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昨晚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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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心不静。”
当许路第三次写错字的时候,陈四明终于开口道。
“你是不是觉得,经过昨晚的事情,你已经是名声在外的大才子,所以用不着再练字了?
也用不着再跟我学习了?”
陈四明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当然不是。”
许路连忙摇头说道,“先生,我只是昨晚喝多了酒,没有睡好。”
“你的酒量,跟你的字一样,还需要好好练练。”
陈四明鄙视道。
“是。”
许路恭敬地答道。
张宝家的事情,他不想告诉陈四明。
陈四明未必能帮到忙,还容易打草惊蛇。
许路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件事,他要自己来解决。
陈四明见许路精神恍惚的样子,也没有再逼着他练字,摆摆手,打发他回去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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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德坊中,许路刚刚推开门,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赵四!”
他咬牙切齿道。
“许路,手稿呢?”
赵四身下,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一张摇椅,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打扮,是大江帮的人无疑。
他倒是很谨慎,到哪里都不忘带着“保镖”。
“昨晚陈先生喝多了,宿醉未醒,今日并未作诗。”
许路冷冷地说道,“张大叔他们人在哪里?”
“他们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他爹。”
赵四一脸戏谑地说道。
“很好!”
许路冷声道,“赵四,你最好不要伤害他们一根汗毛,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是死是活,要看你把事情办得如何。”
赵四不屑地道,“你今天做得不错,没有去报官。
以后老老实实听我的吩咐,四爷我保证他们不缺胳膊不缺腿。”
赵四哈哈大笑,带着两个保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许路好不容易才把动手的冲动压了下去。
“看起来,你好像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忙吗?”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道黄莺般的身影走了进来。
司徒砚青一身清爽利落的劲装,江湖女侠一般背着手,跨过门槛。
她颇为自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绕着院子走来走去,毫不作假。
许路脸色有些发黑。
这一个两个的,把他家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公园吗?
说来就来,一点都不客气。
“你能帮我什么?”
看在司徒砚青身份的面子上,许路忍了下来。
“在江都城内,好像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司徒砚青胸前的傲然向前挺了挺,表情自信又自然。
“什么都行?”
许路看了她一眼,道。
“什么都行。”
司徒砚青说道。
这就是个女版的陶了了啊,不,连陶了了,都要被她压一头。
“我需要付出什么?”
许路和司徒砚青不熟,可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这么好心跑来帮自己。
“你只要告诉我,你跟我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砚青眼睛闪亮,说道,“
然后你的麻烦,我帮你处理了。”
许路心头一动。
司徒砚青是城主千金,她如果真的愿意帮忙,别说区区一个赵四,就算是大江帮,她也能给连根拔起!
本来许路已经准备入夜之后就去找赵四聊聊,现在有送上门来的刀,为什么不用?
许路心思快速运转。
“这可是你说的!”
许路开口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司徒砚青说道,“我司徒砚青说话,从来就没有不算数的。”
“那好吧。”
许路好像十分犹豫的样子,开口说道,“其实我跟城主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上次都已经告诉你了。
因为调查一个案件,城主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我回答了几个问题……”
“还有呢?”
司徒砚青哼道,“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就这么简单。”
许路一脸认真地说道,“哦,对了,我还送给城主一首诗。”
“诗?”
司徒砚青眼睛一亮,开口道,“什么诗?念给我听!”
“你先帮了我,我才能告诉你诗的内容。”
许路摇摇头,说道。
“做为一个男人,你就这么一点气魄?
你觉得,我会言而无信?”
司徒砚青说道。
“请原谅我的狭隘,但我跟你不是很熟,所以——”
许路平静地说道。
“行吧。”
司徒砚青没有表现出来怒意,随意地说道,“说说吧,你遇到的麻烦是什么?”
“是这样的……”
许路快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赵启昌为了让你偷陈四明的手稿,所以派人绑架了你的朋友?”
司徒砚青微微有些惊讶。
“是!”
许路沉声道,“之前他只是用钱来买,但可能是昨晚他受到了刺激,所以变本加厉——”
“红姨,你都听到了吧,辛苦您跑一趟吧。”
司徒砚青摆摆手,开口说道。
“是,小姐。”
许路这才发现,司徒砚青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他闻声看去,正好看到那人的眼睛。
一瞬间,许路只感觉自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心中大骇,这种感觉,他上次见到陆天波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
刚刚那个人,很强!
“红姨是七品力士,江都城中,能打得过她的人没有几个。”
司徒砚青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朋友真的是被赵启昌绑架的,红姨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七品力士?”
许路声音有些干涩地道,他的反应,倒是很符合一个被力士的气势震慑的人的正常反应。
“你知道红姨很强大就行了,其他的解释起来很麻烦。”
司徒砚青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她以为许路不明白力士的品阶,也没有为许路解释的打算。
“不需要证据的吗?”
许路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
司徒砚青这么相信他?
她就不怕赵启昌是被冤枉的?
“需要吗?”
司徒砚青理所当然地道。
许路沉默,好吧,七品力士亲自出马,还是城主府派去的,赵家就算在江都城有些地位,又如何敢放肆?
狗急跳墙,杀害张宝一家人?
当七品力士和城主府是吃素的?
让许路为难了一整天的困境,人家司徒砚青,一句话,解决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写给城主的诗是什么了吧?”
司徒砚青道。
“我要看到张大叔他们一家人都安全以后才会说。”
许路沉默下来。
见许路不说话,司徒砚青也百无聊赖地踢着脚,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
许路回想着刚刚那七品力士的样子,却发现自己除了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其他的,竟然全都想不起来。
“七品力士就已经有如此能耐,那七品天官呢?”
许路心中一阵阵后怕,那九品秘修陆天波,也就是对自己没有恶意,要不然……
“我现在这点水平,还是要低调啊。”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许路院子里的花草,几乎快要被司徒砚青给薅干净了。
一阵微风吹过,然后院子里就多出来一道人影。
这一次,许路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素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的女人。
她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轻雾,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也看不出来多大年纪。
她身材非常好,长腿、细腰,前凸后翘,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力量感。
“小姐。”
她开口道,声色虽然还算好听,但十分冷漠,不带丝毫感情,让人听得有些发冷。
“赵启昌否认指使人绑架。”
那红姨开口说道,“许路所说的赵四,昨晚桃李园宴会之后,他失足落水,意外身亡。”
“这不可能!”
许路失声叫道。
如果赵四昨天晚上已经死了,那他今天看到的那人,是谁?
一股寒气,顺着许路的后背就冲上了头顶。
“我亲自查看了他的尸体,是昨晚溺水死的不错。”
那红姨好像看了许路一眼,不带感情地说道,“如果是作假,瞒不过我的眼睛。
赵家人,骗不了。”
“许路,你不会是在糊弄我玩吧?”
司徒砚青挑了挑眉毛,说道。
“他没有撒谎。”
出乎许路的意料,那红姨竟然开口替他辩解。
“应该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搞出来的把戏。
他们盯上了陈四明和许路。”
“许路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子……”
司徒砚青皱眉道。
“他不是默默无闻。”
那红姨用不带感情、甚至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说道,“昨晚之后,江都城无人不知‘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许路。”
“也是。”
司徒砚青摸着光洁的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他好像是有一点点名气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那些人盯上了呢?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我都答应了帮他解决,这要是解决不了,我岂不是有点丢脸了?”
“我擅长的是杀人,不是找人。”
红姨说道,“要寻人,最好的办法是请天官出手相助,但那么做代价有些大,为了几个平民,不值得,我不建议小姐你这么做。”
许路心乱如麻,但还是听懂了红姨的意思,她是让司徒砚青放弃张大叔他们!
第六十一章 过于自信的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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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百姓的命,从来都不值钱。
对这一点,许路从来是不抱什么幻想的。
他前世那个世界,情况不也是一样吗?
无亲无故,许路也不觉得司徒砚青会对这件太上心。
事实上,司徒砚青能派她的随身护卫跑一趟,就已经是出乎许路的意料了。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救他们的。”
许路开口道。
“解决不了?
小瞧我?”
司徒砚青黑白分明的眼睛往上一翻,傲气十足地说道,“我说了给你解决,那就肯定给你解决。
红姨,你想差了,这点小事,用不着天官出马,他们可没有红姨你这么强大,咱们普通人,有咱们普通人解决问题的办法。”
司徒砚青说着,看向许路,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胆子一起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
虽然不知道司徒砚青想怎么做,但男人,能退缩?
“那就走。”
司徒砚青一挥手,像是大将出征一般,迈步向外走去。
“小姐。”
李跃忠拱手为礼,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跟在司徒砚青身边的许路。
这小子什么时候搭上大小姐这条线了?
难道长得好看了,攀关系上面,天生就比咱们这些粗人有优势?
李跃忠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对许路的重视,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李捕头,麻烦你了。”
司徒砚青拱手为礼,开口说道。
“小姐客气了。”
李跃忠说道,“我已经调集了三班捕快,还从城卫军那边借了几个弓弩手,就算是把江都城翻个底朝天,我也定能把人给找出来。”
城主千金有令,还可能涉及到秘修,李跃忠调动人马合情合理,谁都说不出来什么。
李跃忠,甚至还专门请来了三位府衙的力士供奉。
这等力量,除非是遇到三品之上的秘修,否则谁来谁死。
当然,真要是出现三品之上的秘修,天宫的天官和力士,可不会坐视不管。
“好,从现在开始,你来指挥,我也会跟你一起行动,我只有一个要求。”
司徒砚青眼睛闪着亮光,说道,“以最短的时间,把人救出来。”
李跃忠心头微微一动,为了几个平民,大小姐如此大动干戈,看来她很看重许路啊。
“是!”
李跃忠拱手道。
他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司徒砚青背后那几乎毫无存在感的红姨,这位大神也在,自己还怕什么。
“行动!”
李跃忠转身对着手下的捕快一挥手,大声道。
几十个捕快和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分成多支队伍,分别向着各个方向奔去。
至于李跃忠请来的那三个力士供奉,则是跟在李跃忠的身边,关键时刻才会出手。
他们三个不过是二品力士,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大人物,但有司徒砚青和红姨在,他们全都端正态度,老老实实地等待命令。
“小路啊,别担心,问题不大。”
李跃忠来到许路身边,小声道,“真正的大逆,干不出来绑架勒索这种事,能干出这种事的,就算真的是叛逆,也是那种没多大本事的货色。
这种货色,我的人,搞得定。”
李跃忠的态度很是亲近,像是许路的长辈一般。
“多谢李捕头。”
许路强颜欢笑。
“叫李叔!”
李跃忠佯装不悦道,“出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瞧不起你李叔不是?
这种小事,用得着大小姐亲自出马?”
“我的错。”
许路苦笑道,要不是司徒砚青出面,我找你,你能帮我救人?
许路很清楚,他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别说他了,就算是陈四明,也未必能有这个面子。
“李叔,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许路试探性地问道。
红姨带回来的消息,之前威胁他的赵四是个冒牌货,整件事,也和赵启昌无关。
只为了要陈四明的手稿,就绑架人?
这么大费周章,直接绑架陈四明不是更简单一点?
许路总觉得这件事有很多他想不通的地方。
“魑魅魍魉,我当一剑斩之!”
司徒砚青剑指挥动,比划着脆声道。
红姨和李跃忠都是有些尴尬地侧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许路一头黑线,中二少女?
“小路啊,听我跟你说。”
李跃忠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叛逆都是疯子,他们做事全凭喜好,猜测他们的目的,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目的。”
许路眉头一皱,普通人,对秘修好像充满了误解,还是说,官方一直在妖魔化秘修?
从许路和秘修接触的情况来看,秘修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有好人和坏人,他们也并不全都是丧心病狂之人。
就在许路思索之时,一个捕快脚步匆匆地走来,凑到李跃忠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查到了!”
李跃忠微微点头,转向司徒砚青,开口道,“大小姐,我这就过去救人,您稍候!”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司徒砚青开口道。
“大小姐,这——”
李跃忠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匪徒凶猛,您要是有什么闪失,属下没法跟城主交待啊。”
“李捕头,你也忒小瞧人了。”
司徒砚青气道,“我学过武艺好吧,等闲三五个人,可近不了我的身!”
李跃忠求助一般看向司徒砚青身后的红姨。
千金大小姐学了几手花拳绣腿,就以为能跟凶徒搏斗了?
“无妨。”
红姨淡淡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感情。
李跃忠有些无奈,不过转念一想,大小姐身边的护卫是高品力士,有她在,大小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既然大小姐想玩,那就玩吧。
“李捕头,走,带路!”
司徒砚青跃跃欲试。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小侍女,捧着一把连鞘长剑递给司徒砚青。
司徒砚青背上长剑,眼神更加兴奋了。
许路下意识地和司徒砚青拉开一点距离,靠近了李跃忠。
本来还以为司徒砚青是那种喜好文学的大家闺秀,毕竟人家经常举办文会。
现在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啊,这司徒砚青好像更想当个侠女。
不过她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这种过于自信的女侠,往往都是麻烦的源头。
许路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李叔,我张大叔他们没事吧?”
紧跟在李跃忠身边,小声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
李跃忠说道,“等会儿你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事。
放心,只要他们还活着,这次一定能把他们救出来。”
李跃忠右手握着腰间的刀柄,一脸自信。
许路看了看周围的人,李跃忠、司徒砚青、红姨、力士供奉……
明明有这么多人,但许路心中却没有一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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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司徒砚青顾盼自若,神采飞扬。
“捕头,张家三口人进了这个院子,然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我们查过了,这个院子几天前刚被一个外来的客商租下。”
一个捕快沉声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江都城的捕快力量全部出动,在城中查找一个人的行踪,简直不要太容易。
“破门,抓人!”
李跃忠毫不犹豫,沉声说道。
高品力士随行,对付几个鼠辈,哪里还需要束手束脚?
“闪开,让我来!”
一声娇喝,司徒砚青向前,一脚踹在大门上。
“砰——”
大门纹丝不动。
李跃忠等人,很自觉地扭过头去。
许路好像听到红姨一声轻叹。
“轰!”
一声巨响,大门向内撞开。
“冲,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李跃忠抽出腰刀,抢在司徒砚青之前冲进大门。
他可不敢真的让这位大小姐冲在前面。
几十个捕快蜂拥而上,三个力士供奉,也是冲了上去。
院子里,立马就有刀兵碰撞的声音响起。
第六十二章 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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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路跨过门槛。
院子里已经倒下了三四个人。
鲜血从尸体上汩汩流出,染红了青砖地面。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李跃忠带了数十个精壮的捕快,还有三个力士供奉随行。
再加上那几个装备了劲弩的城卫军,这样的实力,不管这里有什么埋伏、什么陷阱,都可以直接解决。
女侠司徒砚青持剑在手,一脸茫然。
每当有敌人靠近她周身三步之内,不需要红姨出手,便有力士供奉将敌人击退。
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当然,就算有机会,她恐怕也是出不了手的。
看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第一次见血。
一盏茶时间不到,院子里的敌人已经被清理干净。
李跃忠没有迟疑,带人继续往里冲。
他心中也是有些欣喜,这些人,见到捕快之后二话不说便是持械抵抗,有问题是肯定的!
剿杀了一伙儿匪徒,对他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有功劳,没风险,这正是李跃忠最喜欢的事情。
看着嗷嗷冲杀的捕快,许路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匪徒的实力,太弱了。
本来他怀疑那个伪装成赵四的人是个秘修。
但是这些匪徒,分明都是普通人,虽然他们身手矫健、悍不畏死,但他们确确实实都是普通人,不是秘修。
虽然不是秘修,但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绑架张大叔一家人,来威胁自己盗取陈先生的手稿?
说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许路相信,说他们是赵启昌那样的斯文败类,许路是绝对不相信的。
难道他们发现了我白展堂的身份?
不应该啊,如果他们真的怀疑我是白展堂,那更不应该对张大叔一家人动手了。
他们应该知道,就这些死士,未必是白展堂的对手。
“喂,许路。
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
一道声音在许路耳边响起。
司徒砚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许路身边,她脸色惨白,好像刚刚还吐过了。
许路当初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她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能吧。”
许路开口说道,“我家先生给我讲史书的时候,曾经讲过一些古代豪侠的故事了,我也是根据那些故事写的这首诗。”
“我只是今天状态不好,其实我的剑法也很强的。”
司徒砚青很认真地说道。
“能看出来。”
许路同样很认真地回答道。
“大小姐,所有匪徒都已经当场格杀!”
李跃忠大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
“这是一伙儿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虽然不是叛逆,但同样罪无可恕!
我们在地窖里,发现张宝一家三口,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个被绑架的人。”
“还有别人?”
司徒砚青有些意外地道,“这些匪徒都是什么人?”
“目前还不知道。”
李跃忠正色道,“他们反抗太激烈,我们没能留下活口。
不过卑职会追查到底!”
司徒砚青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甚在意,如果不是因为许路的请求,她也不对插手这件事。
当然,说不准她也是想借机过一把女侠的瘾……
“许路,人救出来了,答应我的事情该做了吧?”
司徒砚青看了一眼满地的鲜血,俏脸又白了几分,她扭过头不去看,开口道。
“人没事,我带他们回府衙做个笔录就会安排人送他们回家。”
李跃忠对许路使了个眼色。
“多谢司徒小姐。”
许路微微点点头,认真地道谢,“我们出去说吧。”
司徒砚青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听到许路的话,她没有丝毫犹豫,受惊的兔子一般,三两步就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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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园内,许路放下手上的毛笔。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司徒砚青出声念道,眼睛灿若明星,闪闪发光。
“许路,你胆子很大嘛。
竟然敢讽刺我爹有眼无珠?”
司徒砚青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许路。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许路淡定地说道。
“你还狡辩?
我虽然不会作诗,但我还是能看懂的!”
司徒砚青道,“不过——
说得好!”
司徒砚青哈哈笑了起来,“我爹那个人,就是个老顽固!
固执己见,我说的话他从来不听,我想做的事情他也从来不让我做。
小瞧人!
丈夫未可轻年少,这就是我想跟他说的!”
许路一头黑线,你也不是丈夫吧?
你这想做女侠的念头,你爹不允许,我怎么觉得是对的呢?
司徒砚青刚刚帮了他的大忙,他得领情,当然不会当面扫兴。
“司徒小姐,我跟城主之间,就是这些事情了。
他老人家对我不喜,也是正常的。”
许路拱手为礼,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司徒砚青还沉浸在诗词当中,随意地摆摆手。
许路拱拱手,起身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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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捕头说除了张大叔他们,还有其他人被绑架,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离开桃李园,许路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心中思索着,总是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绑架,应该是求财,他们要陈先生的手稿做什么?
还有,他们是怎么伪装成赵四的?
是秘术,还是普通的易容术?”
正想着,忽然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嗯?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路心头一动,他目光快速地看了一眼周围,四下无人,然后他的身形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秘术隐身!
施展了秘术隐身之后,许路毫不犹豫,一个助跑,翻过一堵矮墙。
刚刚落地,他的秘术持续时间已经到了。
一个仆从打扮的人,用力揉了揉眼睛。
难道我眼花了?
我怎么会把一块石头看成一个人呢?
那仆从纳闷地嘟囔了一句,打了个哈欠,继续向前走去。
许路松了口气。
好险!
幸好他及时施展秘术蜃境,迷惑了那人的视线,要不然,可就要被发现了。
“我这几门秘术,不管是分光化影,还是隐身、蜃境,其实都可以算作一种障眼法,跟孙悟空的障眼法一样……”
许路心中想着,猫着身子,向前方的小楼靠了过去。
“我爹娘和我弟弟怎么样了?”
许路刚刚靠近小楼,就听到小楼里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
“石头!”
许路藏在窗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没事。”
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我们并不想伤害他们,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们如果想做什么事情,轻而易举。”
“你们就不怕被天宫发现?”
张石头,如今应该叫他张远山,低吼道。
“你可以去告密试试。”
那阴柔的声音轻笑道,“不过呢,你好像没有证据,天宫可不会相信你。
这次绑架你爹娘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而官府能查到的结果是,你爹娘是被那许路牵连的,跟你可没有一点关系。
这次只是个警告,你如果还是不听话,下一次,我可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路心中翻江倒海,难怪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绑架张大叔他们来威胁自己盗取陈先生的手稿,处处透着违和。
原来,这些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他!
而是张远山!
“我只是个力士候选,根本做不到你们要我做的事情!”
张远山的声音充满了恳求,“你们找别人吧,我发誓,绝对不会把你们找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你觉得,可能吗?”
那阴柔的声音似笑非笑道。
“这些人绑架张大叔、威胁我,根本就是他们的障眼法!”
许路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他们想让石头帮他们做什么?”
“张远山,你最多还有十天时间。”
那阴柔的声音继续说道,“十天之内,你如果拿不到路线图,那么,就等着给你爹娘和你弟弟收尸吧。”
粗重的呼吸声喘了一阵,然后许路就听到张石头愤而起身离去,用力关门的声音。
许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施展秘术隐身,跟在张石头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院子。
情况不明、对方实力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石头,你怎么在这里?”
秘术隐身失效之前,许路跑进一条小巷,然后假装正巧走出来,出声招呼道。
张远山身体一僵,憨厚的面容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那个——”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听说我爹娘被人绑架了,所以跟天宫告了半天假,回家来看看。”
“天宫回安德坊,好像不路过兰陵坊吧?”
许路看着张远山,问道。
“我——我——我走错路了。”
张远山满脸通红道,“小路,我还得赶回天宫,先不和你说了。”
说完,他慌慌张张地向前跑去。
“社会真是个大染缸,这么淳朴老实的石头,才多长时间,竟然就学会了说谎。”
看着张远山慌乱的背影,许路心中自言自语,“路线图,是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我卖艺不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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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路没有在张家逗留太久。
确定了张宝几人没有大碍之后,他很快就离开了。
在外人面前,他刻意地和张宝一家人保持着距离,甚至有意无意地疏远着他们。
这倒不是因为他发现了张远山的秘密,而是他自己的身份。
身为秘修,说不准什么时候身份就会暴露,他不想连累张家,也不想让张家成为他的软肋。
接下来几天,许路的生活重归平静。
每天除了跟随陈四明学习,他还要应付一些慕名上门前来“请教”的各路才子,偶尔去太宁坊鼎新桥下逛一圈。
期间得月楼还给他送过一次收益,让他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的节奏。
“许兄,今日无事,去听个曲儿?”
“不了,我还要回家练字,先生布置的课业还没完成。”
许路笑着拒绝道,继续迈步向前。
几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看着许路的背影,神色各异,有佩服,也有轻蔑。
许路脸带微笑,淡定地从得月楼前路过。
这几天功夫,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把上次利用仿大荒落八代秘宝吸收的灵气吸收了,身体不再有那种缓慢变强的感觉。
“仿大荒落八代秘宝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品,没法用了。”
许路心中思索着,“没有水属性秘药,陆天波给我的仿大渊献八代秘宝没法利用,难不成要再用卢童恩那种秘阵?”
吃过了山珍海味,再让他吃糠咽菜,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手绘秘阵对灵气的过滤效率,简直是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远没有办法和仿制秘宝相比。
“鬼头那边还没有消息,真是让人头疼。”
许路心中叹息。
“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一品水属性秘药的药方呢?”
许路思索着,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我说你这孩子,走路的时候还在构思诗文?”
上次的事情之后,李跃忠对许路的态度越发亲近。
“李叔。”
许路打了声招呼,“刚刚在想先生布置的课业。”
勤奋好学的人设,某些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有天分,又如此勤奋,你要是不成名,那可真是没有天理。”
李跃忠赞叹道,“对了,正好碰上了,跟你说一声。”
“李叔你说。”
许路道。
“上次的事情已经了结了。”
李跃忠随口说道,“脚行帮的一个狗头军师是读书人出身,自身没什么水平,因为嫉妒陈兄的风头和你的年少成名,所以才做出来这等事情。
那狗头军师已经畏罪自杀,脚行帮的帮主对此事毫不知情,不过他还是派人送了一份赔罪礼,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脚行帮,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帮派,帮里都是些拉货的苦力,和大江帮有些类似,不过一个控制陆路,一个控制水路。
如果没有偷听到张远山和那神秘人的对话,许路或许会相信李跃忠这个结论。
不过现在——
这件事其实还有很多疑点,不过看李跃忠的样子,也没准备在这个案子上深究,几个平民而已,人又已经救了回来,脚行帮又很懂事,再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赔罪礼就不用了。”
许路摇头说道,“我也没什么损失,就麻烦李叔分给府衙里的各位叔伯吧,他们都辛苦了。”
“你小子——”
李跃忠拍了拍许路的肩膀,笑着道,“行,我也不跟你矫情了。”
他知道许路现在是得月楼的大东家,不缺这三瓜俩枣。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跟你多说了。”
李跃忠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看到大小姐往安德坊的方向去了,应该是去找你的,你快点回去吧。”
李跃忠冲着许路使了个你懂得的眼色,用力拍了拍许路的肩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大小姐?
司徒砚青?”
许路没有着急,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安德坊的家中。
院门大开,司徒砚青大大咧咧地坐在院子里,正翻看着许路练字的手稿。
坊主老刘一脸忐忑地站在院子门口,看到许路回来,立马像是来了救星一般。
“小路,交给你了。”
坊主老刘逃也似地跑了。
许路无奈地摇摇头,跨过门槛。
他目光扫了一下院子,不见红姨的身影,不过许路知道,红姨肯定就在附近。
“大小姐。”
许路来到司徒砚青身前,拱手道。
“我说许路,你好歹也是个声名在外的大才子,这字写得也太丑了吧,连琥珀都不如。”
司徒砚青拱了拱娇俏的小鼻子,撇嘴说道。
琥珀是上次给司徒砚青递剑的那个小侍女。
许路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许路才疏学浅,当不得才子之称。”
他瞥了一眼司徒砚青手上的草稿,心中有些无奈。
之前那冒牌赵四、陶了了,加上这司徒砚青,一个个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请自来,自己这家门,锁不锁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幸好他早有准备,秘修相关的东西,还有他用汉字做的笔记,全都已经藏到了暗格当中。
书房里的文稿,都是他故意留下的。
“你要不是才子,江都城谁还敢称才子?”
司徒砚青随手把那些手稿一丢,像是丢垃圾一般。
“司徒小姐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吧。”
许路无奈地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司徒砚青总不会闲着没事特意过来吹捧他吧?
“聪明。”
司徒砚青拍手道,“我今天要接待个很重要的客人,你来帮我镇个场子怎么样?”
“镇场子?”
如此充满江湖气的话从司徒砚青嘴里说出来,许路丝毫不感觉奇怪。
上次他就看出来了,司徒砚青长得很有欺骗性,让人以外她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其实她骨子里,一直把自己当女侠——
“司徒小姐,你也看到了,我才疏学浅。”
许路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文稿,文稿上的字,是真丑。
“我去只会丢人,要不,司徒小姐你请我家先生去?
我家先生才是货真价实的大才子。”
“我也想,问题是不行。”
司徒砚青摊开手,说道,“那位贵客最不喜欢江都的靡靡之音,他和陈先生、赵先生他们,都有些不愉快……”
许路:“……”
“如果不是你能作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么充满豪情的诗句,我也想不到你。”
司徒砚青说道,“那位贵客,最是喜欢侠客意气。
你放心,帮我镇场子,我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我能拒绝吗?”
许路思索道。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
司徒砚青像个黑道大姐大一般,露出一对儿小虎牙。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啊。
“去了以后,能不能不作诗?”
许路沉吟道。
他现在大小也有点名气了,这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目标,抄诗这种事情,能不做还是不要做了。
“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做什么的。”
司徒砚青说道,“你只要把贵客陪高兴了就行。”
许路:“……”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都已经这么有名气了,你让我去陪酒?
“司徒小姐,我能不能问一句,你这贵客,是男是女?”
许路弱弱地问道。
“男的。”
司徒砚青说道,“许路,我可是有求于人啊,你可别给我搞砸了!”
司徒砚青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粉嫩的藕臂。
许路脸色发黑。
“司徒小姐,我去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卖艺不卖身……”
许路开口说道。
“哈哈——”
司徒砚青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许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
卖艺不卖身——
笑死我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我知道了。
卖艺不卖身!”
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记住了啊,晚一些的时候我让人来接你。
卖艺不卖身——”
她上气不接下气,边说边向外走去,和许路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出手掐了许路的脸一把,然后欢快地跑了出去。
“司徒小姐,今晚的贵客,到底是什么人?”
许路黑着脸,大声问道。
“风胡子大师!”
司徒砚青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六十四章 玉京山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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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胡子大师……”
油灯微弱的光芒之下,许路把一个晶莹的玉杯倒过来,看着杯底的几个小字,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腊梅傲雪杯,别名一捧雪,是许路在桃李园宴会上赢回来的奖品。
它据说是天下第一玉雕大师风胡子的作品,价值千金。
“我想起来了!”
忽然,许路眼中精芒一闪。
他起身来到房间的一角,撬开几块砖头,露出一个暗格。
然后他从暗格之中拿出来一个东西。
仿大渊献八代秘宝!
翻转秘宝,许路盯着上面的一行小字,把腊梅傲雪杯凑了上去。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字迹一模一样!”
许路喃喃低语,“天工风壶,就是风胡子大师?
天下第一的玉雕大师,竟然是个秘修?”
震惊过后,许路也是有些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秘修肯定要藏头露尾,见不得光。
风胡子名声这么大,一般情况下,人们也不会把他跟秘修联系起来。
这倒是和许路借诗词扬名,来掩饰身份自保如出一辙。
不过这风胡子也真是了得,掩饰身份用的行当,就混成了天下第一?
“秘宝的仿制,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他后面,必定有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许路如今已经不是吴下阿蒙。
他消化了卢童恩留下的知识传承,又和屠狗、书生那些人交流过许多。
他现在知道,秘宝就好像前世的手机,仿制秘宝,就是山寨机。
它的制作,涉及许多秘学知识,还涉及到相关的材料、零部件等等。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几乎不可能徒手做出一台山寨手机的。
秘宝同样如此。
“这风胡子,应该和很多秘修都有关系,他为什么会跑到江都来?
难道也是被那所谓的玉京山的消息吸引来的?”
许路心中沉吟道。
“风胡子是不是秘修,他来江都城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思索片刻,许路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
能够制作仿制秘宝的秘修,想想也知道有多危险。
许路现在肯定不会以秘修的身份和这种人接触。
“如果他是为了玉京山的消息而来——”
许路心中沉吟道,“陆天波当初托我转告白展堂一句话,那句话,应该就是玉京山所在位置的线索。
也不知道陆天波有没有把它告诉其他人。”
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连能够制作仿制秘宝的猛人都被玉京山的消息给吸引过来了,看来这消息对秘修的吸引力,比他想的还要大得多。
如果这些秘修知道陆天波告诉了他这个消息,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对,陆天波,应该没有告诉别人关于我的事情。”
许路思索道,“我的身份,已经被天宫认证过,加上有系统替我遮掩气息,应该没有人知道我是秘修。
如果那些秘修知道陆天波告诉了我玉京山的消息,那他们早就对我动手了。
秘修,可不会把一个普通人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他渐渐放松下来。
“屠狗跟我说过,陆天波来江都城,是为了和一位来自玉京山的人会面。”
许路回想着这些天以来的经历,认真做着复盘。
“也就是说,江都城,极有可能存在一个来自玉京山的秘修,这个秘修的身份十分神秘,屠狗和书生他们甚至怀疑过我,也就是白展堂。”
许路沉吟道,“陆天波,很有可能是从这个秘修那里知道了玉京山的位置。
如果我是陆天波,那么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前去寻找玉京山。”
许路想来想去,觉得陆天波要么是被天宫消灭了,要么就是已经动身去了玉京山。
那么,别人知道他让自己传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如果没有人知道陆天波曾经让我传话,那么只要我低调一些行事,不管那些秘修怎么折腾,我应该都是比较安全的。”
许路并不打算现在掺和玉京山的事情。
就算要去找玉京山,也得等他拥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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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路复盘着自己的经历,查缺补漏的时候,江都城几乎是最核心的位置。
那里是天宫所在的位置。
天宫毗邻城主府,它的地位,还在城主府之上。
不过一般情况下,天宫的天官和力士也不会干扰地方政务。
他们代表神权驻扎地方,行镇守、监管、保护的职责。
此刻,天宫的一间大殿之内,几个人正聚在一起。
黄衣天官骆景祺、现任渤海侯薛道直、江都城城主司徒道盛、天宫九品力士项升龙……
江都城权势最大、地位最高的几个人,赫然全都在列。
不夸张地说一句,如果有人能把这大殿内的人全部干掉,那江都城,立马就会直接垮掉。
当然,想把这些人全都干掉可没有那么容易。
黄衣天官,按照秘修品级,那是九品。
一个九品天官,一个九品力士,还有若干高品天官力士,这样的实力,就算是龙虎榜上的大逆来了,那也得跪。
“已经确定了,玉京山特使,确实来了江都!”
骆景祺表情严肃,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
“玉京山特使,也喜欢咱江都城的调调?”
渤海侯薛道直四十来岁,属于那种能被称为大叔而不是油腻中年人的老帅哥。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感觉就像是个中年版的陶了了。
“侯爷,注意点措辞。”
司徒道盛轻咳一声,无奈地说道。
渤海侯薛道直,是他的大舅哥,他可是知道对方有多不靠谱,什么叫做江都城的调调?
“骆兄,既然已经确定了消息,天宫为何不动手?”
司徒道盛看向骆景祺,开口问道。
“现在只能确定玉京山特使在江都城,但他到底是谁,行踪何在,目前还无法确定。”
骆景祺沉声说道。
“那骆兄你找我们来,是为了——?”
司徒道盛沉吟道。
“我们锁定了几个目标,但天宫人手有限,需要你们帮忙。”
骆景祺开口说道。
“我说老骆,你闹呢?”
薛道直开口道,“秘修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你让我们的人拿什么去对付秘修?
拿头吗?”
“我当然知道秘修是什么人。”
骆景祺脸色不变,平静地说道,“三品之下的秘修,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去。
就算是中品秘修,面对训练有素的精兵,也反抗不了多久。”
“敢情不是你的人,死了你不心疼。”
薛道直翻着白眼说道。
“渤海侯,你侯府之中的力士,少说也有二十之数,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是天宫的命令!”
骆景祺看了一眼薛道直,说道。
薛道直眼睛一瞪,就要跟骆景祺理论。
司徒道盛连忙拉住薛道直,把他按回椅子上。
“骆兄,不是我们抗命不遵。”
司徒道盛苦笑开口道,“玉京山特使,必定实力强大。
我们这里虽然有一些力士供奉,但高品屈指可数,就算是中品也没多少,如何对付得了玉京山特使?
你也知道,我们培养几个供奉不容易,真的是损失不起。”
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但骆景祺,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是什么情况我很清楚,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们去做。”
骆景祺平静地说道,“我们锁定的嫌疑人中,实力强大的那些,自然有我们天宫来对付。
要你们去对付的那个,实力一般。”
“我派人去试探过,他的实力,在三四品之间,最高不会超过四品。”
九品力士项升龙开口道。
“不超四品?糊弄傻子呢!”
司徒道盛拦阻不及,薛道直已经开口说道。
“真要是那么弱,你们怎么不直接灭了他?
一个四品秘修,怎么能下得了玉京山?你们天宫都是饭桶吗?”
“渤海侯,你可知道,侮辱天宫是什么罪过吗?”
项升龙冷哼一声,周围的气压瞬间变低。
“项兄息怒。”
司徒道盛连忙起身,说道“内兄就是这脾气,口无遮拦,你别跟他计较。”
“司徒,你站哪边的?”
薛道直斜眼道。
“我哪边都不站!我站道理!”
司徒道盛没好气地说道,“你先别说话了,你自己不在乎,还有锦云呢!”
薛道直瞬间沉默下来。
“骆兄,项兄,对方真的只有四品实力?”
司徒道盛看向骆景祺和项升龙,开口问道。
“不超过四品是肯定的。”
骆景祺点头说道,“他实力不高,不过为人十分狡猾,等我们真正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他的行踪。
我和升龙需要去追捕一个出现在江都城附近的大逆,天宫近来还要分出人手去接收一件重要物品,所以这个玉京山特使,只能让你们去抓捕了。”
“原来如此。”
司徒道盛点点头,只是四品秘修的话,城主府加上渤海侯府的力量,确实是能够应付的。
“骆兄,可有这玉京山特使的资料,我们应当从何处着手追查他的行踪?”
“我们对他的了解不多。”
骆景祺摇摇头,说道,“具体怎么查,你们自己来决定。
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名字是,白展堂。”
第六十五章 以力服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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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
那个作出‘曲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白展堂?”
司徒道盛惊呼道。
“没错,就是他。”
骆景祺点点头,说道,“他出现在江都城的时间太过巧合,而且我得到的消息,他的秘学造诣,非一般秘修能比。
所以他有很大可能,就是那玉京山特使。”
“江都城有人曾经在曲江上接触过白展堂,你们可以从那里下手。”
项升龙接着说道。
司徒道盛当然知道项升龙说的是谁。
许路!
当初天宫派出天官何庆去审问许路的时候,司徒道盛是在场的。
“项兄,你说的那孩子我知道,天宫不是已经确定他不是秘修了吗?
他还有嫌疑?”
司徒道盛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在天宫秘术之下,他说不了谎。”
项升龙摇摇头,说道,“我没说他有嫌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曲江上查起。
根据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那白展堂,也是个风流才子一般的人物,他会来江都,确实不是无的放矢。”
说话之间,他看了一眼薛道直。
薛道直人是荒唐了点,不过刚刚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
这白展堂,可能确实是喜欢江都城的风气,花都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明白了。”
司徒道盛点点头,开口说道,“我们尽力而为。
不过骆兄,项兄,城主府和渤海侯府力量有限,真要是捉不到白展堂,你们可不能怪罪于我们。”
“天宫不是不讲理的地方。”
骆景祺说道,“只要你们尽力而为,自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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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坊。
坊主老刘看着许路登上一辆挂着城主府标志的豪华马车,不禁心生感慨。
“小路,真是攀上了城主府的高枝,阔了啊。”
想到老张一个儿子,一个远方侄子都这么争气,他就想到了自家不争气的崽,寻摸着,回头得好好地打一顿孩子出出气。
这孩子,不打不成才啊。
“许公子,请。”
马车来到桃李园的时候,司徒砚青的贴身侍女琥珀已经在那里等候。
“贵客到了吗?”
跟在琥珀身后向桃李园内部走去,许路开口问道。
“风胡子大师已经在路上了,稍后便到。”
琥珀的年纪感觉比司徒砚青还要小上一两岁,不过比起她那中二少女的主子,琥珀显得稳重靠谱多了。
许路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差点忍不住掉头就走。
“许路,快过来,坐这里。”
司徒砚青的声音响起,一点不避嫌地拍着自己身边的座位叫道。
“这不是大鹏一日同风起的许贤侄吗?
怎么,你好像不想看到城主的样子?”
司徒道盛似笑非笑,开口说道。
想到自家女儿拿着那首诗来嘲笑自己的情景,司徒道盛就对许路这小子恨得牙痒痒。
这混小子,有才是有才,就是这脾气,恃才傲物,有才之人的通病,跟陈四明一个鬼样子!
司徒道盛倒也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他还不至于因为一首诗就报复一个年轻人,不过有机会,让这小子吃点瘪,司徒道盛还是不会介意的。
“城主大人说笑了。”
许路苦笑道,司徒砚青果然不靠谱,她怎么没说她爹也会来?
早知道司徒道盛要出席,他肯定不会来的!
之前抄诗讽刺人家,许路也是有些小心虚的。
“我只是没想到,城主大人您日理万机,今晚会有空过来。”
许路说道。
“是不是想写首诗,来讽刺一把本城主沉迷宴饮享乐、不务正业?”
司徒道盛笑眯眯地说道。
“学生一时意气,口出狂言,城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我年轻不懂事,大人不记小人过。”
许路当即服软道。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就是个有眼无珠、不识人才的小人。”
司徒道盛说道。
“对了,我这人,还记仇。”
许路:“……”
“得罪了,告辞。”
许路转身就走。
“等等!”
司徒砚青叫道,“你留下,爹,你要是再捣乱,你走!”
司徒道盛:“……”
许路被司徒砚青拉着坐下,和司徒道盛大眼瞪小眼。
司徒道盛冷哼一声,把手里的茶盏重重落下。
“风胡子大师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们谁要是敢坏了我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司徒砚青瞪了司徒道盛一眼,又瞪了许路一眼,拍着桌子说道。
许路摸了摸鼻子,你这么跟我说话也就算了,跟你爹也这样说话的?
堂堂城主大人,在家里这么没有地位的吗?
他有些同情的看向司徒道盛,正好和司徒道盛的目光对上。
司徒道盛的眼神想要杀人。
我看到城主这么丢脸的一面,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许路有些无辜地耸耸肩。
“风胡子大师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
“风胡子大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司徒道盛已经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朗声道。
“司徒砚青,见过大师。”
司徒砚青紧随其后,拱手抱拳,江湖气十足地开口道。
许路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观察着那风胡子。
看着风胡子,许路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网上看到过的孔老夫子的形象,不是教书育人的孔老夫子,是以力服人、身高一米九,浑身疙瘩肉的孔老夫子!
没错,这风胡子,就是差不多的形象。
他是许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的最高的人,身高超过一米九,一身疙瘩肉,衣服都遮盖不了。
天下第一玉雕大师,许路本来以为他应该是个仙风道骨、文质彬彬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风胡子,会是如此形象。
“这位是?”
就在许路思绪发散之时,风胡子已经注意到了许路,开口问道。
他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这是我朋友,他叫许路。”
司徒砚青开口道,“他仰慕风胡子大师已久,这次听闻大师前来,他哭着喊着求我带他来见见大师,还说要作一首诗送给大师。”
许路:“……”
好你个司徒砚青,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仰慕风胡子了?我有说过要给他作诗吗?
看到风胡子的目光投了过来,许路只能笑而不语。
“原来是江都城的青年才俊。”
风胡子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看样子对许路不甚在意。
身为天下第一玉雕大师,仰慕他的人多了去了,一个许路算老几?
“大师,我求你的事情——”
司徒砚青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回头再说。”
风胡子没等司徒砚青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她,“久闻桃李园春风酒大名,司徒城主和司徒小姐,不会这般小气吧?”
他毫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下,气派比司徒道盛都要更盛三分。
许路看得出奇,一个玉雕大师,这么牛气的吗?
人家司徒道盛可是一城之主!
“大师亲至,自然少不了美酒。”
司徒道盛倒是不以为意,笑着开口道,“来啊,把本城主珍藏的十五年纯酿春风酒拿来,我今日要和风胡子大师,不醉不归。”
“想让我喝醉,怕司徒城主你的春风酒不够。”
风胡子傲然说道。
“大师尽管放心,来到我的地方,要是不能当大师喝得尽兴,那绝对是我司徒道盛失礼。”
司徒道盛哈哈笑道。
“好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司徒城主,再来!”
风胡子把酒杯抛开,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
司徒道盛见怪不怪,小杯慢酌,“风胡子大师也听过这首将近酒?”
“君不见,曲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风胡子朗声道,“这才叫诗词!
这才叫气魄!
江都城,总算是出了个爷们!”
司徒道盛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脸色有些发黑。
“司徒砚青说风胡子不喜欢江都的靡靡之音,看来这是个豪放派啊,不过好像有些偏激。”
许路看热闹一般暗道。
“大师此言差矣。”
司徒道盛微微摇头,开口道,“我江都城的好诗好词数不胜数,青年才俊更是如过江之鲫。”
“是吗?”
风胡子斜眼道,“反正在我看来,都不如这白展堂远甚。
我这次来江都,也是想见一见这位豪气十足的白展堂,与他探讨一番诗词。
司徒城主,你可知白展堂如今居于何处?”
“我劝大师还是收起这个念头为好。”
司徒道盛开口说道,“大师如果真的遇到了白展堂,最好的选择,是立刻通知我江都府衙。
不怕让大师你知道,白展堂,乃是叛逆之身。”
第六十六章 我,手无缚鸡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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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乃是叛逆之身。”
司徒道盛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几人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
许路早就已经知道,反应还算平静。
司徒砚青和风胡子,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司徒城主你确定?”
风胡子皱眉道,“拥有如此才情之人,怎么会是叛逆呢?”
“叛逆之中,才情惊世之人还少吗?”
司徒道盛平静地说道,“这是天宫已经确定的事情。
大师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是直说了,天宫已经下令,江都府衙和渤海侯府会联合抓捕白展堂。
正巧大师你来了,我这次也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师你能出手相助。”
江都府衙和渤海侯府要抓捕白展堂?
许路心中一紧,也是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晚上来了这里,要不然,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万一用白展堂的身份有所动作,那岂不是危险了?
“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帮你什么?”
风胡子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许路忍不住瞥了一眼风胡子,这位大哥你在开玩笑吗?
就你这身板,好意思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爹!风胡子大师是我请回来的,不是帮你们抓人的。”
司徒砚青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追捕叛逆不是有天宫吗?
风胡子大师既不是天宫的人,也不是你的属下,他可没有义务去帮你抓人。”
“司徒小姐说的对。”
风胡子点头道,“城主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大师且听我说完。”
司徒道盛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向大师求一把剑。”
“求剑?”
许路有些疑惑地看向风胡子,他不是玉雕大师吗?
“爹,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风胡子还没有开口,司徒砚青就开口道。
“不要胡闹!”
司徒道盛轻斥道,“我在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爹你帮天宫抓捕叛逆,需要武器去找天宫要啊,他们什么好兵器没有。”
司徒砚青说道,“你要谈公事,那也去你的府衙里谈,今日这是我的宴会!”
“城主,我还要在江都逗留一些时日,今日确实不宜谈公事。”
风胡子哈哈一笑,说道,“回头再谈,回头再谈!”
他仰头灌了半壶春风酒,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
“这白展堂,可惜了。”
风胡子叹息道,“他怎么会是叛逆呢?”
“风胡子大师,不用可惜。”
司徒砚青开口说道,“我们江都城,会作诗的可不是只有一个白展堂。
我兄弟许路,文才就不在白展堂之下。
白展堂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兄弟许路,也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哦?”
风胡子好像这才注意到饭桌上的许路,“你要真能做到十步杀一人,那也算有些血性。
在江都这脂粉窝里,能长出这么点血性,也算难得,再努力个十年,在诗词一道上,或许能跟白展堂一较高下。”
“风胡子大师,白展堂的将近酒是好,但你说我兄弟不如他,那我可是不认的。”
司徒砚青说道,明明一开始是她说的要陪好了风胡子,现在和风胡子呛上的,还是她。
“那首侠客行,你让人送来之后,我也读过,血性有余而气魄不足,白展堂的将进酒,却气魄万千,那才是真正的名篇。”
风胡子说道。
许路眼皮低垂,闭口不言。
诗词这种事情,各人有各人的爱好,你喜欢这一首,他喜欢那一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谁高谁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你说侠客行不如将近酒,那这一首呢?”
司徒砚青不服气地说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开口就要朗诵。
“唉——唉——”
司徒道盛不乐意了,怎么着,还没完了是吗?
“大师,有些话,当着孩子们的面,就不要说了吧。”
司徒道盛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白展堂毕竟是叛逆,你如此推崇他,终归是不太好的。”
对于叛逆,他虽然不像是天宫一样深恶痛绝,但面子上,还是要和天宫一致的。
“是我失言了。”
风胡子点点头,说道,“那就不提他了。
司徒小姐,你刚刚说什么大鹏一日同风起?”
风胡子转向司徒砚青,开口问道。
“那是我兄弟的另外一首诗作!”
司徒砚青骄傲地说道,作势就要念诵。
“够了!”
司徒道盛怒道,“你一个女孩子,张嘴闭嘴兄弟,成何体统?
许路人就在这里,他想要为风胡子大师作诗,自己难道不会说话吗?
用得着你越俎代庖?”
说话的同时,司徒道盛冲着许路使了个眼色。
许路心中充满了无奈,好嘛,那首诗,都成了司徒城主的黑历史了,他当然不想让外人知道。
人家是大城主,许路现在人在屋檐下,多少得给人家点面子。
“司徒小姐,我刚刚心有所感,正好得诗一首。”
许路开口说道,“正好请风胡子大师品鉴一下。”
“是吗?
那我可要好好听听。”
风胡子说着,又是饮了半壶酒。
“等等。”
司徒砚青忽然开口道,“风胡子大师,如果我兄弟的诗够好,你可要答应帮我雕一块玉!”
“那算了,那谁,你也不要念了,不听了。”
风胡子大手一挥,说道。
“大师,我又不是不给钱!”
司徒砚青急道。
“司徒小姐,你以为老夫在乎那点钱?”
风胡子脸色一沉,开口说道,“老夫看得顺眼之人,无论琢玉还是铸剑,老夫分文不取。
老夫看不顺眼之人,便是金山银山,老夫又何曾放在眼里过?”
“大师息怒,小女不是那个意思。”
司徒道盛拱手说道,“砚青,还不向大师道歉!”
“大师,对不起。”
司徒砚青倒也直率,直接开口道歉。
许路看得惊奇,风胡子不过是个手艺人,就算是他是天下第一玉雕大师,和江都城城主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司徒道盛为什么对他如此客气?
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来头不成?
“这次就算了,老夫也不会跟你一个小丫头生气。”
风胡子开口说道。
许路心中腹诽,敢情你刚才那番姿态,不是跟一个小丫头生气?
又要拿捏人,又摆出一副心胸宽广的姿态,又当又立啊。
“许路,把你新作的诗念一念,让风胡子大师点评一二。
风胡子大师的技艺登峰造极,对诗词,也是颇有研究。”
司徒道盛岔开话题,开口说道。
“抱歉,城主,我不想念了。”
许路淡然说道。
“为什么?”
司徒道盛和司徒砚青同时疑惑道。
风胡子也带着疑惑地看向许路。
“没有为什么。
我这个人,如果遇到看得顺眼的人,那可以斗酒诗百篇。
如果遇到看不顺眼的人,那我一个字也不想作。”
许路说道。
“哈哈!”
风胡子瞪大眼睛,眼神犀利地看了许路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在座的这几个人,老夫就是你看不顺眼的那个人吧?”
风胡子极具压迫性地开口道。
许路笑而不语。
“好小子,这欠揍的样子,有老夫年轻时候的三分样子!”
风胡子哈哈大笑道。
“今日老夫还非得听一听你的新作之诗不成!
只要你念一遍,老夫这一块刚雕琢成的平安无事牌,就送你了!”
风胡子抬起手,啪得一声,把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白玉牌子拍在了桌子上。
那白玉牌子一面雕琢了一副山水画,另一面雕琢了几十个小字,线条飘逸、设计精巧。
“不念。”
许路脸色平静,开口说道。
司徒砚青冲着许路连连使眼色,许路置若罔闻。
气得司徒砚青恨不得隔着桌子去踢许路的腿。
“不够?”
风胡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我这里还有一把匕首,乃是我铸剑之时,利用残余神铁铸造而成。”
风胡子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把半尺来长的连鞘匕首,开口说道,“这把匕首,乃是我平生得意之作,我命名为龙鳞,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说话之间,风胡子拔出匕首,用力向下一挥。
“叮——”
一声轻响,他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玉牌,直接被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平齐。
而那把龙鳞,锋刃上没有任何变化。
“好锋利的匕首!”
司徒道盛开口赞叹道,对着许路使个眼色,暗示许路可以见好就收了。
许路也是微微有些心惊,切玉如切泥,这把匕首,确实是够锋利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便告诉你吧。”
许路不动声色,先是把那把龙鳞匕首接过来,然后开口道。
“听好了!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风胡子眉头一皱,看向许路拿在手上的龙鳞匕首,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就这水平,也配拿自己的龙鳞匕首?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听到许路继续念道。
“好!”
风胡子忍不住拍案叫道,就这一句,值了!
第六十七章 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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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给力!”
司徒砚青在桌子底下对许路竖起了大拇指,用嘴型说道。
许路微笑无语。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许路小兄弟,你的才情,或许真的不在那白展堂之下。”
风胡子拍案说道。
“过奖了。”
许路淡然说道,“白展堂如何,和我无关,比得上比不上,都会影响我丝毫。”
“大师,说好的不再提白展堂了。”
司徒道盛开口说道。
风胡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江都城的城主呢。
“风胡子大师,我的事……”
司徒砚青锲而不舍,念念不忘自己的事情。
“我答应你了。”
风胡子点点头,说道,“回头你让人把玉料给我送过来吧。”
“多谢风胡子大师!”
司徒砚青大喜道。
许路看了一眼司徒砚青,她这么大费周章,就是要请风胡子给她做个玉雕?
这风胡子,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不过,他铸造的这把匕首龙鳞,确实锋利。
许路刚刚想到龙鳞匕首,横里已经伸过来一只手。
“城主——”
许路下意识地,差点一记大日神拳糊在司徒道盛脸上。
“你一个读书人,要这玩意儿也没啥用。”
司徒道盛毫不客气地把龙鳞匕首从许路手中抢走,开口说道,“先借我用一用,回头抓住了白展堂,我给你记一大功!”
“抓住白展堂?”
许路愣了一下,“城主你要亲自持刀上阵?”
司徒道盛翻了个白眼,“无知!
本城主什么身份?抓个叛逆,需要我亲自上阵?
而且,这也叫刀?”
“嗤——”
风胡子发出一声嗤笑,开口说道,“他是要把龙鳞交给卧底,让卧底偷袭白展堂。
他们一贯喜欢这么做。”
风胡子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许路心头一动,卧底,偷袭?
他忽然想起了鬼头,之前鬼头告诉他,论道聚会的几个人之中有内奸,莫非就是卧底?
话说回来,如果那几个人真有人手持这切玉如泥的龙鳞匕首偷袭他,他还真有可能中招。
秘修的身体素质虽然比普通人强,但也远远不到刀枪不入的程度,被刺,也会死。
“不提那些,喝酒。
有诗下酒,不亦乐乎?”
司徒道盛并不想多提白展堂的事情,岔开话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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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路没有再听到更多关于抓捕白展堂的消息,司徒道盛有意闭口不谈,风胡子不提,许路更没有理由提及白展堂了。
酒足饭饱之后,风胡子先行离去,许路也坐上了司徒砚青安排的马车,回到了安德坊的家中。
和车夫告别之后,许路打开门锁,推开大门。
他握着门环的手,忽然用了一下力,眼神中一抹寒光闪过。
下一刻,他不动声色,缓缓地转身,轻轻把门关上。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许路背对着大门,精神中几点星星闪烁着光芒,体内灵气已经蓄势待发。
“小路,是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院子一角钻了出来。
“石头?”
许路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月色之中,站着一个身材粗壮的少年,不是张远山又是何人?
“石头,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天宫受训吗?怎么会来我这里?”
许路疑惑地问道。
刚刚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院子里他做的一些小记号被人破坏了,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张远山。
“小路,我要走了。”
张远山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走?你要走去哪里?”
许路皱眉道。
“小路,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张远山一脸纠结,开口说道,“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会有人送一笔钱给我爹娘。
我爹娘都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我想到时候,你帮衬一下他们。”
“死?”
许路眉头一皱,“好好地,说什么死!
你可是力士候选,还是渤海侯府的人,谁敢杀你?”
“你不知道。”
张远山苦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说万一,那只是最坏的结果,其实也不一定。”
“石头,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许路沉声道,“这大半夜的,你跑到我面前,忽然告诉我这么一句话。
那么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那么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照顾你爹娘!
他们是你爹娘,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张远山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许路会如此强硬。
“小路,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张远山苦笑道,“我如果说了,会害了你的。”
许路看着张远山,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什么事情。
“好,我不逼你。”
许路认真地说道,“我来说,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
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点头,如果不对,你就摇头,如何?”
张远山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你接受了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这个任务,来自天宫或者渤海侯府。”
许路沉声道。
张远山点头。
“这个任务,需要你隐藏身份。”
许路继续道。
张远山还是点了点头。
许路心中已经明白过来,果然如他所想!
之前风胡子嘲讽司徒道盛他们惯用卧底的手段,许路还当成一个热闹。
没想到转眼,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如果不是今晚刚刚听到风胡子和司徒道盛说的卧底,许路怕还想不到这上面。
卧底,加上之前他曾经偷听到张远山和秘修接触,说什么路线图的事情,许路要是还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真的是傻了。
张远山一个力士候选,竟然和秘修接触了,这天宫要是都发现不了,那他们也未免太菜了。
看样子,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啊。
天宫,或者说渤海侯府,根本就是有意放任张远山被秘修威胁,然后趁势派张远山打入秘修群体之中去当卧底。
“小路,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托付了,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有见识的,我爹娘他们——”
张远山开口说道。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许路沉声道,“石头,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过你爹娘你可以放心,只要我还在江都一日,我就会尽量照顾他们。”
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江都,那也会尽量把事情安排好。
如果张远山真的因公殉职了,想来天宫和渤海侯府,也不会太亏待了张宝一家人。
许路并没有劝说张石头放弃任务,因为他知道,以张石头的出身,想要在渤海侯府搏一个出身,不拼命是不行的,毕竟他只是个力士候选,而不是真正的力士。
“谢了!”
张远山说道。
“石头。”
许路叫住要离开的张远山,沉声问道,“你的任务,和白展堂有关?”
“白展堂?”
张远山脸上闪过一抹疑惑,“我不知道他是谁,应该是没有关系吧。”
许路松了口气,还好,他可不想有一天,自己要和张远山兵刃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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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白展堂吗?”
陶了了坐在许路对面,神神秘秘地低声道。
“当然知道。”
许路无奈地说道,那一首将近酒还挂在得月楼呢,他要说不知道白展堂,也没人相信啊。
“大少,你一大早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吧?”
许路道。
一大早,许路还没有睡醒就被陶了了吵醒了。
“你想不想见一见白展堂?”
陶了了继续道。
“不想!”
许路斩钉截铁地说道。
白展堂可是叛逆,自己当然要跟他划清界限。
“你这人——”
陶了了一愣,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不应该说想的吗?
“我跟你说,我可是知道白展堂在什么地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一个文才不在你之下的人,是什么样子?”
陶了了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我有什么文才?
我还在跟陈先生学习,差得远呢。”
许路耸耸肩,说道。
陶了了翻了个白眼,他也就是不知道凡尔赛这个词,要不然肯定甩在许路脸上。
“你这家伙!”
陶了了有些扫兴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啊,这个白展堂,可是秘修,不但是秘修,还是玉京山特使!”
“大少,什么意思?”
许路脸上的疑惑恰如其分,“秘修就是叛逆?
玉京山是什么组织?他们的特使,地位很高?”
“我忘了。”
陶了了拍了拍额头,说道,“你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老陈可能也没告诉过你这些。
秘修就是你们口中的叛逆。
玉京山这个很麻烦,很难解释。
你要是理解成地位很高也行。”
“哦,明白了,白展堂是个地位很高的叛逆。”
许路点点头,“大少说完了?
没别的事情,我要去陈先生那边学习了。”
“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些啊。”
陶了了说道,“我是来问你,想不想见见白展堂,跟他一较高下!”
“我已经回答了啊,不想。”
许路认真地说道,“我学识浅薄,肯定比不得人家,所以我自愧不如,不需要比了。”
第六十八章 陷阱,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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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不对啊。”
陶了了挠了挠头,有些抓狂地说道,“你怎么能认输呢?
你不应该像老陈和赵启昌一样,跟白展堂斗个有你无我吗?”
“我这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
许路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认输,我可不认输。”
陶了了说道,“这样,你给我作首诗词,我去跟白展堂一较高下!”
许路:“……”
你确定,我作的诗词,是你去跟白展堂一较高下?
“大少,白展堂既然是叛逆,那你应该找不到他吧?”
许路沉吟着问道。
“我是找不到他,但我有办法啊。”
陶了了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跟你讲,你们这些文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的,就是自以为老子文采天下第一。
老陈、赵启昌,包括吴元壁他们,都是一样。
别看他们见面的时候一个个十分客气,实际上,他们恨不得把对方压得死死的。
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本质!
白展堂呢,肯定也一样,他肯定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这样的人,你说我当众挑战他,他会不会应战?”
“应该——不会吧?”
许路迟疑道。
开玩笑,他又不是文人,可没有那么好斗。
“怎么不会?”
陶了了急了,“到时候,我就在江都城人最多的地方对他宣战,他要是不应战,还要不要脸了?”
“大少,你觉得,一个叛逆,会在乎这里?”
许路无奈地说道。
“我不管。”
陶了了任性地说道,“正因为他是叛逆,我才要抓紧跟他分个高下呢,我跟你讲,城主府和渤海侯府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连我家的力士供奉,都被他们请去帮忙了。
万一白展堂真的被他们抓住了,那肯定是死定了,到时候,世人岂不是不知道我陶了了,和白展堂,到底谁的文采更好一点?”
许路真的被陶了了清奇的思路给震惊了。
“你们,半斤八两吧。”
他弱弱地嘟囔了一句,都是靠抄别人的诗,分什么高下呢?
“许路,我可都听说了。”
陶了了嚷嚷道,“昨日你还帮了司徒大宝,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风胡子大师,现在逢人就说,你现在的名气,都快赶上老陈了。
你对司徒大宝都那么够意思,对我可不能不够意思,快点,给我来一首!”
许路有些无奈,司徒砚青是城主家的大小姐,我能得罪得起吗?
“大少,不是我不够意思,而是这诗词,你也知道,需要灵感的。”
许路说道。
“灵感?”
陶了了摸着下巴,开口说道,“这好办,走着。”
“去哪里?”
“兰陵坊啊。”
陶了了理所当然地说道,“顾举举、白令宾、马惜惜,你就说谁吧,还是让她们一起来?”
“什么意思?”
许路完全没听过这几个名字。
“我跟你讲,这可是我的独门经验,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
陶了了得意地道,“我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会去找个花魁睡一觉,立马就会灵感爆发!”
“不太好吧?我也没那么多钱啊。”
许路咽了口唾沫,说道,“再说,我还小呢……”
“笑话,你我兄弟睡花魁,还需要花钱?”
陶了了道,“我,四大才子。
你,未来的四大才子。
我们肯去,那就是她们的荣幸!”
许路:“……”
“大少,算了,我忽然又有灵感了,不用去兰陵坊了。”
许路用力拉住陶了了,开口说道。
“我帮你作一首诗词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个请求。”
“你说。”
陶了了有些遗憾地说道,他还想再去白嫖一次呢。
“不瞒大少你说,其实我也想看看这白展堂到底有什么风采。
城主府要是抓到了他,大少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或者大少你知道城主府准备在哪里抓捕白展堂,我去看个热闹?”
许路沉吟道。
“这热闹可不好看,会死人的。”
陶了了连连摇头,说道,“我都不敢去,你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没事,你跟我一起,咱们去挑战白展堂,指不定,他就会来找我们呢。”
“大少你准备怎么做?”
许路疑惑道。
“我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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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之上,一艘豪华至极的画舫,缓缓地行驶在水面上。
那画舫的一面,竟然悬挂着一面盖住大半个画舫的白布,白布上面,还写满了字。
许路站在船头上,目光从刚刚路过的鼎新桥上收回。
画舫路过鼎新桥的时候,他瞥见了鼎新桥下的暗记。
“一品水属性秘药已到手,甲午日此地相见。”
许路不动声色地翻译出暗记的内容。
暗记,是鬼头留下的!
“许路,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陶了了站在许路身边,双手掐腰,嚣张无比地说道。
“白展堂如果是男人,那就一定会来应战的。”
许路收起心思,回头看了一眼画舫上的白布,心中有些无语。
“我们就这么在曲江上来回走,很快,整个江都城都会知道这件事了,他能不应战?”
陶了了继续说道。
“大少高明。”
许路还能说什么?
这儿戏一般的方法,白展堂除非是傻了,否则他会来才怪了呢。
陶了了这个家伙,用白布写上诗,挂在画舫上挑战白展堂。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陶了了!
要这么做,首先得有一艘船,陶了了会缺船吗?
许路敷衍着陶了了,心中却在想着鼎新桥下的暗记。
“想用一品水属性秘药引我现身吗?”
许路心中暗自道,“想不到,卧底竟然是鬼头!
他那日是在贼喊捉贼!”
“如果鬼头是卧底,那论道聚会的其他几个人,也不安全。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消息。”
如果不是许路意外知道天宫要捉拿白展堂,看到这暗记,他怕也不会多想。
毕竟上次论道聚会,鬼头本来就欠他一个秘药的药方。
不过现在,许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
城主司徒道盛已经明确地说了,他们安排了卧底偷袭白展堂。
现在立马就有白展堂需要的东西出现,要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怎么可能?
“一品水属性秘药对我很重要,但小命更加重要。”
许路心中自言自语,“可惜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一品水属性秘药的药方。
这么一搞,论道聚会,以后怕是要没有了。
司徒道盛,为什么说白展堂是玉京山特使呢?
那么多秘修你们不管,为什么非要盯上白展堂呢?”
许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很需要一品水属性秘药的药方啊。
“许路,你说白展堂那个家伙,不会被我的气势给吓到了,然后不敢出来吧?”
陶了了左顾右盼,开口说道。
“有可能吧。”
许路心不在焉,他在想自己的秘法修炼,哪里会在乎这些!
诗词,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你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白展堂注意到我呢?”
陶了了嘟囔道。
许路有些奇怪地看了陶了了一眼,这家伙,为什么要让白展堂注意到他呢?
白展堂可是秘修,陶了了就不怕有危险?
“白展堂是叛逆,叛逆在意的东西,可能跟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
许路随口说道,“大少你要是添点叛逆在意的彩头,他可能真的会现身跟大少你斗诗也说不定。”
“彩头?”
陶了了一拍大腿,“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对,就是彩头!
许路,你真是个天才!”
陶了了兴奋至极,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来回走了几圈,他大叫道,“有了!
我知道用什么能够吸引他来跟我斗诗了!”
第六十九章 天南苏家,秘学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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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用什么东西吸引白展堂来跟你斗诗?”
许路好奇地问道。
他自己是想不到,陶了了能拿出什么让他拒绝不了的东西,就算是一品水属性秘药的药方,他也得犹豫一下好吧。
“你听没听过天南苏家?”
白展堂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天南苏家?”
许路摇摇头,“没听说过。”
“天南苏家,是咱们太玄王朝,数得上号的豪富之家。”
陶了了开口道。
“比陶家还富?”
许路忍不住好奇问道。
陶家,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接触过的最有钱的人家,有钱程度,比之前世的某校长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能比。”
陶了了摇摇头,也不知道他是说苏家没法和陶家相比,还是陶家没法和苏家相比。
“苏家呢,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你不用关心他们家以前怎么样。
我跟你讲,苏家是因为勾结叛逆,被满门抄斩的,现在天南苏家是个禁忌,一般都没人敢提了。”
许路心头一动,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前身。
前身名唤苏易,莫非和这天南苏家,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天南苏家已经被满门抄斩,那你提他们家,是什么意思?”
许路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偷偷跟你说,天南苏家被抄家的时候,有一些藏书,流传了出来。”
陶了了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我呢,买到了一些禁书!”
“你疯了?”
许路惊讶道。
他惊讶的表情完全是真的。
“你就不怕给陶家招来祸端?”
“怕什么?”
陶了了不以为意地说道,“其实这玩意儿,各家都有,天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正核心的秘密,早就被天宫收走了,能流传出来的,本就是天宫不在意的。”
“你是想用这些禁书,来当彩头?”
许路沉吟道。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自然无从得知这些大家族的隐秘。
现在听陶了了道来,他才算是恍然大悟。
“没错!”
陶了了振奋精神,开口说道,“这些禁书呢,对天宫来说不值一提,但对秘修来说,却是求而不得的好东西。
这些事情你不懂,我还是不跟你说太多了。”
许路点点头,其实不用陶了了多说,许路也能想到,那些禁书,应该就是秘学书籍。
当然,天宫放任流落在外的禁书,里面的秘学知识,怕是最简单的那种。
不过就算如此,对于没有系统传承的秘修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大少,我昨天听城主说呢,这白展堂,是什么玉京山特使。
这我不明白啊,不过看城主的意思,白展堂的身份应该非同一般。
你所说的那些禁书,未必能够吸引他来,或许需要更有吸引力的东西才行。”
许路沉吟说道。
“不会!”
陶了了自信地说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懂。
天南苏家,数代都有人在户部为官,精于数算,他们家的算经,就是天官,也赞赏有加。
我手里的《七曜算经》,是苏家数算的精华,我当时买到手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七曜算经》?”
许路沉吟道,陶了了都说花了大价钱,那相比,这个价钱,怕是不会太低。
他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心头微微一动,眼前浮现出一块虚拟面板。
他翻开苏易的头像。
果然!
苏易的头像下,有一本书的名字,赫然正是《七曜算经》!
实证了,看来前身苏易,确实是出自天南苏家!
其实之前许路也翻看过前身苏易留下的知识传承,这《七曜算经》,他自然也翻看过。
怎么说呢,它里面的内容,最多只到一元二次方程,初中数学的程度而已。
许路是觉得太简单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故事。
“大少,苏家都因此被灭门了,你还敢碰这《七曜算经》?”
许路试探性地问道。
“苏家被灭门,跟《七曜算经》无关,据我所知,他们被灭门,是因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陶了了小声地说道。
“什么东西?”
许路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出来当初前身随身携带的那件秘宝。
“这跟咱们没关系,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陶了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
“好吧,苏家真的被灭门了?”
许路装出好奇的样子问道。
“这还能有假?”
陶了了说道,“苏家上下,三百一十二口,全都被杀了,听说一开始苏家有个少爷逃了出去,不过后来也被天官追上,干掉了。”
陶了了就像是随口说了个故事,许路却感觉遍体生寒。
他现在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前身,或者说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就是天南苏家的人。
不过自己明明逃了出来,为什么陶了了说苏家那逃走的少爷被干掉了?
难道是天官懒省事,随便杀了个人回去交差?
许路心中疑惑,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们认定了苏家已经全部被杀,那应该不会再有人追查苏家的人了吧?
“行了,天南苏家不重要。”
陶了了说道,“你看我的!”
陶了了说着,让人送上来笔墨,然后他跑到那一张白布面前,挥笔书写。
“以《七曜算经》为赌注,谁能胜过我这首诗,我便将《七曜算经》送上!”
陶了了的字写得很漂亮,不过这话说得,就过于直白了。
他的胆子也是够大,禁书都这么堂而皇之地写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所谓禁书,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大家族收藏禁书,本来也是天宫默许了的事情。
以陶了了在江都城的身份,谁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来找他麻烦?
许路看着陶了了胡闹,心中则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天南苏家,果然是因为和秘修有关,所以才出的事。
也不知道苏家到底接触了多少不该接触的东西。
前身留下的知识传承,除了那本《七曜算经》,其他的,倒是都和秘学没有关系。
可能是因为前身年纪太小,还没来得及接触更多的秘学知识,可惜了。”
许路心中沉吟道。
“以天宫对秘修的重视程度而言,天官随便杀个人回去交差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陶了了说苏家全都被杀了,是因为他得到的消息不准确,还是天宫故意放出这种消息,亦或是——”
许路觉得前两种可能的可能性都不大,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自己的身份。
“李跃忠查过我的户籍身份,我随口编造的户籍,他竟然验证为真!
现在看来,有很大的可能,有人在背后帮我!”
许路背后冷汗直流,“他让天宫相信苏家的人已经死绝,还让李跃忠相信,许路的身份是真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手段通天!
而且,他一直在暗中看盯着我!”
一想到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许路就感觉遍体生寒。
“不要慌!”
许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人在帮助我应该是实证了,但那个人,未必一直在盯着我。
江都城中天宫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且当初我也见过那陆天波,陆天波是九品秘修,他也没有发现我身边有其他人。”
回想着一直以来的事情,许路渐渐地平静下来。
这些天,他接触过秘修,也接触过天官,还接触过江都城的城主这等大人物。
如果有人能在这些人的眼皮底子监视自己,那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帮助我的人应该是个秘修,而且是个实力极高的秘修,他可能和天南苏家有些关系。
否则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有那等实力的秘修觊觎的东西。
这么说来,他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许路继续思索道,“就算他对我没有恶意,也要想办法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一直在监视着我。”
“大少!”
许路开口说道,“我在想,你这么把《七曜算经》写上去,万一那和天南苏家勾结的秘修找上门来,我们怎么办?”
“他们敢!”
陶了了说道,“当咱们江都城是什么地方?
当初天南苏家被灭门,那些缩头乌龟都没敢露面,咱们江都城,可是比天南苏家那地方强得多了。
那些家伙但凡敢在江都城露个面,天宫都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之前有个自以为很强大的家伙,叫什么陆天波的,天宫缉凶榜上有名之人,怎么样?
还不是铩羽而归?
你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少,我跟你说啊,那些秘修,实力低一点的还好,实力高的,一旦进入江都城,立马就会被天宫盯上的,都不用咱们操心,天宫就能把他们解决了。”
“原来如此。”
许路点头道,“大少,我在司徒小姐身边见过一个七品力士的护卫,大少你身边,就没有个护卫?
这方面,你该不会比不上司徒小姐吧?”
第七十章 不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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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不上司徒大宝?
笑话!”
陶了了不屑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这艘船上,高品的力士有四个,最强的一个,七品巅峰!”
“我以前听人说,力士不都是天宫的人吗?
为什么你们能……”
许路沉吟道。
“我们为什么能请力士当护卫?”
陶了了开口道,“很正常啊,力士确实都挂名在天宫,不过呢,我们可以从天宫请力士供奉,天官和力士又不是神,他们也得吃饭不是?”
许路若有所思,这应该也是所谓的潜规则吧,天宫和朝廷共天下,这些达官显贵,自然能够得到天宫的支持。
“那我就放心了。”
许路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开口道,“万一那什么天南苏家勾结的叛逆真的来了,有力士保护,我们也不用怕了。
大少,我还有个疑问啊。”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呢?”
陶了了说道,“也罢,兄弟我今天就满足你的好奇心,也就是我,换了别人,可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多谢大少!”
许路道谢,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的圈子,是很难知道的。
秘修是一个圈子,天官和力士是一个圈子,陶了了这些达官显贵,也是一个圈子。
自己成为陈先生的弟子之后,又借助诗词打响了一些名声,如今勉强算是和陶了了他们的圈子有了一定的交集,也是如此,陶了了才会跟他说这么多。
“我在想啊,如果我们身边真的出现了叛逆,那我们应该怎么来鉴别呢?”
许路认真地问道。
他自己是有系统面板,能够避过天官的测试。
但是其他秘修肯定是没有的,许路一直很好奇,他们是怎么隐藏于市井之中的。
“这个问题,我找个专业人士来回答你。”
陶了了打了个响指,“卫叔,你来给他解释解释。”
“好。”
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刚刚响起,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陶了了身边。
“卫叔是七品巅峰的力士,距离八品也不过一步之遥。
他对这些事情很了解,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就行了。”
陶了了说道,他晃悠到那白布前,摇头晃脑地念着写在上面的诗。
“有劳卫叔了。”
许路对那卫叔微微躬身,客气地说道。
“嗯。”
那卫叔嗯了一声,开口说道,“普通人,除非看到叛逆施展秘术,否则无法鉴别。”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但给人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感觉,说起来,倒是和司徒砚青身边的红姨有些类似。
这些力士,难道都没有感情的吗?
许路心中暗自道。
“那卫叔你呢?你也没法鉴别吗?”
许路问道。
论道聚会的时候,他还得藏着掖着装高人,很多问题没法细问。
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反正他在陶了了和卫叔眼里,就是一个从未接触过这些知识的平民,他当然要多问一些问题。
“我可以。”
卫叔说道,“叛逆修习秘法,他们身上会有灵气波动,同样修炼了秘法的人,都能感知到。
大部分叛逆都很狡猾,他们会有一些遮掩气息的方法,这样就很难发现了。
不过遮掩气息,只对低品叛逆有效,只要他们的秘法修为突破到中品,那么无论怎么遮掩,依旧会有气息泄露出来。
如果是高品的叛逆,那么他们的气息就如同烈日一般,隔老远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所以一般情况下,中品或者高品的叛逆,等闲不会进入有黄衣天官坐镇的城池。
就算进入了,也会很快离开。”
黄衣天官,是最高等级的天官,实力相当于九品秘修。
卫叔解释得很清楚,许路也更加肯定,那个帮他伪造了身份的人,应该并没有留在江都城监视他。
这个推断,让许路暗自松了口气。
“高品的叛逆,整个太玄王朝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而已。”
卫叔继续说道,“普通人碰到高品叛逆的可能性,比参加科举考试考中状元的可能性都小。”
“问题是我不是普通人啊。”
许路心中腹诽道。
不过他也明白卫叔的意思,几百个高品秘修,听着好像不少了,但整个太玄王朝,大小城池就有上百个之多,仅仅是江都城,人口就有上百万。
几百个高品秘修,分散在偌大的天下,遇到他们的可能性,还真是不大。
“如果真遇到了高品叛逆,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认命。”
卫叔平静地说道,“事实上,便是面对中品叛逆,你们普通人,也毫无还手之力。”
许路点头应是。
说话之间,船已经在曲江上调了个头,再次途径太宁坊鼎新桥。
许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桥墩。
桥墩上的暗记,竟然变了!
原本的暗记已经被抹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的暗记。
还没等许路看清楚新的暗记内容,岸上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之声。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放箭!城卫军呢,放箭!”
一声声大喝声中,一道人影,踉跄着冲到水边。
“叛逆!”
陶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许路身边,大叫道,“卫叔你们别动手,让我来,我还从来没有抓到过叛逆!”
他大呼小叫,让船工把船靠岸。
“哗啦——”
还没等船工有所动作,那个冲到水边的人,已经一头扎进了水里,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江水。
这个时候,一伙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那些人,有的是捕快打扮,有的是城卫军士兵的打扮,还有两个一看就是力士供奉。
“喂,刚刚那个跳水的叛逆,是白展堂吗?”
陶了了有些遗憾地看着水面。
那些捕快和城卫军对着水面一通乱射,却不见有尸体上浮。
“原来是陶大少。”
一个城卫军拱手说道,“不是,我们奉命搜捕白展堂,意外发现了这个叛逆。
他已经被我们打伤,逃不掉了。
最近城中比较乱,大少你也多加小心。”
“没事,我这里有卫叔呢。”
陶了了道。
那些城卫军再次拱拱手,然后继续去追捕叛逆了。
许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叔。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出手?”
卫叔瞥了许路一眼,似乎看透了许路心中的想法,平静地开口说道,“抓人,不是我的职责。
而且,区区一个一品叛逆,不值得我动手。”
“哦。”
许路哦了一声,目光再次从桥墩上扫过。
桥墩上的暗记,被刚刚溅起的水花冲掉了一部分。
不过剩下的内容,许路还是很快解读了出来。
“不要回应!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内容没头没尾,但许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发现鬼头是卧底的不只是我,大力也发现了。”
许路心中自言自语,现在的暗记,是大力留下的。
“刚刚那个水遁的秘修,是大力吗?”
参加论道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是带着面具,做了伪装,刚刚那个水遁的人没有带面具,许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大力。
“船工,快点,给我跟上去。”
陶了了大声嚷嚷的声音打断了许路的思绪。
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陶了了催促着船工跟上那些城卫军。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亲眼见过活的叛逆,快点给我跟上去!”
陶了了叫道。
卫叔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去。
看样子,只要不涉及到陶了了的性命安全,卫叔不会管他干什么。
“大少,你不是来给白展堂下战书的吗?
怎么还追上叛逆了?”
许路拉住想要亲自上手掌舵的陶了了,有些无奈地道。
“那是叛逆唉,活的!”
陶了了道,“白展堂不也是叛逆吗?
他们说不准认识呢,我觉得,抓到这个叛逆,就能找到白展堂!”
“大少,那可是叛逆,很危险的。”
“危险?
我会怕危险?
我跟你讲,你别看我不是天官,也不是力士,但我从小,那也是苦练过拳脚的。
你没听卫叔说吗,那只是个一品叛逆。
我跟天宫那些一品力士练过手,他们一大半都打不过我!”
他们打不过你那是因为你的身份吧。
许路腹诽道,不过他也好奇那逃掉的人是不是大力,所以也不再继续劝阻。
在陶了了的催促之下,船很快就赶上了那一队捕快和城卫军。
只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抓捕已经结束了,几个捕快,正把一个人从水里拖出来,然后五花大绑起来。
第七十一章 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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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抓到了?”
陶了了从船上一跃而下,落在岸边。
看他的动作,确实是练过的,比一般人敏捷多了,两米多高都敢直接往下跳。
许路则是老老实实地等船停稳,然后来到了岸边,目光落在那被捆绑得像是熟透了的大虾一般的叛逆。
那叛逆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惨白得吓人,衣服贴在身上,身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被水泡的泛白,看着异常恐怖。
“抓住了!”
许路听到一个捕快对陶了了说道。
“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陶了了追问道。
这些事情,如果是别人问,那些捕快早就一口口水啐过去了。
不过陶了了身份特殊,他问了,捕快也不敢不答。
“还不清楚,我们只是碰巧发现他在鼎新桥下鬼鬼祟祟,刚刚上前盘问,他就突然出手袭击了我们。
事发突然,所以——”
捕快的话让许路心头一动。
鼎新桥吗?
这么说,他真的可能是大力?
鬼头留下暗记,想用一品水属性秘药的药方引白展堂现身。
大力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抹掉了鬼头的暗记,自己留下了“不要回应”的暗记。
结果他在留下暗记的时候,被捕快和城卫军发现,受伤被捕了?
说起来,许路对大力的印象一直不是太好,他第一次参加论道聚会的时候,大力就有些刻意针对他。
他也想不到,大力竟然会冒险提醒他。
当然,大力也未必只是为了提醒白展堂,可能也是为了提醒其他几人。
“所以说,你们抓他,只是碰巧了?”
陶了了嘟囔道,“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这算是大功一件吧?”
“大少说笑了。”
那些捕快和城卫军,脸上都是露出了笑容。
活捉一个叛逆,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功劳。
“老许,来!”
陶了了对着许路招手,大声道,“快过来看看,活的叛逆可不多见,我活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叛逆呢。”
陶了了蹲下身子,竟然伸手戳了戳地上那个昏迷的人。
“大少小心!
叛逆凶残无比,别伤到了你。”
一个捕快提醒陶了了说道。
许路不动神色,来到陶了了身边,低头看去。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很丝毫瘦弱。
“伤到我?就他?”
陶了了不屑地说道,“这就是叛逆?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那些捕快和城卫军都是有些无语。
叛逆还能长两个鼻子不成?
“大少,我们还要把人带回去。”
一个捕快开口说道,“您看——”
“着什么急,我还想问他几个问题呢。”
陶了了说道,“你们把他给我叫醒。”
“不可!”
众捕快和城卫军都是色变,连忙阻止陶了了。
“大少,叛逆事关重大,不得轻举妄动。”
领头的捕快正色说道,“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承担不起啊。”
“能有什么问题?”
陶了了不爽地说道。
“我们这么多人在,他还能跑了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捕快们弱弱地说道。
“真是扫兴!”
陶了了不悦道。
他话音未落,地上那个人,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抓住陶了了,手上更是多了一把匕首,横在了陶了了的脖子上。
“都不要动,要不然,我杀了他!”
那人大喝道。
“放开他!”
一阵风吹过,卫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冷冷地说道。
“站住,不准靠近!”
那人大声道,“你再敢靠近一步,我立马割破他的喉咙!”
他手上用力,陶了了的脖子上,已经被刀锋割破,一抹鲜红的血迹出现。
卫叔眼中精芒一闪。
“兄弟,不要冲动!”
陶了了举起双手,大声道,“卫叔,你们都退后,不要乱来!”
“你们全都让开!”
那人大吼道,“我不想杀人,但我要是活不了了,我肯定让他给我陪葬!
陶家大少要是死在了这里,你们全都落不了好!”
“兄弟,别冲动。”
陶了了大声道,“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犯不着让我给你陪葬啊。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做到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全都给我让开!”
那人大声道,“陶大少,我不想伤害你,你们可别逼我!”
卫叔眼睛微眯,他一摆手。
那些捕快和城卫军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纷纷后退。
许路跟着众人一起向后退。
有卫叔在,根本用不着他出头逞强。
他的秘术,可是见不得光的。
许路打量着那个疑似是大力的叛逆,他身形瘦弱,完全藏在陶了了的背后。
卫叔就算是实力高强,也没把握能在不伤及陶了了的情况下击杀对方。
“放了大少,我允许你先逃一炷香时间。”
卫叔冷冷地说道。
“别跟我废话!”
那人大叫道,“陶大少,我知道你的护卫实力强大,让他们都给我离远一点。
我安全之后,肯定会放了你。”
“好,兄弟,只要你别伤害我,什么都能商量。”
陶了了毫不犹豫地说道,“卫叔,你们都离远一点。
兄弟,你小心一点,刀很锋利!”
“你跟我上船!”
那人扯着陶了了,竟然往船上退去。
“陶大少,只要你送我出城,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
卫叔冷哼一声,几次想要出手,但陶了了的身体,将对方彻底遮住,他很难不伤到陶了了。
力士相比于天官来说,攻击手段太过单一。
如果有天官在此,他们的秘术,或许能有机会救下陶了了。
“下船!陶大少,让其他人都下船!”
那人带着陶了了上了船,大声喊道。
“别啊,兄弟,他们都下去了,谁来开船呢?”
陶了了叫道。
“你,给我上来!”
那人从陶了了背后伸出手,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人。
“我?”
许路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心中充满了无语。
为什么是他?
这里这么多人呢!
“你给我上来开船!其他人都不准动!”
那人继续大喊着。
许路看了看周围,那些捕快和城卫军,十分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好把许路凸显出来。
这个时候许路也发现了,现场人是很多,但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全副武装。
看起来,软柿子确实只有他一个。
“许路,你去。”
卫叔冷声说道,“事后,陶家会补偿你。”
许路心中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凶残的叛逆啊,上去之后,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快点!要不然我现在割断他的脖子,我们同归于尽!”
那人疯狂地大叫。
许路眉头紧皱,陶了了的身份非同一般,如果因为他拒绝,对方真伤害了陶了了,那后果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别冲动,我来!”
许路开口道,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我过来了,你别伤害陶大少。”
许路大声道。
船上的船工,已经匆匆忙忙地跳下了船。
等许路走上甲板的时候,船上已经只剩下那人和陶了了。
那人拖着陶了了,藏在角落里,手上的匕首,片刻不离陶了了的脖子。
“开船,快点给我开船!”
他对着许路大声喊道。
“好兄弟,够义气!”
陶了了也是大叫。
许路脸色发黑,“我不会开船!”
“我再说一遍,给我开船!要不然我杀了他!”
那人根本不管,只是大喊。
许路无奈,只能一边询问岸上的船工,一边慢吞吞地操纵起船只。
好半晌,船才晃晃悠悠地开动起来。
“兄弟,船开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你看在船上,我也跑不了对不对?”
陶了了开口说道。
“少废话,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配合!”
那人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他拖着陶了了,藏进了船舱当中。
许路一边笨拙地操纵着船只向城外驶去,一边观察着岸边的人群。
那些捕快和城卫军,一直在岸边跟着,而且人越来越多。
卫叔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隐藏到了什么地方。
让许路有些疑惑的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天官为什么还没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那疑似是大力的叛逆,心中也是有些犹豫。
他是帮大力呢,还是帮陶了了呢?
这是一个问题。
第七十二章 出了点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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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帮的队伍到哪里了?”
江都城外,一座高耸的山峰顶部,几道身影站在悬崖边上。
下方,是出入江都必经的一条道路。
说话的人,是江都城天宫大天官骆景祺。
“距离我们还有三百多里,最迟后天,他们就能来到附近。”
项升龙沉声道,“不过,真的能把人引出来吗?”
“每当我们天宫有新一代的秘宝被研制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会派人来抢。”
骆景祺声音幽远地说道,“秘修没有独立研制秘宝的能耐,所以只能仿制我们的秘宝,上次天南苏家偷到手的九代秘宝已经被取回,天工阁想要得到九代秘宝,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你特意让大江帮的人去押送九代秘宝,就是为了让天工阁的人以为有机可乘?”
项升龙皱眉道。
“天南苏家的人已经死绝,那一件赤奋若九代秘宝,却出现在江都城。”
骆景祺点点头,说道,“我问过负责追剿天南苏家余孽的天官,他们曾在江都附近与一个神秘秘修交过手,那秘修所使用的秘术,很像是出自玉京山。”
“白展堂?”
项升龙道。
“不是。”
骆景祺道,“我怀疑,玉京山特使一直都有两个。
一个高品,一个低品。
高品秘修无法轻易入城,所以需要有一个低品秘修在城中活动。
这白展堂,应该就是那个低品。
当初和追剿天南苏家的天官交手的那个,是其中的高品。”
“这和天工阁的人有什么关系?”
项升龙感觉有些头大,用脑,一向都不是他擅长的方向。
“有证据显示,天南苏家是天工阁的人,他们临死之前,把赤奋若九代一二七号秘宝送到江都城。
几乎是同时,玉京山特使就出现在江都城。
这只是巧合吗?”
骆景祺看了一眼项升龙,看到项升龙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不是巧合。
天工阁,早就想和玉京山搭上线,只不过因为我们天宫的封锁,他们难以做到罢了。
这一次,是他们再一次的尝试而已。
九代秘宝,就是天工阁给玉京山的投名状。”
“天工阁这帮家伙,贼心不死,整天就知道给我们添乱!
依我说,天宫早就应该把他们连根拔起了!”
项升龙嘟囔道。
“非不想,实不能也。”
骆景祺叹了口气,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秘修一茬接着一茬,想要彻底消灭,谈何容易?”
“我不懂那么多,反正我知道,不管是天工阁的混蛋,还是玉京山的特使,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江都城,可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项升龙一握拳头,空气都发出一声音爆。
“你说得对,我们只要守好了江都,便是尽职尽责了。”
骆景祺道。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一个天官快步从山下走来,来到骆景祺身边,低声汇报了一些什么。
“老骆,怎么了?”
项升龙开口问道。
“城里出了点意外。”
骆景祺说道。
“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回去一趟?”
项升龙说道。
“不用,我们的战场在城外,不管是玉京山特使,还是天工阁的人,只要他们敢来,这次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骆景祺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城内不过是几个低品的叛逆而已,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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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大人,前面到闸口了。
我们过不去的!”
许路一边掌舵,一边大声说道。
那疑似大力的秘修,挟持着陶了了,就在他身后几步远处。
或许是因为许路看起来没有威胁的缘故,又或许是许路表现得比较听话,那秘修,比刚刚上船的时候放松了许多。
他从陶了了身后露出大半个身体,不时透过船舱的窗户向外张望。
有好几次,许路都有足够的把握,能在不伤及陶了了情况下制服他。
但是许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这个秘修疑似是大力,许路虽然不太喜欢大力,但毕竟是一起论过道的战友,他还在鼎新桥下留言提醒自己危险,许路实在是下不去手。
再者说,在场的还有陶了了,许路如果施展秘术,事后是解释不过去的,他总不能把陶了了杀人灭口吧?
当然,如果这疑似大力的秘修真要是想要杀死陶了了或者许路,说不得,许路也要行险一搏。
“撞过去!”
那秘修低声喝道,“只要冲出城去,我就放了你们。
我要是出不去,你们两个都得死!”
“江都城的闸口有好几丈厚,我这艘船又不是战船,撞上去完蛋的不是闸口,是我们!”
陶了了开口道,“兄弟,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你要是相信我,我知道有一条离城的暗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是陶了了啊。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说谎。”
“我又不认识你!”
“那好吧,我现在的命在你手上,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难道不怕死吗?”
“也对,你说,暗道在哪里?”
那秘修和陶了了的对话,让许路一头黑线。
眼看着船离闸口越来越近,许路甚至看到闸口上那一排城卫军已经拉开了弓箭。
一排排箭头反射着落日的光芒,像是凶猛的野兽露出爪牙一般。
如果不是有陶了了在船上,相信那些箭早就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它们能够轻易撕裂船舱,顺带着将船舱内的所有人都撕成粉碎。
秘修又如何?
低品秘修,在面对弓箭这种战争利器的时候,根本连施展秘术的机会都不会有。
“暗道就在水底!”
陶了了说道,“你认识白展堂吧?
你没听他说吗,曲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少放屁,说正题!”
那秘修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哪有功夫跟陶了了在这里拽文?
“我跟你讲,我博览群书,发现这曲江,连接着江都城的地下排水系统!”
陶了了说道。
“废话,这我也知道!”
那秘修怒道,“地下排水系统,也出不了城!”
“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地下排水系统。”
陶了了道。
“那你废什么话?”
那秘修简直就要疯了,他挥舞着匕首,恨不得立刻切开陶了了的喉咙。
许路也是脸色发黑,陶了了这个家伙,这么多废话,真不怕激怒了对方?
“你听我说完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陶了了说道。
秘修和许路几乎同时翻了个白眼,现在这情况,能不心急吗?
四面八方都是追兵,眼瞅着就要被人给包馄饨了,现在不着急什么时候着急?
“根据我的调查,当初江都城建城的时候,曾经修建过一条密道,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江都城被人围困的时候,城中之人能够逃命。”
陶了了说道。
秘修:“……”
他沉默了一秒钟,开口道,“这跟曲江还有江都城的地下排水系统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
陶了了道。
“那你刚刚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得做个铺垫,渲染一下氛围嘛,要不然怎么能显出我的能耐呢。”
陶了了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秘修的拳头握得嘎吱嘎吱直响,恨不得扭断陶了了的脖子。
“暗道在哪里?
你要是再敢说半句废话,我直接杀了你!”
那秘修道,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老许,调头!回鼎新桥!”
陶了了大声道。
“不会!”
许路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船工,能把船开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调头是个技术活,我办不到。”
陶了了:“……”
秘修:“……”
“你想死?”
秘修怒道。
“你就算杀了我,办不到也是办不到。”
许路开口说道。
“兄弟别冲动!”
陶了了一把抱住那想要暴起的秘修,大声道,“老许他就是个没用的文人,不会操船很正常。
没事,我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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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几道人影,落在了空无一人的船上。
“何庆,陶大少如果有什么意外,陶府和渤海侯府,不会善罢甘休。”
卫韧冷冷地说道。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卫韧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是许路曾经见过的白衣天官何庆。
“本来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却不想陶大少闯进来。”
何庆语气平静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那白展堂,怕是也不相信我们会用陶家大少当诱饵。”
“现在人已经不见了,说什么都迟了,要不是你拦着我,他们怎么能逃出我的感知?”
卫韧冷冷地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管,但如果陶大少出了什么事,我逃不了责罚,你也一样。”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何庆神色淡定,自信地说道,“挟持大少的秘修,是自己人。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报告自己的位置。
他会保证陶家大少的安全。”
第七十三章 群众里面有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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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我没说谎吧?”
陶了了手里举着一颗夜明珠,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敢跟你们说,这条密道,整个江都城,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也就是我读书多,所以才知道它的存在。”
三个人,许路走在最前面,秘修挟持着陶了了跟在后面,行走在一条狭窄阴暗的通道内。
半个时辰之间,在陶了了的指挥下,三人潜入曲江底,在曲江江堤上打开了一个入口,然后就来到了这个通道之内。
按照陶了了的说法,这个通道是江都城最后的逃生途径,在江都城有数个入口,最后全都通往城外的出口。
走在最前的许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陶大少了。
这种事,很值得骄傲吗?
你现在是在资敌好吧。
本来我们老老实实地在船上待着等救援就是了,现在好了,也不知道卫叔他们能不能跟上来。
“兄弟,你看这里也没有人跟上来,你放松点,我都有点上不来气了。”
陶了了开口说道。
“你可是秘修,就我们俩文人,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那秘修还真把手松开了一点。
“我说兄弟,你认识白展堂吗?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陶了了兴致勃勃地说道。
许路现在都有点佩服陶大少这心理素质了,你是真没把自己当成人质啊。
“你活腻了?”
那秘修似乎也是有些无语,“你知道白展堂是什么人吗?”
“叛逆啊。”
陶了了说道,“没事,我不会歧视他的,我跟他,以文会友。”
秘修:“……”
歧视这个词,真的好吗?
“你能不能见到白展堂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
那秘修说道,“只要出了城,我就会放了你们。”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这个秘修是假的吧?”
陶了了说道,“你们都是秘修,你怎么能不认识白展堂呢?”
“秘修就一定要认识白展堂吗?”
那秘修无语道。
“难道不是吗?
白展堂那么有才,这要是换了我们文人圈子里出现这么一个大才,不认识一下,我们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
那秘修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开口道,“你想见白展堂,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
陶了了急道。
“白展堂在寻找一种秘药的药方,我手里有。”
那秘修沉声说道,“只要给他留下暗记,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还有这种事?”
陶了了兴奋道,“那还等什么,你快点留暗记啊。”
许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明珠的光芒之下,陶了了哪里像是被挟持的人质?
看他的样子,比那秘修还上心呢。
许路也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以陶家大少的身份,被挟持了这么久,竟然没有高手前来救援?
就算别人不来,那卫叔,可是堂堂七品力士。
一个七品力士,要从一个一品秘修手下救人,很难吗?
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有其他高手来援,连卫叔都不见了踪影。
“这要是没鬼,我许路两个字以后倒过来写!”
许路心里嘟囔道。
他瞥了一眼挟持着陶了了的秘修,对他的身份也是充满了好奇。
一开始他怀疑这个秘修是大力,但是现在看来,也未必,难道他是鬼头?
鼎新桥的暗记,是他们玩了个双重无间道?
“陶大少,我记得你刚刚好像说过,这逃生的密道,有一个出口在鼎新桥附近,是这样吗?”
许路听到那秘修开口问道。
“没错。”
陶了了点头道。
“要给白展堂留下暗记,需要去鼎新桥,你知道从这里怎么过去吗?”
那秘修继续问道。
“当然,还有我陶了了不知道的事情?”
陶了了自信地说道,“我跟你讲,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整条密道的地形图,全都在我脑子里。
这密道四通八达,没有地形图,谁进来都别想跟上我们。”
“久闻陶大少非常人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秘修赞叹道。
可不是非常人,正常人,谁会跟挟持自己的人这么合作?
帮着绑匪把自己的护卫甩开,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看透了一些事情之后,许路也放下心来。
如果这个秘修是天宫或者官府安排的卧底,那他和陶了了的安全,暂时就不需要太过担心了。
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那就当个观众呗。
正好看看,这些人想要怎么玩。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想笑,这些人看样子是想把白展堂引出来,他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白展堂,就在他们面前吧?
带着这种心态,许路就跟着那秘修还有陶了了,在密道之中绕了起来。
心态转变之后,许路再看这密道的时候,心里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江都城下,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复杂的通道网络。
许路也发现,这密道已经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已经坍塌。
就算是陶了了,也有好几次把他们引进了死路,想了半天,才重新找到另外的通道。
不过陶了了也没说谎,这通道像是迷宫一样,如果没有路线图,就算是高品力士和高品天官进来了,也得抓瞎。
一个多时辰之后,陶了了摸索半天,一道石门扎扎打开。
那秘修快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对许路说道,“你先出去!”
许路已经知道了真相,自然没有什么犹豫,他从出口探出头,观察了一下。
这个出口,开在水面上大概半米左右的地方,在逡黑的夜色中毫不起眼。
许路纵身跳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在江水中。
冰凉入骨,许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人,可以下来了!”
许路低声道。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岸边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也不知道那些追兵,都追到哪里去了。
“噗通!”
“噗通!”
两声响,陶了了和那秘修也跳了下来。
很快,那秘修已经抓着陶了了游到了岸边,然后快速在鼎新桥下留下了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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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重新回到密道中,把入口关闭以后,陶了了打了个喷嚏,冻得浑身发抖。
“吃了它!”
那秘修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指头大小的药丸,递到陶了了面前,开口道。
“兄弟,你这可不讲究了啊,我都这么配合你了,你还要杀我?”
陶了了叫道。
“这不是毒药。”
那秘修冷哼一声,说道,“江水冰寒入骨,你要是不吃了他,回头得了风寒死掉,可怪不得我。”
“能不能也给我一粒?”
许路开口道,他也是不住地打着哆嗦。
大冬天的,已经来了两圈冬泳,他虽然是秘修,也有点扛不住了。
那秘修瞥了一眼许路,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舍,不过最后,他还是递给许路一粒药丸。
注意到他的反应,许路更加肯定他的身份了。
一个真正的绑匪,会在意人质的死活?
眼看着那秘修自己吞了一粒药丸,陶了了也犹豫着吞了一粒,许路这才把药丸放进了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紧接着一股热流,就从小腹中涌起。
暖洋洋的感觉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一身寒气,片刻之间就已经被驱除出去。
“唉,兄弟,这药还真有用!”
陶了了兴奋地大呼小叫。
“这是什么药?再多给我一些!”
“没了!”
那秘修冷着脸说道,“这秘药珍贵之极,就算是我,也只有这几粒而已,陶大少,别看你有钱,有些东西,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那是因为钱不够。”
陶了了不屑地说道。
“对了,刚刚你留下的暗记是什么意思?
你约了白展堂在哪里见面?
我跟你说,我的诗词早就已经写好了,就等着跟白展堂斗诗了。”
陶了了思路跳跃,开口道。
“城内现在到处都是府衙和天宫的走狗,已经不安全了。
而且我怀疑,我们当中有内奸,想来白展堂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约他在城外相见。”
那秘修冷冷地说道,“至于什么地方,我需要告诉你吗?”
许路看了那秘修一眼,心中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
先是鬼头,后又是大力,刚刚,这秘修在鼎新桥下留下的暗记,竟然是用屠狗的身份留下的。
如果不是许路亲眼所见,怕是真的会被前前后后的信息给迷惑。
“陶大少,想见白展堂,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出城,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我满足你见白展堂的心愿。
不过你给我听好了,在这个过程中,你必须老老实实给他听话,要不然,可不要怪我翻脸。”
那秘修冷冷地说道。
第七十四章 秘术,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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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挂着一半上弦月,清冷如霜,银光流泻大地。
江都城外的一片山林之中,许路、陶了了和那秘修,正围坐在一堆篝火前,烤着之前湿透了的衣服。
“兄弟,白展堂什么时候来?”
陶了了一边烤火,一边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
那秘修没好气地说道,本来按照计划,他根本不需要出城来冒险。
谁能想到陶大少忽然冒出来,结果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现在也不确定,之前安排的保护他的人,现在有没有跟上来。
从密道出城以后,他已经第一时间发送了信号。
现在他只希望,府衙和天宫的力士,能尽快跟上来。
“希望白展堂不要来得这么快,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他心中暗自想到,单独面对一个至少三品的秘修,就算是偷袭,他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
如果保护他的人没有及时赶过来,那他能在白展堂的手下坚持多长时间?
“这次成功之后,我再也不做这种高风险、没保障的卧底了,我要加入天宫,最不济,也要成为官府的供奉!”
他心里充满了忐忑,既担心白展堂不来,又担心白展堂来得太快。
白展堂不来,他就立不了功,那加入天宫,就成了痴心妄想。
白展堂如果来得太快,他又担心自己不是白展堂的对手,拖不住他。
“兄弟,我说你这混得不大行啊。
你都给白展堂留暗记了,他还能不来?
他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陶了了嘟囔道。
“我没说他不来,我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那秘修有些烦躁地说道。
要不是想着日后洗白了,难免会跟陶家打交道,他早就给这个惹人厌的陶大少一点颜色瞧瞧了。
许路坐在一边,就是笑笑,也不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可白展堂还是没有出现。
那秘修越来越急躁,他甚至松开了陶了了,在原地来回踱步起来。
“难道白展堂连屠狗都不相信?”
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漆黑的山林中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那秘修快要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看向那个方向之前,许路已经提前看向了那个方向。
“白兄,是你吗?”
那秘修沉声道。
许路看到那秘修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他背脊微微耸起,像是受惊的小猫一般。
“你是屠狗?”
一道声音,从树林之中响起,随即,一个人渐渐地出现在三人的视野范围之内。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内,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鹧鸪!
许路看到那面具的样子,心中暗自念出一个名字。
“鹧鸪,怎么是你?”
那秘修明显松了口气,眼中厉芒一闪。
“我在鼎新桥下看到了你留的暗记。”
鹧鸪在距离那秘修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很显然,他对这秘修,也是抱有警惕怀疑之心。
“鬼头和大力,全都失去了消息,我怀疑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现在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暴露了。”
鹧鸪声音冷静地说道,“你的胆子倒是够大,竟然敢挟持陶家大少。”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陶了了,认出了陶了了的身份。
至于许路,他直接忽略了。
陶了了在江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路虽然声名鹊起,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为了活命,我有什么不敢的?
反正这一遭之后,我就要离开江都城了,也不怕暴露身份。”
那秘修苦笑一声,说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白展堂白兄,乃是玉京山特使,如果能从他那里得到玉京山的位置——
鹧鸪,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我说了,我来,是因为鬼头和大力失去了消息,我是来确认一下,其他人是否安好。”
鹧鸪说道。
“我也不知道。”
那秘修摇摇头,开口说道,“不过我怀疑,他们两人当中,有一人背叛了我们,要不然,我的身份也不至于暴露。
其实我这次冒险约见白兄,也是因为身份暴露,不得不离开江都城。”
鹧鸪赞同地点点头,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他也会做出和‘屠狗’一样的选择。
“那就祝你好运了。”
鹧鸪说道,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屠狗’开口道,“鹧鸪,既然来了,干脆就等一等,万一等下白兄愿意告知我们玉京山的位置呢?”
鹧鸪动作一顿,眼神闪烁几下。
“好,那我就再等一会儿,看白兄会不会来。”
鹧鸪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两位兄长,不介意我也听一听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一棵树上轻飘飘地落下。
“半夏,我还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这么快就现身了?”
鹧鸪开口道。
“见谅。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变故,鬼头和大力接连出事,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和鹧鸪差不多打扮的半夏开口说道。
她和鹧鸪,和‘屠狗’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兄弟,这些都是你的同伙?”
陶了了好奇地打量着鹧鸪和半夏,终于忍不住啧啧道。
“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竟然见到三个活着的叛逆!
这回去了,我能吹一年!”
“闭嘴!”
‘屠狗’喝道。
“我懂。”
陶了了对‘屠狗’使了眼色,“你的同伙,我就当没看见,回去以后,我什么都不会说。”
“陶大少,这里是城外,我们真要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鹧鸪冷笑一声,“屠狗,你说对不对?”
“他还有利用价值,现在杀不得。”
‘屠狗’说道,“鹧鸪、半夏,你们两个来了,书生不会也来了吧?”
“没有。”
半夏摇摇头,“我在附近观察了很久,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
书生为人谨慎小心,现在这种时候,他怕是不会露面的。”
‘屠狗’皱了皱眉头,“白兄,不会也不来了吧。”
“我们当中,你跟白兄最熟,他来不来,你不应该最了解?”
鹧鸪说道。
“我和白兄接触得是比你们多一些,但也谈不上有多熟。”
‘屠狗’表情有些僵硬地说道。
许路坐在篝火边上,脸上映照的火光忽明忽暗。
他现在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这个‘屠狗’是冒牌货,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大力,还是鬼头。
不管是他哪一个,另外一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鹧鸪和半夏如果不快点离开,今晚恐怕也要丧命在这里。
许路可是亲眼看到‘屠狗’向外发出了信号,陶了了以为那是‘屠狗’联络叛逆,许路却清楚,那根本就是‘屠狗’在通知官府和天宫的人。
许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鹧鸪和半夏。
他们和陶了了不同,陶了了身份特殊,‘屠狗’非但不会伤害他,反而会保护他,许路只要跟着看戏就行了。
但鹧鸪和半夏,可是叛逆。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今晚,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我们出城应该是个意外,现在天宫和官府的人,可能还没有赶过来,要救鹧鸪和半夏,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许路心中快速思索着。
“别动!动一下我就弄死你!”
就在许路犹豫不决之时,忽然一声大喝响起。
许路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陶了了,扑到了‘屠狗’的背上,胳膊环住了‘屠狗’的脖子。
“冤有头债有主,这小子敢挟持本大少,本大少定然不会饶了他,你们两个,不想死就给我滚蛋!”
陶了了大叫道。
鹧鸪和半夏对视一眼,非但没有退走,反而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许路心中叹了口气,陶了了这家伙,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还是两个不怕死的?”
陶了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他冲着鹧鸪和半夏大叫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可就不要怪大少我心狠手辣了。
我苦练十几年的猛虎下山拳,今日可要开杀戒了!”
“陶大少,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屠狗’没想到自己一时松懈,竟然闹出了这种笑话。
陶大少是真不知道普通人和秘修之间的差距啊,他要真是那种外家拳术登峰造极的武师,倒能说几句狠话,问题在于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练拳,怕也是图个新鲜。
要不是怕真的伤到了他,‘屠狗’随时都能挣脱开来。
“小子,都落到大少我手里了,你还敢这么嚣张?
真以为大少我的拳头杀不了人?”
陶了了锁住‘屠狗’脖子的手臂开始发力。
“秘术,天籁!”
就在这时,鹧鸪一声低喝,张开嘴巴,嘴中爆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音波,冲着‘屠狗’和陶了了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