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暴风雨前夕
“好!”谢先生忍不住叫好,不愧是他的学生,这份志气连他都打心里佩服。
不过他叫好并非是同意不帮白泽沛求情,他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说:“你有这份志气,为师以你为傲,但我们读书人如果不能抒心中不平,为了前程眼睁睁看他人被冤而不敢言,那这书不如不读了,这仕途不入也罢!”
“对,这事我管定了,否则这官做来还有何意思?”李顺生说着把自己的乌纱帽摘了下来。
白泽沛不是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不管大喜还是大悲都习惯藏在心里,可此刻他再也藏不住了,泪水从眼眶滑落,他能认识谢敦和李顺生,也不枉此生了。
这时身后传来拍手声,三人俱是一惊,急忙扭头看去,竟然是戴着面具的江奕淳站在门口。
李顺生急忙上前行礼,“大人想必都知道了,是下官违反规矩,擅自看了大人的折子,请大人责罚,但也请大家替白泽沛主持公道,他年轻有为,文采过人,不该因为族亲的过错被毁前程。”
江奕淳没急着说话,他冷冷的盯着李顺生,三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都不由紧张起来。
“大人,是学生自己运气不好,不该连累了李大人和先生,请大人网开一面,这罪名我认了。”白泽沛朝江奕淳作揖,恭敬的说道。
“泽沛!”
“贤弟!”
李顺生和谢先生都叫了起来,这种罪怎么能认呢?况且明明跟他无关啊。
白泽沛苦笑,株连九族的罪都有,何况他跟白义博一同入考场,白义博提前买了试题作弊,而他考了案首,要说他根本没从白义博那边提前知道题目,寻常人谁信呢?
一时间江奕淳有些羡慕白泽沛,谢先生为了他不顾危险也就算了,连结交不久的李顺生也为了他不顾后果,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吗?
江奕淳目光有些黯淡,他连个朋友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失败?信任的随从也是有心之人安排过来的,害他差点丢了性命,他几时能有这种不顾危险救他的朋友呢?
突然,他想到了白若竹,那****明明吓的脸都白了,却拉着他说偏要救他,这不是也有为了他不顾危险的人吗?想到这里,江奕淳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好了。”他开口喝止了三人,“你们不要推推让让的了,当我是死人吗?”
三人都安静了下来,心想是不是惹怒了这位大人。
“此事我也在查,也知道白泽沛无辜,折子我已经写好了,看你们是否愿意联名上书了。”江奕淳把一张折子扔到了桌上。
“愿意,我们愿意。”李顺生和谢敦都没想到这位大人如此好说话,两人争先恐后的冲到桌边签字,江奕淳扭头瞪了两人一眼,“就两个人,谁先谁后有区别吗?”
谢先生和李顺生的脸不由红了起来,真的是太激动都有些失态了。
白泽沛看着江奕淳,心里十分不解,但他依旧上前朝江奕淳作揖,“多谢大人明察秋毫,学生感激不尽。”
江奕淳没有多看他,而是又拿出一本折子扔给了李顺生,李顺生慌手慌脚的去接,结果没接住折子就掉到了地上,一下子摊开了。
李顺生眼皮子跳了跳,就是刚刚他在江奕淳房间看到的折子,他急忙把折子合上捡了起来。
“上面已经下令了,这事却不能拖了,李顺生你明早安排官差去抓人,涉案人员都得捉拿归案,从大头往下抓。”江奕淳声音带了厉色,李顺生不由身子紧绷,行礼说:“是,大人。”
江奕淳又看向白泽沛,说:“我们帮你联名上书归联名上书,但明日抓人依旧要先抓了你。此事牵扯甚大,圣上十分不悦,特派了钦差大人前来处理,你只能等待钦差大人提审再翻案了。”
白泽沛觉得这位大人似乎在跟他解释什么,他有些琢磨不透,自己有毫无根基背景,为何他对他态度有些特别呢?
“学生谢过大人提醒。”白泽沛恭恭敬敬的朝江奕淳行礼。
“行了,你且回家去了,早些安抚好家人,但此事不可对方声张。”江奕淳摆了摆手,示意白泽沛可以走了。
家人?白泽沛微愣,他觉得问题就出在家人身上,这位大人对他的照顾是顾忌他家人的心情。对了,小妹才提醒过他,难道……
白泽沛似乎发现了关键处,只是他十分吃惊,这位大人身份特殊,连李大人和谢先生都十分敬畏,又是怎么会对小妹格外照顾?难道……
一连两个难道,让他非常想立即回家好好问问白若竹怎么回事。
谢先生也向江奕淳道谢,然后跟白泽沛一同告辞,只是白泽沛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独自去了西市。
白若竹正在摊子上忙着,一抬头就看到二哥走了过来。二哥的脸色如常,身形挺立,却让她觉得有种萧索的味道。
她眼皮子跳了跳,正常情况二哥应该在跟谢先生读书,根本不会来摊子上,难道已经出事了?
白泽沛走过去冲白若竹微微点头,白若竹手上顿了顿,果然出事了!
“泽沛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不用读书啊?”林萍儿笑着看向二儿子,脸上写满了骄傲。
白泽浩还去拍了拍白泽沛的肩膀,说:“二弟,让你瞧瞧大哥怎么吆喝的,你待会也来吆喝两声,可不能害羞啊。”
林萍儿和白义宏都笑了,白泽浩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嘛,家里人都知道白泽沛平日里话都不多,你让他在市集里吆喝,尤其还穿着书生的直裰,不显得奇怪吗?
白泽沛也挤出了笑容,说:“大哥这几天被若竹欺负多了,又说不过她,就这会儿跑来欺负我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只有白若竹没有笑,她面色有些凝重。
“爹娘,刚好二哥今天有空,咱们早点收摊回家吧。”白若竹没有用询问的语气,甚至语气中有些不容他人否定的味道。
林萍儿有些不解的看向白若竹,问:“怎么这么早收摊?你今个儿还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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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惊变,娘气晕了
“是啊,我有点头痛,我们回家吧,剩下的手抓饼还能当午饭、晚饭吃,再给谢先生他们送去一点儿。”白若竹急忙说道。
“不然你跟你二哥回去休息,我们继续卖着,这还不到中午呢,不卖了怪可惜的,咱们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啊。”白义宏走过来说道。
白若竹心里又气又急,火头一下子就上来了,说:“天天这么累,休息个半天能怎么样?银子永远赚不完,多赚半天还能发财了?”
当然,刚刚的话如果不是她爹讲的,她或许没这么大火气,谁让老宅那边都是她爹的亲人,她爹到现在还总担心他们呢?
“若竹……”白义宏没想到女儿突然发脾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萍儿和白泽浩也十分吃惊,白若竹今年性格开朗了许多,可脾气依旧很好,还更喜欢开玩笑了,成天笑眯眯的,除了对老宅的人,还真没见她对家里人发过脾气。
“我就是来接你们回家的,爹、娘,就听小妹的吧。”白泽沛微微皱眉,挡在了白若竹身前,也挡住了她那张已经写满了怒气的脸。
“哦,那好,咱们现在就收摊。”林萍儿也察觉出不太对劲了,立即答应了下来。
隔壁摊子的来福嫂看他们这么早收摊,过来关心的问:“若竹你们家今天有事吗?”
“我不太舒服,小帽这边也要你多辛苦了。”白若竹强挤出了一丝笑。
“好,好,你赶紧回去休息,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来福嫂知道白若竹最近很累,也不跟她多说了,只嘱咐她回家好好休息。
一家人收拾好了东西往回走,路上气压有些沉重,连白义宏都察觉到了,他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白若竹,心想自己怎么把女儿给惹了呢?
白泽沛一路上都很沉默,他在想怎么跟家里人讲,对家里人的打击会小一些,他知道那位大人是好心,让他自己回来跟家人说,总比明日他突然被抓住的好,所以他也不能再犹豫了。
“爹、娘、大哥,我们进屋说话。”白泽沛实在已经挤不出笑容了,脸色比白若竹好不到哪去。
白若竹抱着蹬蹬率先进了屋,等一众人进屋关好门,她立即看着白泽沛问:“二哥,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一家人被她的话惊到,都看向了白泽沛。
白泽沛苦笑,“待会我说什么,你们都别激动,尤其是爹和娘,我不想你们急坏了身子。”
这话一说,全家人更加紧张了,林萍儿性子急,跺了跺脚说:“你就赶紧说吧!”
“之前本县的童生试有人提前漏题了,不少人都买了题目而考中了秀才,大伯也是买题作弊的。”白泽沛咬了咬牙,慢慢的讲了出来。
“什么?”白义宏吓了一跳,“大哥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简直就是胡来!”
“我就说他那水平考了几十年都考不上,怎么这次能考上了,搞了半天是提前买了题目,真是不要脸啊!”林萍儿也叫了起来。
白若竹已经呆立在原地了,她爹娘可能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确实一听到就明白了,也明白为什么江奕淳说小心老宅了!
白若竹深吸了几口气,可是还是觉得怒气难当,抬脚就将一旁的板凳给踢了出去。
“去他|娘的白义博,就知道我们迟早要被他给坑死,死不要脸的垃|圾货,咒他一辈子断子绝孙!他考不上秀才是自己没本事,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们还得供着他,结果他到好,走那些歪门邪道,就这还得意的不行,现在好了,把二哥也给连累了。”白若竹几乎把自己能知道的骂人最恶毒的话都骂了,然后就哭了起来。
她听江奕淳说老宅要出大事了,却没有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对她家的影响这么巨大。
林萍儿一听就慌了,拉着白若竹的胳膊问:“若竹,你说清楚一些,你大伯这事会害了你二哥?”
白若竹一通发脾气,已经把怀里睡着的蹬蹬吵醒了,又被林萍儿拉着白若竹的胳膊一通摇晃,到底小孩子经不住吓,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下子一家人全乱了,白若竹心里自责的厉害,她光顾着发脾气了,也没想想孩子,看把孩子给吓的。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
林萍儿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心疼的看向蹬蹬,说:“是姥姥不好,不该把你吓哭了。”
白若竹抱着孩子哄了起来,白泽沛又叹了口气,说:“娘,你别问若竹了,还是我来说清楚吧。”
林萍儿又冲过去抓住了白泽沛的胳膊,焦急的说:“你赶紧说!”
“这种事情有个连带罪,而我又是跟大伯一起下的考场,我还考了案首,如果说我没看过大伯买来的试题,又有多少人肯信呢?”他说到这里,见林萍儿眼睛都红了,急忙说:“不过你们放心,通政司的大人和李大人、先生都肯为我联名上书,等钦差大人来了,一定会替我重新审理,还我一个清白。”
可惜林萍儿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嗷的叫了一声就朝后倒去,还是白泽沛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娘,娘你不要紧吧?”白泽沛已经慌了阵脚,这是林萍儿今年第二次昏倒了,自从她上次身子虚累倒之后,身体被白若竹调理的好了一些,但到底年轻时候在老宅累着了,积下了不少病根。
白若竹急忙冲过去,抓了她娘的腕子把脉,还好只是怒急攻心,她叫其他人帮忙把她娘扶到床上,然后给她娘按摩了穴位,没一会儿林萍儿就醒了过来。
“我要去杀了白义博那个杀千刀的!”林萍儿一醒来就瞪大了眼睛要爬下床,双眼因为生气都变的血红了。
一家人都拉住了林萍儿,林萍儿只好嗷了几声,就大哭了起来。
“作孽啊,我怎么摊上这种亲戚了,我儿子好好的读书,比谁吃的苦都多,怎么就被这种畜|生给害了?老天无眼啊!”林萍儿一边哭一边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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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她绝不能乱!
“娘,你别哭,别哭了。”白泽浩也抹起了眼角。
白义宏突然蹲到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怎么摊上这种大哥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蹬蹬还在白若竹怀里哭,这种乱成一团的家人,白若竹使劲擦了擦已经被泪水打湿的脸庞,现在她不能乱,不能哭!
这时林萍儿又挣扎着要起来,“都别拦着我,我要去砍死白义博那个祸害,否则我真会被憋死不可!”
“好了!”白若竹喝了一声,她很少在家里大喊,所以一开口全家人都静了下来,有些忡愣的看着她。
“娘,你不能去,大人肯提前告诉二哥,就是担了风险的,咱们现在去闹,事情就会提前传开了。万一让真正的罪犯逃掉了怎么办?而且也会给二哥再添罪责。”白若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尽量平和了下来。
林萍儿是气糊涂了,但不是说不通道理,听完又重新坐回了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别说是林萍儿了,全家每一个人能咽下这口气的。
白若竹看向白泽沛问:“二哥,大人们说了会怎么判大伯的罪吗?”
“说是他不仅买了试题,还又倒卖给了几人,所以罪还挺大的,即便不砍头也会革去功名,永不能参加科举,并且会被流放关外。”白泽沛如实说道。
“那就让律法来制裁他吧,他死了就太痛快了,去关外受苦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白若竹咬着牙说道,她还真怕白义博就这么被杀头,那真是太便宜他,她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那你呢?要是李大人他们联名上书没用,你会怎么样?”林萍儿停下了哭泣,盯着白泽沛问道。
这也是白泽浩和白义宏都想问的话,只是他们有些不敢问,怕刺激到林萍儿。
“娘,你别多想,会没事的。”白泽沛努力扯出了一个淡定的笑容,“就是明天就开始抓人了,我是免不了要进监牢的,不过不用担心,等钦差大人到了,就会提审我了。”
“可要是你大伯胡说怎么办?他那种人自己死都要拖着别人,万一他说他给过你试题怎么办?钦差大人不会不审他吧?”林萍儿说着又哭了起来,“万一他黑了心肝,硬说是你让他做的,那可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林萍儿把白义博看的透透的了,她的话也提醒到了白若竹,白若竹眼睛微眯,看来她必须铤而走险了一次了。
“娘,你别多想,钦差大人明察秋毫,不会被他诓了过去的。”白泽沛说道。
林萍儿稍微安心了一些,却依旧在哭,嘴里继续骂着白义博,恨不得把白义博给骂死了。
“好了,大家都冷静下来,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咱们一定要先要冷静下来,如果咱们都乱了,谁来做二哥的坚强后盾?”白若竹脸上写满了坚毅之色,她目光凿凿,表明了此刻的态度。
林萍儿收起了哭声,有些呆滞的看着白若竹,虽然没说不再哭了,至少哭声小了一些。
白义宏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白泽沛的肩膀说:“二郎,委屈你了,都是爹不好。”说完他眼泪流了下来,这名憨厚的庄稼汉甚少落泪,可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爹,说什么话呢,谁也选择不了出身,他不仅是你大哥,也是我大伯,都是上天注定的,怨不得谁。”白泽沛安慰起他爹,“就是明日人家来抓人,你们不要阻拦,免得横生枝节,有李大人打典,我在牢里不会吃苦的。”
“好,娘不会胡来。”林萍儿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一家人都冷静了下来,白若竹想了想说:“明日二哥被抓后,大哥跟我去趟族长爷爷家,这事不仅仅是咱们一家的事情,也会连累到白氏宗族。爹跟娘拿上家里的银子,去找狱卒打典一下,虽然说李大人会有交待,但这种人情该送的就要送,银子花了我们可以再赚。”
一家人纷纷点头,白泽沛则十分郁闷,他是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救助了。
“等爹娘忙完了,就回后山村跟我和大哥汇合,我想找村长爷爷说说,看看能不能给二哥写一份请愿书,找村里各家各户签名,为大哥作证。”白若竹继续说道。
白泽沛吃惊的看向妹妹,他都没想到,可妹妹却在这么短时间内由愤怒转为冷静,又想出了这种法子,果然配得上女中诸葛的称号!
只是如今这样情况下,实在不是夸赞白若竹的时候。
“只是要小妹你们辛苦了。”要挨家挨户的找人,还得说服对方,这是个不小的工程。
“二哥,这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咱们全家的事情,我们出力是应该的。就是你在牢里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让人给我捎话。”白若竹说着又红了眼眶,她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她不能哭,家里需要个主心骨,她必须保持冷静。
蹬蹬看着一家大人都在哭,哄好没多久又哭了起来。林萍儿心疼蹬蹬,急忙擦干了眼泪,说:“都别哭了,别吓到了孩子。”
“娘,就你哭的最凶了,你还说。”白若竹故意逗了林萍儿一下,可惜她娘心事重重的,不知道想什么根本没听到。
白若竹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方桂枝和小四,方桂枝已经哭成个泪人了,白若竹眼皮子跳了跳,恐怕她之前的猜测没错,不过她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事情,以后再好好劝劝桂枝吧。
小四倒没哭,只是阴着张脸,眼中写满了恨意,他对白义博也是有恨的,这种害群之马谁不恨呢?
“小四,家里最近有事,你能不能也担起男子汉的责任?”白若竹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小四认真的点点头,说:“我能。”
“那你负责给咱们看家,你就在家练字,看着别让坏人进来陷害咱们。”白若竹是怕这几天顾不上小四,万一他乱跑碰到危险怎么办,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守在西院,却不想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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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接近我是为了查案?
最后,白若竹劝了家人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面对明日的暴风骤雨。而她自己一回到房间,两边肩膀就垮了下来,她把蹬蹬放到床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凭什么要有这种连做制度?她二哥明明那么努力,吃了那么多苦,却因为白义博的过错被连做,凭什么?
最后,她拿袖子擦干了眼睛,走到桌边开始磨墨,然后铺开白纸斟酌着用词写了起来。
她要弄乡邻联名上书,这书就不可没有内容,她不是什么才女,却能写出一篇情真意切的上言书。
她先提白义博违反法规,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提她二哥用功读书、文采风流,被白义博之事所累实在无辜。然后又写了两家的一些恩怨,包括白义博知道自己考过后当众奚落还没收到信儿的白泽沛,还包括白义博心里嫉妒,酒后在村里墙上写下咒她全家的话,以此证明白义博跟他们关系不亲近,并不会把买来的试题给她二哥看。再然后提了找村里乡邻联名为白泽沛作证,证明其为人的正直。
她尽量写的真实可信,把事情讲述的清楚一些,但又不能过多的去写两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免得钦差大人看都不想多看。于是就这样修修改改,等她完全写好,已经是深夜了。
不过白若竹知道,这院子里怕只有蹬蹬能睡得着,其他人肯定都没有入睡。
她重新拿了白纸拓写一遍,正写着,身后传来轻微的叩窗声,她没有关窗,所以头也没回,很快江奕淳跳了进来,走到了她身后。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认认真真的看了她那些涂涂画画,有些奇怪她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号(白若竹打草稿习惯性的写了标点符号),不过很快他就被她写的内容所吸引。
他查过她家的事情,不少事情是知道的,但重新看来也不觉得枯燥,反倒觉得她写的既真实又生动,就好像当时的情景呈现在了眼前一样。而她的论点论据充足,让人忍不住去认同。
白若竹前世读研都毕业了,一路上没少写论文,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并不难。
他一直没哼声,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把文章重新拓写到了一张干净的纸上,他忍不住去观察起她的字来。明明是蝇头小楷,她却写的劲力十足,虽然字算不得多好,却隐隐有了气势,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甚至会因为这字出自男子之手。
大概她此刻带着怒气,一气呵成之下就有了少见的气势吧。
等白若竹写完,她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把笔扔到了一边。她真的是用扔而不是放,笔摔到地上,差点就折成了两半。
江奕淳眼睛微眯,看来她怒火中烧,不知道会不会烧到他身上?虽然他知道此刻来找她会撞枪口上,可是他依旧不放心她,想来劝劝她。
白若竹突然转身,目光清冷的看着江奕淳,问:“你知道接近我是为了方便查我大伯吗?”
江奕淳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是气糊涂了吧,都想哪里去了。
“这事不是我负责查的,我也是这两天才得了密折,领了这项差事。我当时就十分吃惊,也跟我师父解释了你二哥的情况,只是通政司有通政司的规矩,最后我师父也只能同意我去收集证据。”江奕淳解释了起来,如果被他的属下或者同僚听到,一定会惊掉了下巴,这个冷面的家伙也懂得解释这种事情?
白若竹的目光微闪,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那你为何不跟我说清楚?”白若竹有些赌气,他是提醒了,可提醒的那叫什么啊,反倒吊着她,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江奕淳摸了摸鼻子,他来找白若竹就摘了面具,他心里更喜欢白若竹看到他的样子。
“你也知道通政司的规矩,我随便透露给你也是害了你,而且我也怕你太激动,被有心之人察觉后借此做文章,到时候反倒会害了你二哥。”江奕淳说道。
“我不好对你二哥他们开口,就设计让李顺生看到了密折,他对你二哥倒是真心,不顾危险的告诉了你二哥和谢敦,还要联名为你二哥申辩,我便借机顺水推舟,让他们跟我一起联名上书了。”江奕淳说着轻轻揉了揉白若竹已经扭到一起的眉心,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忧愁抹掉一样。
“你别太担心了,我已经收集证据呈了上去,证明你二哥的清白,如今就是律法里的连做一罪比较难以解决,你可以找白氏族长将白义博驱逐出宗族,或许能减少些麻烦。”
白若竹之前好像一直刺猬,全身都竖起了倒刺,可听着江奕淳的这些话,她身上的刺也慢慢收了起来。
“我也正有此意,如果他被宗族除名,又有了这乡亲进言书,我二哥应该可以翻案了。只是白氏族中其他人还好,可这事到底以后要影响到二哥的前程了。”白若竹叹了口气,鼻子又酸了起来,她真的替二哥叫屈。
江奕淳见她红了眼眶,心里也觉得涩涩的,恨不得将她搂到怀里,好好的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他。可是他不能,他太了解白若竹的性子,她就好像她的名字一般,像那挺立的竹子,坚韧不拔,遇到再大的风雨也不会折了腰。
她不似一般女子那样需要旁人的怜悯,甚至怜悯用在她身上都是一种侮辱,她需要的是认同和背后默默的支持。
“不要怕,你二哥性子坚毅,又有真才实学,最多因为这事多走些艰辛路,却不会阻拦他的脚步,迟早能绽放出他的光芒。”
江奕淳并非只是安慰白若竹,他今日在县衙看到了白泽沛的举动,还有他说“即便不走科举,我白泽沛这辈子也不会饿着冻着,我一样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话说进了江奕淳的心坎里,也让他真正欣赏起白泽沛的气魄来。
他江奕淳何尝不是不能走科举之路?却一样拼搏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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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温暖肩膀靠一靠
白若竹将泪意逼了回去,朝江奕淳使劲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对,还有,谢谢你!”
她的大眼睛里积蓄了泪水,让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如此抬头看着他,反倒露出了她不曾有的一面,就好像一只乖巧的小鹿,让人忍不住疼惜。
江奕淳伸手想去摸她的脸,伸到一半又怕惹了她的不快,最终改为在她发顶揉了揉。
“傻瓜,你跟我不需要客气。”他声音有些低沉,却带了浓浓的情意。
白若竹虽然有心事,却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里便觉得暖暖的,有这样一个人在背后支持她、帮助她,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再也不用像女汉子一样什么都扛肩上了。
“还有,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目的我原本也不清楚,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被你吸引了,就忍不住想在你面前出现,听你说话,看你的一颦一笑。”江奕淳见白若竹不说话,心里有些担心,怕白若竹还觉得他接近她是为了查案。
他的本事需要牺牲色相去查案吗?
白若竹低着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头一下子靠到了他的肩膀上。江奕淳完全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心跳加速,心里狂喜起来。
“别动,肩膀借我靠靠!”白若竹低声说道,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
江奕淳的胳膊已经抬了起来,正准备搂住她,结果被她这么一说,就那么架在空中,一动都不敢动了。
白若竹身子微微发抖,她趴在他的肩上哭了起来。她以前总听人说哭的时候一定要有个坚实的肩膀让你依靠,今天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的个子很高,肩膀有些瘦,甚至肩胛骨和肌肉靠着并不算舒服,可她依旧觉得安心,哭着哭着也觉得发泄了许多,心境自然就平缓了下来。
她想抬起头擦干眼泪,却有些眷恋起这个温暖的肩膀,想就这么再靠一会儿,结果这时候她才察觉到他双臂还架在空中,心里忍不住又想笑了,这家伙也有这么憨傻的一面啊,叫他别动就真不动了?还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这样子一定很糗吧?
她的手因为拉着他前胸的衣襟,此刻离他心口很近,这样静下新来,她就感觉到了他胸口沉重有力的跳动,只是那跳动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白若竹心情一下好了许多,靠在他肩头低声说:“谢谢。”
江奕淳听到她不哭了,这才大着胆子搂住了她,结果这一搂,两人的身子皆是一震,因为他有些急切,一搂之下让她身体紧紧的跟他贴在了一起。
白若竹的脸腾的一下烫了起来,这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不舍得离开,甚至身上酥酥麻麻的,整个人都好像飘了起来。
她听说碰到命中注定的人、气场相合的人,即便是牵手也会有电流划过,她以前不相信这种完全不科学的说法,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可就在这时,她敏感的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她吓了一跳,急忙推了他一下,退到了一边。
江奕淳也走到了桌子后面,让桌子遮住了他的部分身体,他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咬着牙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要让白若竹知道,肯定要以为他是心术不正的色|胚了。
其实他不知道白若竹是现代人,还曾经是个大龄女青年,虽然忙着在国外打工读研没谈过恋爱,却不妨碍她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现代网络那么发达,就算没看过某种动作片,也肯定知道那种事情。
所以在白若竹眼里,害羞归害羞,她却不会反感,江奕淳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些反应是正常的。何况她身材这么好,搂在怀里都没反应,她才真要怀疑他某方面有问题了。
咳咳,白若竹干咳了两声,她都想哪里去了?
江奕淳的味道在她的鼻尖萦绕,她突然想起了生产的时候,猛地抬头看向他,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为什么我生孩子的时候闻到过你身上的气味?”
江奕淳本来已经红了的脸更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白若竹,可白若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一副你不说实话我跟你没完的样子,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那女医去照看孩子的时候,你突然血崩了。”
“啊?”白若竹吃了一惊,她产后是气血不足,当时她还有些纳闷,但毕竟没生过孩子,以为是生产的时候流血造成的,根本没往血崩上面想。
“我可没想偷看你啊,就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又不便去喊女医,况且她的水平恐怕救不了你,就只好给你行针止了血崩。”江奕淳越说声音越小,眼睛都不敢往白若竹那边看了。
白若竹傻掉了,她生产后身下都是血,就那么张着腿躺在床上,画面一定十分难看,可却都被他看到了!
不是说男人看到女人生孩子会有心理障碍吗?他都看到了不觉得膈应吗?白若竹担心了起来,更因为此事郁闷的不想抬头,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干嘛去刨根究底?还不如一直不知道下去。
可到底她想到了当时的凶险,心里又感激起他来,如果他没有出手帮忙,现在的她即便不死,也会落下不少毛病了。
“谢谢你。”白若竹声音小的好像猫叫。
“说了不用跟我客气。”江奕淳此刻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又怕白若竹发火,急忙说:“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白若竹此刻糗死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急忙说:“好,你也早点休息。”
江奕淳几乎是逃走的,等走出去老远他才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脸上发烫,身下也发烫,这滋味可真不好受。随即他又哭笑起来,自己怎么这么怂了,就该霸气的对她说:怎么样,我看都看光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他又苦笑着摇头,大概白若竹会给他两脚,叫他滚的远远的吧。
白若竹那边把窗户关了起来,好半天脸上才恢复了正常,心里却说不出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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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不发泄会疯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白若竹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她一晚上都在纠结和担忧的情绪之中,却强迫自己睡觉养足精神,于是属羊数了几千只,都没有睡踏实过去,不过显然家里其他人也没有睡好。
她微微叹了口气,抱起蹬蹬开始喂奶,蹬蹬睡着也能迷迷糊糊的吃奶,今天事忙,早点喂饱了他,免得饿的时候哭的让人心疼。
等她喂完奶从房间里出来,就见她娘已经在做饭了,而她娘双眼红肿,眼底乌青一片,恐怕一晚上都没睡,还哭了一整晚。
“我给你二哥做些好吃的,免得他在牢里饿着。”林萍儿看到白若竹进来,哑着嗓子解释了一句。
白若竹抢过了锅铲,说:“我来做吧,我知道二哥喜欢吃什么,娘你们去陪陪二哥。不过你别再哭了,要是待会官差来抓人,看到咱们这样,该猜到咱们提前知道了此事,反倒要连累李大人他们了。”
林萍儿揉了揉眼睛,说:“你说的对,娘去拿冷水敷敷眼睛。”
没一会儿大哥也进了灶房,搬了小板凳坐到灶前,说要帮白若竹生火,白若竹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叹气,大哥眼底也一片乌青。
紧接着方桂枝也进了灶房,白若竹发现她眼睛跟林萍儿一样肿,忍不住又叹气,说:“桂枝你也去洗把脸,那冷水敷敷眼睛,我刚刚还说我娘了,要是让来人发现咱们早知道了此事,又得惹来新麻烦了。”
方桂枝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说:“我就是心里难受,泽沛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别说了,你赶紧去敷眼睛吧。”白若竹皱了皱眉头,方桂枝一提此事,她看到大哥的眼眶又红了。
等白若竹做好饭出了灶房,天已经大亮了,她跟白泽浩一起端了饭菜出去,这顿饭是白家吃过最丰盛的早餐了,只是众人都食不下咽,只有白泽沛硬着头皮吃了许多,因为林萍儿一直在给他夹菜,生怕他吃少了。
与此同时,安远镇附近的村子里都好像炸锅了一样,因为官差开始抓人了!
后山村里,白义博被官差带走,他还喊着冤枉,说:“我真的没有买试题,我哪里有那份银子啊?”
白福也凑过去给官差赔笑着说:“会不会搞错了?我儿子怎么会买题,他没钱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官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会来拿人吗?看来你是不了解你儿子,他不但有胆子买题,还有胆子转卖给了几个人,扩大了舞弊的人数,他要是冤枉,那就人人都该喊冤了!”
白福脚下一个踉跄,嘴里嘟囔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设计冤枉他,我家义博不会做这种事的。”
官差今天要抓的人很多,根本没空理白福,冷喝一声:“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拿了!有什么不服上公堂跟钦差大人说吧!”
白福被推的一个踉跄瘫坐在了地上,老太太吓的急忙去扶他,结果人没扶起来,就见他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快,快去找李大夫!”老太太吓的魂都快没了,对着傻站着一旁呜呜哭的白若兰喊了起来。
白若兰这才回过神来朝门外跑,结果因为她吓的腿软,脚下虚浮着绊了个跟头,脸都给磕肿了。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哭着朝外走去。
她完了,她好不容易因为白义博考上了秀才,能够挑尖婆家了,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她的婚事是完了!如果白义博知道白若兰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婚事,而不是他的安慰,不知道会不会像老爷子一样气昏过去呢?
等白若兰一出门,就发现村里人的人都在围观,不少人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嘟囔道:“原来是作弊买的试题,那考上秀才还有什么好得瑟的?”
“你懂什么,人家才不觉得丢人呢,那阵子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吹嘘,一会儿说什么将来做了大老爷了会提携我们,一会儿说好好跟着他混,好处少不了我们。我们是踏踏实实的庄稼人,听过就当笑话了,还好是这样,否则跟着他不得被害死了?”村里另一名中年人说道,他跟白义博同龄,一起在村里长大,算是发小了。
白若兰脚下又是一个踉跄,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些刺眼,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就在众人的围观之下,白若兰出门没几步,就身子晃了晃晕倒了过去。
最后还是村长派人去请了李大夫来,把白福给救醒了,好在白福只是一时着急,并不是中风,只是他醒来后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十几岁。
村长王树根想说说他,说白义博出这种事情也是给村子抹黑,可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到底怕出了大事,把话暂时咽了回去。
……
谢府西院,不多时有官差上门,拿了白泽沛下大狱,即便一家人再有心理准备,可看到白泽沛被戴上镣铐的时候,依然受不了的大哭了起来。
林萍儿哭着哭着突然静了下来,眼中不断闪过厉色,整个人好像魔障了一般。等白若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低估了这事对她娘的打击,她娘又一晚没睡,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却难咽这口气。
突然,林萍儿大喊了一声,“我跟老宅没完!”说完她动作快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见她冲进灶房,提了一把菜刀出来,朝大门飞奔而去。
全家人都吓坏了,纷纷追了出去,白泽浩和白义宏步子大,没两步就追上了她,将她左右拉住,可林萍儿拼命的甩头,双眼都血红了。
白若竹追了出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说:“大哥、爹,你们快放手,不要拦着娘,她此刻怒急攻心,不让她发泄出来会得大病的!”
其实白若竹没说太明白,原话该是不让她发泄会疯掉的。
白泽浩和白义宏也看出了林萍儿的不对劲,急忙听白若竹的话松开了手。
“你们先跟着娘,不要出人命就好,我马上就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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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砍老宅的院门
白义宏和白泽浩都应了一声,立即跟上了林萍儿,只是听了白若竹的意思,在旁边柔声劝着,也不敢太阻着她。
白若竹想着她娘此刻的样子,也恨不得把白义博千刀万剐了,可惜白义博已经被抓走了,也是因此她不担心她娘会闹出人命,到老宅去发泄一下别憋出病就好。
她匆忙回了院子,嘱咐小四看家,又抱了蹬蹬想交给方桂枝,结果看方桂枝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又怕她总走神照顾不好孩子,只好跑去东院,把蹬蹬交给了于红袖。
等她出了谢府,没跑几步,就看到了来福嫂,来福嫂一脸的忧色,看到她才露出了笑脸。
“若竹,都这个时候你们咋还没出摊啊?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来福嫂问道。
“嫂子,我家出事了,我娘这会儿也急病了,我得追过去看看,你去我院子桂枝会告诉你的。”白若竹实在没时间,只好快速的说两句就跑掉了。
随即她朝镇口追去,她也不怕追不上,她娘提把菜刀,可是没那么容易坐上驴车的。
果然,她追到镇口,就远远看到了她娘的背影,她娘干脆没坐车,提着菜刀要步行回后山村。
她心如刀绞,急忙跟了上去。白义宏看到她来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若竹,你娘这样真的没事?别走这么多路给累着了?不然我们把她打晕,等她醒了或许气就消了?”白义宏压低了声音,悄悄跟白若竹说道。
白若竹急忙摇头,“爹,别不能那样,娘现在的情况不一般,如果这口气不让她出了,强憋在心里,等她醒了还是会发病,而且更严重。”她想了想,声音压的更低了,“可能会发疯。”
后山村就有个疯子,白义宏从小就见过,那时候村里孩子都怕那疯子,因为发起疯来不要命,逮住人就打,甚至张口去咬。想到这里白义宏不由打了个冷颤,声音哽咽的说:“若竹,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你娘啊。”
“小妹,我们都不懂医术,这事就靠你了。”白泽浩也对白若竹说道。
白若竹点点头,“这是娘一宿没休息好,又急怒攻心,才发了癔病,她想发泄就不能拦她,发泄出来才会好。”
两人点头,再不敢有其他想法。
而林萍儿此刻怒瞪着双眼,好像气鼓鼓的拼命朝前走着,也不理不看任何人。此时路上已经有人进镇子了,结果看到林萍儿拿把刀,都吓的躲到了一边,生怕触了霉头。
后山村到镇上不算远,林萍儿又走的这么快,没多久就进了后山村。此刻村里正热闹的很,都在讨论白义博被抓走的事情,结果就看到林萍儿提着刀,红着眼睛冲进了村里。
周得顺老远看到白义宏立即喊了一声,说:“你大哥被抓了,我正想去镇上跟你说一声,可别连累了你们。”
白义宏红了眼眶,“已经连累了,我家泽沛被抓走了。”
“什么?”周得顺叫了起来,这时才注意到林萍儿的反常,他急忙问:“嫂子这是怎么了?”
“怒急攻心,若竹说不能拦着她发泄,否则……”否则什么白义宏没讲,他怕讲出来不吉利。
周得顺大概也猜到了,叹了口气说:“发泄下也好,谁想到会摊上这种事了,作孽啊。”
林萍儿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旁边有其他人,红着眼睛直直朝白家老宅冲去。路上有人看到想打招呼,却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都躲开了不敢开口。
很快,她就冲到了老宅门口,冲着院门就砍了起来。
“白义博你个杀千刀的败类,你自己作孽还连累我儿子,我砍死你个狗|杂|种!”林萍儿好像一只发疯的母兽,一边大吼一边拼命的拿菜刀砍门,好在老宅的院门木板厚,才没有很快被砍的散架。
到底村里人好奇,胆大一些的就跑来看热闹,也有人好声劝道,劝林萍儿别气坏了身子,可惜林萍儿根本听不到。
“白义博买试题作弊,谁知道白泽沛是不是也得了试题,这会说连累了,当初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白若竹一眼瞪过去,说话的是朱婆子。
这死老妖|婆恩将仇报,救了她孙子还总找她麻烦,现在又说这种风凉话,是想影响她二哥在村里的形象吗?
白若竹怒火中烧,瞪着朱婆子骂道:“朱婆子,我救了你孙子,你却三番五次的害我,上次郑桂桂做假证污蔑我,就是你撺掇的,你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白若竹说完就要冲过去打朱婆子,哪知道她娘比她速度还快,举起菜刀疯了一样的冲过去,看着就要砍朱婆子。
朱婆子吓的妈呀叫了一声,抱着头就跑,一口气跑回了家,再也没敢出门。
上次村长已经去找过朱婆子了,也把她好一通批评,村里人都知道这事,此刻看朱婆子这样,也跟着骂朱婆子是猪油迷了心。
林萍儿扭头继续砍老宅的院门,又骂了起来。
“杀千刀的白义博自己作弊,还害我儿子得了连带罪,我儿子从小就用功苦读,十几年下来为了什么?别的孩子出去玩,他一刻都没玩过,时间都挤出来读书和下地了。当杀千刀的白义博在院里吃喝玩乐被我们伺候的时候,我儿子都没停下过努力,凭什么要被他害的连坐?”
林萍儿说着就大哭了起来,那样子十分凄凉,白若竹他们都忍不住落泪,连围观的人也偷偷擦起了眼角。
这些年白泽沛在村里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他小时候确实不像其他孩子出来玩,每天不是读书就是下地、割猪草,而他大伯吃好的喝好的,没事还出来转悠,谁不知道白家二房跟奴隶一样供着大房?
白泽沛在村里没有同龄的朋友,因为他没有时间去交朋友,可村里人都说他有礼貌,读书好也肯下地干活,不像他大伯那样眼高手低。
好在后来白泽沛考上了童生,白家二房找了村长和耆老们调停,才好不容易分了出来。可分家分的了,那血脉却分不了,摊上大罪是要亲族连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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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必须逐出宗族
就算老宅院门再结实,被林萍儿这样一下下的砍,也终于砍掉了一块木板,一下子将老宅院子里的情况暴露了出来。
老爷子正要往外走,老太太却拉着他死活不放手,鼻青脸肿的白若兰已经吓傻了,只知道在旁边呜呜的哭。
“你别拉我,还反了他们了?敢砍我家门,有本事把我这把老骨头也给砍了!”白福在院子里叫了起来。
不过白若竹算是看出来了,他不过是色厉内荏,老太太根本拉不住他,他其实就没怎么挣扎,只是怕人笑话做做样子罢了。
“白福,你有种给我出来!”林萍儿此刻都快疯了,还管什么白福是不是长辈了?
“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害了我儿子不说,还要把白氏全给害了!你一天到晚宠着他、惯着他,说什么耕读世家,光我们耕地,他什么活都不用干,天天好吃懒做,还一肚子坏水。考上秀才就嘲笑我家泽沛没考上,等知道泽沛考了案首,又怀恨在心,喝醉酒还咒我们全家去死,这种人搁在别人家早被当家人处置了,可你心疼他,屁都没放一个,你算哪门子的当家人?”
林萍儿声嘶力竭的喊着,围观的人都呆住了,这儿媳妇敢这么跟老公公对骂的,后山村还是第一个,可想想白泽沛大好的前程就这么被白义博毁了,众人又觉得可以理解林萍儿了。
“你叫唤什么,义博被抓了你爸也难受,刚刚还晕倒了,你别把他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老太太在旁边喊着,不过语气比平日里说话态度好了许多,果然这种人就是怕不要命的。
“他儿子被抓了是活该,我儿子好好被冤枉,我找谁说理去?要不是他天天宠着、惯着白义博,也不会有白义博的今天,不会有白家的今天!”林萍儿说着哭了起来,“我恨啊,我恨我没用,早该跟你们断绝关系,可怜我好好的儿子就被你们害的下大狱了,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白若竹一直为她娘捏了把汗,见她娘能大哭出来,心里的气也是顺了许多,这才放心了下来。
“娘,咱们去找族长爷爷说理去。”白若竹上前搂住了她娘,哭着说道。
林萍儿此刻已经恢复了理智,也搂出白若竹大哭了起来,“作孽啊,为什么我们会摊上这种亲戚,真是作孽啊!”
老爷子一只手捂着心里大口的喘气,另一只手指着林萍儿说:“混|账东西,你这是不孝,我们白家要休了你!”
白若竹一眼瞪过去,“我们已经分家出去了,休妻不是你说的算的,你等着你那宝贝儿子被逐出宗族吧!”
老爷子脸上写满了震惊,“你要做什么?那是你大伯,你不能这样落井下石!”
白若竹冷笑起来,脸上写满了讽刺,“我落井下石?他做这种丢尽宗族脸面的事情,又拖累了整个白氏,凭什么不能逐出宗族?他害我二哥入狱,你怎么不说他混|账东西呢?我娘说的太对了,白义博就是被你惯出来的,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白义博在后山村是什么样子谁看不到,如果像二郎这种少年成材,说要专攻读书不干农活就算了,可白义博一直没出息,却依旧懒的要死,好不容易“大器晚成”一下,还都是假的。
老爷子浑身都抖了起来,他不想承认自己太惯着白义博了,他自己不就是这样只读书不干活?有什么错?可他却不得不承认白义博这次真的闯了大祸。
门上被砸出的洞不小,外面的人都能看到白家院子的情况,老爷子面子挂不住,翻了翻眼睛就要往后倒。
白若竹冷哼了一声,大声说:“你晕吧,赶紧晕,等你醒了白义博保证不在白氏族谱上了!”
这话果然起效,老爷子身子晃了晃,果然又重新站直了没有晕倒。外面看热闹的人就偷笑,敢情刚刚是想装晕啊。
白若竹都不屑再多看他一眼,拉着林萍儿说:“娘,咱们去枫叶村,我不信没公理了。”
林萍儿急忙点头,“好,咱们走。”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拿把菜刀,不知道的人要吓死了,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把菜刀怎么办了。
白若竹看出了她的心思,抢过菜刀狠狠的砍在了老宅的栅栏上,刀嵌进去许多,直接嵌到院墙里。
“娘,就先放在这里,也给里面的人提个醒,以后做人做事摸摸良心,否则迟早要遭报应的!”白若竹说着冷冷的扫了里面一眼,老爷子被她的话气的直喊家门不幸,老太太则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家门不幸这种话对你大儿子说吧。”白若竹撇下这句话就拉了林萍儿离开。
白义宏和白泽浩见林萍儿恢复了正常,都大大的松了口气,白泽浩更是觉得这太解恨了。
“义宏,你们不能去啊,那是你亲大哥,你看在爹的面子上,给他留条后路吧!”老爷子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还带了哀求的味道。
白义宏已经转身要离开了,却听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老爷子也会有如此哀求的时候,脚下不由顿了顿,心里抽着痛了起来。
他最终停下了脚步,红着眼眶转身看向老爷子,说:“爹,别的事情我可以听你的,可今天这事没办法,大哥也年纪不小了,该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否则他这辈子永远不知道错。”
“他已经下大狱了,官府也会给他惩罚,这样还不够吗?你让他后半辈子怎么办?就当爹求你了,爹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你就不能再给你大哥一次机会吗?”老爷子老泪纵横,看着极为凄凉。
“你是从来没求过我爹,因为只要你发号示令,我们就不能不从,但凡你把对我们的严苛匀点给白义博,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白若竹见她爹有些犹豫,急忙抢着说道。
白义宏听了目光不再犹豫不决,看向老爷子说:“他这次错的太离谱了,你不知道他会害的泽沛被革去功名,永不能参加科举吗?你不知道他会连累白氏子弟不能参加科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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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我愿意等你
老爷子震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白义宏敢违背他的意思而震惊,还是因为白义宏的话让他震惊。他静默了两秒,然后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说:“难道你们要为了功名利禄抛弃自己的族人?你们可不能这么自私啊!”
没等白义宏说话,围观的人都笑了,实在是老爷子说的太好笑了,你自己儿子害人就是应该的,别人就该白被他害了,要是并不想被他害了,还得落个自私的罪名?
“白老爷子,本来我这个外人不该插嘴,可你那套道理实在太歪了,就连我们这没读过书的人都听不下去了,你这读书人怎么说的出口啊?”站在一旁的周得顺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讽刺起了白福。
白若竹也觉得好笑,大概白福自己自私自利惯了,习惯了自我为中心,如今还得以他最爱的儿子为中心,好像这些就是道理,他说起来格外的理直气壮。
村里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看向白福的目光十分的不屑,一个家族的当家人偏心成了这样,难怪白家越来越不景气,事情越来越多。
白义宏过去拍拍了周得顺的肩膀以示感谢,然后跟着白若竹离开了。
白福在瞪着眼睛大喊:“白义宏,你要是一意孤行,就别认我这个爹!”
白义宏这次没回头,他声音有些颤抖,到底因为亲爹这样说而难过,但是这一次他的语气十分的坚定,“爹,我认公理,问心无愧。”
白若竹心里为她爹叫好,她爹今天虽然依然狠不下心来,但说的却句句在理,村里人都不傻,知道到底谁不孝,谁不讲道理。
林萍儿看了白义宏一眼,说:“你今天算是说对话了。”
白义宏红着眼眶说:“你都这样了,我要是再看不清楚,我就不是人了。”
林萍儿鼻子酸了酸,“刚刚我气昏了头,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已经好了。”
白若竹暗中给她娘把脉,气血有些混乱,其他都还好,这癔病是不会得了。
一家人一起往村口走,就在这时看到路边一个窈窕的身影,面带忧色的看着他们。
白泽浩的身子一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汪彩月!两人还有五天就成亲了,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婚礼还能正常进行吗?
林萍儿也看到了汪彩月,她心里难过,“让彩月这孩子担心了,泽浩你去跟她说说话吧,说完到前面找我们。”
白泽浩有些迟疑,“让人看到不好吧。”婚前两人不合适见面,要避嫌,否则得被人说汪彩月迫不及待嫁人了,这在古代是要被人笑话的。
白若竹白了他一眼,说:“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那些破规矩做什么?看不到彩月姐都哭了吗?”
白泽浩心里也揪着痛,他点点头说:“那我马上去找你们。”说完朝汪彩月走去。
白若竹他们朝汪彩月微微点头,然后就离开了,汪彩月也朝他们挥手告别,脸上写满了担忧。
白泽浩走了过去,他很想将汪彩月搂进怀里,不想再看她伤心落泪,可是他怕被人看到,怕坏了汪彩月的名声。
“彩月,要是咱们的婚礼得推后,你愿意等我吗?”白泽浩壮了胆子问道。
汪彩月使劲的点头,“我愿意等,我愿意等。”
白泽浩看她哭的更凶了,笨拙的去给她擦眼泪,说:“是我不好,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一个好。”
汪彩月被他憨傻的样子逗的破涕为笑,“傻瓜,怎么能只我一个,也得对你家人好。”
白泽浩尴尬的挠了挠头,说:“我是说除了家里人,就对你一个女人好,绝不会有外心。”
前阵子因为白义博婚内勾搭周寡妇,又跟王氏和离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村里人对白家的门风有了很大的质疑。庄户人家不兴三妻四妾,都是相伴终老的,所以很多人怀疑白家男人发达就会变心。白泽浩也是听说了这种说法,这不就在给汪彩月定心呢吗?
“不过你得快点。”汪彩月红着脸说道,“现在说什么的人都有,我爹娘是坚持跟你家结亲的,可亲戚来说的多了,我怕……”
白泽浩使劲点了点头,“我们尽快把泽沛救出来,到时候咱俩马上成亲。”
“嗯。”汪彩月低着头应了一声,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等白泽浩追上白若竹他们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红晕,白若竹看了他一眼,也不像以前那么有心情打趣他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泽浩点头,“我也是这样跟彩月说的。”
一家人很快就到了枫叶村,结果刚进村就看到了白禄一脸怒气的朝外走,看到他们脸上的怒气才收敛了几分。
“白义博的事情泽济已经跟我说了,我要去后山村好好跟白福说叨说叨。”白禄真的是发脾气了,直接喊了白福和白义博的名字。
“族长爷爷,你先不用去了,咱们回去从长计议。”白若竹知道白泽济肯定是白义博一被抓就回枫叶村报信了,肯定不知道后续的事情。
林萍儿自己有些惭愧的笑笑,“我家泽沛也被抓走了,我一时怒急攻心,拿刀把老宅的院门给砍了。”
“啊?”白禄瞪大眼睛看着她,眼中写满了吃惊,但随即转为痛快之色,“砍得好,早该给他们些教训了!”
“族长爷爷,白义博这事不仅仅会连累到我二哥,也会连累到整个白氏宗族,所以我们来找你商量,将他从族谱上除名,逐出白氏宗族。”白若竹怕白老爷子待会也跟来闹,想着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让白禄有个决断。
当然,她相信白禄一定会答应的,因为白禄这一房已经从白泽济身上看到了希望,可如果白义博的罪大了,白氏宗族的子弟都不能参加科举,白泽济的努力也就白瞎了。
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早早跟白义博划清界限。
“你说的对,这种不忠不义之人,早该逐出族里了!”白禄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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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抛砖引玉,点拨堂兄
白禄一直跟白福不合,倒是愿意看到他吃些亏,可是科举作弊的事情他却不愿看到,因为这事不仅仅是白义博一个人的事,也不仅仅丢了白氏宗族的脸面,更让白氏陷入了难以翻身的境地。
一个家族兴旺起来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百年,可衰败下去却仅仅需要一件事就足够了。
“走,去我家咱们好好合计合计。”白禄冷静了下来,当务之急不是找白福算账,而是想办法把事情的危害降到最低。
白若竹一家跟着白禄去了他家,然后叫了家里几个儿子一起聚在堂屋商议了起来。
“族长叔叔,先请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写的进言书,打算找村里人签名,然后呈给钦差大人过目。”白若竹说着拿出了她写好的进言书。
白禄一听说是白若竹写的,先是有些吃惊,等打开看到洋洋洒洒进千字,他就更加吃惊了。等他看下去却顾不上吃惊,因为他完全被纸上所写的内容吸引了。
半晌他抬起头来,看向白若竹的目光不仅有赞许,还多了敬佩之色。
“原来咱们白家这些后辈里,除了泽沛,若竹才是文采最好的啊。”他感慨的说道。
白泽济见他爷爷看得起劲,也不顾什么长幼尊卑了,凑过去探了脑袋也看了起来。他书读的多些,更能看懂白若竹这篇进言书的出色之处,看完后他惭愧的抬不起头来,说:“可惜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否则若竹肯定在我之上,不,比我强多了。”
白禄的几个儿子也都是读过书的,因为白禄不偏不倚,谁想读书都送去读,虽然都没出什么成绩,但见识肯定比一般庄户人家要强,他们纷纷凑了过去,看完也跟着一起叫好,看向白若竹的目光带了崇敬之色。
白若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可没想要这种效果的。
“族长爷爷,如果白义博已经被白氏除名,此刻就不会对宗族有多大影响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作假肯定不可靠,被查出来反倒罪加一等。所以我想你不如写一则类似的表态书,表明跟白义博划清界限,从此他不是白氏族人,到时候好请钦差大人网开一面,免去白氏宗族的连坐惩罚。”白若竹赶紧把自己的进言书收了起来,再看下去就没法谈事情了。
白禄这才回过神来,他也知道如今时不待人,一定要尽快解决了。
“泽济,你来写,就按若竹说的写篇表态书。”白禄对旁边的白泽济说道。
白泽济急忙铺开了纸,他爹急忙过来给他磨墨,结果白泽济提了笔却迟迟不能落下,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泽济,你别磨蹭了,赶紧写吧。”白禄见他这样,不由皱着眉头催促起来。
白泽济露出难色,“爷爷,我……”
“你别说你连这个都不会写,这些年的书都读哪去了?”白禄一听来了火气,因为白义博的事情,他更加觉得对儿孙要严厉些,严谨治家才能避免白义博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泽济脸涨的通红,仿佛要滴出血了,“不是不会写,只是看了若竹的文章,我觉得自己差太多,都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白若竹被他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而众人也看向了她,她想了想,自己不能太出风头,更不好让白泽济难堪。
“若竹,还是你帮二爷爷写吧。”白禄失望的摇了摇头,旁边的白泽济眼神黯淡了下来,心里十分自责。
其实白若竹觉得白泽济不是没有文采,只是看到她的进言书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是前世论文写多了才有的经验,而这个时候文人更重诗词,对写文章却练的不多。
“还是泽济哥来写吧,我给你出点主意。”白若竹说着走到白泽济身边,小声跟他讲了如何写,主要写哪几个要点,然后怎么表明态度,做下保证之类的。
这些选择论点,然后逐个解释、论证的法子,是白若竹前世写论文养成的习惯,一旦把几个点想清楚了,条理也就清晰了,再写起来就顺手许多了。
白泽济毕竟读了几年书了,最近又跟着吴先生在学习,此刻被白若竹一点就通,很快他脸上的难色褪去,开始落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没人敢去打扰他,却在后面悄悄的看,很快就不住的点头,白泽济写的不错,看来书没白读。
很快,白泽济就收笔了,他把纸递给白若竹,说:“若竹,你帮我看看哪里需要修改的。”
白若竹看了一遍,点头说:“不用改什么,写的很好。”
白泽济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笑着说:“多亏你的点拨,否则我根本想不到怎么写。”
“泽济哥太谦虚了,我不过是抛砖引玉,还是你自己有底子,要是读书不行的,我说再多也写不出来啊。”白若竹冲他笑了笑。
众人也纷纷夸白泽济写的不错,白泽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心里明白,如果白若竹来写,肯定比他写的更好,但白若竹为了保全他的面子,说什么抛砖引玉,明明她抛的是玉才对啊。
想到这里,白泽济心里不仅对白若竹佩服的五体投地,还充满了感激,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白若竹的帮助。
白禄拿了表态书,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印了手印,然后又传给族里其他人,众人纷纷签名印手印,很快就传到了白泽浩和白义宏手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叫门声:“开门,给我开门,你们不能悄悄摸摸的做决定,不能为了保全自己就不管义博的死活,咱白家人不能这么自私!”
众人一听是白福的声音,脸上都露出了不屑之色,白义博犯了如此大错,本该就将他逐出宗族,怎么到白福嘴里别人都是自私了,那他儿子做这种违背法理之事连累全族就不自私了?
白若竹冷冷的笑了起来,白福以为他还阻止的了吗?他们一直喊着要把她逐出白氏宗族,到头来却是白义博要滚蛋了,这是不是一种讽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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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死给你们看
没有白禄发话,谁也不敢给白福开门,而且也根本没人愿意给他开门,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还有妇人心软,觉得他大儿子被抓怪可怜的,可听了他此刻的论调,那点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这种自私自利,满肚子歪理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们不开门就想擅作决定,义博是我那一房的人,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谁也不能逐他出宗族!”白福在外面骂着,已经有枫叶村的人好奇过来围观了。
白禄深吸了一口气,对白泽浩说:“继续签字吧,不用管他,跟他没有道理可讲,说话也是浪费力气。”
白泽浩点头,提笔签下名字,又按下了手印,最后表态书就传到了白义宏手里。
“你们不开门是不是?既然你们不讲道理,我就死给你们看!你执意让我儿子无家可归,我就吊死在你白禄家门口!”白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因为喊的太使劲都有些破音了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有人在外面喊:“白耆老,你家亲戚解了裤腰带挂门梁上了,真的要上吊啊!”
屋里众人脸色都变了,这人要真在他们门口上吊,也太晦气了吧?
白若竹嘴角抽了抽,老爷子把裤腰带解了去上吊,他就不怕吊着的时候裤子也掉了,老了还晚节不保吗?
而白义宏的手顿住了,他有些不敢落笔了,他真怕他爹寻了短见,他可以在这件事上忤逆他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爹去死。
好在刚刚进屋议事时,林萍儿没有进来,跟白赵氏去说话了,否则一定会指着白义宏的鼻子骂起来。
好在白禄家的人都没说他什么,大概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白若竹看了她爹一眼,心道只有把外面的老爷子解决了,签名才能继续下去。
门外白福已经把裤腰带挂到了门梁上,还绑了个死结,只是他有些够不着,就四处看了看,很快他看到不远处谁家放了只小板凳在那边,他立即冲过去搬板凳。
“唉,你干嘛,那是我家的板凳。”一名婆子冲出来去抢板凳,死活不让白福拿走,而白福已经拉住板凳的一头了,两人就这么拉扯了起来。
“借我用用,我吊完就还给你。”白福觉得婆子不识抬举,气鼓鼓的说道。
那婆子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吊完都死了,还我个屁啊!还不够晦气呢,这板凳我以后还能用吗?你放手,看着是个读书人,却还强抢别人东西,也不臊得慌。”
白福被那婆子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可偏偏他平日里不干活,力气也不够,竟然抢不过个农家婆子,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等白禄带着人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白福跟个婆子在拉扯,门口的裤腰带挂在空中,却差勾到白禄的脖子上。白禄气的直瞪眼睛,觉得实在太晦气,对家里人喊:“拿刀给我把这绳子割了,我看他怎么上吊!”
院子里立即有人拿了割草的刀冲出来,把白福的裤腰带给割断了,似乎又不解气,还把那条可怜的裤腰带给割成了好几段。
白福已经顾不上跟婆子抢板凳了,裤腰带都没了,他还要板凳做什么?
他气的冲了过去,指着白禄说:“你以为阻止的了我吗?不能上吊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然后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林萍儿皱了皱眉头,这话好像她刚刚在老宅门口说过的,老爷子这是现学现用吗?
“你一把年纪了也不觉得丢人,读了一辈子书了,又是个秀才,却一点道理都不通,要是爹还在世,非得被你气死不可。”白禄指着白福,对他的无赖举动十分不耻。
“哼,要是爹在世也不会让你们这样对义博,他是白家这一辈最有出息的,爹在世的时候也说了要全力把他供出来。”白福理直气壮的说。
白禄听了怒极反笑,脸上的讽刺之色更浓,“最有出息还一辈子考不上秀才,最后靠作弊买试题才考上的?”
“义博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白福信誓旦旦的说。
白若竹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做没有做你心里明白,你如果想死也没人拦着你,但你前脚死了,我们照样能把白义博逐出宗族。你要不怕等他将来刑满释放了活活饿死,你就尽管死好了。”
老爷子不是心疼白义博吗?那她就攻其软肋好了。
“你、你这个孽障,有你这样对自己爷爷说话的吗?”白福指着白若竹,手都抖了起来。
“你不是早就不认我这个孙女了吗?我也不想有你这种不分黑白,为了你那个为非作歹的儿子祸害全族的爷爷!”白若竹大声说道,她如今也不怕了谁说她不孝了,二哥都坐牢了,还跟这种人讲什么孝道?
“你、你……”白福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便转而看向白义宏,“老二,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白义宏已经看出老爷子不会自杀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爹,若竹说的是实话,大哥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该付出代价的。”
白义宏是老实人,又没读过什么书,不说土话还是因为老爹爱面子,喜欢大户人家那一套,从小就不准他说乡里的土话。但是他再怎么没文化也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
白若竹去拉了她爹,“爹,不要耽搁时间了,我们还得去牢里看看二哥,替他打典一下。”
白义宏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屋里,刷刷刷的在表态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你们非得逼我,我真死给你们看!”白福做出要冲过去往白禄家院墙上撞的架势,只可惜如今人多了,就算他舍得去撞,旁人也会拦着他的。
“白义博什么都不会做,被革了功名可是连饭都吃不上,如果你心疼他,就好好多活几年,将来还能照顾他一下,免得他饿死街头。”白若竹扭头说道,嘴角还带着讽刺的笑意,一下子刺痛老爷子的眼睛。
他气的脸色潮红,可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敢一头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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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死性不改,暗中下手
白禄把表态书仔细的收好,谁也懒得再理门口的白福,白若竹又请白禄在她的进言书上签名按手印,然后一家人跟白禄告辞,坐了驴车回了镇上。
“都是我不冷静,把去狱里打典的事情给耽搁了。”林萍儿想到自己之前发疯的样子,埋怨起了自己。
白若竹挽了她娘的胳膊,说:“娘,只要你没事就好,不过之前你真的好猛,看着都解气,否则我也怕被憋出毛病来。”
“是啊,娘你太威武了。”白泽浩也跟着附和。
白义宏却闷头发呆,没有说话,母子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决定不去打扰他了。他们对白福的感情自然不能跟白义宏相比,所以他们是恨,白义宏却是失望、无奈加不忍。
一家人直奔县衙大牢,此刻大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一看都是家里有人被抓了进去。不少人给狱头塞钱,想进去探视都被拒绝了。
就在这时,白若竹看到了王氏,王氏精神很不好,脸色惨白,人瘦了一大圈,两颊都陷了下去。她正拿了银子去求狱头,狱头有些不耐烦,推了她一把,连人带银子都给推了出去。
王氏的伤没好利索,是挣扎着来的,她爹娘骂她没出息,赌气不陪她来,所以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被狱头这么一推,人便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银子也不知道滚哪里去了,转眼就被人捡了去,根本找不到踪迹。
“王氏对白义博倒有几分真情意,可惜白义博被小寡妇迷晕了头。”林萍儿顺着白若竹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摇头说道。
提到小寡妇,白若竹嘴角带了讽刺的笑意,“那周寡妇今天可没出现,她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一百两银子不说,搞不好还得被白义博连累呢。”
白泽浩听了也冷笑起来,“她那种人怎么肯吃亏?你们看吧,肯定没多久要找老宅闹去了,到时候爷爷也没空找咱们麻烦了。”
白若竹很赞同大哥的话,“这对我们来讲,倒是好事了。”
等狱头赶了不少人离开,白若竹带着林萍儿走了过去,低声说:“我是白泽沛的家人,跟李大人打过招呼的。”
狱头看了白若竹一眼,收下了她递来的银子,低声说:“看快点,别给我添麻烦。”
“是,谢过大人了。”白若竹朝他福了福说道。
因为不能太多人进去,白若竹就带了林萍儿一起进去,也好让她看到白泽沛放心一些。
两人被一名狱卒带着走进了阴冷潮湿的大牢,顺着通道一直走到了最里面,才看到一个小狱间,白泽沛就单独关在了里面。
“泽沛,没人为难你吧?”林萍儿看到白泽沛袍子有些泥迹,急的冲到铁栏杆跟前,抓着栏杆问了起来,看她的样子恨不得把栏杆给拉分开,好把她的头给挤进去。
白泽沛这才注意到林萍儿和白若竹来了,急忙起身走过去,“娘,我没事,你看我还是单间,待遇最好了。”
白若竹也盯着白泽沛袍子上的泥迹看,不由皱了皱眉头。
白泽沛知道瞒不过去,苦笑着说:“之前有犯人想打我,好在李大人已经将我跟他们分开了。”
“为什么打你?你又没惹了他们?”林萍儿瞪起眼睛叫道。
旁边狱卒敲了敲铁栏杆,凶巴巴的说:“小声点儿,否则就跟我滚蛋!”
林萍儿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喊叫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白泽沛,让他给个说法。
白泽沛叹了口气,说:“是大伯嚷嚷着是我告的密,所以那些人恨死我了。后来他又喊着是我指使他去买题卖题,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让我们猜中了,他还真是死性不改。”白若竹咬着牙说道,“自己做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要推到你身上,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你们也别生气,钦差大人明察秋毫,会还我个清白的。”白泽沛说道。
可林萍儿却不放心起来,真是恨不得冲进去把白义博给砍死。
“二哥,你放心,族长爷爷那边我已经找过了,他被逐出了宗族,大家也把表态书签好字了。还有我那份进言书也会尽快找村里人签名,然后呈给钦差大人。”白若竹说道。
“辛苦小妹你们了。”白泽沛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他看着在大牢里吃苦,其实最辛苦的还是家人。
“你放心,白义博诬陷不了你。”白若竹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但白泽沛已经读懂了里面的含义。
“多小心,不要为了二哥犯险。”他沉声说道。
这时狱卒催促了起来,两人和白泽沛告辞,朝外走去。没走多久,白若竹就在关着白义博的牢门口停了下来。
“白义博,你不知道你已经被宗族除名了吧?不管你耍什么花样,你这辈子都完了,等着革去功名流放关外吧。”白若竹突然停了下来,冲着里面的白义博说道。
白义博本来坐在地上,听到这话蹭的站了起来,冲过来抓住铁栏杆喊道:“是你做的手脚,一定是你做的手脚!是白泽沛指使我做的这些,你又来害我,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果然死性不改,白若竹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隔着铁栏杆她怎么会怕白义博,而且就算面对面,她会的那些防身术也不是白学的。
她抬手突然朝白义博推去,白义博正使劲把脸朝两根栏杆里挤,好能伸手去打白若竹,却不想被白若竹推到脸上,差点就闪了脖子。
“看到你那种脸我就作呕!”白若竹冷笑着说道,“还有,你的小寡妇怕是很快要改嫁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孩子会喊别人爹,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两说呢。”
这时狱卒不耐烦的催促起来,白若竹挽着她娘大笑着离开,而白义博气的拼命的摇晃牢笼的铁栏杆,嘴里骂个不停,结果惹来了另一名狱卒的鞭子,虽然鞭子是抽到铁栏杆上的,可到底打到了他的手,他痛的嗷嗷的惨叫,也老实了下来。
只是他并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想老实都老实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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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自己动手比较爽
白若竹刚挽着她娘的胳膊出了大牢,就被守在门口的王氏给拉住了。
“白义博他怎么样了?没有挨打,没有挨饿吧?”王氏焦急的问道,语气中带了些哀求的味道。
“大婶,你以为大牢会滥用私刑吗?还有这会刚刚吃过早饭还没到午时,他能挨什么饿啊?”白若竹翻了翻白眼,她真的很为王氏的智商捉鸡。
“求你们想办法救救义博吧,他到底是你大伯,这血脉割也割不断,你们就帮帮他吧。”王氏哭着哀求了起来。
她不提血脉还好,林萍儿还有些同情她,结果听到她提什么血脉割不断,林萍儿一下子就爆发了,狠狠的将她拉着白若竹的手打开,说:“什么狗|屁血脉,我们不认识他!还有你跟他都和离了,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白义宏和白泽浩走了过来,拦着王氏不让她靠近白若竹母女,王氏继续求了起来,一家人却没有再理她,扭头离开了县衙。
白若竹打算回家看看蹬蹬,也让她娘回家休息休息,虽然她娘心里的气是发出来了,但到底一晚上没睡着,加上身体底子又不好,再不好好休息一下,恐怕又要病倒了。
林萍儿本来不想回家,她根本放心不下白泽沛的事情,白若竹这次不能让顺着她的意思了,凶巴巴的对她娘说:“娘,你要是不好好休息病倒了,我们还得分人照顾你,还得分神担心你,耽误了救二哥怎么办?”
这下子林萍儿不敢再坚持了,只是委屈的说:“可是娘心里不踏实,真的睡不着。”
“没事,回去我给你吃些安神药。”白若竹说道。
她说的就相当于现代的安眠药,她娘如今这个情况,只能用安眠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结果一家人走到半路,就碰到了谢先生和小四,还有两名谢府的家丁,以及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小伙计。
“碰到你们太好了,刚好跟我一起去县衙吧。”谢先生看到他们大声说道。
白若竹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看向小四,只见小四额头、脸上都有青紫,心疼的过去拉了他的手问:“怎么伤成这样了?”
小四脸上却写满了骄傲之色,“姐姐叫我看家,我抓到坏人了。”说着他指了指被绑着的小伙计。
“这人摸进西院想给泽沛屋里塞东西,结果被小四发现了,小四是个好样的,死活抓住这人没让他逃掉,又喊了家丁抓住了他。”谢先生解释道,他看向小四的目光也多了赞许之色。
白若竹气的抬脚去踢那个被绑住的小伙计,问:“他脸上的伤都是你打的?”
那小伙计被踢的嗷嗷叫,又怕再挨打,就说:“我不想打他,就是想逃走不小心撞到的。”
“放你|娘|的狗|屁!”白若竹气的爆了粗口,对着那人胯|下就是一脚,“你敢打我弟弟,我让你断子绝孙!”
那人嗷的惨叫一声,痛的倒在地上扭动着身子,额头也冒出了不少冷汗。
谢先生摸了摸鼻子扭过了头去,他刚刚什么都没看见,泽沛这个妹妹也太彪悍了……
林萍儿见白若竹踢了小伙计的那处,又说什么“断子绝孙”,脸不由的红了起来,嗔了白若竹一眼说:“也用不着你亲自动手,这不是还有你大哥在吗?”
白泽浩已经摩拳擦掌的要打人了,他还瞪了白若竹一眼,大概觉得白若竹抢了他的活,而且说话还这么没有女孩家的样子。
白若竹冲她娘咧嘴笑,“自己动手比较爽嘛。”说完她从身上摸出一小瓶药膏,蹲下给小四脸上头上摸起了药膏,结果她很快发现小四不止外面看到的伤痕,身上也同样有伤,想想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如何拦住一个年轻人的,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白若竹眼睛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有些生气的说:“傻小四,这人跑了咱们可以再想办法抓,你要是出事了,姐姐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好后悔说那套让小四看家的话,早知道真的会有坏人摸进西院,她都不该留小四在家里。
小四伸手给白若竹擦眼泪,说:“姐,我不疼,我抓住了坏人,心里高兴的很。”
小四如今说话越来越想正常孩子了,只是那份执拗却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
白若竹擦干了眼泪,牵起小四的手说:“我们去衙门吧,把人交给李大人,一定不能放过背后指使他的人。”
白泽浩把那人拎了起来,挥舞着拳头问:“是谁指使你的?”
不知道那人是痛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想说,光夹着腿哼哼了。白若竹见状走了过去,作势又要踢他,“你真想断子绝孙了?”
那人全身都抖了起来,就跟抖筛子似的,他看都不敢看白若竹,却快速说道:“不要打,是白义博让我做的!”
白若竹露出疑惑之色,白义博被抓进了大牢,又不让人探视,他有什么本事找到这个小伙计,不会这人是江奕淳他们特意安排来坐实白义博的罪证吧?
想到这里,她急忙阻止了白泽浩继续打小伙计,“大哥,别打了,让李大人来审吧。”
白泽浩这才收起了拳头,拎着小伙计朝县衙走去。
可怜那小伙计痛的路都走不了了,好在他身材瘦小,被白泽浩拖着也不算多累。
到了县衙门口,谢先生让官差通传了一声,很快李大人就把他们迎了进去,只是如今非常时刻不好在后堂审问,所以一行人直接被带上了大堂。
一行人朝李大人行礼,谢先生开口讲了事情的讲过,然后把那人偷塞的东西呈给了李大人看。李大人看到小四头脸的伤,又问了他几句,小四一一作答,倒没有半分惧色。
李大人接过呈上去的纸打开一看,竟然是上次考试的试题,这是想诬陷白泽沛早就买了试题吗?但这手段不觉得太蠢了,任谁拿了这东西看完不毁了呢?
李大人惊堂木一拍,问:“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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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幕后主使人
那小伙计看上去年纪不大,因为被白若竹踢得那一脚,说话声音都有些变音了。
“回大人,我、我叫王喜,今年十七,在云品轩跑堂。”
云品轩是镇上一家小茶馆,生意还算可以。
“那又是何人指使你陷害白泽沛?速速交代,否则用刑伺候。”李大人此刻已经十分生气了,这才多会功夫就有人去陷害白泽沛了,莫不是早准备好的?
白若竹在堂上悄悄观察着李大人的神色,见他是真的怒火中烧,才确定这小伙计不是他安排的,然后就后悔没有多踢他两脚了。于是她看向小伙计的目光十分幽怨,还带着狠色,王喜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身子抖了抖,下意识的把两腿夹紧了一些。
本来王喜不想把白义博供出来的,可被白若竹这样盯着,他真的是怕的厉害,白若竹那一脚直接给了他极深的心理阴影,他相信如果她再来这么一下,他某处一定会爆了的。
“是白义博叫我去做的,我、我欠了他二十两银子的赌债,他说我不帮他做事,就去我家要钱,逼我爹娘卖地卖房,我也是没办法啊。”他说着哭了起来,“今年年初的时候,他来喝茶,就说跟我能聊到一起,后来诓了我去赌场,都怪我年少轻狂,就这样输掉了二十两银子。”
白若竹一家都露出鄙夷之色,这明显是白义博算计人家啊,这个王喜才十七岁,还算个孩子,他就这样骗人家,不怕遭天谴吗?
“然后今天我去看热闹,就瞧见他被抓了,本来我以为他以后不能找我要赌债了,后来他趁着人多喊我过去,跟我讲他把欠条给了他媳妇,如果没有他发话,她媳妇缺银子救他,一定会上我家要债的。他说只要我乖乖的再帮他做最后一件事,那笔账就两清了。”
王喜缩了缩脖子,“就是他悄悄塞我一块叠好的纸,叫我藏到白泽沛家里去,我不识字也没打开看。”
“你不知道是什么,都敢帮他害人,就不怕摊上大罪?”李大人瞪着他问道。
“我也怕,但我爹病了,要是他媳妇现在上门要钱,我爹肯定会被气死了,我……”王喜说着哭的更凶了。
李大人敲了敲惊堂木,示意肃静,然后问:“听你的意思,他让你做过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其他吗?”
王喜有些犹豫,白若竹的眼刀又扫了过去,王喜浑身都哆嗦了起来,说:“他曾经让小人弄了夹巴豆粉的桂花糕,叫我给个孩童,又交待孩童去跟个伙计说,叫伙计送到白泽沛房间里。”
众人恍然大悟,白泽浩气的脸都红了,“原来当初是你们搞的鬼,就是不想我二弟参加考试,结果我二弟运气好没吃,倒是害我拉了一天的肚子!”
“大人明鉴,我真的不想帮他做坏事,一直有努力的赚钱还给他,到现在已经还了差不多五两银子了。”王喜说着擦了擦脸,他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大人让旁边负责记录的人把记下的供词拿给他看了看,然后让给王喜画押,暂时收做呈堂证供。
“行了,人押进大牢,等待钦差大人审问后发落吧。对了,把人跟白义博隔开,免得白义博又背地里搞鬼。”李大人对旁边的官差吩咐道。
“是,大人,在下这就去办。”那官差说完拎了王喜,直接押进了大牢。
李大人看看堂上白家人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本官会为你们做主。”
一行人谢过李大人,然后离开衙门返回了西院。
白若竹则去找于红袖,蹬蹬眼看着要饿了,哭起来于红袖可搞不定。而白义宏和林萍儿则拉着谢先生好一通感谢,谢先生却摆手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这当老师的也只能做这些了。”
白若竹去了于红袖那边,抱了蹬蹬要回西院喂奶,于红袖拦住她说:“你就在我这喂吧,完了孩子继续放我这边,你这几个肯定忙的厉害。”
“你现在刚有身子也不能太操劳了,怎么好一直打扰你啊。”白若竹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会操劳,你看不到我这屋子还有丫鬟吗?要抱孩子也是丫鬟抱,我就在旁边看看还能累着?而且听说怀孕的时候多看看男孩,将来也能生男孩出来。”于红袖说着就笑了,“我倒不是重男轻女啊,就是我家老爷年岁也不小了,挺急着有个儿子继承香火的。”
白若竹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回绝了,感激的说:“那谢谢红袖姐了。”于红袖是替她考虑,怕她这几日太辛苦了。
“傻妹妹,咱们姐妹需要这么见外吗?我这看着你家蹬蹬不知道多高兴呢。”于红袖嗔了她一眼说道。
等白若竹给蹬蹬喂饱奶,蹬蹬又睡着了,白若竹刚好放下他离开,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心道这两日不能多陪陪他,要让他受委屈了。
等回了西院,白若竹发现方桂枝也受了伤,小四就说:“桂枝姐很厉害,拿柴禾打那人了。”
白若竹叹着气叫了两人过来,一一给他们诊脉,又拿药膏给他们上好,这才放心了下来。
“若竹,我出不了院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家里给你们做饭、做家务,你们只操心好外面的事情就好了,家里的事情我来做。”方桂枝没了之前的失魂落魄,整个人好像坚强了起来,似乎王喜进来塞东西的事情让她有了很大的转变。
白若竹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说:“这几****也要辛苦了。”
“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我做这些不辛苦,是应该的。”方桂枝认真的说道。
白若竹多看了她两眼,她真的只当白泽沛是哥哥吗?难道是她多心了?
没工夫多想方桂枝的事情,白若竹给她娘拿了安神丸,让她娘服下就去睡觉,果然药效很快起来,林萍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都不要打扰娘,她今天这一折腾急需休息来养养精神,到晚饭再喊她起来吧。”白若竹交待道。
然后她看向白泽浩,说:“大哥,咱们还得去一趟后山村,你亲自到汪家说下婚礼推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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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大哥真是好福气
即便白泽沛不建议大哥的婚礼推迟的,但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家里人都不齐,个个又都愁眉苦脸的,凑合办了婚礼也是委屈人家汪彩月了。
白泽浩心里觉得对不起汪彩月,却没有办法,只能按白若竹说的,在家里装了些礼,待会给汪家送去。
“爹,你就在家里照顾娘吧。”白若竹说道。
白义宏摇头,“你要挨家挨户找人签名,我跟你去多少也能说说话。”
白若竹想想也没反对,反正她娘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家里也还有方桂枝和小四,而她爹因为办学堂的事情在村里有了一定的威望,跟着一起去还真的能起到作用。
三人出了西院,这次坐了驴车去了后山村,直奔汪家。
刚到汪家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农家都是泥土墙,院墙又不高,说话声音大一些就很容易传到外面。
“就是你当初非得给彩月定这门亲事,咱汪家不能结这种亲戚,不知道会不会被连累呢。”说话的是个婆子,听起来似乎是汪彩月的奶奶汪家老太太。
“人家泽沛考案首的时候你还觉得有面子,现在出点事情你就嫌弃白家了?泽浩是个稳重的后生,彩月嫁给他没错,白义博闯的祸不能怪到白家二房头上。”汪耆老似乎十分生气,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
白若竹悄悄看了眼大哥,只见大哥眸色有些黯淡,眼睛看着前面的地面,不知道再想什么。
“娘,咱家不能是那种有点事情就嫌弃人家的人,再说这事泽浩又没错,而且白家肯定能化险为夷的。”说话的是汪苏氏,她曾经因为白若竹给人做外室的传言动摇过一次,但这次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再动摇了。
白若竹暗暗点头,汪彩月的爹娘人都不错,至于汪老太太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家族着想,怕惹祸上身。
“奶奶,好女不嫁二夫,别说出事的不是泽浩,就算真是他下大狱了,我也会嫁到白家,替他伺候爹娘,好好的等他回来。所以你别说了,这婚礼推后可以,却不能取消,否则、否则我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汪彩月的声音十分的决然,院子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传来汪老太太的哭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奶奶也是怕你受苦,泽浩是个好孩子,可谁让他摊上那么个大伯呢?”
后面不知道汪彩月说了什么,因为老太太的态度松动了,她的情绪也平伏下来,声音也放小了。
白若竹扭头看向她大哥,只见大哥眼眶已经红了,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小声说:“大哥你真的好福气,能遇到彩月姐这么好的女子。”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汪彩月站在树后,悄悄递给她荷包,让她交给大哥时的样子。她看着十分的娴静,脸上飘着两朵淡淡的红云,是那么美好而又坚定的女子。
“能遇到她,我何其幸运,我白泽浩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白泽浩眼中流光闪烁,早没了之前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
白若竹抿嘴偷笑,“这番话你还是跟彩月姐说吧。”
白义宏也拍了拍白泽浩的肩膀,小声说:“这个儿媳妇没挑错,爹为你感到高兴!”
白泽浩冲他爹笑了笑,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尽。
白若竹朝两人做了嘘声的收拾,然后抬手敲门,嘴里叫道:“苏婶子在吗?我娘叫我找你商量点事情。”
“我在我在,若竹来了,赶紧进来坐啊。”汪苏氏声音越来越近,说完已经到了门口,打开了院门。
白若竹发现她眼睛有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了,她到底心疼女儿,白家出事她也跟着忧心了。
“婶子,我来看看你们,这是我娘叫给你们带的东西。”白泽浩主动跟汪苏氏打招呼,把手里的篮子递了上去。
“来就来,怎么总这么客气,赶紧进屋说话吧。”汪苏氏心里还是高兴白家时不时给她家送东西过来,倒不是她在意这些东西,而是表示白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对她女儿的喜爱。
白若竹三人进屋,就看到汪彩月含羞带怯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借口要去做绣活给避开了。
直到汪彩月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口,白泽浩的目光都紧紧的落在她身上,里面交杂了许多情绪,有心疼,也有爱慕,更有愧疚。
白若竹怕她大哥的表现暴露了他们听到汪家对话的事情,虽然他们是无意听到的,但听人家墙根肯定不好。她偷偷拿胳膊肘顶了下她大哥,白泽浩才回过神来,急忙朝堂屋里的长辈们一一见礼。
汪家老太太注意到了白泽浩看汪彩月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她是过来人,能看出白泽浩对汪彩月的感情,或许她不该多阻挠,有这份真情在,他也不会亏待了她孙女。
老了老了,果然不该瞎操心了,汪老太太无奈的想到。
“我娘身体不适,让我来跟各位长辈赔个罪,家里最近出事,我娘担心这样匆忙举行婚礼会委屈了彩月,所以想把婚礼暂时推后。”白泽浩有些紧张,他很怕未来的岳父岳母会为此大发雷霆。
汪彩月的爹汪培笑呵呵的说:“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你家的事情我们能理解,事情推后也好,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回头再订日子也能随时办了。”
汪苏氏附和道:“对,对,也难为你娘这时候还为我家彩月考虑,我们没啥意见,你们先把泽沛的事情处理好,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白若竹见汪家人十分通情达理,心道大哥真的是结了一门好亲事啊。
“我还真有点事情想麻烦汪耆老。”白若竹说着拿出了进言书,打开给汪耆老看,“汪耆老,我想让村里人帮忙签字,给我二哥的事情做个证,回头呈给钦差大人看,也好证明我二哥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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