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招安
“县尉……”漀
吴恒脸上阴晴不定,在看到那边李勇挟制一个大汉出现的时候,他便感觉不妙。
如他预想,不管是钱塘贼还是这李勇,他都不想留下什么活口,越聪明的人,参与了此事后越容易会发现不寻常之处,继而怀疑到他身上。
为了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他必须要清除掉任何可能牵扯到自己身上的隐患。
但他却没想到,本来以为在货船上的李勇,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偷跑去了那钱塘贼的水寨中,还将他们那位大当家捉了来。
原来都以为这小子练了几年武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自得其乐,竟是真有本事,或是说这位当家自己太菜?
这时那班头又凑到跟前来,自然又是受了他一瞪。
但和先前不同,这时候他却不能再不做表示了。漀
他倒是在一瞬间也想过要不干脆否认了那边,到时候一并将他们杀了就是,晾他们也逃不出去。
但此时情形,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却不好直接下这样的命令,总不能连他们的口也封了。
那回去那位小李员外问责起来,说不得就能查出来。
其实这也是可行的,只是要麻烦些收尾,而他因为这时候局面已经超出自己掌控,未免心慌意乱,到底不是那种老谋深算之辈,却也做不到无论何时都能够保持冷静理智的算计。
这下心里头还升起一些侥幸、退缩之意,起码按照李勇刚刚这么喊,还是站在他这一边,只能暗赞这小子还是懂得做人,既然如此,便顺势据功为己有又如何。
于是他一阵爽朗大笑,也说道:“只要这些贼人肯束手就擒,本官自当停手!”
这时候场中三方都已经自觉罢战,因李勇和袁昊的出现,那几位浴血的当家看到大当家竟然先落入了敌手,都纷纷喊了一声“住手”,而船上的镖师们也在心砚的呼喊下,又看到了李勇的出现自觉停下来。漀
甚至见到李勇居然抢先将贼人拿下来,各个神情振奋,高呼“公子(少东家)威武”。
他们上回在镖局见过李勇与那位知县千金相斗,还亲口听吉斯、图斯称他们兄弟不是李勇对手,便晓得这少年公子暗藏凶猛在心。
近日他勇闯贼潭,擒贼先擒王,端的是少年英雄气。
这时有吴县尉开口,官兵这边也跟着停了下来,只等他们磋商妥当的结果。
而这头李勇与袁昊乘着小舟疾行而来,须臾便到了近前,袁昊在李勇支使下,大喊了一声:“诸位弟兄,是我对你们不住,就此罢手,投降吧!”
“大当家!”
“大哥——”漀
打到此时,钱塘贼这边人数已折损过半,这绝对是他们聚啸以来,败得最惨痛的一次。
甚至以官兵的狠手,若不是李勇他们及时赶来,剩下这些也估计没有活口。
袁昊原本对于李勇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但过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何尝不痛,也知道此时他更无别的选择。
但他此时却并不恨李勇,恨的是那吴恒,若不是此人阴损、反复无常,李勇便纵有万夫不当之勇、卧龙诸葛之智,凭他自己又怎么可能给他们造成恁大损伤?
而鏖战的钱塘贼此刻筋疲力尽、心神仓皇,其实也未尝没有投降的想法。
但他们担心若是真个束手就擒,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这时候李勇却又高声喊了一句:“吴县尉,这些水贼虽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然以朝廷律法,受招安纳降者,不得屠戮轻辱……”漀
吴恒晓得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心里不由暗骂,却拿我的名声来做你的好事,但这时候却又不得不站出来为其背书:“小李公子说得不错,只要你们放下刀兵,本官会在节度府和知县那边,保你们一命。”
各艘货船上的镖师们,原本大多与钱塘贼有仇,刚刚又干过一仗,按说这时候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当此时,一则是李勇这少东家发话,他们不好反驳;二来他们方才劫后余生,这时候忙着喘息侥幸,哪里还有心思来管这边怎么处置。
尤其是,这些货船下面被凿穿后不断进水,正逐渐往下沉,不是谁都知水性、敢直接往下跳的,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船身位逐渐降低。
李勇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马上又对吴县尉建议道:“既然这些贼人愿意投诚,如今也正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之时,这几艘货船暂时是无用了,船上人和货物却不能有事,正合让这些水贼去帮忙。”
吴恒皮笑肉不笑道:“李公子考虑得周到,正当如此。”
他暗暗一咬牙,看着那李勇还有目露恨意望着自己的袁昊,到底有些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搞什么动作,只能徐徐图之。漀
而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将各船上的人和货都转移好了,那些货船没了重量倒是停下了下沉的趋势,李勇又派人回去叫人过来修补,毕竟这些船还是很经用的,只要想办法将船底重新补好,也免得在这里没得拦阻了去路,至于那些货物稍微耽搁些时间倒也不碍事。
其后收拢了镖局的人手,衙役们也将钱塘贼聚拢起来围着,李勇和袁昊这时才一前一后走到了吴县尉身前。
吴县尉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却也不敢让李勇靠得太近了。
他现在不敢直接对对方下手,也是有这个原因在的,能够单枪匹马擒下钱塘贼的大当家,这份勇力他都自愧不如。
他是县尉但又不是什么猛将,这手上功夫比较有限,可不敢去跟这等猛人硬拼。
“这次剿匪大功告成,李君名你也是立下了大功,本官上报时,不会忘了你的名字的。”
李勇看了眼矗立在吴恒两旁的卫兵,不动声色道:“小子哪敢贪功,若非县尉出马,我等冒险行镖,怎么敌得过这些悍贼?”漀
吴恒轻哼一声,望着袁昊却是故意说道:“再是悍贼,如今也不过是这瓮中之鳖。不过这些贼人听说还有些亲眷不在此处,在一处江心岛上。本官稍后派人去找,袁大当家还请找个兄弟帮忙引路啊。”
袁昊唇齿微动,被触动逆鳞心里一时也是杀意沸腾。
如今反倒暗自侥幸李勇找他是为合作,否则的话,恐怕他们钱塘贼所有人都要被这吴恒杀个底朝天,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他们却还有机会!
等到回程时,一行人却是各自乘着小船而归,不过吴恒显然是防着李勇二人,除了安排了自己的人将袁昊看着,还让李勇和袁昊乘船先行,似乎是担心被他们暗算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为了看着他们。
但突然行至某段时,他这艘小船脚下踩的却突然一空,吴恒和旁边一人竟是无声无息地突然落入了水里,直到行去一段才被发现。漀
再等有人下水将其打捞上来时,却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你……你们……”
至此时,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视线在李勇和袁昊之间扫过,死不瞑目。
第六百一十章、经营
秋高气爽,一个身长八尺、阔颐重耳的汉子昂然步入李家园中,李勇直接在院中相迎,高声笑道:“袁校尉,如今贵人事忙,想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咕
袁昊看着面前的贵气少年,拱手无奈道:“小官人折煞袁某了,我有今日还不都是承了官人的情面。但有吩咐一声,刀山火海绝不在话下。”
李勇笑道:“我要你刀山火海作甚?且你如今身份不同,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可不能如此轻贱了自己。”
袁昊点点头,也不由心生感叹。
那日镇南镖局与官府联手剿匪,至今已过去月余。
如今匪患已除,而钱塘贼这伙人摇身一变,反倒成了县衙编外的民兵,大当家袁昊也在李勇打点了的节度府判官操作下,成了个杂牌校尉,正好领着这二百民兵。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家最大的优势便是钱,但以往李源却并未能将此优势发挥好。
他在经商上确实极有天分,可人情世故、尤其是官场周旋,就总是差着些。咕
也实在是于现今的大多人眼中,官场到底是个还蒙着面纱的神秘场,许多人更天然有着对于官府、官员的敬畏,甚至将其高高捧上,面对他们的时候心理天然都处于劣势,又怎么敢去随便揣摩。
就算琢磨对了,也不自行。
李源想的还多是在钱塘县内周旋,可李勇的眼光却不知是放在这宁海节度府,还有整个江南,乃至于整个大宋天下。
至于那吴县尉之死,既然死无对证,兼之李勇软硬兼施、上下打点,最终就被归结到了钱塘江上的另一伙盗贼名下,甚至他手下那三个班头如今也都被李勇收用了。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这钱塘县里里外外,竟都是他的人了。
县衙有班头、衙役,还有押司、牢头,民间有镖局,在外还有民兵,可谓是成了一块铁通,只是明面上还听着俞知县、洪县丞和王主簿,还有那新来的县尉万述几个的吩咐,可实际上若是不得到李勇的首肯,或是要侵犯了他们李家的权益,那就根本不会有人去执行。
当然,一般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李勇虽是在为日后做打算,但也没想现在就揭开,毕竟大宋国祚仍在,他现在力量还小,也不想做众矢之的,还是得先苟着发展一下再说。咕
而同时,摆平了这外部局势,李勇便也开始应用起了后人智慧,如蚊香、肥皂、香皂、香水等生活用品也都被他搞出来贩售,还将钱塘几家一起拉进来,毕竟这生意到时候得做通天下,可不单是这钱塘县或是一个节度府便能满足的。
这方面却是李源的擅长,李勇只是在后面贡献主意,稍微指点一下,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奇怪这儿子怎么突然开窍了,竟这么会算计,但李源从未怀疑过李勇的身份问题,只当是老天厚待他们李家,给了李勇醍醐灌顶,让他茅塞顿开。
在与人交际方面,李源自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让李勇要显得轻松不少,毕竟这商场争斗要费的心思也不少,而且过往的世界他没少在这中间纠缠,都有些倦了,有个人分担是最好的。
而因着单枪匹马闯入贼营擒下贼酋的名头,李勇这少年英雄的名声也传扬了出去,这等好事李勇自然不会还要藏着掖着,毕竟汉末诸位先辈们就已经教导了大家,在天下还未乱时,有野心之辈最适合做的事情便是养望。
在这大宋同样也是如此,虽说江南武风不盛,朝廷还重文抑武,但是江湖绿林的“好汉”从来不会缺少,这名声对于如今通商各府乃至往后行军打仗、收揽人才都有大用。
当然相应的,袁昊就成了被贬低的一方,这钱塘贼也成了“钱塘鼠辈”。咕
不过他自己对此却不以为意,毕竟如今自己和一干兄弟都被安排好了,却不用再像先前那样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以前名声是响亮,那能当饭吃么?
李勇也不是那种用完就扔的,只要他们自己安守住,这样的日子还能长久下去。
不过今日李勇叫他过来,显然不单是为了与他叙旧。
“钱塘县内那秦家,你应该晓得吧?”
漫说现在成了杂牌校尉,对县中势力自然要有所了解,便是先前还在做水贼的时候,通过广元也收集到了这县中各大家的情况。
于是袁昊点点头,沉声道:“小官人是要某……”咕
他做了一个手势,李勇却眯起眼睛说道:“秦家虽然没出什么高官大贾,但他们在这钱塘县中累世经营,大宋尚未平定江南时他们就在了,可谓是此地不倒翁。想要对他们下手,何其难也。
“除非整个钱塘都没了,那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我却也不会让你做这为难之事,只要你……”
袁昊赶紧附耳过去,此事出得李勇口,入得他耳,再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而李勇所为,其实也不过就是因为那与教坊司定下了赵盼儿的人,正是那秦家的小少爷。
近来他出入教坊司愈发频繁,都是去看赵盼儿的,说不得什么时候他就没了耐心再等下去,毕竟这位爷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既如此,也是有了取死之道,李勇自然在他品尝极乐之前先送他去极乐世界。
其实让袁昊去干这种事情,属于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了。咕
若非是将那金货郎交了出去,也将那些毒花泄露了出来,李勇按着他这手段将那秦少爷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并不难。
而这些下毒、暗杀的算计,跟袁昊这种大盗的画风也不太相符。
不过有时候正是小事,才能看出能力、品性,以及可靠与否。
李勇也得看看,这袁昊值不值得自己后续投资,还是说仅止于此。
人的野心、眼界,不是谁都能一开始就那么开阔的,也是需要时间发展。
就像是刘邦他那帮沛县的开国功臣,虽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要说这帮子人一开始就能够争天下坐天下,他们自己也不会信。
起码李勇觉得,这袁昊还是有一定潜力的。咕
当然,往后他要是自己赶不上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李勇是不可能停下来等他的。
“另外,往后若要在我手下做事,那就先把你这动不动老子的毛病去了。”
袁昊被噎了一下,但过了会儿却不禁笑了起来。
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位公子有意思了,而且也越来越服气。
当即一拱手道:“小官人若没别的吩咐,袁某即行告辞了。此事袁某也必不会负官人所托,便等某的好消息吧!”
第六百一十一章、要想俏一身孝
到了镇南镖局,如今这里又是另一般模样了。恗
虽说钱塘贼没了,但以钱塘县这四通八达的交通,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路霸劫匪却都是少不了的。
所以镖局依然是大有可为,只不过如今护送的不单是大宗的货物,甚至还有送人探亲的业务。
也是如此,这里现在是门庭若市,进出往来络绎不绝。
李勇到此过来,却是先看了看生意周转,然后却去了后厨,问了下孙三娘的情形。
“三娘怕是不会回来了……”
“这是怎么说?”
先前还只说是告假,李勇自然是允了,结果现在来这一出,莫不是因傅新贵死了,忧伤过度,病了?恗
问几个厨子厨娘也都没得到答案,他们跟孙三娘的交道也仅限于这后厨一亩三分地中,平常她做完了事都去找傅新贵了。
当然孙三娘性情直率、办事豪爽,大家对她印象也都不错。
尤其是做糕点的手艺更是一绝,所以她不在之后不少镖师连同后厨的人都在馋那滋味,知道李勇要去寻他还给他鼓劲,让他千万要将人劝回来。
如另一个厨娘说的:“那傅新贵我看也不是个好的,大家回来都说了,他那是临阵脱逃,不仅是自己送了命,还连累了不少人跟着他一起。这等人,三娘却是死心眼一般,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看她便是入了魔,既然人死了,正该不管他才是,另外寻个好男人嫁了……”
等来到了孙家,寻了孙屠户夫妇问了,果然还是跟那傅新贵有关。
却原来那傅新贵先前在剿匪中因惧怕而投降,然后跃入水中却不知怎么溺水死了,连尸体都是后来去修补货船时才被打捞起来的。恗
因其临阵退缩、投降兼逃亡之事,不少镖师对他都不太瞧得上;作为打头的一个,其他跟着一起跑的为了洗脱自己的问题,也都纷纷将责任往他头上推。
虽然李勇最后还是比照了他人的份将那抚恤送到了孙三娘的手上,但这身后名却是完全烂了。
而傅家本来便只剩下他这一个,后事就只能是孙三娘这还没过门的准媳妇来处理。
可到底是未过门,孙屠户眼看着傅新贵死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肯她再去跳火坑。
且不说以傅新贵如今的名声,不少死在那里的镖师、护卫家人都将事情算在了他的头上,他们家要是沾上了不仅是晦气,还可能被连带记恨上;就说孙三娘如今是打算以妻子的名义来为其办理后事,甚至还要守孝。
孙屠户说到这里,已是脸红脖子粗。
而孙三娘却依旧在梗着脖子道:“傅新贵便是死了,那也是我的男人,我既是傅家的人,自当给他送终!”恗
孙屠户怒拍桌案,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当着李勇的面更觉得面子被拂了,指着孙三娘气得手指都在发颤,“你当真是要气死老子,那傅新贵有什么好,值当你连你老子都不认了?”
孙三娘道:“我几时说过不认您,倒是您不是一直说着我不争气,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既如此,你还来管我作甚?”
孙屠户气得发笑,一甩袖子道:“若不是李公子来找我,你当我愿意再来看你一眼?”
“李公子?”孙三娘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掩在门后的李勇。
这已是在傅新贵家中,孙三娘既然以他家人自居,当然也是在这茅草屋给他理丧送葬,如今人已入土,只这守丧时间还未过,所以她点着白烛,穿着孝服,这屋子和人都显得清清冷冷,极为素淡。
李勇这时候也只能走出来,苦笑一声。
孙屠户立刻上前随意地拱了拱手,说道:“李公子,俺老孙可是尽力劝说了,你都听到这没良心的说了什么。我便当往后没这个女儿,再也不会来管她了。李公子也不必再说什么……”恗
李勇好一番说道,安抚下孙屠户,又让他先离开,让他和孙三娘单独说说话。
等只剩下两人,当着李勇的面,孙三娘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主要是当初是她拜托李勇照顾傅新贵,带他去镖局做事。
原本做个账房先生挺好,但傅新贵眼高手低,又嫌李勇喜欢用自己人,对他防着,说是账房先生其实就是账房的杂役,事多薪资还微薄。
最后被撺掇着加入了镖师的行列,指望着这行钱多。
按理说,如今人没照顾好,她合该找李勇算账了。
但偏偏那傅新贵这次可是当了逃兵,还险些坏了李家剿匪的大事,最后死在贼寇手上,算得上是自作自受。恗
她自己要给人守孝送终,那是她念着两人的情分。
不管那傅新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终归是她自己选的人,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何况人都死了,现在去计较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但不可能要求别人也跟她一样,何况是李勇这等有恩无仇的人。
人家不计较、不怨恨,不牵连到她身上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她孙三娘没读过书,但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是有的。
只是就算心里同样埋怨傅新贵,到底还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有时候不能只讲对错,还得看立场。恗
而事实上,孙三娘虽然认死理,可也不会真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等给傅新贵收拾完后事,她就打算以傅家寡妇孙氏自居,但也不会守一辈子寡,若能再遇到了好的姻缘,该嫁还是得嫁。
这年头寡妇改嫁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孙三娘这没过门就先克死了人,传出去终归名声不好听。
这也是孙屠户死不答应她去给傅新贵以未亡人身份守孝的原因所在,哪怕她出钱去请人来扮哭灵的人都好过自己上啊。
“李公子,我晓得这次是新贵他的错,您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还分了抚恤。但我实在受之有愧……”
那抚恤她也留在了镖局里没有拿,现在一直不过去,除了要忙着给傅新贵理丧,也有不好意思见李勇的意思。
李勇却笑道:“此事与你何干?何况那傅新贵如今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了,我便是再不济,也不会去追究一个死人的责任。”
孙三娘抿了抿唇,默然不语。恗
李勇话糙理不糙,何况态度也算客气了,不管是真看在傅新贵死了,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都觉得没什么好指摘的。
而此时李勇看着一身孝服的孙三娘,心里也是感叹了一句,要想俏一身孝,诚不欺我。
却见女人或为了证明自己已是傅家的人,竟还挽了一个妇人髻,额头系着草绳,面上不施粉黛,素白干净,却有一种原生的魅力。
本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纪,却正是含苞待放,风华正茂,不需什么妆扮,脸上的胶原蛋白便已是足够白皙滑嫩,眼中还像是哭过了,此刻仍是湿湿润润,微带些红肿,却让这原本豪爽英气的猪肉西施显得我见犹怜。
李勇叹了口气,上前递过一支手帕,说道:“其实,我早有些话想跟三娘说。来,先坐着慢慢说……”
第六百一十二章、未亡人
刚坐下来,却听李勇突然问道:“三娘,你觉得我待你如何?”惨
孙三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认可道:“自是极好的!”
李勇却又问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这样对你?”
孙三娘脑子转得慢,只会干力气活,哪里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一脸懵地看着李勇,只等着他的解释。
李勇暗叹口气,和宋琦君那等知情趣的呆久了,碰到这样地也是有些无奈又好笑。
当然,不懂那么多也不是坏事,傻人有傻福嘛。
这不就遇上了自己……
都这种时候了,他也不掩饰,直接摊牌了:“想想咱们相识以来,我帮过三娘许多,三娘也晓得,我不是那挟恩以报的,此时说起,也只是为让三娘清楚我的心意。惨
“还有那傅新贵之事,三娘以为,我李君名是冤大头,是个人求到我头上,我都得答应他?彼时你也不过是个得我抬举的厨娘,镇南镖局也不是离了你便不能转。
“你想他去账房,我便让他去账房,你想他当镖师,我便让他去做镖师。只是你要他平平安安,这我却是办不到,倒也是唯一亏欠你的地方。
“那傅新贵又有什么值当我对他另眼相待的,还不都是因为三娘你?所以三娘以为,我待你如何,又是为何如此?”
这话说得已经再明显不过,孙三娘又不是真的蠢,哪里还能明白不过来。
只是她脑袋还是一下蒙住,因为没能转过弯来。
而这时李勇却又站起身来,走到了孙三娘身旁,走到了她身后,探下身轻轻贴在她耳后说了一句:“若不是中意三娘,我何至于此?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美人亦如是。
“傅新贵在时,你是名花有主,本公子自然不会夺人所好;但如今……”惨
突然感觉到腰肢上多了一只手,而且从松到紧,逐渐发力,孙三娘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因她的坚决,与傅新贵仅限于依偎、牵手的亲近程度,别看平日作风豪放,可对于男女间隔却是十分敏感,对那些想要占她便宜的臭男人都是不假辞色的。
如今第一次有一个傅新贵之外的异性这样靠近、贴着她,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当然,若不是李勇,换个人她肯定大耳刮子就扇过去了,但偏偏就是李勇。
孙三娘的身形并不苗条,腰肢也谈不上纤细,不仅是看起来的丰腴,触及起来,更是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而且是典型的葫芦身形,单看腰甚至可能还有些粗,但是上下对比起来,曲线却还是有的。
甚至因为这些日子少食少睡,清减了不少,就更显得分明了。
“李公子……”一向豪爽的孙三娘,这时候反倒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半窝在李勇的怀里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惨
嘴里刚喊了一声,就被李勇支起下巴来,然后一口咬住。
两人脑袋朝朝着方向相反,眼前各自都只能看到对面的下巴、脖子,但那唇间的触感和气息却是无法忽视。
孙三娘眼前恍惚了一下,一时迷醉中,眼角余光突然瞄到旁边的灵堂,心神一震,才突然反应过来。
想到傅新贵,她心里猛然一跳,理智瞬间回归,一把将李勇推开去,还下意识抬起手,眼看着就要赏出一耳光,但快打上的时候,却又硬生生止住。
而看着不闪不避,只是微笑望着自己的李勇,孙三娘反倒困惑了,放下手跺脚道:“你为何不避?”
李勇笑道:“三娘不是没扇么?”
“你!”孙三娘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又为难地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对不住新贵……”惨
“可他已经死了……”李勇说着,又继续了刚刚的话题,说道:“若他还在,那我自然做个道德君子,可他如今既已不在了,我自不必再如此。三娘同样也不需压抑自己,我能看得出来,三娘方才并不抗拒我……”
“不……非是如此……”孙三娘怎么肯承认,虽然她确实对李勇有过好感,但她不是那等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坏女人。
如今傅新贵尸骨未寒,她怎么能立刻转投他人怀抱呢?
何况李勇这也未免太过匆忙,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
李勇这时却又说道:“傅新贵之死,虽说是个意外,本也没人会将它联系到我的头上,可若是让人晓得了我对你的心思,你说会不会有人猜,我是为了你将他害死的?”
孙三娘先是一愣,定定看着李勇,好一会儿才将自己说服。
她不信这事真是李勇所为,毕竟来镖局、做镖师都是她和傅新贵的请求,与李勇有什么干系?惨
至于剿匪中出现的意外,死的也不只是傅新贵一个,何况那么多人言之凿凿他是第一个逃跑的,这是死的名声都不好听了,连带着孙三娘心里对其也未尝没有一丝埋怨过。
这难道还能是李勇逼他的?
但李勇说地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那样的话,李勇却要平白背负一个恶名。
只是随即她又奇怪道:“若是如此,那你不是更该……”
“话是如此,可若是三娘拒绝了我,那岂不是坐实了我耍弄了手段,然后还要来威逼三娘?倒是三娘若是肯坦诚接纳我,那咱们这就是两情相悦,轮不到外人来说些什么。”
孙三娘脑袋瞬间就被绕晕了,实在是不懂这是什么逻辑,可又觉得李勇刚说的有道理。
“三娘也不希望,我背负一个为了得到你,而害死傅新贵的恶名吧?”惨
孙三娘当即一摇头,但一忽儿又顿住,脸上犹犹豫豫,显得左右为难。
李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时候,当即说道:“三娘,今晚我就不走了。”
“啊?”孙三娘愣了一下,盯着李勇看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心头猛然一跳。
外面孙屠户早就走了,他心中对这女儿实在有气,当然也不会去想李勇和孙三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
当然,要是真想到了,还未必会不同意。
而等到夜色渐深,屋子里变得朦胧起来,孙三娘的心中越发紧张起来,感觉今夜却怕是有血光之灾。
可她脑子从李勇坦诚后,至今便一直都是乱哄哄的,根本不晓得怎么就让李勇褪下了外衣,解开了额头的草绳,还帮她亲吻着那勒出来的印子,然后柔声道:“三娘,给了我吧……”惨
“不、不……莫要在此处……新贵,他会看着……”
“……”
“旁边、旁边还有一间……唔……”
第六百一十三章、汝妻我养之,汝安心去矣
“李公子……”瓠
“三娘,等你这边的事了了,回头我便让人去你家提亲。”
当然,彼此都知道,提亲是提亲,但孙三娘只能做妾室。
以孙三娘的性子,原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但如今清白身子都半推半就、全交代给了李勇,一个晚上就被他完成了全垒打,这种时候她已无别的退路了。
“李公……”
“还叫公子?”
“官、官人……”说着,孙三娘羞羞怯怯窝在了李勇的怀里,已是全然忘了这里是傅新贵的住所,外面还摆着他的灵位。
也亏得这茅屋虽破旧,但这里头的床却是孙三娘当初搭得牢靠的,李勇又是怜惜她初次,就算身体壮实,也容不得自己怎么折腾。瓠
自傅新贵去了镖局后,吃住都在那儿,这屋子本是许久没人住了的。
不过他死后孙三娘过来帮他料理后事,自然也在此休息,所以这被褥也是洗换过的,不然若是两人就着傅新贵的味道……
嘶!
“官人今晚当真要在这里住下了?”
“都丑时了,三娘莫非还要赶我走?”
孙三娘默然不语,也是渐渐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了不妥,但也的确不好在这个时候劝李勇离开,最后也只能埋头在他怀里,当只鸵鸟了。
李勇呵呵一笑,轻拥着她,两相触碰,三娘突然吃了一惊,却以为他还未尽兴,连忙推脱道:“不可!”瓠
李勇立刻安抚道:“放心,我知三娘的意思,只是如今天气转凉,这草屋中寒气颇重,我担心三娘着了凉,帮你热一热。”
孙三娘见他果然只是拥着自己,并未擅动,虽然犹有些不自在,但渐渐也是安下心来。
不知不觉,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枕着李勇的手臂慢慢入睡了。
李勇侧头看了眼,觉得这女人倒也是心大,竟还当真睡得着。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别的想法了,已经吃到嘴里了,来日方长,不必操之过急。
于是靠着孙三娘,在幽香萦绕中,也悄然睡去。
破晓鸡鸣后,李勇醒过来,却见一旁只有暗香残留,再回首望去,孙三娘已是坐着穿衣准备起来了。瓠
这可比自己还早,但想想倒也正常,他早起那是为了打熬身体,人家早起却是为了生活,不管是先前卖肉还是后来做厨娘,都少不得要比旁人起得更早,这是职业使然。
注意到身后李勇醒了,孙三娘慌忙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有些不自在地撇过脸去,低声道:“是奴的动静太大,惊扰到了公子?”
“昨夜叫得好好地,怎么又改回去了?”
昨晚上那是情到浓时,有些事情便淡忘了,可如今完全清醒过来,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孙三娘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如今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不可能当没发生过。
何况傅新贵也死了,李勇也做了承诺,她也拒绝不了他,最终只能是叹息一声后,轻轻唤了一声:“官人……”瓠
“哎!”李勇故意应承了一声,然后就着暗暗的光线摸索了一番,却是拈起了昨晚原是拿着给孙三娘擦泪、后来又垫在底下的那支手帕,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问道:“三娘可还记得此物?”
孙三娘虽看不清楚,却也猜到了是什么,又听李勇说道:“我可得妥善收着这个,这便是三娘对我的心意。若是往后三娘后悔了,我便拿出来教你看看,也教你不准反悔。”
孙三娘气苦道:“好话歹话都让官人说了,我又几曾说过后悔了?”
李勇也不理会她嘴硬,呵呵笑道:“既然醒了,我也该趁着这时回去了,不然让人看着了,传出去对你此时名声也不好听。”
毕竟这边厢孙三娘还在对外以傅氏未亡人的身份示人呢,转头屋里就窝藏着一个野男人,这道貌岸然之举,少不得要被些嘴碎的揪着骂。
尤其是那种一边劝着孙三娘莫要为傅新贵守孝的,听了这事说不定转头又该说她不守妇道了。
孙三娘也是反应过来,所以虽然心里莫名有些不舍,却也不好挽留他。瓠
不过看他因昨晚性急衣服抛得到处都是,这时候反倒要一番好找。
等李勇穿好衣服走出来,已经看到孙三娘一身孝服跪坐在了傅新贵的灵前,双手合十闭眼似乎是在反思着自己的过错。
之前已经燃尽的白烛被她换了新的,还插了三炷香,烟雾缭绕让傅新贵灵位上的字都显得朦胧起来。
听到李勇的脚步声,她也没有丝毫动作,还是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来,显得有些紧张。
显然在这新妇看来,之前再怎么折腾,也是在旁边那小屋子里,隔着一层还能说服自己傅新贵“看不到”。
可若是要当着他的灵前,却是她现在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李勇自也不会急色成那样,反倒是从旁边拿了两炷香点上,对着那灵牌拜了拜,口中低声说道:“傅兄,你既去了,也是与三娘的缘分尽了,往后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瓠
“我知你定然是对她放心不下,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三娘往后便由李君名来照顾,你在天之灵,想必亦能得到安息。
“若等我二人有了孩子,我便让他认你做义父,也算全了你与三娘的这份姻缘……”
孙三娘在旁听着,慢慢却是湿了眼眶,痴痴望着李勇,等他插好香转身看去后,便用手背揩了揩眼眶,颤抖着声音说道:“公……李公子不必如此……”
李勇走过去探下身搭在她肩上,柔声道:“我李君名非是那夺人所好之人,只是如今傅兄在天之灵看着,想必也希望三娘另找一个好的归宿。
“而咱们既已……往后我便是你的依靠,等你办完了这边的事情,我带你去寻个弃婴来继承他傅家的香火,往后也由你养着,也算了却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孙三娘再也难以自持,投入了李勇怀中,只觉内心满满皆是感动惭愧。
她一个屠户之女,何德何能得李公子如此厚爱?瓠
但所谓真心换真情,若说先前她于懵懂无措中失了自己的身子,但也只是因对李勇的好感和愧疚,还有点儿补偿的心思,并未完全归心,那李勇如今这一番说辞,却让她彻底顺服了。
往后便是傅新贵还能在她心里占一个角落,李勇又何必去跟一个死人计较?
至于帮傅新贵找个弃婴来继承香火,这却也是李勇一早决定的一件事,延伸出来的顺手而为罢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畅想水师
李勇的祖父曾是一个举人,故称李员外,而到了李源这里,虽然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身,但沿袭了一个小李员外的称号。
这有多半,还是因为他乐善好施,做了许多善事的缘故。
逢有灾变的时候设立赈灾粥棚、米棚这种常规操作就不提了,尤其是在钱塘县中设立了一个养生堂,专门收纳从各处寻来的弃婴。
有些时候,还会有生了养不起的父母,主动将孩子送过来。
当然,这些弃婴不可能每个都周全的养到长大,多半是养个几年活下来没有夭折地,就会被人收养过去。
有的是富户、乡绅,乃至于某些大户中的老仆,因各种原因膝下无子故而养去传承香火,有的则是名为收养、实则却是带回去当做家生子。
这其中的道道很多很深,但在李源来说,他能够给这些弃婴保住一条命,让他们能够安稳的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现在在李勇手中,这却有了可利用的地方,要不怎么说他这父亲眼界见识还是浅了点,当然更多还是因为没什么大野心的缘故,所以不管好事坏事,感觉都是只办了一半。
李勇却是给这些养生堂的孩子们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那就是教他们读书识字、习武健身之后,又因材施教,择其优者着重培养,可以为往后的心腹重用。
就算只是平庸之才,只要从小养着,有一腔忠心在,或文或武也总有能够用得上的地方。
毕竟很多时候,忠心着实是比才能更重要的一项品质。
办事的人这世上从不缺少,但能保持忠心的却是不多。
李源知道此事后,也并未阻止,实际上他从最开始听李勇说练兵以为要造反,也只是当个玩笑,但如今看起来,却越发觉得李勇动机不纯了。
只是对此他除了支持,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没法劝服李勇,而如果李勇真要一条心走到黑的话,不管他愿不愿意,一旦事败那李家不可能不受到一点影响。
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帮李勇一起干,万一成功了呢?
李源以前没有野心,那也是因为没有人能激发他,但看他样貌、性情,实际上也不可能是一个能够安稳得住的人。
而如今李勇不单是表现出了骇人的野心,在行事上也变得让李源越发的陌生。
不管是安排钱塘贼、发展镖局,还是出主意铺开各种生意,如今李家发展的如火如荼、蒸蒸日上,势头竟是比他之前还要更盛几分,可以说若不是知道儿子的真实野心,他甚至都想直接将家业交托了自己就去安享天年了。
但知道了李勇的真实目的,他自然还是要想着,需要自己帮忙看着一点儿,免得没人能够按得住李勇的话,让他从此肆无顾忌,直接就将李家带入深渊。
而因为有着这样的隐忧,对于李源而言,他们父子两个搏一搏也就罢了,却不能将李家的血脉都断送了,所以他现在相比于之前,对于李勇传宗接代的催促越发急了。
但是宋琦君那边李勇一早有安排,他也是瞧着那姑娘觉得有些消瘦了,看着也不像是好生养的,李勇说养一养身子也没错,故而就想让李勇干脆在丫鬟中找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先纳了,那个再耽搁一下也没事。
李勇自然不可能随便个女人都行,虽说他身边几个丫鬟也都算是青春靓丽,但对他来说,没有身份的加成,普通的美女已经很难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如今孙三娘这边有了结果,李勇转头便将这事情告诉了李源,也算是堵住了这便宜老父亲的催促。
李源睁着眼疑惑道:“孙三娘?”
“父亲不是见过,先前是镖局里的厨娘……”
他这么一说,李源就反应过来了,然后立刻捻着胡须道:“嗯,这看着倒是个好生养的,年纪也当合适,不过……”
李勇也不知道李源晓得多少,但这本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将孙三娘和傅新贵的事情都一并转告了他。
反正等到到时候他要纳了孙三娘的话,这事情迟早还是会被翻出来。
正如李勇跟孙三娘说地,一旦他们走到一起,外界肯定免不了有这类流言传开。
而虽说他现在在明里暗里都将钱塘县经营起来,弄成个铁桶一般,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李家在钱塘县就能够说一不二。
就算他将那几家都拉拢进来,一起做营生,可利益也很难方方面面照顾得周全,总有心怀不满的人会在暗中助推流言的流传。
李源听完沉吟一下,再瞪着儿子吹胡子瞪眼道:“你却是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招惹得尽是这么些……哎!”
李勇心里暗笑,心说宋家姐妹和这个孙三娘都还算好的,你要是晓得那赵盼儿的事情,怕不是得摔茶杯了?
虽说交代了袁昊暗中去办事,李勇也相信他能做到周全,不会随意暴露,但那位秦少爷预定了赵盼儿的事情肯定也没少人知道,到时候李勇刚要再将她要到身边来,秦家自然便能由此反推出来,他反正是逃不开嫌疑的。
只不过他们就算知道了,一时也不能做什么,最多再搞点流言来恶心他罢了。
要摆在明面上跟李家撕破脸皮的话,现在钱塘县这几家可都得悠着点,他们也必然会慎重考虑,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李家的上升势头。
尤其是李勇现在通过那位宁海节度府的判官,还攀上了知府的关系,往后还得勾连到那汴梁城中去,除非他们几家能够毫无保留地竭诚合作,但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后估计也就这样僵持下去了……
“我儿既然已经定好了,那就尽快。若要行大事,可不得有后顾之忧……”
李勇点点头,说道:“父亲说得是,另外,孩儿其实还有一个想法,便是这水师……”
“水师?”
“不错,水师。”李勇点点头,便开始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说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支持他的人,便是李源,这位便宜亲爹哪怕见他比以前有了不小的变化,却也不曾对他有过什么怀疑,依然对他一如故往。
所以对于李源,李勇不单不会隐瞒,还要务求让他理解自己的意思,让他全力支持自己去做。
“这江南水路众多,若有一支水师,不谈纵横东西,至少在钱塘江上,可保咱们无虞,且……”
他真正的目的,其实还是出海。
当然,不是说出海远洋,现在还没那个条件。
就算真地掀翻大宋自己来坐天下,这个事情也是需要斟酌量力而行的。
而是通过海路,可以从另一条路去对辽国乃至于尚未崛起的女真进行突袭。
到时候若能双管齐下,说不定有着意外的成效。
第六百一十五章、舆论阵地
当年大宋立国之初,因是北人众多,这水上力量有所不足,到江南其实也很容易碰上跟汉末曹操南征赤壁一般水土不服的状况。括
若非是南唐自己出了问题,尤其是南唐后主李煜这个作词胜于治国的君主,实在不是宋朝君臣的对手,最终断送了自己水上的优势,反倒给宋国做了嫁衣。
而这些水师力量,也完全被宋朝继承下来,只不过江南承平日久,渐渐地估计也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就连禁军都一日日的烂掉了,何况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上?
若非如此,也由不得这钱塘江上诸多匪患肆虐了,虽然这其中未尝没有养寇自重的一个因素。
而以宋廷如今的情形,在陆上与辽人作战,也就最多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想要有所变数,那就得另辟蹊径。
北宋末年,辽国衰弱,金国崛起,宋与金曾联合灭辽,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成就金国一家独大,最终不仅吞灭了辽国,还南下扫除了北宋,留下了“靖康耻”。
其实联金灭辽的国策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宋朝自己的实力。括
原本澶渊之盟后,辽国与宋算是进入了一个和平发展期,结果辽国的上层贵族逐渐被腐化、堕落,宋这边更不用说。
原本应当是一个腐化对方壮大自身,此消彼长之后好反扑回去的好机会,却被他们生生浪费了积蓄势力的发展期。
结果一个新的强敌、金国又崛起了,吞并辽后他们实力非但未损反倒大增,宋朝如何敌得过?
当时金国刚崛起时,还当宋好歹是中原大国,实力应当不弱,再加上契丹人到底是控制了他们上百年的大部族,总有些余威在,故而才会同意联合灭辽之策。
结果后来发现他们不单不需要宋朝的帮忙自己就能灭掉辽国,而且宋朝在北上出兵后,反倒还被辽兵暴打,也彻底将他们的虚弱暴露在了金人的眼前。
如此怎能不引来金国的觊觎?
彼时的宋朝,就像是怀揣百金于闹市的孩童,被胖揍一顿抢走金子还能留下条命就不错了。括
但是如今的情势自然不同,现在的北宋虽然被驴车战神霍霍了一通,但底子还没败坏掉,真刀真枪干起来,跟辽国还是有得打的。
反倒是女真那边,距离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各部落、建立金国尚有百年,现在的女真,还是强盛的辽国所征服的奴隶部落。
辽国对他们实行分而治之的政策,女真中的强宗大姓被迁到了辽东半岛,是为熟女真,剩下的留在松花江之北、扶余之东,是为生女真。
若是李勇这边有办法自海上北上去与这些女真部落接触,也不需安插多少人马,只要通过海上贸易给他们悄没声息地运送些物资甚至军械,帮助他们壮大,然后撺掇他们开始造辽国的反,牵动、转移辽国的注意力。
更关键的是,在这几年宋辽之战的关键时刻捣些乱,那澶渊之盟也不会变成宋朝主动求和的城下之盟。
至于女真做大之后怎么办,且不说如今的女真连个松散的联盟都还不是,想要真正上下一心,还需要一个强人来捏合,这却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虽说时势造英雄,若是创造了机会,难保不会提前出现一个完颜阿骨打,但情势不同,英雄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也不同。括
就算女真提前统一、金国提前出现,但在当前宋和辽都还有底子的情况下,也最多是形成一个三族鼎立的局面来。
更别说,李勇向来是觉得,企望对手弱小来衬托自己,倒不如努力发展壮大自身。
说到底,还是大怂的国策、发展路线错了,若是能够恢复到汉唐时制度,焉能不复那时雄风?
至于王朝周期律什么的,先等熬过了这一个周期再说吧。
……
关于发展水师,和与女真海上贸易的事情,是接下来发展的重点,不过行大事之余,李勇当然也得解决好自己的个人问题。
何况这等大事都要徐徐图之,急不来的。括
说来,今年七月辽圣宗下诏开始攻宋后,宋辽边境便是烽火狼烟。
八月,皇帝赵恒检阅二十万禁军,准备反击辽军。
九月底,辽正式出兵,双方鏖战保州。
因辽兵分两路,隔断宋廷与前线联系,一月多未得消息令宋廷上下难安,故而本月赵恒下诏亲征。
如今举国注目都在北境,看这一场的结果。
胜故可喜,败,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实在是自高粱河后,宋廷对辽便是败多胜少,大宋朝野对于辽都是闻之色变、不敢深谈。括
所以便是相隔千里之外的钱塘,近期对于这场战争也是一个热门话题。
当然,这之下的另一个热门话题,却是近来在市井茶坊、酒楼间,经由说书先生广为流传开来的一个名为《三国演义》的故事。
“上回说到,这后汉末年,灵帝时有黄巾之乱,叛贼张角闻风而起,口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流民云集影从……
“但黄巾之乱方平,十常侍之患又起,志士仁人纷涌至大将军何进府中,然这何进实在是不堪大用,竟被十常侍害了,还引得那董卓进京……
“董卓跋扈不仁,众臣敢怒不敢言,时有四世三公之家的袁绍袁本初,于宴席间愤而起,剑指董贼曰:‘我剑也未尝不利!’董贼竟不敢动,袁本初洒然而走……”
“彩!”
“赏他一贯钱,今日酒楼小爷请了!”括
“今日先生再多说一回目吧,不然听得不尽兴,这回去都要睡不着觉了。”
李勇在自家新开的酒楼中坐着,看周围听众都被调动了兴趣,甚至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还跳上了凳子兴之所至也掷出了一箸道:“我剑也未尝不利!”
不禁也是摇头失笑,同时心下也是感慨,其实再如何说大怂软弱,那也是上层的事情,下面的血性男儿难道少了?
便是宋军,也不是当真不如辽军、金兵,而是多重因素。
如今还好,到百年后,宋军要行军打仗之前,将士得先讨薪,有了钱才能干活、会打仗。
如此也可看出吏治、军治败坏成了何等模样,说是冗兵冗员,可实际上粮饷都到不了下面的人手里。
没钱他就少不得去盘剥百姓,所谓弱者拔刀向更弱者,于是军纪更加败坏,也致百姓闻兵丧胆。括
这《三国演义》自然是来自于李勇的手笔,所谓舆论的阵地你不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李勇也是想要借此看看,民心是否可用。
就算不可用,也要培养成可用。
“走咯,去接三娘去。”
心砚却在旁边依依不舍道:“少爷,再听会儿吧?”
却是那下面的说书先生在众人挽(砸)留(钱)这下,又要留着再多说一个回目了。
这小子还听入神了?
李勇翻了个白眼,用扇子敲了敲他脑袋道:“叫你不读书,先前写的时候你不就能看完了?”括
心砚讪讪一笑,嘴硬找补道:“这纸上的哪有嘴里说出来的好听?”
“那你留在这里继续听,我先走?”
心砚脸色一变,哪里还敢讨价还价,赶忙跟上去,又问道:“少爷,那三国时真有这些人么?”
李勇喜好读书,尤其读史,所以心砚当然也听闻过《三国志》,但只知其名,却不知内容。
李勇笑道:“人当然是有的,但故事却不尽为真,否则的话……”
甚至他还特意改了一些部分,将里面的忠汉、忠君思想更突出了一些,反正该是谁的错也不能是君王的错。
这也是处于此时的无奈,不然就得因言获罪了。括
第六百一十六章、守孝期满
今日是孙三娘为傅新贵守孝期满,且不说她并未真个过门,就算是过了,按照钱塘此时风俗来说,守孝一月加上头七这三十余日便足矣。拣
何况她如今已经是李勇的人了,自也没有理由一直为傅新贵守下去,能提早结束也是好的。
对于她来说,此时也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她颇有些担惊受怕,就怕李勇哪日心血来潮,又跑到傅新贵家中来纠缠,她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到时候被他哄上几句,估计半推半就地又顺从了。
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然后底线一步步降低,最后便是真当着傅新贵的灵位来……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若她要一面看着傅新贵的牌位,一面让李勇在后面……
非礼勿思!
孙三娘本就对李勇颇有好感,若不是先有傅新贵在,她必然早就倾心于李勇了。拣
如今兼有些对他的愧疚、报恩之情,免不了受到束缚,反抗是不可能反抗得了的。
而李勇却一直没再来找她,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竟不免产生些失落的情绪。
倒不是食髓知味,只是毕竟刚刚将自己清白身子交出去,以她的性情,此时正是对李勇产生心理依赖的时候,自然更多希望他能够出现在身边。
当然,他不出现也能理解,毕竟正常人也不希望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心里头还装着别的人。
而如今总算是结束了,她心里头也产生了一种解放的感觉。
随即又不免有些惭愧,有些对于傅新贵的歉疚。
自己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却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拣
难道自己其实,一直都不了解自己?
收拾着傅新贵的一些遗物,孙三娘想了想还是打算将这些都烧了,送到傅新贵那边去。
虽然上回李勇来这说过那样的话,但她还是觉得不太牢靠。
傅新贵在时要麻烦他也就罢了,傅新贵都不在了,自己却总不好还拿着他给的好处去帮傅新贵和傅家。
当然,若真有机会找个孩子来继承傅家的香火,她倒也是希望的。
而这茅草屋,实际上也就是傅新贵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是她帮着一起搭起来的,也不算是傅家留下来的东西,后面有人要是来住或者是拆了都可以。
她只将门拴上了,又提着自己的包裹准备离开,只是刚行出几步路,却见到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看了眼心里便不由一喜,“你怎么来了?”拣
主要还是,他怎么来得这么巧。
李勇笑着解释道:“我算好了时候,猜也是早些晚些的事情,刚好顺路到这边,就来接你回去……”
孙三娘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回哪里?”
“当然是回你家了,这时怎么好直接去我家,总得先与你父母商量好,定个黄道吉日好迎你过门吧?”
孙三娘微微一怔,随即便不由红晕上脸,这生性豪爽的猪肉西施,如今却变成了爱害羞的小姑娘家一般。
李勇上前一步去,托起她的下巴,稍微抬起来,看着那粉面桃腮樱桃嘴,忍不住低头一口咬住。
孙三娘瞪大眼睛,但很快便又闭上了,仿佛心里在呼喊,这便是她这些日子等待的。拣
原本还有些彷徨,担忧李勇先前说的不作数,但此时感受到李勇将自己拥入怀里,那厚实温暖的怀抱,还有那霸道追逐的唇舌,她的心总算是落定了,知道自己此生终于是找到了一个依靠。
等两人唇分开,孙三娘顺势靠在了李勇怀里,很自然的轻声改口道:“官人,奴可叫你害惨了。”
李勇品出她口中娇嗔之意,不过是撒娇,并无恼怒,也是笑了笑道:“好,都是我的错,待回去了,可得跟你父母好好讨伐我一番,多要些彩礼钱。”
“呸!”孙三娘当即轻啐了一口,娇哼道:“谁稀罕你的彩礼?”
“那,就不给了?”
“不行!”孙三娘脑袋弹开看着李勇,才反应过来他又在促狭,连忙又使出了小拳拳捶你胸口,偏这时眼角余光才注意到了后边的心砚,登时臊得惊呼一声,再次钻进了李勇怀里,却是不好意思再出来了。
李勇忍不住哈哈大笑,畅快至极。拣
心砚在旁看得心生艳羡,又是暗中琢磨着,若是跟少爷多学学,学会了自己是不是也能左拥右抱了?
小家丁也有大梦想啊!
这里到底是在室外,虽然这时候附近的人也大多为着生活奔波,没空跑来关注他们的卿卿我我,但到底影响不太好。
宋朝再是风气开放,也没到当街随便搂搂抱抱撒狗粮的程度。
李勇遂带着孙三娘上了马车,在车厢里私密空间,自然就少了那些忌讳,而如今一朝得以解放、身心终于完全向李勇展开的孙三娘,也完全没了丝毫抗拒之意,任由李勇搂搂抱抱、揉揉捏捏,一番温存后,只让她身子化作泥水一样,完全瘫软在了李勇的怀里。
一张脸便红得像是火烧着了一样,还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眼神如同醉酒般迷离茫然,等到了孙家,要下车时若不是李勇扶着,她自己多半是要摔个跟头不可。
孙屠户的浑家看到这样,却也认得李勇的身份,眼中闪过一抹喜意,连忙上前来接过了孙三娘,却是不免担忧道:“三娘这是怎么了?”拣
她还当是女儿为傅新贵守孝期间伤心过度得了病,才看着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
李勇自不会说,孙三娘也满心羞涩,靠着母亲站起来,低声道:“娘,女儿没事,是官……李公子来找你和爹……”
说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孙母看着李勇奇怪道:“小官人这是有何事?”
如今孙家这肉铺大半的生意都跟李家有关,既要供应着镇南镖局的肉,还有城外那些钱塘贼转化来的民兵营。
孙屠户一个人忙不过来,都开始招人了。
所以孙母喊这一句小官人,却也分所应当。拣
那边孙屠户送完客走进来,见此却是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说道:“小官人,可是为与三娘的亲事而来?”
“三娘的亲事?”孙母愣了一下,虽然方才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不然哪个正经男女靠的这么近的,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谈到正事儿了。
而且这做母亲的,心里头下意识便以为是婚姻嫁娶大事,等听说只是纳妾还没缓过来。
然后看着李勇一声的绫罗绸缎,便是旁边那个跟班的小厮,身上穿的也是他们平日不敢想的锦缎,这才突然意识到双方之间的差距。
不过很快便又重燃热情,拉着李勇进屋坐下,倒完茶水后搓着手笑道:“小官人,我家三娘啊,贤惠着呢……”
第六百一十七章、官人不要
屋子里,孙三娘有些羞涩,只是立在一旁不说话。峮
这种场合,也实在没得她说话的机会。
孙母则是笑道:“小官人,我家三娘啊,贤惠着呢……”
这妇人巴拉巴拉扯了半天,李勇和孙三娘两个都嫌她烦了,她还没说够的样子。
要不是孙屠户过来把这没眼色的婆娘领走,李勇就快忍不住打呵欠了。
而孙屠户回头来,却又听李勇说了一番之后会让人过来送上彩礼、再定个时间派人接孙三娘过门的事情,顿时也是满意的离开了。
他还有生意要做,可没法一直待在这后院里。
毕竟也只是纳妾,李勇自己出面便可以了,真要让李源过来,他们可能反倒要惶恐了。峮
等两人都走了,心砚也是自觉地退下去帮忙带上门,孙三娘“吭哧”一笑,回头注意到李勇的目光又瞧过来,生生止住了,又有些羞涩起来。
当然主要是担心自己在李勇心中的形象,女为悦己者容,她现在在李勇面前不自觉便想着收敛自己的性子,哪怕李勇早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李勇却说道:“要笑便笑,你知道我不是那等刻板的人,也不希望咱们私下里,你还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况且……”
孙三娘注意到他的目光又投在了自己胸前,明白他是说,他就喜欢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虽只一次,但印象太深,床笫之间已经了解了对方的癖好,对于这种意思自有一种敏感的默契。
这次她反倒没再藏着,反倒不自觉地挺起胸膛,于是某处便越发突出,似乎要直接破衣跃出。
这女人骨子里还是有些泼辣大胆的,在陷入恋情中时会有些少女般的羞涩,但李勇如今一直撺掇着,她便也不自觉真情流露出来。峮
哪怕是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三纲五常来束缚女性天性,她这样的女子也是少数,便因为珍稀,反倒让李勇更加心动。
而李勇是心动就要行动的人,孙屠户夫妻两个此时也不在,他哪里有什么顾忌,伸手一把就将猝不及防的孙三娘揽到了自己怀里来。
孙三娘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直接坐在了李勇的大腿上。
虽说两人都已经有过了更深入的接触,但那次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这次却是清醒着的,此时哪怕只隔着轻薄的衣衫,于她而言几乎是肌肤相贴,这是和傅新贵都从未有过的体验。
那负心鬼倒是一直想着占便宜,但又畏惧于她刚直的性子,担心惹恼了她。
但是李勇可不管那么许多,而且孙三娘面对李勇的时候,便是李勇要她保持本性,她也很难真正强硬得起来,这是因为李勇于她而言是向上兼容,傅新贵则是向下兼容。
就算是无意识,也会自然的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态度来。峮
这沉甸甸地撞了个满怀,李勇只觉得温香软玉、酥软滑腻,而孙三娘此时别说想要挣扎,便是提起力气来都很难。
只在意识稍微回归的时候,才轻呼了一声:“官人,不要!”
李勇却笑道:“我还什么都没做,你让我不要什么?”
孙三娘羞红着脸,那粉白的面容间夹杂着窘迫与羞恼,过了会儿杏眼中眸光乍亮,却是感觉李勇当真要做什么了。
但她这时却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说,知道爹娘便在外边,担心被他们听到,又怕自己藏不住,便只能一手揽着李勇的脖子一手紧紧捂住嘴巴,以防发出什么古怪的声音来。
不过李勇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分更进一步。
虽说孙三娘对他已经全无抵抗之力,但他还是更愿意照顾着点儿女方的情绪,要在对方最自然接受的时候,双向奔赴。峮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像是上次那样的意外,可以任他加速进程的。
要是次次都这样,女方心里也会有些芥蒂渐渐滋生。
再说了,这时场合也不合适,还是人家家里呢,而且那孙屠户夫妻说不得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就算外边有心砚看着及时报信,也不太好。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经不住,而连孙三娘自己都没察觉,她望着李勇的眼神中含着几分幽怨。
李勇轻咳一声,只是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柔声说道:“三娘,等回去我便与父亲再商量一下,定个黄道吉日。虽说没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但少不得也要让你风风光光进门。”
以孙三娘的出身,正妻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是贵妾。
不过在仪式上,可以喧闹些,也算是满足一下孙家的虚荣心,也是为了让孙三娘自己开心。峮
便是心知肚明,但若是能够多显示一些对她的重视,也能让她更快活些。
说不定当晚感动之下,就能直接解锁一些李勇早就想要做的事情。
而这些对李勇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不过他这么一说,孙三娘先是感动一番,随即却不免开始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周全了,“若是这般,传扬出去,岂不是对官人名声有损?”
“你还记着那事呢?”
孙三娘垂下头,默然不语。
她不想因自己,让李勇污了名声。峮
若如此,倒还不如不进门,或者就这样无名无分地跟了他,反正都是自己亏欠他的。
李勇却笑着捏了捏她微微带肉的脸颊,嗯,手感很好,然后说道:“你却不必为我忧心这个了,大丈夫若是因些许议论都受不住,如何办大事?何况咱们行的直坐的正,又没有干什么遭天谴的坏事……”
孙三娘忍不住说道:“官人先前还、还在……”
看她这副好欺负的模样,李勇便怪笑道:“可是你也没有阻止我啊?”
“奴、奴家喊了的,是官人非要……”
“我非要你就给了?”
“不给还能如何?”孙三娘越说着,后知后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面红似血,突然哀叹一声道:“你便是我命里的冤家,这辈子都要让你拿捏了。”峮
李勇突然说道:“可是这样?”
孙三娘惊呼一声,下意识直起了身,却是一把抱住了李勇,李勇只能闷着声音道:“三娘,你还没过门呢,这就要谋杀亲夫了?”
孙三娘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他,却又拍开了他不老实的双手,嗔怪道:“若不是你在作怪,我怎么会……”
“好了,不玩闹了。”李勇这时放开了她,两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才又对她说道:“三娘,往后过了门,我倒也不会拘束你,不过这屠户、厨娘之类的事情你自是做不得了。
“你可想好,往后要做个什么营生?”
孙三娘愣愣道:“我便在后宅里过着就好了……”
李勇笑道:“年长日久的,总会生厌,且我也不能每日陪着你们儿女情长,你总要找些事情做。”峮
想了想,他便说道:“不如这样,我家有间养生堂,便是收容弃婴的地方,你去那里看看,若是喜欢往后那里便交由你来操持,如何?”
孙三娘会做点心,性情包容,应该能够与孩子们打成一片。
至于剧中后来作了母亲虽说反被亲生儿子嫌弃了,这也未必是她的问题。
辛苦攒钱供养一家还要被无情无义的父子俩嫌弃,搬弄是非,总不能指着好人说她被坏人害是她不够聪明吧?
孙三娘听李勇将她之后的事情也安排得明明白白,非但不恼,反倒心里涌现出一阵阵的甜蜜,连连点头应是,哪里会有反驳。
第六百一十八章、新欢旧爱
咸平二年十二月五日,大宋皇帝赵恒正式领兵亲征,从汴梁出发,直驱塞北。殶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钱塘县中又发生了一桩喜事,小李员外家的独子、江湖人称“小铁胆”的李勇李君名,纳了孙屠户家的女儿孙三娘为妾。
这“小铁胆”的称号,得源于《三国演义》中,一身铁胆、七进七出的赵子龙,而李勇因先前围剿钱塘贼时,靠着自己单枪匹马直捣敌巢,最终擒贼先擒王的事迹,勉强也算是贴合了这勇烈之名。
当然,这多少也有李勇自己的暗中推动,目的嘛,不外乎就是要将自己塑造成有勇有谋、同时又忠肝义胆的形象。
说白了,就是打造人设。
后世的娱乐圈很喜欢打造各种各样的人设,然后就经常会有因为人设崩塌而塌房的事情。
殊不知,人设这一套,早在历史上就被祖宗们玩烂了。
两汉时期的“养望”,便是此中巅峰。殶
如袁本初,出于四世三公之家,为“天下楷模”,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在汉末诸侯争霸中占得先机,甚至险些完成北方统一。
还有在《水浒传》中,各路好汉们都有外号,而外号往往就彰显着他们的特征,所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人设。
事实上,这时候的绿林好汉们,也多有一个江湖义气的人设在,这既有好处,也是束缚。
而李勇现在也等于是给自己暂且套上了一层束缚,如此却能让官府安心,也好让他自己慢慢苟着发展起来。
这次宋真宗的亲征,李勇也不打算掺和,也没资格去掺和,只能是继续积蓄财力、人力、物力,等之后澶州之战再发力也不迟。
怎么说,这名为和平实则苟延残喘的澶渊之盟,他都得想办法搅和了。
非得要订立盟约,那也得是辽国来求汉人。殶
而且,燕云十六州是必然要收回来的,不然年长日久到了百年后过几代人,再想要收回来可就连民心都没得归附了。
当然,成家生子,延续香火,也是他必须要做的,在这注重传承的时代,这能让上下都安心。
李源倒是还有点儿担心,因为李家三代单传,他除了有李勇这么个儿子,甚至连女儿都没生一个。
倒也不是不肯努力,也不是没别的姬妾,却实在是捣破了皮也没再结个果实出来。
早前倒是有个怀了孕的姬妾,被查出来与下人有染,两个都直接被轰出去了——这也算是李源仁至义尽,至于他们出去是什么结果,那就没人去在意了。
李源却是担心如今李勇也跟他一样,不过若是这样,起码还能有个后,就怕……
当然,李勇肯定不会让他有此担心,所以等到迎了孙三娘进门,当即就开始了造人大业。殶
虽没有正经的凤冠霞帔和红盖头,但今夜烛火前一声大红新衣的佳人也是显得异常美艳。
李勇坐下来与她喝了合卺酒后,便故意嘿嘿笑道:“三娘,你到底是进了我这房中,往后可别想再跑出爷的手掌心了。”
孙三娘却也知道配合这房中恶趣味了,娇嗔道:“三娘原还以为李公子是个顶天立地的豪杰,却没想到是这般不正经的人。若早知道这一面,哪里这么容易被你蒙骗过来。”
李勇呵呵笑道:“三娘是个聪明人,若非是自愿,我哪里骗得了你?”
孙三娘就喜欢这样的夸夸,毕竟人总喜欢证明自己没有的东西。
“呀!”突然李勇抄起她打横抱在怀里,向着那边新床走去,一边说道:“娘子,咱们该入洞房了!”
“嗯……”殶
同在这夜里,这边红装盛裹,那边宋氏姊妹的院子里,哄着宋引章睡了的宋琦君却是坐在院子里,看着月色发了会儿呆。
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原是没有多少念想的,可是李勇那头说得好好的,要纳自己入门,她都在等着了,结果转眼他却先纳了另一个进门。
虽然宋琦君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生气抱怨,尤其是入了这李府的日子,比之先前在教坊司何止好了百倍,便是就这样一直无名无分地过下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心里头还是免不了有些委屈、泛酸,便是先前妹妹引章问她的话,她都答不上来。
引章问的是:“李大哥是有了新欢么?”
她当时抿抿唇,心里头却颇有些凄苦的滋味。
却又能怎么回答?殶
她许是连旧爱都谈不上,何去质疑那新欢?
“琦君姑娘,今夜月色如此之美,你却如何在这一人黯然神伤?”
宋琦君愣了一下,回过头眨眨眼,望着那从拱门间跨进来的人影,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不由奇怪道:“少爷,你不是……”
李勇笑道:“三娘先睡去了,我想到琦君姑娘,特意过来看看,回头还得过去陪她。”
李勇原也只是想着今日这情形,宋琦君看到了不免多想,过来看看果然如此。
宋琦君听着他的话,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难过了,难过的是他今夜到底还是要去陪那位姐姐,可他能够抽出空来关照自己,她却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殶
等李勇过来牵住她柔荑时,方想使点小性子挣扎一下,听到李勇唤了声名字,终究还是放松下来任他捏在手里,然后垂下眼睑轻声道:“少爷,奴家知道不该起性子,只是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将奴也收入房中?”
李勇笑道:“这个你急什么,那孙三娘比你大个三四岁……”
“那岂不是……”宋琦君闻言,以为自己还当真要等个三四年,不免急了。
“所以我说了,你要好好调理身子,莫要心急。人就在这儿,难道我还会跑了吗?”
宋琦君“噗呲”笑了一声,总觉得李勇这话说得怪怪的,但李勇愿意与她解释、哄着她,也让她心里完全满足了。
也正是未曾拥有过,所以更加珍视,也更怕失去,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其实皇宫中的某些宠妃有时也是这样的心态,因为产生了心理落差,就容易想歪。殶
宋琦君的年纪也不算很大,经历也不多,不给她及时摆正了,真不好说会不会长歪掉。
李勇可不希望他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反倒走上岔路了,何况只是多说几句就能讲清楚的事情,又不是恃宠而骄了。
“少爷,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回去陪着那位姐姐吧。”都是好女孩,心里头既然安定下来,自然便会考虑到李勇的周全。
今日到底是他和孙三娘的好日子,不管那边有没有醒来,他也不好在外逗留太久,又安抚了宋琦君两句便又回去了。
而这回看着李勇的背影,宋琦君心里头却是暖烘烘,还有些惭愧,不免反思起自己近来是不是变了些,变得让自己都觉得陌生和生厌了。
也亏得李公子能包容她,但她却不能再作妖了。
其实李勇知道,这还是太闲了惹的祸,就好像宫斗、宅斗,多半就是没事干只能干这个了,因为争宠就是她们的事业。殶
所以到时候可以让宋琦君跟着孙三娘一起去那养生堂,她还可以做孩子们的音律老师。
第六百一十九章、姐姐妹妹
一夜无话,日上三竿之时,孙三娘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惺忪睡眼,只觉得这一觉都睡糊涂了,而身上尤是软绵绵,好像还没恢复多少气力。搵
不过她强撑着坐起身来,看了眼新房内,昨夜眼中都只有李勇一个,却还没来得及多看。
这时候看着那桌椅摆件上,两支燃烧殆尽的大红烛,还有旁边的瓜果,摸摸肚子正好叫了起来,便爬起来过去拿着吃了两口。
“这个不错……嗯,这个也好吃……”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却是吓她一跳,下意识将两手都是啃了一半的瓜果放回去,然后背过手转过身去看着门口,强撑起一个笑容来,看到是李勇走进来才松了口气。
李勇见她一副心虚的样子,不禁好笑道:“你这是做贼了,怎么这么怕?”
“我……”孙三娘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偷吃”瓜果,感觉这会让李勇看低她。
但李勇却已经看到了她身后的瓜果盆上,不由笑了笑道:“想吃就吃了,非要偷偷摸摸做什么?你现在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咱们的,你跟自己难道还客气?”搵
孙三娘松了口气,却又托着胸脯道:“我只是,还没转过弯来。”
她家作为屠户,虽然比起寻常百姓已经要过得好很多了,可孙屠户毕竟不是那欺行霸市的郑屠,也没法把她供养成千金小姐。
而尤其是在傅新贵家道中落后,孙屠户夫妻不肯援手,她只能自己偷偷的攒钱给他用,倒是让他狠狠吃了一段时间的软饭,自己却过得确实困顿无比,新年的衣服都不肯买新布去做。
习惯了那样拮据的生活,如今骤然一下子像是升到了天堂一般。
不单是这宽敞的屋子,没见识过的吃喝,便是外边的风景都要好得多。
虽说她还是更喜欢山上的自然风光,但这边的山石树木也勉强能够让人坐在家中便仿佛亲历了自然中。
“往后你自会慢慢习惯的……”李勇这时想了想,却又说道:“等等我给你介绍个妹妹,她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你们日后要好好相处。”搵
听到这话,孙三娘哪里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当即点点头笑道:“是,官人。”
而后李勇先引着这新妇去给李源敬茶,按规矩来说,作为妾室她是没这个资格待遇的,不过在李家,李家父子就是规矩,他们乐意谁也管不着。
李源对于孙三娘却很满意,看着儿子的意思也很明显,这是催他赶紧着点儿。
李勇无奈地点点头,又带着孙三娘去了宋家姊妹的院子。
宋琦君一早就在等着了,见他们过来主动带着宋引章相迎出来。
不过望着孙三娘的样子,心里还是微微有些羡慕,也有些酸涩。
先前孙三娘虽然已委身于李勇,但那时候还在守孝期间,两人事情也还没定下来。搵
所以到今日早上她才换上了妇人髻,以示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
两人在梳妆台前还有一段蜜里调油的时间,李勇帮她画了眉,这也是熟能生巧、艺多不压身了。
孙三娘就算没听过那句“闺房之乐有胜于画眉者”,却也知道李勇这甘于来“伺候”着她却正是对她的宠爱,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甜蜜。
而宋琦君这边虽说昨夜得了李勇的安抚,心里也劝过自己,接受得容易了许多,但有些情绪也不完全由自主的。
不过两个都是极好的女孩,只要慢慢熟悉起来,自然就能打破隔阂聊到一起去,所以李勇对此一点也不担心。
“你们往后就姊妹相称,三娘你年纪大些,可多照顾下琦君。”
关于宋琦君的事情李勇也没有深聊,等她们自己相互了解了自然就会知道了,有的事情也不方便他出来说,不然总会有些背后闲话好像对此有什么意见的感觉。搵
便是再大度地,在感情中也不太能忍这样的事情。
孙三娘自然点头应是,她的心里反倒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本身就知道李勇这等公子哥,也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侍妾。
而且她看着宋琦君的样子就觉得亲切得很,像是早该认识的一样。
宋琦君羡慕她,她还羡慕着宋琦君那股淡雅如菊的气质呢。
“李大哥,还有我呢!”这时旁边一个小不点跳将起来,要三人不要忽视自己的存在。
“哦对,还有这个……”李勇笑了笑,双手穿过小引章的腋下,故意将她举起来送到了孙三娘面前,笑道:“这是琦君的妹妹,宋引章。引章,往后可又多了一个阿姊来疼你了。”
孙三娘看着小脸肉嘟嘟的宋引章也是眼前一亮,漫说她自小也是家里小的,还不知道有一个妹妹是什么滋味,就算有了,看到这粉雕玉琢如瓷娃娃般娇俏可爱的小丫头,也不可能不由心底生出一丝喜爱来。搵
宋引章也是感受到孙三娘的善意,立刻张了张手。
孙三娘却是一脸的受宠若惊,但还是从李勇手里接过了女童。
宋琦君看到这一幕,心里头也是一下子软化了许多,因为她知道妹妹不是谁都能亲近的性子,她这样显然说明这个姐姐人应该是不错的。
别人都释放善意了,她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便上前来主动叫了一声“三娘姐姐”。
孙三娘呵呵笑道:“我原是家里最小的,是妹妹,倒没想到来这里竟多了两个妹妹。”
李勇却是轻咳一声道:“其实,若是再过段时间,说不得还得再多一个妹妹。”
孙三娘一头雾水不解其意,宋琦君却是眼前一亮,惊喜道:“少爷,可是盼儿那边有进展了?”搵
既然心里头打定了主意,李勇在宋琦君这里说了,好让她先有个底。
对此宋琦君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见,在她看来,若是赵盼儿能够跟了李勇,怎么也要比留在教坊司那儿强。
而且她们还能再续姊妹缘分,往后相互照看着,也省得她在这儿还得为赵盼儿在教坊司过得怎么样担心。
李勇便简单跟孙三娘说了一下赵盼儿的事情,然后道:“此事还需费一些周折,你们知道就好。不过琦君,你若是想要先去看看盼儿,这两日我便可以带你过去。”
之前一直说却一直没能成行,他这诚实如意小郎君当然得想办法兑现诺言。
宋琦君原想说不必,但转念又一想,按照少爷说的这是平白得罪了钱塘的那个秦家,所以后面还不知有什么纠缠,继续耽搁下去倒不如先去见一面,也好去安一下盼儿那边的心。
想必跟自己一样,她也正担心着自己这边的情况呢。搵
第六百二十章、真假赵盼儿
再次来到教坊司,故地重游宋琦君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她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作为和李勇这个闻名钱塘的“铁胆公子”一并过来的客人,便是教坊司的嬷嬷见到了她也得要赔着笑脸。
其实这个嬷嬷以前待她的态度倒也不算差,不过前倨后恭也还是有些明显的,所以让宋琦君心里也免不了有些感慨。
“李公子,不知今日是要听曲、还是观舞?那几个舞姬最近可是新学了一支舞蹈……”
李勇笑着指向了宋琦君道:“实不相瞒,我这位爱妾离开后一直心心念念着她在教坊司中的小姐妹,先前一直没空,今日正好将她带过来见一见。”
嬷嬷顿时恭维道:“李公子倒当真是怜香惜玉……”跟着却有些为难道:“你们说的可是盼儿?若是她的话,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
李勇皱眉,宋琦君也是心中一紧,面露担忧地看过来。
嬷嬷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两位贵客怕是误会了,老身的意思是,她前两日偶感风寒,如今卧病在床,却是不方便见人。不过宋夫人乃是盼儿的好姐妹,老身帮着去问一声,她若愿意相见,我再引你们过去。”
李勇和宋琦君对视一眼,宋琦君仍是忧色不改,李勇却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拱一拱手道:“那就有劳嬷嬷了……”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嬷嬷笑着下去了,李勇见宋琦君神色,却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琦君不必忧心,我看那赵盼儿这是在装病。”
“装病?”宋琦君愣了一下,奇怪道:“少爷也没见到她,怎么知道她是在装病?”
李勇道:“琦君不觉得凑巧么?还记得先前我和你们说的那事儿,偏巧在此时她病了,这不是病却也是病,她实是在避祸也。”
宋琦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丝笑容道:“盼儿自来便是个聪慧的,这般也是无奈自保。倒是不知她知道了那事会如何?”
秦少爷出事的消息目前秦家引而不发,李勇自然猜到他们有可能是为了引出凶手去再行刺杀。
但对于李勇而言,秦少爷死不死都不是关键,只要出了事能拖延下去,让他没法立刻对赵盼儿下手就行了。
甚至还活着更好,这样秦家也还能保留一丝余地不会直接发疯。
若非是李勇现在依然需要积蓄势力,哪里还需要搞这种偷偷摸摸。
而那位秦少爷虽然不像是那个韩达韩班头平日得罪的人那么多,有动机杀人的全县城都是,但他平日里斗鸡走狗、无女不欢,因此也是有些纠纷在,而且对面的也都是各家的纨绔子,秦家想要确定嫌疑人也没那么容易。
更别说李勇还让袁昊故意留下了一些破绽,误导他们的思路。
他们无法确定这件事情一定跟赵盼儿这边有关,所以李勇也不担心这时候带着宋琦君来找赵盼儿会引起怀疑。
再说了,那秦家真要敢动手,那倒是恰好给了他对他们动手的口实。
钱塘的这些家族,你要一下子全部搞针对的话,那肯定是个麻烦事儿。
但你要找好借口分而破之,那他们多半就是各怀鬼胎直到各个都被击破剩下了一个两个才会反应过来,甚至可能还会抱着侥幸心理妥协求存。
说白了,世家的生存之道便是能屈能伸,这其中的典型自然就是那孔家。
而这边等了许久,李勇都快失去耐心要让心砚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那嬷嬷才过来,和他们说赵盼儿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这就带他们过去见她。
只是又说赵盼儿担心自己风寒传染给他们,所以要他们隔着一道屏风看看她、说说话就好了。
宋琦君并未怀疑,反倒又开始为赵盼儿的病情担心。
毕竟李勇说她装病也只是猜测,未必是真,也可能就真的病了呢。
而李勇却是心里一动,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那位嬷嬷,但并未多说什么,由着她在前边引路。
等到了赵盼儿的房间,里面陈设也很简陋,进去除了一圈桌椅,正好就一道屏风隔开了里外,从那屏风中倒是隐约能够看到后面的景象,一张绣床中,依稀可辨一道娇弱的身影正靠着旁边坐起,还不时轻轻咳嗽。
宋琦君连忙关切问道:“盼儿,你身子可还好,怎么病得这么重?”
“咳咳……琦君姐姐,已经让大夫看过了,没有大碍的,只是要难受几日。”
嬷嬷也在旁帮腔道:“是啊,盼儿的身子骨也不是虚的,哪有那么容易有事?”
李勇在旁边冷眼看着她们这一唱一和,心里头便已经有了答桉,趁着宋琦君还在和里面的“赵盼儿”对话,而那嬷嬷也没注意到他时,他却悄然走到了那屏风边上,突然勐地往前一推。
这一下动静可把里里外外这几个女人全都吓了一跳,而对比起宋琦君只是简单地被李勇突然的狂躁惊到,那嬷嬷跟里面那位“赵盼儿”却是惊中还有惧。
只是李勇不等她们反应,已经跨过屏风到了里面,突然一把抓起了那女人的手腕,将她拉扯起来看着宋琦君道:“琦君你看看,这可是你的那位好姐妹赵盼儿?”
宋琦君惊讶道:“你是……三喜?”
被李勇抓住的女孩苦笑着点点头,说道:“琦君,好久不见。”
那嬷嬷在旁边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却正好这时李勇目光如电看过去,让她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慌张地下意识就要转身跑了。
但心砚见机得快,已经抢先一步拦住去路。
只是这嬷嬷竟然直接一把推开他,这小身板也是实在不顶用,但好歹也延缓了一下,让李勇得以赶上来。
等将这两女都放倒在面前,李勇居高临下澹澹道:“说说吧,赵盼儿究竟去了哪里?”
宋琦君现在是满头雾水,也不知道嬷嬷为何要找个人来扮做赵盼儿骗他们,更担心盼儿现在究竟在何处,也跟着问道:“嬷嬷,三喜,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嬷嬷也是露出了一副认命的表情,心如死灰道:“老身也想知道那赵盼儿跑去了哪里,我这如何向秦公子交代啊?”
李勇心里暗自冷笑,他其实在注意到这个“赵盼儿”身份有问题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些,想来是赵盼儿知道那位秦少爷将要把她直接带走的事情,她心里不愿便找机会跑了。
结果这位嬷嬷担心此事让秦少爷那边知道,应该是一面在暗地里派人去找,一面又对外以赵盼儿仍然还在教坊司中示人。
这反应跟秦家那边倒是如出一辙,只不过秦少爷人就算还在估计也已经去了半条命,而赵盼儿,李勇觉得她应该还活着……吧?
好歹也是这里的女主,总能有些光环的。
宋琦君在旁边早就听蒙了,而此时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李勇,自然便看向了他。
第六百二十一章、救风尘
李勇却避开了那两人,拉着宋琦君到一边道:“你以为现在赵盼儿能躲去哪里?”卤
赵盼儿再是聪慧,她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外面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很大,很难保全自身。
但按照宋琦君说地,那赵盼儿又的确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儿,她也应该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现在最大的可能,还是她找到了某个自以为周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毕竟教坊司这边还需要防泄露了风声,不可能大肆搜寻,这就能够给她隐藏起来的机会。
不过要说那赵盼儿在这钱塘已经是无亲无故,她又能够跑去哪里呢?
过了会儿,宋琦君却是和李勇几乎同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地方。
李勇当即让心砚留下来先处理这边的手尾,他们自然也不能真拿这嬷嬷怎么样,更不用说那个本来事情就跟她没什么关系、纯粹是被嬷嬷拉出来顶缸的陶三喜。
最多就是跟她们定好继续维持现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卤
而他自是与宋琦君一起出去找赵盼儿,她出来就是直奔着她与宋引章原先住的那地方去了,见李勇不解便解释道:“这里虽是教坊司的地方,但我把钥匙交还了之后,他们应当也不会轻易换了。
“其实,盼儿手中也有一副钥匙,此事除了我们两个,无人知道。所以若说要有什么地方现在最适合让她藏着,我看最大的可能便是在这里。”
李勇点点头笑道:“的确很有可能……”
不过宋琦君现在没了钥匙,正常路径自然不好进去,要是坏了那大门,教坊司那边肯定就会发现了。
至于赵盼儿进去之后,又是怎么将这大门锁起来的,看这大门推开的那个大缝隙就知道了,进去了,再将那锁链扣上对于纤瘦的赵盼儿来说自不是什么难事。
李勇便先让宋琦君在外头等着,也是顺便望风,然后自己翻墙而入,他好歹也是来过这里的,以他的记忆来过一次的地方就不会忘,所以也是轻车熟路地到了卧室外,先绕到了窗口找了个角度往里瞧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看见……卤
他又凑近了轻手轻脚往里一探,这才注意到在窗口旁的那张小床上,正窝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这应当便是先前她在这里住过的时候睡的房间,正好宋琦君她们被接走的时候,这里的被褥都还留着,否则的话以现在的天气,她估计真得着凉。
不过这小姑娘警惕性倒是挺高,李勇只在窗口多站了会儿她就察觉到了,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另一处角落钻去。
李勇心里暗赞一声,倒也无需隐瞒什么,毕竟宋琦君姊妹跟自己走了的事情也是通知了她的,跟她表露了身份她自然能想到自己为何过来找她。
“是我,李君名。”
里面沉默片刻,才见赵盼儿慢慢钻出来,到窗口看了眼,惊讶间还带着松了口气,“李公子……”
“是我,琦君也在外头。”李勇看着她身上衣衫单薄,下面还赤着脚,皱了皱眉,便问道:“你就是这么跑出来的?”卤
赵盼儿打了个哆嗦,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低声道:“若是晚跑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李勇默然,心中略微有些动容。
其实他也早就知道了,先前自己因为受到看剧还有那些评论的影响,对这女孩是抱有一定成见的。
但不管怎么说,赵盼儿与宋氏姊妹的纠葛是一回事,她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
何况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想要在这世上生存,不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真要说人设崩,那也是编剧的责任。
再退一万步来说,现在的赵盼儿还小呢,还有得教。
想到这儿,李勇默默叹了口气,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递进去,然后说道:“穿上这个,爬出来我背你出去。”卤
“啊?”赵盼儿愣了一下,看着李勇的神色莫名惊讶。
李勇淡淡道:“你若不快些,我就走了。可没工夫在这里跟你耽搁……”
赵盼儿回过神来,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一回。
其实主要也是相信宋琦君,而且她这个时候也快撑不下去了,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喝,所以刚刚才会蜷缩在床上睡,其实只是因为饿了,这样省力气。
披上衣服后她脚踩上了窗口,看着背过身来的李勇,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羞意。
她的年纪毕竟还小,又会“藏拙”,那嬷嬷自然也不会让她这时候去接客。
后来有了那位秦少爷的吩咐,自然更不可能驱使她了。卤
所以她虽在教坊司中,也没少听那些人议论过一些男女之事,但自己却从未亲自接触过,甚至除了父亲和小时候一起玩的族中兄弟外,就不曾与别的异性有过接触。
等到靠上了李勇坚实的后背,这些天一直在饥饿与担惊受怕中度过的少女莫名像是找到了一个依靠,心中的弦骤然一松,竟然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李勇叫了她两声,见她没有反应,心里也有些无奈,只能用手往后拍了拍,没想到却正好拍到了……
“啊!”总之赵盼儿瞬间惊醒过来,随即意识到什么,红着脸惊慌道:“李公子,你……”
“开门!”
赵盼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支起身从怀里掏出了要是递给他,随即又想到这要是她是有意放到怀中藏着,就是怕一不小心遗失了,上面可还带着自己的体温。
不过李勇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拉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卤
门外的宋琦君听到动静,立刻从旁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透过门缝与赵盼儿对上眼,惊喜道:“盼儿,你果真在这儿。”
没看到宋琦君之前,赵盼儿对李勇始终还是有些疑虑,这时候才完全放松下来,不过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再昏睡过去了,强打起精神笑道:“琦君姐姐,没想到你会过来。”
宋琦君看了看周围,便从李勇手中结果钥匙打开了门,等他们出来又把那门重新锁上,三人匆匆回到了马车里,这时候才俱是松了口气。
三人互视一眼,不由得同时笑了出来。
赵盼儿靠在宋琦君的肩上,弱弱地低声道:“琦君姐姐,你怎么会过来找我?”
宋琦君将先前的事情说了,然后才道:“若非是少爷及时发现不对,我们就要让嬷嬷骗过去了。”
赵盼儿默然片刻,才对李勇道:“李公子,盼儿又欠了你一命。”卤
那次跳河后,第二日醒来她也听宋琦君说了自己是被李勇所救的事情。
李勇摆摆手,却盯着她问道:“如今你正好已经出来了,那教坊司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你可想好了日后有什么打算?”
第六百二十二章、赵灵儿
赵盼儿圆脸上不施粉黛,有仙女之资,明眸善睐,五官不算精致,但在这脸上排布着却让人看着莫名的舒服。閝
她一时饿得慌,但李勇和宋琦君身上也没带什么食物,便在路上买了两个烙饼,就着清汤吃了几口,缓了一缓,苍白的脸色便看着好了许多。
此时只有外头马车辚辚声,车厢中李勇与宋琦君都各自看着她,等她说话。
宋琦君还看了李勇两眼,嘴唇动了动想要求情,但心里又莫名叹了口气,垂下眼帘,细长的柳弯眉轻轻拧着,在额角皱起一个好看的褶皱。
她虽不知为何,但看得出来李勇先前对赵盼儿不是那么待见,若不是自己的缘故,他未必会过来帮她。
而她也实在没有什么立场求他继续帮忙,毕竟她们姊妹欠他的都够多了,还无从回报呢。
想要求情,都有些说不出口来。
而赵盼儿这时竟像是发起了呆,又好像是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閝
最后还是李勇自己打破了这平静,淡淡说道:“赵盼儿,如今你既然已经从教坊司中逃了出来,那过去的赵盼儿便死了。往后你便不是赵盼儿,而是赵灵儿。”
赵盼儿和宋琦君皆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宋琦君眼前一亮,赵盼儿望着李勇却面露疑惑,“李公子为何要帮我?”
“你是琦君的好姊妹,我总不好见她为你伤心。何况此事对我们李家来说,不过是桩小事。”
其实只要跳出现有的框架,原本很难的事情也一下子变得简单了。
如果要帮赵盼儿脱籍,反倒还要操作一下,但如果只是生造出一个刘茜茜来,那对于李家来说,简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年头土地兼并厉害的一个很重要的缘由,就在于佃农付不起佃租,稍微收成不好那就是天塌下来了,最后甚至只能将自己卖给了地主。閝
还有些人甚至干脆投身那些大家族中,就是为了躲避徭役和人丁税。
于是富者连田阡陌,穷者不仅是无立锥之地,甚至连存在都在户口上被抹去了。
赵盼儿失踪的消息,教坊司那边也不会公布,她之前在教坊司也没和多少人接触过,大部分人也不会认得她。
这样只消她在李家藏个几年,女大十八变,又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到时候除了他们这些知情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人,还有谁知道她,还有谁记得她?
这对于赵盼儿来说,也是一个不需要怎么犹豫的选择。
她已经家破人亡,如今在世上已是无牵无挂,这个名字存在的唯一意义,大概就是对家人的挂念。
但只要她自己还记得,她是叫赵盼儿,还是叫赵灵儿,又或者是叫王语嫣、叫小龙女又有什么分别呢?閝
反正都是一个人……
于是她最终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多谢李公子、琦君姐姐。往后,我便叫赵灵儿。”
……
赵灵儿跟着李勇他们一起回到了李家,此时心砚也已经回来了,过来和李勇说了教坊司的手尾事。
那嬷嬷和陶三喜不会将他们去过教坊司的事情说出去,当然指望她们守口如瓶也不可能,秦家的人要是找过去,说明他们发现了线索,那时候知不知道这个事情都不重要了。
至于赵盼儿的失踪教坊司会如何掩盖过去,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事实上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常有犯官女眷被抓来教坊司后意图逃跑,但大部分会被抓回来,没价值的直接打死,有价值的留着赚钱;侥幸能逃脱的,之后的处境也是可想而知,不一定就比在教坊司好多少。閝
毕竟在这个时代,人命有时候未必有一条耕牛的命值钱。
而李勇将赵灵儿的事情交代了心砚,让他去找县里的主簿安排,也就不去管了。
有人有钱,安排个户籍还不是简简单单。
他还特意将赵灵儿的身份安排成了宋琦君的表妹,如此她们真成姊妹了。
目前因为她的身份还有些敏感,而且宋家姊妹那个院子本来也有些空,多一个人住更好,赵盼儿想必也不愿意和宋琦君分开,干脆就让她住到那里去。
宋引章对赵灵儿的到来非常高兴,不过小孩子是最容易说漏嘴的,所以从这时候开始,他们就得让她养成习惯,“往后她就叫灵儿,你要叫她灵儿姐。”
宋引章不解,但李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姊说什么也就是什么,如今两个人都这么说,那她自然是照做。閝
李勇也知道她们姊妹许久未见,需要叙叙旧情,而且赵灵儿经过一番折腾身心俱疲,也需要安抚和休息,正好他也该多陪陪孙三娘那边,便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外,赵灵儿回过头看着宋琦君笑道:“琦君姐姐遇到了李公子,当真是好福气。”
宋琦君羞涩道:“瞎说什么呢?”
“怎么就是瞎说了?”赵灵儿抿抿唇,见宋琦君神色,不禁目露好奇问道:“姐姐与他,难道还未……”
宋琦君道:“少爷说我身子弱,得好好再养养。”跟着又说起了孙三娘的事情,赵灵儿闻言微微皱眉,下意识就想为宋琦君抱不平。
不过想到先前李勇厚实的肩膀,还有他的帮助,便又有些心虚起来,感觉有些为难。
宋琦君也怕她误会了什么,便又帮着解释道:“老爷一直催着少爷要孩子,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而且三娘姐姐人也很好,等到时见过了你就晓得了。”閝
赵灵儿点点头,心里却暗叹,可知宋琦君已是被李勇给拿捏得死死的,但这个中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毕竟是个外人,雾里看花,未必认为的就是对的。
何况李勇的确也是待她不错,就算她有些担忧,那也是后面未必会发生的事情,许是杞人忧天,无端反倒影响到了人家的感情。
便按捺住了继续劝解的心思,问起了宋琦君在这的生活。
宋琦君笑道:“少爷教了我些盘账和算术的手段,我写给你看看。”
赵灵儿看着宋琦君写写画画后递过来的东西,起先一头雾水,但看了会儿,她到底是读过书也学过算学,有一定基础的,又生性聪慧能触类旁通,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乾坤,略略验算一番,心里不由吃惊。
“这……”
“怎么样?”閝
“这都是李公子教你的?”
“这是自然,少爷跟我说,等我学会了这个,往后便做他的管家婆。”说到这儿,宋琦君又是羞涩一笑,颇为向往那个愿景。
赵灵儿见此不知为何,竟莫名升起些醋意来,一时倒不知是因李勇对宋琦君,还是因宋琦君对李勇了。
卡文中
容我调节一下,今晚更新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