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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破军骑士     调戏大宋txt下载     调戏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不会,能陪你玩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花魁宴上的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很快就有余杭县学的人认出了宁晏来。

    “宁晏?他怎会在这里!”

    “宁晏,哪个宁晏?”

    “还能是有哪个宁晏,就是那句证有不证无的宁晏,宁知行啊!”

    人群中很快就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接着,声音越来越大。

    宁晏,宁知行,这个名字随着那句证有不证无,被杭州府的各路大佬挂在嘴边赞誉后,现在知道的人可不少。

    尤其是刚才,宴会上还提及了此人。

    缓过来的宁晏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卧槽!

    这尼玛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不过,怎么着也比被长腿小妞当场暴揍一顿来的好,宁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一眼,看见云岚悄悄地缩了回去。

    长腿小妞明显也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她虽然任性,但也知道,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更何况,她还是玉香楼请的护院,哪有护院去砸自己场子的。

    面对一双双灼热的目光,宁晏迅速调整好心态。

    “诸位!宁晏有礼。”

    恭敬的行了一礼,宁晏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撑住,撑住,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一时不慎,坏了诸位雅兴,宁晏惭愧。”

    眼见身旁阁楼的窗重新关上,宁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知行,不得胡闹。”

    张淳最先站出来。

    宁晏的出现,让他意外之中,又多了一丝期盼,不过很快,这丝期盼就烟消云散。

    虽然很欣赏宁晏那句证有不证无,可是身为县学教谕,宁晏的水准,他心中十分清楚。常年徘徊在余杭县学末尾,甚至可能被开革出县学的人。

    指望他搬回眼前的局面,自然是不现实的。

    也罢,好歹也是我余杭县学学子。

    大佬关键时刻的解围太及时了,宁晏屁颠屁颠的就跑到余杭县学的队伍,从容不迫的混进去。

    这一举动,也彻底落实了宁晏的身份。

    “张子文,老夫想不到,你居然还留有后手。”

    对面的余杭府学中,袁孟帧微微的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宁晏。

    老东西的眼神,属实恶心呀。

    “你便是那句证有不证无的宁晏,宁知行。不错,少年英才。”老东西很敷衍的夸了一句,说完看了一眼玉卿。“玉卿娘子,你刚才所言,莫非也是指他。”

    玉卿心里慌得一匹,可脸上依旧故作平静。

    呐!我就静静的看你演?

    “我与宁公子并不相识,不过想来他既能口出证有不证无此等名言,又是余杭县学高才,文才自然不差。”

    玉卿完全一副,我们俩不熟的语气。

    话音刚落,杭州府学的陆谦再次站出来。

    眼看自己到手的艳福,就人从中作梗,陆谦的神色僵硬,目光带着一丝生冷看向宁晏。

    “原来是宁晏宁知行,久仰大名。宁兄口出名言,想必学识非凡,诗词一道,应该是造诣颇深,陆某不才,也曾下过功夫,还请宁兄指教……”

    宁晏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比杭州府学大多数人都还小,可是却能够名动州府,引得大儒夸赞,要说心里没点妒忌,那是不可能的。

    不说杭州府,就是余杭县学学子也是。

    大家同是接受科举教育,凭什么你这个漏网之鱼就能格外优秀。

    羡慕嫉妒恨,常规操作!

    兄弟,你们撕逼别带上我啊,我是来谈生意的。

    宁晏听得出对方话里挑衅的意思,大佬们缩回去,人家又指名道姓,只能站出来。

    “陆兄,指教不敢当,如孟帧先生刚才所言,诗词不过小道,宁晏少有涉猎,只读圣贤之书,为大宋,为官家安邦定计尽心费力。不瞒陆兄及各位,宁晏在县学之中,只能排行末尾。”

    我先认个怂,让你爽一下。

    宁晏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对方。

    局面到这了,这可是你非要我装逼的。

    诗词嘛,老套路了!

    虽然自己是理工科出身,但就不信拿捏不了你。

    “只是陆兄盛情,宁晏不才,自当尽力陪陆兄及各位府学同仁尽此雅兴。”

    我不会哦,但是能陪你玩玩。

    雅间内,朱澄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宁晏的出场,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就看接下来怎么应对。

    也不知宁晏是否能够力挽狂澜?

    似乎想起了什么,朱知县脸上竟然有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不好!”

    说话的是周宽。

    这动静,把正凝神细想的朱知县吓了一跳,埋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

    你就不能小声点。

    “周先生何故惊慌,宁晏虽自爆学识微末,但这显然是故布疑阵,对面未必会信,反而认为宁晏故作谦虚,我看知行应对自如,没有太大纰漏。”

    朱知县疑惑问道。

    “县尊恕罪,学生只是一时情急之言,学生的意思,并非宁晏应对有问题,而是为对方叫坏。”

    “为对方叫坏!”

    朱知县有点懵了。

    宁晏干啥了,没干啥呀。

    “县尊有所不知,宁晏因为库房一案,找过学生,学生现在还记得,他若是嘴角出现这等怪笑,恐怕就有人要落入他的算计。学生感同深受……”

    周先生神色凄凄,看来上回的事情,宁晏给他心里中下了不少心里阴影面积。

    “莫非,宁晏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朱知县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喜色。

    “学生也只是猜测,且看场中形式再说。”

    周先生决定稳一手。

    场中,玉卿娘子眉头紧皱,她不敢看宁晏一眼,生怕被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同时,心里又纠结不已。

    宁晏,为什么是宁晏!

    宁晏有什么才学,跟才学二字根本不沾边好吗,完全就是一个草包,只会花言巧语,哄骗女子。

    自己早就试过,若非他是在才学上漏出马脚,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被他骗了清白。

    余杭县学居然让他出来应对!

    自己倒是不担心宁晏输的难看,在她看来,宁晏根本不可能胜出,一个是杭州府学悉心培养,在诗词一道上颇有成就,一个不过是混迹青楼的酒色之徒,余杭县学开革边缘的人物。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第四十七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关键是县尊那里,如何交代!

    也罢,这可怪不得我了,玉卿长叹一口气。

    面对宁晏的挑衅,陆谦正要上前,忽然,被身后的袁孟帧叫住。

    “且慢!”

    看了宁晏一眼,袁孟帧把陆谦和一众杭州府学学子叫在一起,细声道。

    “不可轻敌,此人能口出名言,引得州府的相公和德彦先生盛赞,定然不一般。事实上,这句证有不证无,已经被传开,刚才为师所言,不过是打压对面的气势。”

    面对袁孟帧,杭州府学学子一脸慎重。

    “既然这宁晏如此人物,为何之前一直未曾听说,直到近日才忽然崛起。”

    有人疑惑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袁孟帧白了一眼说话之人。

    “学生是余杭县人,倒是听说过宁晏此人。”

    人群中,忽然有人小声吞吐道。

    “快说说,此人如何。”

    面对众人的催促,那人看了一眼宁晏,再看向众人,语气疑惑道。

    “学生听闻,此人不学无术,乃是一酒色之徒,不过是幸进余杭县学而已。对了,他还曾欠下过玉香楼的缠头金……”

    说到最后,那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杭州府学众人目瞪口呆。

    宁晏居然是这德行,连玉香楼的缠头金都能欠下来,他是怎么做到现在还能站在这的?

    这,怎么可能!

    刚才大家还一脸慎重,如果是真的,那就啪啪打脸。

    “先生……”

    陆谦犹豫着抬起头,询问袁孟帧的意思。

    你问我,我能怎样。

    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收回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此人行为怪异,属实难以揣测,且看看再说。”

    袁孟帧淡淡道,他心里也彻底摸不准了。

    难道,这宁晏真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

    是自己走眼了?

    袁孟帧很谨慎,不过陆谦却不以为然,说宁晏是不学无术之人,跟他是好友,此人的话,自然可信。

    虽然,陆谦现在心中几乎笃定,宁晏不过是在装腔作势。

    想坏我好事,既然如此,就让你出出丑!

    “宁兄,请吧!”

    说着,陆谦看向玉卿娘子。

    “娘子如何看待,宁兄既是余杭县学学子,刚才的酒令,是否继续。”

    玉卿一咬牙,陆谦这话,可以说是不怀好意。

    刚才余杭县学,方肃这些人,已经败下阵来,如果宁晏代表余杭县学,那就得继续刚才的酒令。

    而刚才的酒令,陆谦一首蝶恋花,可是技压群雄,宁晏想要在这上面胜出,在她看来,简直不可能,甚至连取巧的机会都没有。

    “宁公子觉得如何?”

    玉卿下意识的问道,不过还是没敢看宁晏。

    “刚才陆公子一首碟恋花,诉尽忧愁,宁公子需做一首同等境界的诗词才可。”

    担心宁晏根本看不清形势,玉卿赶紧补充说道。

    除非宁晏做一首能够压过或者持平陆谦这首蝶恋花的诗词,不然,宁晏和余杭县学就直接输了。

    “陆公子刚才所作的词?是说,忧愁!”

    “正是!”

    面对宁晏的话,陆谦自信的道。

    这首词,可是他的得意之作,耗费了许久填补,才有现在的意境。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正好用得上。

    “好吧!”

    宁晏点点头。

    什么意思?

    玉卿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宁晏一眼。

    他是没听懂吗,枉费自己口舌,跟他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莫不是,他根本没有明白,不学无术呀。

    我竟然会看上他?

    “宁兄这是何意!”

    陆谦愕然的抬起头,看向宁晏。

    “我正好也有一首,诉说忧愁之意的词。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

    继续!

    余杭县学众人,就像是傻了一样,不可思议的盯着宁晏。

    “宁晏这是想干什么,找死啊!”

    “还嫌我余杭县学丢人丢的不够,他竟然要继续刚才的酒令。”

    “连我等和方肃兄,都败了下来,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哼……”

    方肃一脸阴沉。

    刚才的挫折,让他心中极为抑郁。

    可没想到的是,宁晏居然忽然出现,而且还代表余杭县学继续刚才的诗词酒令。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不由得,方肃眼神越发阴沉。

    “子文,宁晏这是要干什么!陆谦那一阙蝶恋花,隐有大家风范,绝不是一时之作,宁晏居然还要继续刚才的酒令,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就连一旁的苏夫子也急了,冲着张淳道。

    “此子竟也能代表我余杭县学,回头我定要将其开革。”

    张淳也是无比意外,苏夫子的话,一点不错,不说宁晏了,就算是他,短时间内,想做出一首与陆谦那首蝶恋花相持的词作,也是难上加上。

    宁晏到底要如何应对!

    “宁兄请吧!”

    陆谦脸色轻蔑的哼道。宁晏的底细,他清楚无比,想要超越自己那首蝶恋花,根本不可能。

    宁晏微微笑了笑,上前一步。

    “少年不识愁滋味!”

    第一句声落,一旁立即有人将其记录下来。

    不止是宁晏,今晚所有的诗词都是如此。为日后玉香楼造势,以及传唱做准备!

    第一句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也算得上工整。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饱读诗书,自然听得出来。

    玉卿微微松了一口气。

    少年不识愁滋味,说的是他吧。

    莫非,他心中对过往荒唐之事,已有了悔意。

    算了,与我何干!

    只要后面的词句,不要太难看,即便只能算工整,我偏颇一些,豁出去名声勉强弄个持平,也好跟县尊交代。

    玉卿心中想着。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这两句是说自己与他的过往?

    玉卿心中一动。

    当初宁晏与自己在阁楼之中,情意绵绵的一幕浮现。还曾当众许下登科之时,三书六礼的豪言。

    那一刻,自己真的怦然心动。

    可惜呀,若他真是个少年才子,那该多好。

    自己心仪的少年学子登科及第,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将自己过门。凤冠霞帔,香车软娇,无尽风光。

    自己从小家道中落,沦落风尘,这些年,不是一直期盼着这一幕吗。

    然而,这,终究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深吸了一口气,玉卿继续恢复了神色。

第四十八章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一侧的陆谦却神色倨傲,从这前两句,他更是笃定宁晏的水准。

    确实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为赋新词强说愁!”

    宁晏一字一句,清楚有声。

    瞬间一股巨大的敌视感,冲着陆谦扑面而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两句组合在一起,说的不就是他吗。

    简单翻译,说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愁,只是为了装逼写词,在这瞎逼逼!

    一瞬间,陆谦面如土色。

    而与之鲜明对应的,是所有人眼前一亮。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谁还没有个少年时候,为了一首诗词,登楼望月,然后绞尽脑汁,写下一篇当时看上去还不错,事后却觉得狗屁不通的诗词。

    这短短几句,画面感极强,而且瞬间让人代入其中。

    尤其是玉卿!

    前两句不过是铺垫,然而这一句一出,瞬间这半阙词的意境,就出来了。

    身为花魁,诗词创作水平不一定要多高,但是鉴赏水平,却绝对不能拉胯,甚至还要比一般的读书人更高。不然,一首绝世名篇出世,自己根本没听懂,那还做什么花魁!洗白白接客吧。

    宁晏这一句一出来,她整个人猛地一颤。

    这,是他做出来的新词!

    不可能。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才学?

    太意外了。

    强压住心中的激荡,玉卿缓缓扭过头,终于正眼看向宁晏。

    “宁公子这上阙,用词工整,意境极其深远,尤其最后一句,为赋新词强说愁,简直就有点睛之妙。”

    身为执令官,她的职责中,就包含着解词这一项。

    刚才的酒令,这一项她完成的非常出色。

    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

    “玉卿娘子,老夫以为,这上阙,已非意境深远可形容了。”

    张淳神色稳重,然而心中却十分激动。

    宁晏竟然做出了这等诗词,太让他意外了。

    余杭县学中,所有人都懵了,直到张淳说话,才回过神来。

    “子文先生见教。”

    玉卿微微一抬手,示意张淳继续。

    同时,他的心中微微一动。

    这种情况,只有在真正的出现了佳作的时候会出现。因为,自己的见解,根本形容不出作品的真正妙处。

    难道说,今晚自己期待的佳作,就要出现了。

    还是出于宁晏之口!

    “词句通篇无华丽辞藻,却能让人历历在目,首尾两句串联,不说忧愁,却道尽忧愁之意,吾以为,此两句为上佳之作,甚至,可当传世名句。”

    到最后,张淳的声音,已经因为激动提高了些。

    话音刚落,整个花魁宴顿时轰动起来。

    传世名句!

    竟然是传世名句!

    这话可不能乱说,因为一旦传出去,被人评价不实的话,那可是要丢人的。

    所以,即便是有名望的诗词大家,宿儒,都会保守一些,以免落人口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张淳虽然不是什么诗词大家和宿儒,可也曾在东京混迹士大夫圈子,现在也有县学教谕这个官身。

    他居然能豁出去,讲出这话,说明这两句即便达不到传世名句的水准,也不会相差太远。

    最震惊的,还是玉卿。

    传世名句这几个字,就像在她脑子里面,轰的一下炸开了。

    身为花魁娘子,她当然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一旦真的被认定是传世名句,被传唱开,那今晚的花魁宴,很快就将传遍整个江浙路一带,甚至整个大宋,都会传唱开。

    而自己,作为花魁宴的主角,势必会瞬间名声大振,甚至比上次在杭州府,被州府相公夸赞,更加厉害。

    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后人传唱这首词的时候,必然会在注脚那里,带上自己的名字。

    那自己岂不是,如同前朝太白居士口中的公孙大娘,乐天居士的琵琶女一般,名垂千古……

    这,不能这么想,不能……

    玉卿拼命的压制住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

    “孟帧先生,以为如何。”

    抬头看向袁孟帧,玉卿问道。

    在场之中,就张淳和袁孟帧的学识声望最高。

    既然张淳都如此点评,袁孟帧当然也要出来表态。

    袁孟帧和一帮杭州府学弟子目瞪口呆,他们脑子里都是乱的。

    先是有证有不证无名言加持的宁晏,然后又是混迹青楼,不学无术,浪荡到连青楼缠头金都要欠的宁晏,现在又是张嘴传世名言的宁晏。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此词不过半阙,还有半阙,再做评论。”

    无话可说了,袁孟帧闭着眼。

    老家伙直接装死。

    玉卿两只漂亮的大眼睛转过来,再次落在宁晏身上。

    袁孟帧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许多东西,不否认就是默认,宁晏这几句,难道真的足以成为传世名句。

    “宁公子请!”

    场中一时之间,无比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阁楼的窗口,云岚抠开窗缝,大大的眼睛,充满着不可置信。

    作为武将出身,虽然她不太懂诗词,但是大宋文风鼎盛,她也被逼着念了多年书。眼看着宁晏技惊四座,她眼睛都直了。

    “这混账,几时变得这般厉害,竟还会诗词!”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作词是吧!

    那就让你们知道,历史上著名的平头哥,号称不服就干,一身才学,却偏偏毒舌出众,词人中的老六天花板,稼轩居士,辛弃疾,辛大爷的厉害。

    宁晏忍住心里的嘚瑟,冲着自己的前任小姐姐,行了一礼,然后开口。

    “而今遍识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场中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首当其冲的陆谦,一张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面部表情更是十分狰狞。

    先说自己不懂装懂,以后懂了又根本说不出来。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看的宁晏都害怕他真的一口血喷出来。

    兄弟,你没事吧!

    要这样,你可不能讹我。大家都是公平撕逼!

    玉卿也不说话了,所有人都看向袁孟帧!

    老东西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抬起头道。

第四十九章 为你而来

    “且慢!”

    “这首词,并非你所作,是也不是。”

    话音落下,顿时,花魁宴上一片轰动。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所有人一脸懵逼。

    这首词,并非宁晏所作?

    我靠!

    老东西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宁晏迅速明白过来。

    辛大爷的词,对袁孟帧这种级别,根本就是降维打击,老东西眼看自己没招了,居然就开始耍流氓了。

    只是,这说法属实有些牵强,就连玉卿也是不断皱眉。

    这么好的一篇词作,可是足以让自己再次名声大振的机会,现在,却说不是宁晏所作。

    不过,仔细一想,也并无道理。

    宁晏什么才学,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

    事实就是,他根本做不出这等佳作。

    还真有可能,像袁孟帧所说,这首词并非是宁晏所作。

    哎,自己终究是看错了他。

    还以为,他深藏着一身才学。

    玉卿默默地轻叹一口气。

    “孟帧先生,此话何意!”

    张淳黑着一张脸,直视袁孟帧道。

    身为余杭县学教谕,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

    在大宋一朝,文人之间,大家可以互相瞧不起,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其他全是渣渣的自嗨。

    这些,都是小事。

    但是,你不能侮人声名。

    那就是大事。

    宁晏刚刚一首为赋新词强说愁,惊才绝艳,张淳心中激动万分,欣喜万分。

    我余杭县学竟然如此人物,为什么我之前不知道。

    老夫一生为圣人传道,能有此弟子,不枉此生啊!

    然而,一转头的功夫。

    袁孟帧居然当堂指责,这首词并非是宁晏所作。

    那就是说,宁晏这首词,是盗用别人之作!

    在大宋一朝,如果此事落实,那宁晏必将受人唾弃,再也不容于士大夫阶层。自己如此优秀的弟子,怎么舍得就被人毁掉。

    “张子文,你不必如此。”

    袁孟帧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

    “老夫所言,自不会差,要是有差错,老夫当场给你赔礼便是。老夫看来,这首词确实是难得的上佳之作,如你所言,足以传世,但老夫不信,这等上佳之作,是出自他之手。”

    “宁晏!”

    袁孟帧的目光,落在宁晏身上。

    “老夫听闻,你在余杭县,不过是一个混迹青楼的酒色之徒,根本无半点才学,快快说来,是不是用他人之作,欺世盗名。”

    你妈嗨!

    你个老流氓,老子没惹你吧!

    宁晏当然清楚,这句话的严重性。

    要是被老东西诬陷成功,自己以后在大宋的读书人中,就不要混了,一人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把自己给淹死。

    宁晏的目光,瞬间就沉了下来。

    “孟帧先生何出此言,宁晏虽不才,但自小熟读圣贤书,当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先生此言,到底是嫉贤妒能,还是另有他意。”

    宁晏淡然道。

    这时候,绝对不能退。

    一退自己就凉了。

    既然这样,老子就跟你杠到底。

    “好一张尖牙利嘴!”

    袁孟帧冷哼一声。

    “你宁晏如何,余杭县众人皆知。”

    我去你大爷……

    “这首词,非你所作,是也不是。”

    袁孟帧十分笃定道。

    一时间,场面议论纷纷。

    宁晏何许人也,确实余杭县人尽皆知。

    浪荡不羁说的是好听,无耻下流才是他的本质。毕竟,欠青楼的钱,这种事但凡有点廉耻心,都干不出来。

    现在忽然在他手上,冒出一篇传世名句,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一时之间,无数质疑声响起。

    “这宁晏竟然能做出这等好词,怎么都让人疑惑。”

    “确实,过往种种,何曾有半点才学,现在忽然就来一首为赋新词强说愁,这……”

    “莫不是他深藏不露?”

    尼玛!

    要不是辛老六他爹现在还是个细胞,老子就被你唬住了。

    “如此说来,孟帧先生仅凭猜测之言,就要定罪!宁晏当日在公堂之上,有过证有不证无之言,请问孟帧先生,如何能证明这首词,非我所作。有何出处,不是我所作,又是何人所作!”

    宁晏语速飞快,一番话问的所有人瞠目结舌。

    大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宁晏想要堂而皇之的剽窃,根本不可能。

    这确实是一首新词,一首好词。

    既然没有前人所作,又怎么断定不是宁晏所作。

    仅凭宁晏的过往才学?

    “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

    袁孟帧扭过头去。

    “若你真有才学,又岂会在今日,公之于众!”

    花魁宴上寂静无声,谁也不知道,这事到底如何定论。

    一个是杭州府学德高望重的先生,虽然言之有理,但是,就像宁晏说的,似乎又经不起推敲。

    一个是余杭县学的浪荡学子,一首为赋新词强说愁,让人惊叹不已。

    “老贼,恬不知耻。”

    雅间内,朱知县气的青筋暴怒。

    很明显,袁孟帧这是仗着身份,强压着宁晏,意图把此事落实。

    宁皓也急的团团转,他一介武夫,但也看得出来。

    对方以势压人,而自家兄弟,却独木难支。

    “县尊……”

    宁皓一步跨上前,张嘴半天,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哼,老匹夫敢欺我余杭县无人。”

    朱知县点点头,转身冲周宽道。。

    “周先生,与本官同去。”

    现在的局面,只有他出面,才能解决。

    虽然自己出现在青楼,肯定会引来诸多的麻烦,说不定还会被言官参上一本。

    可现在,老朱正在气头上,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县尊息怒。”

    周先生赶紧拉住朱澄。

    可不能让自己的老板干混账事。

    “依学生看,宁晏未必就会任人摆布,还是先静观其变……”

    ……

    “原来,孟帧先生,也要行莫须有之事,如此,宁晏,无话可说!”

    片刻后,宁晏恭敬的朝着袁孟帧行了一礼,缓缓道。

    既然你他么不要脸到底,那也就别怪我了,宁晏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冷意。

    缓缓转过身,宁晏看向花魁宴上的众人。

    “事实上,今日我宁晏前来玉香楼,并非是为了这花魁宴,也并非为了这一首词的虚名,而是为了一个人。”

第五十章 恶心到吐

    随着宁晏的声音落在耳中,玉卿浑身一颤。

    找人!

    他想干什么!

    今日是自己的花魁宴,他想让我身败名裂?报复我往日无情吗!

    想到这些,玉卿脸色瞬间苍白,银牙紧咬。本就内心忐忑的她,现在甚至目光都不敢瞥向宁晏。

    “哼,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能作出如此佳作,宁晏,你身为余杭县学学子,读的也是圣人典籍,须知为人德行为先。”

    袁孟帧不屑的哼道,老东西半眯着眼睛。

    在他看来,宁晏东拉西扯,不过是为了糊弄过去。

    听说此子言辞犀利,绝不可让他有机可乘,现在赶紧将此事盖棺定论才对。

    与朱澄一样,袁孟帧对于今日之事,看的远不像一场花魁宴上的争风吃醋那般简单。

    你他么才缺德呢!个老银币!

    宁晏心里都快要气炸了,老流氓看来是一心想要恶心自己了。

    “孟帧先生,要如何才肯相信学生。”

    宁晏抬起头,淡淡的回应。

    “除非你能再作一首,与刚才那阙为赋新词强说愁媲美的诗词,为自己正名,老夫才信你确实有才学。”

    此言一出,顿时花魁宴上一片哗然。

    袁孟帧居然让宁晏再做一首,而且还是媲美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样的传世名句,但凡要点脸的人,都知道这太不要脸了。

    什么叫传世名句,那都是可遇不可求!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写不出来一句这样的诗词。

    现在,宁晏做出来一首,已经是极为难得。

    可袁孟帧,却让宁晏再做出一首与之相当的诗词!

    即便是文学大家,也不可能张嘴便是传世名句。

    除非是诗仙词圣,如李白柳永支流。

    否则,这根本不可能。

    余杭县众人,人人怒视。

    只有玉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她最担心,宁晏提及自己。现在看来,有袁孟帧揪着宁晏不放,一时倒还好。

    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了。

    “欺人太甚!”

    “杭州府学,竟都是如此之辈吗?”

    “哼!徒有其名,不过一帮沽名钓誉,嫉贤妒能之辈!”

    听到宴会上不断的传来叫骂,就连杭州府学的学子们,也羞愧的低下头去。可碍于袁孟帧的身份,也不敢多表现出来,只能默默无声。

    “袁孟帧,枉你身为府学先生,如此为难一个晚辈学子,就不怕传扬出去,惹得天下读书人耻笑。”

    张淳一双老眼,都快呲出来。

    连尊称都顾不上,直呼袁孟帧其名,并且,语气十分愤怒。

    “张子文,你且不必如此,若是老夫不是,当场与你赔礼就是。可老夫自信,绝不会看错人。”

    这就是以势压人了。

    袁孟帧自恃身份压过张淳一头,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张淳还要强行辩解,反倒是让人觉得刻意包庇,反而落实了宁晏刚才那首词是欺世盗名。

    而说话间,刚才拆穿宁晏身份的那名杭州府学学子,又凑到袁孟帧身边,小声耳语什么。

    而袁孟帧的眼神,也渐渐地亮了起来!

    老家伙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宁晏。

    “宁晏!你若是真有才学,敢不敢老夫为你执令,你若是能够以老夫所出之题,作出传世名句,老夫不仅向你赔罪,且今生永不踏入余杭县。”

    花魁宴轰然的一声炸开了。

    让宁晏作出绝世名句不算,袁孟帧居然还要亲自出题。

    简直就是臭不要脸的姥姥,臭不要脸到家了。

    如果绝世名句对宁晏来说,是地狱级难度,那加上袁孟帧出题,就成了炼狱级难度。

    谁都知道,袁孟帧会在出题上刻意的刁难。

    这不是又当又立吗!

    “孟帧先生,这,恐怕不妥吧。”

    玉卿压低了声音道。

    她很不想跳出来说话,可身为宴会的主人,这时候不发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玉卿娘子,不是老夫不公,而是怕玉卿娘子不公。”

    老家伙一双眼珠子猥琐的看了看玉卿,又看向宁晏。

    “老夫刚才得知,原来宁晏与玉卿娘子,竟然早有私情,宁晏为了玉卿娘子,还欠下了一大笔缠头。如此,玉卿娘子再要执令,怕是不妥吧。”

    这个消息,比起刚才袁孟帧不要脸的行为,可是要劲爆多了。

    玉卿娘子瞬间脸色极其难看。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被人当众戳破自己曾经与宁晏的旧情,只不过,不是宁晏报复,而是被袁孟帧在这种场合戳破。

    其他人更是傻眼了。

    余杭县知道宁晏爱逛青楼的人多,宁晏在玉香楼欠下缠头金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可跟玉卿娘子有这一段私情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一样,让人脑瓜子嗡嗡的。

    尤其是陆谦和方肃,说好听的,他们仰慕玉卿娘子的美貌,直接点,就是馋她身子。

    现在没想到,宁晏居然捷足先登。

    老流氓,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宁晏恨不得跳上去,一把掐死袁孟帧。

    这尼玛,大型社死现场啊。

    稳住,现在一定要稳住!

    宁晏拼命的告诉自己。

    袁孟帧得意的冲那位出身余杭县的学子点点头,宁晏和玉卿有私情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及时了。

    现在,自己牢牢的把控住局面。

    甚至,他不自觉的想到,刚才的情形,很可能就是宁晏跟玉卿两人演的一出戏。

    呸!

    一对狗男女。

    连老夫也敢算计!

    老夫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自古行酒令出题,都绕不开应景二字!宁晏,老夫也不与你为难,免得洛人口舌。你就以今日你与玉卿娘子的私情为题,作一首诗词如何!”

    老流氓你他么恶心人不带这么恶心法的知道吗,宁晏简直要吐了。

    还不与为难,这分明他么的就是化身癞蛤蟆爬宁晏脚上,故意找膈应。

    玉卿已经面如死灰了。

    今天的花魁宴,要是传扬出去,自己必定会被人耻笑。

    莫说花魁了,恐怕日后自己在这歌舞行,都难以立足!

    深吸一口气,宁晏缓缓的放松下来。

    上辈子的各种大型官司经验告诉他,稳住,才能翻盘。

第五十一章 情深义重是玉卿

    一个呼吸之后,宁晏睁开双眼。

    面对人潮汹涌的花魁宴众人,宁晏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这样的举动,一般都是出自那些德高望重之人,或者身居高位之人身上,但是,此刻落在宁晏身上,竟然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因为在绝大多人心中,都对宁晏与玉卿娘子这段私情,极为好奇。

    一个新晋的花魁,一个曾经的浪荡子,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风月之事,一向最博人眼球。

    “孟帧先生。”

    宁晏缓缓的上前,直视着袁孟帧和整个杭州府学众人。

    不少杭州府学的学子,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大家心里都有逼数,今晚袁孟帧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了。

    宁晏不会管其他人,这些人怎么想,他不在意。

    “诸位,刚才宁晏已经有言在先,今日来玉香楼,并非是为了花魁宴,也不是为了一首词的虚名。”

    扭头看向众人,宁晏神色依旧淡定。

    一旁的张淳微微点头,不说其他,就宁晏这份气度,已经比其他人,强上许多。

    面对强势压迫,甚至是被人当众揭穿尴尬之事,不仅不慌不忙,反而一副胸有成熟,莫非,他真能做出让人满意的诗词。

    不可能。

    张淳心底里不自觉的摇摇头。

    袁孟帧的老眼也微微睁开,只不过,他的想法,跟张淳截然不同。

    此子气度非凡,日后怕是成就不低,今日算是彻底与他撕破脸了!

    “今晚,我宁晏,专程为玉卿娘子而来。”

    宁晏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像在平静的叙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然而,在旁人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宁晏居然是专程为玉卿娘子而来,今晚是玉卿娘子的花魁宴,宁晏不请自来,他想干什么?

    昔日玉卿娘子弃他而去!他这是来报复的?

    还是其他原因,比如,余情未了……

    宁晏的话,让玉卿的神色再次一怔。

    他,这是要落井下石了吗?

    也对,今日局面已经如此尴尬,宁晏要是想抽身而退,把自己昔日对他弃之不理的事情公之于众,至少能博得一个痴情郎的名号。

    想到这,玉卿不由得心中苦笑。

    也罢,自己那时,确实有些对不住他。

    就当是欠他的,现在还了。

    玉卿娘子,默默地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宁晏把她形容的如何如何!

    然而,宁晏却一转身,再次看向袁孟帧。

    “刚才孟帧先生说的不错,昔日我与玉卿娘子,确实情投意合。”

    既然是赖不掉的事,宁晏索性大方承认。

    来了!

    重头戏来了……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宁晏接下来好戏上场。

    只有阁楼中,云岚瞪大眼睛,浑身上下浓厚的杀气,吓得王博和李群两人瑟瑟发抖,心中纷纷为宁晏默哀。

    “玉卿娘子待我情深义重,极尽温柔朝夕不离,为此宁晏甘愿散尽家财,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宁晏继续说道。

    “可即便这样,玉卿娘子依旧没有半点嫌弃之意,不仅如此,还时刻规劝与我,当以学业为重,不该沉迷在温柔乡之中。”

    嗯……

    原本闭上眼睛的玉卿,忽然睁开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晏。

    宁晏不仅没有把她当场垫脚石,竟然……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不仅没有半点嫌弃他,还规劝他以学业为重。

    是这样吗?

    呸!

    骗鬼去吧。

    自己干了什么,玉卿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他为何要这样?

    玉卿大大的脑袋里,满是问号?

    她实在是看不懂了,宁晏这是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以身相许么?

    想不明白,玉卿抬起头,再次看向宁晏。

    “玉卿娘子如此情深义重,且深明大义,当世奇女子,莫过如此,宁晏再不济,又怎能辜负娘子一片深情。”

    宁晏一双眼睛,深情的看向玉卿。

    玉卿心中一颤,然后立即恢复神色。要不是知道宁晏现在满嘴鬼话连篇,她都怀疑,自己怕是又要被他骗了。

    宁晏刚才的神色,属实可怕。

    哼!专会花言巧语哄骗小娘子,他就还是这副德行。

    玉卿心里轻轻的啐了宁晏一口,然后立即觉得不对。

    自己这是干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心思!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宁晏这波节奏,将所有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抽离,放在玉卿身上。

    “玉卿娘子深明大义,我张淳钦佩至极。”

    宁晏满意的眨眨眼,张淳这一波助攻,实在漂亮。

    反应过来的余杭县学众人,顿时起身,一时间,马屁如潮。

    而玉卿娘子的人设,也直线上升!

    眼看着事情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袁孟帧的老眼,刷的一下睁开,目光惊愕的看向宁晏。

    自己苦心孤诣,才把局面弄成这样,没想到,宁晏三言两语,就搬了回来。

    甚至,还随手打造了一波才子佳人的绝佳好戏。

    老东西向一旁的陆谦使过眼色,陆谦会意,立即站出来,大声道。

    “宁知行,休要巧言令色。孟帧先生已出题,你若是不能作出诗词,就承认自己欺世盗名,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不能再让宁晏这么玩下去了,不然,下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陆兄此言差矣!”

    宁晏当然清楚对方有这么一手。

    现在节奏完全在自己手中,他根本不担心。

    “既是酒令,当然就得应景。孟帧先生应景出题,我应景而解,有何不妥。”

    宁晏直接反驳。

    然后,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带节奏。

    “玉卿娘子一片真心待我,宁晏自然不会辜负,便一心闭门苦读圣贤之书,本想来日登科及第,以报娘子恩情。”

    “却不料,娘子今日委身在这花魁宴中,被一帮附庸风雅之辈欺辱。宁晏一见,心中痛极。”

    宁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然而,真正想要抓狂的,确是陆谦。

    附庸风雅,说的是谁!

    宁晏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刚刚那首为赋新词强说愁,就是为他而作!

    今晚之后,杭州读书人之中,陆谦这个附庸风雅的印记,是被牢牢的烙在身上了。

第五十二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

    “公子……”

    玉卿双眼迷离,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欲说还休,这副姿态看的人是心都碎了。

    只有宁晏在心里疯狂吐槽!

    演呀,你继续演啊!

    “娘子,可恨宁晏文质之身,手无寸铁,只能以诗词,与这帮附庸风雅之辈一搏。”

    说完,宁晏的目光,从玉卿身上抽离,再次看向场中诸人。

    “曾虑多情误前程!”

    宁晏声音不大,可却能清晰的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等声音落下,众人才想起,宁晏这是要作诗了。

    不仅作诗,而且言下之意,还要以诗词反击!反击欺负玉卿娘子的人。

    谁欺负玉卿娘子?

    那还用说吗!

    袁孟帧!

    袁老贼。

    在人家的花魁宴上,当众拆穿人家之间有私情,还要为难人家小两口子,这是人干的事!

    不等大家的思维继续延伸,宁晏的下一句,随之而来。

    “入山又恐别倾城!”

    前后两句组合在一起,瞬间,余杭县学一方,张淳的眼神亮了起来。

    这两句一出,他心中竟然隐隐的期待起来。

    虽然用词依旧没有多精妙,但是韵脚却是不错,关键是意境。

    刚才一连串的故事,还在大家的心中没有散去,现在宁晏用两句诗词,就重新刻画出来了。

    而且,还是那么的贴切。

    那份情意缠绵,简直是恰到好处!

    同时目光闪烁的,还有玉卿。

    她现在眼神一刻都不离开宁晏身上。

    宁晏刚才的行为,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将她从身败名裂的境地之中,生生拉了回来,并且还顺手给她打造一波完美人设。

    现在,宁晏用诗词开始反击了。

    曾虑多情误前程!

    这说的是自己跟他之间的情意。难道他曾经思虑,纠结过,与自己之前的情意会让他误了前程。

    是自己耽误了他?

    若是前一刻,这个念头出现,玉卿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宁晏的前程,还用她耽误!

    那是早就被扔到余杭县外的护城河喂王八了。

    可现在,她却不自主的冒出这种想法。

    入山又恐别倾城!

    这是他斩断情丝,如他刚才所说,闭门苦读,可是却又舍不得自己!

    倾城!在他心中,我当真有倾城之貌。

    玉卿心中竟然莫名的一甜。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再被他骗了。

    他惯会花言巧语,蒙骗小娘子,自己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可,这诗词,算不算花言巧语。

    应该不算吧……

    花魁宴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宁晏一出口,仅仅只是前半句,就让人惊叹。不出意外,这绝对是一首上佳之作。

    就看下半句!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圣贤不负卿!”

    宁晏的声音缓缓落下。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品味起来。

    “曾虑多情误前程,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圣贤不负卿。”

    负责为玉香楼抄录诗词的老先生,已经忍不住手颤抖起来。

    即便是他,也能感觉到,这不是一首普通的诗。

    “好一个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圣贤不负卿!”

    张淳激动的站出来。

    宁晏最后这半句,简直是道尽了世间的无奈。

    传世名句!

    这就是传世名句。

    这样的传世名句,竟然是被自己余杭县学的学子做出,张淳怎能不激动。

    大宋文风鼎盛,但也造成了文人士大夫之间,倾扎极为厉害。朝堂之上,诸位相公互相结党,斗的你死我活。

    用宁晏的话说,一天不撕逼,就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这股风气,还蔓延到了民间,尤其是学院之间。

    大到各处的国子监,各大书院。小到府学,县学!

    余杭县学,因为种种原因,被一直压制的死死的。

    袁孟帧这种府学,更是可以随意欺负。

    现在,宁晏用行动,打脸了杭州府学,打脸了袁孟帧。

    痛快!

    简直痛快!

    张淳长舒一口气,数年来的积郁一扫而空。

    他根本不担心袁孟帧再作妖,实力摆在这,宁晏这一首诗,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袁孟帧要是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必定会被人耻笑。

    老家伙今天已经不要脸很多次了,再来几次,就真的不要脸了。

    惊呆了的,当然不止是张淳。

    随着众人细细品味,最终,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玉卿身上。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圣贤不负卿!

    这个卿,指的是谁,不用看,除了你玉卿娘子,没别人了。

    玉卿娘子,更是直接愣住了。

    不负圣贤不负卿,他不负我!他不愿负我!

    混账!

    明知这又是他的花言巧语在哄骗我,可……可我为什么,还是想去相信呢!

    收起这些儿女情长,玉卿的眼中,已经兴奋的快要冒光。

    宁晏这一首不负圣贤不负卿,已经是彻底兑现了他的才华,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质疑了。

    今晚的花魁宴,一首为赋新词强说愁,一首不负圣贤不负卿,两首传世名句!

    整整两首!

    玉卿觉得自己快要激动的昏过去了。

    随着这两首诗词面世,必定会被迅速传唱。

    而她,花魁宴的主人,是绕不去的话题。

    尤其是那句不负圣贤不负卿,就差点名是她了。

    他,竟如此才华横溢!

    玉卿一双妙目之中,异彩不断。

    可是,为何他从未展示,我……我竟误会他了。

    一时之间,玉卿心中惶恐不安,看向宁晏的眼神,也越发的忧愁。

    “娘子!”

    就在这时,宁晏的声音,忽然响起。

    然后,宁晏缓缓朝着她走来。

    “嗯……”

    自诩见惯了大场面,就连州尊相公面前,都能镇定自若的玉卿,竟然紧张起来。

    “此诗,赠娘子。”

    宁晏说道。

    直接表示,这送你了。

    玉香楼顿时响起一阵羡慕的轻呼。尤其是那些小娘子们,看向宁晏的目光,更是无比炽热。

    谁不想有一个才貌双全,而且开口就是传世名作的情郎,要是这情郎再跟自己许下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承诺,更是能让人兴奋的晕过去。

    虽然这首诗,是在花魁宴上所作,但跟宁晏亲口说,这首诗赠玉卿娘子,意义上还是不同。

    现在,等于是宁晏当面宣布,这首诗就是为她写的,就是写她的。一则,可以名正言顺的传唱,再者,直接哄抬了她的身价。

第五十三章 玉卿心里苦

    “多谢公子。”

    玉卿忍着心中的兴奋,冲宁晏温和一笑,含情脉脉道。

    演的不错哦,你要继续加油知道吗!好好配合。

    宁晏心中鼓励。

    不过,他的目的,绝非于此。

    说话间,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宁晏手中出现。

    “昔日临别之时,娘子曾亲手赠我此物,名为玉卿香。”

    宁晏现在是整个花魁宴上的绝对核心,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不是要推广香水了。

    还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

    所有人都看向宁晏手中的精致瓷瓶,原来这是两人的定情之物,不知道是什么?

    玉卿香?

    只有玉卿一脸懵逼。

    这是我送你的,啥时候的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咱们之前有过临别吗!

    好像有,但……是宁晏因为没钱,被玉香楼的护院,给轰出去的……

    宁晏的表演,还在继续。

    “宁晏每每思念娘子之时,便拿出此物,彼时娘子一颦一笑,如在眼前,让我魂牵梦绕至极。”宁晏声音低沉,看上去深情至极。

    可这,明明是不存在的事啊!

    玉卿傻了。

    完全子虚乌有的事情,他竟然说的,比真的还真。

    连自己这个当时人都快信了。

    连玉卿这个当事人都如此,旁人更不用说。

    有了刚才的故事铺垫,加上震撼人心的不负圣贤不负卿,现在宁晏手中掏出什么定情之物,简直太合情合理了。

    尤其那些玉香楼的小娘子们,一个个用手帕捂着鼻子,都快感动哭了。

    没有被那些偶像剧和毒鸡汤毒害的小娘子们,她们哪里挡得住宁晏的这波骚操作。

    “宁晏如今一心求学,怕是日后,再难与娘子相见,有负娘子深情,此物,还是交还娘子。”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圣贤不负卿。”

    无奈的叹了口气,宁晏伸手举过瓷瓶。

    玉卿神色已经完全僵住了,她现在彻底弄不清了,宁晏这是在装什么弄什么鬼。

    如果说是馋自己身子,今晚宁晏的两首词,足以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

    自己就是想要反悔,众目睽睽之下,怕也是不行了。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没那么想反悔的。

    问题是现在,他掏出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瓷瓶,说是和自己的定情之物。

    他想干什么……

    玉卿想不明白,不过,气氛到这了,玉卿只能一脸惊讶疑惑的神色,看向宁晏道。

    “公子这是何意?”

    “求学,当心无旁骛,此物饱含娘子深情,宁晏定力不足,以致无法用心进学。此物,还是请娘子悉心保管,日后宁晏登科及第,再来与娘子,再续前缘。”

    说完,宁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这样吗?

    玉卿脑子里面有些发懵。

    直觉告诉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

    可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宁晏嘴角,忽然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就在玉卿犹豫着,要不要接过瓷瓶的时候,宁晏忽然手上一松,在玉卿震惊的目光中,精致的小瓷瓶,趴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果然……

    玉卿心说,果然不对。

    但是,下一刻,她却顾不上这些了。

    瓷瓶乍破,溅出些许水花。

    接着,一股浓郁的奇香,在花魁宴上蔓延开来。

    “好香啊!”

    玉卿不自觉的抽动着鼻子,奇香之中,蕴含着花草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

    不止是她,花魁宴上的所有人,都一时之间,被香水的味道吸引。

    没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娘的,老子为了赚点钱,我容易吗。

    又是编故事,又是演戏,还要暗中导演玉卿这个新手。好在玉卿也是个戏精上身,不至于穿帮了。

    宁晏心中疯狂吐槽。

    好奇的可不止是玉卿一人,花魁宴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然后再被香水的味道吸引。

    “太香了,简直比上好的水粉还香。”

    “这是何物,竟能有如此奇香。”

    “难怪玉卿娘子能让宁晏这样的大才子神思不定,换做是我,怕是更加。”

    “刚才宁晏不是说了吗,这叫玉卿香,不会是玉卿娘子身上的香味吧。”

    就在众人震惊,议论中,宁晏脸色勃然大变,用一脸惊愕并无法接受的目光,看向玉卿。

    “娘子……你……你……”

    啊……我怎么了……

    不等她回神,宁晏继续道。

    “娘子为何要如此狠心拒绝,还要将这玉卿香当众摔破!”

    不是!明明是你刚才自己摔的,怎么还赖我了。

    玉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猛地瞪圆了,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起头,看向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而宁晏还没完。

    “娘子可是不相信我。”

    “也罢,宁晏一介穷酸,豪言登科及第,确实过于自大,如今娘子何等身份,可笑宁晏竟不自知,还奢求娘子能够青眼相加。也罢,也罢……”

    语气要多落寞,就有多落寞,能多凄楚,就多凄楚。

    眼看着花魁宴上的众人,神色渐变。

    玉卿心里苦啊!

    不!

    我没有的。

    混账啊,明明是自己摔的,现在居然诬赖我。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贪恋荣华,拒绝她深情的薄情之人吗。

    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

    看着宁晏转身,玉卿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诸位!”

    转过身的宁晏,毫无察觉,继续一副老婆跟别人跑了的语气和神态。

    “此刻我心神已乱,不便多留,失陪!”

    溜了溜了!

    这波绝对稳赚。

    宁晏脚底抹油,赶紧走。

    阁楼雅间,目睹一切的朱澄,老脸都快要乐开花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圣贤不负卿!好呀,知行不亏是我余杭县学的才子,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一旁的宁皓狂翻白眼。

    自己兄弟,竟然成了余杭县学的才子。

    还有,刚才急的要跳脚的,可是县尊您,县尊居然臭屁自己的眼光。

    老板好不容易装个逼,不能不识趣。

    何况,今晚自家兄弟,可是出尽的风头呀。

    我就说吗,宁晏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第五十四章 我在房里等你

    “宁捕头,明日让宁晏来县衙,文书一职,可都给他留着呢,还有,明日本县要亲自接见他。”

    老朱太满意看,今晚宁晏一人,就翻盘了整个局势,让杭州府学那帮人,现在连话都不敢抬头说一句。

    说来也是奇怪,有宁晏掺和的事情,总是能够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比如,上回的库房,碧血龙纹杯……

    这样的人,早日纳入自己麾下,才能安心。

    宁晏一走,花魁宴的主角,再次变成了玉卿。

    玉卿尴尬的脚指头都快要抠地里去了,心里把宁晏骂了八百遍。

    混账呀,你倒是走了,我可怎么办。

    “抱歉,诸位,今日招呼不周,玉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完,冲袁孟帧和张淳两人缓缓行了一礼。

    杭州府学之中,陆谦还想要说什么,被袁孟帧老眼一瞪。

    今晚杭州府学可谓是尴尬大了,自己把一张老脸都给豁出去了,结果谁能想得到,宁晏居然能够真的做出一首传世名句。

    而且,无论是情景,气氛,用词,立意,都无可挑剔。

    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袁孟帧绝对会大大的赞一声。

    可现实是,放在地上摩擦的,是自己的老脸啊。

    自己用一世英名,现在却成全了宁晏。

    想到这里,袁孟帧差点一口老血从胸口喷出来。

    这时候,陆谦还要跳出来,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吗!

    幸亏刚才宁晏那厮,儿女情长,如果真的要较起劲来,自己今日真的是声名扫地,被杭州府士林人人嘲笑。

    现在不走,等着被笑话!

    自己杭州府学学子,居然是这等货色。看那宁晏多机灵,什么都捞着了,关键之时,再抽身而退。

    越想袁孟帧就越气!

    匆匆行了一礼,带着杭州府学的学子,灰溜溜的走了。

    相比起来,余杭县学就大方多了。

    张淳双手抱拳,向众人鞠躬一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带着余杭县学的学子,如同凯旋一般,昂首离开玉香楼。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如,号称余杭县学第一才子的方肃几人。

    宁晏的这一波操作,让方肃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余杭县各处的吃瓜群众们,也是三三两两满意的撤离。

    走时,还议论纷纷,今晚的瓜,简直是太有滋味,玉香楼歌舞精彩,余杭县学和杭州府学撕逼火热,眼看余杭县主场就要败北,大家气的你行你上的时候。

    半路从阁楼里杀出来一个宁晏,然后,啪啪打脸杭州府学,让大家伙心里一时间爽的不行。

    但这没完,杭州府学臭不要脸的行为引得大家愤概不已。

    还是宁晏,一首不够是吧,再来一首,再次打脸杭州府学的同时,顺便还给大家奉献了一段他跟玉卿娘子那曲折感人的情缘。

    才子与佳人,风花雪月,诗词歌舞,深情与背叛。

    这些元素被宁晏宁二爷糅合在一起,一场大戏,跌宕起伏,完美落幕。

    花魁宴,是不虚此行了,吹牛可以用来吹一辈子!

    玉卿从花魁宴退下来,就直奔后院,一边走,一边冲身边的侍女小欢道。

    “欢儿你快去前院,宁公子应该还没走远,将他请来我房间。”

    虽然刚才被宁晏诬陷成渣女让玉卿心里很是郁闷,不过,现在玉卿没打算去计较这些。宁晏今晚这一首诗,一首词明日必定会被到处传唱。

    花魁宴如此成功,太意外了。

    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宁晏!

    现在,没人会在去怀疑宁晏的才学,玉卿也是如此。

    可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为何之前,宁晏一直没有展露半点。

    不然的话,自己哪里用得着办这花魁宴,不就是为了求上一曲新词,让自己能够稳固这花魁的头衔吗。

    自己居然放着身边这么一个大才子不用,去辛辛苦苦折腾。

    折腾半天,给自己来一堆不入眼的。

    而宁晏呢,张嘴就是绝世名句。

    我这是何苦费那劲呢!

    关键的关键!

    之前还把宁晏给得罪了……

    玉卿的漂亮大眼睛里,可满是愁容。

    欢儿作为贴身侍女,她一直跟在玉卿身旁。

    所以,面对宁晏,她心里的复杂程度,不比玉卿差多少。

    “娘子放心,我刚才已经通知护院了,让他们拦下宁公子。”

    现在可不能让他跑了。

    深的玉卿养鱼真传的欢儿,现在她眼中宁晏就是那条最大的鱼,其他的,都是小虾米了。

    对于这种大鱼,下手就一定要快。

    不然,下一秒就会跑到其他的鱼塘里,就哭都哭不出来。

    比如,现在玉香楼里就到处都是鱼塘!

    玉卿是玉香楼的花魁,可玉香楼还有其他的小娘子。

    论才貌技艺,并不输玉卿太多。

    现在可是一个个都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必了。”

    玉卿神色一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向云岚的神色,充满古怪。不过,欢儿却是满脸欣喜。

    “云护院!”

    云岚黑着一张脸慢慢走出来,她整个人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吓人。

    “太好了,我就说嘛,宁公子跟云护院可是一家人,云护院,宁公子在哪呢?”

    欢儿没心没肺的道。

    “他在房间等你们。”

    云岚冲着玉卿说道,目光诡异。

    他再房间等我!

    玉卿顿时愣住了。

    他想干什么!

    瞬间,玉卿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离开花魁宴,宁晏当然没走,而是再次溜进了后院。

    没了云岚这种不讲武德的暗哨,过程就顺利多了。

    不过,宁晏怕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早就被云岚看在眼里。

    不愧是花魁,玉卿的房间极为精致考究,宁晏仔细的打量着房间里的字画,神色专注。

    这副松山河溪图,名家手笔,至少值三十贯呀!还有这副,明月清泉图,没有二十贯下不来……

    这些都是我的……我的钱……

    宁晏简直一脸肉痛。

    玉卿迈着紧促的小碎步,带着侍女欢儿,如同新婚的小妻子一样,期待而又紧张的走进自己的闺房。

第五十五章 论斤卖

    一抬头,看宁晏正在欣赏自己收藏的画作,玉卿顿时心中微微一动。

    “宁郎果然是饱学之士,可他为何之前要故作姿态,只会盯着人家身子呢?难道,他是在故意试探我!”

    玉卿脸色顿时一阵愁苦。

    “我之前已在宁郎心中落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惹他嫌弃了。宁郎既然愿意来我的房间,成为我的入幕之宾,想来,还是与我……”

    “宁郎!”

    轻唤一声,玉卿温柔走上前。

    看着自己的小钱钱都被挂墙上,宁晏哪有什么好脾气,随口应了一声。

    “嗯!”

    他在生我的气!

    玉卿幽幽低下头,但很快,又再次抬起头来。

    可是,却也应了我这一声宁郎不是。

    “宁郎稍坐,妾身这就给你上茶。”

    玉卿转身吩咐。

    “欢儿,宁郎今晚累了,让后厨去弄些酒菜来。”

    你是戏精吗!

    “行了,别演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把欢儿叫住,宁晏一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另外,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夹着!”

    “夹着?”

    玉卿一脸懵逼。

    “腿和嗓子都一起松一松,对,这样就自然多了。”

    玉卿脸色微微一僵。

    “嗯……宁郎这等博学之人,又岂会像一般人一样,喜欢这些庸俗的欢场手段,是我落了下乘。”

    清了清嗓子,放松下来的玉卿,一双美目不断的在宁晏浑身上下打量。

    “宁郎今日一阙为赋新词强说愁,一首不负圣贤不负卿,可谓是惊世骇俗。”

    说起这个,玉卿心中再次忍不住兴奋。

    明日起,她便能随着这两首诗词的传唱而扬名。

    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之事么!

    只是万万没想到,促成此事的,竟然会是宁晏。

    “自柳屯田离任,我余杭县,好久没有这样的风流文章,宁郎现在却能连作两首传世名句,当真是才华风流,无人能及。”

    玉卿越说,那双美目,越是动人不已。

    昔日柳屯田奉旨填词,文采风流,无数乐伎为之倾倒,甚至不惜以身相许。

    难道是馋他的身子。

    不,那是馋他的诗词。

    现在的宁晏,当然不能跟靠着一首诗词,就能在青楼混的风生水起的柳永相比。

    但是,珠玉在前。

    何况今晚那两首,确是上佳之作。

    即便现在不能像柳永那样,惹得整个大宋青楼,春闺荡漾,可以后呢,谁说的准……

    “诗词不过是小道而已。”

    宁晏果断的摇摇头。

    在他看来,这玩意除了装逼撩妹外,没什么用。

    搞钱才是大事!

    “嗯……”

    玉卿愕然。

    如此名声大振之事,宁晏居然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是不屑吗?

    宁郎身怀大志,果然不一般,我之前,简直是有眼无珠……宁郎可以不计较,但自己可不能让宁郎的佳作,明珠蒙尘。

    “明日妾身便请名家曲,在玉香楼中传唱,不知宁郎觉得如何。”

    “没问题,就是版权费了解一下。”

    一说到钱,宁晏顿时精神。

    自己怎么能把这个忘了呢!

    “版权费?”

    见玉卿一脸狐疑,宁晏耐心的解释。

    “你看呀,这两首诗词,是我作的,你要拿来赚钱,总得分我一份吧。看在过去咱们俩有奸……啊不……是有恩爱过的份上,一口价,一百贯!”

    宁晏果断的伸出一根手指。

    “宁……宁郎你说什么……”

    玉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宁晏这是在跟自己要钱!

    这两首诗词,他居然打算卖给我?

    “你放心,钱货两清。一回生二回熟吗,下次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越说,宁晏越觉得这是笔不错的买卖。

    自己虽然是理工男,但作为应试教育流水线上的一颗合格螺丝钉,肚子里装着的诗词,可还有不少。

    而玉卿这些青楼的花魁小姐姐们,最想要的不就是能够让她们扬名传唱的诗词吗。

    有需求,就有市场。

    柳永不就是这么干的,然后人家以后进青楼去睡小娘子,再也没花过钱。不仅不用花钱,还争着抢着自荐枕席的。

    光是听听,哈喇子都要掉一地了。

    宁晏要过分一点,他不仅想搞这些小娘子,还想要搞这些小娘子们身上的钱。

    每个县城有一个花魁,大宋有几百个余杭县,一个花魁赚她一百贯,这是要发啊……

    宁晏越想越兴奋,可对面的玉卿确是彻底给整不会了。

    钱货两清,八折,还有下回。

    几个意思!

    别人绞尽脑汁,处心积虑想要作出的绝世名句,在宁晏这里,怎么就跟街上的大白菜一样。

    论斤卖……

    花魁娘子三观碎了一地。

    不过,随即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宁晏字里行间的意思,都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就是,这些被人视若无价之宝的佳作,在宁晏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要是愿意,他可以作出一大堆,然后,卖给自己……

    这……

    怎么可能!

    不可能。

    疯了吧!

    这个念头,想想就觉得疯了。

    早知道这样,自己何必费尽心机,办这什么花魁宴求词。

    直接花一百贯,向宁晏买不就行了。

    这就很没意思了。

    可如果,万一是真的呢?

    玉卿瞬间抬起头。

    不行!

    这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现在玉香楼上下,馋宁晏诗词的,恐怕没剩下几个了。

    明天那两首诗词传唱开,怕是更多……

    余杭县内,自己倒是还有自信,凭借自己的才艺和美貌,能压住那些妖艳贱货。

    可杭州府呢,或者是江浙路。

    格局一打开,玉卿顿时就没有太大自信了。

    不行,宁郎这些诗词,都是我的,我的!

    谁也别想。

    “宁郎!”抬起她扑闪的大眼睛,玉卿柔情似水的看向宁晏。“跟妾身提这些黄白之物作甚,妾身屋里这些,日后还不是宁郎的。”

    我不跟你谈钱,跟你谈什么,感情吗?

    呸!

    你个渣女。

    “七折!不能再少了。”

    宁晏咬牙道。

    “宁郎方才还说,这两首诗词是送给妾身……”

    玉卿妩媚的伸长脖子。

    “六折!”

    宁晏一脸肉痛。

    “宁郎跟妾身,只会谈这些俗物,别无其他么……”

    演啊!你继续……

    “五折!”

    算了,败给你了。

第五十六章 夜深了,办点正事

    五十贯到手,宁晏丝毫不管对面玉卿那幽怨到死的眼神。香水马上就要上市,自己现在正缺启动资金。

    再找嫂子,有些说不过去。

    跟何况,在得知嫂子属于心有猛虎那一类,宁晏更是内心瑟瑟发抖。

    再者,现在屋里墙上挂着的那些字画,那可都是自己的钱。

    综上,不敲你敲谁。

    玉卿银牙咬的咯咯响。

    宁晏非要算的这么清楚,分明没有半点念及旧情的意思,不过,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旧情可以念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夜深了,咱们该办点正事了。”

    宁晏收起玉卿扔在桌上的飞钱,然后目光直勾勾的盯过去。

    玉卿心中一荡。

    作为从小在教坊长大的女子,她当然明白宁晏的意思。

    何况,今日本来宁晏就是自己的入幕之宾。

    他总算想着干点正事了。

    玉卿脸颊微红,然后嘴唇轻轻咬了咬,低下头,紧张中,带着些许期待的的吩咐身后的双儿。

    “双儿,先替我更衣。”

    双儿心领神会,双手脱下玉卿的外衣,接着伸手,就要去解玉卿腰上的束带。

    眼看着,玉卿宽衣解带,里面轻薄的纱衣若隐若现。

    “不是!你脱衣服干嘛!”

    宁晏眼珠子瞪大老大。

    那啥,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真是跟你谈正事呀。

    玉卿愣住了。

    宁晏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阻止自己,他怎么会阻止自己呢?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双眼冲着宁晏轻轻露出意思媚笑。

    “你看我这……双儿,先给宁郎宽衣……等等!还是妾身亲自伺候……”

    宁郎如今今非昔比,我岂能如此怠慢。

    挖槽!

    看着来势汹汹的玉卿,宁晏虎躯一震。

    “娘子请自重!我宁晏岂是这等好色之徒。”

    我……

    自重!

    玉卿傻眼了,确认自己没听错。

    宁晏居然让她自重,不是,这话不是我跟你说的吗?

    还有,你确定你不是好色之徒!

    “今日宁晏来找娘子,是谈一项合作,娘子且看。”

    宁晏一边掏出香水,一边眼巴巴的看着玉卿重新穿上衣服。

    我特么……

    要不是长腿小妞就在外面,老子今晚一定好好的教你怎么做人。

    玉卿还没从宁晏上一段的话语里回过神来,就见宁晏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瓷瓶。

    瞬间,玉卿睁大了眼睛。

    她很确信,宁晏手里拿着的瓷瓶,跟在刚才花魁宴上,宁晏故意摔碎,然后甩锅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此物名叫香水,娘子刚才在宴上也见识了,比上好水粉,更加浓香诱人。”

    “宁晏觉得,这香水跟娘子,乃是绝配!”

    一边说话,宁晏一边打开瓶塞,瞬间,香水的味道,再次弥漫开。

    玉卿轻轻的嗅着香水的味道,这一次,她可以慢慢的品味,渐渐地,她和双儿两人的神色,逐渐露出一丝迷醉。

    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香水的魅力,花魁更加!

    好一会,玉卿才睁开眼,看向宁晏的神色,越发的满满情意。

    作为从小在教坊长大的乐伎,她对胭脂水粉,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宁晏手中的香水,比起她过往用过的水粉,好上十倍百倍,那沁人的幽香,简直让她沉迷其中。

    这种昂贵的东西,宁郎居然舍得送给自己。

    哼,还说自己不是好色之徒……

    “宁郎有心了,如此昂贵之物,妾身受之有愧……”

    玉卿幽幽嘟囔着嘴唇道。

    “谁说我要送给你了!”

    宁晏皱眉!

    你不要强行给自己加戏好吗!

    “嗯?”

    玉卿瞬间神色愕然!

    你……不是送给的吗?

    “娘子,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宁晏再次坐下。

    话不能再只说一半了,谁知道这妞脑子里面装的是个啥,老是跑偏!跑偏就算了,还经常超速。

    宁晏害怕,再这么下去,外面的长腿小妞会突然跳出来,取自己狗命!

    玉卿默默地坐下。

    今晚宁晏的言行举止,简直太让她意外,每每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现在弄得她反而是尴尬不已。

    “实不相瞒!这香水,是我做的。我宁家的作坊,很快就能生产成百上千的香水,今天来找娘子,是谈一笔生意。”

    “以娘子的见识,应该看得出来,若是放到市面上,这香水的作价,不下五贯吧!再加上我今日在花魁宴上,借着娘子与我的名头,大肆宣扬了一把,只要借助这次热度,再稍稍造势,马上香水的名声,就能流传开。”

    宁晏决定不给她跑偏的机会,继续说道。

    “娘子才貌双绝,又名动州府,所以我才找娘子合作。娘子只要在公开场合,宣扬我宁家的香水,我宁家作坊,将以半成之利,分润给娘子。”

    这些早就在心里做好的计划,宁晏尽量解释的细致一些,让玉卿明白。

    之所以决定分润半成给玉卿,宁晏可不是馋她身子。

    香水的首批客户群,务必是这些教坊、青楼的小娘子们。

    这些小姐姐们可不差钱,而且一个比一个卷。

    有玉卿这个花魁带头用香水,宁晏不怕她们不效仿。

    这不就稳了。

    “说来说去,宁郎不就是想让妾身宣扬宁家的这香水。”

    玉卿语气有些幽怨。

    别人家的才子,都是风花雪月,情意绵绵,才子佳人,共叙佳话。怎么到了自己这,宁晏居然跟自己谈起生意了。

    “娘子不愿意?”

    宁晏睁大眼睛。

    大姐,咱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宁郎吩咐,妾身哪敢不从。”

    玉卿嘴角一撇,说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呀!

    宁晏无语了。

    明明是好好的一桩生意,非要谈的这么死去活来。你不浪会死啊,信不信我立马就教你今晚怎么做人!

    算了,说说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

    宁晏点头道。

    内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娘的,我容易嘛我!

    “宁郎稍坐,妾身先去沐浴更衣。”

    玉卿眨弄着动人的大眼,冲宁晏抛出几记媚眼,然后弱柳扶风般的走进内间。

    不多时,内间响起一阵水花……

    片刻后,玉卿披着轻薄的纱衣,赤着一双玉足出来。

    房间内,宁晏早已不见人影。

第五十七章 霸王硬上弓

    “人走了!”

    玉卿缓缓的坐下,并没有太过意外,反倒像是事先知道了宁晏会走。可即便如此,她的神色依旧有些落寞。

    “走了!”

    双儿歪着脑袋,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

    从小在风月场中长大的她,从来没见过,有男人会不吃到嘴的肉。

    尤其是,这个男人,居然是宁晏。

    她不明白,玉卿却有些明白,她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随即娇哼一声。

    “有心没胆的家伙……”

    “娘子,要不要赶紧把人追回来。”

    双儿神色焦急。

    “咱们这些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偏偏之前还看走了眼。娘子呀,要是错过了,咱们下一个,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的声音,都快急哭了。

    在余杭县这么些年,被她养到鱼塘里的那些文人士子,也有好几打了。

    可这么长时间了,一个成器的都没有。

    谁知道,还要养多久呢!

    可就在这时候,宁晏这条被她已经赶出鱼塘的臭鱼烂虾,现在却跳了出来,还化成了一条龙。

    身为侍女,双儿跟玉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主仆两个,是一荣俱荣。

    玉卿要是日后攀上了高枝,双儿自然也是要陪嫁过去的。

    所以,一旦遇上机会,她比玉卿还要积极。

    宁晏今天在花魁宴上惊才绝艳,看的双儿眼睛都直了。

    这么好的机会,双儿哪里肯放过,咬咬牙,狠狠的道。

    “娘子再不能犹豫了,今晚就是霸王硬上弓,也要把这事给办了。”

    “小妮子!我看,是你想霸王硬上弓吧。”

    玉卿伸手摸了一把双儿光洁的下巴,把小侍女逗的一脸羞红。犹豫好久,她最终叹了一声。

    “算了,由他去吧。”

    “那怎么行!”

    瞪大眼睛的双儿,一脸不甘,也顾不上害羞了,直接道。

    “娘子放心,我去请云护院帮忙,她身手那么好,一定能把人逮回来。”

    “别给我提她。”

    说起云岚,不知想到什么,玉卿的俏脸,顿时沉了下来。

    “从今天起,咱们玉香楼,再也没有什么云护院。哼……”

    双儿一脸愕然。

    她还没见过玉卿发这么大脾气,就连知道被宁晏骗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过。

    这云护院,到底干了什么?

    与此同时,宁晏从玉香楼出来,走在大街上,跟云岚并排而行。

    “现在,你相信我来这,真的是来干正事的了吧。”

    宁晏摊摊手,表示很无奈道。

    云岚并没有出手要自己狗命,这让宁晏很庆幸。

    但他是属于那种顺杆子就往上爬的人,知道云岚在外面听了一晚上墙根,现在还不抓住机会,赶紧立正人君子的人设。

    “姑且信你。”

    云岚哼了一声道。

    “不过,若不是我在外面,谁知道你会不会干什么好事。”

    我能干什么好事。

    我最多教她怎么做人咯。

    “宁晏,今日那两首诗词,真是你做的。”

    犹豫了好半天,云岚终于问道。

    目睹了宁晏在花魁宴上的表现,对云岚来说,心中不亚于一场地震。她从未想到过,宁晏竟然能够干出事情来。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成天混迹青楼酒馆的宁晏宁知行!

    还有,他来青楼,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干正事。

    至少,自己看到的,没有什么不正经!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宁晏嘚瑟的扭过头。

    一看他这德行,云岚就有些来气。

    混账!

    “你看我像是会作诗的人?这当然不是我做的,而是我的两个朋友……不过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对宁晏的无中生友,云岚并没有丝毫察觉。

    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的松了口气。

    这才对吗!

    宁晏会作诗,母猪会上树。

    “对了,说说你!你是怎么混到玉香楼来做护院的。”

    宁晏岔开话题。

    对这件事,他非常的好奇。

    云岚这长腿小妞,居然成了玉香楼的护院。而且,还不是那种巡逻的普通护院,而是高级护院!

    “你们江南的女子,一个个都是水做的,一不小心,就掐破了。”

    云岚抱着膀子,不屑的轻哼。

    “尤其是这玉香楼里,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别看她们表面上风光,可却也时刻受人欺负,我不过是无意替她们出了一回头,揍了几个不长眼的混账。她们就非得请我,去给她们当护院,而且一个月的月钱,还是普通护院的好几倍。”

    “前些日子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正是用钱的时候,姐姐便同意了。不过我只是在暗处,并没有抛头露面,所以没什么人知道。”

    说到这,云岚习惯性的鄙视宁晏一眼。

    老娘辛辛苦苦在青楼赚的钱,转眼就被你又给嚯嚯进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宁晏腆着老脸,随口问道。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不久,一个月前吧,就是姐夫出事的前些日子。”

    宁晏点点头,长腿小妞的身手,自己亲眼见过。

    连自己都差点惊掉狗眼,更别说玉香楼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姐们。对她们来说,一个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强大的妹子,实在是太稀罕了。

    放在身边,简直安全感爆棚。

    那段时间,宁晏正好对玉卿上头,变着法的嚯嚯家里的钱。

    等等!

    宁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云岚进玉香楼做护院的时候,正是自己跟玉卿如胶似漆那会。可没过多久,玉卿就识破了自己的真面目,死活不肯搭理自己。

    按云岚对自己的态度,再结合玉卿的变化,宁晏脑子里面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说……

    “是你,当初是你!就是你在玉卿娘子面前,诋毁我不学无术,浪荡成性,以至于她跟我翻脸无情的,对也不对!”

    瞪着长腿小妞,宁晏恶狠狠的道。

    难怪自己觉得奇怪,为什么忽然间,自己就在玉卿面前,暴露了本性。

    上一刻还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差点就能够教她做人了。

    下一秒,就把宁晏赶出青楼,还把一笔笔旧账,算的清清楚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我演的很好啊!

    宁晏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终于明白看,原来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第五十八章 恩相知府

    朱府大宅门前,朱知县的马车缓缓的停稳,车帘打开,朱澄挥手示意前来搀扶的仆人散开,自己从马上上下来。

    今晚玉香楼花魁宴上,杭州府学中人,灰溜溜的败走,朱知县老怀大慰,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

    这些府学弟子,一个个目中无人,仗着才学和资历,仗势欺人,老朱过往也有过不愉快经历,说实话是忍很久了。

    今天,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最后不算完美呀。

    袁孟帧那张老脸,明明已经没地儿搁了。

    宁晏和余杭县学那帮人,就应该趁机痛打落水狗,而不是去跟花魁牵牵扯扯,看的老朱在一旁干着急。

    算了,少年风流吗。

    看在宁晏那两首诗词的份上,老朱很是宽容的,表示原谅宁晏这个小色胚。

    不知不觉,来到正厅。

    老朱一抬头,却发现厅中灯火通明,自家夫人,在厅中正襟危坐。

    朱知县顿时有些心慌。

    他少年家贫,求学艰难,直至中年,都没有求得功名。然而,那是他夫人,不过才十几岁,毅然委身与他。

    自己一个中年油腻穷酸男,被娇俏小姐姐看中,还死活要嫁。这桃花狗屎运,让老朱顿时自信心爆棚,加上族中长辈的扶持,老朱发愤图强,终于功成名就,迎娶小姐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老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对自家夫人,一直是相敬如宾。

    可今天,自己刚从玉香楼回来,夫人却一反常态的坐在厅中等自己。

    “夫人为何还未就寝。”

    老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相公政务繁忙,妾身特意让后厨,给官人熬了粥。”

    眼见自家夫人一脸贤惠,老朱顿时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上,长叹一口气道。

    “是啊!整日案牍劳形,临近秋察,政务颇多,一年下来,积压的公务堆满班房,以至冷落了夫人,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朝廷不负卿!”

    老朱随口把今日宁晏在花魁宴上作的的诗词,就吟了出来,而且还临场发挥的改上一句。

    顿时,朱知县觉得自己就正经多了。

    “相公……”

    朱夫人细细品味这两句词,慢慢脸颊绯红,犹如怀春的少女一般盯着老朱,把老朱弄得一脸尴尬。

    正当老朱冒出拉上自家夫人没羞没臊的意思,就在这时,一辆推车,推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慢慢的来到厅中。

    见到老者,朱知县的神色瞬间大变,那点没羞没臊的心思,早就扔到九霄云外,连忙上前,恭敬的拜倒。

    “恩相!”

    老者不是别人,正事杭州知府。朱知县的顶头上司!

    “起来吧!”

    老者神态温和,凭空扶了一把。不等朱澄发问,自顾自道。

    “我身体不适,回庄上将养几日,今日未着绯袍,你我又是同宗,不必拘礼,倒是深夜到你府上叨扰,多有不便。”

    “恩相,礼不可废。”

    朱知县不仅没有依着他的话有半点松懈,反而越发的恭敬。

    “你呀!为人正直,就是太过迂腐,也罢!”

    老者摇摇头,似乎对朱澄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也是无可奈何。

    “我听闻,今日府学学子,在袁孟帧的带领下,到了你余杭县,可有此事。”

    老者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回恩相,不错,确有此事。”

    朱知县回道,接着抬起头,看老者的神色。

    老者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袁孟帧虽德行一般,但所学渊远,杭州府学学子,老夫也见过,还算不错。这次,怕是余杭县学,不太好看。”

    “朝堂党政也就罢了,政见不一,在所难免,可蔓延到民间,吾辈读书之人,也要受这歪风邪气侵扰!此事,莫要放在心上,就由他便是。”

    说完,老者抬起头,却发现朱知县,神色怪异,顿时,他皱了皱眉。

    “怎么?有什么不妥。”

    “恩相!今晚,袁孟帧大败而归。”

    犹豫片刻,朱知县还是决定直言。

    “嗯……”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老者的预料之外,他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惊讶。但他何许人也,朝堂风云诡谲,边疆战鼓声动,都未曾让他有过半分意动。

    这丝惊讶,很快便闪过去,随即换成了浓浓的兴趣。

    等朱知县,将方才玉香楼花魁宴上发生的事情,仔细说出来,老者的神色,渐渐了浮现出来意外。

    “为赋新词强说愁!”

    “不负圣贤不负卿!”

    老者本身就是诗词一道的大家,对于这两首诗词的意境,他闭上眼,细细品鉴后,才睁开眼。

    “你说,此人叫宁晏。”

    老者问道。

    “没错,就是宁晏!公堂之上,说出那句证有不证无的宁晏。”

    “原来是他。”

    老者点点头。

    “少年才子,不错。”

    朱知县满意的点点头,以老者的身份,能够对一个后辈说出不错两个字,就是极大地认可。

    要知道,大宋多少少年英才,为求老者一见而不得。

    “今日登你府门,我还有一件事。”

    老者并没有在宁晏的话题上,多做纠缠。

    毕竟,在他眼中,一个少年,纵然是有才,那也算不得什么。

    朝廷国子监人才济济就不说,每届春闱,进士登科的,那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宁晏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秀才,这种级别,在大宋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大千。

    “你以我名义,送往宫中贺官家太妃寿辰的礼物,我看了。那一套碧血龙纹杯,我取了出来。”

    朱知县神色瞬间僵住了。

    这碧血龙纹杯有多难得,朱知县最清楚不过。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准备的贺礼,现在却被拿了出来。

    “恩相……”

    不等他说话,老者挥手打断。

    “我年事已高,即便官家有意起复,怕也是力不从心,你们就别再枉费力气了。再者……”

    说到这,老者的神色顿了顿,露出一丝不解的目光。

    “那碧血龙纹杯,是赝品!”

    “赝品!”

    朱知县整个人如遭雷击。

    要不是眼前的老者,是他最为敬重的人,他根本不会相信。

    碧血龙纹杯会是赝品?

第五十九章 闲杂人等宁晏

    “恩相!恕学生眼拙,学生确实看不出,这碧血龙纹杯是赝品。”

    朱知县罕见的表示了质疑。

    “我也同你一样,起初并未察觉到异常。这碧血龙纹杯,通体殷红如水晶琉璃,光滑细腻,确实是稀世珍宝。

    “可,也真因如此!”

    老者语气缓了缓说道。

    “此物,我年少时曾偶然见过一次,现在还记得,其中一只杯盏,有一道细微的隐密裂痕,鲜有人察觉。可这次你送往官家太妃礼单中的这套杯盏,却光滑细腻,犹如初生婴儿,毫无瑕疵!”

    “所以我断定,这碧血龙纹杯,乃是赝品!可是,此物却又是真正的稀世珍宝,着实让老夫不明所以。”

    说到这里,他竟然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此事关系到官家太妃,虽然官家宽仁,但若被那些御史言官揪住,一时不慎,倒也麻烦,你还需慎重。”

    “你曾说过此物失而复得,到底是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学生所言,绝无半点偏颇。此物,正是如宁晏所说,在县衙班头梁庆家中寻获。”

    事关重大,这一次,朱知县更没有隐瞒什么。

    并且,稍一思索,便能察觉。

    整件事情都跟宁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朱知县不仅将库房一案的前后全部道出,就连宁晏平日的行为,都一字不漏。就差扒光宁晏的底裤,翻出祖宗十八代了。

    “又是宁晏!”

    一连两次听到宁晏的名字,老者显然十分意外。

    “恩相,学生这就去细查此事。”

    朱知县小声地说道。

    老者闭上眼睛,半天后,才慢慢的抬起头。

    “大可不必了!”

    “此事并无太多蹊跷,他所图的,不过是为了救他兄长。而这碧血龙纹杯,也着实是碧血龙纹杯,只是碰巧,我发现了那道细痕。”

    “此事看来,也有些意思!”

    “少年风流,欲效仿柳屯田之事,浪荡不羁是假,真才实学却也有。而且行事颇有章法,思虑缜密,虽说是兄弟手足,可如此价值连城的宝物,出手毫不犹豫,倒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朱知县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说,刚才老者给宁晏两个字的评价,已经是极为难得。

    那现在,这一连串的,是个啥!

    而且,看这意思,还在心中酝酿回味……

    “恩相所言甚是,如今恩相正值关键时刻,不可行差踏错,那宁晏再如何,也是闲杂人等,确实不值得恩相分神。”

    “关键时刻!”

    老者抬了抬眼皮,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

    “我已逾古稀,行将就木之人,谈什么行差踏错。现在唯有一点身后名且放不下而已,其余,不足为虑!”

    “树欲静而风不止!老夫操劳一生,想不到,现在还不得安歇。”

    沉默了片刻,老者示意身后的推车的奴仆。

    “也罢,我就在这叨扰你几日。以局外人的眼光,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折腾。”

    ……

    宁府偏厅。

    宁家除了宁晏之外,都在一起吃着早饭。

    宁皓一边大口流油的啃着肉包子,一边嘴里哼唧个没完。吃的急了,拳头大的包子,一口就给吞下去,噎得他两只眼睛发直。

    “你慢些,没人跟你抢。”

    云慧在一旁翻了翻白眼。

    自打宁皓从玉香楼回来,嘴里就巴拉个没停,翻来覆去,都是宁晏在花魁宴上如何如何。

    起初,云慧还好生好奇。

    叔叔竟然还会作诗,而且还让杭州府学的先生,都闷声退走。

    宁晏还有这本事!

    可听得多了,云慧也就麻木了。

    关键,经不起宁皓轰炸机一般持续轰鸣。

    “嘿嘿!”

    宁皓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痛快啊!娘子你是不知道,那杭州府学的王八蛋,是怎样的不可一世,老子肺都快被他们气炸了。”

    “被人蹬鼻子上了,余杭县学那帮怂货,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那个憋屈啊!”

    “可谁又能知道,知行半路杀到,那两首诗词一拿出来,那杭州府学的人,嘴脸那叫一个难看。”

    “我宁家,终于要出一个官人了,知行这孩子呀,打小就聪明,老子就从来没看错人。”

    顺手指使一旁的云毅。

    “去,把知行叫来。”

    埋头干饭的云毅很不情愿,接着一脸迷茫的瞪大眼睛。

    “谁?”

    五岁的小小孩子,显然还不能清楚表字的意思。

    “笨啊,就是二姐夫……对吧,大姐夫!”

    碎嘴的云樱一脸得意,小嘴皮子上下翻飞,丝毫没注意到自家二姐捏的咔咔响的手指头。

    别院里一觉醒来的宁晏,就没闲着。

    香水的生意,大方向是敲定了,可宁晏这个甩手掌柜,注定是不可能当的。

    很多事情等着宁晏,比如香水用的材料,除了各种味道的花草,还有酒精这东西!

    曾经宁晏搞钱的念头中,白酒位居前列。

    可很快,这个想法,就胎死腹中!

    他娘的,宋朝已经有了蒸馏的白酒,而且浓度非常高了。

    得知这个消息,宁晏差点骂娘。

    大爷的,光这白酒的生意,就损失老子好几个亿啊!

    宁晏也曾想过,悄咪咪的关上门来酿酒。

    毕竟,自己掌握的蒸馏技术,酿出来的酒肯定比市面上的品质更高。

    可也就是想想了。

    大宋对酿酒这个行业,管理的非常严格。

    酒是粮食金,酿酒就需要用到粮食,而粮食在这年头,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和民生保障。

    若是没有朝廷许可,私自酿酒是重罪。

    户部每年会发出酿酒的引子作为资质,只有拿到酿酒资质的,才能酿酒。

    所以,能够自酿酒水的酒楼,则被称为正店。

    其余,你就算规模再大,再赚钱,也不过是脚店。

    逼格上首先就弱了一截。

    宁晏买几口酒喝倒不是问题,余杭县是上县,又在江南繁华之地,酒楼遍地开花。但要用来做香水,就不同了。

    宁家又没有酒楼,一旦用量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万一惹来麻烦,担心倒是算不上,就是闹心。

    不过这难道倒宁晏,他早就想到了办法。

    玉香楼!

    青楼有一项重要业务叫喝花酒,既然是花酒,自然是要有酒的,没酒!那还喝个屁。

    让玉香楼帮忙采购酒水,再蒸馏出来做成香水。

    嗯,这得找玉卿娘子。

第六十章 鬼故事

    还有,花草这东西,用量也不小,对了,玉香楼有专供乐伎们整理妆容的胭脂铺,那里可以找到货源。

    嗯,再去找玉卿娘子。

    还有,契书!

    这可太重要了。

    昨晚长腿小妞在外面一吓,加上玉卿在屋里一撩,宁晏六神无主,差点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既然是合作,契书必须签。

    嗯,还是去找玉卿娘子……

    ……

    做人吗,不能太为难自己。

    该做的事,还是得去做。

    比如,该逛的青楼,那就不能省……

    等宁晏忙活完这些,来到偏厅的时候,看到一家人整整齐齐。

    大哥宁皓,大嫂云慧,还有长腿小妞云岚带着三个小家伙,就连丫鬟莹儿也在,一个也没落下。

    宁晏一出现,几个大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他身上。

    至于三个小的吗,没有什么比埋头干饭更重要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下一顿……

    “知行!赶紧过来吃饭。”

    宁皓脸上,那叫一个热情。

    不过,大哥这样,宁晏倒也习惯。想当初,自己走狗屎运,考上童生试的秀才的时候,宁皓可没比现在好多少。

    “今日,我特意让莹儿多准备了些你爱吃的,你昨晚在玉香楼操劳,要注意身子。”

    卧槽!

    大哥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还要这么明显吗。

    宁晏脸色顿时一黑,偷偷瞄了一眼大嫂和长腿小妞。

    云岚还是一副拽酷拽酷的德行,斜着眼睛看宁晏,并且略带蔑视。这丫头仗着武力值高,嚣张跋扈,宁晏忍她很久了,并准备继续忍下去。

    一旁的大嫂看上去就好多了,永远那一脸的贤惠,只是盯着宁晏的大眼,闪闪发亮,充满好奇。

    昨日花魁宴上的事情,她已经听了十几遍。

    可宁皓这个粗鄙的武夫,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前后不着调,并且带着强烈的主观意愿,三句没到,就是知行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至于宁晏前段时间,在玉香楼挥霍了宁家半数家当是不是有脑残嫌疑这事,分毫不提。

    现在宁晏这个正主到了,云慧当然想听听,昨晚的情况。

    宁晏居然会作诗词,而且还能力压众人。

    这,自家叔叔竟然又有了这本事。

    如果说救宁皓,那是机变聪明,这点云慧倒是也认了。

    可诗词可不是光靠机变聪明,那必须得实打实的才学。

    宁晏有才学?

    这本身就是个鬼故事!

    “听闻叔叔昨晚在玉香楼的花魁宴上,可是威风得很。妾身倒是好奇……”

    嫂嫂!

    别这样,说话说一半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吧。

    你要是想问昨晚的事情什么的,你就直接问。说什么威风!

    我跟你说,我在玉香楼里耍威风……这就很奇怪了!玉香楼是什么地方,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嫂嫂,你要保持住你贤惠与高冷的人设,不要再出现八卦这种奇怪的元素好不好。

    不行!

    宁晏觉得,不能再跟这两口子纠缠下去了。

    我要保住我正经人的人设。

    不能被你们带偏。

    “咳咳!大哥,嫂嫂!昨晚在玉香楼忙活到半夜,总算是为家中的香水生意,打开了局面。”

    你们要相信!

    我一直就是冲着干正经事去的。

    调戏花魁什么的,只是事业需要,你们得理解!

    宁晏重点强调,然后说道。

    “嫂嫂,这是我拟好的家中香水生意的契书,你看一下。”

    从怀里把契书拿出来,放到嫂嫂云慧的面前。

    至于大哥!

    你就别瞅了,虽然你是一家之主,可是,打又打不过,看又看不懂……

    “契书!”

    云慧好奇的捧起,慢慢细看。

    宁晏的字,写的丑,但是还能勉强辨认。但这里面的内容,却让云慧瞬间头大起来。

    打小舞枪弄棒的将门骄女,哪里懂得这些。

    好在她一边看,宁晏一边说道。

    “香水的生意,嫂嫂出了五十贯钱,占三成的份子,我也出五十贯,加上作坊和香水的秘方折算,占五成的份子,剩下的两成份子,玉香楼的玉卿娘子占半成,老褚夫妇,以后可以占半成……”

    宁晏把早就计划好的份子,一一列出来。

    原本嫂嫂出钱,嫂嫂才是大老板,可现在自己也不差钱。昨晚在玉卿那里讹……不对,是卖诗词得来的五十贯,正好派上用场。

    所以,宁晏毫不客气的占了大头份额!

    看宁晏煞有其事的给自己分说,云慧愕然的瞪大眼睛。

    这五十贯钱,在云慧看来,那是打狗的肉包子。宁晏拿出去的钱,尤其是拿出去青楼的钱,哪次不是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就算了,不倒欠一屁股债,都算是好事的。

    所以,宁晏拿着一小瓶香水说是要去做生意,给家中增加进项,她也只是听听就好。

    之所以还是给宁晏钱,是因为宁晏在救宁皓一事上,尽心尽力。

    于理,身为将门骄女,善罚分明。

    于情,自己这个做大嫂的,也不好拒绝。

    宁晏去玉香楼,云慧并不意外。

    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宁晏哪天不去青楼了,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可谁知道了。

    一天过去了,宁晏拿着契书,摆在自己面前,告诉她,五十贯变成了一百贯。香水作坊也支棱起来了,她还占了三成的份子。

    三成的份子,云慧没什么概念。

    可一百贯钱,却是实实在在,真金白银。

    还是宁晏去了一晚上玉香楼,就翻了个倍!

    自家叔叔,居然有这等生财的手段?

    这下云慧彻底是迷糊了,玉香楼这种销金窟,别人都是大把的挥霍,而宁晏居然能从里面赚到钱回家!

    “官人怎么看。”

    一向杀伐果断的云将军,终于遇到有些拿不准的事情,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丈夫。

    “这……家中之事,都是娘子做主。”

    宁大官人机智的把锅重新甩给自己夫人。

    眼瞅着自家夫人那张贤惠的脸蛋,渐渐地凌厉起来,宁大官人心中一凛,赶紧换了个语气。

    目光一转,盯上宁晏。

    “此……此事吗!就……就由知行决断吧。知行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大哥,你又来!

    宁晏简直是无语了,大哥嫂嫂,你们这样,很容易被我坑了知道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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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八年,官场新秀王安石在小县城里猥琐发育,老油条欧阳修在山旮旯里公然摸鱼,小吃货苏东坡还在家披麻戴孝,宅男曾巩搁屋里带娃,二大爷范仲淹被撵的到处跑,理工男宁晏在家调戏大哥小姨子……调戏大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调戏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调戏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