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雄黄石
她解释道：“咱们对于养殖方面的经验还是不足。万一那些牲畜得了什么病，全都死了呢？养得越多，越容易得病。不过你也提醒我了。咱们可以多建几个养殖区，把各种动物分开来养，不挤在一个地方，可能就不容易出问题了。”她思忖：“咱们还可以在部落里种牧草，那样就不用漫山遍野地去割草了。”
一说她就打算做起来：“这样，你去把采集队所有人都留下来，今天不出去采集了。我去种植区那边看看，选一个地方种野菜和草。”
“那晚上发肉给她们不？”流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他也是想到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跟乔羽提了那么个建议。现在想到既然要给这些人分派部落的活计，那就得给她们发肉，这就给部落增加负担了。
要知道，狩猎的男人只有部落总人口的三四成，养殖队和石器坊、火堂的人只占一成，大部分人还是采集队的。而采集队里，有二三成还是小屁孩儿。他们跟着母亲出去采集，采到采不到都是自家的事儿。可现在归部落管了，那部落是不是得给他们也发点口粮？这么算起来，哪怕是只发一天，都是一个大数目。
流水不由为自己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懊丧。
“发。”乔羽道，“部落里原先还有些肉干，正好都发给她们。实在不行养殖场那边多杀十几只兔子，明天多派两队人出去狩猎。另外如果有人不想要肉，也可以再补点肉干换陶罐、陶碗和石器、家具。有她们补进来的这些，发出去的肉干也就有着落了。”
“最多三天，三天后种植区那里把野菜和草都种上，肥也追上，就没什么活儿了。之后我让云和红叶每天去浇浇水，管一管就好。”
云和红叶是部落里的两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她们的丈夫这两年才去世，儿女却早就相继夭折了。两人年纪大了也不好改嫁，像路和火那样的老鳏夫把她们娶回去，儿孙是有意见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所以她俩就孤身过活。
搁现代，不要说五十多岁，就是六七十岁的女人还一个个广场舞还蹦跶得极欢。可这时代常年劳作，生儿育女后又得不到相应的营养和护理，身体就不好，跟着人上山采集根本吃不消。
所以乔羽就照顾她们，每晚狩猎队上交的肉，除了分给养殖队这些人外，剩下的就由这两个老妇把它烘成肉干存起来。有部落每日发给她们的肉，再加上白天自己在部落里采的一点点野菜，就够两人嚼用了。
流水见乔羽心里有数，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佩服之余，也暗自下决心要多向乔羽学习。
等流水召集了采集队的人，到了种植区，乔羽指点了他们一番，便迫不及待地去了石那边，把其中一小堆黄色的石头拿出来研究。
石早就对这黄色的石头好奇了，尤其是乔羽在一堆他觉得没啥用的石头里发现了铁矿石这种好东西，他把这屋里所有的石头都研究了一遍。
无奈他完全没有见识，并不知道这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这会儿看到乔羽急匆匆跑过来，直奔这一小堆黄色的石头，他不由兴奋和期盼起来，希望乔羽又能用这种石头打制出什么好工具。
见乔羽看了好一会儿，还放到鼻子前闻一闻，他忍不住问道：“羽，这个是做什么的？”
乔羽朝他笑了一下，朝外面喊了一声：“坚。”
坚早在乔羽过来之时，就把自己的工具拿到了门口，竖着耳朵等着乔羽召唤了。
乔羽话声刚落，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两眼放光地望着乔羽：“羽，什么事？”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狩猎吗？”乔羽这话刚说完，就放弃了原先的打算，站起来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羽你说，你想做什么，你说出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你再自己去。”坚道。
石也在一旁道：“就是。羽你可是做大事的人，部落里有多少事等着你操心呢。只要他们能做的事，就由他们去做。你要找狩猎队做什么，你只管说。”
乔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想捉两条蛇回来，试一试这个。”她把手中的石头举了举，“不过这事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石朝乔羽一摆手，就朝外面喊道：“闪电，你进来一下。”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从外面进来，看了乔羽一眼，朝她腼腆一笑，看向石，等着他说话。
石跟乔羽解释道：“这是原巨石部落的闪电。他石器打得好，也十分擅长捉蛇。”说着他转头吩咐闪电，“羽想要两条蛇，你给她捉回来。”
闪电神情拘谨，似乎有些畏惧乔羽。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问乔羽道：“羽，你想要什么样的蛇？”
“不管什么蛇都行。”乔羽说着，又怀疑道，“你真能捉蛇吗？可别逞能。万一被蛇咬伤了不是玩笑的。”
她摆手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她正要解释一声原由，就听闪电急急道，“我行的，我真的能行。我知道捉蛇要抓它的哪个位置。从小到大，我捉过很多很多的蛇。”
乔羽见他一脸焦急，额头上都冒了汗，似乎很激动，又有些惶恐。她连忙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怕你有危险。”
“不会的不会的。”闪电说话语速极快，“我捉蛇很厉害的。绝对不会有危险。”
“你就让他去吧。”石对乔羽道，又朝她眨了眨眼。
看闪电这样子，乔羽也知道如果她再拒绝，闪电不定怎么想。而且这些原始人常年生活在山林里，捉蛇自有一番本事。
她点头道：“行，你去吧。一定要小心啊。最好捉没毒的蛇。我想要没毒的蛇；有毒的太危险，我不想要。”
“好的，好的。”闪电说完，生怕乔羽反悔一般，转身飞快地跑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伊甸园
石这才解释道：“他们巨石部落的人因为原先是俘虏，总想要立功，改变自身的处境。而且早上你才为了大雪惩罚了左，巨石部落的人都感激你。闪电能为你做点事，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不让他做，他心里反而会难过。”
“我不是不让他做，而是担心他遇到危险。”乔羽道。
如果闪电因为为她捉蛇而被蛇咬毒死，她会为此愧疚一辈子的。
石看着乔羽，感慨道：“羽，你真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乔羽哭笑不得。
她没再多说，叫坚去拿几张大树叶进来，把黄色石头放到上面，让石和坚后退一些，她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拿起石锤使劲儿砸。不一会儿，黄色石头就变成了一堆粉末。
也不知闪电去哪里找的蛇。乔羽才把疑似雄黄粉包起来，闪电就捉了两条还在蠕动的蛇进来了。
乔羽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没毒的菜花蛇，她才放下心来。
把疑似雄黄粉围着墙角撒了一圈，围成一个半圆，乔羽对闪电道：“把它们放到里面来。”
闪电依言把蛇放进去。
蛇得了自由，本想快速溜走。可游走到雄黄粉附近，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呢，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急急缩了回去。明明那里只在地上撒了半圈粉末，两条蛇愣是像被关在了笼子里，不得逃脱，且表现极为异常。
石看到蛇这样，诧异道：“这是什么缘故？是那黄色的粉末吗？”
“对。”乔羽道。她已经确定，这黄色的石头绝对就是雄黄了。
现在部落里的人早已不会追问“你怎么知道”这种话了。
所以她就直言不讳：“这种石头叫雄黄，可以防蛇。不过它是有毒的，人不能吃，否则会丧命。”她又道，“你问问他们是从哪里找到雄黄石的，再多弄些回来，咱们可以做成防蛇包。放在身上，可以防止被蛇咬。平时在门前屋后撒上一点，可以防止蛇窜到家里去。”
石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转头朝坚道，“去问问，看是谁捡的。”
坚应声去了。
乔羽对闪电道：“好了，把蛇捉走弄死吧。弄死蛇后一定要洗手。”又道，“多谢你，闪电。”
闪电为乔羽做了事，还得了她的感谢，激动地直摆手：“不谢不谢。我们都很感激你的。”
说着，他弯下身去，左右手往地上一抓，就把两条蛇捉在了手里，拿着它们出去了。
乔羽见了，若有所思。
原始人虽然没见识，没受过教育，但能人还是很多的。像闪电这样有特殊本领的人，以后没准有大用。人孟尝君能用鸡鸣狗盗做大事，她完全可以效仿一下嘛。
乔羽拿着那包雄黄，去了巫愈那里，把雄黄的作用跟他说了，叮嘱他利用这个，好好地做一些防蛇药出来，再试试剂量。至于雄黄从哪里来，有多少，那就让巫愈跟石对接了，她没再管这个事儿。
术业有专攻。她的主要任务是管理部落的杂事，以及打铁。
接下来三日，采集队的老弱妇孺把黍秧插好，将她们喜欢吃的各种野菜和山羊、兔子喜欢吃的草都种上，男人那里的防御工事也挖好了，成功引水进入了河道。
乔羽见满和流水，以及各队小队长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没她什么事，她从狩猎队挑了两个力气大且头脑灵活的人，带着他们一起便投入了打铁事业中。
人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此时季节已入夏，守在火炉边，还要抡着石锤打铁，炎热可想而知。好在成就感满满，在乔羽的不断尝试下，她把铁斧、锄头、犁头、箭头都打了出来，还给木工队打出了刨刀、凿刀和锯子。
有了乔羽打制出来的这些锋利的工具，大家干起活来事半功倍，干木工和种植就不用说了，狩猎的收获也比原来要大，喜得大家连连夸奖这铁器好。
无奈乔羽带回来的铁矿石十分有限，大铁器只有一件，小铁器也不过两三件，数量着实不够。
用过铁器后，大家再用石器和骨器，就如同从来没有吃过肉的人尝过了肉味一般，比起从来没吃过时更为痛苦。大家越发迫切地想去北边大部落把铁矿石给运回来。
忙忙碌碌而平静的日子过得极快。秋天来临时，部落里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建好了，宅子也都建好了四合院，乔羽早已住进了她二楼分隔出来的卧室里。同时在长老宅子在另一边，还建了几间部落办公室和教室。办公室的墙上挂了一溜儿的木牌，上面写着小队长的名字，下面则是对他们的考核。
乔羽还特意带人回了一趟山谷部落，趁着有铁斧可用，把那里长成的竹子都砍下运了回来，从靠近部落的那个瀑布旁边的水流连接起，利用落差，一截截竹子拼接，再用泥砖砌了一排支撑的墙墩子，把水引到了她的宅子旁边，再用六条竹子管道接出来，一路往下，每一层住宅区都有一个出水口，流出来的水都流入路旁挖出来的小沟里，直到山脚附近挖出来的一个大池塘里。
池塘里除了自然长出来的水草，还养了捕鱼队从河里打回来的鱼。
傍晚时分，乔羽站在种植区附近，看着长势喜人的毛薯和姜，看着茁壮成长的黍，听着养殖区那边传过来的马嘶与羊叫，望着远处住宅区上各家厨房冒出来的缕缕炊烟，以及在空地上欢快奔跑的孩子，她的心无限满足。
如果说，刚刚穿来时，她还问过自己，到底是末世好还是原始社会好。现在她已有了答案，那就是原始社会好。
末世有的只是疲惫与绝望，如同漫漫长夜，看到不一点儿光亮。而原始社会，只要努力去改变建造，日子就会一天天变好。
而她，亲自打造出了她想要的伊甸园。
或许这个伊甸园还有很多不足，但只要继续努力，想要的东西终究是会有的。
它代表了无限希望。
第一百八十三章 去运铁矿石
“羽，咱们什么时候去北边大部落运铁矿石？”远远地，有人高声问乔羽。
自打把铁器制出来给大家用过后，乔羽不知道这已是被问的第几百次了。
她这一次没有敷衍大家，算算日子，朝对方道：“咱们准备准备，再过几天就出发。”
“啊，太好了。”几个小伙子欢呼起来，闹腾着走远了。
乔羽看看他们，嘴角带着笑，转身慢慢地往住宅区走去。她要去跟山等人商议一下，带多少人去北边部落。
“现在部落很安全。就算男人们不在部落里，凭女人和我们这些残疾人，也一样能把部落给守好。倒是你，也不知道到了那里会遇到什么事，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起冲突。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多带人手，有什么也能有一定的抵抗之力。”山道。
“对。铁矿石对咱们那么重要。如果那里的铁矿石很多很多，而咱们的人去的少了，带不回来，那岂不会后悔得要死？”石也道。
“我同意山和石的说法。多带些人总没错。”路道，“我们在部落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对，都带上吧。”火第一次积极地附和响应大家。
山看了火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火的小心思。乔羽要是只带一部分人去，哪怕带大部分，只留小部分，那青狼肯定就得留在部落里。
可如果乔羽带所有人去，那自然不能把青狼给落下。
虽说乔羽不重用青狼，却也不能太过排挤他。让部落人觉得乔羽太过心胸狭窄，对她没好处。
乔羽道：“十二岁以下的男孩子都留下，其余的跟我去。”
大家都点头：“这可以。”
十二岁的小男孩，没什么力气。跟过去帮不上忙不说，有可能还会拖后腿。部落里的事情也极多。把他们留在部落里，也能帮上不少的忙。
“那就这么定了。”乔羽转头看向满和流水，“你们去通知各小队，让他们做好准备，带上能吃十天的肉干。”
“十天？这不够吧？不说多带，起码这一个月的食物得带够吧？”山问道。
他们这可是去大部落偷东西，到时候是要面临追逃的，逃命过程中可没时间精力去打猎获取食物。
乔羽摇头：“天还热，肉干带多了可放不住。再者部落里现在贮存的肉干不多，要是我们都拿走了，这一走又没人狩猎，留在部落里的人就只是靠宰杀养殖场里的动物度日了。可养殖场的动物我还要留着繁殖，为冬天做储备呢。我们少拿二十天的肉干，部落里再加些野菜野果，就够吃一个月了，不必动养殖场里的动物。”
“那原先为什么不多储备一点？”山不解地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乔羽可不是那么没成算的人。现在这事做的，都不像她。
乔羽道：“我不是说了吗？肉干拿多了放不住，到时候吃不完也是负担。再者这一路走去，是个什么情况我都清楚，在陆地上可以猎到许多猎物；乘木筏的时候直接在河里打鱼。所以拿十天的肉干尽够了。”
她顿了顿，又笑道：“再说，我说只带十天肉干，难道大家就真的只带十天的量吗？家里人肯定得给他们多带。所以别担心，不会饿着他们的。”
大家一想是这个理儿，这才放下心来。
可不是。虽说这里的人不知道“穷家富路”这句话，但道理是懂的。在家里再怎么也饿不死。不说女子狩猎队每天去各处陷阱和下套子的地方能收获一些猎物回来，就是部落真没食物了，难道他们还会守着养殖场的兔子、山羊不杀吗？以前雪季到处被白雪覆盖才会挨饿，现在漫山遍野都是野菜野果，怎么都饿不死。
可出去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外面若是有个为难处，那就真没得吃了。
所以乔羽说带十天的肉干，每个人起码得带上十五天的。再加上乔羽说的来回的猎物和鱼，那保准饿不着他们了。
见这事商议妥当，大家也没别的可说了，满开口问道：“那我和流水这一回也一起去的吧？”
流水也期盼着望着乔羽。
他俩自然是希望能出去看一看，见见世面的。而不是留在部落里处理杂事。
乔羽转头问山：“阿父，如果满和流水也去了，部落里的事，你们能处理好不？”
“没问题。”山道，“各队不是都还有小队长吗？有什么事，我们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满和流水身为你最得力的手下，没道理别人都去见过世面了，他们却什么都没见过。”
满和流水用力点头。
“行，那你俩就一起去。”乔羽道。
她也明白。部落里的人就像那深山里的孩子，极为渴望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繁华的世界，并以能出去见识见识为荣。
如果她带着其他人去了，把满和流水留下。等那些人回来，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看不起满和流水，觉得他们没自己那么有见识。
而他俩眼界窄，见识不广，再加上大家的鄙视，心理会产生自卑，也不能服众。这对于他们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决定好时间和去的人，大家花几天功夫准备东西，便上了路。
他们先是乘木筏，到了乔羽做了标记的地方就上了岸，把木筏从河里捞起来藏在附近，上岸步行到下一个可以乘船的地方。在那里，大家花了四五天时间做了一批木筏，再继续乘船往前。
他们上船前，乔羽叮嘱过他们各自拿几块大石板上去。
平时大家在陆地上煮东西或烤肉烤鱼，都是直接用石头搭一个简易的灶就开煮，火和柴是直接接触地面的。在木筏上可不能这样，否则非得把木筏烧出一个大洞不可。
这些大石板，就是隔火隔热用的。在石板再用石头垒个简易灶，放上陶制，就可以煮鱼汤或烤鱼了。
划船只需要两个人，其余人可不能在船上闲着，大家捕了鱼，把鱼处理后就开始烤制。烤好的鱼干除了他们吃之外，还贮存起来做接下来的口粮储备。
这一路行驶了几天，大家就又准备好了半个多月的口粮，加上大家自己带的，完全足够他们食用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又遇交易会
这么一路行去，终于在某天，乔羽看着岸上她做的标志，跟大家道：“到了。”
于是大家上了岸，依然把木筏藏了起来。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打探清楚后咱们再行动。”乔羽道。
“好。”
乔羽则一个人朝部落方向而去。
他们上岸的地方离大部落还有一段距离，要沿着小溪再走十几分钟，才能到那个部落附近的矿渣场。
上次乔羽来时，这条路她可是走过两三趟，根本就没遇到过人。因为不远处就是小溪。那条小溪虽不大，却也有五六米的宽度，深度也有一人多深。人如果不借助船，要从那里过河，有一定的难度。那条小溪可以说是把部落跟其他地方划分出一个界线来，也算是一个不是很有攻克难度的天然屏障了。
大概是这个缘故，部落里的人根本不往这边来打猎，因为走不远就没路可走了，必须得过河。而矿场的人把废渣倾倒在这边，应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乔羽之所以那么放心地让部落里的人等在那里，而且也笃定从这条路运走铁矿石不会被发现，就是缘于这一点。
可这一次，她从小溪边方向，即西边朝东边的部落走，快到部落附近时，乔羽竟然遇到了一群人，看样子这群人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
如果这群人以打猎归来的方式过来，乔羽还不觉得奇怪。可这群人有的背着藤编的背篓，有的挑着竹编的担子，拖沓着脚步，一个个灰头土脸，精神疲惫，一副长途跋涉的样子，且人数还挺多，竟然有一百多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打猎是不可能去那么多人的。
而更让乔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虽然他们身上穿的也是兽皮衣，但他们兽皮衣的款式和身上的装饰，跟乔羽见过的姬战那一群人完全不同。
为了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乔羽小心地在树间移动，慢慢靠近他们过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这群人就走到近前了。有人指着前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他身边的人大概在回答他，同样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的话。乔羽一个字都没听懂。
而姬战他们的话，乔羽可是听得懂的。
看来，这真不是姬战他们部落的人了。
难道附近还有部落？这些外部落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乔羽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小心地坠在了这群人后面。
原始社会别的没有，就是树木极其繁茂。乔羽也不走地面，而是如猴子一般在树与树之间跳跃，把自己隐藏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不被人发现。
行走之间，那群人路过了矿渣场。
说是路过，其实他们走的路离矿渣还隔着一二百米的距离，直接就绕过去了。
乔羽跟在后面，远远看到那个矿渣堆跟座小山似的，比她春天来时多了一两倍，简直心花怒放。
不过她没有在矿渣堆停留，而是跟着那群人继续往前走。本来她还担心这群人会进部落里去，那样她就不方便跟踪了，结果过了矿渣堆没多会儿，她就看到前面砌了一堵围墙，直接把她原先看到过的冶炼场给围起来了。围墙朝这边方向虽开了个门，此时门却是关着的。乔羽站在高高的树上往那边瞧，还可以看到冶炼场里有人在忙碌。
而她跟踪的这群人并没有往那边去，拐了个弯，就朝北边去了。
他们是挨着树林边走的，似乎想尽量离大部落远一些，这正方便了乔羽，乔羽依然在树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如此跟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乔羽就停住了脚步。
因为前面是一片空旷地，这片空地比龙部落那个操练场还要大。此时空旷地上竟然摆了一溜儿的摊，看样子竟然是一个交易会。
乔羽的眼睛都瞪圆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喜意。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交易会！看来他们龙部落除了铁矿石，这次还能有别的收获。
为免有人看到自己，她在树上矮下了身子，只透过树缝望着那边。就见刚刚过去的那群人从摊位的中间通道一路走过去，一直到摊位的末尾，这才分散开来，几个人为一摊，分开摆了十来个摊位。
看到大部落方向时不时有人过来，三三两两的，在摊位上东看看西逛逛，集市上很是热闹，乔羽转了转眼珠子，在树上跳跃了几下，消失在视野里。
她悄悄回了龙部落众人藏身的地方。
“怎么样，羽？铁矿石还在不在？”一看到乔羽回来，满连忙问道。
“铁矿石还在那里。”乔羽先宽了大家的心，这才又道，“不过我发现他们在办交易会。”
大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交易会？我们能去参加吗？”
乔羽不答反问：“你们说呢？”
不光山谷部落的人，便是巨石部落的都很熟悉乔羽的这个套路。唯有山阴部落的人，自从他们合并进来之后，乔羽就没有亲自带队了，自然也没经历过这种灵魂的拷问。
他们就莫名其妙地看着乔羽。
不是他们在问吗？怎么羽还问回来？到底谁是首领？
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则赶紧抢答。
答得最快的是电，他看着大家道：“不能。你们忘了咱们以前参加交易会了？那都是附近熟悉的几个部落去参加的。看到有陌生部落去参加，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计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赶紧道：“当然是调查他们，看看他们是哪个部落的，在哪个方向，有多少人，会不会对咱们部落造成威胁。”
其他人都点点头：确实如此。然后大家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计是慧的儿子，心计手段跟他老子差不多。自从慧被撤消长老之位、他们家丢了大脸后，家里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自不必说，跟他们不熟，以后也不打算跟他们熟。而原山阴部落原先一直奉承他们的人也疏远了他们。
第一百八十五 逛集市
慧和计都不甘心，一面继续笼络明，巩固两家的亲事，一面想要改变自身的处境。
知道乔羽喜欢聪明人，计倒是有信心能在乔羽面前脱颖而出。无奈原先乔羽一直没在部落里。就算她回了部落，计也凑不到她跟前去，两人没什么交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跟乔羽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所以计抓紧一切机会引起乔羽的注意，想获得她的赏识。
这会儿他就没话找话地问乔羽：“羽，咱们既然跟太阳部落那边闹翻了，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再到那边去换盐。这边既然有这么多部落，他们肯定是要吃盐的，这交易会上一定会有盐可以交换。要不咱们就抽两三个人出来，去那里换些盐，也打探打探消息？两三个人去，也不摆摊，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场的许多人其实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乔羽肯定会想到这一点，用不着他们说。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一定有她的原因，也用不着他们说。
大家都看了计一眼。
计见大家都注意到他了，心里有些得意。
“你说的对。”乔羽倒是不吝给计一个赞，“不过他们的语言跟咱们不一样。去的人多了，一旦开口，就容易露陷。所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不用去，免得打草惊蛇。一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咱们再想搬铁矿石就难了。”
见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乔羽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做事要分清主次。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铁器的重要性，我不说大家也清楚吧？”
大家一凛，纷纷点头。
乔羽又道：“只要有了铁器，就是对上太阳部落咱们也不惧。有了跟大部落的一战之力，咱们还怕没有盐吃吗？”
大家的眼眸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是啊，如果他们也成了一个大部落，就算是大摇大摆地去太阳部落那边的交易会上换盐，他们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吧？太阳部落对神部落的发展一直不满，不也因为这样那样的顾忌，一直没敢攻打他们吗？
只要强大，他们还真不怕没盐吃。
乔羽道：“不知道他们吃不吃鱼，用鱼干怕是换不了什么东西。大家把身上带的肉干都凑给我，凑上一藤筐。我拿去集市上换东西。”
大家带的都是野兽肉干，处理的手法粗糙，腥膻味重，天气热，又被闷在兽皮袋里，那味道就更不好闻了，这一路在船上都有新鲜的鱼吃，大家都不愿意吃肉干，所以几乎没什么损耗。
在船上闲得无聊，大家可是烘烤了不少的鱼干，用来做接下来的储备粮尽够了。因此一听乔羽这么说，大家就纷纷解下兽皮袋拿肉干。
流水拿出一个竹筒，对大家道：“一人倒一竹筒。如果带的肉干少的就不用给了。”
大家摆着队轮流来倒肉干，
乔羽在旁边则把满和几个小队长叫了过来，吩咐他们道：“一会儿你们带着人去河边，撑船离开这里，往回走一段路，到对岸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在岸边做个记号，再留一艘木筏给我即可。等这边的集市差不多散时，我会去找你们，再来运铁矿石。现在这附近人多杂乱，咱们人又太多，很容易被人发现。”
这么多的人，就算可以吃兽皮袋里的肉干鱼干，可总要喝水排泄吧？一人出去方便一下，就是一两百次。再加上排泄物的臭味，被人发现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这里离大部落又近，交易会上走动的人也多，藏在这里肯定不行。
退到对岸去，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大家也知道人太多，目标太大藏不住，纷纷点头：“好。”
“放心吧，我们会注意安全的。羽你可一定要小心。宁愿什么都不要，也别让人发现了你。”树不放心乔羽，也一再叮嘱她。
“我会没事的，放心。”乔羽道。
看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已经凑了满满一藤筐的肉干，乔羽过去叫停：“够了。”
流水用树叶把藤筐上面的口子封住，用细藤条扎好，交给了乔羽。
乔羽提起来往背后一甩，对大家摆摆手，转身出了树林，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山阴部落的人咋舌：“羽的力气好大啊。”
“嘿，你不知道吧……”山谷部落的人自豪地正要吹牛，满嘘了一声，严肃道：“安静。”
要是以前，或许大家还不那么听话，总有一些嘈杂的声音，需得三声五令才停止。可现在被满训练得多了，条件反射地执行命令，所有人都迅速闭了上嘴。
藏身之地一下子安静下来。
乔羽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找了一棵树叶繁茂的大树，跳上去把自己装扮了一下，
不一会儿，她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模样。
她在树与树之间跳跃，找了个离集市最近的地方，跳下了树，以一副悠闲的姿态从摊位间穿到中间那条道上，开始逛起交易会来。
不说这种几千人的大部落，就是山阴部落那么少的人口，乔羽问过山阴部落的人，他们也只熟悉住在附近的人和一起狩猎的那些人，并不是部落里所有的人都认识。
就算是现在龙部落，住宅区紧挨在一起，大家又一起训练，平时在住宅区上上下下都会打照面，不是一个小队的人也只是面熟而已，不会所有的人都熟悉。
现在集市上还是不同部落的人混杂在一起，可以浑水摸鱼，乔羽就更不怕被人发现了。
她朝着大部落的方向，步履闲适地走着，左右看看。照规矩，这边的摊位一定是这个大部落的，上面摆的应该都是好东西，尤其是盐。
果然，等她走到尽头，最靠近大部落大门的那个第一个摊位上，就摆着一篓篓盐，那盐的质量比起太阳部落的还好一些。
她没上前，而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男人用一篓肉干换了四分之一篓子的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奴隶
乔羽眼睛都亮了。
这盐可比太阳部落的便宜很多。看来她得再回去弄一藤筐的肉干回来，多换些盐，这样部落也多些抗风险能力。
看到盐，乔羽在对面摊位上也看到了陶器。这陶器做得比太阳部落的还要好一些，甚至还上了一层釉，档次完全不同。
另外乔羽还在摊位上看到了麻衣和成卷的麻布。那麻布经纬交错得极为齐整，虽然还不是特别细密，但很显然这麻布是织布机织出来的。
乔羽的精神越发振奋了，也对这个集市期待感更高了。
她有预感，她在这里一定能换到许多好东西。
只可惜他们带的肉干不多，得需要取舍。
她正打算好好逛一逛摊位，就听到一阵喧哗声，转头一看，就见大部落方向的那条路上，走过来一群人。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走在最前面被押送着的六七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都被藤条绑着，衣不蔽体，身上还有伤，走路踉踉跄跄的，被后面的一群男人推搡着过来。
正在盐摊、陶摊上换东西的人抬起头来朝那边望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跟人交易，似乎对这一幕并不以为意，很是司空见惯的样子。
乔羽若有所思，见得那群人走过来了，她连忙朝旁边让了让，免得被波及惹出麻烦。
那群人越走越近，直到这时，乔羽才看到那群被绑着的人脸上都有烙迹，看样子似乎是字。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皮肤黝黑，面色麻木，只是机械地朝前走着。
往前面走了一段，他们就被推着拐向了左边，朝两个摊位之间的空隙进去了。
乔羽眉头微皱。
她刚才一路只顾着看摊位上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个摊位里面有什么。不过那两个摊位之间的距离确实有点远，似乎是一个通道的样子。
“这姬二管事家的奴隶犯了什么事？怎么全都拿出来卖了？”乔羽身后的摊主大概是看到那些人走远了，便开始小声跟旁边摊位的人八卦起来。
“嘿，最会折磨奴隶的就是他家了，不给东西吃，还干最重的活儿，还不是打就是骂，一个月能死上两三个。奴隶们眼看着活不下去了，昨晚想要逃跑，被人抓回来了。打死了两个领头的，其他的大概舍不得都打死，放在家里又怕他们再逃了，干脆拿出来卖掉，好歹换些钱贝。有了钱贝，再买几个就是了。”
“哼，买得再多也经不住他家这样使唤。”另一人道，“我家奴隶我就给他们吃得饱饱的。不吃饱怎么干活？”
“哈哈，你得了吧。你给他们吃的那是什么？还饱饱的！”
“不吃野菜难道还给他们吃粟米和肉干？”那人理直气壮地道，“我没有动不动就打他们，最多就是干活不快骂几句，已是很好的奴隶主了。奴隶就得是奴隶的样子，谁叫他们部落被打败了呢？”
“那倒也是。你这样的确实算好的了。姬二管事家就不说了，你看姚管事家，哪年不死几个奴隶？”
听着两人开始讨论起哪家怎么样来，眼看到旁边的摊主已经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了，乔羽转身离开了那里，朝下面的摊位走去。
在遇到姬战他们那一波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大部落是存在奴隶的。而且这个时代的奴隶，基本都是从部落战争中来的。除非两个部落存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仇怨，留下败战一方做奴隶只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要把整个部落的男人杀掉，否则都会让他们成为奴隶。
乔羽从末世而来，她的心早已变得冷硬。她改变不了这个状况，也没有那个财力和能力去把奴隶买回来解放他们。那些奴隶买回来后，是个什么品行，会惹出什么麻烦她也没办法预料，她只能选择独善其身，管好自己的部落。
故而奴隶的事她在转身之际就抛在了脑后，现在她脑子里思索的是刚才那两人所说的“钱贝”。
难道现在已经有了货币？
她记得最早的货币是海贝，出现在夏朝。这些人嘴里的“贝”，是不是就是海贝呢？
可织布机，最早出现的是在商朝吧？看前面摊子上那麻布的样子，似乎织布机也出现了。
那现在黄河流域那一带到底发展到了夏朝还是商朝？抑或，这是一个架空时代？
想不明白，乔羽干脆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此时她已经走到两个摊位之间的通道那里了。
她朝通道里面望了一眼，就看到那里是一块空地，空地上用木头栅栏围着一个个如同牢房一样的地方，有些栅栏里空着，有些已经关押了一些奴隶。刚才被押送过来的人正被人推搡着往一个栅栏里送。
而栅栏外面站着一些身穿麻衣的人，他们身后则是穿兽皮衣的手下，大家正对刚来的奴隶指指点点。
这种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乔羽正要走开，就见摊位末尾方向押着几个女子过来了，其中一个女子身上被绑着，嘴里也被茅草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其他人虽然没被绑着，却是一脸惶恐和麻木。
乔羽打量了她们几眼，发现她们脸上并没有烙印，显然不是战争奴隶，而是她们部落人带过来换食物的。这让乔羽想到当初巨石部落被人带去交易会上交易的那几个女子。
不过巨石部落那几个女子被交易出去，是给人换回去做妻子的，以后会跟普通人一样正常地在部落里生活，只是不能再跟父母兄弟见面而已。而这几个女子被带到奴隶交易市场来，下场如何，就不好说了。
乔羽看着她们被押进了通道里，就离开了那里，继续逛起摊子来。
不过好心情还是被破坏了。即使之后看到了姜，价钱比当初在太阳部落时要低得多，她也没有多高兴。
直到走到一个摊子前，看到上面的东西，她的心情才被惊喜所取代。
“这个是什么？怎么换？”她指着摊位上黄灿灿的东西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粟与钱贝
尽管她已经尽力模仿大部落的人说话了，但口音还是有点怪，惹得摊主仔细打量了乔羽几眼。
等乔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人才笑道：“这个后生不错，竟然学会了我们的话。我说你们就应该这样，要不然交易都没法做，比划来比划去，累的很。”
很显然，他是把乔羽当成了那个语言不通的小部落的人了。
乔羽腼腆地笑了笑，又指着他摊位上的东西问道：“这个是什么？怎么换？”
“这是粟。”那人道，“一个钱贝或一碗肉干，换一碗粟。”
说完他又赶紧解释：“不过不是换这种脱了壳的，是换那种没脱壳的。不过脱壳也不难，你回去用手搓一搓，那壳就脱下来了，再吹吹就变成了我碗里的这样。”
乔羽摸了一下鼻子。
黍啊粟啊，都是她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名词。至于它们到底是什么，她是真搞不懂。她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就只种过花，没种过粮食。平时吃饭也只管哪种好吃那种不好吃。
因此当她在山谷部落附近发现像稻穗一般垂下头，她脑子里冒出的就是“黍”字，于是就把它叫做黍了。后来发现人家是适合生长在水里的，她觉得它应该是水稻。至于历史上水稻是不是叫黍，她现在也没有度娘可问，没办法弄清楚了。
不过现在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叫粟的东西，应该是小米。毕竟小小一粒黄灿灿的，跟她吃过的小米熬粥前的样子差不多。她觉得这一回她不会认错了。
“你们这个粟，能吃吗？它没毒吧？”乔羽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问道。
听到她话，不光摊主，旁边的一个摊主和在摊子上挑东西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子，我们部落的人平时就是吃粟米的，也没见哪个中毒。”挑东西的那人鄙视地看了乔羽一眼，“只有你们这种小部落的人才会整天吃肉。”
乔羽可不在乎他的鄙视，她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瞪大眼睛看着那人问道：“平时都吃这个？你们这边的山上长这么多的粟米吗？”
听到这话，大家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似的，一个个大笑起来。
“嘿，你这小子！”卖粟的摊主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摇头道，“你是哪个部落的？要是姜源部落的，不至于那么落后，还靠在山上采集过日子吧？你们部落可是也种粟的。”
乔羽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显，用手挠挠后脑勺，一副憨厚腼腆的样子，红着脸笑着不说话。
摊主似乎也不在意，问他道：“你到底要不要换？”
“换，换。”乔羽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
这粟种对她来说，比盐还要重要。
盐目前部落里还有存货，还能支撑到明年，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可这粟对于吃米面做主食的她来说，那就太重要了。
虽然就算换回去了，今年也过了农时，需得等明天春天再种植。但谁知道这个集市到底是什么时候摆的呢？万一以后遇不上了，那岂不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还是先换了再说。
盐的话，实在不行，那就去太阳部落那里偷或抢。相比起这个大部落来说，还是太阳部落好惹一点。至少太阳部落才一千人，这个大部落就算没有上万人，那也有几千人。
乔羽放下自己的藤筐，对那人道：“我换十碗。”
那人先看了一下藤筐里的肉干，又尝了一根，一边嚼一边满脸嫌弃地道：“你们在腌肉的时候就不会放点姜？实在不行多放点盐也行啊。看看做的这是什么肉干，难吃死了。”
乔羽苦笑。
姜和盐她都想放呢，可舍不得啊。
姜就不说了，盐对于现在的龙部落来说，因为不确定还能不能再去太阳部落换，还是个紧缺货，没办法实现盐自由。所以大家平时尽量吃淡食，每次煮汤或烤肉的时候，就放一点点，能提供人体所需，不至于出现缺盐的症状就行了。
所以这肉干，既淡而无味，又腥膻味重。要是烤肉的人手艺不好，那是真的难吃。
摊主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嚼到最后“噗”地一声把肉干吐了出来，对乔羽道：“你这肉干，实在太难吃了，得一碗半换我一碗粟米。”
“那不行，再难吃它也是肉，比你这个顶饱。”乔羽摇头，又从自己的藤筐里挑出一根肉干递过去，“要不你尝尝这个？我们家平时都是阿姆烤肉的，你刚才尝的那根估计是我阿妹烤的。她年纪小，烤的不好，平时我阿姆都不让她动手。”
摊主却是不愿意尝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四碗换三碗。你要不换就算了。”
“那好吧。”乔羽满脸痛疼地舀了八碗出来，对摊主道，“换六碗。”
说完她把背上兽皮袋里的肉干全倒进了藤筐里，扯着袋口示意摊主把粟倒进兽皮袋里。
摊主快手快脚地给她倒了六碗。还算厚道，每碗都是冒尖的。
乔羽又舀了一碗肉干出来，跟摊主道：“我能换你一块钱贝吗？”
摊主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吧，看你爽快的面子上。”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麻袋，摸出一个贝壳递给乔羽。
乔羽看了一眼，发现它果然就是海边的贝壳。
等乔羽把海贝揣进怀里，背着兽皮袋拎着藤筐离开，走了一段距离，耳力极好的她就听到那几个摊主哄笑起来。
有人道：“你小子心太黑了，四碗换三碗，亏你说得出。那可是脱了壳的粟米的价钱。”
“哈哈，好不容易来个傻子，不坑他坑谁？不过他的肉干确实难吃，我这四碗换三碗也是实在价。这么难吃的肉干，我拿去换别的也换不了什么不是？”
听到这话，乔羽心里倒是不恼，也没觉得自己吃亏。
这粟既然是他们自己种的，想来也珍贵不到哪里去。可于她而言，能看到前世熟悉的粮食已是不易。猎物可以再打，获得粟种的机会稍纵即逝。就算贵一些，于她而言就是一头山羊的事儿，对于她这种武力值满满的人来说，一头山羊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所以值不值得，因人而异。给她脱了壳的粟米，她还不愿意呢。再者她也没换多少，就算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收集情报
在末世生活那么多年，乔羽的拖延症早已被治愈了。她做事喜欢速战速决，也喜欢立竿见影的效果。因为情况瞬息万变，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她决定趁着现在才是中午，离晚上大家收摊还有几个小时，迅速把货物交换的事情搞定。
如果看到特别好的东西，她还得去跟手下筹积肉干；并把交换到的货物交到他们手上。时间上也容不得她拖延。谁知道交易会什么时候结束呢？
因此接下来她逛街的速度就快了起来，看到没见过的东西，就会去问一问。
反正大部落的人误会她是姜源部落的人，而姜源部落的人既跟大部落语言不通，他们听她说话，也只会以为她是大部落的人。如此她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因此她跟摊主们交流的时候也大胆了许多，不再吝于言语。
接下来，她在大部落的摊位上用肉干换了几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
摊主虽然跟她说了植物的名字，但那名称跟现代完全不一样，她还是没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的种子，只知道是“能吃的”，“味道不错”。
她还问清楚了，有两种现在就可以种下了。有一种得开春才能种植。
用树叶小心地将三种种子包好，她继续朝前逛，接下来就是姜源部落的摊子了。
乔羽就发现，他们也有麻布，只不过比起大部落的来，要粗糙很多，经纬也比较乱，看样子是手工编织的，而非织布机所出。那麻线之间洞洞大得跟鱼网似的，穿在身上应该特别清凉。
乔羽寒暑不侵，冬天不觉得特别寒冷，夏天也不觉得特别炎热，身上的衣着只是多两层和少两层兽皮的区别。而且龙部落的条件还不允许她这个首领穿麻布，因此她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渴望，只问了一声价钱，就毫不留情地走开了，惹得摊主不停地在她身后叫嚷。
走了一会儿，乔羽又发现了盐和粟。
乔羽有些震惊，心里也有些窃喜。
这盐竟然不是大部落垄断的，这个看上去人口似乎也不是特别多的姜源部落，竟然也有盐？
难道这一片地方，不光有铁矿、铜矿，还有盐矿？抑或者，这里离海边不远，所以他们才会有海贝？
怀着这些疑惑，乔羽上前问了一下盐的价格。姜源部落的盐质量没大部落的那么好，跟太阳部落的差不多，价钱比较低。不光比大部落的低，比起太阳部落的也低一些。
乔羽就看到大部落的一些穷人也在跟姜源部落的人换盐。
怀着莫大的惊喜，乔羽又问了一下粟的价钱。
粟的质量倒是跟大部落的一样，而这一回的价钱是三碗肉干换四碗粟，乔羽果断拿了三碗肉干，换了四碗粟。之后又在姜源部落的摊位上换了两株不知名树苗。
逛到尽头，乔羽根据语言，发现这一条大约四百米长的摊位，就只是两个部落的人在摆摊。也不知这个交易会就是两个部落之间的呢，还是有一些小部落因为路远，所以没有来。
看到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乔羽果断去了姜源部落的那个摊位，用剩下的肉干全都换成了盐。
这种盐因为提炼手法粗糙，带着一股子苦味儿。如果乔羽能正大光明地来这里换东西，龙部落能打猎，有养殖场，肉干不缺，自然可以换好一些的盐。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龙部落不宜暴露在人前，暂时还不能参加交易会。在缺盐的情况下，只能舍弃品质选择数量了。
换完盐，乔羽没有走，而是在各个摊位前继续闲逛。
在这一片空旷地上离开，而且离开的方向不是大部落所在地，一旦有人有心观察，是很容易露馅的。反正不久天就要黑了，大部落的人会回自己部落去，乔羽就可以趁乱离开。
再者，她也想在闲逛的过程中收集情报，探听一下这两个部落的情况。
无奈姜源部落的语言不通，她只在大部落那边知道了他们部落的名字叫四方部落。
四方部落，不是炎部落，也不是黄部落。知道这消息，乔羽也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失望。
而在这看似闲逛实则收集情报的过程中，她还发现姜源部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懂四方部落的语言。姜源部落最靠近四方部落的两个摊位上，她就听到了有两人操着腔调别扭的语言跟四方部落的人交谈。
这也正常。要真是语言不通，没有交流，互相不交好，姜源部落根本就不可能来参加这个交易会。
她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主意。
在乔羽磨磨蹭蹭在各个摊位前转悠的时候，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
四方部落的人开始收摊，回自己部落去。姜源部落则燃起了篝火。乔羽注意到，他们用的是就是钻木取火的方法。
看到四方部落的人开始陆续回部落，乔羽趁着混乱和夜幕的遮挡，走进了旁边的山林里，纵身一跃跃到了树上，一排树叶微动，她就消失在暮霭里。
到了小溪边，沿着小溪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条河边。她往原先大家藏船的地方走，果然看到那比人还高的茅草丛中，留有一艘木筏。
这是他们在走过瀑布地段后重新制作的木筏。
因为龙部落的汉子们都学会了游泳。为了便于在小河里行驶，木筏的体积小了很多，由二三十根木头减少到了十七八根，横截面只有三米多宽。这样的木筏安全性不够，但灵活性却大增，行驶的速度也变快了。不过载重量也减少了，乔羽就多造了几艘。
可即便如此，它还是很重。就算力气大的黑在此，估计也没办法把它搬到河边，放到河水里去。
乔羽搬起它却轻轻松松。将它扛在肩上，一手扶着木筏，不让它倒下，另一手还提着装了盐的藤筐，走了几分钟到河边，把木筏放下，又在河边找出了木篙。她轻轻一点，木筏就顺着水流，朝下游行驶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藏身之地
现在是月中，而且依乔羽对季节的判断，这时候应该相当于后世的八月末，农历六七月，接近中秋。今天天气又极为晴朗，月亮很亮。这样的夜晚对乔羽来说并不占优势，对于夜能视物的她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才能显示她的优势。
但龙部落的汉子们如果要偷运矿渣，是需要看得见的，所以乔羽才选择了这样的时间点来四方部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遇到了他们举办交易会。
顺着河水让木筏慢慢行驶，乔羽仔细打量着左岸，终于发现了满做的标志。
还在山谷部落的时候，做了陷阱，担心有人掉进去，他们就会用部落附近的一种特殊的藤条在四周的树上打结。
这种藤条特殊就特殊在于它的树皮是青色里泛着白，远远望着就如同一根白绳子系在树上，比较醒目。而且藤条虽算不是柔软，却质地坚硬，不容易腐化。系在树上过上一年，它仍然还在。
而部落里的人按着它的颜色，把这种藤蔓叫做白藤。
后来部落搬家，乔羽让人把白藤的根挖了一些来，种植在了龙部落里。她还把山谷部落旁长成长条的白藤都割了下来晒干，部落人出去就可以带上一些，以作标志之用。
她上次来这里时，就在河边系了白藤。现在满他们离开，要给她留标志，也一定会绑这种白藤。白藤因为颜色的关系，就是在夜晚，也很醒目。
果然，木筏在河里行驶了大约十几分钟，她就看到了左岸树木上系着的白藤。大概担心她看不见，满还系了三根白藤，在树枝上形成了一个品字，特别显眼。
她把木筏撑过去，上了岸。木筏则没有提上岸来，而是由着它浮在河面上，只用藤条将它与岸边的大树系在一起。
上岸走几步，她又看到了白藤。满估计是担心她找不到，所以隔得一两米就系一个。这看在乔羽眼里，简直就是极为醒目的指路牌。朝着指路牌的方向走，乔羽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因为人类力量弱小，山林野兽遍布的关系，部落里的人除非必要，是不会在野外过夜的。在乔羽的记忆里，大家都是只在去参加交易会的时候才会在外面过夜。
乔羽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出声提示，而是悄悄靠近了那里，想看看他们采取了什么防范措施，是否警醒，有没有派人放哨。
他们藏身的地方是山脚下的一个山洞里。乔羽偷偷潜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用几块大石头堵住了山洞口，石头缝隙也用荆棘封住了。野兽想要从山洞口进去根本做不到。
里面隐隐有火光，空气里还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乔羽看了看，并没有在山洞外面看到什么岗哨。
她只得走到山洞前叫门：“开门，我回来了。”
山洞口的石头前应该有人守着，一听乔羽的声音，他们就高兴地回应道：“是羽吗？我们这就把石头挪开。”
不一会儿，黑就将石头搬开了，一张大脸出现在洞口，朝乔羽嘿嘿地笑，唤了一声“羽。”
乔羽扫了一眼迎出来的满等人，走了进去。黑马上就把门口的石头又堵上了。
“羽，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们什么时候去搬铁矿石？”
乔羽没有回答他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而是直接走进了山洞里，打量了山洞几眼，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火把往里面照了照，问他们道，“这山洞有没有后洞可以通往外面？有没有通风口？”
大家没想到乔羽一进来就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问起山洞的情况，表情还有些严肃。他们面面相觑，满脸茫然，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山谷部落的人了解乔羽的脾性。她不是个会因为别的事而迁怒人的。一进来就打量山洞，又问这话，定然是发现了这山洞的不对劲。
满的心都提了起来，回答道：“没有。”
他们担心会有蛇啊、毒虫啊这些东西从洞里钻进来，进来后可是把山洞好好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洞。不说大洞，连小洞都没有。
不过这里或许是有野兽做过窝，里面有些一味道。他们还好好地打扫收拾了一番。
“羽，这山洞是有什么问题吗？”树紧张地问道。
乔羽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扫视了众人一眼：“一路上白藤做的标志那么显眼，只要路过的人，就知道会顺着白藤的标志走过来，然后就发现藏在山洞里的你们。如果他们有歹心，想要攻打你们，那应该怎么做呢？”
大家的脸色就变了。
树试探着问道：“围攻门口？或是干脆又搬些石头来，在外面把我们堵住，我们就只能饿死在洞里？”
乔羽赞赏地朝他点点头：“对。这是一种。还有呢？”
还有？
大家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计是想引起乔羽的注意的，但刚才的问题没抢过树，这会儿把脑子转得飞快，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摘一个马蜂窝扔进来，我们就要被蛰伤蛰死？”
乔羽：“……”
她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虽然这样做有些蠢，他们得防止自己也要被蛰伤，毕竟马蜂窝不是那么好摘的。”
本来顺着计这个思路，大家发散思维，准备说捉虫捉蛇的，听到乔羽这话，赶紧闭上了嘴。
可除了这些，大家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大家看向了满。
听说满是除了羽之外最聪明的，所以他才被选中当了辅助官。大家想不出，他应该想得出来吧？
满被大家看得脸色发红。
不过当了这么久的辅助官，他的脸皮也练出来了。
他坦然摇头：“我也想不出。”转头问道，“羽，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别人在洞口放一把火，烟朝这边吹，你们在山洞里会怎样？”乔羽问道。
大家的脸色骤然一变。
以前大家都住在山洞里，到了雪季想在山洞里烧火取暖，结果被烟熏得受不了的经历，大家都有过。那滋味可不好受。
如果真的有人在山洞口把烟扇进来，他们还真顶不住。
第一百九十章 抹去痕迹（一更）
乔羽看着大家道：“所以以后咱们选择藏身的地方，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有人如果在前门进攻，咱们还可以往后路逃走。”
“我明白了。”电兴奋地喊了起来，“所以咱们龙部落，虽然有一个前门，而且前门还用泥砖砌了城墙，做得很是引人注意。有人如果想要攻打咱们，都会集中到前门来。咱们部落留了后路和侧门，可以从侧门出去，包抄他们；也可以从后面悬崖边下到河里，乘木筏逃走。咱们怎么的都不会被人围在部落里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样。”乔羽道。
她又讲了“瓮中捉鳖”这个成语的含义。
大家都听得茅塞顿开，同时也一阵后怕。
尤其是满，自责不已：“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每每他觉得自己经过历练，能跟乔羽差不多了。可等乔羽回来，稍一接触，他就发现两人完全是天壤之别。不说跟乔羽比肩，就是乔羽的一半他都赶不上。亏他还自诩聪明。
这让他很是挫败，也根本不敢有自满的情绪。
乔羽算是确定了，电是个军事人才。如果加以培养，以后一定能为部落带来极大的好处。
“那我现在去把白藤做的标志解下来？”树问道。
乔羽摇摇头：“不必了，一会儿我还要走。等我走的时候会把它们解下来。”
“你还要走？我们跟你一起吗？”流水问道。
“不。”乔羽否定一句，便把四方部落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我现在打算趁这机会，摸摸这两个部落的情况。等他们的交易会散了，咱们再运矿渣。不过这可能会造成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的矛盾和战争。”
这是乔羽比较犹豫的地方。
当初神部落和山**落本来就有矛盾，也肯定会有一仗，她借机会推波助澜一番还情有可原。现在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又没惹她，大家活在这原始社会里，本都不容易。要是因为她偷矿渣的事，引起了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造成大量的战争奴隶，那她就罪过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树道：“羽你看着办吧，我们都支持你，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我们都支持你。”满附和道。
乔羽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反正铁矿石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就看以什么方式吧。”
她把自己带回来的藤筐往前推了推，道：“这是我换的盐。”
大家一听换了盐，连忙把藤筐打开来看。
“这盐似乎比太阳部落的要好一些。是个什么价？咱们以后还能换到吗？”树激动地问道。
要是能在这里换到盐，甚至参加这里的交易会，那他们就不用担心部落的盐没着落了。
“比太阳部落的便宜。还有更好的盐，杂质比这个少，价钱也不贵。”乔羽道，“至于以后能不能换，看情况吧。”
她在想，太阳部落那边有盐，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也有盐，而这几个部落离现在的龙部落并不远，可见这里的盐矿资源是挺丰富的。没准找一找，他们也有可能自己找到盐矿。
铁矿也同样如此。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她把背上的兽皮袋取下来，道：“我还换了些种子，他们说是能吃的。”末了她又说了一句，“他们早就在部落里种植粮食了。”
大家听到这话一点儿也不奇怪。
上次羽不是在这个大部落学到了很多东西吗？会种粮食自然也在意料之中了。
“大家再把肉干凑一凑，每人凑一碗就可以了，我拿去再换些盐。”乔羽道。
“要不我们都凑给你吧。”满道。
“还不知道他们这个交易会什么时候结束，你们这段时间把自己藏好，最好还是不要出去打猎，以免遇上什么麻烦。咱们的人看似不少，但跟那两个大部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去给人做奴隶的。”
想起乔羽说的那些奴隶的待遇，大家都不寒而栗，完全息了出去打猎的心思。
大家在船上烤的鱼干还有不少，本来把肉干全都拿出去，也能顶上五六天的。但乔羽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可不敢不留余地，因此最后只是又凑了一藤筐，就罢了手。
她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从兽皮袋里拿出来，对树道：“把你的兽皮袋换给我。这些粟种子一会儿倒出来，你用树叶包着，一小包一小包地扎紧，分别放到你和满、流水、几个小队长的兽皮袋里。免得装种子的兽皮袋一丢，珍贵的种子全没了。”
树连声答应。
把这些事情办清楚，乔羽叮嘱他们道：“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地方藏身。要是没有，就在这个洞里找个地方凿个通风口，用荆棘挡住洞口，那些蛇虫就不会下来了。这样更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羽又道：“这个洞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要是搬走，就从洞口开始做标志，把白藤剥成两半或四半再绑，这样没那么明显。”
白藤的芯是青色的，只有皮是白的。剥成两半后就没那么显眼了。如果不是有意寻找，并对这东西熟悉，就不会一打眼就看得到。
叮嘱完这些，乔羽起身：“我走了，你们等我消息。我离开的时候会把路上的白藤都取掉，你们不必再跑一趟了。”
正准备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放心地问道：“你们把木筏藏到哪儿了？”
满愣了愣，道：“就在河岸边一处树林里。那树都是小树，树下长满了草，草有一人高，把木筏藏进去根本看不见。”
乔羽道：“明天天亮后，你们最好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你们留下的足迹，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让人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上了岸，又把木筏藏在了哪里。你们从河边到这里一路上的痕迹也都要抹去。”
他们龙部落通往河边的那条小径和上岸的地方，乔羽也带着人去布置过，给他们讲过如何抹掉痕迹；这事乔羽在识字课上又给大家系统地讲过一遍。方法大家是知道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查探（二更）
不过大家都没这个意识，毕竟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社会，人最大的敌人是野兽，而不是人。所以大家上岸后照着乔羽的吩咐把木筏藏好，就一路寻找可藏身的地方，根本没想过留没留下痕迹。
见乔羽说得郑重，满也觉察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羽你放心，我明天就带人去把痕迹抹掉。”
可大部分人都不以为意，觉得乔羽太过小心了。谁会来追查他们呢？就算要追查，那也要等到他们偷了铁矿石吧？现在人家都不知道有他们这伙人的存在，又怎么会在这荒无人烟的茫茫山林里寻找他们？
不过基于乔羽在部落的威望，大家就算不以为意，也不敢出声反驳，更不敢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乔羽出了山洞，把一路的白藤都取下来，只在河岸边用半根藤条做了个记号。
划着木筏逆流而上，回到四方部落附近的河岸，乔羽上了岸，把木筏提上岸后，她左右看看不放心，最后费了些功夫，把木筏提到了一棵大树上，将它藏在了繁茂的树叶之间。
做完这些，她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的那棵树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蒙蒙亮后，她先下树检查了一下昨天藏的木筏，发现从某个方向往上看，有些地方的树叶不够浓密，遮不住，她便去旁边树上折了一些树枝来遮挡，直到怎么都看不到木筏为止。
做完这些，她又跑到溪水边，以水为镜，捯饬了自己一番。
这次到四方部落来，因为想打探这个部落的虚实，她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光带了不同颜色的泥，还准备了装扮用品。
昨天她只是用黑黄色的泥在皮肤上涂了一层，并没有做别的装扮。今天要跟昨天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因此她先把黑泥化开后给自己抹了一层，再用炭条画了眉毛，最后将用黑猪毛做的假胡子拿出来，用火折子把猪皮上的鱼胶烤了烤，粘在了自己的嘴上和下颚处。
这会儿的猪不是白的，而是黑的。乔羽把猪皮刮得薄薄的，再把黑猪的猪毛用鱼胶粘上去。她的皮肤抹了黑色的泥巴，整个人就变黑了，贴上黑猪皮做底的假胡子，再加上胡子的遮挡，基本上看不出皮肤上的接口来。
反正这年头大夏天地在野外打猎是日常操作，大部落男人的皮肤都黝黑，她把自己的肤色涂成这样完全不突兀。
将脸处理完，她又细心地将脖子和手等露出来的地方都涂了一遍，直到看不出端倪，这才又换了一身兽皮衣，把头发披散下来，用细藤条在额上绑了个抹额，这样半披下来的头发就能遮住半张脸和脖子。
捯饬完自己，乔羽临水一照，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这半年她又长高了一些，在这年头，她这样的身高就是站在男人们中间也不算矮了。水里这个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大汉，除了瘦点，没啥毛病。
捯饬完毕，她这才提着藤筐出了树林，到了集市附近先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四方部落开始陆续有人过来了，她趁人不注意，从树上下来，混入了人群。
先把藤筐里的肉干全部换成了盐，她退回了树林，把装盐的藤筐跟木筏藏在了一起。
今天她的任务并不是换东西。她准备绕着四方部落周边转上一圈，等到了傍晚再过来，跟姜源部落那两个懂四方部落语言的人套套近乎，打探一下情报。
因此把东西藏好，她没有返回集市，而是朝着外面跑去。
乔羽以四方部落为中心点，在它的外围一里地的地方绕了一圈，再沿着经常有人走的痕迹往外围找。因为无论是开采盐矿还是开采铜矿，四方部落的人都要经常来回矿场和部落，痕迹极为明显，尤其是铜矿与部落之间的路上还遗落有许多矿石，乔羽轻易地就把这两个地方找了出来。
部落举办集市，矿场的人也要赶集，或者不想让姜源部落的人发现，无论是铜矿场还是盐矿场，两边都停工了，一个人都没有，这大大方便了乔羽。
这两个矿场就在四方部落附近，而四方部落是龙部落惹不起的庞然大物，乔羽就算知道了这两个矿场的地点，也不可能带着人到这里来挖矿。
她之所以要找这两个地方，是想看一看这矿场到底是怎样的，有什么特征。她是否能够用这观察到的一点经验去寻找勘探龙部落附近，也寻找到一处矿场。
把两个矿场都看了一遍，时间就已到了傍晚，乔羽回到了集市上。
四方部落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部落去了，忙忙碌碌的。乔羽站在他们中间正准备往姜源部落那边去，就听昨天喜欢八卦的那两个摊主道：“看，姬二管事的奴隶，今天又没被换出去。”
乔羽转头朝关押奴隶的那处一看，就见有人推搡着几个奴隶出来了，正往这边方向走。跟昨天相比，人数倒是少了两个，那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看来是被换走了。
她有些奇怪，压着嗓音问那八卦摊主：“为什么被换出去的是男人？女人不应该更容易换出去吗？”
她的语言天赋不错，昨天在这里呆了一天，已经把自己的口音改了大半。话说得少些、慢些，并不容易听出她不是四方部落的人。
八卦摊主看了她一眼，见是个陌生男人，倒也不以为意。部落里的人他也不全认得。而这男人问的问题，却是他很乐意回答的。
他撇撇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力气小，干活又不如男人，换回去只能生孩子。可奴隶生的孩子也是奴隶，是要被人看不起的。部落里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耻笑？宁可多花些肉干或钱贝去姜源部落换女人，也没必要换个奴隶回去生孩子。”
他用下巴点了点即将走到他们面前的奴隶：“看看这些奴隶，不说年纪和男女了，换回去养不养得活还是两说呢。要是养不活，或是干不了活，那不是白白花钱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奴隶逃了（三更）
“哦哦，原来是这样。”乔羽一脸的受教。
她转头看着那些奴隶，心里叹了口气。
别的她做不了，她只能尽力护住龙部落的人，不让他们陷入这样的境地里。
看这摊主还挺好讲话的，她本来还想再聊聊，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喊：“快看，部落那边起火了。”
她转头一看，就见四方部落的围墙里面，有烟冲天而起，浓烟之下是火光。也不知烧的是哪里的建筑，竟然一下子冒起了这么大的火。
“是首领，首领的住处。”四方部落的人惊慌起来，一个个就往部落方向跑。
听到是首领的住处，姬二管家的人越发慌了。那为首穿麻衣的人叫了一声：“快，去救火。”说着就快速往前跑。
正推搡奴隶往前走的几个手下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问：“力，这些人怎么办？”
“黑石你留下看着他们，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救火。”力说着，朝主人的背影追去。
其他人连忙跟上。
那问话的名叫黑石的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骂道：“叫你多嘴。”说着用力踹了奴隶中离他最近的老头儿一脚，“快滚，别磨磨蹭蹭的。”
其他人早已没人关注他们了。四方部落的人，包括刚才跟乔羽说话的那两个摊主，都挑起自己的东西快速往部落走去。
他们就算不去救首领楼那里的火，也得回去看看家人怎么样。因此不多一会儿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两个女人因为自家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便留在摊子前看管东西，让自家男人回去看看情况。
姜源部落的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留了四个人看守东西，其他人也朝四方部落跑去。
乔羽早在那两个摊主往部落走的时候就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最后趁人不注意退到了树丛里，跃到了树上。
大家都走了，要是她还留在原地，必然会引起大家的怀疑。而四方部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是隐藏起来的好。
跳上树后她没离开，而是换了两棵树后停下来静观其变。
此时所有想要去救火的人都跑远了，哪怕是姜源部落的人耽误了点时间，也因为跑得飞快，很快都超越了因为腿脚不便又饥饿腿软的奴隶，并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快走，听见没有？再不走快点我就打死你们。”黑石因为多嘴问了一句，失去了去王和主人面前立功的机会，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因此动不动就踹慢慢挪动的奴隶一脚，或是用鞭子抽一鞭了。
乔羽皱眉看着他，正想着是不是给他个教训；又想如果他被石子打了倒在地上，回头会不会越发对奴隶施加暴力。
可她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就见那个被绑得最为严实、嘴也被绑住的女孩儿身上的藤蔓忽然断了，她从兽皮靴里掏出一把青铜短剑就往黑石的心窝子捅了进去。捅进去后她用力拔出来，又捅了一剑。
黑石只来得及短促地惨叫一声，就扑倒在了地上，背上的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留在原地看摊位的两个女人的注意力一直在部落的大火上，等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时，那女孩子已经拿着青铜剑割同伴身上的藤蔓了。
奴隶中那个原先被踹的老头儿见状，急急地叫道：“月，你快跑，快跑，别管我们。我们就算逃也逃不了多远。你快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月却置若罔闻，仍然在割着大家身上的藤蔓。
好在那把青铜剑还算锋利，每人身上的藤蔓被割上两剑就被割断了。
“看，你看。”那个发现他们举动的中年女人颤抖着手，朝对面离女孩儿比较近的年轻女人大喊。
年轻女人开始还莫名其妙，待顺着中年女人的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瞧，这才看到这一幕。
她本来想去阻止的，可看到月手上的青铜剑，犹豫了。
中年女人见状，转头对姜源部落的人大声叫道：“快，你们去阻止她们。要是把她们抓住，姬家的人一定会感谢你们的。想想王后，她可是你们姜源首领的女儿。知道你们不帮忙，我们的王一定会责怪王后的。”
大概是担心留语言不通的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无法处理。所以姜源部落的领头留了一个懂四方部落语言的人在此。
听到中年女人的话，那人赶紧下令：“去，把奴隶抓住。”
四个男人都追了上来。
那头月已经把所有奴隶的藤蔓都割断了，一边割还一边叫道：“快，快跑。分开跑，别让他们抓住。”
那些人也听她的话，尽管大家连走路都走不动了，此时却拼尽全力地朝四面分散逃跑着。
老头儿的藤蔓是最后一个割开的，他看着姜源部落的人要追来了，连忙推了月一把：“快跑，快跑。”
月抬头朝火光冲天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抹眼泪，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逃跑的方向，正是小溪的方向。
姜源部落的人并不傻，他们呆在交易会上两天，也知道这些奴隶对于姬二管事来说就是鸡肋。换又没人要，带回去又是个麻烦事。这些人对他的积怨很深，他担心留在身边会出事。
所以逃走几个奴隶不是什么大事，唯一要紧的就是他手下这个叫黑石的人被奴隶杀死了，这很丢面子。
只要他们姜源部落的人把月抓住，就是立了大功。
所以他们没管其他人，就只往月逃跑的方向追。
乔羽见状，赶紧把手里掐着的矿石朝四人身上砸去。
“哎哟。”
“哎哟……”
四个男人相继倒在地上。
要是一颗石头砸下去，大家还不能分辩出石头是从哪里来。可四颗石头连续砸下，那两个旁观的女人已经看清楚了石头砸下来的方向。
中年女人指着乔羽藏身的树大叫：“在那里。”
乔羽直接给了她一个石子，把她砸倒在地，然后年轻女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树叶动了几下，紧接着另一棵树的树叶也动了起来，颤动的树叶离她越来越远，最后都归于了平静。
她望着白天还热闹繁荣，现在却变得空荡荡的摊位，再看看还在地上呻吟的姜源部落的男人和那个中年女人，以及躺在地上早已不动了的黑石，怔怔地呆立在那里，害怕得浑身颤抖。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逃了
乔羽一看那个月朝小溪边跑去，心里就暗叫糟糕。
摊位上那年轻女人可是看着她跑的，一会儿部落里的大火被灭了后，四方部落肯定要派人朝这个地方来追查，到时候满他们岂不是容易暴露？就算没搜查到满他们藏身的山洞，接下来一阵子，四方部落也要保持警戒吧？
她可是要带人把矿渣运回去的啊摔！现在这样怎么搞？
乔羽一边朝小溪方向跑，一边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谨慎，事先把木筏藏好了，也抹去了痕迹。她也叮嘱了满等人抹去痕迹。
希望满他们听她的话，做好防范措施吧。
她远远地坠在后面，注意着四方部落那边的动静。
今天四方部落里面起火，时机实在是太巧了些，正好是交易会收摊，月等人被押送回部落的时候。这不得不让乔羽怀疑是有人在帮助月等人逃跑。
而月这个人，最开始押送来时因为嘴里塞着茅草，脸上还有伤痕，乔羽没看清楚她的长相。今晚她把嘴里的茅草取下来了，脸上的伤痕也好一些，整个人的五官就明朗了起来。
大眼琼鼻，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身材也极好。这长相不光在这时代，就是放在后世也是明星级别的人物了。
这样的美人，还是个女奴，被人五花大绑地送出来交换，可以想像得出在她身上发生过很多故事。而押出来两天都没换出去，很有可能是那位姬二管事根本就没想换了她，只是吓唬她而已。
总而言之，这女孩儿是姬二管事不愿意放手，而部落里有人愿意舍出命来相救的。在乔羽眼里，这样的人代表的就是麻烦。
如果乔羽救了她，把她带回龙部落，没准四方部落的人就能为了她追杀到龙部落去。
在末世生活了十年，什么鬼神乔羽都见过。她就不是看到路边有楚楚动人的美人招手，就会停下车来让人上车的主儿。
她唯一一点善良，就是保证月不被四方部落的人追上，而是让她逃之夭夭。
远远的，乔羽看到月逃到了小溪边，而她对于这条小溪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她站在小溪边没有丝毫犹豫就“咚”地一声跳了下去，然后像鱼儿一样几个起伏，身影就出现在了小溪的下游。
很显然，她是会游泳的，而且水性还极厉害。这个逃跑的路线也是事先就预想过的，她准备借助水流离开四方部落。
“&@%￥……”
“#￥%@&&……”
直到这时，被乔羽砸倒在地的那四个姜源部落的男人才追到这里来。望着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月，他们站在小溪边，叽里咕噜了一通后，看向了随后跟来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根本不想跟来，尤其是中年女人被乔羽的石头砸伤了腿，一走路就疼得厉害。
可是她们担心逃跑的那几个奴隶和树上砸石头的人趁没人在那里，杀个回马枪，把她们杀了，心里害怕，便相扶着跟过来了。
不管怎么的，跟着这四个男人，总有点安全感。
“她跳水逃跑了。”懂四方部落语言的那个男人对她们解释道，“我们不会游水，没办法追下去。”
“树上的那个人呢？”年轻女人抬起头来四处看看，犹如惊弓之鸟，紧紧地抓着中年女人的胳膊。
四个男人只知道自己被石头砸中了，石头从哪里来的并不清楚。那时候一心想要追月，又伤得不是很重，起身就强撑着身体追了过来，根本没去想到底是谁砸的他们，那人又在哪里。
这会儿一经提醒，四人才四处张望了一下。
会四方语的男人问那女人道：“是谁砸的我们，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女人摇头，“我只看到石头是从树上砸下来的。后来几棵树的树叶连续动了动，就没有动静了。不过看树叶动的方向，那人应该是往这边来了。”
四个男人看了看月消失的小溪，再看了看四处随着夜风轻轻摇动的树叶，叽咕了两句。
那男人对年轻女人道：“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那个女奴有人接应。”说着他朝部落方向看一眼，“没准部落里的火也是那个女奴的人放的，就是为了让她逃跑。”
“所以，一会儿有人问起，麻烦你们二位帮我们说几句好话，别让姬二管事怪到我们头上。”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们也会给你们作证的。”
本来两个女人还想矜持一下，要不要给这些人作证，想一想作证对她们有没有好处。听到最后这句，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点点头：“好。”
她们也是为了追逃奴出了力的呢。如果没有姜源部落的人证，没准姬二管事会把女奴逃跑、手下被杀的事情迁怒到她们身上。
她们就是四方部落的普通人，真要惹上这麻烦，那就是一场大祸。所以还是互相作证的好。就算得不到赏赐，也不至于惹祸上身。
双方达成协议，就回了摊位那边。
乔羽等他们走了一阵，才轻轻在树上移动。
跟月逃跑的时候不同，这时候起风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十分方便她行动。
不一会儿她就回到了离四方部落和集市比较近的一棵极高的树上。
铁矿石她志在必得。她打算先在这里静观其变，看看四方部落的动静。
而这棵树的位置极好，不光能远远看到四方部落的动静，摊位这边的情况也尽收眼底。四方部落的人想要去小溪边，也定然要从这树附近经过，很方便乔羽观察他们的动静。
此时集市上只有黑石的尸体在那里，血流了一地。而那两个女人正互相搀扶着往部落里去，四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她们身后。
乔羽朝四方部落里望了一眼，看到部落里的火似乎没那么大了。
那六人离开后足有半个小时，四方部落那边才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十二三个人，跑到这边来看了黑石一眼，发现他早已断了气，骂骂咧咧地提起尸体往一个方向去了。跟着他们跑出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见状，也哭哭啼啼地跟着去了。
其他人则去了小溪边。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查
“看来是确实是从这里逃了。他们水部落的人游水那么厉害。她肯定是专挑这里跑的。”
“不是说还有一个人？那人是谁？”
提起这个，大家都沉默了。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没想到风会为了月做到这一步。树上的那个人，也是风安排的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
那人道：“走吧，回去。”
大家刚要往回走，忽然有一二十人打着火把从部落方向跑了过来。
为首的人问道：“勇，那些奴隶呢？王说一定要把他们捉回来。”
勇指着小溪道：“从这里逃跑了。”
“后面就是一条河，他们肯定是从河水里逃走了。不过姬二管事说了，他们身上都有伤，逃不远。让咱们在河岸两边追寻。”
那人说着，就开始指挥：“勇，你领人从小溪边一直往河流下游去寻找，我带人从前面绕到对岸去找。王说了，风为了月，胆敢火烧王宫，不可轻饶。不光风罪该万死，月也一定不能放过。”
“是。”勇说着，领着自己手下的那十几人，打着火把沿着小溪河岸，朝下游走去了。
其他人则去了上游，那里应该有一段水流比较浅的地方，可以绕道到河对岸去。
乔羽本来还盼着他们息事宁人，不再追寻月等人。没想到事与愿违。她心里着急，担心那些人从小溪的对岸，顺着溪流搜寻到河的对岸去，把龙部落的男人们一网打尽。
可这时候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有可能四方部落的人没搜寻到满一行人的，结果因为她的举动，让那些人注意到了，从而给满他们带来祸患。
此时只能静观其变。
她唯一乞求的就是希望满他们会按着她的叮嘱，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并且老老实实地呆在山洞里，不要出声，也不要再烤肉，晚上也不要烧火。
此时万赖俱静，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乔羽却没有动。不光没动，她还放轻了呼吸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直觉里感觉到此处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没准那些人留了两三个人下来，埋伏在此，等着自己现身。
不知过了多久，树丛下走出了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道：“看来真不在这里了。”
另一人道：“我就说了不会再留在这里。月都随着水流逃跑了，她的同伴不可能还留在此处，肯定也跟着一起逃跑了。”
“哼，都怪姬二管家手下的那几人，没及时去追，反而跑回部落报信，白白延误了时机。”
“唉，不过是个女奴，谁知道王会这么生气呢？走吧，我们先回部落。”
说着，两人从树林里出来，往部落方向去了。这一片又恢复了平静。
乔羽仍然没有动。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树丛里又有了动静。
“走吧，是真的不在这里了。”
“哎，等等，我腿都麻了，走不动了。”
“聪就是多心，非得叫咱俩多呆这么久。走吧，回去。”
这两人走后，乔羽终于感觉到这附近没人了。
不过她依然没有动弹。
这个地方经过刚才的两次试探，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她打算一直在这里呆着，等着刚才去追寻月的那两拔人回来，好知道他们搜寻的结果。
如果龙部落的汉子们不慎被发现了，依四方部落的惯例，只要他们不殊死反抗，四方部落就只会让他们做奴隶，不会直接杀了他们。只要人活着，她就有机会救下他们。
如果那些人空手而归，没有抓到人，她放心之余，也好安排后续的事情。
她就这么在树上呆到了第二天天亮。
交易会没有再继续举行，不过姜源部落的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被留在了四方部落里。
乔羽在树上等到了中午，终于等回了勇那一拔人。他们两手空空，并没有抓到人。
过了一两个小时，另一拔人也回来了。他们同样也一无所获。
乔羽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仍然没有松懈，依然呆在树上。
又过了一天，姜源部落的人离开了四方部落，回自己部落去了。四方部落的冶炼场开始如常冶炼，那些倒矿渣的人时不时运来矿渣，四方部落似乎又归于平静。
乔羽耐心地又等了一天，看到一切如常，这才于夜晚下了树，找到藏在树上的木筏，放到河里，去寻找龙部落的汉子们。
乔羽刚把木筏绑在上次停靠的地方，一个人影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在乔羽准备袭击前出了声：“羽，你终于来了？”
“强，你怎么在这儿？”乔羽诧异道。
“四方部落出了事，我们担心你，又不敢去找你，生怕惊动四方部落的人，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我们就轮流守在这里，希望能早点看到你。”
乔羽听出了不对：“你怎么知道四方部落出事了？那天他们派人来搜查，查到你们藏身的地方了？”
“什么？派人来搜查？他们派人来这里搜查了？”强一脸惊愕，旋即就满脸庆幸：“幸好我们听你的话，把所有的痕迹抹了去，他们没搜到这里来。”
“那你们怎么知道四方部落出事了？”乔羽紧紧地盯着他。
“前两天天刚亮的时候我们来提水，救了一个昏迷在岸边的女人。我们猜到四方部落那边出了事，所以很担心你。”
“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月？”乔羽问道。
强摇头：“她昨天中午才醒过来，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地摇头。”
乔羽没有再说话，跟着强往前走。
救了那个女人后，汉子们感觉那个山洞不保险，又换了一个地方藏身。有了乔羽的警告，他们不敢再做标记，又担心乔羽找不到他们，所以才派人在岸边守着。
乔羽跟着强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跟满脸欣喜的汉子们点头示意了一下，目光就落到了半躺在一堆茅草上的女人。
“月。”她唤了一句。
两手交握正紧张地盯着乔羽的月身体一震，眼睛里露出震惊惶恐的神色。
“放心，四方部落的人来搜寻过了，没有找到你，他们前天就回去了。”乔羽道。
“你、你是那晚救我的人？”月问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谈
乔羽点点头。
月瞪大了眼睛望着乔羽，情绪有些激动：“那你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人去哪儿了吗？”
乔羽摇摇头：“你们当时是四散逃跑的。我藏身在你跑的这个方向。姜源部落的人追你到小溪边，看到你游水走了就回了四方部落。之后过了许久，四方部落才出来了二三十个人，沿着河岸到处搜寻。没找到你就回去了。”
她还想向月打听四方部落的消息，所以解释得格外详细。
“四方部落里有什么动静？”她又问。
乔羽摇摇头：“我在那里呆了一天，没看到四方部落里有什么动静。交易会是不搞了，姜源部落的人呆了一天就回去了。”
月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多谢。”便垂下了眼眸，没再说话了。
除了打听同伴时那一丝激动，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疏离有礼，并没有太多感激之情。
龙部落是满、流水、树几人陪着过来的。他们一看月这样就不大高兴，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月一个女子，醒过来后就十分戒备，既不吃他们送过来的肉干，也不喝他们给的水。虽道了声谢，态度却极为冷淡。她刚才对乔羽的态度算是好的了。
不过也能理解，她孤身一个女子，而他们一大群男人。他们的首领羽，现在也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这个叫月的女人，对他们充满戒备也情有可原。
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小山谷，从外面看就是一条石缝，从石缝进来别有洞天，里面被石头和密密的树林藤蔓围住一块空地，而在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山洞，穿过山洞，落差不大的山崖下面就是那条河流。如果有人在石缝那里攻打他们，他们完全可以跳进河水里逃生。
这个地方就很符合羽对藏身之地的要求。
听了乔羽的“瓮中捉鳖”的故事后，饶是这样他们还是感觉不安全。
龟缩在这里面，外面什么情况他们都一无所知。有人攻打到山谷门口他们没准还在做梦，被人直接在睡梦中杀掉都没反应过来。再者他们也担心乔羽找不到他们。
于是他们不光在河边设了岗哨，还在石缝前不远处的树上也设了岗哨，远远看到有人来了，能及时地过来通知，以作好准备。
他们把山谷里的虫蛇清理了一下，把当时还昏迷的月安置在了一边，只派年纪不大的小力来照顾她。他们自己则在离月二十几米的另一侧休息活动，并不轻易往月这里来。
这会儿见月不打算理乔羽了，他们就对乔羽道：“羽，我们过那边去说话。”
乔羽点头，跟着他们去了山谷的另一侧。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甫一坐下，大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乔羽把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四方部落肯定十分警戒。他们得防着那些逃跑的奴隶回部落刺杀他们。所以表面上看四方部落仍然跟以前一样，没准就在哪里设了埋伏。如果咱们现在去，恐怕要被逮住。”
自从那晚四方部落的人分批从潜伏的地方现身，以诱她出来，她就知道这个部落跟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完全不一样。
山谷部落小，人又少，这么些年也没有经历过战争，大家心思单纯，没有太多弯弯绕。最多就是像火和青狼这种，私心和权利欲重点，却也掀不起太多风浪。
巨石部落经历过战争，所以他们就比山谷部落的人心思多一点；山**落的人别看现在老实，实际上慧和黑夜这些人的心眼比山都多。
而这个四方部落，一看就知道是厉害的。他们绝对不会像山谷部落这样，不跟外界接触，而是在政治、经济、军事上都有来往与竞争。
原先他们把矿渣当垃圾，龙部落还能趁其不意捡个漏。现在他们有了防备，虽说防备的不是矿渣而是人，想要把矿渣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乔羽自己都很头秃。
“那怎么办？”大家问道。
“我先卸个妆，再找月打探一下消息。”乔羽道。
她把脸上胡子扯下来，再进了山洞，从随身的竹筒里倒了水来，把脸和脖子、手洗净，头发也打理了一下。出山洞后叫上小力，去了月躺着的地方。
“月，这是我们首领，就是刚才那个说救你的那个。她其实是个女人。她是粘上胡子假扮成男人是去四方部落集市上换盐的。”小力按乔羽教的说辞，跟月解释了一下。
月原先是闭着眼的，听到小力的话，她睁开了眼，打量了乔羽几眼，目光有些诧异。
乔羽点点头：“我叫乔羽。我们部落是龙部落，离这里有几天的距离。”
她刚才见月的时候，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然不像一般女子那么尖细，但还是属于女人的声音。刚才一个大胡子，说话的声音却跟个女人似的，月心里就有些诧异。
只是她自己处境极为不好，还存了死志，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闲事。因此也懒得多想。
这会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看乔羽的长相，她终于相信了小力的话。
不过她神色还是淡淡的。
“你是不是担心被我们抓住，会被当成奴隶？我们部落是没有奴隶的。”乔羽道，“我们的人救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等你把身上的伤养好了，想走随时可以走。”
这下月再不似刚才的冷淡，撑着手肘一下子半坐起来，情绪激动：“真的？”
乔羽点头：“我说话算数。”
看着乔羽明显极为年轻的脸，月又有些迟疑。
她看了小力一眼。
小力连忙道：“羽是我们部落的首领，我们所有的人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部落确实没有奴隶。”
月点点头，算是姑且相信了乔羽的话。
她重新躺回了茅草堆上，问乔羽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要了解四方部落的情况。”乔羽知道这个月并不容易相信别人，说完就解释道，“我们以前是跟另一个大部落换盐的。可后来发生了冲突，我们不能去换盐了，无意中看到这里有交易会，就想来参与四方部落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