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洗脑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让小泉注意着火的动静，也拜托过路和石，让他们一旦发现火和青狼做了对羽不利的事就通知他。
替女儿守着大后方，不让人给她添乱，这是他仅能替女儿做的事了。
不过路和石一直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放心，我一直盯着他呢。”路道，“他这两天什么都没做，今天去养殖山洞看过两次。”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不过每次去，芒就紧张得不行，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火见了很是生气，每次去都黑着脸，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后面他就没再去了。”
石也笑道：“山你放心。现在全部落的人都很佩服羽。想要把羽拉下来，谁都不答应。火和青狼跟你们不对付，整个部落都知道。现在眼看着羽带着大家要过好日子了，谁会允许他们捣乱？就是山石和泥也不会再偏帮他们。全部落的人都会帮你盯着他们呢，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情形山也能预料得到。只是他整天躺在山洞里，没办法亲眼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未免不踏实。
这会儿听到两人的话，他笑了起来，笑容里全是欣慰和自豪：“我也没想到，羽竟然这么能干，只两天的功夫，就干出这么多大事来。”以至于人心所向，让火和青狼掀不起半点风浪。
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敌人灭于无形，他的女儿，真是太能干了。
山不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很能概括他心里的感慨：“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啊。”路很感慨，“现在部落里不管是谁，都铆足了劲跟着羽做事。一个部落最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现在羽刚当上首领，就跟太阳一样，给大家带来了光明和希望，我好久没看到部落里的人这么有干劲了，大家眼里都有光，脸上全是笑。现在火和青狼，不能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了。因为他们知道所有人都不会答应的。”
山用力点头：“你说的是。”
说到这里，三人都不作声了，望着手中正在处理的猎物，想着部落的明天，心里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良久，山道：“现在，就算让我死我也舍不得死了。我要看着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路道：“我也要努力活着，活得长久一些。我们部落，在羽的带领下肯定能成为一个大部落。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部落灭亡了。”
……
部落附近，乔羽此时已带着狩猎第一小队的十几个人来到了山林边沿。
“有石刀的，每个人都选一棵这么大的树……”乔羽挑了一棵直径为一尺大小的树，对大家道，“然后像我这样，在根部往两边砍。”
她用石刀“吭哧吭哧”地在树杆的两边往下砍，等把那棵树砍断，手上那截树的下部就变成了一个下尖上圆，有着一整块横截面的如铲子形状的木铲。
她把上面的树杈砍掉，再在树根离尖顶一尺来高的右边砍了个凹型，一个简易的木铲就做好了。
骨刀和骨刺因为坚固的骨头难得，比较珍贵；石刀则是就地取材，只是费些打磨功夫。所以哪怕她只砍了这么一根木铲就废掉了一把石刀，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力气大，这树也是一般杂木，不是特别坚硬，因此砍起来还不算费功夫。其他人估计得废九牛二虎之力、花很多时间才能把一把木铲砍好。
而一把木铲，挖坑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就能废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乔羽挥泪体会了一把这句话的含义。
她把木铲拿在手里，右脚踩在凹槽处，，稍一用力，树的尖顶就陷进了泥土里，往上一掀，一铲泥就被带了起来。
“咦？这么厉害？”大家感觉特别神奇，抢着轮番接过那把木铲往地上铲土，一人一揪，很快就挖出一个坑来。
“羽，你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厉害？竟然想得出这样的东西来！”大家钦佩地望着乔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要动脑筋，没有想不出办法来的。”乔羽趁机洗脑，“咱们人之所以是人，跟野兽不一样，就是因为咱们有脑子。而脑子是越动越聪明的。就比如一个人如果生出来躺在那里一直不动，他是没办法长得很强壮的；只有不停地做事，才能身体强壮。脑子也一样。”
看大家若有所思，她接着道：“所以以后遇到事情，大家要多动脑子，多想一想，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的。没准你想一想就能解决困难，做得更好呢。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部落要发展，她一个人再能干也做不了太多事，还得靠大家帮忙。
更何况，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所以，收服人心是第一步。第二步，她就要慢慢改变大家的思维，潜移默化地给大家洗脑，再在部落里甄选脑子聪明、品行端正、忠心耿耿的人，培养成得力助手。
有了助手，她以后就可以把很多事交出去，不用再事必躬亲了。
第三十二章 心灵鸡汤
这番话，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大家都觉得聪明人是天生的，或是被家里人精心教养出来的，跟他们没关系。
现在乔羽这么一说，大家都听住了。
“羽，你是说，你不是天生聪明，而是因为遇到事情多想的缘故？”有人问道。
“对，就是这样。”乔羽道，“所以以后遇到困难，不要老想去问别人，依靠别人。得自己想办法。没准你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呢。”
“实在遇到怎么想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就去问别人。等别人解决的时候，你也得想，想想别人是怎么解决的，他为什么这么解决。等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你就能按同样的方式来处理了。这就是学习。”
她举了举手里的木铲：“就像这个，我刚才做了一遍，你是不是也会做了？下一次遇上这种事，我们没准也可以做一个类似的东西来。”
大家都若有所思。
乔羽看向大家，表情严肃：“不光你们要学习，孩子们更要学习。咱们部落想要越来越强，光能打到猎物、饿不死是不行的，还得有先进的技术。”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她要等大家思索消化，还希望有人提出疑问。
果然，她话声刚落，岩就问道：“什么叫先进的技术？”
乔羽赞赏地看他一眼。果然不愧是路精心教导出来、被山看好的后辈。岩确实比其他人要强一些。
她道：“咱们下套子、挖坑做陷阱来狩猎，是不是比以前那样用蛮力打猎更轻松、收获也更大？”
大家点点头。
有人恍然大悟：“这就是先进的技术吗？”
“对。”乔羽道，“你们想想我用的那个套子，是不是无论选用的藤蔓、结套子的方法，还是设套的地点，都有技术含量在里面？”
她现在说话，并不会因为要迁就这些原始人就避讳用现代词语。她要影响这些人往高处去，而不是受这些人影响降低水平。她说的词语，可能一开始大家听不懂。但只要解释了，大家就会明白；说得多了，他们也会运用。
语言要丰富，知识要传授，思维要活跃，人类要进步，靠的是一步步向上走。她既然站在了文明的高峰，就会对这些人潜移默化，言传身教，把他们拉到跟她相差不远的高度上来。教化之功就在于此。
果然，众人虽然不明白“先进的技术”“技术含量”是什么意思，但结合乔羽所说的语境，他们还是理解了这些词的含义。
大家都用力地点头：“对。”
“这就是先进的技术！”乔羽加重语气。
“比如我们剥兽皮，为什么有些人剥得好，有些人剥不好？磨骨刀、石刀，为什么有的人磨得锋利、有的人却不行？这就是动不动脑筋的问题，这里面有着技术含量。我们能轻易学会的东西，技术含量就低；很复杂，很难学，不用心学、不花长时间学就学不会的，就是技术含量高。”
“比如我做的竹筒，大家一看就会；可太阳部落的陶，咱们却怎么看都不会。这就是技术含量。技术含量越高的东西，价值也越高。”
她这么一举例子，大家都一脸恍然：原来如此。
而这些，都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
“总之，大家要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思考。学得越多，思考得越多，你会的东西就越多，你也会越来越聪明。孩子们更是如此。如果从小我们就把我们知道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他们，他们是不是会比我们更加聪明？咱们部落是不是会一代比一代强？”乔羽开始给他们画大饼。
从没喝过鸡汤的原始人特别容易被忽悠。
想象着乔羽构画的蓝图，大家顿时激动起来：“哇，那以后咱们部落一定比太阳部落还要厉害。”
“是啊，要是人人都像羽一样厉害和聪明，咱们部落还真有可能比太阳部落强。”
在大家的认知里，太阳部落就是最厉害的了。
乔羽还有事要做，把手里的骨刀递给树：“大家就照着我刚才的方法，把木铲给做出来。至于这个木铲，咱们还没挖坑猎到猎物，先别拿进去跟他们说。等明天咱们挖坑做了陷阱，后天猎到猎物再说出来，才能给大家惊喜。”
大家想象着那个画面，都“嘿嘿”笑了起来，一个个保证道：“羽你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乔羽正看着大家做木铲，就看到第二和第三狩猎小队的人从部落方向走了过来。
很显然他们刚才先回了部落，听说了第一小队今天的丰功伟迹，此时是过来讨教的。
“羽，你能不能教我们设陷阱？”苍满脸期待地问乔羽道。
第三十三章 设陷阱
他们小队的人武力值不行，他们去的西边山危险性不大，但收获也不多。而且活捉动物也很困难。如果他们也能设陷阱，那收获肯定比这两天大很多，也更容易。
听到苍的话，不光第三小队，就是第二小队的人都满含期待地望着乔羽。
乔羽笑道：“这自然可以。今天晚上，我就给大家讲一讲如何设陷阱。等吃过晚饭，大家都到空地上来。”
“啊，太好了。”大家都高兴地叫了起来。
此时第一小队的猎物已被分到了各家，女人们早已回来，开始到火堂那里烤肉了，部落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吃过晚饭，不用人叫，大家就自觉得到了空地上，有人还燃起了熊熊烈火，照得空地上亮如白昼。
乔羽站在人群中间，从昨天设陷阱、今天收获丰厚讲起，又将她对狩猎第一小队所说的学习的重要性重复了一遍。
这时代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而人是需要精神食粮的。她说这些，因为深入浅出，讲到下套子和设陷阱时又不停地举例，不光狩猎小队的人听得入了神，就是女人和孩子也听得津津有味。
乔羽说完，三个狩猎小队的人又围着她问了许多问题，直到夜深，大家才散去。
乔羽回到山洞，山仍没睡，特意等她回来夸赞一句：“羽，你做得真好。”
乔羽也有话要跟他说呢。
“其实我想让部落里的人每天晚上这样学习，你跟长老们都讲一些狩猎要注意的问题，巫也可以跟他们讲受伤了怎么办，孩子在野外吃了有毒的东西怎么办。这样不停地学习，部落里的人会越来越聪明，咱们部落才会壮大。”
这个想法，乔羽甫一穿越就有了。只是时机不成熟。部落里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即将面临冬天饿死的危险，哪有心思听人说这些？
她原先打算等冬季时大家都清闲了才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没想到下套子和设陷阱让大家一下子有了极强烈的学习兴趣。她便顺势提了出来。
山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让我想想，跟长老们商量商量。”他道。
乔羽点点头：“行。夜深了，阿父你睡吧。”
第二天，乔羽带的第一狩猎小队仍然第一个出发。他们出了部落，找到昨晚藏在树林里的木铲，直奔陷阱点而去。
这一次有了经验，他们先去最远的地方，打算一路往回收，这样就不用纠结是带着猎物往前走，还是送回部落。
昨天收获太大，乔羽又现场教学，大家学习下套子的热情高涨，所以昨天下的套子很多。虽然有一部分因为质量不过关导致猎物跑掉，但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还是多了三分之一。
大家的兴致十分高涨，一路都在问：“羽，咱们在哪里挖坑？”
乔羽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
考虑到挖坑做陷阱收获比较大，猎物太多难带回去，所以距离部落不能太远。但安全起见，又不能离得太近，以免部落里的人不小心掉进去。所以她把地点放在了第二个山头的西坡。
挖个大坑，把荆棘和尖利的树枝插到坑的底部，再在上面盖上些东西，做了伪装，一个陷阱就做好了。
“做这种陷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设在人路过的地方。万一有人掉进去，不死也去半条命，那就是害人。所以要慎之又慎。”乔羽叮嘱道。
大家都点头，表示记住了。
也有人不以为意：“这里除了咱们，没别人来。”
乔羽严肃地看向他：“今年不来，明年呢？如果冬天冷，咱们不上山，到了明年的春天，咱们把它给忘了，结果走到这里自己掉进去，怎么办？”
大家看看坑底尖利的树枝，想像着自己掉下去，结果被树枝刺穿个透心凉的下场，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才重视起来。
“那怎么办？”有人问道。
“做个标记。”乔羽道。
她拿出四条藤蔓，递给众人：“在坑的四个方向各找一棵树，把藤蔓系在上面。”
这种藤蔓，乔羽不认识，只知道它因为柔软且韧性足，常被部落里的人拿来当绳子用。乔羽这几天上山，因为要寻找食物，仔细观察过山上的植物，发现这种藤蔓只有部落附近有，山上没有。
最重要的是，这种藤蔓不容易腐烂，系在树上，到明年秋天它都仍在，做标记再好不过了。
设完这个陷阱，大家又到河边设了一个，这才回了部落。
因为要下套子，要挖坑，捉到的猎物也多，等他们回到部落时，已是傍晚时分了，比前两天回得都要晚。
结果第二、第三小队的人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没回来。
“他们不会有事吧？”乔羽有些担忧。
“不会。”山安慰她道，“苍和满都是谨慎沉稳的性子，知道天黑后山林危险性比白天要大几倍，是不会让大家太晚回来的。你们不是也回来得比平时晚？想必是他们下套子下得上了瘾，所以比平时晚一些。”
乔羽点点头。
果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两个小队都回来了。两队今天猎的猎物没昨天多，但大家充满了对套子效果的期待，倒没有半点沮丧。
而对于第一小队带回来的猎物，大家又惊叹了一番，对明天的收获更加期待了。
掂记着昨天挖的陷阱，第一小队的人仍然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到空地上集合了。
结果第二、第三小队的人跟他们一样早。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起来。
急切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每队人一到齐就出发，各自奔向自己队的方向。
第三十四章 光棍多啊
尽管想要第一时间去看看陷阱，但第一小队的人仍然听从乔羽的命令，从放套子放得最远的地方收起，一路往回收。
因为乔羽昨天一边教一边学，大家齐动手，下的套子比前天多，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还要多。
“羽，要是那两队猎到的猎物也跟咱们差不多，咱们部落今年冬天一定会过得很好。”有人欢喜地道。
其他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有这么多猎物，冬天不光不会有人饿死，他们还能吃饱穿暖，想想就感觉很幸福。
“等冬天过去，到明年，咱们日日都猎这么多猎物，你们想想，到时候咱们部落的人会过得有多好。”有人憧憬着未来。
大家想像着那个画面，心里顿时都揣起了一团火。
如果部落里再也不愁食物，他们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乔羽忽然问道：“春季结束的时候，太阳部落那里还有一次交易会吧？”
“对。”大家点头。
“到时候你们会不会拿很多多余的肉食去换东西？”
“会啊。”大家越发憧憬起来，“肯定得换。”
“我原先看中一把骨刀，特别好。可惜没有足够的肉食交换，只好放弃。等到明天春季结束，我一定去换一把喜欢的骨刀，或是换一根好骨头来给路打磨。”一人美滋滋地道。
骨刀和骨刺不是一般的骨头就能打磨的，得是大型野兽身上最坚硬的那几根骨头。比如乔羽前段时间猎的老虎，身上的某些骨头就可以打磨成骨刀和骨刺。
部落里打磨武器工艺最好的是路。乔羽已按着山的吩咐，把那些骨头交给路了。那些骨头可以打磨出四五样武器来。
到时候乔羽自己挑两样，然后把现在手里山的这两样交给小泉，小泉营养好，长得不错，明年或后年就能跟着大家一起上山打猎了。
多余的，按惯例，他们或是换给部落里的人，或是拿去交易会上交换物资。
山谷部落人少，武器也很多不凑手。以前遇到大型猎物，大家就唯有逃命的份儿，哪里还能把它杀死取骨头？
所以部落里大部分人的武器，都是从嘴里省下肉食，去交易会上交换来的。
没办法，没有武器就猎不到猎物，或丧生野兽之口，或饿死。所以就算勒紧裤腰带，大家也得换武器。
现在部落里就算有了乔羽，大型猎物也不是那么好遇的。靠她一人，想要让部落里的人都拥有趁手的武器，那不现实，还得去交易会上交换。
乔羽扫视了大家一眼：“除了武器，你们还想换什么？”
有几个小伙子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红红的，都露出害羞的神情。
年纪大的都笑了起来：“换女人呗，还能是什么。不过春季怕是不容易，攒的肉不够多，人家也没到快饿死的时候。你们还得等到明年第一场雪的时候。”
在这个父系氏族阶段，男人能打猎能养家，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如果一个女人丈夫死了，她有个儿子。只要把儿子养到十一二岁，能跟着男人们出去打猎，日子就能过下去；可她只有一个女儿，就算千辛万苦把女儿养大，女儿嫁了人，她仍然老无所依。毕竟大部分男人是不可能把岳家一起养的。
所以很现实的，一个家庭里自然就存在了重男轻女的现象。
食物匮乏的时候，早先饿死的往往是女孩儿。
而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生育又是一个鬼门关。因着这时人的寿命短，女子一来月事就出嫁，这也增加了难产的概率。
部落里有百分之二三十的产妇是因难产而死的，又有百分之二三十是因产后护理不而死的。
生育对女人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
另外，也有眼看着冬季没人食物，不得不把女儿带去交易上换食物的。
现在部落里一百多人，连大人带孩子，男的有七十多，女的只有四十多。要不是男子外出打猎丧生的很多，这个比例还要加大。
山当时说冬天饿死多少多少人，那是只算单纯饿死之数，难产和狩猎丧生的人并没有计算在内。
总之，现在部落里光棍挺多。想要媳妇，就得去别的部落换。以前是没办法，自己都面临要饿死的危险，自然没有多余的肉食去换媳妇，也养不起。现在因为陷阱和套子，肉食多了，大家就有了奔头。
别的部落没吃的要饿死的时候，自然愿意拿女人来换肉食，就跟以前的山谷部落一样。
乔羽点头，问了大家一个问题：“那你们想过没有，往年都是咱们部落拿女人去换食物，现在咱们却有食物换女人。别的部落会不会对咱们部落好奇，从而打探为什么咱们忽然变得这么富有？”
大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第三十五章 好多肉
“那肯定会。”树断然道，“火部落不就是个例子吗？自从他们发现了盐，部落日日富有，就被太阳部落盯上了。太阳部落那么大，人那么多，随随便便就把火部落给灭了。”
听到树这话，大家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
他们这个十五人小队，里面就有八个光棍，年纪最大的叫亮，四十多岁。他们有多渴望有个女人有个家，可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那算了。”一个叫流水的光棍垂头丧气地道，“为了部落的安全，还是不要换女人吧。”
他今年二十三岁，特别想有个女人。他不愿意像亮那样，打猎回去冷冷清清的，肉都得自己烤。
“也不是不能换。”乔羽悠悠开口道。
大家一听，眼中黯淡下去的光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羽，你是最聪明的。你一定有好法子对不对？”流水激动地问道。
乔羽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听我的，我保证你们最迟后年，一定能换到女人。”
虽说用女人做交易，这一点是她所痛恨的。但当部落里所有人都要饿死时，女人也愿意把自己交换出去，以获得活下来的机会，同时她们也能换些食物给家人，让家人也活下来。这她能理解。
而他们山谷部落也得繁衍人口，发展状大。别的部落的女人愿意把自己交换出来，他们自然也愿意接收。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就像在末世，有很多没有异能的女人为了活着，只能委身于男人，成为那个男人的众多女人之一，生存得极为卑微。没落到那个地步的人，没资格去指责她们，说她们下贱。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我们自然听你的。”流水道。
所有人都点头。
现在没有人不佩服、信任乔羽。虽然她才当首领两三天，却给部落带来了很大的改变，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大家现在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所有人都万分庆幸选了羽当首领。
“那就行。至于怎么办，要做什么，等冬季过后我再跟大家说，大家只需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就好。”
“没问题。”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大家都拍着胸脯纷纷表态。
这时大家已经走到陷阱附近了。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心里一个劲儿地乞求陷阱的效果能大大的好。
远远地，他们就听到有野兽的嘶鸣，叫声很痛苦，似乎正是从陷阱那边传过来的。
大家对视一眼，都看向了乔羽。
乔羽听了听，问树、亮等几个有经验的老猎人：“你们听出是什么野兽吗？”
树神色凝重：“应该是狼。”
其他几人都点头：“是狼。”
狼的嚎叫声很渗人，让人听了就忘不掉。
想起上次乔羽打死的那只老虎是被狼咬伤的，大家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能咬伤考虑的狼可是一群！现在有狼掉进了陷阱里，那其他的呢？
狼的叫声忽然戛然而止。
“走，过去看看。”乔羽道。
她本可以让大家在这里等着，自己前去探探究竟。以她的身手，就算遇到狼群也不憱。
但她不能让这些汉子养成靠她这个小姑娘的习惯。要是习惯了一遇到危险就让她冲在前面，他们都缩在后面，那这个部落就完蛋了。一个部落的发展壮大，可不能只靠她一人。
以前都是遇到危险大家一起冲的，这会儿大家也还没养成要让乔羽一个人冲在前面的习惯。听到她这话，大家都没有犹豫，悄没声息地跟着乔羽一起，慢慢往前走。
走了好一段路，都没见什么异常。直到陷阱前，大家才又停住了。
他们听到了陷阱底下传来的动静，动静还挺大，似乎有大型的动物在挣扎。
大家对视一眼，想想那个坑的深度，就算有老虎或狼群掉到下面，它们也没办法爬上来咬大家。
这么一想，大家的胆儿就肥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伸头往坑里看。
这一看，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
坑底下大大小小竟然有十来只野兽，有些想必是昨天就掉下去的，直接掉到了竖着的尖刺上，死翘翘了。
坑里还有新鲜的血液，以及一只血淋淋的狼的尸体，另外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猪。看那样子，这两只都是今天早上才掉下去的，因为尖刺上都挂着别的动物的尸体，它们被这些尸体挡住了，没被尖刺刺伤。
但一只狼和一只野猪，就算掉下去后毫发无伤，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于是它们进行了一场血拼。
看这样子，那只孤狼估计是没拼过野猪的皮糙肉厚，又或许是它掉下来的时候伤势比较重，最后赢的是野猪。
但野猪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身是伤，眼看着也要断气了。如果众人来得晚一些，估计看到的也是一具野猪尸体。
“羽，怎么把这些野兽弄上来？”大家摩拳擦掌，满是兴奋。
肉啊，全都是肉！
就这一个坑里的野兽，顶得他们以前两三天猎到的猎物。
第三十六章 聪明人遇上聪明人
“先别急。”乔羽心里有预估，对这一坑的野兽肉倒没多少惊喜，心里也早有成算，“都弄上来，你们拖得回去吗？”
大家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己手里或牵或拖的野兽，满脸懊丧。
前面下套子套到的猎物太多，这会儿大家手里都没空。要是把坑里的猎物都弄上来，还真带不回去。
再说，前面还有好些下套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个陷阱，那些地方也肯定很多猎物。
“那怎么办？”大家急了，又看看天色，“要不我们赶紧回去，然后再出来一趟？”
“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要在这里挖坑，而不是在最远的那个山头挖吗？”乔羽启发大家。
大家想了想，顿时对乔羽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昨天就想到这茬儿了？”
“谋定而后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乔羽谆谆教诲，立求把这群文盲教育成才，“什么意思呢？就是凡事都要先想好，心里有成算，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失败。”
大家听了，都若有所思。
“坑里的猎物先别动。咱们先把套中的猎物都收了。下套子猎到的大部分是活的，不管有多少，咱们都牵得回去。把那些弄回去再转头来收这两个坑。如果其他两个队的人回来，或是半路遇上，还能叫他们一起来弄。”
大家很是佩服乔羽想得周到，自然也没意见，可惜地看了坑里的猎物一眼，跟着乔羽往下一个下套子的地方去。
反正陷阱那么深，就算有大型野兽路过，也吃不了坑里的野兽。不像套子，被套子的野兽只要遇到比它大的食肉动物，就只能落入那只动物腹中。他们去得晚了，就只能看到满地的鲜血和被咬断的套子。
这又是陷阱相对于下套子的另一大好处。
因为套子下得多，大家走了一圈，把猎物牵回部落，就已是下午了。
饶是如此，下套子的收获也让人十分惊叹。
第二小队的人昨天下套子，每到一个地方花的时间有点多，没有走多远就已经傍晚了，只好打道回府。今天他们收猎物费的时间就不多，才中午没多会儿，就牵着扛着一堆猎物回来了。
本来他们还为今天的收获而兴奋，以为不比第一小队的少。可看到第一小队的收获，大家都酸得不行。
有羽了不起啊。
“你们昨天下了多少套子啊？怎么这么多？”
“嘿，不止呢。”流水性子活泼，也很爱显摆，“收获太多，拿不完了，我们一会儿还得走一趟。”
第二小队的人全都震惊脸。
“正好你们回来了，现在跟我们一起再走一趟，否则光靠我们拿不完。”乔羽道。
大家越发震惊。
还拿不完？有那么多？莫不是吹牛吧？
路和石正帮着芒把牵回来的动物安置好，听到乔羽的话，问道：“就是你昨天说的陷阱里的猎物？”
昨晚乔羽跟山提了一嘴，路应该是从山嘴里听说的。
“对。”乔羽道。
“什么陷阱？”第二小队的人纷纷追问。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乔羽不欲多走，一挥手，“走了，赶紧，再不走天黑了都回不来。”
大家赶紧跟上。
两队人马一路上了山，到了狼和野猪打架的那个陷阱前，看到满坑的猎物尸体，第二小队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这么多？”
第二小队的狗头军师满则对这个坑极感兴奋，绕着坑走了一圈，对乔羽问道：“你们是怎么弄出这么一个大坑的？”他又指着一根直接刺穿野兽身体，却依然屹立不倒的树枝道，“这是你们特意插在地上的？”
“对。”乔羽对满的反应极为满意。
她早就听说满这个聪明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多接触。这会儿带第二小队出来，除了向他们展示陷阱的好处，让他们效仿之外，也有考验满的意思。
如果满看到这满坑的猎物，不思索、不发问，那她就要失望了。
好在满的表现还算让她满意。
“用这个挖的。”她指着昨晚特别留下来的一个木铲道。
这些木铲，昨天挖完这个坑就已经废了，毕竟就是树做的，不经用。不过大家也没浪费，而是用石刀改了改，把它们全都做成了尖刺插在了坑底下。
她让满看的这个，还是昨天用钝后，她特别留下来的。
她给满示范了一下，挖了一锹土，指着铲头道：“如果没钝，这里更尖一点，会更好用。”
满看得满眼放光，佩服地看着乔羽：“羽，你怎么这么聪明？”
他自诩自己是部落里能排得上号的聪明人，是靠脑子吃饭的，对于乔羽当选首领一直持观望态度。可这几天乔羽的聪明程度和出色表现，大大出乎了满的意料，让他由衷的佩服。
乔羽笑了一下，有心收服满，便给了他一个商业互吹：“你也很聪明，而且品行端正，我很看好你。”
满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真的？”
乔羽点点头。
满越发兴奋了。
他最佩服聪明人，而羽无疑是部落这么多年来最聪明的。能得到羽的肯定，满感觉自己圆满了。
士为知己者死。满虽不知道这句话，但他现在有为羽献出毕生所有的冲动。
乔羽见大家都在想办法把坑里的猎物弄上来，没人注意她跟满，就是青狼和山石也被人推到坑下去拿猎物。
她道：“满，如果你能看好第二小队的人，不让这个小队闹出乱子来。等过了这个冬季，春天来临，我就提你做小队长，你愿不愿意？”
第三十七章 不知讲什么
满犹豫片刻：“这……别人没意见吗？”
要知道，部落崇尚武力。而他身材矮小，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力气却跟十五岁的小力差不多。所以他虽聪明，想要做队长那是不可能的。
“自然不会有意见。”乔羽道，“芒不是成了养殖队的小队长了吗？春也成了采集队的队长。而且……”
她直视着满的眼睛：“相信我，以后部落里有头脑、聪明的人才能成为队长。只有蛮力是不行的。”
满的眼睛亮若星辰。
“羽，我相信你！”他用力点头，给了乔羽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了，先去做事。”乔羽转身回了陷阱前，对跟着她一起回来的满讲起了做陷阱的注意的事项。
原始山林里动物实在是多。他们把这个陷阱的猎物弄出来，去第二个陷阱点时，发现第二陷阱猎到的猎物跟第一个陷阱的差不多。
第一小队的人还好，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就算心里很是震惊，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第二小队的人却半点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与喜悦，对乔羽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个劲儿地给她拍彩虹屁。
“我把如何设陷阱的方法告诉满了。你们回去，今晚做木铲，明天也去设两个陷阱，看看效果如何。”乔羽道。
说着她严肃起来：“不过大家也看到了，这陷阱，不管是人还是野兽，掉进去就唯有一个死字。所以你们设陷阱时一定要小心。不光在挖陷阱时要小心，也要做好标记，让所有人都明白那里有个陷阱，路过的时候绕道走。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大家一定要牢记在心。”
大家一凛，都点头道：“羽你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大家带着大量猎物回到部落，又引起了轰动，整个部落欢欣鼓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喜悦。
所有人都知道，套子和陷阱这两样的出现，意味着只要不遇上大灾难，部落里就不会再有饿死的现象出现了。
“羽，你太聪明了。”
“幸亏部落选了你当首领。”
“以后你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绝对不会有意见。”
女人们都夸赞着乔羽，纷纷表态。
男人们匆匆吃了点肉食，就跟着树一起去了树木边，砍树做木铲。
到了第三天，第二和第三小队的人从陷阱处拉回了一堆的猎物，整个部落再一次欢乐得举行了一次篝火舞会。
乔羽依然拒绝了大家的邀请，坐到了山了身边，劝他道：“阿父，我知道你关心部落。可部落的事情是忙不完的。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他们下午把下套子的猎物牵回来，山就忍不住叫树把他背出来了。大家再次上山的时候他不肯回山洞，愣是一直呆在空地上，等着他们把陷阱里的猎物弄回来。
秋天的天气已很凉了。尽管虎皮已处理好，盖在了山的身上，下身堆了厚厚的草，但乔羽还是担心他受寒。
可这人固执得很，根本不听劝。
山摆摆手：“我在山洞里躺不住。听到你们外面的动静，我的心就跟被猎物挠似的。还不如让我躺在这里，还安心些。”
说完，他不等乔羽再开口，就换了话题：“你昨天提的事情，我跟路他们商量过了。”
乔羽愣一愣才反应过来，山说的是她提议他们给众人上课的事。
“怎么样？”她问道。
“我们倒是愿意。可我们不知道讲什么。思来想去，能拿出来讲的东西也不多，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平时打猎时我们没少唠叨。每晚让大家吃完东西不睡觉，来听我们讲这些平时一再讲过的事，大家怕是不乐意。”山满脸的苦恼。
这情形也在乔羽的预料当中。
没文化，没当过老师，让他们站在人前一讲就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简直是上刑场。
再者他们讲的东西都是老生常谈，打猎时要注意的事项，每个男人一进狩猎队就会听长辈唠叨，年年听，每进一个新人就听一次，直到他们变老为止。有些人恐怕都能倒背如流了，他们哪里还有兴趣听这些？
除非有新的东西讲。
她能理解几人的难处，但这事不得不做。
部落要发展，要壮大，她的杂事不少。肯定不能把时间花在教育上。山和几位长老必须得承担起这个重任。就算他们接受新事物比不上年轻人，有他们坐镇，也是好的。他们完全可以做管理工作。
她转头对小泉道：“你去找路、石、巫，把他们叫到我们山洞里来。”
顿了顿，她问山：“要不要叫火？”
山朝小泉一点头：“叫。”
看到小泉跑向人群，他劝乔羽道：“我知道你因为我的脚和你选首领的事，对他们有怨。但如果你处处排斥他们，部落里的人会对你有看法，觉得你记仇，心胸狭窄。如果你只是一般人，那没什么。可如果要做一个好首领，就不能这样。”
第三十八章 议事
乔羽点点头：“我知道。”
这也是明知道山是被青狼暗算的，火和青狼暗地里对她不满，随时会对她捅刀子，她还容忍这一家人呆在部落的原因。
部落就这么点人，很多都是近亲结婚。家庭与家庭之间都沾亲带故。
火的母族、妻族、妹妹，都跟部落某个家庭有关；再加上青狼的妻子和妹妹……可以说部落四五十个家庭，跟他家有亲戚关系的至少有七八家。这七八家再扩大一层亲戚范围就牵扯到了整个部落。便是原主的母亲、山的妻子，其母跟青狼的母亲都是亲亲的表姐妹关系。
如果她明着对火一家打击报复，部落里的人肯定会对她不满。毕竟只要把火一家赶走，他们就必死无疑。而青狼犯的错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连累全家。她成了首领，她力气大，她就是强者；青狼落选了，力气也比不上她。她要是打击报复他，在众人看来就是恃强凌弱。他们会联想到自己——如果自己得罪了羽，是不是也会落得全家被驱逐的下场呢？
到时候部落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
现在正是她发展部落、收服人心的时候，可不能因为火与青狼就因小失大。反正火在路的监视下，青狼在满的监视下，翻不起什么风浪。
如此，她自然乐得表现自己的大度。
山刚才那番话，也是基于此。他为了女儿，才对自己的仇敌隐忍而不发。
“走吧，让阿叔背你回山洞。”乔羽站了起来，“除了讲课的事，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山这一回没有反对，任凭树把他背回了山洞。
树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背了山他就出去了。
其他以乔羽的力气，把山背出背进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树一直把背兄长当成自己的责任，每次都十分主动。而且山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乔羽这个快要成年的女儿背他，大家都尴尬。所以她懒得主动去揽这件事。
不一会儿，小泉就把路、石、巫和火叫过来了。
火绷着一张脸，走到石身边坐下，并不作声。巫倒是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巫是个性子平和安静的人，住在部落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平时大家不去唤他，他就自己一个人捣鼓自己的草药，很少出来走动，更不会参与大家的聊天。
因为他帮山看伤的缘故，乔羽跟他接触过几次，觉得巫就是现代那种技术性人才，专注于自己的领域，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
她曾好奇地问过山，部落里的巫是怎么产生的。
山说一般都是父传子。如果没有儿子，或儿子没有学医的天赋，就会在部落里挑选一个有天赋的孩子进行培养。他的继承者只有在老的巫去世后，才会单独给人看病。
他们除了看病治伤，还会预测天气。在部落遇到大事难以决策时，他们还会用龟甲来测凶吉。
总之，巫在部落里有着超然的地位，在遇到大事要测吉凶的时候甚至比首领还要重要。毕竟首领可以取代，巫却是取代不了的。
现在的巫四十出头，他养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光二十几岁，没什么学医的天赋，现在在第一小队跟着大家一起外出打猎。小儿子吉十五岁，天赋不错，正在跟巫学习。
乔羽没理会火，对巫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这才道：“人到齐了，那我先给大家说一件事。”
她将做木铲的事说了，又把当时对第一小队说的那番努力学习的话也转述了一遍。
最后她总结道：“我小时候在山洞里也没少听大家议事，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脑子里想的自然也就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两天，没少听人夸我聪明。我觉得我并不是聪明，而是见多识广的缘故。而岩，是路精心教导过的，明显就比别人要聪明。”
路听乔羽夸岩，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觉得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乔羽和岩的婚事提上议程了。
乔羽说到这里，看了火一眼：“青狼的脑子比别人好使，我想也是火精心教导的结果。”
火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紧绷的脸缓和了一些。而山和路等人却是满心不屑。
火自己心眼多，心术不正，教出来的孩子也是这样。照他们看来，火还不如不教呢，青狼就是给他养歪了。
“所以我觉得，孩子的教导尤为重要。”乔羽接着道，“我们不能等他们的阿父、阿姆来教，毕竟有些人所知道的东西是有限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教导孩子。没准有些特别聪明的孩子就被埋没了。品行也是如此。”
山和路、石不断点头。
如果当初由他们来教导青狼，是不是就能教出一个聪明且品行端正的人呢？就是黑，虽然天生蠢笨，如果由他们来好好教导，没准就能开窍几分。
可见教导孩子的人是如何重要。
第三十九章 主题来了
“大人也一样。部落里的男人女人，得有见识广博且聪明的人告诉他们怎么想、怎么做。说得多了，他们自然就会变得聪明起来，遇到事情也会多想多思，做得更好。以后我们部落要壮大，要跟其他部落的人接触，如果部落里的普通人不聪明，很容易被别人引诱，干出蠢事来。没准做了某些事情害了自己和大家，可能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怎么能行？”
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但他们确实不知道怎么教啊，让他们上场，他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其他几人也盯着乔羽。
乔羽道：“大人先不管。我打算把十岁以下的孩子留在部落里小半天，太阳微微偏西就不让他们再跟着去采集了。而是跟着你们几个长老、巫学习。”
部落里的孩子，从会走路起就跟着女人们去采集。在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玩耍的权利。
而还没会走路的，都是女人们用兽皮一兜，就背着他们去采集。这也方便孩子饿的时候随时哺乳。在整个部落以肉食和野果为食的情况下，孩子除了母乳没有别的东西吃，是不可能放在家里由别人照顾的。
十岁以下的，无论男女，身体和脑子发育都还没完全，性子也不定。他们如果跟着去狩猎，体力跟不上，脑子反应不够快，而且也不够懂事，不听指挥，很容易出事。而在现有条件下养活孩子本就不容易，再在打猎中让孩子死亡，整个部落就没有了希望，只能走向灭亡。
所以十岁以下的孩子，部落是不允许他们去打猎的。
十岁至十五岁之间，就由孩子的身体发育和家庭条件而定要不要跟着去打猎。有些十一二岁还瘦瘦小小、没什么力气的，就仍留在采集队。发育得好，有力气，跑得快，就会由父母提出，狩猎小队衡量过他的体能后决定带不带他去打猎。
毕竟狩猎起码得翻两个山头。体能跟不上，走路都走不动，没准就带累得整个狩猎队猎不到什么猎物。
而女孩子，十岁至十五岁之间，只要来了月事就要张罗嫁人了，嫁了人后很快就要做母亲。
所以这一个年龄段的，乔羽不作安排，全看他们自己。
虽说这个年龄段的人，接受能力、理解能力最强，给他们上课效果最好。但没解决温饱之前，还得从实际情况考虑。
“你们可以每天安排一个人来讲，至于讲什么，你们自己定。”她又道。
部落里是不养闲人的。路、石和火之所以不去打猎，都是因身体有问题。路是腿受过伤，石有很严重的风湿，火则有心悸的毛病，他们都没办法再爬山打猎，这才呆在了部落里。
但呆在家里却也没闲着，路会给大家磨骨刀、骨刺和石器；石每天要处理猎物的兽皮；火则日夜守在火堂，不让火熄灭，顺便处理藤条。让他们轮流着来上课，每次只讲半个到一个小时，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乔羽会适当地对他们在物质上进行补偿。
“这倒没问题。”路道，“孩子年纪不大，采集的收获本来也不多。多采一会儿少采一会儿区别不大。部落里的人都会支持的。就是吧……”
他苦恼地看向乔羽：“我们真不知道说什么。每隔几天要讲一次，哪有那么多东西来讲？”
乔羽启发道：“阿父可以给他们讲如何锻炼身体，让身体更强壮；路可以给他们讲如何辨认野兽的足迹，如何寻找猎物；石可以讲一讲逃生的技巧，比如遇到野猪应该怎么办、遇到狼又怎么办；巫就给他们讲讲生病或中毒、受伤时应该如何救治。我们还可以请一个年长的女人来，给他们讲讲在外采集时应该注意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的思维都活跃起来。
对啊，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有很多东西要讲。有些内容给大人讲过了，但小孩子没听过啊。而且他们可以讲细一点，跟羽一样举很多例子，孩子们肯定爱听。
而且相比起大人来，给孩子讲这些明显要轻松很多。就算是讲得不好，孩子也不懂，没什么压力。
这么一想，大家就有信心了。
“我觉得可行。要不咱们先试试？”路试探地看向其他几人。
大家都点头：“可以。”
乔羽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巫的表情。
她其实最在意的是巫，而不是火。
跟其他人要讲的东西不同，巫要讲的东西技术含量高，而且是家传的。他们很容易敝帚自珍，生怕别人学会他们的本事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唯恐别人学了去。
见巫不说话，她只好点名：“巫，你觉得呢？其实你不用讲那么深，就是讲一讲大家中毒的时候如何急救，受伤的时候如何包扎。免得他们胡乱操作，让病情伤势加重、延误病情。”
巫温和地点了点头：“可以。”
乔羽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笑容：“那太好了。”
她道：“大家因此耽误了做工，我会补偿大家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路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做这些是为了部落，哪能让你拿食物来给我们。”
“可不是。”石也附和道，“你别看这两天打猎分的肉多，可真算起来也没多少。我们是替部落做事，怎么能让你掏食物。”
“不一定是食物，或许是别的。”
乔羽说着，敛了笑容，表情严肃起来：“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
大家都不明所以，不知道乔羽为什么忽然这么严肃起来，一个个都坐直了身体，微敛了笑容看着她。
“什么事？”山问道。
就是下套子和布陷阱，他都没见女儿这么严肃过。他预感乔羽要说的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乔羽道：“以后部落里的分工越来越细。像芒，他整天忙忙碌碌，从早到晚地呆在养殖山洞里，晚上不放心还要睡在那里，一个晚上起来无数次看那些动物，就算最后养殖失败了，他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整个部落吗？”
第四十章 分一半
大家都是一怔。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部落里最开始，都是谁参与了打猎谁分肉，谁采集的野果就归谁。后来有些失去父母的孤儿，死了丈夫、儿子的女人和她们未长成的孩子相继饿死，部落里的人看着不忍，思及自己，没准也会落到那种程度，于是商议之后，就在分肉的时候留一部分出来，分给他们，让他们能勉强活下去。至于其他的，却是没有的。
而首领自己，也是靠自己打猎所得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至于他为部落人做的事，大家都觉得是应该的。几位长老为部落出谋划策，也不是为了物质，而是自发地为部落操心，或潜意识里满足自己的一点权利欲，希望得到大家的尊重。
路几人因为关心养殖是否成功，一天要往养殖山洞跑许多次，芒是怎么做事的，他们清清楚楚。
大概养殖寄托了芒对于活着的唯一希望，他对那些山羊、兔子、野鸡的精心照料，远远超过了当初对自己的幼崽。就是对打猎，估计他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那真是用生命在搞养殖。
大家都觉得，等山羊、兔子生崽，那些多出来的动物的肉，就是芒等人的报酬。
他们就没想过失败了怎么办。
现在想来，如果真失败了，难道芒等人的付出就白费了吗？那这些人，还能活吗？他们不管是为了那份失败，还是为了不拖累家人，都不得不去死吧？
这么一想，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羽，你有什么想法？”山问道。
大家都抬起了眼，望向乔羽。
对啊。羽那么聪明，她既提出了这个问题，就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问题先放着。”乔羽摆摆手。
“除了刚才芒的事，我再提一个问题。”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下套子和布陷阱，都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可如果过两天我有事不能去打猎了。那男人们猎的猎物，是不是就不分给我了？”
路神色一变，立刻反对道：“那不行！”
“如果没有你这些办法，部落里的人都要饿死，哪能过上天天吃饱的日子？甚至还有多余的肉去交换东西。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你有这么大的功劳却还分不到肉，以后谁有好办法还拿出来给大家用？”路神情激动，说话很大声。
“对，要分，一定要分。”石也道。
相比起路，他就平静很多。
他明白，路这么强烈反对，一来是他脾气火爆，确实为这件事打抱不平；二来也是他把羽当成了岩未来的妻子，他们家的人。损害羽的利益就是损害他们家的利益。他自然不答应。
火张了张嘴，想要反对。可还没说话他就知道肯定是反对无效的。不说路会把他喷得狗血淋头，就是只两天功夫就成了羽的忠实拥趸的第一狩猎小队的成员，也会把他臭骂一通。甚至第二、第三小队的人也不会反对。
别忘了，第二、第三小队布陷阱，还得乔羽指导呢。
路知道唯一会反对的就是火了，他早已死死地盯着火，准备他一开口就喷他一脸口水。好在这老小子识趣，嘴唇只张了张就闭上了，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路轻哼一声，放下心来。
巫一贯是不说话的，大家直接把他忽视了。
乔羽见大家都没反对，正要说话，就见跟着树一起出去的小泉跑了进来，对她道：“阿姊，第二、第三小队的人都把木铲做好了，他们叫你出去给他们再讲讲怎么做陷阱呢。”
“怎么做陷阱，第一小队的人都知道，满也知道。让他们给第三小队的人讲讲就行。我这里有事要商议。你去跟他们说，我明天不跟第一小队，改跟第三小队的人去打猎。”
小泉愣了一愣，这才应道：“好。”
看着小泉跑出去，山洞里的人都没对乔羽刚才的决定提出异议。
现在第一小队也是布陷阱下套子，最远的就只到第二山头，跟第二、第三小队差不多。乔羽不跟他们一起去，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相比起来，第三小队的实力最弱。如果以后乔羽跟着第三小队去打猎，三个小队的武力值倒是平衡了。
乔羽一眼就看出了大家在想什么，出言泼了一瓢冷水：“明天跟第三小队，后天跟第二小队。等确定他们都会布陷阱后，我就不去打猎了。”
大家一愣。路问道：“不打猎你做什么？”
“陶。我想做陶。”
“陶？”几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对。”乔羽道，“我们部落如果一直是这么点人，就如同柔弱的小树，随便一阵风雨来袭就会折断倒下，不是在灾难中灭亡，就会被人攻打而灭族。想要一直存在，男人不被杀掉，女人、孩子不被沦为奴隶，我们就得壮大起来。而壮大的前提是什么？就是物资！”
第四十一章 要有忧患意识
“只要咱们物资丰富，再不被饥寒所困扰，人们才会安居乐业，孩子才能茁壮成长。所以咱们不能满足于现状，不能只要不饿肚子就得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不去想明天怎么办。咱们的目光要放长远。”
路和石、火、巫四人听了这话，还没消化、思索出她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山的眼眸里就迸发出光来。
“羽，你说的太对了。”他激动地自顾自坐了起来，扯着脚上的伤口疼了仍不自知，“几代首领都忧虑着这个。我们部落实在太小了。就算不在天灾中灭亡，只要别的部落想攻打咱们，咱们就没有反抗之力。咱们的命都是捏在别人的手里。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火皱眉，自从参加会议后第一次开了口：“难道咱们不像火部落那样有盐，也没惹着太阳部落，还会被攻打？”
“会。”山道。
“你们只知道火部落被灭是因为盐，其实并不是。天亮曾跟我说过，是因为火部落人口越来越多，部落越来越富裕。如果任他们壮大起来，太阳部落就不再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大部落了。所以太阳部落要在它还弱小的时候就把它灭了。”
“而在离我们这里有十几天路程的地方，还有几个部落。天亮跟我说，一旦那些部落跟太阳部落起冲突，连累的可能就是我们。因为他们急需其他部落的人口来填补空缺，肯定要把我们这几个部落合并进去。到时候我们根本没法反抗。他们想杀男人就杀男人，想把女人、孩子当奴隶就当奴隶。”
路、石、巫三人沉默了。
他们所看到的，只有方圆这几十里的地方；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更遥远、更长远的事。而山是首领，他口里提到的“天亮”是上一届首领。首领们看到的，想的，肯定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比的。
火却仍在唱反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咱们不是更应该别制陶吗？有了陶，难道咱们不拿出去交易？一旦交易，太阳部落肯定会发现。到时候咱们就会落得跟火部落一样的下场。”
乔羽淡淡道：“第一，陶制出来，可以不拿出去交易。第二，就算不制陶，咱们有了套子和陷阱，一个个吃得饱穿得暖，红光满面，每年交易会上还能拿出大量的肉去跟人交易，部落人数也日日增多，太阳部落难道就不会注意到我们了？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是不是仍然跟以前一样，不用套子和陷阱，冬天饿死许多人，甚至生了孩子就溺死，不让部落的人口增多，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火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发展壮大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乔羽道，“很多东西，咱们可以不让人知道，但咱们不能不懂。傻傻地呆在原地，等着别人来决定咱们的生死命运，绝不可取！”
最后一句，她说的掷地有声。
路这时候也理清思路了，激动道：“对对，羽说的对。咱们得悄悄地发展，不让太阳部落知道。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已拿咱们没办法了。”
“怎么可能？就像羽刚才说的，一个个吃得壮壮的，每年还有大量的肉去交易，他们想不注意都难。”火尽管觉得乔羽说的十分有道理，却死鸭子嘴硬，还是给大家泼冷水。
他觉得，隐患就在那里，不能不说出来，当它不存在。所以提出异议他义不容辞。
“所以我不打算拿大量的肉去交换，而是拿陶。”乔羽说出了自己要做陶器的初衷，“陶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穿，只要我们做得粗糙一点，不如太阳部落那样精致，交换的时候价钱也低一些，就不会让他们太过重视。”
“而肉不同。咱们部落有多少人，他们是知道的。咱们忽然有那么多肉拿去交易，他们肯定得打听怎么回事，咱们为什么会猎到那么多的肉。一旦知道套子和陷阱让咱们每天获得大量猎物，他们会怎么做？”乔羽说到这里，目光锐利地逼视大家。
“自然是灭族，并把下套子和布陷阱的方法占为己有。”路道。
火道：“那咱们不把那么多肉拿出去交易不就行了？”
路见他还在哔哔，站起来就想发火。
乔羽朝路摆摆手，抢先道：“部落要壮大，不光需要盐，还需要其他东西，比如骨刀、骨刺或其他更好的武器。不拿东西去交换，咱们就只能每天提着石刀去打猎。等太阳部落的人攻打过来，咱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火，你愿意看到这情景？”
火语气弱了下来，嗫嚅道：“自然不愿意。”
他顿了顿：“我也只是说说。至于怎么考虑，那是你们当首领的事。我反对也没用，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火堆底下的泥
“哼！”路重重地重哼一声，“你知道就好。既如此，就闭上你的嘴。”
火果真不说话了。
乔羽则看向了山。
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做！你好好做。羽，你想得很明白，也知道咱们部落应该走一条怎样的路。阿父很高兴，历代首领如地下有知，也会很高兴，高兴部落出了你这样一个出色的首领。当首领，一定要看得长远，想得长远，事情还没发生，就想在了前面，这样才能让部落发展下去。”
他扫了火一眼，意有所指：“如果有人反对，你让他尽管来找我。我现在虽然成了一个废人，但说话还是有人愿意听的。只要咱们把道理跟大家讲清楚，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整个部落好，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好。”乔羽点头。
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说的好像你想做陶就能做出来似的。陶之所以金贵，就是只有太阳部落的人会做，别人都不会。”
乔羽对此早有准备。
她站了起来：“你们随我来。”
大家愣了愣，都站了起来。
乔羽先去隔壁把树叫来，将山背上，带着大家往火堂方向去。
外面跳舞的人准备散了，见得乔羽带着山和几个长老出来，直接往火堂那边去，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乔羽到了火堂前的空地上，用骨刀扒开经常烤肉的一个地方，朝小泉招招手，让他从火堆里取一根柴，照光此处，指着那里对路等人道：“你们看这里。”
火在原始社会很珍贵，从雷火中得到之后，部落的人就专门用了一个山洞来保存火种。火堂里的火是常年累月烧着的。女人们烤肉的时候，会从火堂引火出来，在山洞附近的空地上垒火堆进行烧烤。
大概是方便，大概是习惯，她们总在山洞附近的西边、离水比较近的地方烧烤，从不挪地方。而她们也没有垒灶的意识，都是把干柴堆起来，形成一个火堆，肉串在树枝上，放到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慢烤。
此时乔羽扒开的就是一个火堆下面。大家已经吃过肉，火堆的火已经灭了，而火堆下面的泥土却还是热的。
大家看看乔羽指的地方，道：“那里很黑。”
山点点头，又摇头道：“陶可不是黑的。”
乔羽有些无语。
那黑色是炭火染了地面的颜色，可不是泥土本身的颜色。
“不是颜色。”她道，“你们用骨刀或骨刺扎一下这里试试看。”
路是个急性子，上前接过乔羽的骨刺，轻轻在地面上扎了一下。
“咦。”他奇怪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山和石同时问道。
看见几人似乎在研究什么，心思敏感的第一小队的人意识到自己首领凭她的聪明，没准又在搞什么新东西，一个个都跑过来围观。他们的行为让其他人也好奇起来，也跟了过来。
此时大家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路。
“这里很硬。”路道。
说着他找了旁边颜色不一样的地方，用骨刺扎下去。
这会儿不用他说，大家就看出来了。他刚扎下去的黄土地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小洞，显然是骨刺刚刚扎出来的。可他原先扎的被火烧黑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很浅的痕迹。
“我看看。”石接过骨刺，也在两个地方扎了一下，用力点头，“确实不一样。烧过的地方很硬，没烧过的是软的，很容易用骨刺扎出洞来。”
乔羽这才对山道：“我听你说陶很硬，而且是黄褐色的，我就感觉就跟这块泥土一样，没准就是用泥巴烧出来的。”她顿了顿，“我想试试。”
“好，试试。”山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反正你教会了他们下套子和做陷阱，没有你带队，他们也能猎到那么多猎物。你就专心在家里弄这个。如果能弄出来，咱们部落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他说这话，是专门说给其他人听的，为女儿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围观的许多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问道：“羽，你们在说什么？”
“阿父，你说。”乔羽道。
山就把太阳部落的陶给大家介绍了一遍。
为了安全，每年去交易会，部落首领都要带二十几个健壮汉子一起去。壮年汉子老了就轮到年轻的，所以除了女人和一些生来就比较文弱的男人、还没长大的孩子，部落里绝大多数成年男子都去参加过交易会。
山一说大家就想起来了。
“对对对，太阳部落的陶我也见过。他们拿那东西来盛水，也可以用来煮汤，比竹筒还好用。”有人道。
竹筒不经用，烧个两三回就差不多报废了。偏把它从竹子上砸下来又特别困难，用石刀又废石刀。当初部落里大部分家庭都用肉跟乔羽换了一个——当时每个竹筒乔羽只收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小块肉——但大家都舍不得用，都要等家里有人生病了才会拿来煮汤。
当时去过交易会的男人都跟自家女人描绘过陶的好处，所以就算没去过交易会的人，也听说过这么个东西。
大家当即就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问道：“你们的意思是，羽要做陶？”
第四十三章 物资分配权
“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来，想试试。”乔羽连忙道。
她虽说在现代去陶巴玩过制陶，也参观过国内国外有名的陶瓷厂。但人家都是用电窑来烧的，用的什么泥土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泥土分为很多种，不同的泥土烧出来的东西迥然不同，有的是瓷，有的是陶。
相同的是都得用高温烧制，只是温度也有区别而已。
柴火的低温虽也能烧制，就如同这火堆的泥土一样，但这样的陶器肯定很容易破碎。
据她所知，炭火的温度在600至700摄氏度之间，如果放在封闭的窑里烧，能达到1000摄氏度。这样高温烧出来的陶器才会坚固，不容易破裂。
再者部落里冬天太过寒冷，在山洞里烧柴又熏得难受，如果能把炭烧出来，大家的冬天就比较好过了。操作得好的话，炭或者烧炭的法子都能拿去交换。
还有以后建房的砖和瓦，都得从窑里烧出来。
所以不管最后做不做得成功，能烧出什么东西，她接下来都会着手建窑。
而之所以这么着急，不等冬天大家都闲下来之后再做，是担心冬天土被冻上，取土困难；气温太低的话也会影响烧窑的效果。
“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做出来的。”部落里的人现在对乔羽莫名地十分有信心。
乔羽看向第一小队的人：“如果我要试着做陶，就没办法跟你们一起上山打猎了。”
“不用不用。”大家赶紧道，“现在我们都不用跟野兽博斗，有套子和陷阱，猎猎物轻轻松松，你不跟着一起也没关系。”
有些话当着第三小队的面，他们不好说出口。
第三小队是部落里最弱的那一拨男人，他们都能利用套子猎到许多猎物，他们第一小队的人没有了乔羽，难道还不敢上山吗？现在他们只去最近的两座山，又不跑远，根本没危险。
乔羽道：“那明天就是树暂代我的位置，你们都听他的，他带你们上山。”
“好。”大家都没意见。
山问道：“你看要挑哪些人跟你一起做？”
大家都看着乔羽。
乔羽道：“男人们都照常上山，我选几个有力气的女人帮我。”
说着，她点了八个身体强壮、没有孩子拖累的女人的名字。
男人们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下套子和挖陷阱是新的打猎方式，他们正新鲜着呢，自然想上山打猎，而不是跟着乔羽捣鼓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可羽是部落第一聪明人，她如果真能把陶做出来，跟着她干的人肯定有很大的功劳。没能参与其中，他们也有些遗憾。
被点到名的女人却很高兴。她们从来没有被这样重视过。
“羽，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你的话，使尽全身的力气来做事。”一个叫夜的女人表态道。
其他几个都点点头。
“好，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乔羽挥挥手，又对夜几人道，“明天早上你们几人吃过肉后在部落里等我。”
“嗯嗯。”
乔羽回转身看向路几人：“我们回山洞再接着商议事情。”
深秋天黑得早，此时其实还不到晚上七点，在乔羽看来，根本没到睡觉的时候。
路几个年纪大了，觉少，也没有意见，大家又回了山和乔羽的山洞。
待大家坐下来后，乔羽扫视了众人一眼：“既然大家对于我接下来制陶的事没意见，那我们回到原来的问题上来。”
众人有一瞬的迷茫。
问题？什么问题？
“我们面临的问题跟芒一样。为了制陶，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没办法去打猎，八个女人没办法去采集。那我现在就想问问，我们这九个人是不是就不能分到肉和野果了？如果我们失败，这段时间的损失是不是就由我们自己来承担？”
“那肯定不行。”路抢先道。
“自然要分。”石道，“你们做的事跟芒他们一样，他们能分，你们为什么不能？”
这个问题已讨论过了，无需再议，山考虑问题时就要深入和老成许多，问问题一针见血：“问题是，要分多少？分多久？”
大家都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分得多了，部落里的人肯定有意见；时间长了也有意见。可如果分得少，时间短，芒和羽她们这些人又太吃亏了。毕竟做这些事，是很辛苦的。做不成功，还要被部落的人指责。
到底多少合适？
乔羽要的可不是那点肉和野果，她要的是物资分配权。
她道：“有了套子和陷阱，每天猎到的猎物比原来多出多少？”
听到她这话，山看了女儿一眼，眉头微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原先一个小队，少则两三头山羊、鹿这种中型猎物，多的也就四五头。而现在，光是下套子就能猎到十几头，更不用说还准备挖陷阱了。
羽真要跟大家算账，那她的功劳太大、占的也太多了。这可不是好事，会引起部落人不满的。
第四十四章 这里安全吗？
不过他知道女儿心里有成算，而且他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拆女儿的台，所以没有说话。
路也不知道乔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如实阐述事实：“以前就三四头山羊、鹿这么大的猎物。现在的数量，你都清楚。”
乔羽点点头：“如果三个队都挖陷阱，一天他们能收获大大小小二、三十头猎物。就算只分给他们一半，他们也比以前强很多吧？而且还不用冒险。”
山上的猎物是有数的，并不是不会减少。如果一直在一条路上下套子和设陷阱，自然会逐步减少猎物的数量。但三个小队可以改换路线，短时间内还是能猎到那么多猎物的。
“你要取一半？”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脸地不敢置信，“你要这么多，吃得完吗？”
乔羽没理他，而是盯着路道：“我取一半，过份吗？”
路摇摇头：“过份倒是不过份，只是……”他看向山，似乎余下的话不大好出口。
山沉吟片刻，问乔羽道：“你要一半来做什么？”
他可不信女儿取那一半，是归自己所有。无论是以女儿的心性，还是这几天表现出来的聪明，她都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山虽然不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可这个道理，他很明白，他相信女儿也明白。
乔羽一笑：“自然不是归我自己，而是归部落。我是打算拿这一半来，按劳分配，分给芒等养殖队的人，以及接下来跟着我一起制陶的人。”
她看了几人一眼：“还有你们。你们上课也不能白上。而给你们的那一份，也从这一半里出。”
几人都张大了嘴巴。
“那……那你不是吃亏了？”路结结巴巴地道。
羽这也太大方了吧？拿自己的东西来分给别人？
“我自然也要取一份。而且会比其他人都多。毕竟我的贡献最大，也最辛苦。制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乔羽看了大家一眼，“你们可有意见？”
大家赶紧摇摇头，就是火也没有意见。
相比起刚才说的一半，她只从这一半里取一小部分，已是少太多了。而她对部落的贡献，远远不止这一点。
如果她贪婪，真的要取一半，部落里的人就算不满也不会反对。毕竟下套子和布陷阱都是羽想出来的。养殖也是她提议的。而接下来的制陶，成功与否肯定也着落在羽的身上。大家最多私下里腹诽，对她分这么多暗自不满而已。
当然，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现在那么多的东西她都不要，只要一点点，大家怎么可能还有意见？满不满意都是对比出来的。
“以后……”乔羽接着道，“不管养殖、制陶是成功还是失败，参与的人只拿我给他们的那些，再在养殖收益里抽取一部分奖励给他们。养殖成功后产生的收益，都归部落所有。”
“这些分配比例和方式，如果你们都没意见，我会罗列出来，成为部落的规矩，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按这个规矩来进行物资分配和奖励。剩下的，我会用来建造部落。”乔羽道。
“建造部落？”
这又是一个新名词，听得大家一脸懵。
这个词是什么含义，其实大家都听得懂。但以前从来都是为了不饿死而疲于奔命，大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有肉吃，有山洞住，还要建造什么？这山洞就挺好啊。
就算是山，此时也是满脑袋问号。
“现在的部落，你们觉得很好很安全？”乔羽问道。
几人眨了眨眼，都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安全？
冬天有狼从山上翻进来，夏天随时有可能山洪爆发要人性命。这山谷，他们住得真没有安全感。
但至少这是大家的容身之地，冬天可以挡住寒风，把洞口一守也能挡住野兽的攻击。不住在这里，他们能去哪儿？
“每年夏天的山洪我就不说了。到外面去躲两个月，总能把山洪躲过去。可冬天呢？人祸呢？”乔羽目光犀利。
“后面的山并不高，又不是悬崖，冬天有野兽翻进来怎么办？部落的日子越过越好，只要出去交易，总会让人盯上的。到时候别人从山上攻打下来，再派人在山谷口拦住，咱们是一个都跑不掉。就算他们不进攻，只将山谷口把守住，咱们就得活活饿死在这里。”
这地形，典型的瓮中捉鳖，轻易就能让人逮住灭掉。
几人听了这话，想像着那个情景，不寒而栗。
有了套子和陷阱，他们部落的日子过得好，迟早要被人知道，瞒是瞒不住的。
要知道部落里有好些小伙子都没女人呢，部落里日子过得好了，他们能甘心一辈子打光棍？谁拦着他们出去换女人他们跟谁急。而只要他们出去换女人，部落里的情况别人就会知道。
到时候再来想安全问题，那就迟了。
第四十五章 一辈子不嫁人
山叹了口气：“其实部落搬迁问题，天亮和我都考虑过。我还去附近转悠过，可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路几人点点头。
几代首领都想搬迁，他们年轻力壮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去寻找过是否有更好的栖身之所。但都没找到。
乔羽道：“想要一个天然的、没有任何问题的地方很难。但如果咱们自己建造，就容易很多。”
几人不明所以：“建造？怎么建造？”
打从出生起他们就住在山洞里，对于人工建造居所完全没有概念。
“稍等。”乔羽出去折了一根树枝，进来在地上画了一几笔，“如果这里是悬崖，这里是一条河。咱们在前面挖一条小河拦住，后面背靠悬崖，那无论是野兽还是人不是都进不来了吗？”
众人虽是文盲，但常年在山上跑的，对于地势还是有很清晰的概念，一听乔羽说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火抬起头来，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乔羽：“野兽和人倒是进不来，可咱们也出不去啊。”
乔羽回敬他一个白痴眼神：“我自然会做一个吊桥，咱们的人出进的时候把桥放下来，不用的时候再把桥收起来。”
“吊桥？”其他几人又听到一个新名词，愣了一愣后就眼睛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频频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乔羽的聪明他们是知道的。而且这丫头年纪不大，做事却很靠谱，看她对于制陶讲得头头是道、心里有谱就知道了。反正这几天她做的事没一样是不成的。既然她说能做一个吊桥来，不管这个吊桥是个啥玩意儿，她既这样说了，那肯定能做成。
他们对乔羽有着谜之自信。
“这样的地方哪里找得到？”火撇嘴，“也就做梦时想想算了。”
路忍他已经很久了。见他又在这里唧歪，站起来就推了他一把：“你不愿意听就给我滚出去。羽说啥你都要唱反调，你聪明你能干你拿出好主意来啊？拿不出就给我闭嘴。”
火一个不设防，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他朝路怒吼。
“我干什么？”路冷笑，“满部落的人谁不知道你父子俩的心思？让山被老虎咬伤，以为你儿子青狼能当上首领，却不想出来一个羽，让你们的计划落空。你们父子俩心里不满，所以处处跟羽作对，觉得她年纪小就欺负她。我告诉你，没门！山和羽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议事还让小泉请了你来。结果你呢？”
“我怎么了？叫我过来议事，不就是想听听我的想法吗？我有想法不能说，那叫我来做什么？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羽嫁给岩就会成为你家人了？做梦！她是首领，岩做了她的男人那也是他成为羽的人，岩会来这个家，而不是羽去你家。”
他转头对乔羽道：“如果你不想听不同的意见，只想有人夸你赞美你，那以后议事就不要叫我了。”
说着，他拂袖而去。
路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地看向乔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措辞。
山皱眉，抢先一步开了口：“路，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羽今天说的事，你们好好想想。”
石也知道路想说什么，也看出来了山的态度，站起身拉住路道：“行了，今天也很晚了，山要休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说着，他拽着路走了出去。
巫朝山和羽点点头，也离开了山洞。
“阿父，正好火今天提到婚事，我把我的想法跟你说说。”乔羽道。
她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两家大人曾提起过她跟岩的婚事。只是穿越后山一直没提，她也天天忙得很，就没机会把话说开。
现在火提起，她趁机道：“女人要嫁人，无非是因为自己没办法打猎，养不活自己，所以才嫁去别人家，伺候一家老小，为别人生儿育女。我现在能打猎，能养活自己，还有必要嫁人吗？你也不是不知道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过鬼门关。多少女人都是为了生孩子死的。”
山本来听到前半句，还有话要说。毕竟部落里只有娶不了女人的光棍，就没有不嫁人的女人。
可听到后半句话，他想要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
妻子的死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当初看着妻子难产，在痛苦中死去的无力感和锥心的疼痛又涌上了心头。想想如果如此聪明出色的女儿嫁人，也会经历这些，很有可能丧命在生孩子上，他就满心抗拒和惶恐。
这种惶恐，不单是因为一个父亲失去女儿，更是因为一个部落失去这样出色的首领。
部落的日子如此艰难，他们一代代首领为之殚精竭虑，都没改变什么。可羽只接手几天就有这么大的变化，这是山谷部落被拯救和兴起的希望。如果就因为嫁人生孩子，让部落失去了这样的首领，没有阻止这种事发生的他就是部落的罪人！
“好。”他眼睛湿润，语气艰涩，“不嫁人，阿父答应你。”
为了部落，他注定要让女儿失去普通女人该有的幸福了。
乔羽脸上露出了笑容。
前世她长得漂亮，家中又有钱，多少人追求她，可她一个都看不上。末世来临，女人也成了稀缺动物，更不用说她异能强悍，跟她在一起，两人能守望相助，合则两利，当时追她的人比末世前还多。
可见过许多曾山盟海誓的情侣在生死关头把对方推出去，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与背叛，她哪里敢将身心交付出去？
所以上辈子她一直孑然一身，只谈队友情，不谈爱情。
那时她都不谈感情，更不用说这原始社会了。
活着不好吗？她在末世挣扎十年，好不容易穿越了，结果为了给男人生孩子而亡，她冤不冤呢？脑子进水了才走这样的路。
所以，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一辈子不嫁！
现在山能理解并支持她，那再好不过了。对于亲情她还是很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