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 一箭碎山
“当兵器用，又太细太短，还太重，别人也握不动，舞不动。”
“只能用来杀通体境武者，但碰到先天武者或是强大些的妖魔，就是无用的废物。”
“它的杀伤力，还不如一枚一烙灵石一支造价的破劲箭呢！”
“此箭一套十根，被岱仙商盟沉在仓库里千年了，据他们说是千年，我们如果要，一百八十万枚一烙灵石可卖！”
陈岳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当即抓住箭矢，对秦二而言很重的东西，他轻松双指捏起打量。
通体漆黑，上面刻有龙纹，箭羽不知是何种材质，散发着淡淡流光。
“虽然还是有些轻，但应该能用了。”陈岳将破劲龙箭搭在弓弦上，擒龙指下，双臂肌肉鼓起，直接拉成满月。
然后瞄准山头。
这七日里，他没有闲着，一直在用普通弓箭练习准头。
七日时光下来，虽然没有百发百中无虚弦，但十次中八次是轻轻松松的。
天罡内劲涌现，凝罡于破劲龙箭之上。
松弦。
嘭！
空气，爆鸣如雷。
就好像空间被撕裂了一般。
磅礴的气浪以古弓为中心，向两侧分开。
烟尘滚滚如龙。
大地隐隐开裂，有一道道不规则裂缝出现。
不过眨眼。
一声重响，与空气爆响不同的重响，这是实物的撞击重响。
能够看到。
百米山岳上，山头……消失了。
山顶、树木都化成了碎片，如同最顶级的沙尘暴，散落向了四周，将天地化成了一片苍茫。
灰尘与砂石遮蔽了天空。
一箭碎山！
虽然只是上半截的山头，但也是山。
“这……”秦二站在陈岳身后，瞠目结舌望着这一幕，久久凝噎。
这一刻。
秦二终于知晓陈岳为什么不在府城内试箭，而是非要跑到城外，跑到荒野山头来试了。
怪不得要用这样的箭。
也只有这样的箭，才能承受住此弓的力量，才能发挥出许此弓的威力。
一箭碎山，如此威力，绝对是天罡层次的力量。
最弱都是天罡层次的力量。
秦二没有见过天罡，只是听说过天罡的强大，但他有种预感。
这一箭，天罡应该挡不住。
最起码，伪天罡和初入境的天罡，是挡不住的。
也就是说……
他老大以地罡之身，能杀天罡了？
恐怖，恐怖！
“箭，还是有些不行，发挥不出古弓的最大力量，但勉强能用了。”陈岳微微蹙眉，但也只能如此了。
岱仙商盟或许能找来更好，更贵的箭，但他肯定买不起。
即便是此箭，怕也得多敛些财富，在另外四府加核心地上，搜刮到足够多的白银，皇朝银票体系崩溃后，他才能买得起。
而且还买不起全套十支。
此箭，他一箭，隔着百米，便可杀一名天罡。
天罡境小成武者他没见过，也没交手过，不好估摸，但通过自身估摸初入天罡境的武者。
这一箭……
足以击杀！
即便是强些的初入天罡境武者，两箭、三箭也足矣！
十箭齐出下？
若再有箭类的武功与之配合……
陈岳抿了抿嘴唇，目显狂热。
那时……天罡境小成武者，或许他都可随意击杀？
哪怕他还没见过这类强者，但想到这里，蓦然就生出了几分底气。
心念至此，陈岳动用异兽令牌，驱使裂风鹫。
裂风鹫从天而降，冲入尘石废墟中。
很快，裂风鹫冲出烟尘回来，荡飞过陈岳头顶，丢下了破劲龙箭。
陈岳一把抓住，仔细观察。
观察之下，确定破劲龙箭毫无损伤，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箭头尖锐如初。
此箭，可用！
就是价格……
看来，对四府及核心地的掠夺，需要更狠一些了。
第二百五十三 极乐门的威胁
“哦？”陈岳讶然，飞行异兽这么不值钱么？
是个人就能骑飞行异兽来？
余光斜扫，陈岳注意到了刘管事与小雨的神情变化，二人眉头不自然的轻蹙，隐有担忧之色，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似从未有过神情变化。
“有趣……”陈岳猜到了什么，将信接过。
手指轻搓。
信封发皱。
“这触感……”
陈岳从未见到，感受过这种纸张，这不是章豫郡的纸。
与岱仙商盟的公务用纸也不同，但规格是一样的，质量都超出章豫郡六扇门公务用纸一大截。
有时候，从一些小细节上，就能知晓对方势力的大小。
细节决定成败。
拆开。
“敬先天地榜第一，金钟铁布陈岳：
原一切往事，南嘉府极乐门覆灭，皆可当无事发生，如过眼云烟。
今日后，极乐门也不再踏入南嘉府一步，尊陈先天为南嘉地下王。
但……陈先天也需给予我江北极乐门相应承诺，不得答应岱仙商盟一切要求，不得踏入江北一步，更不得有救应睿的行动。
否则，死。
天地门一同覆灭。
——江北极乐门，李无极。”
“呵？”看到最后一句，陈岳眉头轻挑。
这威胁……
极乐门么？
真是肆意妄为，真是好胆。
极乐门在江北都有势力么？还与这应睿有仇？
只要他不答应岱仙商盟去救人，原在南嘉府覆灭极乐门分部，杀极乐门圣女的事，都能掀过去？
极乐门与应睿或者应睿父亲，应该有大仇。
“极乐门的势力大，还是你们岱仙商盟的势力大？”陈岳放下信询问。
“那当然是我们岱仙商盟势力大，我们岱仙商盟遍布大焱皇朝，而且……哼哼。”小雨轻哼几声，如实道：“极乐门，只是在江南江北数郡，章豫郡这一片有些势力，岂能与遍布大焱皇朝的我们相比？”
“只是我们岱仙商盟大部分力量在做掀翻银票体系的大事，暂时没有力量对付极乐门。”
陈岳点点头，开门见山道：“这是极乐门的信，他们给我二十万枚一烙灵石，让我不要去救应睿。”
“我对你们的恩怨情仇没有任何了解的兴趣，只对利益有兴趣，那么问题来了，岱仙商盟愿意给我多少利益，让我出手？”
闻言，小雨与刘管事身体一震，二十万一烙灵石，相当于大半颗天罡丹了，这极乐门好大的手笔啊。
对于其中缘由，他们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不过陈岳不问，他们也就没必要说了。
陈岳的意思很明确，一切以利益为先，谁给的利益高，陈岳就听谁的。
二人对视一眼，刘管事开口道：“陈户统，我们岱仙商盟给的价格是，一枚天罡丹请你出手！”
话落，刘管事一脸自信，他们岱仙商盟给出的价格，是外人给不出的。
天罡丹价格波动不定，他们岱仙商盟对外售卖价格整个大焱皇朝最低，也需三十万枚一烙灵石。
而对于陈岳这种地罡境巅峰，距离天罡境只差一线的强者，天罡丹无异是最富有价值的物品。
一枚天罡丹最低有百分之十的几率突破至天罡境。
如果他是陈岳，他绝对迅速答应。
岱仙商盟若内部愿意给他一枚天罡丹，任何条件他都是愿意的，哪怕拿自己一个儿子换。
他也是地罡境巅峰武者，不能再清楚这股渴望了。
可以让人疯魔。
“不行。”陈岳摇头拒绝道：“我不需要出手，就有二十万枚一烙灵石，帮你们出手，累死累活，还需进入岐山山脉直面妖魔，有身死风险，才多得十万枚一烙灵石，这怎么算都是二十万枚一烙灵石赚。”
“这……”刘管事一脸纠结，他是万万没想到极乐门居然会开出如此高价。
他瞥了一眼陈岳手中的信，有心想看看，但觉得如此太失体面。
而且主动权在陈岳这里。
陈岳所言极乐门许诺的二十万枚一烙灵石是真是假，只要他们想请陈岳，需要陈岳这个天罡之下第一高手，那封信的真假也就不重要了。
“老实说，上面原定的价格是十五万枚至十八万枚一烙灵石，我的权限最多能加到一枚天罡丹。”刘管事叹了一口气。
对于此话，陈岳信了。
天罡丹卖价三十万枚一烙灵石，成本价自然要低不少，与十八万枚一烙灵石差距不会太大。
“开门见山，刘管事做不了主，就回去找能做主的来，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至于我要的东西……”
陈岳顿了顿，“我要你们那一整套的破劲龙箭，但东西要先给我。不过我也可以保证，极乐门也好，妖魔也罢，只要我见到应睿的时候，这个人还活着。”
“那我一定会将他活着带出来。”
“岐山山脉妖魔多，此话，你们找天罡武者来，或许他们都不敢保证。”
“但，我敢。”
……
“破劲龙箭？”刘管事一愣，仔细回想了下后，才想了起来，讶然道：“二百万一套的破劲龙箭？”
“一百八十万。”小雨低声提醒。
“这是请天罡出手的价格啊。”刘管事神情变化，表现得很为难，实则心中微松。
这套破劲龙箭，在他们岱仙商盟仓库里太久了，很是鸡肋。
哪怕降价也根本处理不掉，除非是半价再往下处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岱仙商盟家大业大，宁愿沉仓数百年等待有缘人。
此箭，对能用得上的强者，看不上此箭，又贵，又重，性价比又差，同样的价格，有更好的箭矢。
对用不上的，则是天价。
“只一天时间。”陈岳不再多言，示意秦二送客。
“好，那陈户统静待消息。”刘管事与小雨告辞离开。
刘管事与小雨离开后，陈岳将极乐门的信再打开看了一遍，目中，冷意泛起，杀意纵横。
极乐门，李无极么？
他知道，岱仙商盟会同意的。
这套箭，虽然成本在那里，一百八十万一烙灵石的价格不是虚价，但太鸡肋了，根本没人会用。
但对他而言，配合古弓的话，却堪比神器。
可杀天罡的神器！
第二百五十四 岐山城
不过岱仙商盟有一小条件，待银票体系崩溃，陈岳若出售白银、黄金，同等价格下，岱仙商盟有优先收购权。
这一点，陈岳同意了。
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让陈岳有个心理准备。
江北极乐门杀应睿之心坚定，不止极乐门中的天罡强者出手，还请来了江北三郡的散修天罡武者。
不过也不用太害怕对方的天罡强者，他们也请来了江北三郡斩妖司的天罡强者统揽全局，幕后坐镇。
具体前往时间，岱仙商盟定在了三日后，陈岳是最后一批入林者。
若三日内，找到了应睿，送陈岳一根破劲龙箭，其余约定就取消了。
这三日，陈岳将天地门的事务打理清楚。
鲍冬、秦二，已经各带人马，前往章豫郡其余四府，去扩张势力、侵占地盘，收敛白银、黄金。
……
三日后，刘管事与一头飞行异兽出现。
这是一只红色的大鹰，没有裂风鹫这么大，但也足够坐下两人。
这三日，陈岳原残余的伤，也完全痊愈。
也多练习了三日的射箭准头。
飞行异兽的速度很快，即便是跨郡。
傍晚时分。
斜阳如血。
江北三郡之泸郡，岐山山脉入口处，岐山城。
岐山城，是一座人口二十万的小城，因地处江北三郡一条交通要道中心，人来人往。
岐山城很是残破，好似一座古镇般。
街道上，地砖残破，大部分显露黄土。
大风起兮，黄尘云起，呛的来往行人捂鼻而行。
这里的原住百姓大多面黄肌瘦，除了这些人，到处都是身体健壮的武者，皆携带着兵器。
大红鹰出现在岐山城上空，令不少人面露异色，躲入建筑。
但当他们看清大红鹰背部的人，知道不是岐山山脉的异兽，而是飞行坐骑后，才大松了口气。
在靠近岐山山脉处生存，这点警惕必须要有。
穿过岐山城，大红鹰落在了岐山城另一侧城墙上。
城墙上，站了二十多人，男女老少皆有。
陈岳落地后扫过，发现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地罡境巅峰的武者，可见夸张，可见岱仙商盟的财力与救应睿的意志。
真不知这应睿的父亲是何方神圣，能让岱仙商盟如此重视，又能让极乐门如此想杀。
“这是准备好的箭。”一名身着岱仙商盟管事衣衫的武者上前，将特质箭套抱前。
此人抱得很吃力。
特制箭套内，是九支破劲龙箭。
见到这一套箭，陈岳双目骤亮，接过箭套，检查完毕确定无误后，将他身上那支破劲龙箭插入箭套，最后将箭套绑挂在腰际。
见到陈岳悬挂如无物，视破劲龙箭重量如棉花的举动，武者暗暗惊骇。
“这是谁？这么年轻？”城墙上，人们见到陈岳是刘管事亲自去接的，一个个或心中好奇，或面露疑惑。
城墙上，都是江北三郡各地宗门的顶级强者或是负责人、门主。
对于江北三郡同境界的武者，基本都知晓，但陈岳他们很陌生。
对此，刘管事没有介绍的举动。
陈岳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欲望，一身黑衣，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第三批还差一个人，陈户统稍等一二。”刘管事对陈岳低声解释一二，这副态度，与对其他人，差距明显。
陈岳点头，望向一侧的岐山山脉。
那里，郁郁葱葱，往高处看，能看到一座座山头，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
黄昏余辉洒落，却无任何温暖，有的只有阴森。
山岳深处，参天古树交错，树荫下的黑暗，似如一头头张牙舞爪的妖魔，在等待猎物自行入口。
风过。
陈岳抿了抿嘴，目光深邃。
……
城内，一处酒馆，二楼。
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睡得很香，嘴巴下意识抿动，发出听不懂的呓语。
偶尔打出一个酒嗝。
周围，客满。
多是胡喝海吹的江湖客。
楼梯，有密集脚步声出现，吸引了二楼酒客们的目光。
“有客到……”一楼，有小二尖锐的声音响起。
二楼小二将毛巾搭在肩头，微笑驼背上前，守在了楼梯口，心头却是暗骂一声。
二楼已经客满了，一楼怎么还把人往二楼放。
这不是得罪人么？
“小二，给我们找个桌子，再把你们酒楼最好的酒上来，钱，爷管够。”三名镖师一名帮派青皮的跨刀大汉登上了二楼。
为首一镖师，用力拍了拍腰间钱袋。
拍击下，钱袋发出银子的密集碰撞音。
“四位爷，实在不好意思，客满了。”小二讪笑一声，“要不四位爷稍等一下？我们小店有免费的茶水奉上。”
“客满？”为首镖师皱眉，身上，淬骨境内劲气息狂涌而出，充斥了整个二层。
刹那间，原喧闹的二层寂静了。
一双双眸子惊疑望来。
这是？淬骨境武者！！
小二离得最近，心头一沉，麻烦了。
“老子不管，等是不可能等的，要不你们给清出个桌子来，要不……”为首镖师冷笑。
“我来处理吧。”镖师身后，帮派青皮上前一步，微笑道：“我是咱们岐山城黑虎帮的副帮主，与你们馆主关系也不错，今日招待一下远来的兄弟，你清一个桌子出来吧？或是清场。”
“老哥，不用这么麻烦。”为首镖师环视一圈，见无人敢与他对视后，将目光锁定在呼呼大睡的胡子拉碴中年人身上。
整个二楼，也只有胡子拉碴中年人一人占据一张大桌子。
“起来！”
为首镖师上前，一掌扇向胡子拉碴中年人后脑勺。
哗……
就在手掌即将碰到胡子拉碴中年人后脑勺时，虚空中，突然涌现出大量的剑气。
将为首镖师切割成了一滩碎肉，稀稀落落淋了一地。
血水在地板上扩散开来，形状好似一朵妖艳的玫瑰。
“嗯？到点了么？”胡子拉碴中年人直起了身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先是扫了一眼天色，然后转目向呆傻了的帮派青皮。
哈出一口酒气。
下一息，帮派青皮以及另外两名镖师，皆化成了同样的碎肉。
第二百五十五 天罡人魔闫广桖
“死了？”
“堂堂淬骨境武者，就这么死了？”
二楼，满堂寂静，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望着胡子拉碴中年人。
在他们的世界观中，淬骨境武者已是强大武者，是江湖中的一二流好手了。
而且他们也没看清胡子拉碴中年人是怎么杀人的。
妖法？
吐气杀人？
“副帮主死了，副帮主被人杀了！”
“叫人，叫人！”
“妖人，有妖人！”
……
楼梯间，有等候于此的帮众惊恐向外逃去，一边逃一边大喊大叫。
胡子拉碴中年人也不在意，起身打了个酒隔，又伸了一个懒腰，看样子睡的很是舒畅。
腰间，有一柄凡铁长剑晃动，就是铁匠铺打造出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铁长剑。
不过剑柄是?铁木。
剑柄年久，已然包浆。
在寂静中，胡子拉碴中年人丢下一枚丹药当做酒钱，晃悠着身体下了楼，出了酒馆。
在胡子拉碴中年人离开酒楼不久，二层上爆发了一场抢夺丹药的血腥厮杀。
“愚蠢的凡人。”胡子拉碴中年人望了酒馆二楼一眼，嘴角扯了扯。
前方，有大量帮众青皮出现，一个个手持棍棒，或是砍刀，凶恶异常。
从十个到百人，从百人到三百人。
帮派帮众大多都在街头厮混，围聚的速度很快。
对此，胡子拉碴中年人满不在乎的吹出一口酒气。
刹那间，酒气化剑气。
剑气有三千。
不过眨眼。
整条街上，好像有一阵风刮过，然后所有人停滞了一念。
帮派青皮也好，走街小贩也罢。
包括坐轿子的富家公子，逛街的小姐、丫鬟……
一念后，统统化成了一滩碎肉。
淋洒一地，血流成河。
整条街，空了……
空空荡荡。
而两边的房屋，如同一眼万年，经历了万年时光，直接碎了。
尘土与鲜血交融，泥泞无边。
胡子拉碴中年人晃晃悠悠走在烟尘中，走在泥泞血地上，看似很慢，实则一步后就出现在十几米外。
好似缩地成寸。
嘭！
行走间，胡子拉碴中年人用手掌扇了扇鼻尖，似很讨厌空气中的烟尘。
下一瞬，他一脚踏地。
整个人立化一柄虚剑。
刺破了长空，空气尖鸣。
十几息后，人出现在了城墙上，出现在了刘管事身前。
快，太快了。
刘管事都被吓了一跳，当他定睛看清来人后，连忙恭敬行礼：“刘义缘见过闫天罡。”
“人齐了么？我喝了些酒，小息了一会，没来晚吧？”胡子拉碴中年人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
此刻，他身上的那股虚剑波动才缓缓散去。
空气中，天罡罡气余威犹存。
“天罡？”
“有天罡到？”
刘管事的话一出，惊到了在场众地罡武者。
一个个惊疑不定的将目光投射而来，停在了胡子拉碴中年人身上，但他们也不敢太多观察。
一息不到，便匆匆将目光移开，生怕令胡子拉碴中年人生恶。
即便一息不到，在场人们也认出了来者，一个个心头泛起苦意。
天罡强者，人魔一体，闫广桖。
在江北三郡极度有名，因练剑术走叉了道路，伪走火入魔。
故分化成了两个性格，半人半魔，情绪变换不定。
善念泛起时，善行天下。
魔念丛生时，小则玩弄人心，大则肆意杀戮，甚至屠城。
他们如果是面对其他天罡，早就冲上去拜见了，生怕被别人赶先。
但闫广桖，他们不敢赌此刻的闫广桖是人是魔。
恨不得离闫广桖远几百里。
如果早知道同行的有闫广桖，岱仙商盟给再大的利益，他们也不来。
“齐了，您没有来晚。”刘管事讪讪一笑，有些不太敢接闫广桖的话。
“就等来了这些人么？皆是废物，有何用？就算进去岐山山脉，也是被里面的妖魔异兽和极乐门的武者屠戮。”
“索性，我帮你杀光算了。”闫广桖舔了舔嘴唇，目中，有淡淡血芒涌动。
此话一出，在场众地罡武者身心一寒，若不是空旷地带，逃都逃不过，他们现在就夺命狂奔了。
神经病啊！
一个个心中暗暗叫苦，魔性。
毫无疑问，现在闫广桖魔性占了上风。
刘管事身心一震，冷汗打湿了衣衫，只感觉头脑发白，思考都变得慢了数倍。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请闫广桖来。
岐山山脉太大了，绝对不是闫广桖所谓的实力强，就能找到目标。
在场的地罡武者，大部分背景不凡，若真因闫广桖出了什么意外，他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第二百五十六 诡异的岐山镇
闫广桖沉默了，他抿了抿嘴唇，眼中的血色淡化了不少，微微向着陈岳点头。
陈岳神情不变。
“刘管事，我先走一步，别忘了你们岱仙商盟的许诺，等我出来，拿不到许诺，我就宰了你。”
闫广桖向刘管事丢下一句威胁，身形一闪，跃下了城墙，一个腾挪就跃入了山林，消失不见。
“走了？”刘管事有些发愣，魔性泛起的闫广桖居然走了？
这么好说话么？
变性子了？
“走了？”众地罡武者听到此话，才敢抬起头来，一个个长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互相对视，不由苦笑。
……
“单独行动？”陈岳挑眉发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极乐门请来杀庄睿的人不少，加上他们还有天罡武者进入岐山山脉，你们最好抱团，安全一些。”刘管事如实回答。
“知道了。”陈岳点头，手掌一撑墙头，纵身从城墙上跃了下去。
嘭。
一声重响，陈岳双腿微弯，秦二给准备的特质铁鞋底承受住了坠力，将土壤砸得微微凹陷。
大步奔出，如同一只野熊，也掠入林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个或深或浅的脚印。
留下城墙上的地罡强者们面面相觑。
天罡走了，先天地榜第一的陈岳也走了。
最强的两个人一走，留下他们，或聚或散，意义都不是太大了。
……
无量群山，岐山支脉。
林风清冷，山泉淙淙，土壤肥沃。
本就秋意浓郁的山林，在黄昏日光照射下，散发出了金色的林辉。
虫鸣兽吼，越来越多，越来越高，随着日落，这份躁动也会加重。
岐山中心，百座大山夹缝地带，有一小镇。
人口十几万的小镇。
在外界看来，岐山中，遍布异兽与妖魔鬼怪，能在这里存留下的人类村镇，都不是什么善地，或是被什么强大存在庇护着。
庇护二字，不是外界正常的讲义。
而是被人类圈养猪羊一般的庇护。
“饼子喽，自家种的小麦磨成的，绝对无害，一两兽肉换一块饼子。”
“刚打造出来的好刀，各位岐山游侠，各位来我们岐山镇寻找荣年古刹求愿的兄弟，走过路过，一定不要错过，可以防身。”
“我这里有荣年古刹的情报，一块一烙灵石来换。”
……
小镇街道上，有卖饭摊贩大婶，有打铁的铁匠铺，叮叮当当锤击声不绝于耳。
还有喊出天价情报的武者。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起来与外界无异。
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身紫衣，背着书箱，站在小镇街头，目显兴奋，嘴里喃喃自语：
“终于活着来到岐山镇了。”
“欲寻荣年古刹，需先寻古镇。”
“这古镇，便是岐山古镇！”
“很繁茂啊。”
天气虽凉，应睿却一头虚汗，他用手背擦去了额头汗水，轻吁出一口气，隐隐后怕，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他为了找荣年古刹许愿，偷偷带着他父亲的武道供奉进入岐山山脉。
一路上太凶险了。
五名初入内罡境武道供奉，两名内罡境大成武道供奉，一名内罡境巅峰武道供奉。
虽然是伪先天，战力不如真正的先天武者，凝罡境。
但也足以说明岐山内的凶险。
妖怪他没见到，但异兽是真的多，他父亲这五名供奉，都死在了异兽掌下。
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达到岐山镇。
老实说，在他进入岐山的第二天，死了第一名武道供奉外，他就后悔了，想要出去。
但……
进来容易，出去难。
出不去了。
好像迷宫一般，他们不停的在岐山内绕路，绕着绕着，越绕越深，最后稀里糊涂的到了岐山镇。
“老叔，请问你知道荣年古寺在哪里么？”庄睿向街边一家店铺下晒太阳的五十来岁男子询问。
“荣年寺？知道。”男子打量了庄睿一下，无奈自语道：“又是一个山外来的，找荣年寺的，真是奇了怪了，找它做什么？”
自语后，回答道：
“荣年寺就在我们岐山镇中间，那里就是，顺着这条道直走，尽头右拐再左拐。”
“许愿啊。”应睿听到男子的回答，先是双目一亮，随后有些狐疑。
荣年寺不是有缘人才能见到吗？怎么在这男子口中，一直座落在那里般。
“我知道了，你们都是来许愿的，许愿？那都是谣言，你们还是走吧，去了也是白去。”男子继续道。
“谣言？”应睿愕然，眼睛有些发红，他千里迢迢为了许愿来到这里，来了后，却有人告诉他是流言，是假的？
他无法接受。
应睿不再多说什么，快步向男子所指而去。
不管真假，他都要亲眼去看看，否则不甘心！
这些年来，他隔三差五就会做一个梦，这个梦是他儿时失踪的青梅竹马在不断向他绝望呐喊：千万不要来荣年古刹。
久而久之，他就产生了好奇心，一查荣年古刹下，发现真有这个地方。
然后他就想来一趟，想许一个愿，想让他很喜欢、很思念青梅竹马回到他的身边。
他还有些怀疑，会不会青梅竹马失踪与这里有关，被这里某些势力控制住了，通过特殊手段向他传达消息。
本以为凭借五大先天供奉，即便不能横行岐山山脉，也足够自保了。
却没想到，还没找到荣年古刹，五大先天供奉就死光了，只剩下了他一人。
接下来，只能小心行事了。
……
随着庄睿走到了男子所指尽头，向右拐过，拐到了另一条街道。
这里原人来人往，繁华叫卖的景象，骤然停滞。
好像时间停滞了一半。
所有人的动作、神情、声音等等一切，停留在了庄睿拐到另一条街道的那一刹那。
诡异。
……
一刻钟后，原本停滞的一切场景，眨眼恢复，而且有不少店铺前，眨眼亮起了灯笼。
那火焰，是瞬间亮起的。
只是颜色微微有些发白，还没有正常火焰炽热的灼烫感。
火苗尖部的跃动，也很假。
几息后，有几名武者从小镇入口拐了进来，正好撞见这一片繁华景象。
第二百五十七 荣年寺？
这五名武者一身疲倦，身上散发着的，是浓郁的内劲气息。
通体境！
为首一人，初入先天内罡的力量毫不掩饰，为先天武者。
“他娘的，我们从章豫郡千里迢迢而来，上百人的队伍，还是在老猎户的带领下入的岐山，死的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可总算是找到岐山镇了。”
“要寻古刹，必入岐山镇。”有一名大汉发出感慨。
还有一名娇滴滴的女子向为首的内罡境武者讨好道：“多亏了张大哥，若是没有张大哥的帮助，我们必死无疑，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是的，全靠张兄了。”另一名汉子也是点头赞同。
张姓内罡境武者嘴角掀起一个弧度，没有说话，只是毫不掩饰地扫过娇滴滴女子玲珑的身材。
娇滴滴女子见状，更加讨好地贴了上去。
最后一人，见到这一幕，胸膛起伏了几下，生闷气地转过了脑袋，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娇滴滴女子，正是他的武侣。
张姓内罡境武者没在粉红骷髅这等小事上多语，入了他手里的肉，不可能跑掉。
玩玩而已。
顺带吃了可以，但不能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拦住了一名摊贩老妪，询问道：“大娘，知道荣年古刹吗？”
“荣年古刹？荣年寺？知道。”摊贩老妪打量了庄睿一下，无奈自语道：“又是一个山外来的，找荣年寺的，真是奇了怪了，找它做什么？”
自语后，回答道：
“荣年寺就在我们岐山镇中间，那里就是，顺着这条道直走，尽头右拐再左拐。”
“我知道了，你们都是来许愿的，许愿？那都是谣言，你们还是走吧，去了也是白去。”摊贩老妪指完路闭嘴不再多言。
“这样么？”张姓内罡境武者蹙眉，“过去看看再说以后。”
当即，他一马当先，带人向摊贩老妪所指路线行去。
远处，又有一批人出现在岐山镇出入口。
……
岐山镇中心。
有一座废墟。
废墟很大，似占据了岐山镇的四分之一，满是灰尘与倒塌的屋墙。
废墟前方，立着一块碑，上面刻有三个字。
荣年寺。
“荣年寺？不是荣年古刹么？”庄睿来到这里，看到这三个字后，产生了一个质疑。
但此质疑也只是一闪而逝，意思是一样的，不用太在意。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最多一刻钟工夫，天色就彻底归于黑暗。
天穹上，已能看到圆月高悬。
废墟内，点有很多灯笼。
好似夜空中的星辰，闪闪发亮。
疑惑之下，庄睿顺着一条人走出来的土道，进入了废墟。
风，很清凉，有种陈年无人的尘土气息，很像下过雨后的泥土味道。
土路蜿蜒，深入五百米后，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建筑群，是半完好的建筑群。
最前方是一个花园。
秋叶落满了一地，花却未枯萎，新生与凋零在这里产生了浓郁的视觉冲突。
花园入口，有四名侍女打扮的女子站在那里，梳着流云高髻，亭亭玉立，都长得十分好看。
在寻常人看来，属于极品美女了。
“公子，快过来。”其中一名侍女看到庄睿，喜笑颜开地招手。
“这不是寺庙吗？各位这是？”庄睿停在原地没有上前，目显疑惑与警惕。
可当他看清其中一名侍女的模样后，脸色一变，快步上前，失声道：
“小茹，是你吗？小茹？”
此侍女，正是他想要寻找的青梅竹马。
随着庄睿前行八步，掠过一条无形之线后，眼前一切情景都变了。
那满地秋叶，眨眼间化成了灰烬。
四周的秋树，眨眼间，或焦黑，或枯萎，或变成断木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原本盛开的鲜花，变成了一堆枯黄烂草。
那四名极美的侍女，包括庄睿心心念念的小茹，也变成了一具具白骨架，各握着一盏破损的灯架，靠在花园入口墙柱上。
“这，这，这……”庄睿面色惨白，手掌、四肢都隐隐在颤抖。
“小茹……”庄睿喃喃出声，想要后退，却发现后方已无路，是一团黑雾，还未与黑雾接触，他背部已是一片冰凉。
庄睿赶忙跨前一步，他没有用自己身体试验黑雾的打算。
“兄弟，快进来吧，逃不掉的。”花园内，有人呼唤，声音中充满无奈。
庄睿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花园废墟内，站了十九人。
这十九人眼神很是怪异，有希翼，有恐惧，有无奈，有杀意，有恨意……
“我们这一批就差你一人了。”一开始呼唤的那人继续喊道。
此人膀大腰圆，身上内劲气息毫不掩饰，强度竟然是一名初入地罡境的强大武者。
庄睿远眺四望，发现黑雾将整个花园包围了起来，只露出夜空圆月，除非会飞，否则根本出不去。
只能迈步进入花园。
随着走近，他发现了其余人身上的隐晦气息，心头暗惊。
这些人……
竟然大部分都是外罡境和地罡境武者！
什么时候先天第二境武者这么常见了？能扎堆出现了？
第二百五十八 选仆从，大丈夫，红盖一掀头皮烂
“咿咿呀呀……”
“选仆从，大丈夫，红盖一掀头皮烂……”
“坑洼脸，蛆满眼，白骨森森坐轿中……”
就在庄睿迈步进入花园的下一息，黑雾中，有一阵孩童童谣歌唱声响起。
从远到近，充满童真。
听着这童谣，庄睿只感觉一股透心寒意从心底泛起。
这是在干什么？
哪来的童谣？
“来了。”人群中，有不少人脸色煞白。
这时，黑雾扭曲了一瞬，有五人出现在庄睿原站的花园外面，正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
庄睿暂时没心情管后来者，向一开始出声那个膀大腰圆地罡大汉询问：“这位兄长，这是什么情况？这童声是？”
“庄睿！”膀大腰圆地罡大汉没有回答庄睿的话，目光复杂的盯着庄睿。
庄睿眼睛顿时轻眯起来，对方认识他？
“万万没想到，你才找到岐山镇，你才找到这里，太慢了。”
“我们后面来的，反而先到了，因为找你，我们陷入了这种死亡游戏，这次真是血亏了。”地罡大汉叹息，这里的凶险是他没有想象到的。
身为地罡武者，他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
在这里，他感受到了。
而且亲眼目睹上一批二十人是怎么死的只剩下五人的。
“救我？”庄睿发愣。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岱仙商盟请来救你的，还有一部分，是江北极乐门请来杀你的，是敌是友你自行分辨。”
“而且，你先能活到最后五个人再说，我会全力保护你。”地罡大汉目光深邃，身上，有地罡内劲一闪而逝。
庄睿眯眼打量周围人，这一次，他看的更清楚了。
这十八人千人千面，有复杂，有示好的点头，也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庄睿感受到了浓郁的不安。
在这浓郁的不安中，童谣到了近前，就好像在你耳边念唱一样。
黑雾分开，出现五架红色的大黑轿。
鬼气森森。
大黑轿周围，聚满了童男童女，一个个身穿黑色纸衣，脸色惨白。
还有一名名面容看不真切的侍女，随轿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门牙很大的白发老妪，佝偻着背，眼睛有些发红，脑袋很尖。
“各位公子，久等了。”轿落，童谣停，尖头老妪对着众人一鞠躬。
说话下，那两个硕大门牙一开一合，极为丑陋。
“这一次，我们荣年大仙选仆从，二十位公子能进入荣年寺，便是仙缘。”
“只要各位能通过终选，成为我们荣年大仙的面首侍仆，就可以向荣年大仙许一个愿望，即便是续寿百年，也可以实现。”
尖头老妪说着说着，一一打量过所有人，在挪到一名宽袍男装的先天凝罡境武者身上时，双目一眯。
“有女子？”
下一息，随轿来的十几名侍女扑了上去，将这名女扮男装的先天凝罡境武者围住。
黑雾从她们身上散出，遮蔽了视线。
然后里面传出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同时伴有的就是啃食血肉、骨头的声音。
两息后，黑雾散去，侍女们回到了黑轿旁，还是看不清面容，但衣领上有血迹残留。
地面……
人已消失，连骨头渣滓都没有剩下，只余一滩血渍与肠末端共存的秽物。
见到这一幕，其余人噤若寒蝉。
在花园外，刚进入的那几人，更是惊慌着扑入黑雾中。
然后惨叫旋起，刚刚啃食骨头的声音再度出现。
一息后惨叫声消失……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一名外罡境小成的武者怒斥一声，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欺身上前，一拳就砸向尖头老妪。
尖头老妪没有躲，神情平静，眼神幽深，嘴角扯起一个奇怪的弧度。
然后她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没见有什么动作，眨眼间密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这名外罡境小成武者打出那一拳的臂肩，连带着半边身子消失了。
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向后栽倒在地上。
尸体伤口上，是密集的啃食痕迹。
快，太快了。
尖头老妪舔了舔嘴角的血渍，神情不变道：“各位公子，开始吧。”
“外罡……”庄睿深吸一口气，寒意遍布全身，堂堂先天第二境的强者，就这么死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凶物？
他到底闯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凶地？
其余外罡、地罡武者，也是齐齐沉默，他们这些人中，最强的也不过地罡境小成。
外罡境小成与地罡境小成的差距，真的有限。
这具尸体告诉他们，就算一起上，可能都是一个结果，哪怕最先冲上去的死一批，合力能杀了这老妪，他们也出不去这黑雾。
“第一项，请各位吃掉一根手指，这根手指可以是别人的，也可以是自己的。”尖头老妪开始宣布规则，阴森的笑了。
“时间为一盏茶内，一盏茶后还没有吃掉的，就可以去死了。”
第二百五十九 鼠镇
那份狂热，好像这普通铁匠铺生产的不是普通兵器，而是倚天屠龙般的宝剑、宝刀。
陈岳前方，站有两名白衣束身少女，这两名女子虽然是女扮男装，但陈岳还是一眼看到了。
这两名少女长相相同，为双胞胎。
只是气质一个冷峻一个娇柔。
在陈岳注意到这二人时，这二人也回首望来。
“啊？不是师尊啊。”娇柔气质少女美眸蕴含失望。
“我们其实不应该入城的，师尊让我们在城外等，我们就应该在城外等。”冷峻气质少女蹙眉道。
“人家想进来吃点东西嘛。”娇柔气质少女嘟了嘟嘴，摇晃着冷峻气质少女手臂道：“姐姐，没事的，镇里这么多人，能有什么危险？我们武功还又强，合力可战平初入通体境的强者。”
“也算是半个后天巅峰武者了。”
“而后天巅峰，别说在这偏隅小镇，就是在外界，又有几人敢惹？”
“好吧，跟紧我，不要乱跑。”冷峻气质少女对妹妹没有任何办法，宠溺的屈指刮了下她高挺鼻梁。
街道上，叫卖声不断。
如果庄睿在的话，一定会感受到极致的熟悉感。
复制一般的繁茂场景。
“饼子喽，自家种的小麦磨成的，绝对无害，一两兽肉换一块饼子。”
“刚打造出来的好刀，各位岐山游侠，各位来我们岐山镇寻找荣年古刹求愿的兄弟，走过路过，一定不要错过，可以防身。”
“我这里有荣年古刹的情报，一块一烙灵石来换。”
……
“姐姐，这里居然有荣年古刹的情报！就是师尊顺带找的荣年古刹！”娇柔气质少女似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又听了一遍后，惊喜扑过去掏出灵石购买。
收了钱后，卖情报的大婶将荣年寺地点如实告知。
陈岳缓步上前，注视着眼前繁华之景。
“小兄弟，要荣年寺的情报吗？一枚灵石便可。”大婶见到陈岳，又凑上前来，生怕她刚刚告诉娇柔气质少女情报时，陈岳没有听到。
对此，陈岳脚步不停，黑眸扫过。
无声间，大婶爆碎成一团团碎肉，落了一地。
“啊！”娇柔气质少女见到这血腥一幕，惊慌后退数步，靠在了冷冽气质少女身上。
怒目斥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暴戾？手段怎么这么残忍？妄为江湖儿女，没有一点为善之念。”
冷冽气质少女注视着陈岳，心脏不受控制的变得加快跳动。
她也不知道原因，就是很心慌。
她抓住了娇柔气质少女的手臂，想要阻止她不要再骂了。
闻言，陈岳停步，他没有去看娇柔气质少女，只是隔空微抬起手臂，然后轻轻向一侧扇过。
哗……
刹那间，狂风席卷。
大地灰尘四起，形如黄龙。
啪。
娇柔气质少女脸颊上，瞬间出现一个白色的巴掌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到了十米开外，撞碎了一间打铁铺的墙壁。
“姿婉！”冷冽气质少女一声惊叫，掠入墙壁废墟，将娇柔气质少女救了出来。
娇柔气质少女脸颊发肿，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和三颗断牙，躺在冷冽气质少女怀中，不敢置信的望向陈岳。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不管哪个少年，平民也好，世家公子、大宗弟子也罢，见到她的背景与容貌，都是彬彬有礼，亲近讨好她。
可……今天……
“闭嘴，别说话了。不对劲，此人和这座镇都很不对劲。”冷冽气质少女见娇柔气质少女还想说什么，连忙呵斥。
娇柔气质少女抬头看去，看清后，美眸中瞬显恐惧。
街道上，静谧一片。
无数人们齐齐望来，望向了陈岳。
一个个保持着原有的神情，如同戏剧纸人一般，毫无神情变换，有哭泣的小孩，有卖笑的丫鬟，有喝卖货物的街头小贩……
一盏盏灯笼灭了，从近到远，从这条街道到周围几条街道，不断扩大，几个呼吸间整个小镇都彻底陷入黑暗。
从天穹降临下的月光与星辉，都被吞噬干净，吞噬的一滴不剩。
眨眼间，就似要陷入永久黑暗，如地渊一般的黑暗。
就在即将伸手不见五指时，陈岳所在头顶，有浩瀚先天威压扩散开来，滚滚天罡武威如同大日金乌，撕裂了黑暗。
引得月辉与星辉落下，照亮了半条街道。
“动，动不了了……”冷冽气质少女姐妹二人身体发僵。
“天，天罡……”娇柔气质少女心中发凉，嘴巴上下牙床不断震颤，瞠目结舌望着月辉与星辉中心的陈岳。
那里，无形气旋汇聚。
风起……
陈岳一步步前行，似在月辉与星辉组成的天河上踏河而行。
从一只只岐山镇‘百姓’身边走过，每走过一步，皆有刀罡横空，隔空切割一切。
屋子，地面，齐齐望来的岐山镇‘百姓’，统统碎成小块。
“嘶……”
街道尽头，一声尖鸣响起，然后又是万道以上的尖鸣。
万道尖鸣汇聚一起，似要冲破云霄。
这声音，可轻易将凡人耳膜震碎。
与此同时，黑暗中，亮起了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
地上，屋顶，天穹……
密密麻麻，齐齐注视向陈岳。
“鼠，是老鼠……”
“是妖怪！原来整个岐山镇的人都是妖怪变的！”姐妹二人看清这一切，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汗毛倒竖。
原岐山镇百姓，全部恢复真实模样，变成了一只只直立灰鼠，披、穿着人衣，鼠头灰毛都束成人类发髻模样。
与人一般高大。
粗壮的尾巴从裤管探出，抵在地面，站得十分稳当。
黑暗中那一双双血目，正是它们的眼睛。
黑暗里，有多少双血目，就有多少只巨鼠。
哗……
黑暗的岐山镇里，不知哪里响起一道尖锐异常的鼠鸣。
在这道鼠鸣下，一只只粗壮老鼠，疯魔着，前仆后继着，铺天盖地扑向了陈岳，露出了一嘴尖牙。
速度快到就是普通的地罡境武者都反应、避让不及。
腥风扑面。
第二百六十章 老妖，你，见过……他么？
此人的干白骨架倒在地上，上面连一根肉丝，一滴血液都没有残留。
干净如白骨标本。
铛！
这一刻，一声刀鸣震空。
一柄黑色长刀撕裂了天穹，化成一道黑光，冲天而起。
磅礴先天罡气汇聚，天罡之威震空，化作一柄锋锐刀罡，足足有十米长的锋锐刀罡。
在天穹上停留了一念。
然后裹挟着大量月辉与星辉，从天而降。
砰！轰隆隆！
刀罡斩落至陈岳身前，以刀罡核心的鬼头刑刀为中心，滚滚刀罡呈圈状向四周扩散。
涟漪如山岳入海，波涛汹涌。
成千只巨鼠被抛飞出去，在空中被刀罡切割成碎片。
鼠血汇聚成河，还未落下，便被更强的重重刀罡切割成了细小血滴，蒸发了大半。
远处血浪落地，如同海潮，裹挟着巨鼠碎肉，向着远处街道冲刷而去。
不过十个呼吸。
前仆后继，看似无边的近万只巨鼠，有一半化为了地上粘粘的血肉道路，另一半则钻入地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一个个逃命钻出的地洞，也被同类鼠血灌满。
岐山镇……
空了。
月辉与星辉重新落洒在岐山镇内，黑暗褪去。
鬼头刑刀插入地面半尺，上面的刀罡已然散去，古朴如凡刀，静静立在那里，立在血泊中。
陈岳踩踏着鼠肉鼠血前行，在经过鬼头刑刀右侧时，天罡内劲席卷。
鬼头刑刀自拔而起，不沾血液地落回背鞘。
金属撞击声清脆，回响街道。
不过十几步，陈岳已经拐过街道，消失在少女姐妹二人视线中。
天罡境的先天威压，也随之消失。
“天罡，绝对是天罡武者！比师尊还强一境的天罡！传说中的先天天罡境。”冷冽气质少女喃喃自语。
娇柔气质少女则是大松了一口气，捂着胸脯，后怕不已。
她……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
是捡回了最少三条命。
她如果被杀，她姐姐肯定要去和对方拼命，然后必死无疑。
她们姐妹二人身死，她师尊也一定会去找对方报仇，然后还是死，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至于他们师尊的宗门，江北正盟十宗的宗门，会不会因为她们师尊与一名天罡强者对上，那就不知晓了。
但……大概率是不会的。
地罡与天罡间，差距如云泥。
江湖，很现实。
……
岐山镇废墟，荣年寺。
灰尘与倒塌的屋墙前，陈岳出现在这里。
见到眼前情景，陈岳微微蹙眉，荣年寺？不是荣年古刹？
与他第三幅图中所画不同。
他的图中是一座古寺，不是破败的古寺，很繁华，香客不绝，看起来很是祥和，繁华是重点。
“兄弟，你也是来找荣年古刹的吧？”右侧废墟中，走出一名年轻武者，见到陈岳，上前攀谈。
此人有着淬骨境巅峰的修为，在江湖中，已然不错。
在天地门里，都可以混一个大头目的位置了。
陈岳没有理会，皱眉进入废墟。
废墟中有人踏出的小道，弯弯曲曲，不断向深处。
年轻武者见陈岳没有搭理他，目显不满，但他知晓敢穿过岐山山林来到这里的武者，都不是善茬。
弱则像他一样，淬骨、通体境。
强则先天，甚至有先天第二境的高手。
也不敢表露不满，怕惹上铁板，默默跟上。
来都来了，不进去不甘心。
而且刚刚外面的小镇街道好像出事了，他一个人也不敢再原路返回。
土路蜿蜒，深入五百米后，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建筑群，是半完好的建筑群。
最前方是一个花园。
“花园？”
陈岳出现在花园墙壁前，墙壁内，能看到有滚滚黑雾，遮蔽一切。
“这是什么鬼东西？雾怎么是黑色的？”年轻武者跟在陈岳身后，见到这一幕，目显惊疑。
“啊……”
这时，黑雾内传出惊悚惨叫。
似乎里面有生物在猎杀人类。
对此，陈岳大步入内，滚滚天罡罡气散出，轻松将一切黑雾撑开，形成一个圆形通道。
“这，这，这……”年轻武者虽然分不清先天三境的差别，但知晓自己遇到了先天高手。
震惊后，恭敬跟上。
黑雾内很是阴冷，行走在黑雾内，能感觉到有阵阵寒气逼近。
年轻武者没有进入几步，就脸色发白、身体颤抖地倒退出去。
太冷了！
“谁？”
穿过黑雾，前方情景还未看清，一道尖锐声音已入耳。
陈岳站定身体，抬目望去。
前方，破败的花园内，血迹片片，鬼气森森。
放有五个大黑轿子。
大黑轿周围，聚满了童男童女，一个个身穿黑色纸衣，脸色惨白。
还有一名名面容看不真切的侍女，围聚在轿子周围。
阴森童谣回放般响彻不休。
“咿咿呀呀……”
“选仆从，大丈夫，红盖一掀头皮烂……”
“坑洼脸，蛆满眼，白骨森森坐轿中……”
“咯咯咯咯咯……”
时而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闻之令人心骨生寒。
这些模糊人影中，为首的，是一名门牙很大的白发老妪，佝偻着背，眼睛有些发红，脑袋发尖。
还有一帮人。
看身上气息，都是武者，其中竟然都是先天武者。
有二十人。
先天第一境与第二境皆有。
地罡境巅峰武者都有一名，不过已经半死不活了。
腰部以下已经消失了，腰部断裂处撑在地面，鲜血与泥土混合一起，人意识都恍惚了，如果不是修为太强，早就彻底死亡了，根本撑不到现在。
“救我……”见到陈岳，此人无声张嘴，说不出话来，神情悲切。
其实此人清楚地知晓自己死定了，如此重伤，谁也救不了，但在死亡的大恐惧前，他还是不甘心。
其余人则拼杀一起，有几人的耳朵被咬掉吃掉了。
见到陈岳进来，这些人齐齐停下动作。
“又来一位竞选者，正好死了一个，补足二十人。咯咯。”
“这位小哥，只要你能通过终选，成为我们荣年大仙的面首侍仆，就可以向荣年大仙许一个愿望，即便是续寿百年，也可以实现。”
“现在，可以来参加竞选了，规则是吃掉别人的一只耳朵，为竞选第一步！”尖头老妪笑的咧开了嘴巴，露出一嘴尖牙。
嘭！
陈岳脚下，九重爆步的闷雷音骤现。
陈岳人已消失在原地。
快，太快了。
下一息，他跨过几十米距离，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尖头老妪的面前，身材魁梧，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尖头老妪。
黄尘渐起。
右臂横拦，虬结如蟒的肌肉与一幅画轴同时展现在尖头老妪面前。
“老妖，你，见过……他么？”
第二百六十一 回陈堂
可想到陈岳先天地榜第一的身份，大焱皇朝天罡之下第一人，便没有开口。
不好得罪啊。
反正陈岳将庄睿完好带出来了，其它都是细梢旁枝，不用太在意。
“可以。”对于亲自去学习，陈岳没有异议。
一门宗派的武学，不是血脉世家那种只能他们自身血脉修炼的特定武学，大部分旁人都可以修行的。
很是珍贵。
而且他要选，肯定是选镇宗级别的武学。
这样级别的武学玉简，琉光宗一定不允许被别人带离宗门。
这是立宗之本。
尤其是天罡专用的内功心法，这是重中之重。
不过他不需要琉光宗的内功心法，六扇门的天罡内功心法，应该比琉光宗的好。
到了天罡境后，内劲修炼、回复、提升等等。
原来的内功心法便跟不上了。
就好比一辆小汽车的发动机装在了一辆十二轮大卡车上。
比喻或许不恰当，但大致意思相近。
他需要一门新的内功心法。
每一名天罡，到达天罡境后，都须如此。
否则进无可进，无法再进一步，一生止步于天罡一重天。
天罡的内功心法，郡城六扇门内应该有，不过需要贡献点兑换。
贡献点的话，虽然现在不多。
但他灭掉了姬家，让南嘉六扇门户统殿在南嘉府扎下了根。
如此大贡献，肯定会有大量贡献点奖励。
“你答应我的灵石，我不要一烙灵石，全部二烙。”陈岳补充了一句。
“啊？”庄睿沉思一二，咬牙保证道：“宗门内二烙灵石很紧缺，不过我会尽力的。”
陈岳向二人抱了下拳，微笑道：“二位，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嘭。
一脚踩踏城墙地面，陈岳冲天而起，落在了裂风鹫背部。
裂风鹫一声嘶鸣，斜翅入天，穿过一朵朵云纱，消失不见。
云朵被裂风鹫翅膀一斩为二。
速度极快。
无愧裂风之名。
“走了。”庄睿重重松了一口气。
站在陈岳身边，压力太大了。
“庄公子您这是？”
庄睿的松气动作太明显，刘管事有些好奇。
陈岳虽然是先天地榜第一，但也不应该让有一个天罡父亲的庄睿如此压力大吧？
以庄睿的身份，可以随意行走江湖。
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敢惹一名天罡子嗣？
“刘管事，你不懂啊。”庄睿苦笑。
“庄公子，里面在岐山山脉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其他人呢？”陈岳不在，刘管事开始询问庄睿。
“这……”庄睿有些迟疑。
“我需要具体情况来回禀上面，庄公子您懂的。”刘管事如实告知。
“世事难料，基本都死光了……”闻言，庄睿便没有再隐瞒，从头到尾，以他的视角，将一切经历说出来。
刘管事听的很仔细，听到一半时，心中叹息。
这个世界不公平。
那么多先天武者，都是岱仙商盟万一挑一，耗费巨大代价请来救庄睿的。
一个个自身修炼不易。
芸芸后天武者中，才能出一名先天武者。
却都为了救庄睿这名后天武者，而葬身岐山山脉，一切名利转成空。
真是家世决定一切。
有一个好老子，比什么都强。
天罡二字。
凝罡境，地罡境，天罡境。
先天三境之巅。
光是闻其名，便压得无数人喘不过气来。
刘管事继续倾听，然后神情从讶然，到错愕，又道脸色煞白，身体微颤。
这些情绪的变化，将他的内心反应得很明显。
最后，刘管事面露麻木，似如石人。
“一箭杀一天罡？”
“箭杀极乐金刚李无极？”
“闫广桖意思突破至天罡二重天？魔性大发，隔空凝剑罡斩断天罡强者张鈤一条臂膀？”
“最核心的是，也最不敢相信的是，如此实力还是不敢对陈岳出手？”
“身体皮肤发黑，好像变成了铁皮？”
“然后变大成三米高的巨人？”
“妖怪？还是武功？”
“轻松灭杀堪比天罡层次的荣年鼠妖？”
“荣年鼠妖还是疑似天罡二重天或是接近天罡二重天层次的强大妖怪？”
刘管事一条条消化，消化了很久。
良久他才回神，用力揉搓着麻木的脸蛋。
庄睿看着刘管事愣在原地，理解的同时感到有些好笑。
这反应其实很正常。
他即便亲眼所见，当时都自我怀疑了一阵。
更不用说没有见过，只是听他叙述，全凭想象情景、画面的刘管事了。
“陈岳居然是天罡武者？隐藏得如此深。”
“真实好深啊！！”刘管事脸上苦笑浮现。
他与庄睿对视，苦笑更甚。
“好阴险啊。”刘管事摇头。
说完后，他有些担心的朝天上看去，怕说陈岳坏话，被陈岳听到。
那样就完犊子了。
敢当面说一名天罡坏话的人，他还没见到活着的。
“呼……真是好险。”
刘管事又想到了刚刚，陈岳向庄睿讨要额外答应的灵石时，他还有心质疑一二，出声一二。
不由脸色煞白，伸手抚搓自己的胸膛，给自己顺气。
这要是质疑了，要是语气还不好的话。
他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么？
幸亏当时认为陈岳是天罡之下第一人，觉得不值得因此出声得罪，从而没有质疑。
如果他被陈岳杀了。
一名小小的管事，江北与他一样级别的管事，太多太多。
岱仙商盟是决然不会因为一名小管事，去向一名天罡报复。
“赚了，赚了啊。”刘管事转念一想，原本他们还在为请陈岳出手，花费了堪比天罡的代价，而感到有些肉疼。
此刻再看，完全是大赚。
……
清晨，第一抹天光落下。
天际尽头，青冥未退。
章豫郡南嘉府。
南嘉府城胭脂坊，陈堂。
裂风鹫落下，轻轻落在了陈堂后院，落在了那棵柳树下。
侧头用鸟喙梳理羽毛。
陈岳进入屋子，换来三名侍女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舒服的白色宽袍。
“大人，有急信。”一名天地门留守大头目出现在敞开的门前。
“进来。”陈岳正喝着热茶，舒缓身心。
“是秦二大人从源阳府通过八方楼传回来的。”大头目进入屋子，半膝跪地，将信封举过头顶。
第二百六十二 源阳府
陈岳接过信，先检查了一遍火封红漆。
确定没有开封后，这才拆开查看。
“老大，源阳府的血脉世家、武林门派齐聚源阳府，都在抢夺现银现金。
我们在源阳府受各方掣肘，官府、各大帮派等等，我们该如何行事？
——秦二。”
看过后，陈岳微微沉思。
岱仙商盟应该是在各地都找了一个核心势力，告知了大焱皇朝银票体系即将崩溃的隐秘。
好让这些势力去收集白银、黄金，然后找岱仙商盟兑换灵石。
以岱仙商盟的体量，应该找的是各地前三体量的势力，甚至最强势力。
比如，如姬家一般的七大血脉世家之一。
现在，七大血脉世家剩下六家了。
不过无所谓，不管是谁，该冲突就冲突，该解决就解决，该杀就杀。
身为南嘉府户统殿正户统，身具天罡修为，他有直面任何麻烦的底气。
利益为先。
他想要重铸鬼头刑刀，就需要很多钱。
天罡境的修炼、恢复消耗，所需灵石资源也很恐怖。
都是钱。
念头至此，陈岳吩咐道：“取纸墨笔砚来。”
门外，有天地门帮众立即去办。
跪在地上的留守大头目，不敢移动分毫，静静等待。
不知为何，在他感知中，他们门主身上的气息，越发像一名普通人了。
越来越难感知了。
很快，笔墨纸砚被取来。
陈岳提笔写了八个字，这是给秦二的行动方针。
“无所顾忌。”
“一切有我。”
写完后，吹了吹，将信纸上的墨汁吹干。
最后收入信封，交给手下。
“封上火封后，交给八方楼，让他们以最快速度将信交给秦二。”
天地门外出扩张以及收敛现银、黄金。
第一站就是源阳府。
其实按照距离来看，盛产破劲矿石的明丰府就在南嘉府的隔壁，与南嘉府接壤。
又近又有破劲矿石，章豫郡五府中，它乃是当之无愧第一富府，还有一条灵石矿脉。
就算要去，第一站也应该去明丰府才对。
可最终选择，还是先去源阳府。
这是有过综合考虑的。
其点有几。
第一：
除了南嘉府姬家外，另外六大血脉世家都还强盛，别说内乱，连一丁点虚弱都没有。
而这六大血脉世家里，也是有差距的。
章豫郡核心地的穆家、莫家，还有明丰府的水家最强。
这个，早在还未了解章豫郡武林时，在南嘉府二会三大帮与南嘉地盟组成天盟那一日，他就了解了。
是他灭掉天门后，柯瀚义亲自向他介绍的章豫郡七大血脉世家。
事后通过六扇门的情报网络加深了解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而除开这三家，源阳府的朊家，江宁府的黎家，崇日府的窦家。
三家里面，最弱的就是源阳府朊家。
姬家若还在时，最弱的也还是朊家。
姬家全盛时，是在朊、黎、窦三家之上的，只在核心地穆、莫二家，明丰府水家之下。
可惜内乱，巅峰战力被邪异吞噬一空。
在自家邪异面前，不管多强，都无用。
逃脱不得。
既然源阳府朊家最弱，那就柿子先挑软的捏。
第二：
五府各有特色，明丰府的破劲石矿脉，南嘉府的铁木林，源阳府就是章豫郡最大的黄金矿脉！
黄金矿脉之丰富，堪称一最。
江宁府虽然有全郡最大的白银矿脉，但比之黄金矿脉，自然是先选价值更高的黄金矿脉。
第三：
章豫郡核心地另一侧的另外两府，江宁、崇日，目前并不平静，乱的吓人。
或许是崇日府窦家也收到了岱仙商盟的消息，根据八方楼的情报，崇日府窦家以最快速度，最强势力。
在府内其它武林门派未反应过来时，摧枯拉朽进入府城，将境内所有白银、黄金现银，抢夺一空。
为此，章豫郡六扇门派遣了不少捕快、密探、武捕进入府城维稳。
甚至有可结军阵的强大郡军进入崇日府。
崇日府窦家则没有理章豫郡六扇门与本地官府，将府内所有武林门派、血脉世家汇聚一堂。
大小不论。
然后大举私军避开郡军，直入接壤的江宁府。
与被章豫郡核心地隔断的源阳府不同，崇日府与江宁府，就如南嘉府与明丰府般，完全接壤。
南嘉府与明丰府还有无量山脉一条支脉阻隔一部分，算是天险。
而崇日与江宁，跨过一条江，就轻松过境。
江宁府有着全郡，最为丰富的白银矿脉。
可以说，地下遍布白银矿脉，储量丰富。
在绝对利益下，以前各种潜规则统统不作数了。
崇日府联军在窦家的带领下，与江宁府黎家展开血斗。
一是仓促应敌，二是窦家有崇日府大小血脉世家、大小武林门派的帮忙，黎家必然不敌。
江宁府原地下的白银矿脉，有不少都被黎家私自开采。
虽然皇朝不会同意，但在江宁府百姓心中，大部分白银矿脉，就是黎家的私产。
现今，有崇日府联军这群饥饿的野狼环伺。
黎家也顾不上不舍了，也联系了境内各大小武林门派、血脉世家。
告知了它们皇朝银票体系崩溃的隐秘，又分配出大量利益。
宁赠武林门派家奴，也不赠它府血脉世家。
暂组江宁江湖盟。
然后与崇日府联军展开厮杀，寸银不让。
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这种情况下，天地门不适合横跨核心地，跃过核心地的众武林门派、血脉世家。
长途疲乏去与崇日联军、江宁江湖盟厮杀。
吃力不讨好。
第四：
就是最近的明丰府了。
五府中，明丰府是最乱的。
明丰府内是有一条灵石矿脉的。
如果其它府，岱仙商盟是通知给了其它大势力。
那么明丰府，就是岱仙商盟亲自动手了。
不止是岱仙商盟，看南嘉府八方楼给的消息，乱的可怕。
其它郡的大势力都有掺和，强者跨郡而来。
官府自然不用说。
本地官府不够格，郡城又分不出多余力量来。
是朝廷亲自派下强者。
直属朝廷的六扇门在插手此案，事关灵石矿脉的安全，一条都不能丢，丢一条银票体系就可能崩溃。
朝廷不敢赌。
各方强者云集。
先不说天地门的体量够不够格，这样的乱地，天地门为什么要去插一脚？
比较起来，性价比最高的，就是拥有大量黄金矿脉的源阳府了。
……
“是。”留守大头目不敢多呆，接过信连忙离开。
直到离开后院，留守大头目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门主虽然身上气息越发不可捕捉了，忽略其魁梧外观似如一名普通人。
但带给他的压力不知为何，却越来越重。
……
关闭屋门，陈岳盘膝坐地。
地板是天然石板，被侍女们擦洗的干净、光滑如玉。
心念一动，拼图显空。
算上第一张邸报的话，这算第五张大拼图了，组合起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异兽图案，异兽背部的长刺，好像一柄长刀。
光看图，都能感受到锋锐感。
此张大拼图被分解成五块小拼图，打断了顺序。
其中第三幅小拼图，是一座古寺，不是破败的古寺，很繁华，香客不绝，看起来很是祥和。
正是荣年古刹。
已然全亮，上面缭绕着大量的红色气流。
境界、武学。
境界：地罡境巅峰
……
武学：
蛮虎般若功
魔刀
品阶：无/禁功
分级：共四层
状态：第二层
……
铁布衫
品阶：玄级初品
分级：共五层
状态：第十五层
……
爆步
品阶：黄级初品
分级：共一层
状态：第十一层
……
吹风掌
品阶：黄级初品
分级：共一层
状态：第十层
……
金钟罩
品阶：玄级中品
分级：共六层
状态：第十二层
……
龙象镇狱功
品阶：玄级中品
分级：共六层
状态：第十二层
……
擒龙指
品阶：玄级中品
分级：共三层
状态：第四层
……
“这一次，只有两门武学可以提升么？”吹风掌直接被陈岳掠过，他盯在了魔刀上面。
隐隐有些激动。
终于可以了，终于可以了么？
魔刀三斩，他一直只能用出第一斩。
这禁功，也无愧禁功之名。
不是一般的强大。
他弱小时，用魔刀解决过很多对手，也解决过妖魔、邪异。
第一斩就如此强大，那后面呢？
“提升！”陈岳心念一动。
大量红色气流被消耗，消耗了大半。
一股特殊的力量，流入他的身体。
陈岳身体震颤，滚滚血气升腾，气血充斥全身。
他不受控制的膨胀开来，变成了三米高的铁布衫全激活状态。
这种状态，他称为……
铁衫巨态。
如同一棵千年藤树，盘坐在地面，肌肉虬结如藤，发青发黑。
如同藤上披了一层铁皮。
一双眸子半开半合之间，血芒滋生、汇聚。
变得妖异起来。
若有外人在此，会觉得陈岳此时的状态，有些类似妖魔。
……
两日后。
源阳府。
火蚕帮，总舵主府。
火蚕帮是源阳府第一江湖帮派，传言与源阳府第一武林门派火蚕门有染，是火蚕门先天弟子所创建。
平时在府城地界，为火蚕门收集各种物资，用于门派日常所需。
甚至火蚕门与源阳府官府联系，也是通过火蚕帮。
总舵主府邸，人来人往。
作为源阳府三大江湖帮派之一，而且是力压其它两大帮派的那种第一，占据了源阳府府城百分之八十的地盘。
火蚕帮的实力，比曾经的天地门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隐隐有逼近曾经的章豫郡第一大帮，赤日帮的层次。
或者说，已经不差多少了。
火蚕帮总舵主荣弦，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帮主，总觉得被称呼帮主不吉利。
十个帮主九个死，剩下一个是残废。
便让人称呼他为总舵主。
以期想退却江湖时，可以圆满结束，金盆洗手。
不过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荣弦少时滥杀无辜，带领火蚕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年过六旬，行事变得很是低调。
好像随时会金盆洗手。
荣弦越发低调，可他的儿子、女儿在源阳府却极为高调。
行事无所顾忌，借助火蚕帮的势力，结交官府权贵子嗣后，更为张狂。
开始欺男霸女。
几个儿子当街强抢民女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其中三儿子，已经娶了第二十二房小妾了。
而荣弦的独女荣欣懿，家中排行老末，就是精神不太好。
不发病时与正常人无异，发病时以虐杀面首为乐，为解药。
虽然才十六七岁，家中却已养了十几个面首，一年换一茬。
或者死光了就换。
主要看荣欣懿发病多否。
……
总舵主府门口。
一名佩剑少年静静等着。
少年长得十分秀气，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虽是一个男人，却嘴不点而含丹，眉不化而横翠。
皮肤如雪，说是冰晶玉骨都不为过。
一头黑发束成一束。
他掌心盘着一枚不起眼的石头珠子。
这石头珠子为水蓝色，很是粗糙，属于丢在地上，都没有人捡的那种东西。
少年名乌焘。
是一名逃难者，曾经的家在章豫郡核心地。
他手上的水蓝色石珠叫水移珠，是他家祖传宝物，在他们这一代时，消息意外泄露。
被章豫郡七大血脉世家之下的最强血脉世家阙家得知，从而被灭门。
只剩下他一人持宝逃出。
逃出后，一路颠簸来到源阳府，受尽苦楚。
最终加入火蚕帮，练武天赋被挖掘，一路突破至淬骨境巅峰。
又得总舵主的独女，火蚕帮的小公主荣欣懿看重，前途光明。
虽然荣欣懿有养面首的习惯，但与他无关，荣欣懿对他从未发过病。
二人关系极好，虽然身份差距大，但他当荣欣懿是妹妹看的。
就这么一步步成长。
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通过火蚕帮进入武林门派火蚕门修行，那时，报仇就有希望了。
而且，他还有宝物相助，希望更大。
水移珠的效果就是极速，携带着这枚水移珠，内劲渡入其中后，可反哺自身，令自身速度变快。
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大圆满了一门轻功。
他正是靠着这枚水移珠，才躲过了阙家的追杀。
“等着急了吧？乌哥哥？”一道黄鹂般的好听嗓音从门内传出。
接着，一名身着黄衫的轻灵少女，小跑着出现。
一出现，就抱住了乌焘的手臂。
“等大小姐多久都可以。”乌焘露出微笑。
“走吧，去茶馆。”轻灵少女荣欣懿眨了眨眼，吐了吐香舌，脸上挤出一个小酒窝。
松开了乌焘，调皮的跳步向茶馆。
背叠着手。
一左，一右。
跳的好开心。
这样看似天真无邪的荣欣懿，谁能想到，是一年杀十几个面首的女魔头呢？
每天这个时候，二人都是去茶馆，喝茶听说书。
都是武者，走的不慢。
拐过两条街道，茶馆很快就到。
这条街道只是普通民街，不算有多繁华，只是有很多有钱的盐商在这条街上有房子，都是九进九出的大宅院。
进入茶馆，小二给安排到靠窗位置。
这个座位是荣欣懿专属的，这个点，不留给别人。
茶水很快泡上。
还有一炷香时间，就到了说书人说书的时间了。
荣欣懿向乌焘说着一些小事，藕臂拄着下巴，撑在木桌上，一身合劲境巅峰修为，极为内敛。
第二百六十三 先刺杀，再逼宫
鲍冬沉默了。
沉默片刻，对上秦二的眼神，他振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亲自出手，帮户统大人扫清一切。”
话落，鲍冬身上地罡境罡气涌动。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罡气堆积而起。
整个人如一柄刀，直直撞碎了柳家屋墙，直冲而入。
里面，有箭矢射出。
但很快停止。
转而是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连一罗预时间都没有，鲍冬抓着一名脸色惨白，却故作镇定的中年商贾出现在秦二身前。
“地罡，地罡，是地罡……”
中年商贾嘴唇都在颤抖，他简直无法置信，以他的身份，怎么会让一名地罡武者亲手抓他。
这些人是谁？
“柳家家主，柳华俸？”秦二问手下拿来一张画像，展开对比。
“是我，您是？”中年商贾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被鲍冬提着后衣领提空，小心翼翼询问。
似如被提住了致命后脖颈的老猫。
又可怜，又滑稽。
“天地门，陈堂管事，秦二。”秦二咧了咧嘴，“特意前来，送您一家老小，上黄泉路。”
鲍冬在一旁默默看着，只觉得此刻的秦二，很像陈岳。
不愧是与大人待了最长时间的核心手下。
他学不来。
中年商贾自不知陈堂管事是个什么身份，听起来很差，但自身性命全在对方掌控中，便顾不得了，着急下，就想要挣扎求饶。
他万万没想到，就杀了一个天地门来送话的普通帮众，就会导致这等灭门惨事。
他以前也杀过源阳府第一大帮派的帮众，还是精英帮众，身份非天地门普通帮众可比。
但火蚕帮看在他与城主的关系下，在他赔偿了一笔钱后，反而与他成为了朋友。
互惠合作共赢。
“呜呜……”
一只大手从后绕来，将中年商贾嘴巴捂住。
咔咔咔咔！
几声骨裂。
中年商贾脑袋转了一圈，舌头无力的从嘴巴一侧伸出。
鲍冬将中年商贾的尸体丢在脚下，默不作声。
“收尾。”秦二竖臂，又落下。
身后所有天地门帮众一拥而上，冲入了柳家府邸。
很快，其余几处府邸。
火油浇淋各处，灼热火焰冲天而起。
“天地门对我们源阳府三大帮派，绝对是个大威胁。”有茶客神情笃定，说的很小声，几乎只有他同桌听得到。
“一个野帮派而已，又不是在他们本地，如此行事，官府就会让他们喝一壶，谈何能威胁到我们火蚕帮？”荣欣懿还是听到了，柳眉倒竖，终于忍不住出声。
这一出声，门外正好路过一名天地门帮众。
这天地门帮众愣了愣，转身将目光投入茶馆。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面容美丽的荣欣懿。
“呦呵，还是个漂亮的小娘子呢，也敢大言不惭。”天地门帮众冷笑。
话未说完，荣欣懿起身抽剑，跨步斩了过去。
血光一闪。
天地门帮众脖颈上出现一道血口，捂着脖子踉跄后退，然后软倒在地，抽搐着身死。
这边的异状，令不少天地门帮众发现。
几十人上前，将茶馆围住，充满怒气和杀意地望着里面。
有小头目去请示大头目，大头目又带着小头目去见秦二。
“凶手是谁？”秦二询问。
“暗中问了几个路人，都说是荣欣懿，火蚕帮总舵主荣弦的掌上千金，独女。”大头目胸有成竹地回复，语气十分肯定。
“荣欣懿？”秦二眼睛骤亮，下令道：“抓住她，正愁没有合适理由与火蚕帮冲突，这就来了。”
“是。”大头目领令立即去办。
半盏茶后，大头目半边衣服被鲜血染红，缺了一条手臂，脸色惨白的回来，半膝跪地请罪。
“秦管家，是我无能，让荣欣懿逃掉了。”
“怎么回事？”秦二讶然，那茶馆附近，是有通体境统领在的，这都能让对方逃掉？
这大头目还损失了一臂。
“对方有一个小白脸仆从，实力很强，淬骨境巅峰武者。”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此人轻功太好，带着荣欣懿逃，刘统领、赵统领、李统领三位大人亲自出手，都没有抓住他们。”
“不过此人也留下了痕迹，每走一步，地面都会残留一滩水迹，三位统领已然带着轻功好手去追了。”
听完后，秦二也没有怪罪此人，“我知道了，你退下养伤吧。”
等断臂大头目离开，被麾下帮众带去养伤。
秦二目显寒光，向鲍冬道：“理由，我们已经有了，但如果直接动手，最快也得七日才能灭掉火蚕帮。”
“最好用一些手段，让他们高层内乱起来，人心不齐，这样一两日时间，就足以扫平整个火蚕帮。”
“秦兄已有计策？”鲍冬问道。
“先刺杀，再逼宫。”秦二吐出六字。
……
三井酒楼。
今日火蚕帮统领桓轶博在三井酒楼给儿子设满月席，宴请四方宾朋。
中场桓轶博回酒楼房间休息。
散场时，人们发现桓轶博还未出现，便进去寻他。
推开门后，发现满地鲜血。
桓轶博被人吊死在屋梁上，面容铁青。
堂堂通体境武者，有朝一日会被人吊死，简直难以置信。
但事实确实如此。
消息传出，附近数街百姓哗然。
第二百六十四 天地门？蝼蚁而已
春华街，有火蚕帮春华街头目于璋带着一众帮众，大大咧咧走在路上，巡视地盘。
经过一些小摊贩时，顺手便把吃食拿上，塞入嘴里。
也不嫌烫。
众小贩已经见怪不怪。
一些新来的小贩，有心想问于璋要钱，但看着于璋身后跟着的几十名手下，以及其他摊贩的反应，便乖乖低下了头。
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街道上，有几名少年踢着蹴鞠球跑了过来，一边踢一边互相打闹，没有看到前方的于璋一行人。
嘭。
有两名少年撞在了于璋身上，被于璋一把推到两边，怒骂道：“狗眼长到脚底去了么？滚一边玩去。”
刚把两名少年推走，后面的少年连人带球又撞了上去。
这一撞，两柄匕首插入了于璋心口。
少年们一哄而散，速度奇快，根本不给于璋手下反应抓人的机会。
“呃呃呃……”于璋低头看着插入心口的两柄匕首，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老大……”
“快救老大。”于璋众手下一拥而上，手忙脚乱。
有的捂于璋伤口，有的去追少年们。
……
青楼，怡春院。
火蚕帮大头目祁健凯在一众红倌的拥簇下，进入了房间。
里面不时有娇笑声传来。
祁健凯吃饱喝足后，大部分红倌离开，只在房间内留下两名祁健凯最中意的。
众帮众在外面大厅围坐一圈打牌。
打了一盏茶时间，众帮众发现房间里面很安静，察觉有些不对。
冲开们后，发现祁健凯平躺在饭桌上，小腹被人刨开，下身都是血，鲜血流了一地。
已经死去多时。
……
一个又一个，火蚕帮不断收到头目、大头目甚至统领被刺杀的消息。
短短半日，火蚕帮中高层，死伤数目接近五分之一。
街道上，都是火蚕帮巡街的帮众。
整个火蚕帮被调动了起来，全力保护中高层。
源阳府城另外两大江湖帮派，得到消息后，龟缩不出，生怕引起火蚕帮的误会。
……
火蚕帮总舵主府。
大量火蚕帮中高层汇聚于此。
点将厅内，黑压压一片。
大多站立，入座者不多。
每一个入座者，皆是火蚕帮副帮主。
在这里，通体境的统领级，哪怕是通体境巅峰的堂主级，都没有入座资格。
先天威压在大厅内交集。
一个个面沉如水。
主位上，坐着一名赤膊上身，肩扛青龙纹身的中年大汉。
此大汉身高一米九出头，膀大腰圆。
先天外罡内劲流转间，那条青龙似活过来一般。
正是火蚕帮总舵主，荣弦。
“不能再死人了，帮主，我麾下大头目与头目，死了足足两成了。”
“总舵主，还是将荣欣懿与那乌焘交出来吧，她做错事，杀了天地门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帮主，天地门在南嘉府清一色，门主更是先天地榜第一，金钟铁布陈岳，这样的势力，就是一条过江龙，我们火蚕帮绝对不是对手。”
“是啊，总舵主，交出一人，可免于和天地门开战，是值得的。”
“绝对不是我们未战先怯，而是对方门主有官身，还不是一般的官身，六扇门南嘉户统。”
“除非……上面愿意出手，那我们才有底气对付天地门。”
……
一名名先天内罡境的副帮主对荣弦发表意见。
有人称呼荣弦为总舵主，有人称呼为帮主。
荣弦面沉如水，扫过所有发言的副帮主，扫过一名名站立的堂主、副堂主、顶级统领们。
轻咳一声。
顿时，所有嘈杂声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在等着荣弦发言。
“欣懿，并不在府内，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没有找到。”荣弦第一句，先稳住了所有人。
沉默几息，见没有人说话后，荣弦继续道：
“但不管她在不在，本总舵主是不可能将她交出去的，哪怕她不是我的女儿。”
“你们不要天真，天地门来，是有目的地。”
“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在源阳府插一枝旗，然后由三大帮变成四大帮那么简单。”
话落，荣弦端起茶杯，轻嗦了一口。
“帮主，现在只是刺杀，没有明明白白撕破脸，如果因此导致两帮明着的冲突开始，彻底撕破脸，从而引发大战，导致陈岳来到源阳府对付我们，这个后果……您能承受的起吗？”一名内罡境巅峰的副帮主沉声追问。
其余人也是点头赞同。
不怪他们怂。
如果外界知晓，一名名先天武者怂成这样，势必会笑掉大牙。
但他们顾不得了。
只有自身踏入先天，才知晓先天第一境与先天第二境的差距。
更知晓普通地罡境与先天地榜武者，以及先天地榜第一武者的差距。
可以说，整个大焱皇朝。
天罡不出，无人可以镇压陈岳。
再加上六扇门一府户统的身份，陈岳真的可以随便收拾他们火蚕帮。
除非有天罡强者愿意出手。
“呵，你们都懂什么。”荣弦用力放下茶杯，冷哼一声。
咚。
茶杯与桌面接触，发出沉闷重响。
“这一次，根本不是我们江湖帮派的争锋，而是源阳府武林门派、血脉世家的争锋。”
“他们要争夺府城内的白银、黄金，要争夺境内所有金矿，至于为什么？不好和你们透露，但他们已经有不少汇聚府城，只是都在蛰伏等待时机。”
“你们所谓的地罡，所谓的地榜第一，这一次，真的算不得什么，根本上不了排面。”
“因为这一次争夺的核心，在于天罡层次的交手。”
“陈岳来了也无妨，火蚕门门主、长老们，三日内，必到我们源阳府城，坐镇火蚕帮，到时候……”
荣弦冷笑，声音提高了几个调：“天地门？蝼蚁而已。”
“金钟铁布陈岳？不来源阳府也就罢了。”
“来？我会让他跪下来求我。”
…………
作者的话：这几天作者君住院了，把痔疮割掉了，今天出院，更新恢复。
这玩意折磨了我两个月了，各位读者，一定不要久坐啊，多锻炼。
还有上厕所不要待的时间太长，上厕所不要玩手机。
都是泪，都是经验。
第二百六十五 冲突起
“原来上面的大人物要来府城啊。”
“那我们就放心了。”众高层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有上面那些强者出面，天地门就真算不得什么了。
火蚕门门主，可是天罡！
在天罡眼中，天罡之下皆蝼蚁。
天地门又不是朝廷那几支可结顶级军阵的军队，人海战术在天罡面前无用。
“帮主，如果天地门在上面未到的三日内，对我们火蚕帮开战，我们要如何抵挡？”有一名副帮主查漏补缺的追问。
荣弦微微蹙眉，“我们是主场，他们是客场，凭借我们与源阳府官府的关系，天地门是不敢太过于嚣张的，我已经传信给官府了，他们很快会派人来与天地门交涉。”
“而且天地门灭了柳家满门，柳家家主女儿可是源阳城主的妾室，就算我们不找官府，源阳城主也会去找天地门麻烦的。”
话落，外面喧嚣起。
有一名火蚕帮帮众惊慌闯入点将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不好了，不好了帮主，天地门打来了。”
“整条街已经被天地门的人占据，我们火蚕帮的人被砍死好多，现在他们把总舵主府围住了，要求我们交人。”
“岂有此理。”荣弦重拍身侧桌面，将桌上茶杯都给震倒。
茶杯滚落到地面，摔成碎片。
众副帮主、堂主级、统领级则大惊失色，起身站起。
火蚕帮大半高层今日都在总舵主府，这是被包饺子了啊？
计划的再好，也赶不上变化。
别看在场先天武者一堆，外罡境武者都有数名。
但战力根本比不得有南嘉六扇门帮忙的天地门。
正面冲突，他们绝对不是对手。
一个弄不好，他们就都栽在这里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不知该如何办。
“报。”
又一名帮众冲了进来，与先前报信帮众的神情完全相反，一脸狂喜。
这名帮众跪膝在地，高声道：“帮主，官府来人了，是城主大人的亲信，通判弓彦靖，还有西南城区镇守将军耿卓，带着大量兵马已将天地门帮众反包围住了。”
“哈哈。”
一听此言，荣弦等人狂喜，只觉得瞬间天朗气清。
到不是说府级官府军队有多强的战力，高层战力上肯定不是天地门的对手，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可占据大义，代表朝廷。
只要天地门还承认自己是大焱皇朝的子民，若敢不尊官府的命令，那就是造反。
可以上报皇庭，诛灭九族的那种罪。
……
门口。
黑压压一片，人头涌动，无边无岸，根本看不到尽头。
整条街道都被天地门帮众站满，然后又挤入大量官兵，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不止是一条街道，周围数街，有大量官兵补充进来。
天地门帮众也不甘示弱，在一名名大头目、头目的带领下，向此街汇聚。
光火蚕帮总舵主府所在的街道，双方加起来，就有两万人。
双方持弓弩互对。
官兵气焰嚣张，天地门帮众则有些沉默。
但与之相反的是，官兵所持的弓弩，普品居多。
而天地门帮众所持的弓弩，都是精品军械，其箭头，都是破劲铁打造，造价高昂。
这要是对射起来，结局如何，已然注定。
“秦管家，秦副门主，我们源阳官府城主令在此，尔等还不退去？”
大门台阶上，几名官府人员高高站上，居高临下，手持一张盖着城主官印的令文，满脸倨傲之色。
说话之人，一身官袍，留有长须。
身侧是一名中年武将，身披重铠，腰悬马刀。
台阶下，秦二，鲍冬，郁炳华，程婉儿等两大地罡、两大外罡负手而立。
身上先天威压若有若无，时隐时现。
似下一瞬，就会席卷开来，镇压一切。
“你是谁？”秦二簇起额头纹，眼神平静。
“呵呵？”官吏冷笑三声，环扫一圈，运转通体境巅峰武道修为，高声道：“本官，章豫郡，源阳府城，知事通判弓彦靖。”
“什么职位？”秦二继续问道。
他身上，有地罡境先天威压散去，缭绕在官吏身体周围。
似随时可能镇压而下。
“呵呵。”弓彦靖又冷笑了三声，丝毫不理会秦二随时可能压下的先天威压，抬臂向着焱京城方向抱了抱拳。
抱了数抱。
很用心，很诚挚。
第二百六十六 宰了他
朗声道：
“本官，掌交易，禁奸非，通判市事，入则贰政，出则按县，有军旅之事，专任钱粮之责。”
“奉皇权，更监察百官，你说本官是什么职位？”
“知道了。”秦二点了点头。
“既然知晓，民见官为何不下跪？”弓彦靖声音一冷，放下抱拳，见秦二没什么神情变换，声音缓和许多：
“本官宅心仁厚，不愿追究你这些责任，只限你们立即退去，不要惹事生非。”
“有任何冤屈、不满，都可像城主府或源阳官府提交诉讼，从而由官府为你们做主。”
闻言，秦二笑了，一字一顿，轻声道：
“若，我们不退呢？”
弓彦靖眯起了眼睛，冷声道：“不退？近日郡城斩妖司下来办案，源阳府六扇门户统殿更是下派副户统坐镇府城。”
“本官有建议他们出兵之权，你们若不退去，便是违反朝廷命令，便是造反。”
秦二摇了摇头，取出一枚令牌，握于掌心，停于弓彦靖眼前，高声道：“持，六扇门南嘉户统殿令，所有官吏，退离此地。”
“否则，杀无赦！”
最后三字，铿锵有力，杀意纵横。
此话一出，外围的官兵顿时惊愕后退。
隔着一府，又都是大头兵，哪里知晓天地门与六扇门南嘉户统殿的关系。
此时被秦二点透，一个个心神震荡，心生退意。
“抱歉，你们南嘉户统殿，还无权命令我们源阳府的官。”弓彦靖毫不意外，抬臂指着远处，“本官数三声，若还不退去，就是造反，到时候本官上报朝廷，别说你等六扇门的官身都保不住，更有生死之忧。”
“造反？你说了算么？”秦二冷笑一声，竖臂朝下一挥，口吐三字：
“宰了他。”
话落，程婉儿欺身上前，手持双刀，双刀交叉切过。
血光一闪。
弓彦靖脑袋从脖颈上滑落，干脆利索。
断颅上，弓彦靖脸上惊愕表情犹存，似不敢相信天地门敢杀他这个朝廷命官。
弓彦靖断颈伤口平滑如镜，罡气隐存。
弓彦靖区区通体境的护体内劲，在程婉儿外罡境刀罡面前，于一张纸区别不大。
“其他人，要不滚，要不死。”秦二手持六扇门户统令，几步走上台阶，环视一圈。
居高临下，让所有人看到他手中的户统令。
与此同时，浩荡地罡境威压席卷而出，震慑一切。
寂静片刻，就是喧哗，不敢置信地喧哗。
随着天地门帮众抽刀，众官兵开始后退。
从一个人退，到一群人退。
从一群人退，到大部分人退。
犹如滚滚海潮，退的极快。
天地门帮众一个个举起刀晃动，发出嘘声，或吹着口哨。
令退去的官兵面红耳赤，极为难堪。
他们有自知之明，不借助朝廷、官府的大义下，他们在秦二等先天武者眼中，就如蝼蚁一般脆弱。
知事通判弓彦靖秦二都敢杀，更何况他们这些大头兵。
反了……
天地门真是反了……
只能上报城主府了。
“杀，里面火蚕帮者，一个不留。”待官兵们退离，秦二下令。
鲍冬、郁炳华，程婉儿、黄千户等先天第二境武者，带着大量先天内罡、凝罡境武者冲了进去。
先天威压快速向府邸深处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