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击杀
“圣使大人，这是本月的供奉。”
王二满脸堆笑着将一包用红布包好的银子朝着天龙教的圣使面前推了一点，随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略小一些的布包轻轻的放在桌上，讨好地笑着说道：“这是给圣使您的茶水钱。”
圣使伸手拿起小布包，掂量了一下后，微略地点了点头。
见到圣使收下小布包后，王二才小心地说道：“圣使大人，您看，下个月百草门的考核……”
“混账！”王二话还没说完，圣使厉声打断了他的试探，“我圣教选拔一向公正无比。你这点供奉，就想为你破例吗？！”
这话中有话啊，明明是呵斥，怎么落在王二的耳朵里，全部都是“要加钱”这三个字。
王二还记得两年前刚接触到圣使，人家那一副高傲的模样，说什么来者，对了，“圣教不缺你这点小钱”。
当初王二也是被“圣教”二字给迷晕头了，信了他的邪，以为天龙教真的不贪钱。
后来才知道，人家说话的着重点是不缺你这点“小钱”，大钱还是多多的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王二为了所谓的市场占有率，和百草门打价格战，那可是真金白银如流水一样的就出去了，结果不光是没打赢，还大伤元气。
不管它是什么教，想要发展壮大甚至延续，就脱离不了三个东西：钱、地盘、人。
天龙教的地盘和人都是有的，可惜全在西域。他们想要侵入中原，就需要在中原有地盘和人。
然而要扩充地盘和人，又少不了钱。
所以嘛，当初王二要是提前领悟到这点，直接砸钱过去，那早就把事给办下来了。
结果，等王二终于有一天想明白这点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了瘦死的骆驼，别看着比马大，全身上下已经刮不出二两肉来了。
时到如今，面对圣使大人，王二更是拿不出半点底气和脾气来了。
天龙教的考核是一个月一次，连续24次，也就是两年。
这两年期间，1“优”顶2“良”，获得24“良”就可以过关。
如果是连续评优十次，考核也可以提前结束。
神农门拼死拼活，现在才拿到19良，最后还有3个月考核期，在这未来三次，他必须要拿2次优才行。
这还是圣使看在神农门这两年来供奉出了不少的情面上，特意为他延长了6个月的考核，要不然神农门早就失败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百草门已经连续九个月的考核被评为“优”了，如果他们下个月再拿“优”，神农门就直接被绝杀了。
如果能让百草门下个月拿到“良”，他们就和自己就站在同一条线上了，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听着圣使的口气，想要改一下百草门的评价也不是不行，三个字“要给钱”。
钱！
王二现在哪里来的钱，连自己私房钱前几天都被那个婆娘……
算了，不说了。
大丈夫何患无钱，更不要提妻。只要有了钱，老子要再娶一个三房到十房！
只是当下，韩信都能钻裤裆，我怕个啥。
“不敢，不敢。”王二赶紧低下头，用略带惶恐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想让圣使大人指点一下，当下如何破局。
我神农门可是上百年的基业，也就这两三年间有一些不景气，怎么会输给那些泥腿子了呢！”
圣使看着王二，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后，轻轻敲着桌子说道：“我圣教考核可是最为公允，我只是一个帮人递口信的跑腿人，这种大事可是插不上手。”
王二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圣使话音一转，说道：“若是到了下个月考核时，只剩下了一个。那不是就没得选咯？”
“这。”王二灵光一闪，果真是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王二趁机对着圣使说道：“圣使大人，不知道通天丹能否再赐一粒。”
圣使斜了一眼王二，不屑地说道：“就你这身形，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通天丹与你吃得再多也是浪费。”
王二听出了话中话，他连忙说道：“圣使大人，神农门下月再加供奉一百两。”
这个月过不了就万事皆成空，哪个还管得起下个月。
不成功，则成仁。反正先把话支出去，有没有钱到了下个月再说。
听了王二的话，圣使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然后小心地从瓶中倒出一个黑色的丹丸，再将它交给捧着双手的王二。
圣使对着王二说道：“这是我教秘制的天魔丸，情况不妙时你将它吃下，便能如同天魔附体，力增十倍。”
王二听了圣使的话，带着媚笑把天魔丸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刚才，王二在绝望的嚎叫中把包着天魔丸的纸包直接塞入口中嚼碎后咽下。
一瞬间，王二感觉到百骸舒畅，体内的内力随着经络疯狂的运转起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痴肥的身体内充满了力量。
“这是你逼我的！”
随着王二一阵惨叫，黄小石下意识闪了一下感知，瞬间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
王二的头上表示等级的数字从20变成了30。
这货难道刚才吃的是金坷垃？
才眨眼的功夫，等级就暴涨了10级！
黄小石还没来得及提醒巩光杰，不，提醒了也没用。
只见王二闪电般的一拳击出，离他最近的巩光杰被这记老拳击中当胸，飞出一段后又滚了几圈便没了声音。
这才真是惊喜。
一个明明眼看着就要谈好的事，转眼成了这番模样。
黄小石真是又恨又气。
巩光杰啊，巩光杰，你丫这是缺心眼吧！
明明是你要强购神农门，居然在合约上才写五十两银子，这不是摆明要让人发飙啊。
就算是现在百草门没钱，难道不知道账是可以拖欠的吗？不知道还有分期付吗？不知道先开空头支票，过河了再抽桥吗！！
黄小石越想越气，真想现在就冲过去对着巩光杰再补一脚。
算了，忍忍，踢死了他对你也没好处。人生在世，哪能不遇到几个坑爹货。
黄小石压下心中的怒意，他用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着王二说道：“二爷，别动怒，我出五千两！”
一听“五千两”，王二的眼睛里恢复了一丝清明，可是转眼只听他暴吼一声：“现在才说这些，晚了！”
说完，王二痴痴地笑了起来，他呵呵的说道：“只要杀了你们，那天下，就都是我的了。呵呵，呵呵呵……”
王二痴笑着，他突然暴起，朝着黄小石一脚踢来，黄小石站在那里竟然来不及反应。
“砰！”
一滴汗从黄小石的额头滑下。
王二一脚将离黄小石一米远的一张实木椅子踢成了碎片。
黄小石大意了。
他刚看到王二有所动作，还想起身闪避，但是没想到王二的这一脚速度竟然这么快，快到他的脑子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这一脚幸好踢偏了，要不然黄小石估计也和巩光杰一样躺地上了。
“呵，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能躲过去。”王二现在怒发的面孔让这声冷笑变得有些狰狞，但是他的这句话让原本有一些惊慌的黄小石心中一下就淡定下来了。
这王二，铁定是吃到假药了嘞。
狂化这种状态，黄小石可是见过不少，大多数都是献祭理智获得力量。
眼下的王二不光是没有了理智，连神智和基本的判断都没了，像是喝了两斤老白干的酒疯子，看似力大无比，对清醒的人其实毫无威胁。
仿佛是印证了黄小石的判断，王二见一脚没踢中，他收回脚后，抬起手臂朝着黄小石冲撞了过来。
黄小石只是轻轻地一让便是闪了过去，王二直愣愣地冲了过去后，肥大的身躯撞在一个大柱子上。
只听“轰隆”一阵响，这大厅的顶梁柱竟然被王二撞歪了些，还好没倒下去。
看到这胖子的狂力，黄小石都有三分心惊。
要是被撞实了，怕不是要被满血秒杀。
“小心了，万万不能让这家伙摸到。”黄小石在心中打起了十二万分地小心。
其实面对当前这种情况，身经百战的黄小石也是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最简单，扭头就跑。
现在大门口是没人把守了，只要逃出去，管得你王二在这里如何发疯。你把房子拆了也就那么大回事。
但是，巩光杰现在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要是巩光杰他老人家嗝屁了，自己这一切都白忙了。
王二说的很对，当下巩光杰就是百草门，百草门就是巩光杰。
他一死，百草门马上就要散架。
百草门一散，黄小石这三年的辛劳血汗岂不是就白白丢在水里了？
看王二现在的情况，中策遛狗怕也是不行了。
那就只有采用下策，强杀。
“王二！老子在这边！”黄小石一边大喝，朝着王二的背部一记【小鸡吃米】点了过去。
“咚。”明明是点在背上，却发出了像是锤鼓一样的声音，果然这点穴又失败了。
黄小石准备对着王二的后脑勺再试一下时，王二侧身转过来就是一个后肘击，正中黄小石的胸口，黄小石也像巩光杰那样，直接被击飞了好几米。
就地滚了几圈后，黄小石一只手撑在地上跪着，一只手按着胸口，半响才缓过气来。
“30级的人物攻击真的好恐怖。”
黄小石挨了这一肘，直接打了他641点伤害，除了扣了513点气血值外，还扣了他128点生命值。原本绿色的生命值条，一下就变成了黄色，气血值更是直接就扣空了。
这样子我岂不是再挨一下就要挂了。
算了，算了，惹不起，这三年大不了我就当给黑心老板打黑工了，吃亏长点见识。
黄小石想到这里，心生退意，他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竟然没能成功。
对了，气血值被扣空了。
真是滚了个蛋，现在连逃命的力气都没了。
黄小石一咬牙，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摸到巩光杰身边，看看他死透了没。
百草门是半农半药，既然是制药，不光是要明了药性，还要懂一些基本的医理。
通过认真的学习，黄小石学习和掌握了一个技能【诊】。
【诊】：含望、闻、问、切四种诊法，随着经验增加，可以提高探病成功率。
在实际使用中，黄小石配合上【武者感知】，两个技能一起用，基本上就可以把病人的状态给“摸”出来。
黄小石伸手对着巩光杰脖子上的大动脉摸了过去，随后，他就看到巩光杰头上跳出两个状态来：【重伤】、【濒死】。
濒死，也就是说还没死。巩老大，你真让我很为难啊。
就这么趴着喘了几口气，加上内功的恢复效果，刚才已经到0了的气血值恢复了三五十点，黄小石感觉腿上又有力气了。
要是巩光杰已经死了，黄小石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现在他又还有一口气，黄小石的心在卖和救之间来回转了几圈。
“这就是命啊！”
在叹了一口气后，黄小石决定了，巩光杰值得抢救一下。
只见黄小石赶紧扯开衣袖，将两粒【止血活命丸】扯了出来，一粒喂在巩光杰嘴里，一粒自己咽了下去。
不满血，挨上一拳必死无疑；补满血，运气好还可以留个残血。
这一番动作后，王二已经转过身朝着黄小石猛扑过来，黄小石刚抬起头，狂奔而来的王二离他只有数步的距离，别说躲闪了，连站起来都来不及。
数步不过一瞬间。
在黄小石惊讶的目光中，王二肥壮的身体撞在了离他们起码有两米远的大厅墙上，坚固的墙体被撞出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来。
“这肥猪，简直和自己家过不去啊！”
黄小石挂着一脸懵逼，看着王二带着满身的灰尘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狞笑着说道：“呵呵，又躲开了。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躲你大爷！”黄小石一声大骂，然后朝着旁边飞奔，他举起一个椅子，对着王二扔了过去。
面对飞来的椅子，王二不闪不躲，椅子撞在他的身体上如同撞在石头上一样，险些没散了架。
王二吃力得弯下腰，捡起快散架了的椅子，对着黄小石扔了过去，只见椅子如同炮弹一样击破了远处的窗户，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准头，这力量，真他妈绝配。
好歹，黄小石将王二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了，要不然王二无论是想起来要对巩光杰补刀还是再从他身上踩过去，巩光杰真就要死得硬翘翘了。
“来，死胖子，再来打过！”黄小石摆出一个黄飞鸿的经典架势，对着王二招了招手。
那颗【止血活命丸】吞下去后，黄小石刚才被王二一个肥猪肘击中的胸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损失掉的生命值已经补满了。
当前的气血值只有70多点，不过关系不大。要知道，普通人的气血值满值也就一百点，只要不再挨打，这70多点气血值足够支撑黄小石活动了。
更何况，气血值还在源源不断地恢复。
时间是站在黄小石这边的。
面对黄小石的挑衅，王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踉跄着朝着黄小石走来。
快靠近时，王二一拳打到，结果被黄小石轻松躲过，然后一招【鸡爪双杀】，在他背上拉出两道血迹。
原本，黄小石最喜欢用的是【小鸡吃米】，因为点穴效果实在是太强悍了，属于是强控技能。
【鸡爪双杀】除了左右互搏，也就是左右开弓只算一次技能之外，还有一个破甲效果。
实际使用中黄小石发现，这个破甲效果，在击中人的躯体时，效果和刀剑差不多。
在别人看来，这已经是不得了了，堪称“铁爪”。
但是对于黄小石而言，这杀伤力太弱了。
【鸡爪双杀】除非能抓中人的咽喉等要害，才可以取得一击必杀的效果，不然想要靠鸡爪杀死一个人，太费事。
现在没办法了，只有靠【鸡爪双杀】攻击了。
黄小石敏锐的发现，王二的药效似乎减弱了，他的攻击速度远远没有刚才那么快，而且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现在王二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趁你病，要你命。
黄小石趁着王二动作迟钝，利用【鸡爪双杀】两手不停的攻击，才不过片刻，王二全身上下犹如被乱刀凌迟一般，纵横密布全是伤口，每走一步脚下都能流出一大滩血。
“流血也要流死你。”黄小石看着身体如同血泉一样的王二，他知道王二倒下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呵呵，呵呵，你挠得我身上好痒。”王二一边带着恐怖的伤口，一边用痴笑说着恐怖的话，他抬起手，准备再冲撞一次。
突然，王二身体一僵，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后双膝跪地，然后两手抓住自己的心口。
“啊！……心好痛！”王二痛得脸都变了形，他抬起扭曲的脸，对着黄小石发出一声怒吼：“这都是你逼的！”
这声怒吼，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着，而王二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流干了所有的血，只见他往前一扑，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
“战斗记录：你击败了狂化王二。”
“您的等级升级为Lv16。”
？？？
击败？
就是说，他是自己死的？
黄小石看到这个消息，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不要批脸的家伙，合着老子打了半天算是白忙活了。
第17章、终成一统
当黄小石看到战斗记录的消息后，气到差点破口大骂。
一个30级的经验值大礼包，这样说没就没了。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白忙活了，击败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这不，黄小石依靠一击杀，一击败，连升两级到了16级。
等消了消气后，黄小石大概是明白过来了。
王二吃了狂化药后，狂化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这个时间限制内杀死他，才算作杀死，超过时间限制他自己死掉的，只能算击败。
“唉。白白的浪费了好多经验，心痛。”黄小石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其”指的是他自己。
早知道有这种算法，自己就积极主动一些，早些使用放血攻击的方法，肯定早就把王二给放死了。
刚才打了半天，王二不算濒死也残血了，真是可惜白白打了一阵。
黄小石带着满脸的心痛走到了巩光杰身前，他伸手一扶，在吃了止血活命丸后，巩光杰的状态为【重伤】，【濒死】状态消失了。
看到巩光杰头上的状态，黄小石放心的对着他狂摇起来，而不用担心用力过猛将他摇死了。
就这样坚持摇了几十下后，巩光杰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啊！”巩光杰感觉自己像是被牛撞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等他神智清醒些后，发现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摇晃自己的人是黄小石。
“啊，石头。”巩光杰发出一阵难受的呻吟，他问道，“王二呢？”
“死了。”黄小石回道，他连忙又补了一句，“他自己死的。”
巩光杰被黄小石扶着站了起来，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家具的残骸，看着双手捂心扑倒在地的王二尸体，心中满是感概。
巩光杰抬起头，对着黄小石说道：“石头，咱们快逃吧！”
逃？
逃你个鬼啊！
要不是考虑巩光杰不能再受伤了，黄小石真想给他一耳光，让他再清醒清醒。
黄小石此时心中万般想法，最后出口时只有一声怒吼：“老大，你先听我说！”
……
当残阳隐去了最后一丝余晖时，一群神农门的门人才焉不拉耸地回到了神农门。
今天一早门主就下令，叫他们大张旗鼓的带着兵器去找百草门，但是不要打架，把气势造出来，越大越好，而且叫他们天黑之前不要回来。
其实今天别看两帮人都气势汹汹，其实无论是巩光杰还是王二，心里都没有大杀特杀的念头。
因为打群架就必然有死伤，现在两个门主正是穷鬼一对，他们哪里还出的起汤药费和烧埋钱。
再说了，不打起来，对之后吞并对方也是有好处的。
双方都抱着斩首的想法，就等今日一鼓而下，功在一役。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两人都想到了那条暴涨的河水，于是今天早上，巩光杰和王二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把自己的门人都赶到了小河边上。
果真如同两人的预计一样，暴涨的河水到了下午才逐渐消退，而这时候，已经骂了一整天的门人都没力气再去冲杀，大家继续隔河而骂，把今天混完算求了。
现在，太阳落山了，小河两边的人纷纷退散，各回各家。
百草门还近，这条小河离百草门只有一两里地，但是神农门就隔得远了。
几十个神农门人在吃了早饭后，走了十来里地跑到百草门跟前，和百草门的人隔河大骂，不间断地吼了一天，直到下午了大家都口干舌燥，嗓子也喊破了，甚至连吐口水都办不到。
最后，大家沉默着对瞪，终于磨蹭到了日落，可以收工回家了，这也算是对得起王二即将要发的赏钱。
这回来的路又是十几里，回程的路上，所有的门人发尽了牢骚，把王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这快走到自家了，突然有个门人说道：“你们说，咱们今天回去，能不能领到这个月的赏钱？”
“别瞎想了。”另一个门人懒洋洋地说道，“前些天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把门里的银子全给卷跑了，二爷那天火冒三丈，差点就没跳到房背上的劲仗，你又不是没看到。”
“唉。”此话一说，所有人都在叹气。
其实神农门和百草门都好几个月没给门人发钱了。
百草门原本就穷，发钱当过年，不发钱也正常，大家习惯了。
而神农门欠薪几个月，所有门人就都士气不振，除了吃饭，啥事都提不起干劲来。
终于，大家焉不拉搭地走回了神农门，只见大门打开，可里面到处都黑洞洞的，鼻子灵的人伸长了脖子闻了闻，也没闻到饭菜的香味。
“看，大厅那还有灯亮着。”一个眼尖的门人指着大厅说道。
其实要不是还没吃饭，大家都想回房间到头就睡。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大伙找了一些水来喝，渴是不渴了，但是现在饿得更慌。
“走，去大厅。”带头的门人大声吆喝着，然后一路当先，当他走到大厅门口，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结果后面的门人一推搡，把他给推了进来。
几十个门人原本吵吵闹闹的，但是进到大厅后，竟然无人说话，除了喘息声，更是听不到别的声响。
大厅上灯火辉煌，所有的烛台都被点亮了，在大厅正中，摆着的是王二的尸体。
王二浑身的血污已经被洗了干净，衣服也换了一身新，一张白布盖住了他的脸，挡住了肥脸上的痛苦和狰狞。
在王二之上，金刀大马的坐着一个干瘦的人，大家都认识，这就是百草门的门主巩光杰。
巩光杰身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就是大家都认得到的百草门第一打手黄小石。
大厅旁边，还立着原本在家留守的五个神农门人，只见他们精神饱满，满脸杀气，和刚回来的这些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严肃和萧杀的气氛中，众人尽默，唯有那些不争气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诸位。”黄小石开口了，他看着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天，巩门主和王门主就神农百草门相亲相爱一事，进行了友好的商谈。
没料想，天有不测风云，王门主突然心疾发作，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王门主在临终前，饱含着热泪将神农门托付于巩门主，从今天起，神农百草，再合为一门。”
“好了，我说完了。谁有意见？”黄小石话一说完，恶狠狠地问道。
正巧从门外吹进一阵冷风，大厅中的众人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就这么说，这两年在场的哪个没被黄小石黑打过，不怕是不可能的。
“诸位同门。”巩光杰开口说话了，“你们打听一下，我巩光杰只要还有一口吃的，自己人就不会饿着。从下月起，所有例钱加倍！”
这一句例钱加倍，比封口的破布还厉害，直接让不少人的话堵在喉咙里卡着出不来。
就这么僵持中时，突然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我们跟谁不是卖命啊！双倍例钱好啊！”
巩光杰一听，原来是他安排的内应在人群中大喊。
这个内应终于发挥出了他应有的作用。
可以说，他这一嗓子，起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对啊，反正都是为了钱。”
“神农百草本来就是一家，跟谁不是干。”
王二现在死了，有个人出来说给大家发双倍的钱，谁和钱过不去啊！
终于，一个声音带头喊道：“恭喜巩门主！”
这时，大厅里所有的人都齐声跟着喊道：“恭喜巩门主！”
巩光杰在灯火中望着对自己行礼的门人，心头一阵热。
“不枉我苦心多年，终于把这事给搞成了。”
……
“石头啊，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待到众人欢天喜地的散了去，在王二的卧房中，巩光杰愁眉苦脸地对着黄小石说道。
黄小石叹着气摇了摇头，这巩光杰的经营头脑和能力也算是不错了，但是比起以后的营销，还是了差太多。
垄断企业，没钱？
说出来还不把人笑死了。
黄小石走到巩光杰桌前，他指着桌子上放着的房契，敲着桌子说道：“明天咱们就去县城，找家当铺，把这个院子给当了，总可以弄个几百两银子花花吧。”
巩光杰点了点头，当铺其实是抵押高利贷，一般来讲抵押贷款不超过原价三成，但是像是房子、田地等不动产，都属于是能长久放置且好卖的优质资源，至少可以拿到5成的抵押款。
“然后呢？这钱最多也只能开销三四个月。”巩光杰依然是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房子没就没了，反正是神农门的财产，但是这么多的门人，双倍的例钱，百草门那边也要跟着加上来齐平才行，真的是多少钱都不够喂啊。
“我们现在卖的药现在销路很好。”黄小对着巩光杰说道，“这十里八乡的简直是供不应求。现在整个巴蜀市场都归我们了，想想得有多少人吃我们的药。”
巩光杰点了点头，黄小石说的没错，自己家丹药的销路确实很好，但是只有一个问题，不赚钱啊。
所有的药都是在抵本卖，最赚钱的金疮药其实也算是微利。
这点钱根本就撑不起这么大的门派。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耐心地说道：“现在神农门的市场也归我们了后，可以这么说，成都坝区，就我们神农百草门一家卖药丸，说卖多少价，就是可以卖多少价。”
巩光杰听到黄小石的话后，把脑壳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对着黄小石说道：“石头，说起来我们是卖药的，其实都是靠人赏饭吃。
不管是百草门还是神农门的丹药，真正的达官贵人都看不上，人家有钱请大夫。
这些年，丹药的价格都压得太低了，卖药没什么钱好赚。
我们可不是官家，哪能真的能说卖多少就是多少。
但是倘若涨价，就算是涨个一两文钱，那所有的买家、代理商都得跳起来反我们。”
看看你，涨价就只会涨一两文钱，这点出息。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我看不起穷鬼的钱。我们要赚就要赚大钱。”
黄小石在房间里随处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空的首饰盒，然后将它拿过来，顺手还摸出自己衣袖里今天刚补充的药丸。
黄小石对巩光杰说道：“老大，记得我以前给你说的一九分不？
其实百草那边，别看卖的火热，占了丹药销售的九成，其实它们赚个屁的钱，它们赚的钱还不到一分。”
“你是说……？”巩光杰知道黄小石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下来，百草和神农已经逐渐由于市场竞争和客户分化，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销售策略，针对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客户。
百草走的是薄利多销，覆盖的是低收入人群，它的药未必有多好，但是够便宜。
神农走的是高端路线，主要供货都是城里的富人、武林豪杰，他们不差钱，要的就是药要好，性要顺。
“但是这销量每年都不多，总不能让那些人把药当成饭来吃吧。”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
这死脑筋，怎么说到赚钱，就只会想到提高销量。
黄小石耐心的指着药丸对着巩光杰说道：“从下个月起，咱们以神农百草门合并，发现了祖传秘方为由，推出一种新药。”
说完，黄小石又摸出一个药丸，把它放在了首饰盒里，指着它说道：“这就是新药，价钱涨5成。”
巩光杰一听，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黄小石，说道：“你当别人是傻啊。光是加个盒子，就想多卖5成的价。”
黄小石没有理会巩光杰，他指着另一个药丸说道：“这是老药，原价不变，做药的时候，全部多加入一成没有药效的草木灰进去。”
巩光杰一听，愣住了，这是啥意思？
黄小石指着首饰盒子里的药丸说道：“这新药，是祖传秘方，刚刚失而复得，异常珍贵。做的时候，我们把它分量加大一成。
现在这新药，包装好，有面子，疗效也足足比老药高了一成，多卖5成的价钱，你说有没有人买？”
巩光杰这下终于懂了，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样说的话，确实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买。
特别是那些武林豪杰，药效多一分，那就可能多一条命，他们又不缺钱，哪里会在乎这点涨价。
在配方不变的情况下，偷偷增加分量提高药效，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很难被人察觉到。
但是还没完，黄小石指着新药说道：“三个月之后，神农百草门为了回馈新老客户，新药降价统一9折，你说会不会卖疯？”
巩光杰木痴痴地点了点头。
黄小石又指着老药说道：“因为新药供不应求，所以老药停产。
坚持要买老药的老客户，也给他们限量做一些加2成草木灰的老药，再免费送他们一些新药，你说这一来二去，还有没有人买老药。”
巩光杰木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就结了。”黄小石说道，“就这样最多三个月，我们的药价就可以比原来提高4成。这钱，不就是赚到了？”
过了半响，巩光杰咚得把桌子一拍，蜡烛都被他震倒在桌上。
当黄小石把蜡烛捡起来重新安防好后，只见巩光杰在烛光照耀下，满脸发红。
“石头，你真他妈的是个奇才！”
虽然这段时间巩光杰时常夸黄小石是奇才，但是每次的意思是递进的。
也就是因为巩光杰这种大老粗，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词了。
药价提高4成，能多赚多少钱？那可不是4成了。
原本的价格战中，各种成本极力压制下，就算是神农门，他们卖一颗药丸的钱，有9成是成本，1成的薄利。
这1成的利润还是毛利润，净利润几乎接近0。
百草门就不说了，他们连这1成的薄利都不赚，只收成本价。
但是如果药价提高4成，那么利润就从原来的1成暴涨到了现在的5成，相当于是以前5倍获利。
这，这真的是想不发财都难啊！
随后在执行中，实际情况比黄小石的计划更顺利，市场是一片叫好，买家都说祖传秘方果真霸道，药效硬是好。
另一方面，门人的双倍例钱顺利到手。
更不提原本百草的药价分文不变，神农百草门在民间的声望如虹贯日。
没什么什么悬念，第二个月神农百草门考核为“优”，已经符合入教的资格。
之后，圣使就消失不见了。
也不奇怪，从蜀中到西域，再从西域返回来，可不是一两天能到的。
到了年底，从来就没分过红的神农百草门要分红了。
那天，在黄小石的建议下，神农百草门拉了几百斤铜钱堆在院子中，股农和这十里八乡的来看热闹的人起码上千，把原来百草门外的空地堵得是水泄不通。
巩光杰巴拉巴拉地讲了半天话后，黄小石宣布几件事。
第一，因为神农百草门的产业变多了，所以整个门派的资产也就更值钱了。
神农门一大片资产全部被接收了过来，那些可是肥得流油的好地，还有那么一大片好宅院。
黄小石就估价低一些，现在的神农百草门总价是2300两，总股份为2万3000股。
所以，现在的年终分红就按照2万3000股来分。
这些淳朴的百姓还没有关于股权的任何概念，就凭着黄小石这个经济流氓忽悠，随口就把股数扩大了十倍，变相让所有人的股红缩小了十倍。
接着，黄小石向众人宣布了这一年来神农百草门的业绩。
黄小石报出来的业绩，让一些脑子里没个数字概念的乡巴佬们听得晕乎玄乎，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巩光杰得转（时来运转）了，百草门发大财了！
最后，那就是账房先生拿着入股名单点名发钱。
让众人深吸一口气的是，神农百草门不屑一个一个的数铜钱，他们直接在铜钱堆上用簸箕戳，箩筐装，然后丢在大称上称。
原本铜钱因为流通磨损的缘故，都比之前的要薄一些，这样一称，每一千文的红可能就要多得几十枚铜钱。
股农们脸都快笑烂了。
经此之后，神农百草门名声大振。
……
“圣使，这是本月的供奉。”巩光杰笑吟吟地指着地上那个装满了银子的大背篓，对着圣使热情地笑着说道。
圣使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神农门会时不时给他一些小钱，但是百草门却是让他业绩直接冲顶，这甚至引起了教主的重视，他说不定就要提升了。
圣使对着媚笑着的巩光杰说道：“看在你一直的供奉还不错的情面上，把他叫过来吧。”
巩光杰手一招，原本靠在门口的黄小石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圣使，就是这小子了。”巩光杰看到黄小石没精打采的样子，于是朝着他的背狠狠地擂了一拳，直接把黄小石的背给打直了，他还笑着对圣使说道：“这小子，可是一个练武奇才啊！”
“来，搭把手。”圣使对着黄小石伸出一只手。
黄小石见状，也伸出右手，两只手掌抵在一起后，圣使突然一发力，黄小石竟然被推得连退数步。
圣使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人，我要不成。”
说完，圣使起身背着手，扬长而去，巩光杰一边吩咐人背着银子跟上去，一边小声地安慰黄小石：“石头，别灰心，你还这么小，等多吃几年饭，以后肯定会被圣使选上。”
黄小石随意的笑了笑，并不在意。
刚才搭手中他是故意没使力的。
什么狗屁圣使，一个才20级的家伙。
虽然说用武功来衡量天龙教内部的职务和用学历衡量企业里的职位一样好笑，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武功和学历太低，在这种大型集团内部是不可能占着高位的。
要是跟了他，哪有出头之日。
学武功，我黄小石自己有办法。
（第一卷完）
第18章、三年又三年
清晨。
一声鸡啼唤醒了这个小村庄，人们在哈欠连天中揉着眼睛翻身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是一个洛阳城旁边的小村，名叫杜康村，以盛产美酒而闻名，但是更重要的是杜康村的位置。
杜康村位于洛阳城南十里，每天早上想要进洛阳城的人，都会在杜康村休息一下再进城，到了傍晚，离开洛阳城的人，也会在这里歇歇脚再走。
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热闹的像是每天都在赶集一样。
黄小石带着两个门人来到了这小村中，简简单单地吃过早饭后，两个门人到村头摆摊卖药去了，而黄小石一个人在早点铺上喝茶。
这是一个摆在村里的早餐摊，只有两个桌子和几个小凳，吃了早饭的人们，可以在老板这里喝着无限续碗的乡野粗茶。
黄小石慢吞吞地在这里喝茶，他其实不是在喝茶，黄小石是在等人。
这小半年来，黄小石天天带着门人来练摊，整个杜康村的人都认识这位喜欢身穿黑衣的年轻人。
因为害怕错过，所以黄小石每天都要守到下午日头快落山了才肯走。
通过风雨无阻的练摊经营，现在杜康村的丹药生意特好，每天三背篓的丹药不到中午就卖完了，那些走南闯北的货郎，都喜欢买点丹药带走。
今天是8月26日。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黄小石心中的焦虑感越来越盛。
……
时间过得很快，这已经是黄小石来到这个世界第六年了。
在火拼掉王二合并神农门后，神农百草门通过这三来年的不断扩张，已经完全垄断了西南地区的丹药供给市场。
准确的说，在神农百草门之外，原本是没有丹药售卖市场的。
神农百草门所售卖的这种丹药类似于黄小石穿越前的中成药。
要知道，就算是黄小石穿越前，中成药的市场化道路也是异常的曲折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有人动不动就拿中成药来说事。
放在现在那就更不提了，很多人对中成药不光是怀疑，而且是不屑和排斥。
医者普遍认为，人吃五谷得百病，就算是每个人的病例相同，但是病根往往不一样，就算是病根一样，每个人的体质也不一样，就算是每个人的体质都一样，每个人的生活情况也不一样。
有个俗语叫“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同样的，医者认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病。
既然病都不一样，肯定要讲究对症下药。
这时候你搞一种药给所有人吃，甚至只要症状相同或相似就可以吃，在这些医者看来，说得好听叫药不对症，说得难听点叫谋财害命。
但是，现在这世上有很多人，他们对廉价药物是有非常迫切地需求的。
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穷人和很大一部分普通老百姓，他们生病了后是请不起大夫的。
大夫出诊是要收出诊费，历朝历代无论物价怎么变化，大夫的出诊费都不低，类比相当于是当地普通居民10天的生活费。
如果是名医，出诊费还得翻倍。
虽然说有一些大夫对穷苦老百姓会有减免诊费的情况，但是毕竟是少数。
大夫他全家老小就靠诊费吃饭，哪里能次次免费。
大夫之所以如此稀缺，是因为学徒制度下培养一个大夫需要极长的周期，还面临了极高的淘汰率。
脑袋不聪明的不行，没耐心毅力的不行，心术不正的不行。
上百个学徒，通过长达二十多年的学习后，终于出师的不过寥寥数人。
再加上家族传承的把控，大夫一直都是极为稀缺的职业。
乡下人看病，如果是要请大夫到家里，不光是要来回包送，还要给翻倍的出诊费。
看个病，花了大价钱把大夫请来了，那只是看病。
抓药还要另外给钱。
有人脑筋灵活起来了，说我不看病了，我找别人的方子去抓药。
不好意思，药铺不卖。
首先是因为大夫在写药方之前，会先写一段病情说明，再写一段自己的治疗思路，最后那点才是药方。
就是说，每张药方其实都是一个完整的病情诊断书。
这上面是有写病人的名字的。
你拿别人的药方过去，药铺的伙计一看，药不对人，对不起了，不敢卖。
同样道理，一个方子你连续去抓药吃三五次了，再去时药铺的伙计就客气地对你说，不好意思，这方子吃到头了，你得找大夫再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随着治疗，病人的病情会发生变化，这时候需要复诊，重新对药方进行调整。
就犹如没有两个病是完全相同的，药方也没有两张是完全相同的。
同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会发生变化，大夫会根据病人眼下的实际情况，替换药性相近的药材，或是对相同的药材分量微调增减，以让药更匹配病人的病情。
因为天然药材里的有效成分含量非常低，每一次大夫都需要将药材的最大药性给发挥出来才行。
不然就会出现看准了病，抓对了药，因为剂量不足导致病人久治不愈甚至病情恶化。
如果说每个病就像是一道门，当前的病情就像是门锁。
大夫需要用最准确的钥匙，这才能打开当下的锁。
这就要方子必须得和病情扣得严丝合缝才行。
如果是复杂的病情，大夫就还得要像推理高手一样，把自己每一步治疗都得先想清楚了，才敢下药。
走一步看一步那是庸医，良医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为了想出一个方子，大夫冥思苦想十来天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极端“个性化”，带来的必然就是高成本和低效率，这也注定了“医疗”这种高端服务，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享受的到。
什么事情都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大家视这种情况为天经地义之后，虽然因为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而早亡的人并不会减少，但是人的心态好了，大家都管这个叫命。
如果这就是病，那么这种病叫“穷”。
如果这就是命，那么这种命叫“穷”。
神农百草门直接打破了这种产业结构，不用看病直接卖药。
这种做法叫好的人有，叫骂的人也不少，属于是红黑相半。
好在现在神农百草门家大业大，也不怕有人来找它的麻烦。
当然了，如果真有大夫被神农百草门挤得丢饭碗，不光是不值得同情，反而会被嘲笑。
说明你的医术撇三。
绝大部分的大夫不认为神农百草门在抢自己饭吃的关键原因是，神农百草门针对的是低端市场，他们卖的丹药，真的很便宜。
丹药便宜的原因，最开始是因为神农门和百草门打价格战，当神农门和百草门合并了后，黄小石作为巩光杰的财务总监，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赚穷鬼的钱。
用黄小石的话讲，市场占有率比赚钱重要。
巩光杰听着也是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石头的话必然是准的。
不赚钱就不赚钱，就当赚个吆喝。
这种低端药比起其他东西肯定也谈不上真正的便宜，但是比起动不动就是几百文钱的问诊费，十来文钱的药，老百姓已经能够负担的起了。
就这么说，人病在床上了，又请不起大夫，只能干挺着的时候，这时看到了神农百草门在卖地摊药。
大多都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买了一些药给病人胡乱喂下去。
好多人还真的这样就被治好了。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观念很淳朴，人本来就是要死了的，十多文钱的药吃下去，居然活过来了，等于是白捡了一条命。
真是欢喜都来不及。
就算是有一些人吃了药后人还是死了，这就是所谓的“命”，没人会想到，也没人敢去找卖药人的麻烦，说你这药不灵。
由于极其强烈的刚需，这个市场被打开了后瞬间就暴热了起来，神农百草门的丹药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随着市场的扩大，神农百草门也是疯狂地扩张，从几年前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门派，突然成长为了蜀中一大门派。
现在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过千，药农上万，连副门主都有左中右三个，当初跟着巩光杰的那批人早就飞黄腾达了。
但是，门主和副门主之间，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二门主”，那就是石爷黄小石。
黄小石不知道自己生辰和年岁，巩光杰当初捡到黄小石后，按着他的身高随便给他定了一个十二岁，满打满算，今年黄小石十八。
这三年里，黄小石从又黑又瘦的少年长成了一位又黑又瘦的青年。
黑，是太阳晒多了，而瘦就纯属是体质问题。
不知道是营养亏狠了没能补起来，或是这身板天生就是这副模样，黄小石身高刚过五尺一寸后就不长了，折算成米还不到根号三。
黄小石当下可是神农百草门的二号金龟婿（头号是老大巩光杰），若不是他早已不在蜀中，而洛阳人以为他早已成家，给他说亲的人怕把门槛都要踩破。
就这样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年轻，在神农百草门大家都叫他“石爷”。
这声石爷里，既有敬，又有畏。
仅仅和王二的一战，黄小石就把所有人给杀服了。
那天，在安抚好巩光杰后，黄小石走出大厅，把打晕在地又被点了重穴的五个神农门的门人全部弄醒了。
这五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在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后马上成了巩光杰的舔狗，一口一口的“巩门主”，叫得比百草门的门人还亲热。
随后，四个门人去收拾大厅里的残局，一个门人带着黄小石去井边为他提水冲澡。
当黄小石脱下因为沾满了血而变得厚重无比的衣物后，那个门人足足提了三桶水才将黄小石身上的血腥味冲洗得淡了一些，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恶煞血人在脱下衣服后，他全身上下竟然连一个刀口都没有，也就是说，这满地的血都是别人流的。
另外四个收拾大厅的门人也不好过，尤其是他们为王二清理遗体时，只见王二浑身上下纵横交错不下百道刀伤，众人俱惊。
他们真不知道王二是如何得罪了黄小石，竟然被他如此孽杀至死。
自那天起，黄小石残暴凶杀之名便是定下了，没人敢叫黄小石的名字，除了巩光杰外更没人再敢叫他石头。
两年前，因为神农百草门的业务越做越大，需要继续拓展市场，这时候黄小石向巩光杰提出，应该在洛阳设立一个分门。
随后，黄小石将在洛阳设立分门的原因与巩光杰一一道来。
首先门派总归是要扩张的，朝哪里扩张是个方向性问题。
这个方向真的就是方向，东南西北的这种。
不过巴蜀自有特情在，巴蜀想要扩张，首要问题就是就是交通，也就是路的问题。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主要说的是指进出巴蜀的东路。
顺着长江往东，是出巴蜀最便利的路之一，但是一路上因为落差大，山峰险，导致水流速度很快，加上水弯很多，翻船率之高，令人难以想象。
江水之险，以三峡为冠，每过一次都要脱层皮（四川的纤夫基本上都集中在里，拉纤的目的主要是上行时逆水行舟和下行时防止船速过快）。
三峡之险，又以瞿塘峡口为绝，在水流喘急的大江中间，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石柱拦江而立。
无数过江之船因为躲闪不及，在此石上碰得是粉身碎骨（滟滪堆，俗称燕窝石，于1959年冬炸除）。
这条路运输货物，完全就是在和老天爷赌命。
但是另一条路，从巴蜀到汉中相对就好走的多了。
有一句话叫得陇望蜀。
得到陇右（今甘肃）了，就可以进攻西蜀了。这条路是可以足以让军队通过的。
所以巴蜀虽然往东出去更近一些，但是真正的主道是在到汉中这条路。
到了汉中后，再出去就是西安。
到了西安后，路就好走了，穿过西安再走，就可以直达洛阳。
洛阳虽然现在并不为都，但是通过洛阳可北上，可南下，可东进，配得上一句“天下要领，九州咽喉”。
神农百草门想要推广市场，那就必须立足洛阳。
黄小石这么一说，怕那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巩光杰也并没有立马回话。
毕竟建立分门是一件大事，弄得不好可能会将整个神农百草门给赔进去。
过了几个月后，巩光杰找到黄小石，说可以在洛阳建立分门，黄小石就知道，这事批下来了。
黄小石把天龙教的那帮人心思摸得很透，就像是之前王二讲的那样，天龙教的人虽然也看中钱财，但是他们更看重的是地盘和人。
下级门派要求扩张，天龙教鼓励还来不及。
巩光杰也是带着一脸的轻松告诉黄小石，建立分门不要在乎钱的事情，三年之内不亏太多，五年之内保本经营就可以了。
黄小石知道了，巩光杰一定是借建立分门从天龙教那里坑了一大笔钱下来。
就这样，神农百草门洛阳分门建立起来了，分门由黄小石代管，黄小石从二门主又变成了黄门主。
原先以为从巴蜀运丹药过去，豆腐都盘成了肉价钱，肯定要血亏。
哪知道黄小石经营的风生水起，分门不光是没亏银子，还反向本门解了不少银子过去。
大家都不晓得黄小石这个脑壳到底是咋长的，随便找个地方一戳，银子就像是水一样冒出来。
黄小石之所以提出要在洛阳建立分门，因为洛阳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重要了。
黄小石到洛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自己的锚定物。
黄小石的锚定物不是那个区别真实和虚拟的陀螺，而是一个人。
这人就是洛阳城里的天罡门门主，洛阳富商，河洛大侠，御林军教头——江天雄。
这贯口一样的头衔，只能说明这家伙身份极为复杂。
而黄小石还知道，江天雄所练的【天罡无极功】，原本是一代大侠小虾米所创的超一流内功心法。
多的先不提了，黄小石来到洛阳后，首先就是要确定一下当下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是老百姓说的年号纪元，而是原“游戏时间”。
原本，这种玩意应该是没办法确定的，毕竟原游戏里半句没提年号。
但是恰好的是游戏里有一个重要一幕就是“江天雄五十大寿，群雄聚洛阳”。
在游戏里显示的是“第二年二月”，而游戏开始的时间是“第一年九月”。
江天雄的年龄就是一个最重要的时间锚。
黄小石到了洛阳后得知江天雄才四十七岁，于是他放心了。
这两年黄小石安心赚钱打酱油，已经成功的混成了一个地头虫。
洛阳这片地水太深，黄小石不敢自称地头蛇，还是当个小虫子就行了。
在江天雄四十九时，这刚入夏，黄小石就带着门人天天到杜康村来蹲点。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离九月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黄小石的心越来越焦躁，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真的等到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六年来，黄小石一直在思考脱身之法，当今之选有上中下三策，不过黄小石都不准备用，他要试一下盘外招，直接利用BUG跳过所有关卡，直达终点。
就在黄小石一屁股坐到午后，以为今天又白等了时，村头的小路上，来了一个人。
看到那人，黄小石的精神一下就提起来了。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第19章、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现在是深秋之时，但是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短打衣。
他的双腕戴着两只深蓝色的布护腕，看着这布匹的颜色和材质，让人感觉护腕和短衣原本是一件，只不过因为袖子破没了，才成了这个样式。
少年带着满脸的阳光之气，他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马尾，左臂正中还扎着一条黄色的布带。
黄小石不用看他第二眼，这人是原本游戏里的【主角】：东方未明。
黄小石刹那间一下就站了起来，不，他不是在等东方未明，而是在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一个说书人——徐子易。
黄小石不管了，他要找徐子易摊牌：老子不玩了，放我出去。
这个世界有两个人绝对不能得罪，那就是徐家兄弟。
不过黄小石并不是要去兴师问罪，他只是想找徐子易客气地谈谈，对他明确的表态：“你们这游戏非常不错，沉浸感棒极了，只不过我不想玩了，请立刻放我走。
要不然的话，信不信我老爸的律师团直接告你非法拘禁，告到你们公司破产啊！”
黄小石相信，大家都是文明人，既然我都提到了律师团，你也应当知道“我”是个不好惹的人。
只要能让我走，大家皆大欢喜，说不定我还可以让老爸在你这里投个十来个亿啥的。
但是，徐家两兄弟已经不是能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了，他们两人只在重要的剧情点才会出现，而重要剧情点的特征就是，【主角】东方未明一定在场。
东方未明已经来了，徐家兄弟在哪里？！
黄小石忽的一下站起来后四处张望，他望了一圈都没看到要等的人。
心急如焚的黄小石离开茶摊，他运起轻功在杜康村内狭窄的村道上狂奔了起来。
杜康村非常小，没几分钟黄小石已经绕了一圈了，他又回到了茶摊。
没找到人。
黄小石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他站在那里快速思考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哇，黄门主，没想到你功夫这么俊！”
正在闭着眼睛思考的黄小石听到这声音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卖早餐和凉茶的阿姨。
黄小石松开脸对着阿姨笑了一下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快步朝着村外走去。
“大婶，有啥能填报肚子的？”东方未明来到早餐摊前，对着早点阿姨客气地说到，他兜里只有十几文钱了。
东方未明是个乐天派，他也没在乎吃了这顿后就没下顿了，在少年眼里，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机遇的。
不一会，一大盘馒头和一碗温热的粗茶端了上来，东方未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
黄小石正在朝着村外走，一路上来往的人很多，但是并没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错了？
在行走的时候人的大脑会更加的活跃，黄小石正在快速思考。
第一，会不会是我弄错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游戏，只是一个非常接近于那个游戏的真实世界。
对于平行世界、主宇宙和镜像宇宙等概念，黄小石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要确定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是哪一种。
可能很多人觉得奇怪了，游戏也好，真实世界也罢，你反正都在这里面了，怎么不是一会事吗？
不，这里面相差可大了。
直观地讲，穿越进游戏里，会更简单的一些。
游戏毕竟是有程序极限，无论怎么变化都逃脱不了最基本的剧本范围，而且游戏里的逻辑更简单，1+1必然等于2，2-1必然等于1。
而现实世界的话，充满了混沌和不可确定性，随机事件和各种变量多到人的智力无法预测和估算。
在思考了一会后，黄小石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无法确定。
现在黄小石还无法确定这是一个单纯的游戏，还是一个类似于觉老师所经历过的数据世界。
第二，为什么徐家兄弟没有来。
原因黄小石迅速想到了有三点：
一，他们迟到了。
二，他们不存在。
三，剧本有变化。
徐家兄弟迟到的可能性应该为0，至少黄小石从来就没听说过GM（游戏管理员）会在游戏关键剧情中迟到的说法。
二，徐家兄弟是否不存在？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至少有一人活跃在这个世界。
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后，黄小石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这些人虽然武功未必有多高，但是既然作为江湖中人，自然是掌握了一定的江湖八卦。
黄小石从多人的口中听说过，江湖百晓生时常出现，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反正江湖百晓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某个地方的茶肆酒楼说书，讲的全是当下最隐秘的江湖事。
这个江湖百晓生，就是徐家兄弟，只是不知道是大哥徐子易还是小弟徐子琪，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徐家兄弟还活跃在这个世界。
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剧本发生变化了。
在通过向不同的人打听了消息后，黄小石把所有的消息全部整合起来，再加上自己的先知先觉，他还原出了一个异常惊人的事实。
十五年前，六大派围攻霹雳堂时与天龙教发生恶战。
双方在大战三天三夜后，死伤惨重。
然而，一场突发的天崩地裂，让方圆百里生灵涂炭，六大派和天龙教精锐尽没。
这次恶战的余波至今未灭。
首先是这场恶战伤亡之惨烈，可以说是从古至今，闻所未闻。
天龙教那边的情况黄小石没打听到，但是中原六大派直接断了一两辈人的档。
其二，六大派和天龙教之间成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这又引发了许多事情，为未来的江湖动荡埋下了祸根。
黄小石发现这很像是一战和二战。
有人总结过，二战是一战的延续，一战是二战的根源。
这句话套用在这里也成立。
然而整个悲剧中的高位点，就是那场天崩地裂。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天灾，但是黄小石知道，这很可能不是。
因为没有任何地震可以恰好发生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而更不会在地震后形成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坑。
这种坑，更像是陨石砸下来后形成的巨型陨坑，但是那天并没有人看到星坠。
见识限制了古人的想象力，大家只能想到是大自然之力，而完全没有谁朝着“人力”方向想象。
小虾米一拳能击败十大高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最大的想象力。
而琦玉老师一拳可以打爆地球。
作为本世界最高权限的GM，徐家兄弟应该就介于两者之间。
根据黄小石的推断，徐家兄弟之所以违规（GM不得干扰游戏进程）出手，还造成了大量人物死伤，真相只有一个：那些武林中人发现圣堂之门了。
圣堂之门就是穿越之门，黄小石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圣堂之门的另一边就是老家。
那些武林之人发现了圣堂之门后，肯定会好奇接近，甚至会停下打斗，试图接触。
一旦让这些人接触到圣堂之门，就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反向穿越事件”，即异世界的人反向穿越到“现实世界”。
作为GM的徐家兄弟，他们的第一职责就是看管圣堂之门，在情急之下，不知道是谁对着圣堂所在之处给了一记大力认真拳，直接把圣堂地宫给打塌了。
对，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岂不是……
岂不是老子回不去了！
不对，不对。
黄小石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记得圣堂之门并没有被破坏，徐家兄弟甚至还带着人返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对，圣堂地宫没了，但是徐家兄弟把圣堂之门扛着跑了，现在知道圣堂之门在何处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们两了。
现在的情况是，徐家兄弟依然活跃在这个世界上，那好，问题来了，今天两人怎么没来呢？
要知道，今天是游戏的开场第一幕，这么重要的剧情节点，作为GM的徐家兄弟，怎么这也得过来看着点，免得出现各种不可控的事件发生。
最简单的说，【主角】东方未明别一开场就被人给砍死了。
除非。
除非游戏早已开始了，今天并不是第一幕。
黄小石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想起来了，游戏的【玩家】不正是自己吗？
就是说，这个游戏至少在自己穿越过来时就已经正式开始了，现在已经【进行】六年了！
想到这点，黄小石惊然反应过来，对了，不光是徐家兄弟，那些原本要给东方未明新手福利任务的家伙，他一个都没看见。
老乞丐洪日庆。
卖真·丹药的郭道士。
还有那个要吃熊掌的酒肉和尚无颠。
等等，各路NPC都没来，就只有东方未明一个人来了。
突然，黄小石发现身后许多人正在慌张地朝着这边逃来，他拦住了一个挑着货担中年汉子，对着他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跑什么？”
“快跑啊！十三雁来了！”这个中年人慌张地对着黄小石说道，随后他推开黄小石挑着货担朝着前方飞一般逃去。
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来，剧情居然开始了。
黄小石突然心中一紧，惨了，大师兄会不会也没来？
那，东方未明岂不是真的要被活活砍死？
黄小石运转起功法，提起内力朝着杜康村方向狂奔而去。
……
“雁匪来啦！”
原本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杜康村，在这一声惊呼之下，那些歇脚的，摆摊的，挑担的，个个吓得惊慌失措，望风而逃。
这也是当下时代常态，虽然天下太平，但是匪患猖獗。
一是官府的控制能力实在有限，在很多时候，作奸犯科其实是一个低成本的活，尤其是流窜惯犯。
他们在甲地犯了事，然后连夜就逃到乙地去了，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切换了一个大区，过去的一切全部清零了，继续再干，再逃。
只要天容我，也就是只要不上朝廷的海捕文书，那就没事。
就算是在海捕文书之中，也有办法易容换面，在没有人脸识别的时代，简单的改变一个人的外貌是很容易的。
在这种情况下，官府最多只能保证城镇的治安，对于乡村基本上就是放任状态。
当然了，也不是说乡村就是权力的真空区。
在乡村，维持日常生活秩序靠的是本地宗族或是乡老贤绅，武力方面则是由武林人士提供保护。
江湖武林并不是非黑即白，其实存在大量灰色的门派，比如说被王二请来撑场子的黑虎堂。
这些门派不管好事坏事，反正给钱就干。
但是这些灰色的门派也有自己的底线，要他们整天扶老奶奶过马路不太现实，同样的，要他们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也会拒绝。
这种灰色才是江湖武林的主流色。
灰色之所以存在，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并不是什么公平正义、天地良心这些，而是武林正道的统领和威慑。
武林正道拥有绝对的压制武力，而且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对黑色的江湖败类、流匪巨寇进行杀灭。
这么说，得罪了官府，大不了找个山岗一蹲，扎个硬寨，百来个官兵也杀不进来。
得罪了武林正派，他们随便派个一代甚至二代弟子，就可以屠你满寨。
这虽然是低武世界，但是武力值对普通人而言也够用了。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
因为十五年前的六大派围攻霹雳堂时死伤过于惨烈，很多门派损失了整整一辈到两辈弟子，六大门派元气大伤，这导致十多年来江湖武林一直处于正不压邪的情况。
就像是今天，区区十来个流匪，就能吓得满村的人惊慌失措，四处逃散。
等黄小石跑到杜康村时，村子里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村里人都躲到了自己家里面，外来人全部都跑光了，好多货物还摆在村道上也来不及收。
黄小石跑到自己家地摊那里，他看到那片地干干净净，两个门人已经背着货和钱财，不知道是逃了还是躲在村民家里去了。
黄小石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他听到村尾传来一个女人的高声尖叫。
“不好，雁匪动手了！”
第20章、江湖逻辑
这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尖叫声。
黄小石不需要先知先觉，他就是听声音便是知道这是谁在尖叫。
这是洛阳城野球拳门的掌门独女，名叫齐丽，长得是俏丽乖巧，因为自幼习武，天真中也带了一分武人的直爽。
为什么说黄小石对齐丽这么熟，直说了吧，黄小石不止一次打过齐丽的主意，有一次黄小石甚至差点怒发冲冠为红颜，当场拍出纹银一千两，强行把齐丽给娶回家去了。
黄小石并不是馋齐丽的身子，他是馋齐丽家的武功。
洛阳城可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高手遍地。
对黄小石而言，洛阳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富矿，这里就有他梦寐以求的武功。
但是出乎黄小石的意料之外的是，各门派对自己的武技看得非常紧，非本门弟子不传，内功更不说了，不是内门弟子不得传授。
更气人的是，黄小石已经是神农百草门的人了，他想重新拜师入门，人家根本就不收你。
在四处碰壁后，黄小石拿出了看家绝活，用钱砸。
然而，黄小石被无情地打脸了，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
对于各门派来讲，内功是本门派延续的根子，真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命。
好吧，既然用钱收不到内功心法，收一个武技该总行了吧。
黄小石可谓是把要求一降再降，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跪在地上了，结果还是没人卵他。
而且最让黄小石想发飙的是，你说那些其他小日子还过地不错的门派不肯出手卖武技，那就算了。你一个堂堂的野球拳门，掌门齐老头竟然还把黄小石的报价直接给否了，黄小石当场就气得不行了。
行，你厉害，你不是说武功传内不传外吗？
简单的很啊。
石爷我直接拍一千两银子作聘礼，把你的宝贝女儿齐丽给娶了，那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吗？
老子不光是学了你的武技，还要霸占你的门派，还要你女儿让我随便爽，等老子把野球拳学会了，把她玩腻了，再把你女儿给休了！
说实话，这个事黄小石真的能办成。
但是在最后关头，黄小石忍了。
黄小石最想要的是内功心法。
这个世界的武功分为内功和武技。
毕竟是金大爷的世界，这里面内功的作用极为重要。可以说，内功的强弱决定了一个人的根基和高度，武技是在内力的基础上的再发挥和应用。
想当年，张无忌学习九阳神功满级后，他并不会什么武技，然后就是普通的拳脚都是武林众人无法抵挡的，一拳一脚皆有开山之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黄小石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最直接和最根本的办法就是学到更高阶的内功，只有当内功成长到极限后才考虑武技。
野球拳门手里只有野球拳这个武技，与它配套的内功心法在天罡门手里。
曾经有一句话叫：“天下无难事，就怕野球拳，一拳不行就两拳。”
野球拳如同小虾米一样，成为了一个神话中的传说。
然而，继承了野球拳和天罡无极功的两个门派，这百年来的发展变化和兴衰，完美地表现了内功和武技的差异性。
当年，一代奇侠小虾米在临走之前也想到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笔遗产，他回首自己过去的这十多年，除了满口的粗词俚语之外，竟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了。
最后，小虾米决定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最宝贵的财富，自己的武功绝学。
说起来，小虾米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无论是九阴、九阳，还是洗髓经、易筋经、北冥神功，样样都会。
但是有两样武功，是小虾米的原创绝学。
一是小虾米自创的内功，天罡无极功；二就是他自创的拳法，野球拳。
然而如此珍贵的武功秘籍，小虾米没有留给自己的挚友令狐大侠，反而留给了一个不会武功的酒肉朋友，小宝。
大概从性格来讲，小宝才是小虾米真正的灵魂之友，令狐大侠性格虽然豪放，但是缺了那么一点烟火气。
待到小宝去世后，他的七个老婆和数十个子女为了争夺家产闹得是不可开交，活生生将一个爵爷府给拆成了碎片。
其他的不提，小宝的一个老婆拿到了小虾米的野球拳，她的后代创建了野球拳门；另一个老婆抢到了小虾米的天罡无极功，这就是天罡门。
天罡门虽然没有得到野球拳术，但是在天罡无极功的加持之下，一套王八拳也足以打死一流高手，天罡门是越混越好。
到了这一代时，在江湖中，江天雄是河洛大侠；在朝廷中，江天雄是御林军教头；在市井中，江天雄是富商老爷，许多人苦苦追求着的名、权、钱，他一样不缺。
而这么一百多年下来，有拳法而无内功的野球拳门是越混越差，现在整个门派只有两个人，也就是掌门齐老爷子和他的独女齐丽。
收徒赚学费是收不到了，傻子也知道野球拳练不出个啥样来。
野球拳门的百年积蓄已经坐吃山空，齐老头只得拖着闺女在洛阳城摆摊卖艺为生。
说实话，就是黄小石也只是好奇小虾米前辈留下的野球拳是个什么拳法，但是他更想要的是天罡无极功。
只要能拿到天罡无极功，就可以直接平步青云，坐电梯飞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为超一流高手。
但是想要套到天罡无极功，可以用两个字形容：没门。
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
听到齐丽一声惊叫，黄小石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救人。
黄小石不是去救齐丽，而是去救东方未明。
这傻小子，明明不会武功还喜欢逞英雄，要是去慢半拍，估计已经被剁成肉泥了。
其一，就算是东方未明不是【玩家】，他也是原故事的主角，堪称事件发动机，黄小石无法想象要是未明在这里就嗝屁了，整个世界会朝着哪方向发展。
为了稳定剧情线，以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先知先觉，黄小石必须要让未明活下来。
其二，说实话，黄小石很欣赏未明。
“这是一个值得以生死结交的朋友。”
这是黄小石对未明的看法。
黄小石在村内小道上发足狂奔，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泥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轻功，完全可以无师自通，只要身体素质提高，人的耐力和速度自然就能得到提升。
黄小石发现，当内力运转起来后，它还可以提供除了【内力充盈】之外的额外加成。
然而人跑得再快，也不是瞬间移动。
就算是黄小石百米只要8秒，那也是8秒，何况从这里到村尾，可不止百米。
而砍死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
“大师兄，你他妈来不来啊！”
黄小石在心中狂喝道。
……
为了这条大鱼，仇霸可是筹划了好久，今天终于把人给堵住了。
所谓的雁匪，全称叫“陕北十三雁”，这主要是形容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典型的流窜作案。
除了带头大哥仇霸之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凑数的小弟，然而在当今武林正不压邪之势下，再加上江湖一流好手青黄不接，这种干坏事杂鱼居然还干出了点名声来。
说起来，这仇霸年轻时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侠客，因为妻子被一个富家子弟**而亡，随后他愤而杀人亡命，上了朝廷通缉榜。
再后，仇霸自认看清了这世间黑白，终于放下心理包袱，纠结了一伙强人干起打家劫舍的好买卖起来。
这次，仇霸吸取自己之前的教训，在总结经验后，他得出了这么一个中心思想：太穷的没嚼头，有钱有势惹不得。
于是，手中有些小钱刚富起来又不足以自保的人，成了雁匪主要洗劫目标。
把目标人群锁定为小康至中产后，仇霸发现有一个不显山不显水，但是油水很足，又不至于踢到铁板的好去处。
那就是乡下的集市。
有了明确的行动纲领，又有明确的市场目标，于是仇霸这没本钱的买卖做的是风生水起。
可以说，仇霸是积小恶为大恶，在民间名声简直是臭名远播，能和他有的一拼的，大概就只有“三季稻”了。
而这十三匪流窜得太快了，以至于官府发的通缉文书跟不上他们跑的速度。
但是说到要地方官员上报朝廷，发海捕文书，这个乡下小贼，连盐巴、鸡蛋都抢，凶残归凶残，似乎又太不上台面了。
就是说，想上朝廷的海捕文书，仇霸分量不够。
得。
天下之大，任他逍遥吧。
然而，人心总是思变的。
每次尽整一些小鱼小虾，虽然也能吃得满嘴流油，但是毕竟总量有限，三天两头就要去打谷草，而且这样窜来窜去，别说官府的人累，就连仇霸都觉得烦了。
仇霸决定要把事业进行转型升级，他不当流寇了，要收编一些人马，立个山寨当大王。
以仇霸现在的名声，只要金口一开，附近的小贼肯定是纳头便拜，人手是不缺的。
但是，仇霸也知道，事业想要做大做强，最重要的是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仇霸果然厉害，习惯捏软柿子的他居然又找到了一个油多人菜的主，那就是齐丽。
虽然看起来齐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但是她可是有一个隐藏身份的。
作为野球拳门的最后传人，齐丽一旦出事了，野球拳就失传了。
咳，野球拳失传了就失传了呗，反正齐老头是拿不出钱来赎人。
仇霸的想要勒索目标不是齐老头，而是长虹镖局的独子，关伟。
简单地讲，关伟和齐丽都住在一条街上，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到了现在也是爱意朦胧。
发情期，啊不，青春期的小子是最好拿捏的了。
仇霸自然知道关伟他拿不出多少钱来赎人，但是碰巧长虹镖局刚刚接了一个镖，那个镖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红货。
红货具体是什么仇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要送给江天雄五十大寿的重礼。
仇霸想要拉帮结派、开山建寨，需要很多钱，按照平日里那种搞法，一百年也攒不起来。
要搞下这个大活，仇霸知道自己的斤两，长虹镖局这个硬茬他是碰不起的。
别看仇霸只是一个亡命匪人，他是一个爱动脑子的人，无论多么麻烦的事，他都能直切核心，找到最简单的办法。
于是仇霸绕了几道弯，终于找到了一个成功率最高办法，只要把齐丽给抓了，啥都有了。
这不，今天齐丽出门到杜康村，正准备买只便宜的鸡给自家老爹补补身子，雁匪看准人了后，直接就亮出了刀子，报了自家的名号。
这下还得了，满村子的那些人跑得和武林外传里逃单的一样快，眨眼间就没人影了。
齐丽也是想混入人群逃散开去，她虽然自幼习武，但是练来练去就没练明白过。她自家清楚，自己手上这点功夫，也就是摆摊卖艺还行，和人真动起手来，和寻常女子没啥两样。
结果，齐丽无论逃到哪里都有雁匪堵路，于是，齐丽绕了一圈后，慌慌张张从村尾逃出。
这陕北十三雁原本就是打着三围缺一的主意，一群喽啰在那大声张扬，仇霸带着几个亲信埋伏在另一条路上，果真，这就逮到了大鱼。
……
“哈哈哈，小妞，看你往哪里逃。”仇霸得意的笑道。
齐丽一看匪人拦住了自己的路，想往后逃铁定是逃不过他们，何况村里也埋伏着匪人，于是齐丽立马拿出了自己的看家绝活。
齐丽带着一副可怜样，对着仇霸几人说道：“几位大爷，今天我只是准备出来买只鸡，手里这点钱先孝敬大爷们了。”
说着，齐丽掏出自己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一百来文钱。
舍财免灾犹如壁虎断尾，总是有点用的。
“哼，谁稀罕你的臭钱，乖乖地给我们走。”仇霸看着齐丽，正气凛然地说道。
要是早点日子，这点钱霸爷可就笑纳了，然而时至今日，这点小钱他还真看不上。
“你们，你们……”一听到这些人要的是“人”，齐丽难掩惊慌之色。
虽然自己并不是貌美如花，但是街坊邻居谁人不夸。
难道我的一世清白就要栽到这几个人手里了？
仇霸怪笑着对齐丽说道：“小妞，我们虽是粗人，可也懂得怜香惜玉。只要你听话，保证不动你一根寒毛。”
对于雁匪这种专业匪徒，断然不会出现劫财的时候还想顺道劫个色的。
雁匪横行陕北十多年，靠的就是快。
快来快走，劫了就逃。
但凡有不听老大指挥的小匪，早就被逆袭来的人给反杀了。
见对方是要掠人，齐丽使出了第二个绝招。
齐丽大哭道：“我家很穷的。我家只是在城里摆摊卖艺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大爷抓了我也拿不到几文钱的。”
“哈哈！”仇霸仰天一笑，这女子看上去傻傻的，脑子还转得挺快的，他大手一挥的说道：“霸爷不在乎你家里那点臭钱。废话少说，给我走！”
装穷也是失败了。
齐丽只有使出第三个绝招了。
只见齐丽气吸丹田，稳了一下后，放声大叫起来：“救命啊～～～!!”
第21章、击匪荡寇
看到齐丽发出惊声尖叫，仇霸得意的大笑。
叫吧，叫吧，这个乡下小径，平日里来往的人极少，现在就算是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的。
结果齐丽刚刚叫完，只听一声大喝，一个身穿蓝色短打的少年从村道上冲出。
原本未明听到雁匪来的时候，也是顺着村民一起跑了，他跑到一半想起来早饭钱还没给，于是又转回了去把身上仅有的十几文钱丢桌子上。
未明并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而是他知道乡下底层人的生活状态。说不定这十多文钱，就是老板辛苦一天的净利润。
少了这十多文钱，就表示老板这一天白干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干一天活才有一天的嚼食，缺了这十多文钱，说不定老板全家当晚就得饿肚子。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这种事可不只是发生在某一处。
结果这么一耽搁，未明也被堵雁匪在村子里了。
随后，未明左冲右突从村尾逃出后，心中刚升起一股逃出生天的喜悦，结果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呼救声。
说实话，未明这样从上到下搜不出来几文钱的家伙，根本就不是雁匪的目标人群，然而这样一个傻小子还主动一头撞到雁匪的网里来了。
只听未明大喝一声，他冲到齐丽身旁，摆出了一个武功架势。
仇霸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他能感知到这个家伙压根就是一条不用在意的杂鱼。
只不过今天事关重大，仇霸不愿意节外生枝，于是他对着未明恶声恶气的说道：““小子，我们十三雁办事，识相的就给我滚。”
“你们这些匪人。”未明大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还不赶快收手。”
仇霸见言语不通，于是朝着左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提刀的雁匪朝着未明逼了过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既然如此，先杀鸡儆猴，接下来带肉票走也容易一些。
看着两个持刀匪人步步逼近，未明虽然脸上神色不变，但是他眼里出现了一丝慌张。
这个动作架子，是未明跟着一个江湖卖艺人学的，看起来有模有样，原本未明还想咋呼一下，万一把这几个匪人给吓住了呢。
结果这几个匪人可不是第一次出来干事的，二话不说就要行凶杀人。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树林里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仇霸一听，脸色一变。
那个点位埋伏着自己一个兄弟，这是仇霸布下的第二层网。
更重要的是，雁匪之间的联络声不是这种。
“小子，你还有同伙？”仇霸脸上阴晴不定，这条杂鱼果然是诱饵。
现在埋伏在树林里的兄弟显然是遭了不测，肉票还没拿到手，这时候仇霸需要立马判断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愧是十多年的老江湖了，仇霸当机立断，该卖就得卖。
“把这家伙杀了，女的带走。”仇霸对着身旁三个小弟命令道。
“嘘～～！”
树林里另一处又响起了口哨声，这表示又一个手下被干掉了。
仇霸心中急了，他希望林子里的小弟能再拖住一些时间，而这边，需要速战速决。
仇霸几步抢过去，对着齐丽伸手就抓。
仇霸的武技叫【玄阴神爪】，虽然说不上是多高明的招式，但是仇霸苦练了几十年，也是自然有一番功底。
然而他这一爪却没抓实，一道白色人影拖着残影飞来，一脚正中仇霸手心。
仇霸被踢得连退三步。
“嘘～～！”
第三声哨声响起。
仇霸在林子里安排了四个兄弟，现在已经被人灭了三个。
好可恨啊，明明计划得非常好，怎么就翻船了。
仇霸不愧是老江湖，他对着眼前站定的这个年轻人客气地说道：“某人仇霸，江湖上也有一些名头。今天大家就各退一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仇霸的意思很简单，这单他不做了，大家各走各的路。
结果这个白衣年轻人对着仇霸轻声说道：“逍遥谷，谷月轩。”
听到这声话，仇霸瞳孔瞬间缩小了。
逍遥谷，当今六大派之一。
和其他五大派相比，逍遥谷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人丁不旺。
十五年前的大战，逍遥谷第四代弟子死绝，以至于逍遥谷这最近十多年就没有人在江湖上行走露面。
弟子都死绝了，不代表自此之后的逍遥谷就很弱，相反，逍遥谷的战力强得恐怖。
今天，仇霸也算是见证了历史，他遇到了初次行走江湖的逍遥谷第五代大弟子，谷月轩。
谷月轩的出现代表了逍遥谷的新人又成长起来了，仇霸一听，自然是激动无比。
仇霸激动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见到了谷月轩觉得亲热，而是他知道自己很难全身而退了。
就算是仇霸主动放弃这一票，谷月轩也不会放过他。
这没什么道理可以讲，如果非要说，那便是“自古以来，正邪势不两立”。
仇霸大喝一声：“兄弟们，他只有一个人，一起上！”
逍遥谷又如何，自仇霸混江湖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个高手是逍遥谷的。
是骡子是马，得先拿出来遛遛。
面对夹击而来的匪人，谷月轩拉开架势，只见他身形一沉，使出一个招式来。
【招式：宋江荡寇拳】
谷月轩一拳击出，正面两个持刀小匪直接被拳风崩飞，落在杂草中滚了几圈，生死不明。
谷月轩敢一拳对刀，自然是身有所持。
和黄小石的伪·罡气附体不同的是，谷月轩修炼内功近十载，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真气护体的程度，一双肉手堪比钢铸铁造，平常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毫毛半分。
谷月轩一拳击飞两匪后，他对着仇霸说道：“仇霸，今天你是插翅难逃了。”
别看谷月轩长得斯文秀气，说话的声音更是温文如玉，但是他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把仇霸泼了一个透心凉。
仇霸明白了，原来今天遇到谷月轩，并不是偶遇。他可能不知道，谷月轩行走江湖后第一件事就是决心铲除横行陕北的十三雁匪。
谷月轩顺着雁匪的踪迹追踪了上千里，可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家门口追上了仇霸。
仇霸这种角色能够横行十数年，关键是没人认真去对付他，他刚好卡在不上不下两不沾的地方，才能一直苟住。
仇霸迫切想进行事业转型，是他自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声望已经刷到了一个足以量变的程度。
就像是以三季稻之名，只需要在世界频道一句话：“三季稻在荆棘谷杀小号啦！”
接下来就是一场足以拉空服务器的恶战。
这就叫人怕出名猪怕壮。
出来混，任你再低调，总是要被名声所累。
两个小弟被谷月轩一拳崩飞，仇霸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对着身旁仅剩的一个小弟大喊一声：“并肩子（一起），上”
“好！”那个持刀小匪大喝一声后，举着钢刀朝着谷月轩奔来。
“嘘～～！”
第四声哨声响起了，仇霸布置下的外围全灭了。
只见仇霸眼中寒光一闪，他猛然发力朝着左侧的树林冲去。
仇霸可不傻，眼前这人明显来者不善，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现在，仇霸的背后是小弟全灭的森林，前面是那个逍遥谷的少年高手，右边是杜康村，仇霸自然只能往左跑。
在谷月轩赶来后，自知不会武功的未明很自觉的退到了一旁，免得碍手碍脚，结果仇霸正对着未明冲了过来。
看着刚好挡着自己道的未明，仇霸一声大喝：“闪开，杂鱼！”
仇霸这一声大喝，吓得未明抱头蹲下。
算你小子识相！
仇霸越过未明后还没跑一步，只觉得脚下一紧，他低头一看，竟然是未明弯下腰伸出双手抱着了自己的脚。
“找死！”仇霸怒发冲冠，他举起右手，对准未明的后心一爪抓下。
正当这时，只听一声轻喝“看招！”
仇霸抬头一看，只见谷月轩一记直拳从侧身打到。
虽然都是拳头，但是这拳和刚才那拳又不一样。
【招式：武松打虎拳】
这一拳取得是武松打虎时的刚猛，一拳若是打实了，猛虎都要被打死。
仇霸双腿被抱住，躲闪不及，一拳正中侧胸，只听一声惨叫，刚猛的内力穿胸而过，竟然将仇霸另一侧的衣服冲出一个破洞。
纵横陕北十多年的悍匪仇霸，就被这么一拳给K.O了。
另一个持刀雁匪也被K.O了。
这个小弟可不傻，他知道今天想要逃脱，得先抓一个筹码。
他提刀刚冲到貌若鹌鹑的齐丽身前时，齐丽突然出手了。
【招式：变拳】
这招是【拳法：野球拳】起始的第一招，看似简单，但是随后有三个变招，分别为【变拳：剪刀】，【变拳：布】，【变拳：石头】，也就是指、掌、拳三种攻击，分别取人上中下三路，也就是插眼，击胸，摘桃。
对付匪人，当然是出最狠的那招。
只见齐丽虚晃一下后，一拳正中雁匪小腹之下，两腿之间。
按理说，用拳头打那个要害是很别扭的，但是齐丽原本身材娇小，雁匪又在大步流星的奔跑中。
俗话说得好，步子迈得太大，咔，容易扯到蛋。
这不，齐丽一记下塞拳刚好正中目标。
碎了。
……
原本还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两人，随着谷月轩的到来，三拳两脚就把雁匪给摆平了。
只见雁匪已经倒下，齐丽对着谷月轩和东方未明双手抱拳作礼，带着飒爽英姿说道：“多谢两位相救，我叫齐丽。”
谷月轩还好，未明哪时候见过女子如此一般对着自己笑，于是羞得满脸绯红，也是抱拳相对，说道：“拔刀相助，义不容辞。”
没想到未明刚一说完，齐丽双手叉腰，她伸手指着对着未明说道：“你这人，明明不会武功，却说得一口江湖话，还想逞能救人。他们可是真的差点一刀就砍死你了。”
未明被齐丽这么一说，小脸一红，心中那点点得意全部成了羞愧，他低着头脑袋讪讪的说道：“不怕见笑。我当时一头热，就冲上去了。”
齐丽指着未明的鼻子，气鼓鼓的说道：“你在一旁还没听明白吗？这些匪人劫我，不过是要一些财物，我一无性命之忧，二或许还能周转一番，趁机逃掉。你这样冲上来，可是真的会被他们杀掉。那你就白白死了！”
未明脸羞得更红了。
这时候，谷月轩对着未明说道：“这位朋友。虽然你不懂武功，但是心怀侠义，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师父常与我说，‘与众人之力，成人之大者，如大忠、大孝、大仁、大爱等，谓之侠也’，这与武功高低没有什么关系。”
齐丽跺着脚说道：“他不会功夫，还逞什么能当侠客。”
未明现在只听到了谷月轩的赞扬声，他已是转羞为喜，得意的摸着头说道：“哈哈，哈哈。我从小就立志，想要成为像小虾米那样的大英雄。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乃正义之事。”
齐丽见这两个家伙脑壳都瓦塔了，也不劝了，她不愿意多生事端，对着两人又是作礼道：“我家住在洛阳，若是有空，我带你们满游洛阳。今日之事，再谢，再谢。告辞。”
谷月轩和未明又是对着齐丽还礼，然后齐丽飞快地走掉了。
待到齐丽走掉后，这时候谷月轩转过身来，对着树林里高声喊道：“不愿意露面的朋友，这下可以现身了吧。”
谷月轩这一声喊，未明才知道原来树林里的人不是和谷月轩同路的。
随着谷月轩这一声喊，树林里走出一个红衣人。
不，不是红衣，是血衣。
点穴突袭，抓喉一招毙命。这套连招好是好，就是中招者血溅五步，自己免不了被沾上满身血。
血衣人走出树林后，对着谷月轩和未明两人作礼说道：“在下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神农百草门?
谷月轩和未明一听都惊了。
此人瞬息之间接连奔杀四人，如此好的身手，居然是神农百草门的。
话说，神农百草门不是摆地摊卖药的吗？
谷月轩突然连感惭愧，他自责自己近来眼界高了，忘记了市井之间也是江湖，不，是比江湖更宽阔的海洋，无数奇人异士大隐于市。
谷月轩暗自提醒，莫要小瞧了别人，说不定哪天就要吃个大亏。
谷月轩对着黄小石拱手说道：“在下逍遥谷，谷月轩。”
未明对着黄小石拱手说道：“在下东方未明。”
第22章、前浪与后浪
齐丽已经走了，谷月轩之所以叫出树林里的人，主要是事情还没完。
十三雁匪，在这里躺着的有四人，谷月轩下手极有分寸，这四人皆被内力击晕，重创倒地，但是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树林里有四俱尸首，颈部皆遭到重创，一招毙命，这是黄小石杀的。
还有五个在村外堵路的雁匪，早已被谷月轩放倒。
这躺了一地的通缉犯，全都是有赏格的。
谷月轩不占别人便宜，他提出要三人共分这些赏钱。
黄小石对着两人摆了摆手，他说道：“多谢两位看得起我。只是，你们也知道，我们神农百草门只是一个摆地摊做买卖的。我实在不愿意多惹事上身，两位愿为我多担待担待，黄某人在此便是感谢再三。”
听到黄小石的话，谷月轩和未明相互看了一眼。
黄小石的话是很有道理，他是一个生意人，惹了太多的事后，多多少少对买卖会有影响。
想到这里，谷月轩将手一拱，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如此高义，谷某佩服得紧。若是日后相遇，再请你喝上一杯。”
未明也连忙作礼道谢，他可是知道，要不是这位黄小石，说不定就如齐丽所说，自己可能就被匪人给乱刀砍死了。
在最危急的关头，黄小石在树林里连杀数人，还吹口哨吸引仇霸的注意力，这才拖延了时间。
“救命之恩，他日必将报答。”未明对着黄小石认认真真地说道。
“不客气。神农百草门的分门就在洛阳，来日方长，你们空了来找我喝酒。”未明不在意地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他说道：“我现在满身是血，不方便见旁人。劳驾两位帮我瞒着点，我找个地方去洗洗。”
再次作礼后，黄小石消失在树林里。
不是黄小石不想多说话，而是黄小石不敢多说话，这可是极为重要的剧情节点，黄小石害怕自己一个扇翅，把整个剧情给刮跑了。
黄小石退到森林后，又顺着河流往下走了几里路，走到了一个无人之处，这才解下衣服清洗身子。
用沙子快将皮肤搓红了，黄小石这才把身上沾着的血给洗下来，可惜衣服废了。
衣物上的血迹是最难清洗掉的，尤其是还没有化学制剂的这个时代，而穿着这身血衣回去也不妥当。
黄小石索性衣服不要了，他把外裤脱下来，中间的裤裆撕开，再把裤脚扯掉一截，把裤子倒着穿进去，成了一个模样有一些怪的露脐半身衣。
黄小石下身还穿着一条到大腿的裘裤，他穿着裘裤在河边滚了几圈，让满身沾上泥水，然后等衣裤晾干了后，看上去也没有多奇怪了。
这年头，衣不蔽体的人多得是。
等黄小石再次回到村里时，村里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热闹，他一打听，说县城的捕头带着一队捕快过来，把雁匪无论死活全带走了。
大名鼎鼎的陕北十三雁居然一下就被剿灭了个干净，这对老百姓而言简直是一个拍手称快的天大喜讯，大家都在称赞，逍遥谷的谷月轩好生厉害，单枪匹马一挑十三。
黄小石在早餐店那里找到了两个正在悠闲喝茶的门人。
雁匪来了后黄小石就失踪了，这两个门人没有顾黄小石，独自带着钱财和货物逃散了去，等看到官府的人来了后才又返回来。
至于黄小石的安危，两人压根就没担心过。这两个都是从蜀中过来的老人，知道石爷的本事，他不去找雁匪的麻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看到黄小石满身是泥，衣服也没了，穿得怪模怪样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两个门人半句话没搭，立马结账，跟着黄小石回到了洛阳城里。
……
就在刚才，谷月轩回到村子里，他拍开村民的门，然后叫上一群壮男，带着绳索扁担，把几个被他重伤至晕的雁匪一并起了，还有树林里的四俱死尸。
十三雁匪被摆在一起，排得是整整齐齐。
随后，一个善骑术的村民骑着骡子去洛阳城里去报官，不多时，一队捕快来到了村子里。
带头的捕头没有佩刀，而是提了一根蟠龙长棍，脸上更是戴着一张白铁面具。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神捕，【铁面无私】史刚。
一听到陕北十三雁匪出现在洛阳城外，史刚点着手下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等他看到在地上躺成一排的雁匪，又将匪首仇霸验明正身后，顿时大喜，连声叫好。
史刚起身后，对着谷月轩作礼说道：“这位义士，可随我到洛阳城一起领取这众匪赏银，也算是去做个见证。”
朝廷要求协助办案，谷月轩自然不会推脱，他拉着未明一并要去。
未明力小，挣脱不得，这赏钱可是不要也得要了。
史刚点了几家驴车，把几俱死尸和动弹不得的匪人丢在车上，其他包括仇霸在内还能行走的雁匪则铁索加身，穿成一串，一并锁到城里大牢去了。
……
“哇，发财啦！”
未明现在眼睛成了两个铜板状，而且还冒着星星。他没想到做侠客竟然这么赚钱。
未明跟着谷月轩到了衙门，在验明匪人的正身后，知道这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主，再加上有史刚在旁，小吏没有半分拖延，火速结案。
很快，差役就取来了十三雁匪的赏格，一共是三十两银子。
堂堂十三雁匪，就只值三十两银子，仇霸要是得知，怕是感动得想要哭。
没办法，朝廷能拿出这三十两银子，还是因为雁匪肇事太广，各地都有追赏，这三两五两的凑起来，竟然还有了三十两之数。
这三十两银子，谷月轩执意要与未明共分，未明坚决不同意。
两个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好说歹说，未明才腼腆的拿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相当于一万钱，未明长了这么大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见到未明这副模样，谷月轩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君子并非不爱财，只是取之有道。
未明要是拿了银子，若是依然显得不咸不淡，只能说未明对钱财没兴趣。能压制住自身的强烈欲望，这才能叫“义”。
眼前这少年，只见他身着破衣，随行无长物，既没有门派，又不会武功，但却是占了侠和义。这“侠义”二字，得一已属不易，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侠义双全。
谷月轩对未明起了交接之心，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两人从早忙到现在，水米未进，于是谷月轩拉着未明找了一个酒店，说要请他喝酒。
谷月轩如果说是请吃饭，未明可能还要矜持一下，但是说到喝酒，未明虽然年龄不大，可是一条老酒虫。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一家酒店，谷月轩拿了赏银的大头，自然是他来请客。
不一会，几道凉热荤素被店小二端上了桌，未明和谷月轩客气了两下后，端起筷子就直奔肉去。
说起来，在未明的记忆里，吃肉的次数真是寥寥可数。
等到温酒端上来时，半卓的菜都进了未明的肚子，他见到酒来了，正是口渴，伸手倒了一碗就仰头干下，谷月轩看着未明豪爽无双的模样，也是微微点头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谷月轩将酒端到嘴前，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未明喝道：“这酒有毒！”
未明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酒已下肚，谷月轩站起身正准备为他点穴催吐，结果只觉得身上一寒，谷月轩闪身一躲，他坐下板凳被一道凌空击下的掌风拍成了一堆碎木片。
“哼，贪嘴的小子，找死的毒药也要抢着吃。”一声低沉的不满声响起，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下。
以谷月轩的修为，竟然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房梁之上，更不知道他在房梁上躲藏了多久，然而看到他的样子时，谷月轩吃惊地喊了一声：“师叔?”
“小鸡仔终于出窝了。”黑衣人沉声冷笑道，“我要你们一只一只死在我手里。”
这时候未明已经毒性发作，正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谷月轩看了一眼未明，他对着黑衣人说道：“玄冥子师叔，你我平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痛下如此毒手?”
“哼。但凡无瑕子所喜爱的，我都要统统毁掉。”玄冥子对着谷月轩阴仄仄的说道：“就先从你这个他最爱的大弟子开始吧。”
玄冥子手一伸，一团黑气被他捏在手里。
面对生平第一强敌，谷月轩提起了一百十二分地小心。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道不满声。
“什么时候，我洛阳城成了你等想来便能来的地方了？”
随着这一声话未落地，一阵无形的威压从门外传来。
背后受此威压，玄冥子不得不侧让一步，调转了站姿，让自己腹背受敌变成了左右接敌。
只见门外徐徐走进一位锦衣男人，随着他的步入，酒店里的桌椅碗筷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河洛大侠江天雄。
玄冥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谷月轩后，转过头对着江天雄说道：“今天我卖你一个面子，这小子的性命我隔日再来取。”
说完，玄冥子跳上房梁，破顶而出，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什么叫老江湖？
老江湖就是该溜的时候绝不拉稀摆带（拖泥带水）。
看着玄冥子逃之夭夭，江天雄将身上的罡气一撤，刚才那股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终，眼前之人，只不过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者。
也算是谷月轩运气好，江天雄恰巧从酒店外路过，他感知到了酒店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力。
在城里当街爆内力，那就是要动手的前兆。
洛阳城是他江天雄的大本营，什么时候敢有人在这里动手了。
于是，江天雄强力介入劝架，果不其然劝退了玄冥子。
江天雄将内力撤下后，谷月轩这才感觉到如同虚脱一般的轻松。
好强的内力！
这便是天下绝学之一的天罡无极功。
记得师父提过，当今天下超一流高手不过双手之数，江天雄便是其中之一。
“多谢江大侠出手相助。”谷月轩对着江天雄作了一个谢礼。
“阁下好生面熟，你是？”江天雄对着谷月轩问道。
“弟子逍遥谷，谷月轩。”谷月轩恭敬地回道。
“哦。”江天雄恍然大悟，他说道：“你与瑜儿同岁，我在十年前见过你一次。”
十年前，江天雄四十岁生辰宴时，无瑕子带着两个徒弟去吃席，那年谷月轩九岁，荆棘六岁。
那次酒席无瑕子不是去白吃的，他是去把河洛武林之首的重任交给江天雄。
那时，江天雄年仅四十，正是当打之年，而无瑕子已是年过七旬，垂垂老矣。
那次寿宴之后，河洛大侠之名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天雄步入人生的巅峰。
“真快啊，这就十年了。”江天雄看着谷月轩，叹息着说道。
“江大侠，还有一事恳请帮忙。”谷月轩退让了两步后，指着地上正在打滚的未明说道：“我朋友刚才误喝了毒酒，不知江大侠是否能用内力将此毒逼出？”
江天雄快速几步上前，他蹲下手伸出两只在未明的脖子上一摸，脸色一变。
江天雄起身后对着谷月轩说道：“江某人对医术并不太懂，此毒极为精妙，不是我等能解。你师父无事不精通，我来用内力封住他的心脉，你赶紧背着他回谷吧。”
说完，江天雄出手点住了未明身上几道穴位，而谷月轩对着江天雄作了一个大礼后，往桌子上丢下一锭大银子，抄起未明背上，出门之后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入江湖岁月催啊。”江天雄看着离去的谷月轩二人，捋着长须感叹着说道。
说罢，江天雄重新坐回到了自家的轿子里，两个轿夫抬着江天雄朝着江府大宅走去。
坐在轿中，江天雄闭目调息。
这是十来年江天雄第一次准备出手。
刚才那黑衣人值得江天雄全力一击，江天雄已经将内力催到了极致，若不是顾忌这一拳下去可能动静太大，对方又主动退去，此事后果如何还真未知未料。
回想起刚才那一瞬的热血，江天雄胸膛起伏不已。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我，还不老！”
第23章、初遇黑风寨
就在谷月轩背着未明朝着逍遥谷狂奔的时候，黄小石带着两个门人刚刚回到洛阳城里。
神农百草门在洛阳城里买下了好大的一处大宅子，一是神农百草门手里不差钱，二是农村人都喜欢住宽敞些，院子大一点也好晾晒草药。
神农百草门的洛阳分门现在有门人近百，这里制作的丹药主要是廉价的百草系列。
更昂贵的神农系列药物，因为涉及到药材道地，比如说川贝、川芎，这看名字就知道，产于蜀中的才是最优。
所以，这近百门人有一半是运夫，主要是从蜀中运丹药到洛阳，再将洛阳一些时令小货运回蜀中。
刚一进门，黄小石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他示意两个门人卸下背篓先吃饭，自己也不等了，把两只泥手搓了搓，走到大桌上拿起一副空碗筷，给自己满满地添上了一大碗白米饭。
这旁边早有人与黄小石让好了空地，他端着饭碗坐在小板凳上，也是照例先给自己舀出一大勺菜盖在米饭上后，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于是大口地扒拉起来。
神农百草门一直还保持着吃大锅饭的习惯。
现在人多，每天到了饭点时，厨子就抬着几个大锅到院子里，锅里装满了各色菜肴，以炖为主。
旁边几个大蒸笼里装着白米饭，无论是谁，来了就吃，有板凳坐板凳，没板凳蹲屋檐。
早到早吃，晚到晚吃，来得太迟就没得吃。
大家围成一圈吃饭，不光是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更重要的是方便黄小石听门人讲述自己遇到的各种大小事。
门人都知道黄小石喜欢听新闻，也就是新鲜的事，于是每天晚上吃饭时，大家就天南海北的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今天最大的新闻就是横行陕北的十三雁匪在杜康村被义士所擒，现在连同头目仇霸在内的雁匪都关押在大牢里，还不知道将来判决如何。
黄小石点了点头，这事他倒是知道了，非但知道了，还亲手参与了。
杀死了四个小匪，得了一些不多不少的经验值。
话说，黄小石其实很想冲出去抢在谷月轩出现之前直接把仇霸给杀了，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黄小石忍住了。
杀了仇霸，说不定谷月轩就不出现了，他不出现，整个世界线就完全变化了。
为了尽量保持剧情线的完整，黄小石忍了。
穿越者最怕的是啥?
是还没建立足够优势之前，剧情就变化了。
那我岂不是白穿越了吗!
只吃了早饭后就滴水未进的黄小石饿极了，在外面吃哪里有自家的香，起码菜里的肉和油就是舍得放。
黄小石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直接撑到肚子快爆了才停下筷子来。
快要撑死了的黄小石放下手中的饭碗，准备略略走动一下，消消食。这时候，门外飞奔进来一个门人，看到黄小石后，隔着老远就大声叫了起来：“石爷，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黄小石眉头一皱，这里是洛阳大城，有什么大事不好？能有什么大事不好？敢有什么大事不好！
黄小石三步并成两步朝着那个惊慌失措的门人走去，同时用严厉地语气喝道：“有事好好说，瞎嚷嚷什么。”
那个门人听到黄小石的话后也回过神来，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对着黄小石飞快地说道：“石爷，我们从成都运过来的那批货被人劫了，门里的兄弟们十多个全被土匪扣了，他们放了一个人带口信回来说，叫咱们准备三千两银子去赎人，不然就等着收尸。”
黄小石一听，顿时就怒了，这土匪不光是截货不说，竟然还敢绑票勒索，真当他们神农百草门不是江湖帮派么。
黄小石怒问道：“是哪帮人干的？”
门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黑风寨的人。”
……
黑风寨，这是一个经典的土匪山寨的名字，在这里也不例外，黑风寨就是个土匪寨，而且还是势力很大的那种。
黄小石一听门人的回答，心中顿时生疑。
黑风寨在洛阳附近闹得确实很厉害，但是它和从成都到洛阳的商道不在一个方位上，距离隔得很远，怎么自己家的货会被黑风寨给劫了。
于是，黄小石对着那个门人问道：“那个放回来的人在哪里？”
门人愤愤地说道：“小李刚才一边跑一边大喊，刚进城就被官差给截住了。巡街官以他妖言惑众为由，把他捉到县衙里，先是打了十个大板子然后关在牢里，这会才把消息透出来，叫咱们联系保人，明天取人。”
黄小石看了一眼门外，天都已经黑到尽了，就算是从关城门计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遇到这种急事还被耽搁拖延，黄小石气得跺了跺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门人和官差，活活一对傻逼。
在听完门人的话后，黄小石站在那里脑子飞快地转着，片刻后，黄小石对着门人说：“你去拿一床棉被出来，我去装碗饭，给牢里人送东西去。”
门人连忙应声后，朝着后院跑去，黄小石走到刚才两个门人放下的背篓那，从一个背篓里掏出一把铜钱揣在身上，然后才转进院子里，盛了大碗饭菜出来。
虽然天时已黑，但是还没到宵禁时间，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黄小石和门人带着东西一路快走，不一会就到了县衙大牢处。门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卒慢慢地走了过来。
“原来是黄门主。”老卒看到黄小石后恭敬地招呼了一声，他客气地说道：“真是抱歉的紧。这天色已晚，探监时间都过了，明请早吧。”
黄小石和善地笑了笑，他伸手从怀里摸出那一把铜钱从栅栏处递了进去，在老卒不动声色的收下了后，他又满脸堆笑地说道：“麻烦老哥通融通融。我也就是给兄弟送点吃食和铺盖来。”
“黄门主真是仁义。”老卒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腰间，他解下钥匙打开了铁锁，将缠了一层又一层的铁链解开，对着黄小石说道：“进来吧。”
黄小石伸出一只手从门人手里取过被褥，两三步跨进了牢门里，等他一进门后，老卒又用铁链和大锁把牢门给关上了。
穿过进门来的大院后，又进入一个小门，再穿过小院，这才来到真正的牢房门口。
黄小石看到牢房门微掩，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不知道是天下呈平太久，还是因为有江天雄和史刚坐镇，洛阳大牢这么多年来就没出过啥怪事，以至于有一些武备松弛。原本理应三门三锁的县衙大牢，结果只有最外面的门上了锁。
黄小石一进牢门就看到一个点着油灯的小桌上放着三副碗筷，有一壶酒还有一些下酒小菜，两个狱卒正在那里闲谈，见到黄小石连身都没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得益于黄小石在洛阳城这几年的经营，神农百草门在洛阳也算是家喻户晓，在座的狱卒说不定还在吃着他家的丹药，不然他今天要敲开这道门还有些麻烦。
一些门真不是一把铜钱就能敲开的。
借着这小桌上唯一光源，黄小石一眼就看到了牢里用锁链锁成一串的雁匪，他们占了一大半的牢房，仇霸还享受了单间待遇，手铐脚镣、重枷铁索，一样都没少。
仇霸的气海被谷月轩一拳击破了，他浑身功夫尽废，现在只是一个平常人，这么多好玩意一起加身上，压得他坐在地上靠墙直哼哼。
按理说，以仇霸的身份得不到如此待遇，只是此人声名太恶，连狱卒都带着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的态度来对他。
入夜了还有人来了，其他的轻罪犯人激动地抬起头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被关在牢里的门人见到是黄小石来了，激动得连滚带着爬就过来了。
一听到有人进来便大喊“冤枉”的场景，只存在于后世的影视作品或是人们的想象中。现实里，谁敢这样乱叫，杀威棒还没吃够么？
黄小石走过去后，隔着牢房的栅栏把被褥和饭碗塞了进去，然后才贴着门人的耳朵小声问道：“你们今天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劫的？对方多少人，你给我详细说说。”
门人见到黄小石后，稳定了心神，他也是用嘴贴耳，一五一十把今天的经过细细给黄小石讲了一番。
原来，今天他们计划下午些时就能走到洛阳城的，结果在离洛阳城二十多里的大石包那里，就被一群匪人前后一堵，围死在中间。
黄小石多次吩咐过门人，遇到劫道的，三两个蟊贼的话打跑了便是，若是对方人多势众，那便舍货保命。
这劫道的人约有十来个，个个手提钢刀，于是大家都停了下来，束手就擒。结果匪人看到大家乖乖就擒，不知道是觉得有诈还是为了立威，带队的匪头一过来便是先提刀劈杀了一个门人。
匪人们在检查了一番后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这才放了这个李姓的门人，让他回来报信，其他人和货物一起被匪人劫着押走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黄小石又转到小桌旁，对着正在吃酒的老卒报了一声打扰，然后随着老卒穿出三门两院。
出了大牢后，黄小石对着靠墙而立的门人招了招手，然后两个人就一声不吭地朝着本人走去。
这一路上，黄小石走得飞快，但是他的脑子转得更快。
按照平常的运输惯例，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这次运输的丹药价值大约在400-700两银子左右，而黑风寨的匪人绑了人之后开口就是要3000两银子的赎金。
1两银子可换作铜钱1000文，一个文钱能买一个大肉包子，这刚秋收，粮价正低，十文钱可以买一斤白花花的米。
按照购买力对比，一两银子相当于是后世2000元左右，实际上因为此朝粮价是高于后世，银子的购买力只高不低。
3000两银子的赎金便是相当于是600万元。
作为一个日进斗金的分门，三千两的银子也确实算不得太多，凑一下，借一下，便能够得，但是有时候账不是这样算的。
从重量来讲，3000两就是300斤，按照走山路时一个人负重50斤计，光是3000两银子就得6个人背。
这么多的现银，这个时代又没有后世的银行系统，就算是有一些钱庄，但也是铜钱多，银子少。
所以这3000两银子不要说是百草门，换作任何一个门派都交不出来，何况这才给三天时间，哪里凑得够。
要是说银子不够用铜钱凑，那更不得了。
300万文钱，先不说把整个洛阳城抽空了有没有300万文，就算是有这么多铜钱，又得找多少人来背？
黑风寨的作风一贯凶恶，他们说是三天，那三天后便是要开始杀人。
若是黑风寨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每次杀人后便派人把人头送回来，那么神农百草门这生意不做也罢，趁早关门算了。
所以，熟悉阴谋论的黄小石可以很肯定的说，这是有人要搞神农百草门。
但是黄小石现在一不知道是谁，二也不知道对方的原由。要想破解这个阴谋，唯有抓住这些匪人才能问得出个一二。
更重要的是，黄小石隐隐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推动百草门强并了神农门，产生了不为他所知的蝴蝶效应。
黄小石现在就想知道，这明明要在几年后才冒出来的黑风寨，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就出现在洛阳了。
在今天之前，黄小石还患得患失，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剧情给完没了。
在谷月轩和东方未明如期相遇后，黄小石一切都淡然了。
只要东方未明入了逍遥谷，这主线剧情就算是落地了，以后再怎么变化，也总归有限。
意思就是：黄小石可以尽情浪了。
黄小石快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群黑风寨的匪人在大石包劫了人，必然是要朝着黑风寨走的。
劫道的时间是下午，山路崎岖，寻常是走不得夜路，如此算来，他们走不了多远便得休息。
那群黑风寨的匪人敢带着货物和绑来的人一起走，必然是不敢靠近城池村寨。
黄小石在那条线上背运过多次货物，知道大石包朝北十多里地有一个破庙可供路人休息，如果匪人不想在野外露宿，那么今夜必然在破庙处过夜。
黄小石面带一丝冷笑，黑风寨的匪人可是好算计。他们算准了时间才放人回来，那个门人就算是能在关门之前进得城，在找好了人手后天也黑了，等到第二天开启了城门后再一路寻来，他们早就走远了。
既然如此，黄小石准备今夜就行动，给黑风寨的匪人们一个意外惊喜。
第24章、今晚适合潜行
黄小石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黄小石回到门里后，先到了自己自己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用油纸厚厚包裹了几层的丹药，小心纳入衣服的袖口夹层内。
这是黄小石的为自己准备的保命药，因为害怕损坏，平日里都不敢轻易带在身上。
今天黄小石带上它，那便是万无一失了。
黄小石回到神农百草门的前门处，他从刚才放在地上的药背篓里又取了几把铜钱揣在怀里，最后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防尘面罩带在身上。
准备妥当后，黄小石对着门人吩咐道：“我在这里与你说几件事，你一定记好。
一，明天一早，找个保人去把小李取出来。
二，我倘若是明天夜里还没回来，后天一早你就找人筹钱赎人。
三，一时半会凑多少给多少，千万别拖过时间了。得先让黑风寨看到有钱。
四，去黑风寨赎人时，千万别说见到过我，就说我这段时间之前便不知所踪。”
这几点说完后，黄小石又让门人复述了两遍，确认他记牢了后，他这才急忙朝着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根下，黄小石对着守门的老兵递出怀里的铜钱，随后老兵大声喊了一声，从城墙上放下来了一个吊篮。
城门关闭后，想要进出得等天明，如果情况特别紧急，也可以特事特办，从一边坐吊篮上城墙，再坐吊篮从另一边下城墙。
这也是黄小石轻功还太弱，不然的话他直接找个没人看守的地方从城墙飞过去便是。
到了城墙脚下，黄小石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夜有星无月，真是上好。
在辨明了方向后，黄小石运起内功，朝着破庙疾奔而去。
……
黑夜里，在微弱的星光之下，黄小石正在发力狂奔。
在这个时代星夜赶路，而且还是走山路，完全就是一种不可理喻地找死行为。
在绝大多数人以求得温饱作为毕生愿望而努力的时代，因缺乏动物性食物如肉蛋奶的摄入，导致夜盲症非常普遍。
大家管夜盲症叫“鸡蒙眼”，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村，普遍都没将它当做一回事，反而认为是老天叫你早些睡。
黄小石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而且因为等级提升而强化了身体素质，他在星夜里的视距没比白天弱到哪里去。
这强化过的身体，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发力全速狂奔的黄小石犹如一辆人形摩托，而且还是山地越野型的那种。
星夜中，在山间狂奔、跳跃，不光是没让黄小石感到疲劳，反而让他产生一种狂野的兴奋感。
原本理应快速消耗的气血值，在内功运转中得到了源源不断地补充，甚至因为消耗量还没突破补充线，始终保持着气血充盈状态。
这让黄小石第一次对自己的内功心法产生了满足感。
斗转星移，不知道跑了多少时辰，黄小石终于遥遥地望见了破庙，破庙前的空地上点着一堆篝火，看来真的是被他算中了。
离破庙还有几百米时，黄小石减慢了速度，弯腰偷偷地靠了过去。
白金玩家必备技能之一：潜行。
在绝大多数游戏里，想要拿到完美成就，通常都有最小击杀和最少受损的硬性要求。
想要完成这两个条件，潜行就成了白金玩家必备技能。
黄小石懂得各种潜行套路，可以说，他的潜行理论已经是宗师级了，今天准备第一次现场实践。
首先，黄小石按照自己习惯，先绕着破庙外围远远地转了一圈。
绕圈的好处很多，可以观察地形，观察敌人的人员分配和守备情况，只是现在黄小石不敢开感知乱闪，他怕惊动等级比他更高的敌人，于是只靠自己的五感收集情报信息。
绕了一圈后，黄小石侦查到守夜的哨位有三个，其中有两个人正围着篝火打瞌睡，还有个蹲在一旁的草丛里正在出恭。
黄小石趴在草丛里耐心地等了半天，他在排除了蹲在草丛中的人患上超强便秘的可能后，那么这个躲在草丛里的人应该就是故意留下的暗哨。
之所以能肯定这人是暗哨而不是在草丛里睡觉，是因为夜间草丛里的蚊虫极多，黄小石因为有内功护体，蚊虫不敢沾身。
但是那个蹲在草丛里的就比较难受了，离得远远地黄小石都能听到啪啪啪的拍打声和低沉的咒骂声。
一群土匪，竟然还懂得留明暗哨，这倒是有些出乎黄小石的意料。
黄小石又绕行了一大圈，绕到草丛的后方，然后手脚并用的在地上几乎以爬行的姿势潜了过去。
这是黄小石第一次用肉身潜行，作为一个祖传伏地魔，万年老阴比，黄小石一心求稳。
夜间，因为人的视力受到影响，听力就变会得异常敏锐。
这剩下的一百多米，黄小石完全是用手慢慢摸索着过去的，就是怕不小心踩到枯枝什么的，引起响动惊了暗卫。
花费了不少时间，黄小石终于是爬到了暗卫身后不到两米之处，那个蹲在草丛里的人还在噼噼啪啪的和蚊虫作斗争。
黄小石先蹲了起来，他暗暗动了一下手脚，解除了因长距离爬行带来的麻痹感后，猛得一下从那个暗卫的身后发动了突袭。
黄小石暴起一招【小鸡吃米】，正中暗卫脑后的哑门穴。
哑门穴位于人的后颈脖子窝那里，一旦被刺激就会让人出现短暂的头昏甚至昏迷。
黄小石朝着暗卫脑后的哑门穴重重点出，正所谓大力出奇迹，那个暗卫中了一招点穴后便一声不吭地往前倒下，还是黄小石眼疾手快，伸手将他身体扶住，再轻轻放倒在地。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黑风寨匪人。”
？？？
看到这条提示信息，黄小石懵了一下，没料想果然是大力出奇迹，他竟然把那个匪人给点杀了。
倒不是说黄小石为那个被失手误杀的匪人感到惋惜，只是他这次只身前来，一是为了救人，二还要捉活口进行审问。
接下来，黄小石站直了身子，从容地朝着火堆走去，火堆旁边的两个放哨的匪人看样子睡得很熟，一点脚步声是吵不醒他们的。
这些匪人虽然用了两明一暗的放哨模式，但是实际上，除了那个暗卫因为被蚊虫咬得根本睡不着，另外两个在火堆旁的匪人早就睡着了。
黄小石靠近后，没费吹灰之力便让两个匪人陷入了更香甜的梦境之中。
接下来，黄小石将面纱包在脸上，虽然黑纱会有一些影响自己视觉，但是对于潜行这种高风险的活动，他还是小心些为好。
黄小石必须要提前做好一旦潜入失败，不要让神农百草门被自己牵连准备。
一切就绪后，黄小石轻轻打开破庙的门。
这破庙并不大，约有五六十个平方，中间供奉的神像早已倒塌，贡桌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个约有一米高的方形底基在房间中心。
方形底基上铺着干草和被褥，一个壮汉正面对着庙门侧身而卧，均匀的鼾声从他口中发出。
借着从远处传过来的微弱火光，黄小石看到这个壮汉满头的乱发，满脸的胡须，甚至头发和胡须胜利会师，结在了一起，堪比张飞和李逵。
随后黄小石站在门外小心探头张望，只见破庙中的角落里，十多个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被绳索捆着，连成了一串，全都蜷缩着围坐在一起昏睡。他们周围横七竖八地睡着黑风寨的匪人喽啰。
这小小的破庙里挤进来了这么多号人，真是快满到脚都插不下去。
看到这里，黄小石有些郁闷了，以前玩潜入游戏时，敌人都睡的是单间小屋，这样才方便逐一下手。
现在这群匪人不讲武德，这几十号人挤在一起睡，那可是惊动了一个，便是要炸窝。
这可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逼我开无双？
片刻之后，既然已经做好了开无双的准备了，黄小石也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为了防止自己的气息被感知到，从推开门起黄小石就一直憋着气。虽然他一次憋气可以长达十多分钟，但是憋着气总归难受不舒服。
随后，黄小石为了更方便地观察总体局势，他闪了一下感知。
一瞬间，整个破庙内部被闪亮了，所有匪人的身形、位置与等级，都落入了黄小石的脑子里。
黄小石有瞬间记忆、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本领一半是来自于天赋，一半是在玩游戏的时候练出来的。
只需这么一闪，对黄小石而言就足够了。
躺在破庙台子上睡觉的家伙等级最高，足有18级，应当就是这群劫匪的组织和指挥者。
结果黄小石这一闪，那个原本熟睡中的匪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突然双目怒睁，一对杀人虎眼直直地盯着黄小石，同时还大喝了一声：“谁！”
刺客站在门槛外还没动手，睡着的人就突然醒了过来。
平常人被一惊之下十有八九会夺路而逃，最利索不过也就是学曹贼献刀。
黄小石不是平常人。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强行潜入经验的刺客，黄小石在匪头醒来暴喝的那一瞬间也同时暴起。
只见黄小石双脚蹬地，原地跃起，如同捕食的狸猫一样扑到了大汉身前。
身子还在半空中，黄小石便已经左手成啄，直接就戳在了匪头眉心处的印堂穴上。
匪头刚刚睁眼就看到一个黑影来到自己眼前，他还没看清楚哪个是啥，印堂穴就被人重戳了一下，顿时两耳轰鸣，两眼爆瞎。
随后咽喉又被人重重一点，把匪头的惨叫声全封在了肚子里。
黄小石一招得手后便是一套连击，他左右开弓连点匪头四个重穴，然后抬臂握拳蓄力，对着匪头的下巴一记认真系勾拳，于是匪头再没哼声，彻底昏死了过去。
几招不过是呼吸之间，在黄小石解决了匪头，准备迎接炸了窝的匪人时，却是发现四下静悄悄，除了起此彼伏的鼾声，竟然无人惊醒。
“唉。”
黄小石放下紧张的心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游戏和电影整多了，黄小石对这些匪人太过于高看了。
刚才，绝大多数匪人都没能听到匪头的那声惊喝，就算是有人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也认为不过是有人在发梦罢了。
黄小石此时心里狂喜中带着些许失落。
老子拿出了十成的本事潜了过来，原来有九成的戏都是自己加的。
黄小石怀着莫名地心情，对着脚下睡得正香甜的匪人一招【小鸡吃米】戳了下去。
熟睡中的匪人被点穴后连姿势都没变就直接昏迷了过去，这下黄小石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这满屋子的匪人，别说小心轻声将他们惊醒，就是大声喊叫，拳打脚踢，也未必能赶起来几个。
当明白了这点后，黄小石放开手脚对着躺着的匪人挨个补拳，同时嘴里还在计数。
“……六、七、八、九、十、十一。”
黄小石打满一圈后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遗漏，这才拍醒了挤在一起的门人。
当黄小石拉下自己脸上的面罩时，那个门人心中一惊，他怕自己惊叫出来，于是连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可能是一下用力太急，黄小石见他嘴角都流出了一丝鲜血。
“没事，大声点无妨。”黄小石一边安慰那个门人，随手一个【鸡爪双杀】切断了门人身上的绳索，他对着那个咬了自己舌头的门人说道：“这满屋子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你先把大家叫起来。”
这不多时，所有被绑架的门人都一一醒来，在看到是黄小石后，心中皆是充满了狂喜。
“先别急着高兴。”黄小石对着那些门人吩咐道，“你们找些绳索，把地上这十一个家伙捆牢了，再抬出去放在火堆旁。对了，火堆那还有两个活的，那边的草里有个死的。”
至于头目，黄小石要亲自动手捆，他刚好懂得一种水手结。
那还是上大学时，黄小石在某次露营活动前为了显摆一下身手，他专门在网络上各种的水手结教程里选了一个最简单实用的学习了。
结果露营的时候，大家用的都是那种不需要绷绳子的帐篷，黄小石白瞎了一阵。
等到门人将十三个匪人捆好了后，黄小石又让他们将快要熄灭的火堆烧旺，黄小石要开始就地审问了。
第25章、深藏功与名
十三个匪人在地上一字排开，当头几桶凉水淋下后，全部惊得醒转了过来。
这些匪人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着，于是一个人突然大声惊叫起来。结果他刚叫了一声，黄小石提着钢刀当头砍下，一刀将他砍死在地上。
黄小石并不想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武功，这种时候用刀比较方便。
黄小石刚一刀砍死了一个匪人，那边又有人一个翻身站起来就想逃。
等那个匪人先跑出几步后，黄小石从后面飞身上去一个挥砍，刀光闪过后，尸首分离。
跑，看你快还是老子快。
先杀人再问话，这是黄小石向这些黑风寨的匪人学的，效果还不错，剩下的匪人突然就变得老老实实的了。
“把他们拉起来。”黄小石一声令下，十一个门人从背后捉住索套一提，将那些个原本趴着的匪人提起后，跪着按在地上。
黄小石提着刀从第一个匪人开始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黄小石将染着血的刀指着第一个匪人。
一息之后，黄小石一刀挥下将那个匪人劈死在地。
黄小石转身提刀指着第二个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匪人似乎快被吓尿了，他被刀一指，嘴里噼里啪啦地半哭半喊道：“我叫赵二狗，笼子村的人，我也是今年被逼无奈才进的黑风寨。这位大爷你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还有妻小，求求你放了我，我全家为您感……。”
黄小石没等他说完，依然是一刀砍死，然后淡淡地说道：“废话太多。”
紧接着，黄小石提着刀指着第三个匪人，同样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通过审问之后，黄小石得知，这群匪人是五天前从黑风寨出来打谷草的，也就是叫四处抢劫。
前天他们杀入了一个小村子，里面有一个黑风寨眼线提供的肥羊信息。
结果，这群匪人杀到肥羊家中，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只找到几吊钱。
在对这家男人的妻儿子女施暴逼问，用尽各种残忍手段后，匪头才终于相信，这家人现在家里确实没钱，因为他家的钱都作为货款交给了神农百草门。
匪头详细一问，得知神农百草门马上要运送一批丹药过来，连运输路线都问了出来。
心满意足的匪头将这一家灭口后，带着匪人去设伏，果然在一天之后，他们等到了神农百草门的人，于是劫了这批货，发了一笔大财。
至于向洛阳城分门要求赎金三千两银子，是头目自己想出来的。
头目一下抓了十多个人，他按照一个人两百两银子算，然后再将零头收上去凑了一个整数，于是便开口要三千两银子的赎金。
可是这个浑人完全没想到，一个门派在三天之内根本凑不出三千两银子。
这不是财力所决定的，而是受到了货币流通的限制。
竟然只是一个偶发事件？
黄小石翻来覆去问了几遍后，发现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回头黄小石再准备让人查一查，这个被灭门的代理商是谁，家里还有没有亲戚，有没有需要照料的。
虽说被匪人灭满门这事并不稀奇，但是涉及到神农百草门，那总归是要管一管的。
话问完了，于是黄小石提着刀一刀一个，将剩下的匪人全部砍死，然后叫门人挖坑，准备埋人。而黄小石自己弄了一个大火盆搬到了破庙中，他要单独审讯头目。
黄小石审讯手段很简单，他提问题，头目回答，他要是觉得不满意，就用刀切下头目的手指。
不过黄小石比较精打细算，他每次舍不得切掉一整根手指，他是一节一节地剁掉的。
随后，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从破庙中传出，破庙外的门人们在听闻之后，心中生出一阵阵爽快来。
这些砍脑壳的土匪，就是该杀。
翻来覆去地审了好久，手指节和脚趾头落了一地，匪头在喘息中只求速死，黄小石将两边的信息合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这次货物和门人被劫事件，果然真的就是一次随机又意外的偶发事件，没有人或是组织，特意在针对神农百草门。
当黄小石提着只剩一口气的匪头出庙门时，神农百草门的门人早就用锄头挖好了一个大坑，十多个匪人的尸首被码得整整齐齐。
黄小石把还没断气的匪头丢到了坑中，然后命令门人填土。
当大家把软土填好一层后就用脚踩，踩死了继续填。
直到最后，等到坑满地平，一群大男人围了一圈对着这块地一起撒尿，以希望在人的气味消散之前，尸体不被狼或是野狗刨出来。
事情做完后，天依然未亮，黄小石把自己的外衣和裤子脱下来随手丢到火堆里，顿时一股焦臭味传了出来。果真，自己的衣服上沾有血迹，就没有哪次杀人能杀个干干净净的。
被劫的货物与行礼都在，黄小石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换上了后，他将门人聚集起来吩咐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天亮后将破庙的血迹再打扫一下，匪人的刀具在路过山坳或是水潭时全部处理掉，而且下了封口令，此事绝不可声张。
门人都知道黄小石封口令的严重性。
这次，黄小石反杀了黑风寨十多个人，这事要是被透露了出去，神农百草门肯定要被黑风寨给盯上。
也许黑风寨的人一时半会拿黄小石没什么办法，但是他们这十多个人，怕是全家人的性命都难保。
黄小石在安排好了处理事宜后，他便对着带头的门人说道：“咱们得分头走，我连夜赶回城，你们明天装作没事一样到洛阳城来”。
话说完后，黄小石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洛阳城的方位狂奔，终于赶在天发白之时又回到了洛阳城下。
来回奔波了一个整夜，除了救下了自己的人之外，意外之喜就是黄小石升级到了19级。
讲真，这次真的是意外之喜，黄小石在杀人的时候真没想到要赚经验值，他单纯是为了灭口。
这次星夜奔袭，原本黄小石是做好了血战的准备，甚至他还带了一颗【生生造化丹】。
结果在黄小石堪称教科书式的潜杀之下，悄无声息就把黑风寨的匪人给解决了。
以黄小石的身手和苟性，他这次的潜行刺杀，别说一队匪人，就算是精锐官兵也抵挡不住。
杀死了十多个匪人，尤其还有一个高等级的头目，自然是有不少经验值可以赚。
升级固有一喜，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
黄小石比以前更急迫地需要提升自己的等级，毕竟按照某些老套的话来讲，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滚滚向前，黄小石可不想被它碾死。
原本在上半夜里通过内力补充保持着充盈状态的气血值，在【疲劳】、【饥饿】双重影响下，在赶路中逐渐下跌，黄小石为了赶时间全程都是满力狂奔，直到了城墙下，他才停下脚步在喘息。
这一夜未睡，又跑了一个山路马拉松，饶是身体已是强到了非常人能比，黄小石依然是感觉到了一阵疲惫。
终于，等天色大亮时，城门开了，黄小石抢先进了城。
回到了神农百草门，那些看到黄小石从外面回来的门人，还以为他只是早上溜达去了。
黄小石找到昨晚自己留下办事的那个门人，将他拉到一旁对着低声吩咐了几句后，黄小石这才转到自己屋里。
先把生生造化丹放好，又伸手从储物柜里掏出一串铜钱揣在怀里，黄小石出门吃早饭去了。
洛阳城里怀婆婆的羊肉汤，他要吃十碗！
……
“嗝，第八碗。”
黄小石打着饱嗝将一个巨大的海碗摞在最顶上，他终于放弃了再叫一碗的念头。
黄小石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后，掏出了怀里的小钱，随手一巴拉划出80文钱，伸手递给了怀婆婆的三儿媳。
“谢谢黄门主照顾。”怀婆婆的三儿媳满脸堆笑地对着黄小石道谢着。
“今天吃得太饱了，明天再来。”黄小石扶着肚子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顺着街道四处散步，得消消食。
黄小石一大早就跑去狂吃羊肉汤，一方面是他真心饿了，需要大量肉食来补充体力，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要留个人证在。
昨晚黄小石奔袭击杀黑风寨匪人这事，他一不求名二不求利，只求悄悄地把这个事躲过去就好了。
于是，黄小石一大早跑去吃羊肉汤，这早市满大街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他黄小石没有离开洛阳城。
毕竟用八十文钱吃早饭，对于市井之人来说过于奢侈，能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说起来，黄小石自从到了洛阳后就再也没显露过武功，毕竟这洛阳大城，神仙太多，他一个三脚猫功夫拿出来实在丢人现眼。
现在好多市井平民都以为神农百草门只是一个卖药的组织，忽略了只是单纯卖药的话，为什么不将组织名字改成神农百草堂，而非要保留一个“门”字。
当黄小石沿着街面转了一圈后，慢悠悠地回到了门中，他逛到后院，看到昨天逃回来的小李已经被保人取出来了。
当下并无他人，黄小石对着小李吩咐一阵后，小李点了点头。随后，小李戴着一个遮阳的斗笠从东门而出，在绕城一周后转到西南面的杜康村去了。
安排好了这些事后，黄小石继续去街面上转悠，这样一直混到了下午时，才又转回到了门中。
当黄小石回到门里时，运输丹药的人已经到了，大家一看黄小石回来了，立刻有人对着他喊道：“石爷，出事了。”
黄小石双眉一挑，他严肃地问道：“怎么了？”
听带头的门人汇报，说他们来时，就在离城二十多里路的大石包那，有个门人独自去拉屎时，一不下心踩滑了泥，一脚摔下山崖里了。
他们十多个人，望着山谷底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于是连忙带着货物到城里来找帮手。
“那还说什么！走，趁着天色还亮，赶紧去救人啊！”黄小石一听，立刻手一招，马上叫人准备绳索火把。
“石爷。”带头门人拉着黄小石，在拦下黄小石后，他恳切地说道：“这不是我在咒那兄弟坏话。你也知道，大石包那的悬崖有上百米高，他这一滚下去，别说命了，怕是身子都不一定是整的，哪里还要得去救，早就死了吧。”
带头这个门人一说，其他门人也纷纷点头。
刚才运送丹药的队伍回来后，就对其他门人说了这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人掉下去自然是死了十成，现在只不过是如何善后罢了。
掉落山崖的那个门人是洛阳人，家在城东，家中只有一个媳妇和两个小娃。
黄小石望了一下天色，对围着他的门人说道：“山子、三哥、二牛，你们三个等下跟着我走一趟，咱们得先照会一下那家子人。
其他人辛苦了，今天好好休整一下，把绳索和攀山工具带好，明天咱们一早就去大石包。
勇哥，麻烦你去客悦楼，其他的不要，叫他们杀只活羊料理好了送过来，咱们晚上吃羊肉。”
这一安排好了，黄小石带着三个门人去了一趟失足落崖的门人家里。
那家媳妇带着两个娃，听了这事后哭得泪人一样，哭到最后眼睛都看不见了，只能被人牵着走，真是叫人万般叹息。
第二天一早，那个带头的门人召集了二十多个壮汉，带着吃食和工具浩浩荡荡上山找人去了，直到第四天才返回来，最后结果是只寻得一个被野兽啃得半残的身躯。
在众人的张罗下，好歹是把这个门人的后事给办好了。
随后，黄小石又带着门人登门，亲手为那个寡妇送上了令人咂舌的抚恤金，并许诺每月还有例钱给，一直养到大孩子满十四岁。
经此一事，好些人觉得能把命卖给神农百草门，也算是值当了。
本来脚夫就是贱命，也就是只有神农百草门还把他们当做人来对待。
好多时候，脚夫一条命别说和马相提并论了，连骡子都比不过，堪堪只能值一头驴的钱。
至于黑风寨一队人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湖上甚至连流言都没听到。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第26章、变天了
九月，就在这样的平静中一直到了月底，然后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事情。
九月二十七，皇帝驾崩了。
随后，整整的一个十月，万民服丧。
这皇帝在位十来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为他服丧，悲痛是看不到的，反而这些小民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喜气洋洋之色。
皇帝死了，新皇继位，按照以往的套路，定然就是大赦天下，然后轻徭减赋，这最近两三年应该是要好过些了。
十一月，新皇登基了，这皇帝他偏偏不按照套路来。
新皇一上位，马上宣布进行税赋改革，将包含人头税、徭役费等一干税赋杂费全部纳入到田亩中，并宣布再次丈量田地，并要求今年税赋按照新法缴纳。
此法一出，天下哗然。
这天，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时，黄小石以不懂农事为由（他真不懂），就问起其他的门人，这个税赋改了后到底有哪些不好，怎么人人都在喊活不下去了。
按照黄小石自己的理解，这和张居正推行的一鞭法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推丁入田，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
总体来看，一鞭法降低了其他杂捐赋税对老百姓的盘剥，另一方面，朝廷的集中控制力肯定是加强了。
那些富商、地主、官员、乃至于读书人反对，那是因为和他们自身利益有关系，毕竟这税赋改革直接就改在他们头上。
但是黄小石没闹明白了，这基本上和无产阶级差不多的穷人，也闹着说活不下去了，这明明是给他们减了人头税和徭役，应该更轻松了才对啊。
有个门人叹着气说道：“石爷，你这是明面上的算法，其实不是这样算的。”那个门人一五一十地给黄小石讲了前因后果。
原来，人头税这块，其实绝大多数家庭都有隐瞒人口的做法，甚至家里有几个“老二”，所以之前的人头税是瞒了一大块的。
其次，穷人家本来除了力气啥都没有，排上徭役了后，还能跟着混吃混喝几个月，原本徭役多在农闲时段，也不耽搁务农，反而是节约了几个月的口粮。
现在徭役是朝廷出钱请人做，那与权势人物不沾点亲戚的人就铁定是轮不上这种好事，每年得多消耗几个月的口粮。
最后就是，很多人多多少少需从地主手里租种一些田地，地主的田税一涨，接着转手就涨到他们身上了。
说完，人人皆在叹息。
黄小石这也是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地主和皇帝谁厉害？
大家肯定都会说皇帝厉害。
实际上，皇帝人人都敢骗，地主则是骗不了。
大家狠不过地主，便是想让朝廷将税赋一减二减再减。
这个神逻辑黄小石虽然明白，但是无法理解：所谓的官逼民反，到底是怎么给逼反的。
黄小石知道，一个新时代已经开启了。
……
神农百草门的成都总门，主要是以药材收集和生产为主，以洛阳为据点的分门，则是一个蜘蛛网一般的销售网络中心和中转站。
成都总门的商队要到其他地方去，就会经过洛阳，他们会在洛阳歇脚和休整。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去各地运送丹药的门人商队来到洛阳据点，所以，洛阳分门的信息来源极广。
外面的各种消息，不断被这些门人带了回来。
10月底，皇帝下旨，将百名联名上书的书生全部处斩，家属皆充边属之地，遇赦不赦，并旨曰：“朕把你们当人看，朕要好好把你们教育。所谓‘不教而杀谓之虐’，这些人都已经教过了，就直接杀了吧。”
11月初，锦衣卫查出江南、淮南之地有瞒报田产之事。主事官员、涉事权贵、地主富商皆斩立决，弃尸于市三日，所有财产充入国库。
11月下旬，锦衣卫查出有两位皇族涉及侵田案，共瞒报谎报田产80万余亩。皇帝下旨，赏皇族自缢，家眷贬为平民，留少许薄产，其余全部充入国库。
皇帝这一雷霆手段，直接把各种杂音全部镇住了。
现在人人皆不敢讨论新政之事，说不定一句话被锦衣卫的密探听到，第二天就满门下狱。
有一句话叫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现在就是十级雷暴天，谁敢去触那个霉头。
12月，黄小石听得从西北回来的门人讲，西北那边天龙教闹得厉害，黄小石一听，立马抓住门人详细问道。
“敢问老哥。这天龙教是什么教，怎么没听说过。”黄小石一边夹起一块接风洗尘肥羊肉，一边对着那个中年门人问道。
“天龙教我也不晓得来历。”中年门人说道，“这西北处，信奉天龙教的人极多。原本他们以前拉人入教还算是温和，但是这次我看到他们拉人入教，可是吓死人了。”
“拉人入教有什么好吓人的。”一个年轻些的门人插嘴说道，“莫非不入教还能杀人不成。”
中年门人一听，他沉默了一阵后，说道：“你说的没错，不入教就是要杀人。”
“啊？！”众门人一听，俱惊。
平日里不管是喜欢到道馆里烧香还是到佛堂里磕头的人都不在少数，可是真真没人听说过，有不入教还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亲眼所见？”黄小石用筷子叉着碗里的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异常用心地问道。
“石爷，真真是我亲眼所见。”那个中年门人一说到这里，可能是回想起当日情景，连饭都没胃口吃了，他放下碗筷说道：“天龙教的人十多个一群，他们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拉人入教。其中有一个人，他一手拿刀，一手拿教经，挨家挨户的上门去问。你若是选了教经，那么以后就是兄弟，若不然，那便是选了刀子。”
“真杀人？”年轻些的门人问道。
“真杀人。”中年门人说道，“那些不愿意入教之人被他们全部拿住，然后持刀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人。”
“这！”一个门人一听，气愤地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啊。”中年门人继续着说道，“那持刀人当街杀了人后，立马提着凶器去官府自首，坦诚自己犯了杀人之罪。这些人可是怪得不一般，哪怕是官府判他们斩立决，他们也神色无常，而且临刑之时，多有教众相送。”
“你看看。你要惩治凶手，人家自己跑到官府领死，这还不是王法？”中年门人叹着气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天龙教以一人之命换数人甚至十数人之命，这谁不怕他。我看啊，这西北要不了多久，便是人人皆信天龙教了。”
那个年轻的门人听了后，也深感此间的大恐怖，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中年门人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全身而退的。莫非，你们也信了那个什么天龙教？”
中年汉子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说来也怪，我们报自家是神农百草门后，天龙教的人就放我们走了。也许是他们现在还不敢惹中原武林。”
“哼。天龙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终于，另一个默不作语的门人开口气愤地说道：“十五年前，中原六大门派便围攻过天龙教，他们自然不敢惹咱们了。”
说完，这门人开始给大家讲他自己道听途说不知道转了几个版本的“六大派围攻霹雳堂”，说的是眉飞色舞。
黄小石听到这里，他默默放下碗筷走出门外，一边转路消食，一边思考着局势。
天龙教现在进入了快速扩张期，传教的方式还真符合圣教的特点，这种极端的非我兄弟便是敌人的做法，虽然能快速扩张，但是必然树敌太多，怪不得中原武林一直视西域教为大敌。
话说，神农百草门的身份在西北竟然可以直接通用。
也就是说，天龙教是知道，并且承认自己这个下属门派的，换句话讲，其实自己已经在天龙教这个大集团里了。
或许，接下来能不能利用这个身份，搞点事情？
……
这天，黄小石正在街上闲逛，这时候一个门人正在寻人，一见到黄小石就急忙着跑过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石爷，不得了了。有人要请生生造化丹。”
“嗯？”黄小石一听，真是大买卖来了。
【生生造化丹】，这是一种原本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禁药。
之所以说它是禁药，不是说它对人体有什么危害，而是说它的效果实在是太强了，这种丹药的存在，说不定对世界发展都会生成影响。
以黄小石的认知，这哪里是药，分明是仙丹。
原本这生生造化丹的制作方法被分为两部分，神农和百草两派各持一份。
这本是兄弟之间情谊深厚的表现，哪知道到了后来，兄弟反目成仇变成了死敌。
这诸种原因中，这生生造化丹的配方免不了是一大因素。
所以，神农百草从闹矛盾开始，最后到分家，生生造化丹已经失传江湖百年了，而且按原本轨迹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黄小石推动百草门强行合并和神农门，意外惊喜就是获得了许多新的配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生生造化丹的完整配方。
黄小石拿到了完整的炼制方法后，他不计成本的花了大力气，又得运气极好，这才收齐了几种稀缺药材，炼制了一炉丹药，得了七丸。
生生造化丹终于又得以重现。
或许把生生造化丹看作仙丹确实有点过了，毕竟它也不能肉白骨、死复生。
但是除此之外，生生造化丹可以消除人的一切负面状态及效果，并将人恢复到最佳状态，就算是只剩一丝气息也能直接原地复活。
可以说，这不是丹药，这纯粹是第二条命。
生生造化丹还有一个更高的价值，这就是关系到神农百草门延续的价值。
道理说多了讲不明白，黄小石取了一颗自用，又带了一颗去洛阳，剩下的五颗，黄小石吩咐巩光杰千叮咛万嘱咐道，说对外讲只有三颗，可以卖，千金一丸。
听到这个价，巩光杰把一口茶水都喷出来了。
黄小石也不准备给巩光杰解释那么多，就是给他讲，一千两银子一颗，拒绝还价，这是镇店之宝，爱要不要。
巩光杰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是石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就像是先生们的话一样，你听着后照着做就是了。
于是，大家都知道神农百草门弄了一个神药出来，千金难求，镇店之宝的名头被吹捧到天上天下，无人不知。
黄小石他要的就是把生生造化丹的名声尽快传出去，有识货的人知道这里的价值。
神农百草门不能再被当做炮灰轻易地消耗掉。
广告是打出去了，自然了，这么贵的药，可是从来没能卖出一颗。
今天居然有人主动要请药，也是把黄小石给惊了一下。
还真有不差钱的主啊。
黄小石听得门人急报，于是连忙朝着神农百草门赶去，这还没到门口便见到一个如同热锅上蚂蚁的人，他远远地刚看到黄小石便是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黄门主，快。快请生生造化丹给我老爷。”这人黄小石认得，他是洛阳庄家宝石行的总管。
此人从小就跟随庄老爷做伴童，可谓是忠心耿耿，话事权极大。
既然是庄总管说话，这事就真做得数。
“庄总管稍等，我马上去取药。”黄小石朝着后院飞奔而去，他回到自己房里，打开暗门，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又飞快地转了出来。
庄总管看到黄小石手里拿着的木盒子，好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伸手就要去夺，而黄小石轻轻一推，对着庄总管说道：“庄总管，这药必须用我门特有内力化开才能服用，不然一分药变十分毒。我这亲自陪你走一趟。”
“那麻烦黄门主了，咱赶快。”庄总管一听，对着黄小石一拱手，然后拉着他就跑。
看着庄总管也不是练武之人，这一阵疾跑竟然不比那些练家子慢多少，看来果真是心急如焚。
在路上，黄小石边走边问，这才知道原来庄老板被人下了怪毒，正当毒血攻心之时，巧逢忘忧谷的沈神医路过，他先用银针封住了庄老板的心脉，然后又为他服下一颗护心的丹药。
现在庄老板虽然心脉被封住了，但是毒血已经流遍全身，沈神医回谷取药去了，满院子里的人急得手足无措。
正在这时候，他家的夫人突然想起来神农百草门有一个生生造化丹。
这就是广告的作用了，你翻天覆地轰炸，哪怕人平日里不信，真遇到大事了，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还不就是那几句。
失了神的庄夫人连忙派庄总管到神农百草门。
这话刚说完，两人已经赶到了庄家大院门口，一群人望着庄总管和黄小石回来，个个都是面带急色。
“总算来了，快，快请进吧。”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快走得累断气的庄总管连拉带拽拖进了门内。
第27章、此事定有蹊跷
“黄门主，这边。”进到了门内，庄总管突然回了劲一样，他一把推开身旁那些碍事的家伙，拼着老命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黄小石就朝着后院走去，随后更是直径冲进了庄老爷的卧房里。
卧房中，庄老爷正躺在床上，大夫人和二夫人正在床前伺候，三夫人躲在一旁眼中带泪又不敢哭泣。
三个女人一见到黄小石，都立马激动地围了过来。
“先让让，我来把把脉。”黄小石赶开围上来的女眷，他走到床边拉起庄老爷的手腕，将两根手指搭了上去。
看到黄小石在为老爷把脉，其他四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才一会，黄小石脸色数变，他转头对着四人说道：“可是不得了。庄老爷这中得是一种奇毒，叫千瞳散孔散。这种怪毒无色、无味、无嗅，中毒之时人皆不知，等到毒性发作，毒血攻心，七窍流血而亡。”
三夫人一听，立刻压不住一声凄惨的哭泣，大夫人威严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哭什么哭，还没到出丧。”三夫人被吓得立马止住了泣。
大夫人对着黄小石很焦急地说道：“黄门主医术真是太神了，刚才沈神医也是这么说的。沈神医用银针和护心丹暂时保住了老爷的心脉，但是毒血已经走遍全身，敢请黄门主施救。”
黄小石点着头对着房里四人如同唱戏一样说道：“我有镇门之宝，生生造化丹。
此丹可以生人之生息，改命之造化，哪怕只剩一口气，包吃包好，包吃包好。”
“敢请黄门主用药。”大夫人对着黄小石做了个礼后说道。
“大夫人，咱先说好了，此丹一千两白银。”黄小石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
庄老爷一时半会死不了，得先把钱谈好了。
先治好了人又赖账的事，又不是他见得太少。
“庄管事，你去取把西门那的房契取一个来。”大夫人一听，对着庄总管说道。庄总管听了大夫人的话，应了一声后转身出门，不一会，他拿着一张房契过来了。
“黄门主，只要能治好老爷，咱庄家便是破尽万贯家财也无妨。”大夫人接过房契后，将房契双手递给黄小石。
黄小石拿过房契看了一眼便收下了。
大家都知道黄小石有个奇异的本事，能一摸鉴别真伪，所以更不可能在这紧要关头拿个假房契骗他。
这张地契约的市价约在一千二百两到一千四百两左右，足以抵药钱了。
“好了，来，看我给庄老爷用丹。”黄小石打开盒子，伸手拿起一颗黑不溜秋的丹药放在手掌心，然后对着旁人说道，“这丹药必须用我门特有内力化开才能服用，不然一分药变十分毒，入口即死。”
见黄小石一脸便秘样在对着手中的丹药凝聚内力，旁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众目睽睽之下，黄小石手掌心的那颗黑不溜秋的丹药，真的渐渐变了色，只见莹莹嫩绿色从丹药上散发出来，随着莹莹小点越来越多，渐渐地连成一片。
最后，那个黑不溜秋的丹药竟然转成了一个翠绿色的丹，果真一眼便看出其充满了生生之机。
生生造化丹原本是炼制好了直接吃就行了，但是黄小石非要折腾一下，他在丹药的表面上又裹上了一层特殊的草药。
这种草药能变成焦干假死状，但是被【神农琉璃功】接触后，就会反绿。
当时巩光杰见到黄小石的这阵骚操作，顿时不解地问道：“石头啊，你这样搞，能增加丹药的药效？”
黄小石摇了摇头后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反正你得知道，这丹药必须由我门的特有内功激活后才能服用就对了。”
这犹如变魔术一样的操作，其实是黄小石为巩光杰与自己加的一道保险。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是如果这种神奇的丹药不光是只能由自己炼制，还需要自己触发才能服用，那就不一样了。
黄小石望着手掌心那颗翠绿的丹药，对着两旁的人说道：“快扶庄老爷起来，我与他喂丹。”
黄小石刚说完，庄总管小心地将庄老爷顶了起来，黄小石没那么温柔，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庄老爷的下颚一捏，将他嘴捏开后，将丹药塞了进去，又是伸手一戳，再顺着脖子几捋，丹药滚进了肚子里。
“包吃包好，包吃包好。”黄小石拍了拍手，安慰着周围焦急中的几人。
利用【诊】，黄小石已经看到，在丹药下肚后，庄老爷身上的【中毒】状态便消失了，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醒来了。
“唉哟，哎哟哟，吓死我了！”
随着一声呻吟，庄老爷醒转了过来。
“老爷，您醒了！”三夫人一声惊喜的叫喊。这次难得大夫人没有呵斥她，大夫人和二夫人正忙着给庄老爷顺气。
不一会，庄老爷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精神抖擞，神色与常人无异，可能是昏迷了一阵，醒来之后的他极为健谈。
庄老爷向大家讲述，说昏迷之中的事情他记不大清楚了，但是庄老爷就是记得有个鬼差站在床头叫他的名字，他心中一时大恐，结果突然一下自己就醒了。
“这丹真是神啊！”大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她将老爷交给二夫人和三夫人，转过身来对着黄小石道谢，“黄门主，庄家改天再来感谢贵门之大恩。”
“不谢，不谢，没事我先走了。”黄小石对着大夫人回礼道，然后他跟随着庄总管，在千恩万谢中，被送回到了神农百草门。
高端销售真是赚钱啊，光是这一丹，抵得上洛阳分门一个月的净收入了。
更重要的是千金买马骨，这丹药到底值不值，有个最懂的内行人马上就明白了。
有了他的背书和宣传，这名头，可不要太大了。
……
第二天一早，黄小石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惯例还是去摊铺上吃早点。
神农百草门一天只有两餐，早饭是辰时末，相当于是9点左右，下午饭是申时，相当于是17点。
黄小石的习惯是，如果起得早，他就去摊铺上吃早饭，如果起的迟，那么就在门里吃。
中午饿了，黄小石还会自己溜达外出去加餐。
当下一天三餐可是富贵人的习惯。
不过门人们都知道，黄门主虽然身世不详，但是他绝对从小就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
比如说，黄小石习惯性一天要吃三顿饭，早中晚，吃得是匀匀净净。
比如说，黄小石穿衣服，里面从来都要多穿一件内衣和裘裤。
比如说，黄小石每天早上起床后，哪怕是起得再晚，也要洗脸，还要用青盐刷牙。
比如说，黄小石每天晚上居然还要用热水洗脚。
更不提黄小石讨厌黑，他的房间入夜就点灯，而且越亮越好。
这些习惯若不是贵公子，哪个穷人家折腾得起？
说句要不得的话，地主家的娃儿都不敢这么讲究。
但是黄小石有一个好，他讲究归讲究，但是从来就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其实大家对黄小石的怕，主要是对他武功有点怕，年纪轻轻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光是看外表，黄小石极为亲和，这条大街上的大婶大妈，哪个不夸黄小石长得标致。
黄小石时常去集市的铺子吃饭，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没有新闻网络和社交平台，集市是洛阳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要你坐下吃饭，安安静静张着耳朵听，可以免费听到各种怪事。
昨天黄小石用生生造化丹救了庄老爷一命的事，今天洛阳城应该是满城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黄小石要听的就是这个。
结果，黄小石刚走到早饭店就听到一个让他惊讶万分的消息。
“什么，庄老爷去世了！”
怎么可能。
他不是吃了生生造化丹吗，他怎么可能死，怎么敢死。
黄小石三两步过去，对着那个正在闲谈的食客问道：“老哥，你详细说说，庄老爷是怎么死的？”
食客一看黄小石这副急切样，他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压着声音神秘地说道：“庄老爷昨天雄风大作，大家隔着院子都听到他房里的动静大得很，一直闹到天明才停下来。然后，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地？”黄小石心急着连忙追问道。
“庄老爷脱阳死了。”这个食客一说完，四周的听者面带同样神秘的微笑，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这事奇怪了，黄小石陷入了沉思。
生生造化丹只能将人恢复到最佳状态，不可能有这种催情的负面效果，除非，除非庄老爷在服用了生生造化丹后，又中了什么毒。
黄小石想到这里后顾不上吃早饭，他连忙朝着庄家大院走去。
这还远远的就看到一排白色的灯笼，一群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忙着进进出出，有的神色紧张，有的面带悲切，更多的是严肃之色。
黄小石对着站在门口的管事一拱手作了个礼，然后便是要往里面走，管事一见，连忙带着黄小石朝着灵堂走去。
在挂满了白色布带的灵堂正中，摆着一口黑漆大棺材。
黄小石进到灵堂后后，披麻戴孝着的大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对着黄小石作了一个礼。
黄小石一眼过去，看到二夫人也是披麻戴孝着正跪在火盆前烧纸，却没有见到三夫人的身影。
“庄夫人，请节哀。”黄小石对着大夫人作了一个礼，他说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到如此悲痛之事，于是连忙赶来。夫人，恕我直言，庄老爷之死有些蹊跷。”
大夫人对着黄小石惨淡的一笑后，哑着声音开口说道：“黄门主，昨日多谢贵门相助。我家老爷的事，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黄门主，此事便不要理会了吧。”
黄小石恳切地对着大夫人作礼后说道：“庄夫人，不是我黄小石不懂得礼数。
只是庄老爷昨日吃了我门的丹药，明明已经康复了，这突然又去世。
若是我不能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我哪里有脸去见我家的门主，哪里有胆敢去见我门中数千弟兄。
有劳大夫人了。”
大夫人见黄小石说的是意真情切，而且态度坚决，她也是长叹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那有劳你了。但凡你查出个什么，麻烦向我与会一声。带丧之中，礼数不周还望包涵。”
黄小石又是对着大夫人作礼后，他上前两步来到棺材前，只见棺材盖子还没盖上，庄老板面带着诡异的笑容躺在正中。
“死者庄修意”
黄小石直接开点武者感知，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也就只有这行字。
这时候，啥事都依赖系统提示的坏处体现出来了。要是系统不给提示，黄小石连屁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黄小石对着庄老爷的遗体端端正正拜了三拜，然后转身出门，他也不需要人指引，直接就转到了庄老爷的卧房。
这卧房门紧闭，黄小石也不当他人，直接推门而进。
“这是什么味道？”
黄小石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混合味道，他略略辨别后，便分辨出是一种很浓的香气和男人特殊体液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怪臭味。
那股腥臭味黄小石先忽略了，毕竟他是知道庄老爷的死因，房间里有这种味道并不奇怪。
但是这种香味是怎么回事，黄小石仔细嗅了一下，像是女人用的胭脂。
胭脂香味有很多种，而这种是最骚的那种。
黄小石转过头，对着一个跟着他的小厮问道：“昨天房里，谁在伺候老爷？”
小厮一听，支支吾吾地说道：“是三夫人。”
黄小石可以肯定，这香味绝对不是三夫人身的。
女人擦胭脂是有讲究的，这么浓的骚香味，只有青楼女子才敢用。
庄家可是大户人家，要的是一个端庄得体，三夫人怎么敢用这种香味的胭脂？
“三夫人在哪里？我有话要问她。”黄小石对着小厮问道。
没想到，黄小石一问，小厮支支吾吾地更不敢回答，连问三声无果后，黄小石转身出门而去，他直接到灵堂找到了大夫人。
“庄夫人，敢问三夫人在哪里，我有事想问问她。”黄小石找到大夫人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夫人看了一眼黄小石，恨恨地说道：“那贱人，今早已经打死埋乱葬岗了。”
“嗯？”黄小石脑子转了一下，然后对着大夫人作礼说道：“庄夫人，我已查明，庄老爷的死和我门的丹药真真无关，望夫人明察。”
大夫人叹着气说道：“唉，这事我知晓，贵门的药是顶管用的。昨日解了我家老爷身患奇毒的大恩，老身在这谢过黄掌门了。”
“告扰。庄夫人请节哀。”黄小石在告别庄夫人后，找了个写礼的管事，挂了十两银子的白礼，然后出门而去。
黄小石可以肯定，庄老爷的死因确实是纵欲过度脱阳而亡，但是这事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因为庄老爷房间里昨夜有其他女人来过，但见证人三夫人已经被灭口了。
这事涉及到的是庄家自己，黄小石一个外人，他只要庄夫人承诺，庄老爷之死于昨日服用丹药无关便行了，其他不过多牵涉。
黄小石出门后没多久，迎面遇到三个神色匆忙之人。
“石头哥！”一个声音兴奋地大声喊道。
第28章、医者的交流
听到喊声，正在低头思考的黄小石抬头一看，发现对着自己打招呼人是东方未明。
“未明兄弟！”黄小石化开脸上的凝重，对着未明微笑着回应道。
四人快步上前，走近了距离后，黄小石对着谷月轩和东方未明作礼道：“谷少侠，未明兄弟，好久不见。”
江湖人之间的称呼，除了讲究亲切之外，更重要的也有界限和尊卑。
简单地说，除非谷月轩主动，否则黄小石不得，也不配和谷月轩称兄道弟。
谷月轩是六大派的大弟子，而黄小石只不过是一个摆地摊的江湖小门派，所以一见之下，他称呼谷月轩为“谷少侠”最为合适。
至于东方未明，黄小石已经听到未明在叫自己“石头哥”了，自然是顺杆往上爬，直接叫他一声“兄弟”。
在底层摸打滚爬多年，黄小石这点小心思还是有的。
只不过眼前三人对着小细节并不在意。
谷月轩对着黄小石还礼后，指着他们中间的那位老者，对着黄小石介绍道：“这是忘忧谷的沈神医。”
“久闻神医之名，久仰，久仰！”黄小石一听，立马大声高赞道。
真是久仰的很，原本还等着你来帮我扬名的，可惜了，人都死了你才来。
“说这些干什么，救人要紧。”沈神医没有给黄小石好脸色，他不满地说了一句后，转头就要走。
“哎，稍等。”黄小石一下伸过手拦住了沈神医，他对着沈神医问道：“敢问神医是否是要去庄府去救庄老爷？”
“啊，对啊。你赶紧让让，再耽搁就来不及了。”沈神医这人其实性子并不急躁，但是救人如救火，那可是半分都耽搁不得。
“庄老爷今天早上已经过世了。”黄小石带着万分的悲痛对着沈神医说道。
黄小石悲痛的是那颗生生造化丹。
黄小石原本的算盘是等沈神医配置好解毒药，返回庄府时发现庄老爷已经活蹦乱跳了，大惊之下得知吃的是神农百草门的药。
只要能得到沈神医的肯定，这生生造化丹就用的不冤枉。
只可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笔买卖外人看起来是赚大钱了，但是黄小石认为自己亏大了。
一千两银子又怎么了，那玩意是钱能买到的吗？
“啊！”沈神医一听，咣当一下，手里的药箱掉在了地上。
“庄大善人啊！老朽总归是来晚了一步！”一听庄修意已死，沈神医才是真正的悲痛万分。
这庄修意是洛阳富商之后，家中经营宝石生意，平日里修桥补路，赠药施粥的事干得不少。
沈神医这人思想境界比较高，他对那种愿做善事，常做善事之人皆视为海内知己。
今日，天下知己少了一人，怎不让他悲痛万分。
看到沈神医在那里捶胸顿足，谷月轩出声安慰道：“神医前辈，这事压根就怨不得你。是那歹人毒计多端，为了阻止你解庄老爷的毒，还前来追杀你。”
“什么？还有这种事？”黄小石一听就奇了，他对着谷月轩说道：“实不相瞒，这庄老爷的死极为蹊跷。”
“没有什么蹊跷，这庄大善人中得是一种无色、无味、无嗅的奇……”沈神医终于从悲痛中缓过来了，他对着黄小石说道。
“不，庄老爷的【千瞳散孔散】之毒我已经化解了，他是另有死因。”黄小石为了抢先讲出“千瞳散孔散”这个名字，特意很不礼貌的打断了沈神医的话。
“啊？解了？”沈神医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一下抬起头望着天空想了一下，然后对着左右二人问道：“我有没有透露过庄大善人中的是什么毒？”
谷月轩和未明都摇了摇头，纷纷说道：“你只说过是一种奇毒，并未提及是什么毒。”
“这位小兄弟，敢请教尊姓大名？”沈神医对着黄小石作礼问道。
“神农百草分门主，黄小石。”黄小石对着沈神医还礼道。
“神农百草门？”沈神医听到这几个字后，他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黄小石端端正正作了一个大礼。
黄小石吓了一跳，他朝着旁边一躲，随后赶紧把沈神医扶直了。
“神医前辈，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是要折晚辈的寿啊！”黄小石确实是被吓到了。
以沈神医这样的身份，随口夸他一句就够黄小石嘚瑟一阵子了，他哪里接得住沈神医的大礼。
“此礼是我代洛阳穷苦百姓所拜，黄门主切勿惊怪。”沈神医上前拉着黄小石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我沈某人行医一辈子，也赶不上黄门主这两年来做得多啊。老朽对黄门主，真的是可敬可佩，可敬可佩!”
这几句话快把黄小石的脸给夸红了。
这可不是彩虹屁“而已”，这是忘忧七贤之沈神医的点评，基本上就是代表了天下医者的最高评价。
巨大的惊喜来得是如此之快，原本黄小石还只是想让沈神医“美言”几句，那就已经足够受用了。
没想到沈神医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更重要的是，他是在大街上，当着谷月轩和未明的面夸的。
谷月轩是沈神医的医技弟子，他又是逍遥谷的大弟子。
沈神医点头了，那就是谷月轩点头了；谷月轩点头了，那就是逍遥谷点头了；逍遥谷点头了，那就是当今六大派点头了。
黄小石的正道声望一下就被刷爆了。
就凭这么几句话，黄小石一步就踏进了武林正道的阵营里，而且步伐可是说是极稳，姿态极高。
压住，压住，千万别飘。
今天这个事发有些突然，等到空闲时，黄小石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规划方案了。
既然老子有这个名头，还混鸡儿的天龙教，直接混武林正道不好么？
正当黄小石被几句虚名冲昏了头脑之时，沈神医对着黄小石问道：“黄门主，你说的庄大善人之死另有死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小石左右看了一眼，他们这几个人在大街上唱戏一样又是大喊，又是作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走，换个清净的地方说去，此事不宜在这里讲。”黄小石拉着三人快步离去。
……
洛阳城的太白楼酒家，黄小石是这里的常客，他时常到太白楼来改善伙食。
店主刁玉娘自然对这个年少多金，斯文礼貌的黄门主极为熟络。
可惜自家肚子太争气了，一连三个崽都是儿子，要不然若是有个闺女，啧啧，这黄门主怎么看都是个好女婿。
黄小石带头进了酒楼后，直径领着三人走到一间雅间之中。
等待刁玉娘送上一壶清茶和几个空杯子后，黄小石吩咐刁玉娘看着来点酒菜，有事敲门再进来。
等到刁玉娘退出雅间，机警的未明立刻关上房门，黄小石打开了自己的武者感知，他对着谷月轩点了点头，表示惊扰了之情。
说这种事情不开雷达是万万不行的，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朵。
令黄小石极为惊奇的是，谷月轩就不说了，未明竟然有二十多级了。
神仙啊！
他这不是才入谷几个月吗？
黄小石有点想碰墙，看看人家，看看自己，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黄小石压住了心中的失落之情，他对着三人说道：“我先说我这边的事情。
昨天下午，庄总管到我门求药，于是我带了一颗药去庄府，见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庄老爷。
听得庄夫人讲，庄老爷身中奇毒，恰逢沈神医路过，用金针封住了他的心脉。
我诊明了庄老爷的情况，他是中了一种叫千瞳散孔散的奇毒。
我神农百草门，既然敢叫这个名字，对天下之药无论补还是毒，不说了若指掌，起码也有一个八九分的熟悉。”
黄小石说道这里，三人都齐齐点了点头。
有道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很多人都看不起神农百草门，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天下之药材，再也没有比神农百草门那帮泥腿子更熟悉的人了。
黄小石继续说道：“这天下之理，那便是讲的是一物降一物。我神农百草门，专克天下之毒。”
他这句话也并不夸张，神农百草门的很多丹药都是解毒的，详细还分了很多类型。
以前这些丹药都没钱生产，现在生产解毒丸成了主打业务之一。甚至因为这个事情，还和唐门扯上了关系。
“当然了，庄老爷这个毒确实很厉害，而且庄老爷毒入膏肓，配置其他解药也来不及了，于是我拿出了镇门之宝，【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
谷月轩一听，他的头皮一下紧了起来。
谷月轩回想起了数年前，他和师弟跟着师父去铲除天意门时，天意门的首领，辟邪老人。
那个干尸一样的辟邪老人被师父的内力震伤，已经七窍流血。
只见他带着满脸的污血对着无瑕子狂笑道：“呵呵呵，幸好我这里还有一颗小虾米留给我的【生生造化丹】……”
等谷月轩回过神来后，他听到黄小石已经讲到了：“我将那颗充满生生之息的丹药送到庄老爷的口中，顷刻之间，庄老爷身上的奇毒就给解除了。”
“哦，世间竟然有如此神药？”沈神医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趣。
沈神医对神农百草门的评价之所以这么高，不光是神农百草门出售廉价药，还在于神农百草门开创了一种新的医疗之路。
和绝大部分医者都在骂神农百草门药不对症、谋财害命不同的是，沈神医对神农百草门是赞誉不绝。
这些年来，沈神医一直在寻找一种能为穷苦百姓治病的廉价方法。
因此，沈神医主要的治疗手法是针灸，一套金针在给每个病患使用之后，只需要将针头在灯火上炙烤几息便可再用，几乎可以是无限使用。
若是针足够多，沈神医可以同时间为十多二十个病患施针术，这样一算，真的是又便宜又便捷。
然而，沈神医毕竟只有一个，就算是自己的小女沈湘芸和弟子谷月轩时常来帮忙，一天救助数十人也便是极限了。
神农百草门这种直接搓制成药的办法，一天乱卖都是几百份。
沈神医做过详细的走访调查，生病之人吃了神农百草门的丹药后，痊愈的、无效的、病死的这三者比例，与大夫正规开方的比较没差多少，差异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神农百草门这两年在洛阳城卖丹药，何止才救万人。
所以，一听到黄小石是神农百草门的门主，沈神医才这么热切。
沈神医对一切可以廉价、有效，便于推广的治疗方法都极其感兴趣。
都说人是活的，这药也是活的嘛。
神农百草门既然踏出了第一步，其他医者，你觉得他们做的不够好，那你也可以帮着改良药方啊。
今天一遇到黄小石，沈神医心中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情，他一听说神农百草门居然有丹药能解千瞳散孔散之毒，立马更是来了兴趣。
……
“这便是生生造化丹。”黄小石摊着手对着三人说道，“此丹药已被我用内力化开，直接服用便可。真能解天下一切之毒，治世间一切之病。”
沈神医看着黄小石手里那颗绿莹莹的丹药，激动地抓耳挠腮，想摸又不敢碰。他刚才听了黄小石讲了，这个丹药得值一千两银子。
沈神医别看名头够大，其实是个穷鬼，因为他为病人治病从不收钱，有时候还要自己贴点药进去。
这千两银子的金贵玩意，沈神医自然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谷月轩则是皱了一下眉头，他记得辟邪老人在吞下生生造化丹时，没说过还需要特意化开。
当然了，也可能是辟邪老人的生生造化丹早就被化开过了，所以他才一直随身带着。
“这颗丹药，便送给神医前辈了。”黄小石恭恭敬敬的将生生造化丹递到神医手里。
沈神医看着黄小石伸过来的手掌，推也不是，接也不是，一时间急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神医前辈，这生生造化丹用料极其不好找，我对药性药理并不精通，也就只能做到将它复制而出。
如果神医前辈能将生生造化丹的配方改良一二，那便是天下人之大福。”
黄小石这么一说，沈神医慎重地伸出手从黄小石手心里拿起了那颗药丸，并对黄小石严肃地做了一个谢礼。
医者仁心。
但是这仁，也分大仁和小仁。
着眼于救治一人两人，这不过是小仁。
能改良药方，留下医书，这才是传世之大仁。
对于黄门主的远大心志，沈神医分外认同，此人便是我老沈第一知己。
第29章、天意城初现
黄小石和沈神医正在做学术交流，其他两人在旁边静静看着，等到两人关于生生造化丹的话题说完了，接下来黄小石才开口继续说庄家的那事。
“昨天我给庄老爷用了生生造化丹后，他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脑子清醒，能听能言，要不是有三个夫人拦着，他立马就要下地了。”黄小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又给庄老爷诊了一下，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于是我就离开了庄府。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我去集市吃早饭，结果刚过去就听说庄老爷在今早去世了。
我顿时心中大惊，于是赶忙问了一下，据那人说，庄老爷是昨天折腾了一晚上，结果今天早上被人发现已经死了。”
听黄小石这么一说，除了不经人事的黄小石之外，另外两人都俱惊。
这是一个说起来不太好听，但是男人们都羡慕至极的死法。
不过有一个问题。
常言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但是正常人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死了的。
黄小石这么一说，沈神医和谷月轩都明白庄老爷死得有多么蹊跷了，看着两人都在点头，未明虽然没听懂，但是他也跟着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因为庄老爷的死实在蹊跷，而且他昨天刚吃了我家的生生造化丹。所以我就去庄府吊唁，顺便想查一下庄老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小石刚说到这里，他感知到有人上楼来了，立马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店小二端了一大盘的酒菜上来了，黄小石等他把菜上好了后，又问剩下的菜还有啥。
刁玉娘今天准备的怕是不太充分，她没料想到这四个人里面就有三个人是习武的人，硬菜不够。
“其他的也不再加了，接着上就是了，另外把你家煮好的鸡鸭，不论只数，给我片三斤净肉过来，可多不可少；做熟的肉，管他猪牛羊，再来十斤。酒就少喝点，再来三坛子就够了。”
“好勒，爷。”店小二唱着喏出去了。
等到店小二出去把房门关上了后，黄小石这才重新对着三人说道：“我到了庄府一查，查出了这么三件事。
一是庄老爷确实是脱阳而死。我见了他的尸首，而且卧房中靡靡之气还未散尽，脱阳这事确有其事。
蹊跷的是，生生造化丹虽然能将人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是却不含壮阳之功效。
再说了，庄老爷大病初愈，就算是庄老爷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伺寝的人不可能不懂轻重。
二是昨天伺候庄老爷的是三夫人。
我在庄老爷卧房中，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香味，这香味绝不是庄府里任何一个女眷能用的。
所以，昨夜庄老爷的房间里除了三夫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一个极为妖艳的女人。这人十有八九和庄老爷脱阳有关。
三是我原本想找三夫人问话，可是三夫人今天早上已经被大夫人命人乱棍打死，埋在乱葬岗了。”
三夫人的死，和庄老爷的死有关系，也没关系。
很多人不懂“夫妻”是怎么回事，有一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命体”，夫如将，主对外，妻如相，主对内。
正妻只有一个，如同正宫皇后只有一个一样，她在家中的地位和夫其实是对等的。
妻子的地位高不高，主要还是要看娘家的情况，老婆把男人打得满地爬的情况，又不是今天才有，那是从古至今就没断绝过。
所以，庄老爷一死，庄家的大权就落在了庄大夫人手里，她到底是因庄老爷之死迁怒于三夫人，还是因为平日里积攒了太多对三夫人的不满，突然就爆发了，谁也说不准。
总之，三夫人一死，线索就断了。
黄小石这么一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庄老爷之死摆明了有蹊跷，但是因为牵涉到了人家的家事，外人不便去查。
这事就真的就只有这样了。
沈神医叹着气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啊，庄大善人是被人暗杀的。”
“啊？”这次轮到黄小石吃惊了。
沈神医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昨天下午，我在路上遇到了庄大善人。我见他面色不对，于是伸手与他把脉，没想到庄大善人中了一种奇毒，毒性已经发作了他却不自知。
我连忙用银针封住他的心脉，又给他喂下一颗天王护心丹。
这颗天王护心丹能护住庄大善人心脉三日，于是我紧接着朝着忘忧谷赶去，准备配置解药来给庄大善人解毒。
没想到，我在回谷的半路上被人袭击了，若不是谷月轩和东方未明，这条命怕就是没了。”
谷月轩听到这里，也是对着黄小石说道：“昨日我和未明师弟正在谷外的树林中闲逛，就看到有人在追杀神医。
不过对方好像并不是真心要杀神医，更像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所以他与我们周旋一阵后便自行离开了。可是没料想这一耽搁，我们果然是来晚了。”
“等一下。”黄小石似乎听到了重点，他对着谷月轩说道：“东方未明，是你师弟？”他转过头对着未明惊讶地说道：“你原来是逍遥谷弟子？”
在旁边打酱油的未明终于插上话了，他把那天和谷月轩进城的事讲了一遍。
正当未明讲道自己喝酒中毒时，店小二端着一大盘的肉食上来了，他一听到未明的话，也是惊声一叫道：“原来那天晚上的客官便是你啊！”
哪怕是过了好几个月了，店小二对那晚的事也是记忆犹新，毕竟，自家的房顶都被人给撞破了。
“哈哈，哈哈。”未明面带得意的说道：“大师兄背着我回到谷中，师父解了我的毒，随后见我天资不错，于是收我为徒。我现在就是逍遥谷的三弟子了。
哈哈，哈哈。”
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别看黄小石又是穿越，又是玩家，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未明的气运好。
这才是主角模板。
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勤奋向上，刻苦努力，机运聚身，妹子投怀。
这种人生赢家，乱出牌都不可能输啊。
虽然黄小石早知道这一结果，但是听到未明这么一说，一想到自己，还是有点黯然泪动。
我的开局太难了……
店小二将酒肉上齐了，很自觉的关门出去了。
看着一大堆冒着热气的肉菜，黄小石化悲痛为食欲，他对着三人连声说道：“来来来，趁热吃，咱们边吃边聊。”
未明可是没客气了，他左手抓肉，右手提酒，先塞一口肉，再饮一口酒给冲下去。
看到未明这个吃相，谷月轩叹了一口气，这小师弟从小没人管，该教的东西还很多啊。
四人一边吃一边聊，话题又回到了庄家这个怪事上。
“我就没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非要至庄大善人于死地不可！”沈神医喝了一点酒之后，可能是有一些上头了，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大了三分。
谷月轩埋头沉默一会后，他终于抬起头下决心说道：“实不相瞒，我或许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黄小石抓住了重点。
“对，他们！”谷月轩说道：“这是势力很庞大的一伙人，他们叫【天意城】。”
“天意城？”另外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对。”谷月轩说道：“天意城是个杀手组织，给钱就杀人。他们的杀手在杀人时，喜欢留下一句话，叫‘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沈神医恍然大悟说道：“对了，那个全身发紫像茄子一样的家伙，也是这么说过。”
谷月轩接着说道：“几年前，我和二师弟在师父的带领下，前去剿灭了天意城，师父还击杀了天意城的首领，辟邪老人。
整个天意城被彻底摧毁，无论是爪牙还是精锐都死伤殆尽。
原本我以为天意城就这样消失了，没想到才短短几年时间，它又重现江湖了。”
和天意城的一战，是无瑕子最后一次公开出手，他带两个弟子去，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世面。
整个天意城，是无瑕子一个人踏平的，字面意思，“踏”、“平”。
经此一战，武林中人才知道，为什么逍遥谷断代十多年了，战力还能位于六大派之巅。
无瑕子一个人就够了。
这就是超一流高手的绝对镇压力。
谷月轩没等另外三人消化完，他接着说道：“这次庄老爷的死，我看分明是两个人下的手。
一个人对庄老爷下毒，随后他尾随沈神医入谷，在森林里袭击了他，目的无外乎是拖延时间，或是声东击西。
另一个人在半夜潜入庄老爷的卧室里，不知用什么手段将庄老爷的阳气吸尽。
至于三夫人，怕是一开始就被打晕过去了。”
听到这里，未明一拳擂在桌子上，他忍不住跳起来说道：“这么看来，是庄家大夫人害死了庄老爷，她还嫁祸于三夫人，又杀人灭口。”
黄小石对着未明按了按手，他说道：“未明兄弟，你先坐下。”
等未明发现自己失态了后，他才讪讪地放下了踏在板凳上的脚，不好意思地又坐了下来。
黄小石对着三人说着自己的看法：“依我之见，庄大夫人之前肯花一千两银子来救庄老爷，十之有九，说明她并不想庄老爷死。出钱买庄老爷命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混账东西！”沈神医突然暴起，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的一张梨花木桌竟然被他一掌拍开了一条纹路。
沈神医站起来大声喝道：“庄大善人这辈子做了那么多的善事。那些杀手为了钱财，非要至他于死地，真的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既然是杀手，早就没有良心了。”黄小石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接神医的话，还是在讲一个常识。
……
天意城。
果然已是到了风起云涌之时，继天龙教之后，天意城也开始活泛了吗？
可惜，对天意城黄小石了解得还是太少了，他除了知道天意城现在的首脑是谁，据点在哪里，手里几大杀手是哪些，活动目的是什么，之外，竟然就一无所知。
黄小石对着谷月轩说道：“谷兄可否详细讲讲天意城？”
谷月轩点了点头后说道：“其实对天意城，我的了解也不多。他们以前的据点已经彻底摧毁了，现在肯定是另寻了他处建立了新据点。
我只知道的是，若是想要请天意城杀谁，只需要将要杀的人姓名写在白纸上，用钱包好放在土地神龛中，若是钱和纸不见了，天意城就是接单了，一般他们会在三天后动手。
如果这三天内，有人想要取消暗杀，就将不杀的人姓名写在红纸上，用双倍的钱包好，放在土地神龛中。如果钱和纸都不见了，说明天意城撤单了。”
谷月轩说到这里，倒是没人问若是钱被其他人拿走了会如何。
没如何，敢黑杀手组织卖命钱的人，大概也早就死绝了。
沈神医感叹道：“庄家的生意是祖上传下来的，包含了宝石、珠宝、玉器，一定是把什么人给碍着，这才导致有人买凶杀人。
其实若是早知道是天意城在杀人，庄家或许可以花钱买庄大善人的命，一千两怎么也够了。”
沈神医说到这里，谷月轩摇了摇头，他对着沈神医说道：“神医前辈，话不是这样讲的。
无论是花钱买别人的命，还是花钱买自己的命，最后的结果就是钱落在了天意城的手里。
天意城拿了钱后，就可以再招兵买马，扩充人手，他们的暗杀能力会变得更强。
这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们手上，或是迫不得已花钱买命。
如此一来，天意城岂不是会越来越庞大，以至于后日人人自危，难以自保？”
沈神医听到这话后长叹了一口气。
黄小石也是点了点头，这就像是不与恐怖分子谈判是一个道理。
你满足了他们这次的要求，只会让他们下一次变本加厉。
“天意城重现江湖，这天下怕是不太平了。”神医忧心忡忡地说道，“只要是有钱，谁都可以买凶杀人，将来怕要不知多几许糊里糊涂的枉死鬼。”
神医这么一说，大家都接连叹气，专业的杀手组织如此肆无忌惮地横行，凶杀肯定要增加不少。
就说当年神农门和百草门之争，如果那时候就有了天意城，神农门只需要出钱把巩光杰干掉便行了，何须王二爷亲自出马，最后还弄得折戬沉沙。
别误会了，黑虎帮并不是杀手组织，他们的定位是帮场子的。
帮场子和纯粹的杀手组织，区别还是很大。
一个是灰色的，一个是黑色的。
在沉闷的气氛中，大家把烦闷变成了食欲，一桌子酒菜被吃得干干净净。
末了，黄小石招来刁玉娘，叫她把账记好，月末了一起结。
在走出酒楼后，黄小石热情地拍着未明的肩膀说道：“未明兄弟，原来你也好饮酒。我空了去寻些药材，你下次来洛阳时，一定找我，我让你尝尝我秘制泡酒。”
其他的都好说，未明这辈子改不了的缺点就是馋酒，一听有酒，那真是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称是。
和三人作别后，黄小石换下了脸上的笑容，他低着头一边思索着，一边朝着神农百草门走去。
第30章、大日子
二月二十三。
宜：上梁、祈福、纳财。
忌：诸事不忌
今天是洛阳城的河洛大侠江天雄的五十岁生辰，早在一月之前，江天雄就已经派人广发请帖，各路英雄豪杰在今天将齐聚洛阳城。
江天雄的这个寿宴，注定将不简单。
五十岁，对江湖人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年龄，它代表着人渡过了壮年转而迈入暮年，所以江湖人大多会选择在五十岁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河洛大侠江天雄广发寿宴请帖，各门派都极为重视，绝大多数都是掌门人亲自带着几个出色的弟子前来，要么就是安排大弟子登门拜访。
江天雄的人脉极广，且不说他还是朝廷御林军教头、洛阳富商，就单单以江湖来讲，江天雄自成名以来，纵横江湖几十年，江湖中也不乏出现各种波浪，但是以洛阳为中心的河洛这带都是风平浪静。
尤其是在六大派围攻霹雳堂之后，江湖正道人手损失颇重，此时江天雄一人担起中流砥柱之重任。
十年前，无瑕子将河洛武林托付给了江天雄后，随后这十年，江天雄的声望几乎是达到了武林的顶峰，河洛大侠一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不是小虾米之后再也无武林盟主，不然盟主之位非江天雄莫属。
当然了，有一句话叫人红是非多，江天雄声名崛起后，对他的非议也慢慢多了起来。
其中被人反复来回，黑来黑去的最重要一点，就是江天雄明明是朝廷的官员（走狗），有什么资格身兼武林首领一职？
毕竟，朝廷和江湖历来都是势同水火，本朝和江湖的关系更是进一步恶化了。
本朝神宗皇帝，为了有足够的武力解决一些皇帝本人比较关注的大事或是要案，专门成立了一个在锦衣卫之外的，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
因为这个组织过于隐秘而没有被命名字，又因为设在禁宫大殿里的总部，是一个坐北朝南、东南西三面开门的屋子，这屋子每面都有两扇门，总共六扇，所以被人叫做“六扇门”。
六扇门一成立，为了给子孙后代脱贱籍转官宦，或是单纯的谋求一个富贵，无数江湖高手加入了六扇门。
就像是抓贼最厉害的人是盗圣一样，六扇门特别擅长“处理”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作对的武林之人。
当然了，武林之人在被六扇门追捕时，走投无路了，也可以摇身一变，反身加入六扇门。
这些戴罪立功之辈，咬起江湖人时下手更狠。
于是乎，六扇门自成立之日起，就整得江湖人鸡飞狗跳，生死两难。
所以，绝大多数武林人一听到六扇门就没有好感。
当然了，如果是史刚这种从来就未入江湖，由捕头身份加入六扇门的还好，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官府之人。
如果是武林中人加入六扇门，必然会被江湖人所不齿。
江天雄虽然不是六扇门的人，但是他毕竟在军中供职，所以关于他的流言就没断过。
近几年，或许是被流言吵得心烦了，江天雄少理会江湖中事，一心一意培养天罡门中的弟子们。
这老虎一打盹，各路宵小又冒了出来，比如说这段时间闹得挺厉害的黑风寨。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河洛这几十年的风平浪静的背后，竟然大部分都是江天雄以一人之力为之，他只是少理江湖事，便以至于山匪猖獗，若是江天雄在寿辰上宣布退隐江湖，那河洛地界可不是要变天。
都说虎父无犬子，江天雄有独子，名叫江瑜，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已得其父天罡拳的真传，他武学悟性极高，有小神童之称。
江瑜在佛学上也有极高的造诣，得到洛阳白马寺主持的高度赞赏，曰此子若入佛门，日后定能修成金身罗汉。
可是这江瑜哪怕是再文武全才，毕竟才十九岁，怕是难以担任镇守河洛之重任。
所以在收到江天雄寿宴请帖后，群雄前来拜寿之心为真，带着观望之心也为真。
同时天罡门还有一个大问题，它并不是江湖门派。
虽然天罡门也收徒练武，江天雄还是河洛大侠，但是江家人练武只不过是祖传家学，其实他们的身份是商家，收的徒弟都是看门护院用的。
可以说，这代家主江天雄出面来当一个江湖大侠，完全就是一个极为另类的事情，以前可是从来没发生过。
到了江喻这代，不管他担得起担不起河洛大侠的重任，只要还在江湖，也算是正道中的一大支柱。
最怕的就是江天雄宣布退隐，江喻也不踏足江湖，那整个天罡门就算是脱离江湖了。
如此一来，对武林的影响大到了会直接改变武林格局的程度。
当下江湖武林中，共有六大门派，分别是逍遥谷、少林、武当、华山、丐帮、天山，其中逍遥谷是原逍遥派的一个分支，另逍遥派的另一个分支同昆仑派一起演化成了天山派。
这六大门派排名和认定有一些奇特，这是专门有人评出来的。
很多年前，江湖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江湖百晓生，他每年到了年末就要评武林门派战力，也就是他说谁是多少，谁就是多少。
江湖门派从上到下，百晓生只点评前十，其中前六的便是六大门派。
而近些年大出风头的天罡门，一直稳居第七，它和排在第六的天山派之间的差异非常显著，更不提与排在前三的那几个门派了。
对此，很多人是不服气的，凭什么天下排名由你来讲，你算老几？
只不过，江湖百晓生从来不与人辨经，他行踪神鬼难测，遇到有人想与他强行纠缠，也会被他随意甩掉。
直到数年前，逍遥谷踏平天意城一战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原来逍遥谷就算只剩下了无瑕子一人，那也是稳居六大派之首。
江湖百晓生的战力榜，大家伙这才终于肯信了。
战力榜的出现，江湖百晓生的说法是为了鼓励各门派培养弟子，因为这榜又不需要你参与打杀，你强便是你强，无需出手证明。
六大门派在十五年前，折损了大量的弟子，导致出现了一个断档期。
现在哪个门派先从断档期恢复过来，那便能从战力榜上快速刷上去。
比如说，从三年前的战力榜排名，武当派就超过了华山派，位居第三，而且看着架势，武当派有冲第二的势头。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两年，新一辈的正道弟子也开始在江湖中崭露头角了。
这次，各大小门派的师父们带着弟子来参加江天雄的寿宴，也还有带弟子开开眼界，让武林长辈们见个面的想法。
这诸多因素重叠在一起，这次寿宴可谓是整个武林近十年来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对于这天，黄小石已经准备了很久，也谋划了很久，对他而言，今天必将是漫长而忙碌的一天。
……
早上，黄小石在饱饱地在怀婆婆的店里吃过牛杂汤后，他就顺着街边散步消食。
等黄小石沿着街面转到第三圈时，一个不起眼的民居的门打开了。
黄小石一见，顿时两眼冒光，他嗖的一下就窜了进去。
这民居看上去和普通民住房没什么两样，房内的摆设也是中规中矩，唯有客厅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屏风与四处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黄小石走到屏风后面，对着一处地板用脚连踏三下，不一会，一块地板从下到上弹了出来，黄小石弯腰提起地板，地板下露出了一段窄小的阶梯，阶梯之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黄小石从容的顺着阶梯朝下走去，他还将地板拉过来，顺手给盖上。
一，二，三……十，转。
一，二，三……十，转。
转了两个弯后，依稀能看到有灯光从下方透过来。
再转两个十步弯，黄小石已经进入到了一个长宽约有二十步地下室中。
只见这地下室四处点着灯火，也不知从何处透来的风，既不憋闷，也不昏暗。
地下室中，已有三五个人聚在了一起。
这处民房，原本是某权贵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修建的，后来权贵犯了事，全家死光光，这处民房便被官府便宜卖发了出去。
某天，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发现了这个地下室，但是这么大的一个空间平常人家也没多大的个使处，就算是住人用也要多费灯油，还要爬楼。
后来这个通风透气又隔音的地下室被某人买下后，建成了洛阳的著名地下赌场，专赌黑拳。
这赌拳，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看客对出场的双方下注。
二是可以自己下场打拳。
别看着一个小小的黑拳赌场，能在洛阳城开起来，那就说明一点都不简单。
黄小石是被长虹镖局的二当家关伟带过来玩的，随后这大半年里，黄小石时不时的就要来赌两手，就是为了混个脸熟。
今天黄小石一开门就急着冲进来，不是他手痒多时等着赌钱，而是今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殊人物会到地下赌场来，黄小石为了这天的到来，可是策划了好久。
现在，黄小石就在等，不知道这位爷今天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毕竟剧情已经出现了变化，一些剧情人物未必会出现。
黄小石猜的很对，游戏的剧情确实发生了变化，但是扇风的蝴蝶却不是他这只，是另外的一只，好大个的那种。
……
地下赌场中，最醒目的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汉子，只见他满面络耳胡却留着一个光头，身上虽穿着一件的僧衣，但是言行举止也好，神态相貌也罢，完全不像是一个和尚，就看他那满脸的煞气和凶相，说是杀猪的倒是像了七分。
这是地下赌场中常胜冠军，无戒。
传闻无戒是少林寺达摩堂的武僧，佛经不熟，但是武学修为极高，因为厌烦了清规戒律，叛出少林。
无戒这几年就靠在地下赌场里打黑拳可是赚了不少的钱，但是这些钱来得快，去的更快。
每当无戒将钱挥霍一空后，就又会回到地下赌场中来打拳，眼下，他已经连胜九十九场了。
粗壮的无戒旁边，还站着两个衣着与常人不同的家伙。
二月虽然已春暖花开，但是还谈不上热，一个家伙身着褐色短褂，短褂还故意敞开，露出胸腹间一片黑毛，这人的相貌也算得端正，但是眉目中饱含说不尽的猥琐。
另一个家伙虽然衣着整齐，但是耳垂上挂着两个骰子做的耳饰，手里还翻着花一样把玩着几个骰子，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出的全是狡黠之光。
黄小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位奇人就是四大凶徒之【嫖】和【赌】。不过现在还不干他们的事，黄小石找了一处墙边靠着静等。
地下赌场也不是每天都开张，它一个月只开门三次，每次开张来玩的人都不少。
过了一会，地下赌场的人越来越多，庄家一看人来的不少了，于是高声叫道：“来啊，来啊，开盘啦。无戒第一百场，只要打赢无戒，便可得40000文钱，输则是赔500文。”
庄家喊了三遍后，真有人上前挑战无戒。
只见此人腰粗臂圆，一身打扮看上去像是山中的猎人。
“庄家，我来打。”猎人按耐不住，上前几步走到用石灰画好的白圈之中。
“好，这位壮士要挑战无戒。”庄家一见，连忙高声喊道，“请先缴纳五百文。”
猎人一摸身上，他身上哪里来的500文钱，他心中一急，将挂在腰上的金线弓取下递给了庄家，并说道：“喏，用这把弓来抵。”
庄家看了一眼金线弓，讲真来说，这把弓或许值得上七八百文钱，但是从自己手里卖出去的话，能卖到三百文已经算不错的。
虽然庄家对赌资不太满意，但是毕竟是大早上的第一场，就当是给无戒热热身好了。
“来啊，来啊，看家们要下注，得赶快了。”庄家对着四处吆喝着，“压无戒胜，40赔1；压这位壮士胜，1赔40。”
就在庄家卖力的吆喝声中，地下赌场的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皮肤黝黑之人。
这人身材高大，满头的乱发，他穿着一件上没衣袖下没裤脚的深褐色烂袍子，全身上下就靠着腰间系着的一条黑色裤腰带将袍子扎着。
这人光着脚丫站在地上，一看之下，只觉得他是那种无钱无品之辈。
但是，倘若是识货的人一看便知，这人身穿的不是什么烂袍子，而是一种无袖空手道服。
若不是黄小石随时都在用眼睛扫视人群，真不敢相信如此狭小的空间中，有这么多高手在，这人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并混入人群中来。
这就是黄小石苦苦等了很久的神秘人物：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