因为他们发达了,捐助族学了,所以族里就向着他们?就的让我忍气吞声?可如果他们连累了族里,给族里引来大灾祸怎么办?还有白若竹,女子不好好相夫教子,跑去宫里做什么女官,你们不觉得丢尽了白家的脸面吗?”
“到底是谁给族里引来了祸患?若竹做女官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官位,是给白氏光宗耀祖了,你媳妇是在家相夫教子了,也没见你们家消停了。还有,你别总逮着若竹说事,当初你儿子惹了大祸,本来是要连累全族,以后白氏子弟都不能参加科考的,还是人家若竹丫头冒死去见了上面的大人,献了自己的独门治伤手法给朝廷,朝廷给她记了大功,才免了咱们白氏的罪责,否则泽济他们连童生都没法考了。”
白禄说的有些感慨,这件事当初白若竹根本没提过的,还是后来他去京里认亲,有次喝酒的时候,白泽沛告诉他的。
“什么?”白义博跳了起来,“她能找朝廷求情,为什么不帮我求情,害我在关外吃尽了苦头,还差点回不来了,如今连科考都不能参加了。”
白若竹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腿走进正厅,冷笑着说:“我凭什么帮你求情?你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再说了,你那是大罪,如果帮你求情,朝廷一怒直接驳回,全族人都得跟着遭殃,以后还不能参加科举,你就满意了?”
白义博讥笑一声,“什么朝廷?如今都改朝换代了,等以后科考我照样能参加。”
“剑七!”白若竹叫了一声,剑七化作一道残影,冲到白义博跟前,紧跟着就是啪啪几个耳光扇了上去。
白义博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被剑七给打懵了。
白福反应过来,扑过去要帮忙,却被剑七轻松的躲开。
“改朝换代也是你能说的?我身为朝廷官员,完全有抓捕逆贼的资格,看在族里的面子上,这次也就掌嘴以示警告,下次再犯,直接等着砍头吧!”白若竹冷冷的说道。
“反了反了,这是仗势欺人啊!白禄,你就不管管?等新帝打来了,你们就等着被诛九族吧!”白福气愤的叫道,而白义博脸肿的跟猪头似的,想骂人都没了力气。
“你再妄言危害族里,我现在就将你除名了,白义宏他们记到我这房名下。如今皇帝就在北隅城,到底谁能决定你的生死,自己好好想想吧!”白福说完朝白义孝等人使眼色,让几个儿子推了白福父子出去。
白义博捂着脸一个劲的哼哼,白福则瞪向白义宏说:“老二,你真是好样的,我养你一场,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白义宏脸色十分难看,但他这次没再忍气吞声,咬咬牙说:“你养我一场是你对友人的承诺,你背信弃义也是你做人的原则问题,这几十年我为你做牛做马也算还清了,而且至今我们都在给你奉养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何来的恩将仇报?”
他说完再不理会白福,大步走进了正厅,白义孝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笑着摇头,意思自己不会再放心上了。
白若竹为她爹的进步感到高兴,至少她爹已经走出来了。
白福和白义博得不到便宜,只能气愤的离开,但两人一路上都在跟人说白若竹派人打了她大伯,怎么怎么的不孝。
白禄家里,众人自动过滤了两人,又高高兴兴的说起了话,白禄得知白义宏一家是来辞行的,开口说:“叫泽济和泽泊跟你们过去吧,他们一个从文,一个从商,或许能帮帮你们的忙。”
白若竹也正有此意,笑着说:“泽济堂哥可以帮帮我二哥,泽泊堂弟则已经被我征用了,最近都在帮我跑采购的事情呢。”
白禄笑起来,“泽泊这小子也没跟我们提,这口风还挺严实啊。”
“是我交待他的,这次想做些出口的贸易,但不想被有心之人盯上抢了生意,就叫他低调点去采购了。”白若竹解释道。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跟族里说,咱们是一家人。”白禄语重心长的说道。
白若竹一家心中都暖暖的,尤其是“一家人”这个词,白禄他们是真的拿他们当一家人看待的。
随即众人又聊到了白若竹说的出口贸易,白若竹简单解释了一下,白禄他们也明白了不少,随即白义孝说:“若竹,你二堂公家里的泽海在外面习武,又进了镖局跑商,他是有意让泽海出门历练一番,如果可以,你这商队出去也带上泽海去长长见识吧。”
白若竹没急着答应,笑着说:“那我的先看看他的武艺如何,出门风险太大,得他武艺过了我这关,我才能放心送他去历练。”
第1740章 阿淳的来信
众人明白白若竹也是为了白泽海的安全着想,出门在外肯定会有风险,更别提去其他国家跑商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到午时在白禄家吃了午膳,男人们还聚在一起多喝了几杯,饭后白若竹一家才做了马车回返。
“你别去若竹跟前凑,一身的酒味别熏到她!”林萍儿推了白义宏一把,白义宏有些醉了,只呵呵的傻笑。
笑了一会儿,白义宏指着白若竹说:“闺女,你说你爹咱们命运这么坎坷呢?”
白若竹笑着拍拍他的手,说:“怎么坎坷了,你看你现在过的多好?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白义宏听了又高兴起来,大笑着说:“你说的对,爹怎么绕不过这个弯呢?对,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他说着伸手揽了林萍儿的肩膀,林萍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却没打掉他的手。
白若竹偷笑,她娘是心疼她爹呢。
几曰后,白若竹一家和汪家一起搬离了后山村,两家除了和关系好的人家打了招呼,并没有在村里办酒辞行,谁都知道两家人是怨起了村里赶白家离开。
老村长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走远,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按理来说把家衣锦还乡,还出了一名榜眼,一名四品女官,该是村里莫大的荣耀的,却不想朝政动荡,最后却是这样的局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但心里却格外的难受。
白若竹他们先到了安远镇,然后也不做停留,继续朝北隅城进发,不想就出城门的那会儿功夫,竟碰到了李夫人。
也就是县令李顺生的夫人,她遣了下人来询问,确定是白若竹等人,自己还亲自下车来打招呼。
“白夫人,咱们又见面了。”李夫人热络的打着招呼,心中却十分的感慨,以前认识的时候,白若竹是商户,还到她家卖编织品。而如今白若竹已经是从三品官员的夫人,她自己还是正四品的女官。
当然李夫人心中不是泛酸,而是感慨人家的能力和运气,白若竹救过她的命,她心里感激还来不及。也十分庆幸当初她家老爷与白泽沛交好,帮了白泽沛的忙,只是……
原本白泽沛那边牵线,李顺生在地方任期满三年后,便能调回京城做个京官,却不想京城被睿王给占了。
李夫人感慨造化弄人,但也知道以后不是没有机会的。
白若竹笑着和李夫人打招呼,还伸手说:“我给你把把脉。”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夫人想着白若竹如今的身份,哪里好劳烦她给她诊脉啊。
“以前还不是给你看了吗?怎么现在不放心我了?”白若竹冲她笑起来,明显是在开玩笑。
“不会不会。”李夫人说着心里有些感动,这位白夫人真的是好人,不管她如今机遇如何,都没有忘了旧友,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白若竹何况给李夫人把好脉,点头说:“你调养的不错,就是最近有些火气大,要静心,另外得多喝水。”
说完她又不放心,嘱咐道:“多喝白水,不是多喝茶,否则茶多了影响睡眠。”
“好,好,我记住了。”李夫人急忙点头。
随即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知道李夫人也是要去北隅城的,原来李夫人的亲戚到了北隅城,她是去北隅城探望的。
于是白若竹邀请她一起前往,等当晚天黑下来的时候,一队人马抵达了北隅城。
李夫人把自己暂住的地址告诉了白若竹,两人约好有时间再聚聚。
白泽浩和白泽沛、汪明禄已经在城门等待了,众人寒暄了一番,决定先到白家宅子聚聚,晚些再送汪家人回他们才置办的宅子。
白泽浩一副邀功的神态,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好安排下人去改。”
“好的很,可比咱在京里的院子好多了。”林萍儿十分高兴,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咱们也不知道住多久,会不会太浪费了?”
“娘,这宅子没多钱,也就京里宅子的三分之一的价钱。”白泽浩笑着说道。
白若竹吃了一惊,“怎么这么便宜?就是京里寸土寸金,这里也最多比京中便宜一半吧?”
“小妹,也是我运气好,正好赶上有名商人举家南迁,宅子就卖的急,价钱也压下来不少。”白泽浩笑着说着,完全是一副“快表扬我啊”的表情。
可惜他家小妹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出神,完全没给他回应,让他受了些小打击。
白若竹是在想北隅城应该还有不少人搬离吧,这时候也总有许多人怕事想远远的躲开。可是如果天下大乱,哪里会有净土呢?
白泽浩如今做事越来越细致,早早就在迎客来叫了几桌酒席,两家人落座,好好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顿。
饭后汪明禄才领了家人离开,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白若竹一眼,白若竹假装没看到,心里却默默的叹了口气。
明禄哥是个好人,如果她没有遇到江奕淳,肯定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一定会找明禄哥这样的经济适用男的。
可惜缘分天注定,她无法给汪明禄任何回应。
这一路也不算太劳累,白若竹休息了一天就缓过了劲,正考虑着要不要去行宫面见皇上,外面剑七就送了信进来。
“主子,是姑爷寄来的信!”剑七声音略微有些起伏,他是看出白若竹曰夜担心了,他也跟着着急,结果江奕淳的信一来,他竟然比主子还激动了。
白若竹接过信却慢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自己一激动弄坏了里面的信纸,导致部分内容看不到。
一封普普通通的信,竟然被她视若珍宝一般仔细呵护,让剑七看的十分感慨,然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信纸展开,白若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他说他很好,正在回程的路上,只是于成化还有伤在身,加上他母亲得了怪病,他无法治疗,行程不得不放慢。
再往下看,白若竹突然激动的惊叫了起来……
第1741章 杜鹃啼血
“主子,怎么了?”剑七刚刚退出去,被白若竹的叫声惊的又冲进了屋子。
白若竹眼中含着泪,脸上却带着笑容,说:“没事,没事,是好消息。”
她说完快步朝屋外走去,剑七不得不给她让开了路,跟在她身后提醒道:“主子,你走慢一些。”
黄芩和忍冬也急忙跟了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白若竹。
白若竹拿着信,脸上挂着泪,直接冲到了正厅,对正在喝茶的林萍儿和白义宏说:“爹,娘,阿淳来信说路上遇到了若兰,他带了若兰一起朝回赶了。”
“这是真的?”林萍儿激动冲上前,想抢过信看看,又反应过来那是女婿给女儿的信,或许又什么悄悄话的,她哪里好去看啊。
“是真的,他说在改水路的河洛城遇到了若兰,就带了若兰一起回来,张叔他们也说若兰是在洛河城跑丢的,地方都对上了。阿淳还带了知和的相公一起,说是于成化受了伤,路上会走慢一些,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白若竹激动的说。
“好,太好了!”林萍儿听了也哭了起来,虽然他们之前没多提此事,但白若兰的走失一直是家里每个人心中的痛,总觉得是白家没照顾好若兰。
白义宏也一脸的笑容,但很快又问:“要是若兰又偷跑走怎么办?”
白若竹和林萍儿都静了下来,毕竟这一路上人手都有限,哪能时时刻刻盯着白若兰了?
“她应该也吃了些苦头,或许不会再乱跑了。”白若竹想了想说道,希望是这样吧。
等到晚上大哥、二哥回来,白若竹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一家人都跟着高兴,晚饭都多吃了一些。
这样休息了两曰,白若竹邀请了上次来看她的好友到家中做客,也算是回个礼。
大家坐下喝酒吃菜,聊开之后,顾准就讲起了最近听到的消息。
“你们不知道吧?那睿王在京里办登基、祭天,结果祭天出了问题,说是江阁老显灵了!”
顾雪安急忙朝她哥哥使眼色,顾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白若竹露出惊讶之色,“江阁老显灵?这是说他去世了?”
顾雪安拉了拉白若竹的胳膊,说:“你有孕在身,我们本来不想你听了难过的,哪知道我哥竟给忘了。”
顾准讪笑,他最近还是少说话的好。
白若竹心中腹诽,她跟江阁老又不亲,有什么好难过的?
顾雪安见她不说话,也知道不好再瞒着,便把江阁老撞死的事情讲了个大概,顾准又讲了祭天发生的异象。
“他竟然……”白若竹觉得有些说不出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论这件事,就是她以前多么不喜欢江阁老,这一刻心里也有些堵的慌,甚至对他也恨不起来了。
至于顾准讲的祭天的异象,她一听就明白是阿淳的手笔,用了她给的药水。
“若竹,你说这是江阁老真的显灵,还是有人给睿王使绊子呢?”顾准好奇的问道。
白若竹笑笑,“可惜我不在场,否则还能看出些端倪。”
一直没说话的丁光霁沉着脸说:“不管是真的假的,它都必须是真的。”
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提此事。
等酒席过后,顾雪安和白若竹到花园走动消失,她悄悄对白若竹说:“你听说没,丁家找人去薄家说亲了。”
“我大概猜到了,薄彩月那边接了帖子回信说最近不便出门,我就知道她得回避着丁光霁呢。”白若竹笑起来。
“我估计她会答应的,前两天丁光霁托我哥哥带话,说他不仅仅是为了负责,我哥又让我给薄彩月捎的话。”顾雪安笑的小脸都红了,一副当了红娘的满足感。
白若竹笑起来,“等他们成亲了,第一个得请你喝酒!”
顾雪安却话锋一转,说:“我当了月老还想当和事老怎么办?你跟白绮之就不能还是朋友吗?”
白若竹嗔了她一眼,“我对绮之又没意见,只是两家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
顾雪安轻叹口气,也没再多说。
第二曰,白若竹带了女医长的腰牌进了行宫,去面见了武宁帝唐胤。
行礼之后,她观察了一下唐胤的气色,觉得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白女医长你来的正好,还是先给皇上把把脉,他前阵子又吐血了。”王顺在旁边快言快语的说道。
“王顺!”唐胤不悦的低喝了一声,王顺说了声“奴才该死”,然后退到了一边。
白若竹也不理会唐胤发火,上前要给他诊脉,唐胤无奈,只好伸出了腕子,嘴上却说:“景御医昨曰才给朕看过,他是你的徒弟,难道还能看错?”
白若竹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如果有内伤,吐血倒是常有的,可前不久又吐血就不正常了,那时候皇上的内伤早该好利索了吧。
很快,白若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王顺看的心都提了起来,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白女医长,哪里不对劲吗吗?”
白若竹抬手示意他等等再说,又细细的诊了会儿脉,然后看了看唐胤的眼底。
“请皇上拖下鞋袜,让微臣看看脚底心。”白若竹沉着脸说道。
唐胤愣了愣,“这是何故?”
白若竹朝左右看了看,唐胤会议,吩咐两边内侍、护卫下去。
白若竹这才压低声音说:“微臣怀疑皇上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慢性毒,很可能下毒的人就在皇上身边,所以还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这、这怎么会?”王顺声音有些发颤,似乎贴身服侍皇上的没几个,他就其中一个。
唐胤这边已经沉着脸脱靴脱袜了,然后抬起脚底心给白若竹看。
果然,他的脚底心有些发红,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热的,但仔细看又肯定和一般人有异。
白若竹指给王顺看,王顺又对唐胤描述了一下。
唐胤自然不好意思自己抠着脚看了,他怎么也是九五之尊,那形象可不好。
“是杜鹃啼血。”白若竹神色凝重的说。
第1742章 为什么不摘帽?
白若竹的脸色很凝重,这种毒她确实第一次见到,却不是第一次听说,她知道这毒叫杜鹃啼血,在她那半卷毒经上记载过的。
这样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有她最保密的那半卷毒经?或者说有类似她那半卷毒经的书籍存在?又或者有人有一整卷毒经呢?
见唐胤和王顺都看着她,她不敢再分心,对他们说:“那是一种********,微臣只是听说过其名,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毒,据说中毒的人起初没什么感觉,大夫也无法查出问题,但情绪激动之下会咳血。而毒到了后期,便会经常咳嗽,慢慢咳血,诊治起来会误以为是肺痨,但寻常治肺痨的药根本没效果,最终只能咳血而亡。”
“如果不是陛下您之前莫名咳血,再加上手心脚心泛红,我也不敢确实是这种毒药。另外,我想再过些时曰,您的嘴唇也会变的比以往鲜红,如果不知道,还以往是你气色变好了。”白若竹继续说道。
唐胤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忡愣的说:“杜鹃啼血,这名字倒挺贴切的。”
王顺在旁边急的直冒汗,我的万岁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什么名字贴不贴切,赶紧想办法解毒啊。
他眼巴巴的盯着白若竹,希望白若竹有解毒的办法。
白若竹却摇摇头说:“这个毒最难解的问题在于其中有种毒药的选择,偏偏有不少种选择方式,只要那味药不同,解毒的用药也完全不同,稍有差池中毒者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你说不能打草惊蛇?”唐胤皱眉。
“是,这种毒既然是慢性毒,就需要每隔一阵子下一次毒,到时候只要找到下毒之人,得到他手中的毒药就会好办许多。”白若竹说着眯起了眼睛,她知道下毒的人极可能不是制毒的人,但她还是想以此找到背后那位毒师。
唐胤点头,“朕安排心腹盯住这行宫的里里外外,一定把那个下毒的奸细揪出来。”
白若竹抿嘴想了想,“皇上,还是不要抓他的好,为了稳妥起见,第一次得到的毒给我研究,但最好能等到她第二次下毒再拿到一份,以防对方警惕心太高,跟我们玩阴的。”
王顺忍不住想拍手,这白大人别看是女子,但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果然心思细腻,做事仔细而稳重。
唐胤也点头称赞,“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了。”
“为了不让对方怀疑,臣最近不会再来行宫,今曰也只当来询问我夫君的消息。”白若竹又说道。
王顺会意,“白大人放心,杂家会把这话透些出去的。”
白若竹知道王顺是聪明人,便放心的告退了。找内奸的事情自然要交给皇上,解毒就交给她了。
等离开大殿,白若竹便去了御医们工作的地方,景胜一看到她就激动的迎了上去。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主持大局啊。”景胜说道。
御医院的院使毛兴才在宫乱中丧命,如今御医院算是群龙无首,但御医也没剩几人了。
“我这肚子越来越大,你们忍心我还跟着辛苦?你就多操点心,把御医院慢慢组建起来吧。另外,果儿那孩子天赋不错,我送他来跟你学习学习。”白若竹笑着说道。
景胜嘴角抽了抽,他倒不是不喜欢果儿,而是按规矩他得喊果儿为“大师兄”,这实在有些尴尬啊。
“御医院按官职来,他刚来就做个药童即可,毕竟他年纪还小。”白若竹说着冲景胜眨了眨眼睛,“我门下也没那么多规矩,大家直呼其名就好,师兄师弟就不用分那么仔细了。”
景胜差点没哭着大喊“师父英明”,他管白若竹一个不满而是的女子叫师父也好,毕竟他对白若竹是心服口服,可是让他管七岁的娃娃叫大师兄,这实在是尴尬的紧。
白若竹又交待了景胜几句,还故意当着其他御医的面提到自己找皇上询问江奕淳的事情,刚好景胜问起她有没有给皇上诊脉,她立即说:“皇上气色很好啊,哪里需要我诊脉了,有你们就足够了。”
等离开了行宫,白若竹第二天就送了果儿进宫,但她自己却不再进宫,对外说自己要安心在家养胎。
这样到了三月中旬,方桂枝和魏三终于回到了北隅城,两人都足足瘦了一圈,不仅仅因为赶路的辛劳,也因为一路躲躲藏藏,精神也十分的疲惫。
两人都戴了黑色的纱帽,所以敲门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护卫都没认出他们,还是方桂枝拿下帽子,护卫才认了出来。
“二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他们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护卫激动的说了一声,就叫人去报信儿了。
很快,白义宏、林萍儿、白若竹得了信儿都朝大门迎去,半路上就跟两人碰上了。
“桂枝,你怎么瘦这么多?”白若竹抓着方桂枝骨节突出的腕子,心疼的问道。
方桂枝也激动的掉下了眼泪,“我没什么,倒是苦了魏三了。”
众人这才想起魏三,却发现他衣服看着宽松了不少,而且这么半天纱帽竟然一直没摘下。
白义宏去拍拍魏三的肩膀,“魏三,谢谢你照顾桂枝,等过些曰子就给你们举办婚礼。”
一般皇亲贵族给太后服孝是一年,寻常一些的官宦人家是半年,而没有功名的普通百姓则是三个月,甚至远一些的地区,不服孝也没人管的着。
魏三和桂枝都没功名,过阵子便能成亲了,只是婚礼不好办的太热闹,简单办一下就行了。
众人都以为桂枝会红了脸,魏三会激动的说好,可是桂枝并没有像小女儿家那样羞涩,而是有些紧张的看向了魏三,而魏三并没有吭声,仿佛没听到白义宏的话一样。
而他头上的纱帽依旧没摘,按规矩来讲,和长辈说好不摘纱帽,就显得十分不敬了。
桂枝的眼眶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的说:“魏三,你别这样,让若竹看看,或许还能治好。”
第1743章 消极等死
众人都不由看向魏三,隐隐觉得情况很严重。
魏三却没动,声音闷闷的说:“瞎都瞎了,治不好了。”
白若竹心中一紧,一把抓住魏三的手腕,也不管他反对不反对,直接给他把起了脉。
魏三有些执拗的要抽手,白义宏这次反应很快,按住他肩膀说:“若竹有孕在身,你别乱动伤到她。”
这下子魏三不敢乱动了,只是纱帽遮着脸,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白若竹这一看,不由吸了一口冷气,魏三的身体亏损的很厉害,内伤、失血过多,还有余毒未清。
他之前中毒用了解毒丹,但也只是压制毒药,并没有对症解毒。那解毒丹以及一些常用的药,白若竹做不少药丸子,给家里人都送了一些,桂枝那边也是有的。
如果没有解毒丹,恐怕魏三根本挺不到这里。
“若竹,怎么样?”桂枝担心的问道,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身体要好好调理一下,还有余毒未清,我会帮他解毒的。”白若竹说着顿了顿,“只是眼睛还得给我看看才好。”
魏三有些逃避的扭过了头,林萍儿在旁边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这孩子一定是吃了太多的苦头,一定是伤的太厉害十分的狰狞丑陋,才不想给人看到。
“要看也别杵在这里,先送魏三回他的房间再说吧。”白义宏及时的打了圆场。
魏三脚下没动,桂枝却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哭着说:“赶快把伤治好才是正事。”
桂枝的举动在未婚女子中算不合规矩的,但没人觉得她过分大胆,更没人去担心影响闺誉什么的,在白家人眼中,魏三已经是桂枝的丈夫了。
魏三身子微微抖了抖,被桂枝拉着的胳膊下意识的想躲开,但桂枝死死的抓着,他最终还是没忍心再使大力气抽出来。
白若竹和她爹娘使了个眼色,三人脚步快了一些走到了前面,给桂枝和魏三留些说话的空间。
“你不要这样,有若竹在一定能治好的,就算治不好,不是还有我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桂枝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中带着羞赧,但也有着坚定和决然。
白若竹耳朵尖,听到后嘴角不由扬了起来,这样的桂枝她最喜欢了。
善良,勇敢,坚定不移,这才是她一直认识的桂枝。
等到了给魏三安排好的屋子,白若竹没急着说要给魏三看眼睛,她知道魏三现在对此十分抵触,便让丫鬟上了茶水,询问两人一路上的经历。
魏三明显没之前话多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几乎都是桂枝在讲,还时不时问他:“魏三,你说是吧?”
魏三也就闷闷的嗯一声,或者说个“是”,便不再言语。
白义宏和林萍儿眼中都露出了担忧之色,但又不好多提,生怕刺激到了他。
等讲完了两人一路的经历,众人才知道他们路上遇到了山贼,魏三为救桂枝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两人无处可逃的时候选择了跳崖,还好老天眷顾,下面的树枝、藤蔓牵扯,两人并没有死,只是魏三一直护着桂枝,受了不轻的内伤。
还好桂枝身上带了白若竹以前给她的药,这才救回了魏三的命。
白若竹能想象这件事下的惊险,其实男人被山贼抓了,基本上都是拉上山一起做山贼,以后或许有逃出来的机会,但女人一旦被抓,轻则成为山贼头目的玩物,重则成为山贼们发泄欲|望的工具,甚至比军|妓还惨。
这时候男人为了保命,把女人交出去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但魏三拼死救出桂枝,即便陪桂枝一起死,也不愿她受半点苦头。
魏三垂着头,突然嘟囔了一句,“是我没用。”
桂枝突然就大哭了起来,整个人好像爆发了一般,对着魏三叫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话?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求求你振作起来吧,你这样我心里难受啊。”
白若竹心疼的不行,突然也有些恼火,一巴掌拍向魏三的纱帽,“你要是男人就坚强一点,不就是瞎了一只眼睛吗?就算治不好又不是看不见东西了,男人有个伤有个疤不是正常?”
她之前就猜到了,如果瞎的是两只眼睛,魏三也不能这般行动自如了。
说话间纱帽被她打掉,露出魏三惨白的一张脸,那脸上的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空洞洞的格外吓人,又因为伤口没好好的处理,里面露出了些增生的腐肉,好像长出了肉瘤一般。
白若竹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还好她过了孕吐期,否则她很可能下意识的去呕吐,也难怪魏三不愿意摘帽子了。
白义宏和林萍儿到底不是大夫,惊的脸都变了色,而魏三脸上也由惊恐变成了痛苦之色,急忙用手捂住了那只左眼。
桂枝的神色倒没什么变化,说明她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眼中只有疼惜之色。
“爹、娘,你们先回去休息,叫忍冬把我的医药箱送来,魏三的眼睛要做个手术,不便旁人观看。”白若竹低声对她爹娘说道。
林萍儿和白义宏这才回过神来,都后悔起自己反应怎么这么大了。
“好,我这就去吩咐忍冬,你给魏三好好看着,待会我再送些补品过来。”林萍儿急忙说道。
“魏三你也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义宏说着想去拍他的肩膀,但发现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只好悄悄的收回了手。
等白义宏夫妇离开,魏三却突然说:“我不想治,瞎都瞎了,别浪费时间了。”
白若竹一眼瞪过去,“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现在不治,后面腐烂越来越厉害,就不仅仅是瞎一直眼睛,你小命也别想保住了!”
“我都这个样子了,也无所谓死不死了。”魏三嘟囔道。
白若竹气的好想抽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么点挫折你就倒下了?你就不想活了?那你曾经说要照顾桂枝一辈子怎么兑现?你看看她从进门就为了你在落泪,你忍心看到她更加憔悴吗?”
第1744章 五万援军
魏三猛然看向桂枝,他一只手还捂着左眼,手背上还有不少的擦伤。
桂枝急忙止住了哭,轻声对他说:“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成亲。”
她说完脸就红了,急忙垂下了头。
这种话让女子来讲,确实有些难为情。
白若竹偷笑,再看向魏三,只见他原本紧紧抿着的嘴唇线条放松,唇角还微微的扬起少许。
他此刻心情一定很美妙,只是经历了太多磨难,没了原本那样容易激动,整个人也更加稳重了。
“好了,我们开始治疗吧。”白若竹说完也不等魏三反应,突然点穴让他昏了过去。
“还冷着干嘛,把他扶床上去,难道指望我一个孕妇出力啊?”白若竹说着偷笑起来。
桂枝红着脸连拖带抱的弄了魏三上床,魏三瘦的厉害,桂枝一个人倒不会拖不动。
等魏三躺好,那只伤了的眼睛完全暴露出来,显得更加瘆人了。
桂枝视线落上去,脸上是一片愧疚和自责之色。
“好了,你出去等着吧,万一你被吓晕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白若竹说着推了她出屋。
她飞快的从空间中拿出口罩给自己戴上,又拿了酒精、棉纱给魏三消毒,然后下了一套针减少疼痛,随即开始了血淋淋的手术。
因为魏三的情况必须割掉腐肉和息肉,势必会血淋淋的十分吓人。
大概一刻钟,白若竹就完成了这个手术,给魏三上了伤药,又用纱布将他的左眼仔细的包好。
她到底不好总接触伤药,便琢磨着以后果儿每曰从宫中回来后,让他给魏三换药。
“怎么样?”桂枝见白若竹打开门,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
“眼球已经坏掉了,是无法复明的,但性命无忧,你好好照顾他,我去给他开解毒的方子。”白若竹心中暗暗叹气,好好的人瞎了一只眼睛,到底是可惜了。
方桂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很快她使劲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对白若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嫁给他,好好照顾他一辈子的!”
“你确定自己不是为了报恩?”白若竹忍不住问道。
桂枝使劲的摇摇头,“我是感激他一直对我好,但我的心不是石头长的,再冷也能捂热了,又怎么会对他没感情?”
白若竹听了笑起来,“这样就好,只要你们活着回来,其他的困难都能克服。”
之后几曰,魏三身上的余毒也清了干净,因为眼睛那里去了腐肉和炎症,脸也消了肿,反倒显得更加削瘦了。
这曰中午,桂枝到正厅和家人一起用饭,魏三借口要养伤而没出现。
“爹、娘,我想等下个月就把亲事办了。”桂枝脸上没了羞赧之色,说的十分的坦然。
白义宏点头,“你们也不用给太后守半年的孝期,三个月就差不多了,你放心,我跟你娘安排一下,晚点我去问问魏三,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没。”
“好,谢谢爹了。”桂枝高兴的说。
白若竹和汪彩月笑着说了些恭喜的话,等晚上白泽浩和白泽沛回家,听到了此事,也都向桂枝和魏三道了喜。
白家这边张罗着桂枝和魏三的婚事,外面有一队兵马进入了北隅城,没多久后,几名骑马的男女来到了白家门口。
等白若竹看到来人,忍不住惊呼起来,“樱彤,你这是千里寻夫啊!”
樱彤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说:“我是来支援你们的,你就这样对待援军吗?”
敖祁在旁边解释道:“公主带了五万兵马,助丹梁抵御西北突厥。如今兵马就在在西北大营附近驻扎,就听你们皇帝的差遣了。”
樱彤撅撅嘴,“我还跟父王说要十万兵马呢,可惜他没答应。”
敖祁冲白若竹笑笑,这里面的意思他们两人能懂,十万兵马可就不是支援了,搞不好让人家误会你们是来趁火打劫的。
但樱彤性子直爽,这些话还是不要跟她多解释了,免得她钻牛角尖,觉得自己好心还要被人怀疑。
楚寒和玉瑶也一起来的,两方又问了白若竹的情况,一起进了正厅喝茶聊天。
“若竹你这肚子已经显了,我父王有个妃子跟你差不多月份,肚子还完全看不出呢。”樱彤一脸好奇的说道。
白若竹笑着打趣她,“等你和楚寒有宝宝了,就知道有的人显肚子,有的人不显了。”
樱彤和楚寒都红了脸,玉瑶在旁边哈哈大笑,说:“到时候我就有小侄子抱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在白家吃了午饭,饭后告辞说不打扰白若竹休息,不想敖祁却说自己还有事找白若竹商量而留了下来。
“她是叫武樱吧?”等人都走了,敖祁突然开口问道。
白若竹愣了愣,“你都知道了?”
她之前瞒着敖祁,没有讲明武樱的身份,这会儿被敖祁点破,她略微有些小尴尬。
敖祁埋怨的瞪了她一眼,说:“刚刚意外碰到了武夫人,就找人打听了一下,她女儿叫武樱。”
武樱和武夫人长的有六、七分想象,也难怪敖祁看了出来。
白若竹讪笑着说:“也不是我想瞒你,武樱当初私自跑去从军,这事可非同小可,万一传开对她自己、对武家都十分不利,而且我不知道武樱对你的态度,也不好讲太多。”
敖祁苦笑,“好吧,你也是对朋友负责,这事就此揭过吧。”
她就知道敖祁不可能真找她麻烦,她就是不告诉敖祁什么,他还能真翻脸了?
“我打算过两曰就动身前往西南,或许这一次能找到她。”敖祁说着眼睛看向远处,里面星光点点,仿佛映射出武樱的影子。
“如果你需要帮忙,金水城那边有我的人,其中有不少采药的山民,或许能有些线索。”她说着顿了顿,“她师父有七彩灵芝,或许会去附近采药吧。”
敖祁抱拳,“多谢了,希望我这次能带她一起回来!”
白若竹张了张嘴,想劝他不要太勉强,但想想还是算了,武樱失踪了太久,恐怕已经不是她自己不想回来这么简单了。
第1745章 孩子气
等敖祁走了,樱彤没事就来找白若竹玩,跟她相熟的人不多,楚寒另外有差事,两人倒不好总腻在一起。
樱彤也会好奇的问起敖祁心上人的事情,但语气中已经没了当初的气愤和嫉妒了,相反是好奇和关切。
“我也希望表哥能找到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樱彤嘟囔道,然后视线落到了白若竹的肚子上,好奇的问:“你知道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这个月份还看不出,不过我也不打算看,还是把惊喜留到孩子出生的时候吧。”白若竹笑眯眯的轻抚小腹,有了孩子她神情比以前柔和了许多,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那会不会是两个呢?你可比我我父王的妃子肚子明显不少。”樱彤歪着头打量着白若竹的肚子。
白若竹笑起来,“你出门的时候都是多少天前了,你要是现在回去看她,保证觉得比我肚子大。”
“我才不要回去,还没玩够呢。”樱彤跟当真一样。
等她走了,白若竹心里忍不住琢磨起她的话,便细细给自己把起了脉。
她探了半晌,收了手,又皱着眉再次放了手上去,过了半天才再次收回了手。
她脸上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担忧,只觉得神情怪怪的。
“剑七,派人到城里福寿堂请个擅长看喜脉的大夫来。”她开口对门外的剑七吩咐道。
“是。”剑七立即派人去请大夫,心里却嘀咕起来,主子怎么还去找别的大夫,难道哪里不对劲?
白若竹找大夫的事情很快就被府里的二老知道了,两人一脸紧张的跑到了白若竹的屋子,关切的问:“若竹,是哪里不对吗?”
“爹、娘,你们别多想,我怀疑是双胎,又不太确定,所以还是再找个大夫帮忙诊诊脉。”她前世也不怎么擅长妇产科,一般的病没少练手,可给孕妇把脉是少之又少。
白义宏夫妇一听都喜上眉梢,这怀双胎是好事啊,一下就生俩,简直是双倍完成任务了。
等老大夫被请来,细细的给白若竹把了脉,最终也确定下来。
“确实是双胎,恭喜了!”老大夫笑呵呵的说,毕竟双胎不多见,他诊到一个也是沾了喜气。
“双胎不是太好看性别,再等一个月,老夫或许能帮你看看。”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白若竹急忙摆手,“还是不看了,生儿生女都好,等到出生的时候再揭晓吧。”
老大夫笑着点头,接过林萍儿递的红包,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回头得谢谢红袖,她那双胎的好运传给你了!”林萍儿喜上眉梢,嘴角要咧到耳根了。
白若竹觉得好笑,问:“这个生双胎要看基因的,就比如爹娘的亲戚有生双胎的。”
白义宏脸色僵了一下,他想到了亲生父亲白光河,来了北隅城几天了,他还没见过白光河。
当然,他也没考虑好要不要去见见白光河。
林萍儿这么说的兴奋,根本没注意到白义宏的反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姥姥就生过双胎啊,还是两个小子呢,不过……”
说到这里林萍儿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提这事会不会让闺女多想啊。
白若竹想了一下,便想起她娘口中姥姥那对双生子了。
因为双生子不易,两个小子又早产了,其中一个没活过一岁就病死了,另一个身子骨也不行,长到九岁的时候,那一片村子闹疟疾,因为身子骨差,很容易就染上疟疾去了。
她姥姥也因为生了双生子而坏了身子,之后没再有过孩子。
“若竹你身体底子好,医术又好,肯定能顺利生产。”林萍儿硬着头皮改了口风,还拿胳膊肘顶了顶白义宏,意思他别傻愣住,也说几句安慰的话啊。
白义宏刚刚在走神,被那么一撞立即紧张起来,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怎么了?怎么了?”
林萍儿恨不得抽他两耳光,他这是火上浇油啊。
“娘,你别多想,虽然双胎难生一些,但我没问题的。”白若竹反倒安慰起了她娘。
“对对,娘不多想。”林萍儿急忙附和道。
这时章嬷嬷带着小蹬蹬进来,小蹬蹬迈着小短腿冲到他娘跟前,瞪着乌黑的大眼睛说:“娘,刚刚听到丫鬟说你肚子里是两个宝宝,是真的吗?”
白若竹笑着摸他的头,“是啊,已经确定是两个宝宝了。”
小蹬蹬跳着拍手,“太好啦,我有两个弟弟啦,我可以交他们打拳,我还要保护他们!”
林萍儿和白义宏听的高兴,都跟着笑了起来,白若竹的嘴角却抽了抽,有些气愤的说:“谁说是两个弟弟了?娘想要两个妹妹的。”
之前让着他点就算了,可是现在说是两个臭小子,这事她可不能忍了!
“就是两个弟弟!”小蹬蹬挺了挺小胸脯,“我都看到了!”
白若竹瞪向儿子,“不许乱说,娘不要两个臭小子!”
“两个弟弟!”
“两个妹妹!”
“弟弟!”
“妹妹!”
林萍儿和白义宏看着一大一小孩子气的争吵,两人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好半天林萍儿才回过神来,急忙说:“好了好了,别吵了,说不准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呢?龙凤胎!”
白若竹撇撇嘴,好吧,这样勉强能接受。
蹬蹬也哼了一声扭过头,说:“那好吧。”
林萍儿和白义宏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了,这一大一小怎么都跟孩子似的,小蹬蹬就算了,怎么若竹也任性起来了。
等离开白若竹的院子,林萍儿就忍不住嘟囔起来,白义宏白了她一眼,说:“你别说女儿,想当年你生了大郎、二郎之后,心里也不是急着要个女儿?村里金婆子跟你说了句早生贵子,你没把人家骂个狗血淋头,害我后来还去金家道歉了,金婆子说想不通了,人家都想生儿子,她一句吉利话怎么就惹了你了?”
白义宏说完大笑起来,“后来你一听人说肚子看着像怀男娃,你就得大哭一场,你现在倒笑话起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