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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双鹤     迷失在一六二九txt下载     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七三 战后事宜

    公元一六三一年,十一月,在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激烈大战之后,大明王朝终于不得不放弃依靠武力剿灭琼州府短毛势力的念头,转而考虑些比较温和的手段。

    随着北京城中皇帝旨意的下达,这个规模庞大,运转缓慢的政权开始正式把“琼州髡人”作为一股可以与之打交道的政治势力对待,而不像先前那样仅仅视之为叛逆了。

    对于穿越众们,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完全无暇顾及明王朝的反应,因为接二连三冒出来的诸多“战后事宜”,让原以为战争结束后就可以放松一点的短毛们个个焦头烂额……

    首先就是收纳本年度粮税的事情,本来这事儿在打仗之前就该进行。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忙于备战,上头短毛大爷们顾不到,下面小吏自然也乐得轻松,拖拖拉拉的,这件事情就被耽搁了。

    不过官府可以忘记,下面那些纳税户可不敢忘。自古官字两张口,现在是上面一时疏忽没想到要来收税,到时候却反口一喷:你们这些刁民蓄意逃税!说不定就是几倍的重罚下来啦——大明胥吏玩这套很熟练的,虽说现在琼州岛上是短毛当权,可下头小吏还都是原来那些人,难保这一手不再被用出来。

    更何况短毛这次是打了大胜仗,朝廷出动好几万大军,还拉上西洋夷人充当先锋,却连海滩都没能走出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现在就是最迟钝的人也能判断出:这琼州岛上一切以后必定是短毛说了算,既然以后一直都要在短毛手里混饭吃,那这时候还不放聪明点,赶紧主动来投效么?

    于是,在经过了几天的消息传播期之后,从十一月初开始,琼州岛上各地就陆续有人牵牛驱马,推着大车小车前来主动向短毛纳粮完税了。去年已经向短毛交纳过物资钱粮的富户们自不用说,这时候都举着去年发给的“标兵户”“模范户”之类牌匾,敲锣打鼓的前来祝贺。而很多本来属于官绅免征地,去年时短毛都没敢去骚扰的,这时候却也自动找上门来,表示要“劳军”。

    穿越众这边也能想到他们的心思——所谓“官绅免征”不过是大明的规矩,去年短毛没去动他们只是因为立足未稳,不想树敌太多而已。这一点那些士绅自己也清楚。到了现在,既然短毛已经在岛上站稳脚跟,这些以明帝国官职作为靠山的家族当然也不会逍遥太久了——短毛们连大明的皇帝都不鸟,怎么可能在乎大明的官儿?

    能够做到一个大家族掌门人的,肯定不会是笨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他们肯定明白。既然明帝国的势力已不太可能卷土重来,那么及时转变立场,尽可能保持家族延续下去才是上策。

    而且,经过一年多的冷眼旁观,短毛已经证明他们的统治能力并不差,比起明王朝的短视和愚蠢,短毛的政策在很多方面都要远远超出。前些日子凡是与短毛合作的商家,地主,甚至是普通农户都取得了相当大的好处——那些士绅虽然不加入,却都看着呢。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当初对战斗结果最为乐观的解席等人也没料到,他们所取得的这场“反围剿”战斗的胜利,其效果居然如此之大——从十月末开始,前来“劳军”以及“慰问”的本地乡绅就络绎不绝。那些当初他们想要去拜访,却遭到婉拒的很多书香大户,其当家人物这时候却主动找上门来,不惜在门房等上好几个钟头,喝上一肚子清茶,只是为了能和短毛首领说上一两句话……

    临高方面自然是以李明远教授为首,琼州府这边则由解席带头,但其实所有人都要出面接待——否则人手不够。整整半个多月,穿越众都忙着接待“人民来访”。

    ——首先要热情接受对方的祝贺,并且向对方表示最诚挚的感谢,之后就彼此都关心的话题……主要是关于这些大明王朝士绅在短毛统治下的地位问题……进行一系列友好而亲切的交谈,向对方充分传达短毛将建设一个和谐社会的美好愿景……等等诸如此类。谈话的基调乃是根据李老爷子和参谋组共同制定出的底稿来进行,无非就是那几句,不过那些士绅们想听的也就是这几句,基本上都会满意而归。

    对于有更进一步合作要求的——主要在商业方面,则由林峰或茱莉这类“专业人士”出面接待。如果是以前,让茱莉这样的女性去和别人谈商业合作,很可能会被认为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但是现在,这位女掌柜的名声已经流传在外,那些家族首脑们反而为能够和这位传奇女性当面对话为荣,再也不敢对其有丝毫小觑。

    除了士绅富户向短毛表示臣服之外,海南岛上其它地区的前明官府也逐渐改变了他们的态度。本来,除了短毛直接占领的临高,琼州两地,以及夹在两地间的澄迈有点摇摆不定外,岛上其它地方的官府仍然是奉大明为正朔。

    当然他们既没有能力,也不敢直接出兵来讨伐短毛,但对于这边的统治也完全不加以理睬,除非要钱要粮的时候倒是会大大方方伸手,不过打过来的报告也依然是发给大明的琼州府官员,准确说是发给王璞——尽管人人都知道王璞终究还要从短毛手里要钱要粮,而非从大陆上调拨。

    先前穿越众倒是容忍了他们这种两面派行为,对于地方上的物资要求也尽量予以满足。本来穿越众对于这些州县的要求并不高——花钱买个平安,别给琼州这边找麻烦就行。工业组所需要的不少矿产资源和原材料是需要从各地购入的。拿人手短,依靠这些物资的力量,这一年来当地官府对于老百姓把矿石原料卖给短毛基本采取了默认态度,虽不主动支持,却也从来没阻挠过。

    不过同样是在这场大战之后,用不着短毛方面表露出来,那些地方政府官员们自己就意识到——原来的观望骑墙态度快要行不通了。攘外更要安内,在摆脱了外部威胁之后,短毛军迟早会把注意力转向琼岛内部。中国人历来注重大一统,琼州岛作为一个整体,短毛肯定不会再容忍其它州县游离于他们的统治之外。

    于是,从十一月开始,先是附近的安定,文昌,儋州,然后就是稍远一点的昌化,感恩,乐会,文昌等县……最后包括处在岛屿最南面的陵水,万州,崖州等地,其官府先后派来了县中主簿,佐吏等二三号人物,携带了龙诞犀角等珍稀土特产,前来探听消息。

    对于这些人,穿越众这边是安排了王璞,严文昌等人去接待。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其实还不太会和明王朝的官员打交道。跟本地官员的交流是在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根本不用在乎对面想法的前提下得以进行;而先前和明朝大陆官员的谈判则是在半对抗,半敷衍的气氛中展开;对于当前这种虽然占据大义名份,却还不能完全控制局面,彼此之间相对较为平等条件下的交流,他们还不太能控制好尺度。

    好在王璞对这方面却很擅长,他的身份也很合适——即使在原来那个明王朝的官僚系统中,王璞也是那些人的上司。在接见那些人时,摆出长官的架子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让那些小吏们颇感意外的是,这位王推官大人明明是为短毛在干活的,也是在短毛的允许下才能出面。可在会谈中却居然一本正经告诫他们:在具体的行政事务上,他们要听从琼州府的安排。但在是非观念上,却要继续向大明朝保持忠诚!

    这种看起来自相矛盾的说法让那些地方官员们迷惑不已——不是说变天了么?对此王璞则很快乐的告诉他们:短毛无意反叛大明,关于招抚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个定论,短毛在明王朝的地位问题不久就会得到解决。

    这也许只是王介山的个人执念,但对于那些本来就是明朝士子出身的地方官员们,却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既然仍是在为大明效力,他们在执行来自琼州府的命令时,心理压力就会减小许多,不必担心因此背上叛逆之名。这样哪怕到时候朝廷再要追究起来,他们也有托辞可以解释了。

    最终,通过王璞等人的斡旋,琼州岛上三州十县,除去原来就被短毛占领的临高,琼山两地外,其它各处官衙的首脑人物,陆续派人携带记录着本地人口钱粮的簿册,于崇祯四年的最后一个月中,先后来到州府,正式向短毛表示输诚。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然而就在穿越众们以为从此之后岛上将会是他们的天下之时,一桩意外事件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十一月十五日,正当琼州府众人聚在一起,度过他们来到明朝后的第二个纪念日时,从临高方面忽然传来一条消息:

    地质勘探组的首脑人物舒中被人扣押了!而扣押他的,竟然是一直以来同他们合作愉快的那处“花脚黎”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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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呵呵。

    少的一节明天会补上,后天正常更新不变。(!)

二七四 缘由

    “扣押我们的人?现在?”

    当琼州府众人听到这条消息时。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荒谬。如果是刚刚登陆的时候,那些黎人这么干倒还能理解。可目前这种态势,就连官府都给打趴下了,小小一个黎寨还敢挑上他们找麻烦?实在令人有些想不通。

    “他们卖矿石想要涨价?”

    林峰首先想到经济方面,最初一段时间穿越众的硝石供应完全来自于这家寨子的山洞。现在虽然另外找到几处硝石矿源,又通过外购与化学合成使得炸药原料的来源多样化,但这家黎寨提供的硝石依然属于重要战略物资——他们家的硝石质量比较好。

    前世里经常听说的铁矿石争端,使得穿越众首先想到巴西淡水河谷,难道这些黎人也想坐地起价?不过在这个年代,穿越众的工业可没什么竞争对手,那些硝石除了他们短毛需要之外,在岛上并没有其它人想要。没有竞争,凭什么涨价呢?而且从以往记录来看,这家寨子也不是那么贪心的,应该不会这么有“经济意识”吧。

    “难道是民族矛盾又要激化?”

    庞雨也提出一种可能,在海南岛上,汉人和少数民族之间的冲突时有发生,矛盾积累到一定地步便会爆发。所以庞雨等人先前察看官府的记录时就发现一条规律:几乎每隔两到三年,规模或大或小,海南岛总会冒出几场“黎乱”来,多年来从无例外。

    虽然他们一直以来都很注意民族政策。但挡不住自然规律啊:毕竟汉人大都是移民,来岛上开垦种地,肯定会抢占到原本土生民族的生存资源。而短毛发展大工业更是要求开山炸石,建坝截水……破坏自然环境在所难免。黎人可从来不是甘于忍气吞声的主儿,他们家族内部的争执都可能拔刀相向,更不用说一致对外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想又不太象——这家花脚黎寨子和他们交往最多,在海南岛上所有少数民族部落中,这家黎寨应该最清楚他们短毛的力量。那个黎寨头目虽然年轻,却很稳重,就算岛上汉黎之间闹矛盾,要找麻烦也不大可能是从他们开始吧?

    “叫我说,舒中那小子,该不是把人黎家妹妹肚子搞大了,提上裤子又不想认账,才被人扣押的吧?”

    能提出这方面构想的不会有别人,肯定是农业组的张宇同学,他带队来琼州府收购耕牛,此时正好在场。张宇的想法先是遭到大伙儿一致唾弃——舒中的小尾巴这里人人都见过,虽然粉可爱粉可爱,却根本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人家舒中好歹也是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岂会做这种禽兽事情!

    不过,没过多久,从临高方面又发来一封较为详细的电报——居然真是因为女人!虽然没有章鱼想得那么龌龊,却也确实和那小姑娘有关。

    舒中虽然被扣押,倒没受什么虐待,他甚至亲笔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回来,较为详细的介绍了整件事。事情的起因很搞笑——那小丫头天天跟舒中混在一起。两人自是很熟悉的。小姑娘有什么话也爱和他说,于是就在前几天,这位黎家妹妹告诉他,说自己快要纹面了。

    黎族女子成年之后就要在面颊和额头上刺花纹,也许他们觉得这样很好看,但现代人的审美观可接受不了这个,舒中当然表示反对。但小姑娘却说这是他们的习俗,改不了的。舒中登时大怒——文明人么,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仗着平时跟那黎寨的关系还不错,舒中直接跑去跟她哥哥,也就是黎寨的新头人去谈。

    两个年轻人开头交流的还行,坐在一起干掉了好几瓶苞谷酒。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喝太多酒的关系,舒中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他原先只想让那小妹子不要纹面的,却不知怎的扩大为对这种纹面习俗的反对,然后,在和年轻头人的争执中,又变成了对整个黎族落后文明和愚昧文化的嘲笑……

    这场争论最后是怎么收场的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好像是狠狠干了一架。等到舒中从剧烈头痛中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关起来了。他对自己的行为很后悔,但对方似乎也被他刺激的不轻。甚至不愿听他的道歉——人家放出话来,要你们短毛的头领出面解决这事儿!

    “靠,还以为多大事呢,不过口舌之争,至于吗……”

    当这边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大伙儿一致对舒中的自作自受表示了鄙视之意。不过问题总要解决,解席和庞雨两人为此不得不放下手头事务,专程赶回临高去向黎寨头人道歉——当初是他们和黎寨签订的合作协议,现在人家也点名要他们两个出面。

    因为没搭上顺风船,电报里催的又急,两人只好骑马走陆路回去。从琼州到临高,以前他们总习惯走海路行动的,因为方便而且快捷,只不过受天气和航班影响较大。

    然而最近军事组模仿明帝国的驿站制度,开辟了一条陆上快速通道:在临高和琼州之间的官道上,沿途每隔几十里就设置了一座军马站,里面备有驿马。如果哪一边有紧急事务又无法坐船的,就骑马行动。沿途通过不停换马,可以一直保持高速狂奔,本来这条官道走路要花两三天的,现在一天之内就能抵达,据说是比坐船也慢不了多少。

    听起来真不错,庞雨和解席决定尝尝鲜,谁知这一尝可吃了大苦头——他们两人还都是学过骑马的,但以前无非闲暇时练习练习,找块场地走上几圈而已,到现在真正需要骑在马上高速奔跑时,两人才知道这骑马可远不象看上去那么轻松自在。

    军马站里用的马都是西南滇马品种,个头矮小。脾气温顺,但饶是如此,从来不习惯骑马的解庞二人依然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他们骑术不精是一方面,从琼州到临高的官路质量太差也是原因之一。

    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在临高驿站交接马匹的时候,老解趴在马上就抱怨开了:

    “我靠,就这道路水平,你们也好意思自称媲美海路?再这么多跑上两趟,人没散架,估计屁股也要烂完了。我说,既然要开辟陆上通道,你们好歹也把这路给修一修嘛……”

    军马站里负责接待的都是些本地孩子,对于这位在短毛中也名声赫赫的解大头领的抱怨没人敢作应答。不过立即却从场院外面传来反驳之声:

    “嗨……解胖子,还真是官气十足啊,亏咱们还专程来接你……你说得的倒轻巧!以前大伙儿都从海路走的,有几个人走过这条官道啊?资源人力都不向这边倾斜,叫我们怎么修路?”

    外面走进来两个人,都是琼海号上当初的旅客同伴,现在正负责道路桥梁这一块的。为首一个名叫应荣威,江苏人,穿越时刚刚二十三岁,土木工程道路桥梁专业的,但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就穿越了。专业虽然对口,却没什么实际工作经验。负责道桥组一年多,除了帮助农场,县城以及主基地里修建过几条道路外,道桥组没出什么大成绩——当然是相对于工业,化学,工程这些牛逼专业组而言。这让小应颇感压力,于是在不久前向委员会提出申请,希望能再增加人手,好多出成绩。

    于是又新调来一个小伙子名叫付羽,今年二十九了。江西人。他倒是工作过好几年,但以前的工作性质是以开隧道为主,本人通晓精确爆破和地质勘探,登陆明朝后他一直在唐健领导下的军事部门和野外勘探组任职,直到最近因为道桥部门实在缺人,才被军转民抽调过来,充实基建部门的力量。

    应荣威大约有些情绪,两句话冲得解席一愣一愣——小应其实一直在呼吁要重视陆地交通。只不过从临高到琼州,因为中间的澄迈以前不属于控制区,安全上有些疑虑。加上大家都已习惯从海上通行,这条官道就一直没怎么重视,在人力物力等资源方面也没怎么上心。

    不过老解现在好歹也算一方大员了,集体对于他显然很重视,这两位专程过来接人,当然也不是为了吵架的。旁边付羽就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

    “修整这条道路的计划其实已经做出了,只是前段时间没空实施而已,而且当时澄迈不完全受我们控制,建设计划实施起来也点困难……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只要人力和物资充裕,很快就能开工。”

    这时候小应也冷静下来,呵呵笑了笑:

    “没错儿,正好你们两个负责人都在——到时候你们琼州方面可至少要负责提供一半以上的财力和人力噢!”

    几人说笑了几句,却见庞雨依然赖在马上不肯下来,一问原来是腿麻了,大笑之余,大伙儿把他扶下来,让两个人搀着在地上走了几个圈子,方才能够行走如常。

    一行人步行前往临高城区,庞雨素来是个多心的,这时便忍不住询问道桥组的建设计划打算搞多大规模?道路等级如何?最主要是需要多少投资?——他们琼州府最近自己也要大搞基建,一时间怕还抽不出太多人力物力。

    应荣威笑笑,点了点脚下:

    “就跟这条路的标准差不多吧……”

    庞雨低头一看,禁不住大惊失色:

    “哇靠!”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踩在了一片平整的水泥地上。灰白色的水泥硬质路面无声无息,从脚下一直向着前方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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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补十号的更新,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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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真相

    “晕!想不到你们道桥组的水平这么高……不过有必要建造这么高等级的硬质路面吗?”

    庞雨讶然道,但专业人员应荣威只是满不在乎的摇摇头:

    “土路基配上碎石垫层,表面铺一层水泥砼……无非是乡村一级的水泥支线路面而已,谈不上高标准。”

    “开玩笑,怎么能按现代标准来衡量,这里又不要求通汽车!”

    解席也反应过来,难怪这两位这么好心,还专程跑来接他们,原来是要琼州府大出血啊——照这个标准修建一条从临高通到海口的全水泥公路?那估计要把贸易公司的全部利润都投进去,而且今后几年他们别搞基建了,建材组生产出来的水泥全部提供道桥组都未必够。

    不过,对于老解不需要通车的说法,应荣威和付羽两人都嘿嘿笑起来:

    “这你可落伍了不是,当初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等到真把道路修建起来之后,嘿嘿,这车自然就有了……”

    说着,付羽指了指道路前方,果然有车——除了他们穿越众从琼海号上带下来的自行车外,还有好几辆四轮马车在路面上跑。

    “现在的临高,可不是一年前了……”

    付羽意味深长说道,当解庞二人跟着他们走进临高县城之后,他们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自从一年前出征琼州府后,庞雨和解席两人就没回来过。虽然两边距离并不太远,交通也还算方便,但他们两人一直琐事缠身,如果不是这次要处理舒中的麻烦事,他们还抽不出空呢。

    然而当他们在时隔一年之后重又回到这处最早占领的小县城时,两人惊讶发现,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就这短短一年多时间,穿越者的强大技术能力和规划意识在临高得到了充分体现。

    和庞雨当初记忆中那座简陋,破败,整座县城里连砖砌房子都找不到几幢的破烂县城相比,现在的临高,已经建设的颇有模样了,甚至可以说:不太象是一座明代城市。

    道路系统的改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在县城中央,当初悍马车飞驰过的那条主马路如今是用水泥重新铺筑过了,两边还设置了排水明沟,在道路两旁都种上了行道树,差不多和现代城市道路已经没有太大差别,甚至还要更漂亮一些——在路旁摆放了不少休息座椅,虽然只是用简单的原木,树桩等制作出来,却明显经过艺术家的挑选加工,充满了某种自然古朴的艺术气息。

    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还摆放着一座石头灯台,有类似于日本风格的,也有中国传统形式,更有一些西洋味道十足的……既可以提供夜间照明,本身又是城市雕塑,作得相当精致漂亮。

    “怎么样?这条景观路还不错吧,虽然不象你们贸易公司的‘水晶宫’那么牛,用来镇镇明朝土包子却也足够了。”

    看到那两人惊讶的样子,付羽得意洋洋笑道——门面重要的观点可不仅仅是商人和建筑师知道。

    为了让解席和庞雨这两个外路财神同意支持自家的筑路计划,道桥组这回自告奋勇出面搞接待。为此还在城里新开的某家高档酒楼专门开了一桌。在饭桌上,应荣威和付羽向解庞二人详细介绍了一年来临高发生的诸多变化……

    说起来这还和李明远教授当初的一条命令有关。老爷子在这一点上表现的非常有远见:自从穿越众正式接手临高政务之后,他就强令所有相关人员,包括他自己在内,必须在城里办公,晚上也要住在城市里,就是他们当初那个仓库大院宿舍,除非真遇到危险情况,否则不允许缩回白燕滩主基地。

    一开始有人不理解,不过一段时间之后大家都明白了老爷子的用意——这帮人中大部分是贪图享受的现代小资,短时间内体验体验风土人情还行,时间长了,当然就很难忍受明代小县城的简陋条件啦。如果是一般游客,也没什么能耐,但这帮人手中可是都掌握着权力的,于是很自然——在这些驻扎在城里的行政人员要求下,这两年来工程组对临高县城的改造就从来没断过。当琼州府的兄弟们闯出一番局面后,留守家里的同志们在竞争意识刺激下,对临高的改造更加上心。

    这种改造主要是集中在艺术方面——在这个原本大都为背包自助游旅行团的集体里面,搞艺术出身的人士比例相当高。

    在这里穿越众能够彻底控制的地盘也不算小了,不过其中白燕滩主基地以军事防御和工业制造为主,红牌港口则要负责货物吞吐和船只修造,无论唐健,徐慧,还是文德嗣凌宁等人,都不会允许这些艺术家们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乱搞。

    农业组那边则是天天飘扬着米田共味道,艺术家们肯定不愿去的。于是这帮人就把主要精力给放在了既没人敢管他们,又拥有大量现实观众的临高县城内……反正这年头可没规划局,随便他们怎么折腾,肯定总比原来自发形成的要好。

    “但他们干得可真不错,不是么?起初时咱们可没想到一条道路上还能做那么多文章……而且,搞硬质路面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

    按照小应的说法,最初他们在城里修建水泥路其实只是为了自家方便——他们骑着自行车在泥土路上行动实在是太辛苦,下雨天不谈了,就是晴天那一身土也让人受不了。而且还会严重影响车辆寿命。于是就修建了几条水泥路,把临高县城和白燕滩主基地,以及红牌港码头和农场等几处穿越众活动最频繁的地区给联系起来。

    不过道路修成以后,受益的可不仅仅是穿越众。而在路上跑的也不限于自行车了——四轮马车,这种中国古代一直没能独立发展起来的交通工具,在穿越众从安娜小姐那里获得一辆原型车后,很快便在机械组同志们手中被山寨出来,并且作了许多改进,临高的陆路交通正在快速发展。

    “你们这次的骑马旅行并不打算作为以后的主要发展方向,未来咱们的陆地交通还是以车运为主。无论载人还是载货,四轮马车都是现阶段最好的交通工具——只要道路配套能跟得上。现在我们在几处基地间,依靠马车运输人流物流都已经相当顺畅,只是还不能离开这一地区。如果水泥路能够延伸到琼州府去,琼澄临三地就会真正连成一片……”

    在酒桌上,付羽和小应轮番上阵,想要给解庞二人洗脑,从他们口袋中忽悠出银子来。不过那两位一个是“酒精考验”的前下海公务员,自己都专门忽悠人的。另一位则算是半个业内人员,历来对于公路系统的高报价深具戒心,道桥二人组说了半天,那边就是不肯轻易松口。扯皮到最后,解庞二人只是表示可以考虑此事,但他们明天首先要去处理舒中那桩麻烦,有什么话,等从黎寨回来后再说。

    吃完这顿“便饭”之后,两人又去拜访了一下李老爷子。他对于舒中的事情似乎并不很着急,军事组首脑唐健原来还打算做个局部动员,以应对黎寨在军事上可能的威胁,却被老爷子劝止住,说那完全没必要。

    第二日,当解庞二人抵达黎寨之后,他们才明白老爷子为何那么从容——那位年轻的黎寨头人虽然还是满面怒容,但黎寨本身却平静依然,完全没有要和短毛作对的样子。

    那位头人居然已经会说普通话,虽然还有点磕磕巴巴的,却并不妨碍双方交流。通过一番详谈,解庞二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舒中嘲笑黎族文化上——能坐在一起喝酒的也算朋友了,人家其实并不在乎他说的那些醉话。

    那位黎寨头人真正在乎的,是他的小妹妹明显对舒中有了情意,否则也不会跑去跟他说什么纹面的事情——黎族女子纹面的另外一重含义就是为丈夫守贞。所以那位黎寨头人当时就跟舒中说明了:你要我小妹子不纹面?可以——娶了她就行,作为丈夫有权利决定妻子的纹面式样,也可以选择不纹。他是很爽快的,但舒中当时却支支吾吾的不肯正面作应答,这才把对方激怒。

    把阿舒关起来,要求短毛中能做主的大人物前来,不是为了道歉,而是要他们来做媒的!——按照汉人习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不可违抗么?黎寨里早就打听过舒中家里人情况,知道他父母都不在这里,所以就找他的上司来保媒,这样他总不能拒绝了吧?

    闹明白事情真相后,解席与庞雨二人面对面愣了半天。本来按照现代人的规矩,这种事情既然属于舒中的个人感情问题,他们是不该插手的,不过看着那位头人殷切的目光,以及远远逡巡的那个小丫头,再回想一下那家伙以前和小丫头在一起时的开心模样……解席要求和舒中见面谈一谈。

    他们俩很快被带到了关押人质的地方——正是舒中最爱待的那个岩盐山洞。老解走进去先看看那家伙瘦了没有,结果却发现此人正没心没肺在研究一堆矿石。庞雨忍不住咳嗽一声。

    舒中回过头,正看见解席庞雨二人的表情,显然已经知道他在信中没好意思说的事情,脸上禁不住红了一下:

    “你们是来救我出去,还是来作说客的?”

    “当然是来把你弄出去的。不过,作为朋友,兄弟们也想说一句……”

    “——阿舒,你就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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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舒中的婚事(上)

    “……大铁锅五十 口;小炒锅及配套锅铲八十口;钢铁犁头三十套;铁锹、锄头、斧头,铁锯各一百件;菜刀、剪刀各一百五十件,各类粗细缝衣针共一百五十套……”

    庞雨正在念的并非贸易公司进货单,而是人 家黎寨向他们短毛开出的彩礼单子 一一经过他们两人一番“诚挚劝说”舒中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其实大伙儿早就看出来,他对那小姑娘当然也有意思,只是人家女孩年纪尚小,舒中脸皮又薄,怕被同伴嘲笑说是怪叔叔之类,才这么遮遮掩掩的。  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说先订个婚,过两年再正式成亲什么,结果人家哥哥一听又火了 一一你们短毛又不穷,难道还怕多养个小丫头两年?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推脱 了,解席也不去跟阿舒那害臊男多罗嗦,直接拨通了对讲机,请李明远教授以男方家长身份应承下这桩亲事。

    之后,对方就提出-来这些彩礼务求。

    明代琼州岛上原住民的生产水平一向比较低,很多方面可以说还处在刀耕火种的原始阶段。其中最主要就体现在生产工具的落后与匮乏方面,尤其 是缺乏铁器一一 虽然海南岛上金属矿藏储量非常丰富,可当地少数民族却没有能力开采冶炼,白白守着宝山吃苦头,不得不接受汉人商贩的沉重盘剥一一以前用一把铁犁头在这里就可以换到一头大肥牛,一把剪刀可以换走好几张上好兽皮,就连一根针都能换到一只老母鸡……即使在短毛过来之后,也就临高周围一片受益,更远的地方,道路不能通畅之处,除了些小本生意的商贩货郎,也依旧无人肯去交易不过这家“花脚黎”寨子和短毛犋触较多,他们的新头领又是个很有头脑的年青人一一居然能学着说普通话,可见此人相当聪慧而且开明,而且已经受到不少短毛经济意识的影响。

    光从这张彩礼单子来看,对方显 然早就调查过他们短毛的优势产业,并针对自身情况作出了取舍:

    短毛货物中最畅销的那几样东西,布 匹黎寨是肯定不弈要的,鼎鼎大名的黄道蕃本身就是黎人,黎族织布手艺不比汉人拳。玻璃器皿和镜子运类东西在他们看来太奢侈,实用性能不大,至于白米,盐,糖这类消耗品,日常交易就可以获得,而且即使要了再多也会坐吃山空……

    “所 以他们全部要了生产和生活工具? 还是可以长久使用的铁器?倒是挺实惠哈……

    当解席看到那张庞雨拿回来的彩礼单子时也禁不住微笑,但旁边舒中的脸色却有些变了 一一他跟黎寨关系最近,对本地婚嫁的规矩也较为了解。这里通常流行换婚,双方家庭之间娶进一个就要嫁出一个,一换一,这样-家庭总劳动人 口就不会减少。

    只有家里没人去换的时候,才会像汉人那样付彩礼,其实也就相当于弥补另一方家族成员的损失。但无论如何,娶个老婆绝对用不了那么多彩礼一一开玩笑,按照这里的“行情”一口铁锅就是非常拿得出手的聘礼了,在黎寨里拥有一整套金属犁头,铁斧,锄锹之类生产工具的小伙子绝对相当于后世宝马男了,哪有这么狮子大开口,才接一个人过来就要几十上百套铁器去换的?

    舒中觉得自己被人当肥猪宰了,再去见那位未来大舅哥的时候脸色自然很不好看。  那黎寨头人似乎也自觉要求过多,脸上有些发红,又专门向解席等人做了一番解释一一他们寨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和汉人联姻的,更何况还是行 为古怪的短毛。为了说服那些思想顽固,声望地位却都很高的老家伙们,地位还不太稳固的新头人必须要让整个黎寨都能从这桩亲事中获益,这样才能堵住反对派的嘴。

    解席对此却毫不在意,不等对方说完就很有气势的大手一挥:“没事儿,咱们阿舒付得起……&旁边庞雨也随手一 拍舒中肩膀,嘿嘿笑道《;▲是啊,别看舒中平时吃用随便得很,他可是咱们中间最大的土财”舒 中确实付得起,就算不考虑每个人都拥有一百三十九分之一的集体基金,光他平时挂在账户上却几乎从没取用过的“零花钱“也足够支付这笔彩礼金了 一一别人日常生活在城里,多多少少都要支出。唯独这家伙整天钻深山老林子,要不就在黎寨乡 村等地方蹭吃蹭喝,有钱也没处花去。  两年下来可着实攒了不少,每次会计师朱月月同学在统计个人账户数据的时候,都会感慨说这年头像这样不乱花镝的好男人真不多了……

    就这么说定 了,你们先 筹备起来吧,我们回去 准备好dongxi 就来持人。”

    既然已经谈妥,这边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三人打算尽快下山去,才是出寨门没多远,却见前方拐角树丛中有一角花衣裳一闪而过。庞雨和解席互相笑笑,两人先是快步走过去一段距离,然后一人摸出一颗dl烟坐到路边上,开始等人。

    足足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见舒中脸色微红的赶过来。这边两人也不多话,踩灭烟头继续前进,倒并未象舒中所担心的那样调侃他。

    一路无话,直到快要返回县城的时候,庞雨才指了指舒中脸部,笑道:

    “擦一擦,嘴唇上还有个红邳与。”

    “啊-?”

    舒中赶紧大力抹嘴,但片刻之后就突然想到一一人家小姑娘从来不用什么口红的,怎么可能留下印迹! 正要蚀怒,却见那两家伙已经溜之大吉,一路上大笑不已。

    向 老李教授和委员会汇报谈判结果;再去找程大县令和李大师爷,请他们用 最快速度帮忙筹备一场 符合当地习俗的婚礼;然后再向所有穿越众同伴们发喜帖,要求他们准备礼物一一包括琼州府的也没放过,用加急电报通知过去了……当舒中要结婚的消息传开后,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动员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有人结婚呢,务然在这以前团队里也有孤男寡女成就了几对野鸳鸯,不过那多半属于自由恋爱,临时同居一一哪怕时代有所变化,那些注重女权的现代女们终究要保持自己的矜持和骄傲,在男人没有跪地求婚,献上大把玫瑰和镶钻戒指之前,可不会轻易把自己嫁出去。

    汉子们和外面女性偷情的也有,但这种关系就更不正式了。  团队纪律只约束他们不能强迫,却还没严格到要男人一定负 责的地步。  因为双方地位的不平等,就算是女方本身,也很少有人奢望想要个什么名份的。

    所以在这个集体中,正儿八经举办婚礼,这还是第一次。  团队里所有人都很兴奋,就好像自己结婚一样高兴,但大家对于该怎么操办这场婚事 却一点头绪没有。如果双方全是自己人,那倒很好办,大伙儿聚在一起热闹一场便罢,也不会有人来计较风俗什么。

    但既然现在新娘子乃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一位少数民族,那他们就不得不谨慎些了。这些黎族同胞显然自尊心比较强,很容易做出一些过浇行为一一 比如说这次的扣押事件。  当然穿越众并不怕别人闹事,可如果仅仅因为这些文化上的小差异而让好事变坏事,平白无故得罪,批逆算 不错的盟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所以他们把筹备工作全权委托给本地人李长迁师爷来处理,虽然这位县衙的钱粮师爷对于此方面其实也不怎么精通,但他至少知道该去哪儿找内行来操办,而且绝对不会推托一一能介入短毛大爷的生活中去,这种机会抢还抢不来呢。后面程县令的夫人又主动要求加入,担任了女方的保媒人……

    李长迁询问他们 有什么要求,大伙儿商量了一下,由老李教授出面表示他们 男方完全可以入乡随俗,只要尊重本地习惯,尽量让女方家属感到满意即可。

    有了这句话,李师爷他们就去战了喜娘媒蒌之类放开手脚大干,而这边也开始着手准备一些更加实际的内容一一 比方说舒中未来的新家。

    舒中自己倒没什么要求,只说把他原来的单身宿舍整理下就行一一现在居住条件好些了,大家基本都是一人一间屋。

    开头集体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后来,当李长迁派人去跟女方具体商谈过结婚细则后,报回来的情况,让大家不得不改变主意。

    嫁娶这种事情除了感情因素之外,在某方面也是一场交易。穿越众这边拿出 了大笔聘礼表达诚意,人家黎寨倒也没有一心占便宜一一他们为小新娘准备的嫁妆也挺丰厚《那座产硝石矿的山洞被作为嫁妆之一正式陪送给短毛了;另外还有一座山头;一大块开垦好的熟地……除此之外,陪嫁中最主要的内容还包括了四十名奴隶,二十男二十女,都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

    大家还有票票么?支持下。

二七七 舒中的婚事(中)

    “晕啊,他们这是准备嫁人还是搞移民呢?”

    当这边众人听到舒中居然将成为一个奴隶主时,大伙儿都是一愣。见大家都朝自己看过来,舒中连忙摆手:

    “这可不是我要求的啊,他们这边头人家族结婚都这样的……所以先前才犹豫么。”

    舒中详细向大伙儿介绍了他所了解到的黎人嫁娶风俗,准确说是黎人贵族的习惯——在两个部族头人家族之间,结婚从来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而涉及到一大批人口。双方互相赠送奴隶,规模很大的,一次几十上百都不稀奇。

    只是因为生产力低下,他们黎寨内部的等级划分并不严格。说是奴隶,其实有些还是主家的亲戚,都是同属于一个家庭的成员,主人和奴隶平时都要干活儿,无非轻重有差异,在生活起居方面差异也不大,阶级压迫并不明显。

    所以黎家贵族之间的婚事,其实更接近于两个村落间的人**换。从生物学角度上说,这样可以避免近亲繁殖的危害,倒是很科学的作法。但舒中却没这个条件啊——他当时支支吾吾不肯答应这桩婚事,一半因素也是考虑到自己不可能找那么多人来作这种人口方面的交换,这才为难的。

    “明白了,难怪他们会要那么多东西……”

    庞雨听完舒中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那头人要上百套铁器换一个人肯定是太贪了,但如果是一下子换走寨子里四十个壮劳力的话……人家黎寨还算挺厚道了。

    不过这边肯定不会搞奴隶制的,考虑到大伙儿的接受程度,他们也不可能允许舒中单独变成一个奴隶主。

    “这样吧,小舒你的结婚费用全部由集体支付,作为交换,那座矿洞和这四十个人今后也全都由集体来安置,这样可以吗?”

    李老教授提出了折衷解决的方式,舒中立即表示同意:

    “我没意见,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那四十个人呢。”

    确实不太好安排——无论是白燕滩主基地还是城里县仓基地都不可能一下子塞进四十个外人来。就算他们很安全很可靠,四十个人的吃穿住行依然是一桩大麻烦——舒中希望建立的是一个温馨小窝而不是封建大家族,这个小家庭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伺候。

    于是胖乎乎的吴南海笑眯眯举起了手——这家伙当初登陆时精瘦精瘦的,这两年来却仿佛涨气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尤其是脸部,如今笑起来已经颇有点弥勒佛的态势。

    “就把他们安排到我们农业组吧,另外那块山地……是不是也并入农业合作社?就算咱们租借承包好了,每年给你们分红。”

    吴南海在外头被称为“吴大善人”,但内部人都知道他对于土地有某种近乎偏执的爱好,整天就琢磨着如何扩大他那农业合作社的范围。到现在受合作社直接控制的耕地已经超过了五万亩,公社成员好几千。

    此外农业组还半强迫半动员的用“租借”和“承包”等模式间接掌控了一大批土地,由合作社成员用现代农业方式耕作,或是根据需要栽种其它经济类作物。而原来的土地主人则大都被安排进了工厂去干活,除了工资以外每年还能收取土地租金,对他们倒并不是什么坏事。

    通过这些方式,临高附近的农田如今基本都被短毛所控制。除了粮食作物之外,棉花,甘蔗,橡胶,油棕,还有药材和烟草等特种田地都能够根据土地性质和实际需要加以科学合理的划分,而不必受到所有权的制约。

    ……这样新娘子还没过门,嫁妆大头就已经被瓜分了,剩下来无非是些金银首饰之类,那是未来舒太太的个人财产,跟据法律专家苏芜香小姐的特别提醒,那些都属于婚前财产,大家最好别乱打主意。

    此外还有些木器家具类的生活用品,尽管黎寨那边也尽了最大努力,拿出了他们最好的东西,不过在现代人眼中,终究还是看不上,这些还打算全部用自家的。

    至于最重要的房子问题,最终决定是和陪嫁过来的那些人放在一起。吴南海打算先把他们单独编制成一个居民点,暂时不安排和其他汉人杂居,以免因为生活习惯问题造成矛盾。等将来熟悉了,再渐渐融合。

    小夫妻的新房也将安排在这里,这是李教授夫人宋阿姨的建议——她考虑到以后舒中很可能会去比较远的地方作地质勘探,把家安在自己的族人中间,女孩子就不会太孤单——教授夫人考虑的很全面,舒中自己也认为应当如此。

    “造房子的事情,就交给老庞你来负责吧。内部装修什么我让茱莉包办,算是我们琼州团队的结婚礼物。”

    解席嘿嘿笑道,对此曾经的建筑设计师自然责无旁贷,一口答应下来。

    人多力量大,大伙儿齐心协力干一件事,果然效率奇高——在短短两周之内,他们就把所有筹备项目统统完成——包括最重要的住宅!

    如果是普通房屋当然不可能这么快,但庞雨其实在黎寨之时就已经考虑好了舒中未来新家的式样——他按照黎族习惯用竹条和木板修建了一座竹楼。

    当然这栋竹楼在技术上比传统黎家小楼高明得多:所有房间布置都是根据功能流线来设置的,窗户自然全用玻璃制品,卫浴和厨房设施虽不能与二十一世纪相比,但与从前七八十年代的老式住宅也已经几无差别:自来水,烧煤球的灶台,抽水马桶……几大件都给配上了。

    墙面则使用的双层板材,透气而且舒服,包括下面地板也统统架空的,不用打地基,不用砌砖墙,全装配式结构,施工周期极短——工程组兄弟们加了几天夜班,就在婚期之前完工。

    解席则是发电报回去,然后从琼州府那边专门开来一条货船,茱莉亲自带队,琼州府的整个团队都杀回来了。府城那边暂时交给王璞,严文昌,张陵等明朝官员看守,反正刚刚大胜之余,也不怕他们捣鬼。

    这一船上除了准备回来参加舒中婚礼的穿越众同伴们,便是为他准备的各式礼物和家具。其中由“萌萌熊”玩具店负责赞助了全套卧室家居以及床上用品。考虑到小新娘子的年龄和品位爱好,卧室风格以卡通风格为主,充分构造出一个“卡哇伊”世界,结果让跟着舒中来提前看新房的小新娘子快活地一头扎进小鸭被窝,都不想走了。

    那是在婚礼前三天时,根据这边的要求,李长迁又派人去黎寨,把舒中的未来老丈人,大舅哥,二舅哥,三姨父……反正沾亲带故的亲戚们都请了过来,带他们先看看这边新房。

    这并不合“规矩”,但老李教授却坚持如此。毕竟将来日子是要小两口自己过的,李教授认为结婚之前就要让对方——包括新娘本人和她的亲属们知道:这对小夫妻将来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要提前指出,免得日后闹矛盾。

    不过女方家庭却非常满意,虽然这边展示给他们看的住宅样式和那些家具,设备以前都从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领会到这个新家的美好之处——那位退了位的前黎寨头人,舒中未来的老丈人死活坐不惯沙发,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上,抽着准女婿递上来的卷烟笑不绝口……

    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放心!

    这样,在双方都非常满意的气氛中,舒中的婚礼在短时间内得以举行,此时距离双方谈妥这桩婚事,不过才区区十五天。

    可筹办者李长迁反倒因此而感到为难了——不是说要按本地风俗来办么?这随便哪个地方的婚俗,也不可能说是媒人上门后十来天就把新娘子给抬回家的。不过当他小心翼翼向短毛们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被毫不在意的忽略过去。

    本来这边要求按本地习俗办事,只是不想因为文化差异造成女方家族的误会,觉得短毛没有诚心什么,既然双方家长都已经沟通好了,那就没必要再拘泥于什么民俗了——毕竟,新人双方一个是现代青年,另外一个则是少数民族,都不是正儿八经的明朝汉人,没必要非得把什么三书六礼,庚谱文定那一套走齐全。

    李大师爷没想到自己忙活半天,居然是这个结局,难免有些郁闷的。不过他很快得到了补偿——短毛们通知他,结婚这天将请他担任婚礼的主持人,这可是极有面子的事儿,于是李长迁又开开心心忙碌起来。

    只是真到了那一天,老李再一次颇为郁闷的发现:他精心筹备的各种仪式又白费了——无论短毛还是黎人,他们对于婚礼的概念似乎非常一致:大家聚在一起,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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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上一章作了点小调整,关于黄道婆的,多谢指出来的书友了(!)

二七八 舒中的婚事(下)

    “感情深,一口闷……干!”

    “解胖子,你丫别以为做了一方大员就能摆架子……喝!”

    ……这一天,临高城里热闹无比,一百三十九个正宗短毛全部聚齐,加上为他们工作的大批“新短毛”,以及花脚寨的几乎全部成员,还有从四里八方赶来祝贺的乡亲街坊……光正席就开了一百多桌,此外还有设在路边的流水宴,几乎把全城变成了一座大宴会场。

    李师爷开头还努力引导,想要按正常婚礼的程序来走,不过那些程序只进行到花轿进门,之后一旦闹酒阶段开始,那气氛就谁也挡不住了。

    上一次短毛请客,是用的西洋自助餐形式,新鲜归新鲜,总让人感觉有点不过瘾,而且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这些短毛做事情总是那么文质彬彬的。但这一回,在酒桌上,这帮人纷纷原形毕露了……

    酒宴一开始,包括李明远,唐健,解席等几位短毛大头领一人向李师爷敬了一杯,感谢他这段时间的操劳,结果立即就把这位敬业的婚礼主持人送桌肚下面去了——那酒是他们短毛酿酒厂里出的新产品,号称是可以媲美五粮液的五十二度浓香型高度蒸馏酒。酒坛子刚一打开那香气立马充斥全城,引得满城老酒鬼们个个垂涎不已。

    短毛这回很大方,上好的美酒随便喝,几乎所有的客人都会忍不住尝尝这种闻起来特别香,喝起来特别过瘾的美酒,不过大多数人都吃不消它的烈性,而且短毛对于敢在他们面前端杯子的一概“严惩不贷”,诸如程县令,许员外等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很快便和李师爷一样被放倒。

    到后来除了一些酒量特别大的,例如舒中老岳父之流……便大都剩下穿越众自己人在酒桌上展开激烈厮杀了,就连庞雨这种以前很少喝酒的人都加入进来——很多人是把这场婚宴同时也当作了他们对明朝战争胜利的庆功宴,所以情绪极为放松,气氛亦极其热烈。

    舒中倒没怎么喝,勘探组的几个铁哥们儿知道今天不好过关,早帮他筹谋好一切:提前让黎寨大舅子安排好了几个量大的小伙儿,碰上本地客人的敬酒就让这些小伙儿出马。遇到穿越众自己人,则理直气壮用“不要破坏人家洞房花烛夜”为理由推托掉,就是真碰上想灌他的多事鬼,弟兄们出面挡一挡,也就过了。

    大家流落明朝两年多,一百多号人形成了若干小团体,谁没几个铁哥们儿呢,这时候就看出兄弟多的好处了。

    只不过正当这帮伙计打算把新郎官全须全尾送进洞房的时候,却见医疗组的两位大夫,石亦生和老杰克竟然联抉而来,同时出现在舒中面前。大家都是一愣,有人暗道这莫非是要给新郎官上生理卫生课?好像没必要吧——就算团队里真有个把个纯洁小男生跟着登陆明朝,这两年的卧谈会也早把该普及的都普及了,更何况当初还有张宇同学的小电影……

    只是那两位医生脸上的表情都颇为严肃,不象是来闹酒或开玩笑的样子:

    “咳咳,小舒啊,有件事情,早就应该跟你谈的,不过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好在眼下还不算太晚……你老婆具体年龄是多少岁?”

    石大夫倒是开门见山,舒中脸色一红,扭捏答道:

    “到明年二月过了生日以后……就满十五了……”

    不仅仅是舒中,周围一班弟兄们也都脸色尴尬,不过铁哥们就是铁哥们——有人立即帮他推卸责任:

    “所以舒中才要求先订婚么,可庞雨和老解他们非说什么为了大局……咱小舒可是为集体作出牺牲的!”

    “政治因素咱们不管。”

    石大夫依然是那副平淡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但你想必也能理解,你的妻子年纪还太小,所以有些事情,你最好控制一下。我和杰克都不是专业搞妇科的,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恐怕没有能力救治。”

    舒中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点头道:

    “明白的,我已经把书房整理出来了……”

    “no,no,no,亲爱的舒,我们并不要求你作清教徒。只要注意——最近几年之内别让你的小妻子怀孕就行。所以,咱们医疗部门送给你这个作为结婚礼物……”

    老杰克笑眯眯摊开手掌,大家一下子都哄笑起来。

    ——老杰克手里果然是一盒避孕套,还是国际名牌杜蕾丝,当初从深衙内那里没收来的。

    “晕,这都过期了吧,还能不能用啊?别橡胶老化中途破碎,那可逗乐子啦。”

    “要给就多给几个,小盒装才三只,打算用多久啊……难道还要阿舒重复使用吗?”

    一帮兄弟们在旁边嘻嘻哈哈说怪话起哄,但石医生却一本正经点头:

    “当然要重复利用!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肯定没能力制造同类产品,这东西很宝贵的。就算真的破损了也不要丢掉啊,还可以改造成婴儿奶嘴呢……”

    众皆愕然,老杰克却回过头看看他们,笑道:

    “不用惊讶,将来你们结婚,还未必能得到这样的‘礼物’了。”

    “日……老子才不要这玩意儿,这地方又没计生委,老子还想连生他十个八个呢……奶奶的,我说,你们医疗组真要管事儿的话,别发什么套套,整点伟哥来才是正经!”

    人群中,不知是谁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叫喊道,然而这句话却让先前一直面色如常的石亦生和老杰克两人神色大变,不约而同面色通红起来。

    因为这句话正戳到他们痛处了——实际上,最近这段时间,关于这方面,让穿越众团体,特别是医疗组成员最头痛的不是避孕问题,而是怀孕问题——大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两年,其间又没有断绝正常的男女交往,按理说团队中早该有小宝宝降生了。可现实却是:一个都没!

    为此着急的人自是不少,只要是雄性动物,就没有不在乎传宗接代的。尽管队伍里还没什么人正儿八经结婚,但对于这方面的问题,没人敢掉以轻心。

    ——难道是当初那道蓝光带来的后遗症?不止一个人这样想过。不过现代人的习惯就是:有什么问题去找专业人员。医疗组两位大夫虽然都不是妇科出身,在这种情况下却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专门抽空研究起此方面问题来。

    验血,检查,心理咨询……该作的都作了。身体检查下来一切正常,心理观念上也应该没问题。可无论是现代男和现代女,还是现代男和古代女,都仍然颗粒无收。至于古代男和现代女这种搭配因为没有实例,还无法作出判断,但团队里的女性却据此一口咬定是男人们不行,与她们无关。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舒中的妻子年龄太小,万一“中奖”,风险太大,医疗组这两位根本不会送他避孕套,反而没准弄点其它药物过来——老杰克还在坚持用科学方法解决问题,但石医生最近却迷上各种民间偏方了,各种各样药物弄了一堆,颇有点老军医的架势。

    “咳,咳……关于这方面,我们会继续研究的。”

    两位大夫有些尴尬的哼哼哈哈了几句,把话题敷衍过去,逃一般匆匆离开,留下大家却都有些失神——毕竟,这件事情对于团队中每一个男人,都可算是一桩隐忧。

    不过,大喜之日,总不好一直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兄弟们很快回复过来,嘻嘻哈哈笑闹一通,把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之后,哈哈笑着把新郎官推入了洞房——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以后再考虑,今晚的重点可不在于此。

    本地闹新房的习俗并不怎么盛大,而且大多数本地人终究不敢对短毛老爷过份瞎胡闹,所以闹新房的几乎全是穿越众自己人。考虑到小新娘的接受程度,大家没好意思闹太凶。在玩了夫妻咬苹果,鼻子推鸡蛋等几个传统项目后,也就先后散去。

    不过那些爱闹事的家伙并未就此罢休,庞雨设计的这栋小竹楼全部架空,自然也包括了主卧室下面,这给某些居心不良的家伙提供了作案空间……

    舒中那几个铁哥们儿已经算是非常尽心了——当天晚上,他们操着竹竿,拎着水桶,四处大力搜查,先后从屋子下面连捅带浇赶出来十几个企图听避角的无聊家伙。然而这却并未能够阻止真正的淫荡之人——比如张宇这种。他竟然为此专门去仓库里领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悄悄给塞在了地板格下面!

    于是之后几天,有那么一段对话,在穿越众内部广为流传……

    “佩佩,我来教你玩个新游戏吧。”

    “好啊好啊,是什么?”

    “吹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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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提案(上)

    婚礼结束后的几天,大伙儿并没有就此散去。难得一百三十九个人齐聚一堂,正好趁此机会把一些该办的事情都给办了。

    委员会的改选工作是第一件,本来说好管理委员会一年一换,但实际操作起来,因为人员各有职司,平时非常分散,很少有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再要象以前那样动不动开全体大会可不那么容易了。再加上这一年来事情繁多,明帝国的军事威胁更像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压在众人心头,那种时候也不适宜更换指挥机构。

    于是第一届委员会的任期就拖延了半年多,不过到现在,既然前事已告一段落,那重新改选一下,履行一下正常手续,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次改选差不多也就是履行手续了——两轮投票下来,第二届管理委员会的人员名单与第一届相差无几。除了贸易公司林峰取代化学组李靖诚外,其他十四名委员全部照旧。说明大家对于整个管理层还是相当满意,委员会同志们的努力得到了大伙儿的认可。

    之后,便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趁着大伙儿都在,委员会人也齐全,可以马上作出决定,纷纷把他们的下阶段发展计划拿出来要求批准。

    发展到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团体中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进入到或是生产,或是管理的各个部门。大家都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有些人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混口饭吃就行,但还有另外一批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是想要尽力作出点成绩来的。正是这种对荣誉感和成就**的追求,使得各个部门间隐隐形成了一种互相竞争的意味。

    此外,通过近两年来的实践,所有人都意识到:要想拿出成绩,自身的埋头苦干固然是一个因素,想办法争取到整个团体的资源支持也必不可少。“集中力量办大事”是他们这个团队的特色,从最初的轮船下水工程,此后修建水电站,建设新基地……到后期开辟琼州府新根据地,以及改装琼海号……他们凭借区区一百多人,在这十七世纪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各部门通力合作,决定要做什么事,就把全部力量都压上去。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此次提交到管理委员会的议案不但很多,而且规模都很大。大家都想让本部门的提案成为管理委员会的下一个“重点计划”,这样可以得到整个大集体的人力和资源倾斜,由此而获得大发展。

    短短两天之内,委员会收到了不下二十份提案,内容涉及到军事,内政,外交等各个方面。在撇除掉那些异想天开明显不实际,或是时机还不太成熟的想法提案之后,大家筛选出四份内容进行讨论。

    其一便是道桥组应荣威和付羽二人提出的那条“西线公路”计划,这两位伙计为此下了很多功夫,除了对解席等人进行私下公关外,在技术和经济上也准备了非常详细的说明:

    “这条道路的成本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高——本地人工几乎免费,我们只要承担施工期间的饭钱就行。材料费也很便宜的,粘土和碎石子都可以沿途就地取材,就水泥砼昂贵些,但里面用的都是竹筋——我们计算过,用来承受马车载荷已经绰绰有余。”

    在听证会上,应荣威和付羽二人侃侃而谈,看得出是做过一番充分准备的。此后在答疑阶段面对众人的质疑时,他们也表现的相当从容:

    “——整条路线大概多长?”

    “计划主要利用现有官道,但在有些地方可能需要取直,这就需要架桥。为了便于车行,有些过于陡峭的山梁还可能要炸平……预计总里程在一百公里左右。”

    “——造价大约多少?工期多长?需要投入多少人力?”

    “用我们的银元计算……普通水泥路面每公里造价大约在八百元左右。但根据勘测路线图,在沿途需要架设十六座桥梁,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设置挡土墙和护坡,这样总成本就会大大增加……估计前后要投入十五到二十万元,也就是十万两白银……”

    见那边茱莉,林峰等几位“财神”纷纷皱起眉头,付羽连忙又补充道:

    “但这些不必一次性投资的,考虑到只有农闲时候才能招募到足够的劳工,我们打算分时,分批修建,修一段,用一段。总工期大约为四到五年。”

    听到不必一次拿出大笔资金,几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茱莉拿出个精致的红木小算盘噼里啪啦拨打了一会儿,点点头:

    “如果每年抽调资金不超过五万元,那么可以接受。”

    有了女财神这句话,接下来的讨论才得以继续——无论在什么时代,修路都是非常花钱的项目。西线公路这么大一个工程,如果没有琼海贸易公司的支持,肯定开展不起来。

    当然对于贸易公司来说,这也不算亏本买卖。一旦这条公路建成,公司从临高生产基地调运货物就不再受天气和海况影响——现在所有货物都是通过船运,虽然速度快,成本也低,可在台风季节,或是天气情况不好的时候,海路是无法使用的。

    不过以茱莉的性格,就算双赢的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下来。她和付羽等人讨价还价,表示现阶段公司的主要精力肯定首先要放在白沙口码头的重建工作上,所以要求道桥组去琼州,先修建一条从码头通往府城的水泥路出来,然后根据工程质量和实际使用状况,再决定要不要进一步投资。

    本以为对方也会讨价还价一番,却不料道桥二人组对于此项要求没有任何意见,一口就答应下来。

    原来这两位早就听说过贸易公司女经理的精明强干,于是在作提案时打了点埋伏——本来这条西线公路琼州方向的起点就是从白沙口码头开始,施工计划原就是用两支队伍从临高和琼州府同时开工,各自相向延伸过去。从白沙口码头开始修路,本是正常的施工内容。但他们却故意不提,果然借此堵住了茱莉的口,从而避免她提出其它更多的要求。

    …………

    第一项提案获得通过,接下来的第二项,却也是和道路有关。

    “要修铁路?我的天,火车头还没造出来呢,就要修铁路了?”

    当凌宁代表钢铁组把他们的筑路计划递交上来时,着实让所有在场成员们吃了一惊。不过凌宁马上摆手解释:

    “不,不是供火车使用的铁路,只是专用的载重轨道线路而已,使用特制的马车拖运,用来运输矿石的……”

    钢铁组递交上来的这份计划全名为“综合开发石碌铁矿计划书”,其核心内容是矿石运输——石碌铁矿这个名字早在两年前,穿越众刚刚登陆海南岛的时候就已经多次被人提起过。这座矿山被称为“亚洲第一富铁矿”,所产的高品位矿石含铁量最高可达到百分之七十多,平均也有百分之五十左右,此外还有伴生铜,钴等矿,可以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宝山。

    穿越众打它主意已经很久了,不过这处矿藏的位置有点偏——它位于海南岛内陆地区的昌江地区,道路很不通畅。而且那时候整个昌化县还掌握在忠于大明的官员手中,公开采掘比较困难。

    之前钢铁组一直是用的临高,儋州,昌化等周边地区小矿脉,主要是用收购方法从当地居民手中获得矿石原料。老百姓们如何开矿,如何运输,这边一律不用操心,只管花钱买就行。只不过随着钢铁组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对原料要求越来越多,以及周边地区铁矿脉的逐渐枯竭,他们的铁矿石供应日趋紧张,大规模开发石碌铁矿的计划就不得不被提上日程了。

    正好前些日子打退了大明讨伐军,昌化县令主动前来投诚,这边就和他谈起了开发亚玉山(石碌岭)铜矿的事宜。那位张三光县令还是个很有矿权意识的官员,他自从崇祯二年上任之后,就调集人手赶走了盘踞当地多年的矿盗,严禁个人私采。不过,面对短毛的要求,当然不敢拒绝。

    这样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把那些矿石从深山老林子里头运出来。好在现代人手中的地图非常完备,再结合历史上石碌铁矿的开采经验,他们很快拟定出一条矿石运输线路:

    首先是建立一条轨道线路,从矿区延伸到大约数公里外的石碌河,在那里建立一处专用码头,用骡马拉载重型轨道车,把矿石送上船。

    之后运矿船通过弯弯绕绕的石碌河,进入昌化江,一直顺流而下,最后抵达海南岛西侧的昌化港,再从港口经海路前往临高,进入钢铁场。

    整条运输路线以水路为主——因此才是由凌宁出面打报告。不过在矿区那边需要修建一条铁轨路通到码头,此外临高这边从博浦港到钢铁厂也打算修建一条大载重的轨道路,整条路线贯通后,从石碌出来的高品质铁矿石就可以源源不绝进入钢铁厂。根据穿越众手头的资料记载,石碌铁矿储量约为三亿吨,足够他们使用很长时间了。(!)

二八十 提案(中)

    海南岛上的铁矿资源,除了石碌铁矿之外,还有一处田独铁矿也相当著名。田独铁矿位于海南岛最南边,后世著名的旅游胜地三亚旁边。矿石品位也相当好,而且比起石碌铁矿的“养在深闺”,田独铁矿最大的优势就是距离海边比较近,隔壁就是天然良港榆林,矿石开采出来后更容易运输。

    所以在为钢铁组寻找原料产地的时候,有人就提出不必死盯着石碌铁矿不放,三亚田独也是个很好的选择目标。那里有铁矿资源,有榆林良港,完全可以和临高一样,开辟成一处不错的生产基地。

    三亚人叶孟言就对此极感兴趣,他老爸当年就是田独镇上某个乡的党委书记。当初小叶仅仅因为一场考试不好而翘家出走,谁知这一走就是地老天荒……

    这几年来小叶念念不忘的就是想要回到故乡去看看——尽管人人都知道,那里不可能再有他的家。但叶孟言依然提出了一份议案:他希望委员会能允许他组织一批人,前往三亚去拓荒,开一处分基地。

    经过这两年来的磨练,小伙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崽,拿出来的方案倒也颇具可行性,可以被正式讨论了——这就是委员会此次需要研究的第三份议案。

    “三亚还乡团?这名字取的……”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行事之间依然免不了飞扬跳脱的性子,九零后的小伙子估计根本不明白“还乡团”的含义,却也随随便便拿来用。

    不过委员会并没有和他在名字上多作纠缠,大家仔细分析了叶孟言这项要求的可行性。小伙子雄心不小,他表示同样只需要十三个人——十三个现代穿越众同伴,再加上大约一个连左右的本地人士兵,就保证可以在三亚地区开创出一片大好局面来。

    “……肯定不比琼州府差……”

    看到议案中还有这一句时,解席禁不住朝庞雨那边笑了笑——他们琼州府团队的成绩显然已经成为集体中许多年轻人竞相效仿的目标,到现在,想要拉起一支队伍,和解席他们当初一样,杀出去战天斗地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想出去为集体开疆拓土,那当然不是坏事,不过……这事儿必须要本人自愿才行——你找到另外十二个同志了吗?”

    “有,我都和他们说好了!”

    叶孟言信心十足递过来一张有个人签字的名单,农业组张宇居然也在其中,此外还有隶属于化学组,钢铁组的几位年轻成员,想必是冲着田独铁矿去的。不过更多还是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当初的学生崽团体,后来被塞到军事组统一接受战士训练的,目前大都在一团二团中担任连排长。

    人手挑选的不错,专业也挺齐全——看得出来叶孟言对此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虽说口号喊得响——要超越琼州府团队!但他们实际提出的目标其实不算太高——三亚那地方现在属于大明崖州府所辖,历史上著名的犯人流放地,基本没什么武装力量。十三个现代小伙子,加上一个全副武装的整编连队,一百多号人马,拿下当地并开辟一处矿场,一处港口,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这样既合情合理,又具备实际可行性的计划,委员会通常都是批准的。只可惜小叶运气不太好——他的提案和今天最后一份有所冲突。

    “委员会可以批准你组建‘三亚还乡团’的要求,不过,具体执行,恐怕需要延后一段时间。”

    听到这样的回应,小叶显然有点不服气:

    “为啥?我们的准备都很完善了,当初进攻琼州府时可要比现在困难得多……”

    “因为你的计划中涉及到了七八名连排级军官,而我们马上会有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基层士官不能抽调这么多——包括你自己在内,近期内也不允许外出,有任务!”

    唐健冷冷开口道,对于这位一手把自己训练出来的前武警队长,叶孟言向来是畏惧到十分的,自然不敢再反驳,还缩了缩脖子,方才问道:

    “什么任务?”

    “这就是今天的第四项议题……”

    赵立德微笑着打开一份文件,缓缓念出议案题目:

    “——《关于乘胜追击,派遣两路远征舰队,分头进攻台湾及吕宋之议案》。提案人:参谋组全体成员。”

    …………

    事实上,这份议案才是今天召开这次委员会及全体成员大会的最终目标之所在。先前那些不过是应景讨论各个部门的要求罢了,而作为决定整个穿越者团体行动方向的机构:管理委员会,及其下属参谋组,当然不可能不对团队的未来前途有所计划。

    修路也好,挖铁矿石也好,或者去外面开分基地……这些都属于“内政”,只要条件具备了,随时都可以做。而如何利用好前一阶段战场胜利的大好局面,为这个团体争取到最大,最丰厚的利益,这才是需要参谋组那几个自诩为天才的狗头军师们多多操心的事情。

    在外交方面,福建巡抚熊文灿已经通过郑家的关系向他们打了招呼:无论朝廷将来是否招安,只要他熊文灿在位一天,福建的地盘就会一直对短毛开放。包括调任到其它地方之后,也是如此。

    熊文灿还不太明白为何短毛们执意要在协议后面加上那么一句补充——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将在不久之后继任两广总督,成为明王朝南方沿海最大的官僚,尽管他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至于两广地区,虽然从没有正式承诺过什么,但作为亲身领略过短毛火力的一方,这里的明军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就算上头想要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下面兵丁肯定也不会再执行了。此外,就在几天前,广州情报站刚刚传来了最新消息:王尊德挂了。随着这位大明官方鹰派首脑人物的逝世,两广官场中对于短毛抱持强硬态度的人肯定会有所收敛。况且穿越众这边很清楚不久之后就会轮到鸽派大佬熊文灿来继任,到时候他们的路子肯定会越走越宽。

    不过,外交方面的美好前景并不能取代实利,穿越众历来奉行“以我为主,自力更生”的策略。无论明王朝那边对他们采取什么政策,他们自身该做的事情还是要按部就班一步步来。

    琼州府一战除了极大震慑明朝武装,最大战果还在于彻底打击了南中国海一带的西洋舰队。王海阳那凶狠而且不留丝毫余地的衔尾追杀使得荷兰,西班牙,以及英国,当然还有葡萄牙……这几个老牌殖民国家在东南亚的舰队势力几乎是一扫而空,包括随船的数千西洋军队也落得个同样下场。

    至少在相当一段时期内,南中国海上是看不见耀武扬威的西洋战舰了。无论台湾,吕宋,还是巴达维亚,这些战略要地的港口和军营里面现在大概都空空荡荡。

    趁他病,要他命——这么好的战略机遇期,穿越众当然不会白白放过。巴达维亚稍嫌远了点,但台湾岛和吕宋马尼拉城却都是很好的目标,关于优先进攻哪一处,参谋组和军事组成员们在商议时还小小争执过一番。

    以唐健为首的几位前军人都主张趁势收复台湾,不过参谋组中包括赵立德,庞雨等人却认为向西攻略吕宋,尽快夺取马尼拉城更有价值。毕竟这一时期的台湾岛仅仅是荷兰,西班牙,以及大明等势力还在争夺中的一个开拓点,又没怎么开发完全——岛上大部分地区都还处在原始阶段,穿越众即使攻下那几座要塞式的城堡,除了一堆鹿皮外估计也捞不到多少好处。

    可吕宋就不一样了,那里不但是西班牙人在东南亚统治的核心地区,而且还是墨西哥运送金银的船只从美洲返回欧洲的一个中转站。就庞雨他们那次走马观花的看一看,也能看出马尼拉城已经相当繁华。更何况在当地还有颇为庞大的华商势力,有北纬等人上一次行动结下的善缘在,还有林阿虎这等本地人出身的新短毛可以依仗,无论占领行动还是之后的统治过程,难度都不会大于收复台湾,而获得利益却要远远过之……这么一算下来,出兵攻取马尼拉显然才是上策。

    只是唐健等人却很坚持,他们并不是不懂得算经济账。但在那些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心目中,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股子“台湾情结”在,而让参谋组有些挠头的是——连委员会主席李明远老教授似乎也有同样情结。他们显然更看重此举的政治意义。

    最后是庞雨提出了两者兼顾的方案——“我们为什么不能同时攻打呢?反正现在南海上是我们的天下。”

    ——两路出兵,同时攻掠两地,听起来似乎有点冒险,但仔细盘算一下,其实也并不算很“大跃进”,因为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至少,在进攻台湾的时候,有一股外部力量他们是肯定要联合,也不得不借助的……

    那当然就是福建郑家,原本历史上收复台湾岛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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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了点,不过还在今天之内哦。

    这一段不太好写,关系到下一阶段的发展方向,昨天写了几千字,全部推翻重来了……(!)

二八一 提案(下)

    “台湾岛上,我们需要对付的敌人实际上并不太多,荷兰人最多时候好像才不过三四百,西班牙人更少,才一两百号人。他们分别占据了台南台北的几座堡垒,另外有从大陆上过去的汉人移民居住在台中一带,除此之外的广大土地,依然是属于当地原住民所有——当然,他们能控制的地盘也很有限。”

    阿德对于攻略台湾的显然是有过通盘考虑,此时他便指着大地图一一道来:

    “但是郑家在当地的势力却不可轻视,郑芝龙本来就是台湾岛上最早一批汉人开拓者——李旦,颜思齐等人的继承者。而当前台中一带的汉人移民又大部分是郑家于几年前从大陆上迁移过来,他们为此花了不少钱,但也因此在那些移民中间很有威望。比起区区数百名西方殖民者,台湾岛上的汉人移民数量巨大。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配合,将是很好的助力。但如果这些人跟我们作对的话……怕是不怕的,但麻烦会很多。”

    “而且针对汉族移民,我们也不太好下手。所以这次攻取台湾,打算联合郑氏一齐行动,倒不是指望他们能出多少兵,而是利用他们在当地的威望。”

    庞雨在旁边补充道,但马上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但是郑家人不可信任啊!他们是个什么德性,历史书上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专门黑吃黑,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和他们做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就罢了,搞联军……小心让他们反咬一口肥的,这次那些西洋人就是例子!再说了,到时打下台湾到底算谁的?”

    这种担忧不能说没道理,但参谋组这帮人既然敢提出与郑氏联手,自然早就考虑过其中利弊。

    “郑家人确实比较厚黑,指望他们对谁雪中送炭,或是为谁火中取栗,那确实不可能。”

    阿德对于这种人显然非常了解,笑眯眯分析道:

    “但反过来说,这种人看风色的本事也是第一流,行事以理智为优先,不会象普通明朝官吏那样一味愚忠,作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要我们的实力始终能够稳压他们一头,他们自然会根据理智来行事。简单说:在弱者面前,他们是一条恶狼,但在强者面前,他们表现出的性格则更近似于狗,至于是疯狗还是看家狗——这就要看我们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了。”

    “至于台湾岛的归属问题,当初郑家提出合作的时候就有言在先:外国人的地盘归我们所有,他们只要维持原本汉人移民的地盘就行……”

    “你觉得他们会遵守诺言吗?”

    先前提意见的小伙子冷笑反问道,但阿德却也同样笑着反问一句:

    “你觉得我们怕郑家耍赖吗?”

    对面没话说了,这说到底还是个实力问题——双方实力对比不同,决定了彼此在谈判中的地位。郑芝龙在明朝时代可是横行南海,威风凛凛的一代虎将,到了满清手里却变成一只癞皮猫,任人搓圆捏扁,最后除了大儿子,全家被斩于菜市口……不就是因为实力不如人么。

    “现在讨论地盘问题其实没有意义,无论西洋人还是汉人移民,他们所占据的土地相较于整个台湾岛而言都不过九牛一毛。那里还有大片的蛮荒之地需要开发。就算我们独力拿下台湾岛,最终还是要从大陆上招募大批汉人移民前往屯垦,而此类行动肯定绕不过郑家去,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跟他们联手来的事半功倍。”

    庞雨在旁边又补充了几句,这下终于没人再反对了,大家静下心来听参谋组介绍具体的兵力分配状况。

    …………

    参谋组此前已经通过郑彩留在琼州府的一个联络人,和郑家隐约提了提联手夺回台湾岛的构想,他们果然很感兴趣。虽然那联络人品级太低,没有资格和这里作正式谈判,但他已经用最快速度回报福建,估计郑彩或郑芝虎将会于近期内再来一趟海南岛——甚至郑芝龙亲自过来也说不定。

    不过,在没有和郑家商定之前,行动计划还没法子制定得太详细,目前只是确定了一个大致规模:唐健肯定将出任攻台部队的指挥官,这一回他是坚决不肯谦让的。由此第一营也将成为作战主力——所以唐健才不肯放小叶离开。

    考虑到届时和郑家的交涉工作也相当重要,由赵立德出任这支“北路军”的作战参谋,主要负责外交协调,顺便制定作战计划——估计也没什么特别复杂的战斗,无非是炸炸堡垒而已。那些欧洲人的石头城堡对于缺乏火力的郑家私兵算是天险,但在拥有重炮和炸药包的短毛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相比之下,进攻马尼拉城,进而夺取整个吕宋,倒是显得更加紧迫和困难一些。他们要趁着信风季节到来,西班牙人从欧洲或是美洲得到援军之前把这块地盘占下来,只要在陆地上站稳了脚跟,哪怕西班牙人再弄一支无敌舰队过来,他们也有信心将其赶走。

    “计划是派遣二营全体,以及三营一部,再加上侦察大队和新成立的海军陆战队……总计约六到八个连队组成西路军出战。由王海阳担任陆地指挥官,敖萨扬为参谋。海军方面则由凌宁负责,以公主号为旗舰,另外再调拨十几艘木质帆船用于运送兵力和物资……”

    “琼海号呢?琼海号不跟去吗?”

    有人立即提出疑问,对此参谋组也是早有盘算:

    “根据对俘虏的审问,马尼拉港那边现在已经没有军舰了,连武装商船都几乎被征调一空,所以这次出击不太可能打海战。夺取港口将由北纬他们的侦查兵出马,在当地内应配合下以特种战方式解决,也不用海军硬抗。这样琼海号再派过去的话用处不大——反倒是郑家那边,需要借助琼海舰的威势加以震慑,所以我们决定把琼海舰调拨给北路军使用,西路就不用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被指令为西路军指挥的王海阳和凌宁两人都有些不太乐意——前些日子的实际经历让他们更加深刻意识到了海战的残酷性——在陆地上你打不过人还能逃跑,至少还能拚命。可海上若是船不如人,炮不如人,那真是只能绝望等死,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两位先前仗着琼海舰的绝对技术优势,把人家西洋船主赶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却要返回去用旧式帆船,那感觉肯定是非常不爽的。

    “如果动作快点的话,琼海舰完全可以做到两头兼顾吧?先到马尼拉去放上几炮,再直接开往台湾岛镇场面,其间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差,计划做细一点,完全可以调度过来的。”

    凌宁提议道,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但还没等参谋组作回应,化学组李靖诚一句话就给否了:

    “不行,油料不够——琼海舰的油料都是要慢慢攒出来的。咱们攒了一年多才攒出来那么点,可你们先前追杀西洋船high过头,一下子消耗掉一多半,现在剩下那点还是战略储备物资,最多只能支持一个方向的作战。而且,无论如何,这趟打完后至少半年内,琼海舰是只能待家里趴窝了。”

    王凌二人登时无言,特别是王海阳——追杀到底可是他亲自下的命令,没想到报应来这么快……

    “别担心,公主号上也装备了十多门青铜炮呢,前后甲板上还配有火箭发射架,真要打海战来,火力未必比琼海舰弱!”

    当初和王海阳,凌宁二人一起“爽”了一把的文德嗣开口劝慰道,不过他的发言在这种时候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文德嗣将是北路军的海上指挥官,在下一次战斗中仍然继续可以乘坐琼海号耀武扬威,所以在王凌二人听来,这家伙的劝导中似乎带有几分得意味道?

    “就算火力不差,这速度,可操控性……那可差得远了!坐过奔驰再去骑小毛驴……唉!”

    凌宁唉声叹气,却不料这句话惹火了旁边一个人——公主号的船长黄晓东。

    “公主号可没那么差!”

    黄晓东立刻站起来,为自己那艘宝贝疙瘩鸣不平。他最初被调任为公主号船长时还有点情绪的,毕竟琼海号是他老爹留下来的“遗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希望去破坏它。只是身处在团体之中,必须要考虑整个集体的利益。在多人劝导之下,本人也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才勉强同意那帮疯狂技师把老爹留下的客货船改装成战舰。而自己也不得不根据大集体的要求,去学习操纵一艘完全陌生的古典西洋帆船。

    然而,经过这一年多来的适应,在安德鲁等人的悉心教导下,到现在,黄晓东已经深深爱上了这种传统大帆船。对于公主号上的一帆一木,他的熟悉程度已经丝毫不下于安德鲁,甚至尤有过之——穿越众对公主号进行了许多改造,例如大量使用滑轮组系统,使得控制帆索的人员比原先缩减了四分之三。在风帆和舵轮等关键性位置上采用了许多后世才有的优秀设计,使得公主号性能大幅提升。

    对于这些改造,身为现代人的黄晓东当然比安德鲁更容易理解,掌握起来也更快。以至于安德鲁现在经常感叹,说自己这个三十年的老船长都快开不动公主号了。

    “……也许比不上琼海舰那样的绝对优势,但如果在海面上当真遇到敌舰,只要数量差距别太大,哪怕一对二……或者一对三也好,我都有绝对把握取胜!”

    面对凌宁等人的轻视,黄晓东正色作出保证道。对此,王海阳和凌宁只能耸耸肩,表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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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二 民兵

    上一节有个小错误:进攻马尼拉的应该定名为东路军,就不专门改动了,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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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对于兵分两路,同时攻略台湾和马尼拉的计划,就算参谋组内部,也不是人人都赞同的。集中兵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分散力量,这是最起码的军事常识,参谋组那帮人个个以再世诸葛自诩,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没办法——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兵捞一把肯定要被人骂死的。可如果要出兵,无非就是北边和东边两个目标。参谋组分析下来是打东面的马尼拉最划算,但以唐健为首的一批前解放军战士们却都坚持要先取台湾——没别的理由,就为他们心目中那点执著:以前没能力出兵海外,那叫没办法。现在有能力了,第一处要收复的,那肯定,只能,是台湾!

    无论参谋们如何神机妙算,最后执行总要军人们去做,他们不肯,这边说破天也没用,最后只好商定两边同时出击,总算皆大欢喜。

    只不过,在参谋组那帮狗头军师们心里,还是有自己小算盘的——进攻马尼拉的东路军组织起来很简单:军队,船只,后勤补给,以及作战计划,这些全是由自家决定。以现代人的组织和效率,最多两个星期就能准备好,前后半个月功夫,就能直接把部队拉出去打仗了。

    而北上收复台湾岛,既然牵扯到和郑家的谈判事宜,就难免要拖延点时间——以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效率,再加上郑家的多疑和狡猾,双方谈判没个几轮拉锯估计出不了结果。到时候说不定马尼拉那边的部队都能回师了,这样两头都不耽误,海南岛的守备力量也不会削弱太多。

    唐健他们其实也知道这些高参的鬼心思,不过这种事情么,总是双方各退一步,既然参谋组已经在制订收复台湾的作战计划,他们也就不在时间上提更多要求了。预定出战的东路军各部队开始按部就班进行出击准备,特别是其中将作为主力的第二营,最近几天被王海阳给操练的特别惨……

    “跳下去!游过去……没错,你们是陆军,但却是海岛上的陆军,不会游泳怎么成!”

    ——红牌港外,二营的六百多名战士东一群西一堆的散落在沙滩各处。伴随着值星官的尖锐哨音,以及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一队队大兵随着军官的指令慢慢走下海水去。除了学习游泳以外,有些人手里还高举着用木头做的模拟步枪,小心翼翼练习着如何在齐胸深的海水中保持平衡,以及尽量不让手中武器受潮。

    远远望着那几百人仿佛鸭子一样在海水中扑腾,王海阳和唐健两人脸上都显出不太满意的神色——他们是专程来检查部队备战情况的。进攻马尼拉是他们短毛成军后第一次远征外岛,也是第一次组织打这种大规模的抢滩登陆作战。虽然他们平时的训练中已包含有此方面内容,但突击性的针对性训练还是必不可少。

    “时间还是太紧啦……针对性训练才开展了连一周都不到,大部分士兵还是只能徒手泅渡,如果在海滩上遇到敌精锐部队阻击,伤亡会很大。”

    王海阳还是按照他们那个时代的登陆战标准来看待部队,不过就连唐健都知道实际情况不可能那么糟:

    “北纬他们已经率领侦察大队出发了,他们会预先找好安全的登陆场。而且,到时候包括公主号在内,将会有超过十艘以上大型船只为你们提供炮火掩护,就算登陆时真要打,也不会太吃亏的——对方不可能有机枪和碉堡。”

    “也只有这样啦……”

    王海阳哼了一声,他现在已经被当地人称为是短毛军的第一猛将——几次出战都是由他王某担任作战指挥官,两年下来也着实称得上威名赫赫。

    “真可惜啊,庞雨,这次你不能去,否则咱们还能再合作一把——上次在琼州干得不错。”

    王海阳又对旁边某位高参笑道,后者却也是一脸的郁闷表情:

    “是啊,其实我依然觉得……这里不留兵都无所谓的。”

    ——本来进攻马尼拉的计划是由庞雨制订,作为上一次侦察行动的成员之一,他本以为自己肯定也是要跟着出战的。却不料计划报上去后大家一合计:二营要出征吕宋,一营是剑指台湾,如果郑家回应快,交涉很快完成的话,北路军用不了多久也要出战,这样海南岛上将只剩下三营一支部队看家。

    准确说是只有三营的二连和三连——敖萨扬将率领三营的第一连也加入东征吕宋之旅。目前主基地这边还有唐健的第一营镇着,可一旦阿德那边谈判完成,作战计划定出,一营连同琼海号就要出发向北,到那时海南岛上正规军将只剩下三营的两个连,三百来号人……

    然而,这决不是说他们放空了自家的主基地,把琼州府,白燕滩主基地,红牌港,临高县城,还有农场盐场等诸多家当的安全部压在区区两个连队肩上。事实上,哪怕这边的作战部队全部外出,真要有外敌入侵,临高和琼州都还是有足够自保能力的——解席等人在琼州府早就组建了城管大队,作为正规军事力量的补充。而在临高主基地这边,也有一支相当强悍的准军事力量,那就是各个部门自己建立的民兵组织。

    大明的官员一直以为短毛不善于裹挟民众,闹腾两年多才发展出几千人马,其实他们大错特错——这帮穿越众对于人力资源的利用效率远比土匪搞裹挟要高效多了。事实上,在短毛的占领区,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编入了大集体的生产流程之中。

    明朝官员们只看见剪短了头发的“新短毛”,那是根据军队纪律才不得不剃头,而更多民间百姓虽不“髡首”,却其实都在日夜为短毛干活生产。

    在这海南岛上,在穿越众手中,完全脱产的职业士兵只有一个团几千号人,可按照组织原则集中起来,在军事纪律约束下进行各种生产工作的青壮年劳动力却有足足好几万!这些青壮年平时都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如果有必要,把这些人拉出来,进行一些必要的战斗技能强化,马上就是一支精兵——绝对不会比这个时代的任何正规军差。

    至于武器方面也不是问题,工业组,农业组,钢铁组……这些部门平时的安全保卫工作都是由他们自己负责。因此这些部门都自己建立有保卫处,什么短刀长矛,军刺藤甲之类冷兵器就不提了,连火枪,手榴弹,炸药包……这些正规军用品都不缺乏——跟后世大单位喜欢搞小金库的习惯差不多,这些部门通过各种关系,或多或少从军械组那里弄来物资,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小军火库。

    其中有些部门的民兵组织甚至不比正规军差——比如海军。这次凌宁文德嗣等人只把原属于海军所有,本来只是随船行动,负责保护舰上安全的准军事人员给改了个名字,摇身一变就成了海军陆战队。

    除去向军事组要了个陆战队第四营的正式番号外,他们海军组甚至连武器装备都用不着额外补充。而且无论进攻马尼拉还是台湾,新近组建的海军陆战队都自告奋勇,要求直接承担第一波的抢滩任务!

    …………

    正是由于有这么强悍的民兵组织作为后盾,参谋组才敢于作出分兵进击的决定,而不怕被人趁机掏了老窝。可委员会出于稳妥起见,依然要求留一支正规军下来看守老窝。既然临高的部队都要杀出去,那就从琼州调回一个连来……

    于是解席在两天前和琼州团队的兄弟们一起返回了州府,他对于仅靠一个连确保琼州的安全倒没什么担忧——当初人比这还少呢,不一样高枕无忧?

    而庞雨则很不情愿的被留在了临高,陪着他的还有徐磊,以及不久后将专门从琼州府调回的三营三连一百多号人。按照庞雨的观点,这支部队留在这里纯粹只是作摆设。且不说唐健他们的一营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战,就光凭各单位自己的民兵武装,也足够把任何企图来趁机占便宜的敌人轻松收拾了。

    但没办法,为了“考虑到委员会里某些同志的安全感问题”,庞雨不得不留下来,准备在唐健走后接替守卫临高地区。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阿德那边别太快达成协议,唐健已经答应他:如果进攻台湾计划不能很快成型的话,他可以先放庞雨跟着王海阳的大队伍一起出击马尼拉城,等到和郑家谈妥,北路军准备出战之前,再用“雪风号”快艇把他接回来顶班。

    想法是不错,然而正应了那么一句俗话:这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包括阿德自己在内,参谋组所有人都没料到,谈判竟然会结束的那么快——郑家这次没有派遣任何大人物过来,无论郑芝龙,郑芝虎还是郑彩,一个都没出现。

    他们只是用飞鸽送了一封信给那个留在琼州府的全权代表,告诉他关于联合收复台湾之事,郑家同意接受短毛提出的所有合作条款,只希望短毛军能尽快成行,郑家人将率领舰队直接去大员岛等候,准备夺回故土。(!)

二八三 新希望

    “海南岛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十二月初的某一天,红牌港码头上,唐健面向庞雨,徐磊等留守人员,很正式的行了一个军礼。

    ——旨在收复台湾岛的北路军终于还是要出发了,这次出兵规模并不大:就是以第一营三个连队作为主力,外加炮兵连一部,除琼海号上舰炮外,另外携带三门青铜炮准备陆战用,总兵力大约七百人左右。相较于不久前出发的东路军,人数略少了些。

    不过北路军组成人员的规格非常高——军事组首脑唐健带队不说,就连委员会主席李明远李老爷子也亲自出马随同出征。旁人自是劝说他别这么冒险,毕竟这是要去打仗的,而且台湾岛这时候开发不足,瘴气瘟疫之类相当厉害,一旦染上是非常麻烦的。

    但老李教授却认为:和单纯只需要考虑军事问题的东路军不同,北路军因为牵扯到与本土势力合作的缘故,在行动过程中更要时刻注意策略的灵活性。郑氏家族毕竟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偌大名望,割据一方的顶级军阀。与他们联手对敌,既要尽量维护合作局面,也要随时防备对方使坏。而且。在整个行动的过程中,还要时刻牢牢掌握着主动权,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所有这些,都需要指挥人员在最短时间内,作出最为“合适”的应对。

    唐健是很正统的军人,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并不擅长。阿德因为在看守所里面干过几年,对于市井人心和各种鬼蜮伎俩相当熟悉,被认为是最适合与郑家打交道的人选。但他毕竟年轻了些,以前几次谈判都是在自家主场,有参谋组其他同志协助,又有老李教授把关,这才压过郑芝虎郑彩一头。

    而这次却是去人家的地盘,又是郑家大boss郑芝龙本人较量,能不能再象先前那样从容,连阿德自己也没什么把握。老教授感觉不放心,坚持要亲自出马,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所以大家最终还是尊重了老教授的意见,好在琼海号经过战斗改装后还留下了几间客舱,经过整理条件还是不错的,只要老爷子不上陆,待在船上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回可要把老爷子看好啊,别弄得像上次一样,莫名其妙又被人捉了去。”

    前来送行的徐慧笑对马千山道,后者微微一笑——老马现在身为短毛军是炮兵总监,这次负责调度北路军全部重火力,权重事多,可不再是当初登陆时那个解席公司里的普通员工了。

    不过工程师徐慧是被指定在李明远教授出征时暂代委员会主席职务的人。他的要求可以看作是委员会的指令,所以马千山依然很正式的敬了个礼:

    “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教授的安全。”

    “卫生上也要注意,据说那里的疟疾非常厉害,还有其它许多稀奇古怪的传染病,这方面石大夫你可要多多注意啊!”

    担任北路军医官的石亦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要是不注意我跟去干嘛呢……唉,知道啦。”

    徐慧是个老好人,只是有时候稍显唠叨,老石也懒得跟他计较,答应下来完事。

    “大家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倒是你们这里,可别大意啊。西洋人和明朝军队虽然被打垮了,海盗倭寇之类却是难说。别到时候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却在小阴沟里翻船,那可丢脸。”

    眼看一帮人尽在唠咕他们,阿德忍不住反提了几句,这些话当然都是向负责基地保卫工作的庞雨所说,后者闻言却也不甘示弱,当即哈哈一笑:

    “彼此彼此,你们这次的兵力收拾荷兰人足够了。但郑家说起来是盟友,他们觊觎咱们的大铁船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千万别给他们找到赌一把的机会啊。这帮人绝对敢冒险的。”

    “……那么各自小心吧。”

    两位狗头军师互相笑了笑,彼此握一握手,道一声保重。之后,在留守人员的目送下,琼海号拉着长长汽笛,带领另外几条木头帆船,朝东北方向开去。

    …………

    先后送走了两路远征军,基地一下子空了,人也感觉一下子轻闲下来。在最初几天中,庞雨和徐磊还很谨慎的带着三连官兵在临高各处转悠了几圈,想看看哪边有疏漏之处,好加强防御力量。不过几个圈子兜下来,各个单位的保卫处警惕性都挺高,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借此机会,倒是把穿越众在临高周边地区的建设成果好好参观了一下。他们这几个人离开大本营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来整个海南岛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其中变化最大的,当属临高及其周边地区莫属。

    临高城的巨大变化庞雨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城北农场却还是回来后头一次去,特别是新开辟的几处畜禽养殖场,其规模着实让人吃惊。

    “……这个养鸡场的规模是两千只,旺季时每天可以产百多斤鸡蛋。每年可以出栏三到四批肉鸡,这样的养鸡场咱们一共有四座!如今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各处食堂对肉鸡和蛋的需求了。”

    ——站在一座鸡舍大棚外面,耳旁听着吴南海充满自豪感的介绍,庞雨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参观某处现代农业基地。鸡舍是标准的砖瓦房结构,窗扇都是用的木质百叶,门口的有巨大的木头风车带动水轮,源源不断把干净的井水抽进食水槽中。

    “难怪现在公共食堂的伙食那么好……奶奶的,咱们在琼州府衙吃的都不如你们农场职工好!”

    徐磊很是羡慕。他想要走进鸡舍去看看,却立即被拦住——进出鸡舍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类似防化服的连体衣裤,还戴着口罩,看起来非常正规的样子。

    “为了防止人体把病菌带入,只有穿着消毒过的工作服才允许进入,这种大规模养殖业,卫生问题是重中之重!”

    在吴南海的示意下,大伙儿注意到从鸡舍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用口罩捂住脸的家伙,双手倒拎着四五只半死不活的草鸡,走到旁边一座火炉前,噼里啪啦就把那些鸡全投了进去,也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每天咱们都要清除一批看上去不太精神的,哪怕它其实并没有生病——小心无大错。鸡瘟这东西太可怕了,如果被蔓延开来,整个鸡场几天内就会全部死光光。”

    “……这可真够浪费的。”

    “没办法,安全第一么。一开始我们是采用深埋的方式,但总有周围农户来偷挖,现在只好全部火化,耗煤量增加不少——走,再带你们去看看李江东的养猪场!”

    …………

    在公社农场转悠了一整天,傍晚时吴南海带几人到一家小酒馆吃饭。这处酒馆开得颇有意思:既不在交通要道,也不在人口稠密之处。反而是坐落在一处颇为偏僻的山坳里。可当庞雨他们来到门前时,却发现这地方人来人往,客人非常多。

    走进门去,找到一张空桌坐下,有侍者端着餐盘走过,庞雨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这家小馆位置偏僻,生意却这么好?

    “咖啡?这是手磨咖啡的味道!”

    虽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闻到过,但对于前世里经常需要熬夜加班,又不爱喝茶抽烟的某人来说,这种芬芳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却让人难以忘怀。来到这个时代后庞雨也曾打听过咖啡的来历。但听说即使在欧洲,这种饮料也才刚刚兴起,传到亚洲还不知道要多少时候,也就只好息了想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再次相遇。

    “哈哈,果然,我就猜你们肯定喜欢。”

    吴南海挥挥手,立即有人送上来几杯深褐色的饮料,并不是庞雨喜欢的奶咖,不过无所谓了,迫不及待端起来品上一小口,让那股苦苦的味道在舌尖滚来滚去,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怎么样?味道还正宗吧?”

    “你哪儿来的种子?”

    庞雨愕然问道,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吴南海的那批种子宝藏中有胡椒,有烟草,甚至连原产南美的可可豆都有,但肯定没有咖啡种子,否则早就记挂上了。

    “嘿嘿,就算有种子,咖啡树至少也要三年才会开花结果,哪儿这么快就能喝到……当初公主号上有一座小园圃,我在那里找到的几棵小树苗,本来还不知道是咖啡树,试着栽种了一下,没想到就得到了这个。”

    吴南海得意洋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虽然也被苦得皱起眉头,却愈发神采奕奕:

    “不过,今天带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有一样更好的东西给你们看。”

    说着,吴南海伸手入袋,不知道拿个些什么东西,却仿佛小孩子一样不肯张开手掌,反而得意洋洋卖起了关子:

    “庞雨,你还记得那时候,对于我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各类种子,其中最关切的是什么?”

    “当然是杂交水稻,新中国最伟大的农业科技成果。但当时你说至少要两年才能培育出种子来……等等,两年!难道……”

    庞雨又惊又喜,手指着吴南海,嘴唇微微颤动,但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吴南海则轻轻笑了笑:

    “是啊,杂交水稻……这两年来,我们种植的当地稻种,哪怕再怎么认真管理,保证水肥不缺,平均亩产最多一百多公斤,已经被周围农户视作奇迹了。而杂交稻,哪怕是最初级的杂交稻,平均亩产也能达到三百公斤左右,比这个年代最好的稻种要高出至少三倍……我们有了,终于有了!”

    说到后来,声音都有些哽咽的吴南海缓缓摊开手,几粒饱满稻种呈现在他的掌中。小酒馆中灯光昏暗,但在周围几人看起来,那稻种却仿佛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二八四 隐忧

    十二月初,对于海南岛上的留守人员们,是一段难得闲暇的日子。

    庞雨最近的小日子就过得挺舒服,现在他每天只需要例行公事的带人到几处生产区域巡查一下,偶尔接收接收来自东路军或北陆军的战况简报——因为那两路部队都配备有自己的参谋人员,不需要这里远程遥控,所以发来的真是“简报”,只大致介绍一下事略即可,并不要求这边帮忙作出判断,看起来就很轻松。

    之后就可以窝到那处小酒馆去,美美品尝着手磨冲泡的咖啡,消磨上一整天。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吃到一些农业组新开发出来的各种产品——当初吴南海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各类种子,其中部分到现在已经开始有收获了。诸如新品种的甜瓜,小番茄,油炸腰果之类本地从没有出现过的蔬菜水果,经常率先出现在这座小酒馆的餐桌上,只有在得到试吃食客们的肯定后,这些东西才会被大规模生产,丰富穿越众的食堂菜单。

    庞雨起初时还曾感到奇怪:为何这家小酒馆会有这个资格,能够担当农业组的食品检验基地?不过到后来见到酒馆主人后方才恍然——这家小酒馆的经营者,正是当年吴南海收留下来的那对临高百户遗孀母女。

    庞雨至今还记得,那时候初次见到她们时,母女两个人都瘦得可怕,脸型看上去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甚至都有点像骷髅一样,晚上出门都能吓人一跳的。然而一年多以后再见,如果不是旁边有人介绍了她们的身份,差点都没认出来……做母亲的已经开始发胖了,皮肤白皙,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很有点珠圆玉润的味道。而当初那个头发蜡黄,面呈菜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小丫头,如今却整天一阵风似的到处乱跑,跑到哪儿都落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总算又象是一个家庭了啊……这样我们的罪孽也可以减少一些……”

    吴南海每次来这里吃饭时,都会用一种颇为满足的目光看着那个小丫头疯跑。农场里都传说他跟那小寡妇有一腿,对此眼镜男从来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过他的衣服如果脏了破了,倒都是拿到这里来浆洗缝补。因此在这片地盘上,从没人敢找这对孤儿寡母的麻烦。而平时看在眼镜吴的面子上,弟兄们也经常来这边消费,而等到这里成为农业组的新产品“试吃”基地,总有一些新奇果蔬提供之后,用不着专门照应,生意也自然而然好了起来。

    除了品尝各类农产品,吴南海有时还会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让大家试吃。比如这一天,他就拿出来几大包干饼,以及大盆烂糊状的面食。说这是给部队准备的压缩干粮,主要用炒米和玉米粉制作,既可以干吃也可以泡成糊状食用,让大家帮忙确定一下口味是否能被接受。

    整个三连一百多弟兄品尝下来的结果是:干吃还凑合,一旦泡成糊状就实在难以下咽。不过这种评价在吴南海变魔术般往面糊里加入一包调味粉之后就完全改变——不知用了些什么材料,那调味包的味道竟然和后世速食面用的调味料颇为相似,鲜味十足,再加上一些辣椒粉,让所有初次尝到这种“明代方便面”味道的小伙子们虽然被辣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一个个喝的稀里哗啦,大呼过瘾。

    就连庞雨等现代人尝起来感觉也不错,问老吴这是用了什么秘诀,后者却得意洋洋,象上次一样卖起了关子。好不容易,这边许诺在琼州府再帮他弄几块好田,吴南海才说出他们的秘密武器:

    “是某种海产品,晒干以后碾成粉末,就是天然的味精,用来提鲜效果极好。”

    借着调味包的东风,农业组这次推出了不少新式干粮,甚至还有用竹筒密封的简易罐头,本来想让出征部队带上的,却因为时间太紧而没来得及。

    “不过没关系,等到下次再有军事行动时,我们的部队就能配备上新式干粮了!”

    除了土地,就要数此类话题最能让吴南海激动了,每当谈起这方面时,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

    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实在是很让人迷醉,只可惜好日子总不长久,从十二月中旬开始,当两路攻击部队先后抵达目的地之后,每天按时发回来的电报就渐渐开始有些让人揪心了……

    东路军的情况还算好,至少在军事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北纬发回来的电文总是很简略,但每次都是“歼敌若干,一切顺利”。另外敖萨扬也经常发回来比较长的电报稿,让后方同志可以据此了解更多情况。

    据说他们在登陆第二天就轻松拿下了极其空虚的马尼拉城——吕宋的西班牙军是这次进攻海南岛的主力,失败以后当地防御力量大为削弱,城内的西班牙守军毫无斗志,在挨了几炮之后就大部投降了。

    不过马尼拉城却并未就此平静下来,后面给占领军带来最多麻烦的竟然不是军队,而是那些抱着狂信思想的传教士以及教徒。

    东路军统帅王海阳是完全不信宗教的,他的这种态度自然会影响到全军。当攻击部队轻松进城之后,按照在海南岛上的惯例,胜利者们四处寻找用砖石修建,围墙比较高,防御条件比较好的“公共建筑”作为驻扎地——而非常理所当然的,他们找到的不是教堂就是修道院。

    身为参谋官的敖萨扬倒是主张过要谨慎些行事,可王海阳北纬那帮军人才不管呢,他们这些前解放军战士在当前的吕宋,后世的菲律宾可丝毫体会不到子弟兵的觉悟——于是直接找了一家最大,最结实的修道院,勒令里面的人限时搬迁……

    “我靠,这种事情怎么能做!”

    当庞雨收到敖萨扬上述电报时,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情要糟——马尼拉城乃是天主教在东南亚的大本营,当地信奉天主的人非常多,其中甚至还包括有很多华裔。在这种地方掀起宗教上的麻烦,无论如何不是好兆头。

    只不过事情都已经干出来了,再着急上火也无济于事。而且,根据敖萨扬的介绍,当前马尼拉城里还算安静。那些黑衣黑帽的教士们虽然对这群绿衣中国人很不感冒,在城市管治上不大配合,但慑于他们手中火枪的威严,倒还没什么非常出格的举动。只是……

    “只要身处马尼拉城内,无论何时何地,背后总会感觉到一丝丝凉意,似乎总有仇恨的目光投注于我们身上……”

    这是敖萨扬写给庞雨私人信件中的一段文字,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淡淡危机感。庞雨虽然感觉出来了,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回信让他们多加小心,务必充分执行橙色区域的安全条例,别让人钻了空子。

    东路军的情况虽然让人不太放心,好歹还是控制了马尼拉局势的。相比之下,北路军的状况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当他们抵达台湾岛之后,很快便与前来会合的郑氏家族舰队达成协议,双方约定组成联军共同驱逐岛上的西洋人,首要目标就是台南地区,荷兰人修建的热兰遮城堡。

    按照双方的约定:短毛军将负责提供火力掩护,压制荷兰人的火药兵器。郑氏家族的部队则负责冲锋陷阵,上去打肉搏战——谈判桌上讲得很好,可真正在战场上执行起来,却完全走了样。

    按照阿德的说法,什么郑氏陆军,纯粹就是一堆烂泥!关键时刻肯定掉链子,怎么推都推不上去……第一天的登陆战,琼海号舰炮已经把目标港湾附近仅有的两座荷兰人炮台给炸成了碎石块状态,郑家那群号称纵横南海,所向无敌的海盗士兵却依然慢吞吞不敢上岸——仅仅因为岸边有几个打冷枪的西洋猎手!

    最后唐健实在等不及,亲自带领一个班划小艇上去,把那几个档次很低的狙击手远远射杀,然后直接上岸布置滩头阵地……之后又过了足足三四个小时,三千名郑家军才在一片混乱中勉强完成登陆动作。中途死了两个人,伤了十几个,如果岸上有荷兰人守军的话,这个数字恐怕还会大大增加……

    在此后的战斗中也大都如此:往往是负责火力掩护的短毛军都端枪冲上去了,本来承担近战肉搏的郑家军却还龟缩在后面。不等到前方敌人被彻底清除干净,他们就绝不肯往前多迈一步。

    根据出征前从荷兰俘虏口中了解到的情报,眼下台湾岛上的荷军数量应该不多,攻打起来应该很容易——在开战前,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然而他们都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

    ——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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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新的一个月了。

    大家支持下哈,先进入前十五名吧,帮个忙。(!)

二八五 裂痕

    气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

    比起西班牙,葡萄牙这些已经显出暮气的老牌殖民国家,此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刚刚成立不过数十年,还正是处在公司实力快速上升的阶段。历史上,再过个三四十年,到十七世纪中叶时,它将成长为世界上最为庞大和富有的私人股份公司。

    它拥有超过一百五十条商船,五万名员工日夜为它辛勤工作——这其中还不包括殖民地的奴隶和劳工;如果有需要对外战争的话,它随时可以调动超过一万名雇佣兵,出动由四十艘大型战舰所组成的庞大舰队……它有权自己发行货币,组织军队,并且可以与其他国家定立正式条约,自建总督府,对海外领地实行殖民统治!

    基本上,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国家——富可敌国这句话,用在荷属东印度公司身上,再合适不过。

    任何一个组织,当它还处在上升阶段的时候,其成员自然而然会有那么一股子活力与强硬的气质在——台湾岛上那些荷兰人,虽然也在先前的琼州府攻防战中受到重大损失,海上力量几乎损失殆尽,陆军也丢了一多半,可当自身遭遇攻击的时候,他们依然表现得凶狠好斗,能战,也敢战。

    穿越众在第一天就领会到这一点——即使面对琼海号那超越时代的炮火轰击,即使双方兵力相差极大,驻守登陆港口附近一处炮台上的荷兰守军依然战斗至最后一人,直到他们的炮台被彻底摧毁,反击的枪声才完全沉寂。

    …………

    当然了,无论西洋人的气势再怎么足,终究不可能盖过如日中天的穿越众。历史上东印度公司再怎么牛逼,在这个时空里终究只能沦为琼海贸易公司的踏脚石……前方作战不利,归根结底,最主要原因还是出在进攻部队自身,是联军内部的问题。

    “……那帮荷兰人还是挺能打的,很多据说原本是专业的猎鹿人现在都转职成了狙击手,给我们在丛林里制造了不少麻烦。可惜北纬他们不在这里,光靠第一营的普通士兵,应对这种丛林袭击战,还是有些吃力。更不用说我们还有一群纯属拖后腿的‘盟军’……”

    阿德最近发回来的电报详尽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是抱怨……抱怨台湾的天气如何阴冷潮湿,抱怨当地的土人如何愚昧,抱怨该死的疫病如何猖獗……当然,抱怨最多的内容,还是关于他们和郑家联军如何的不合拍……

    郑家是军阀,这一点穿越众早就知道。关于军阀是个什么德性,明末,清末,还有民国时期那些历史资料上也早就记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很多事情,看历史资料的时候无非哈哈一笑,可只有等到自己亲身经历过,被那些丘八气的暴跳如雷时,才能深切体会到:那些纪录字字句句,都是血和泪啊!

    “平心而论,可能我们自己也有错。”

    虽然也有满腹怨言,但唐健发回来的电报还算冷静,仍然能比较客观的对双方都做出评价:

    “如果我们单独去打这一仗,压根儿不指望郑家的‘肉搏兵种’,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闷。又或者干脆不联合作战,让郑家独立去对付几个据点,他们对我们的火力就没那么依赖,也应该能打赢……而不是像现在,双方都指望着对方,一加一却得到连零点五都不足的结果。”

    根据唐健的介绍,郑家军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打,和他们以往接触过的明军相比,这批士兵的训练,纪律,还有身体素质都属于中上等,应该算是郑家私军中的精锐部队。

    只不过这支部队的作战意志很成问题,而且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恰恰是他们短毛军自己的火力摧毁了这支部队的作战意志。

    ——这次参战的郑家官兵在短短个把月前,还是大明琼州讨伐军的一员。他们是亲眼看到过雷神火箭炮发威的。与这个时代其他内陆明军不同,郑家的私军经常在海上和西洋人较量,抢人或是被抢,他们很清楚西洋人火器的利害。

    所以当他们亲眼看到那登陆的数千西洋军连一场正面会战的机会都没捞到,就被铺天盖地的火焰覆盖时,这些士兵长期以来建立起的作战观念完全崩塌掉了,在那样的火力面前,无论是个人勇武,还是谋略战策,似乎都完全失去作用——在火箭炮面前,这些老兵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会打仗。

    对于和短毛联手的政策,郑家上下倒是没有任何异议,一致赞成,所以先前谈判才那么顺利。可是当郑家军在背靠了短毛这棵大树以后,就再也不想拼命了——既然根本不用接触到敌人,就可以将对方彻底淹没于火海之中,那还有什么理由让士兵上前送死呢?

    郑氏首脑与这边签订的协议是:短毛负责压制住西洋军的火力,然后郑家军上去肉搏。然而在实际战斗中,把对方打到什么程度才算“压制住”,双方分歧极大。

    按照这边的观念,火力支援无非是炮火准备。这年头西洋人作战方式很呆板的,又爱用密集阵型,管它什么阵型布局,几轮炮弹砸过去,肯定给炸个七零八落。然后你们郑家步兵上前一个冲锋,不就拿下了么?

    可郑家人却不这么想,他们的所谓“压制”概念,竟然是根据上次登陆琼州岛那支西洋军的下场来判断,觉得自家的任务只是负责打扫战场,收拾残局而已!这下子可要命了——往往短毛军的炮火乒乒乓乓把敌人阵地轰了天翻地覆,郑家军在后头欢呼叫好,然后……就没动静了。好不容易上前沟通,派出一支老兵队伍向前挪个几步,可只要对面冒出来一声枪响,那群兵油子立马撒丫子逃回出击位置,反过来还说短毛没把活儿干完……

    第一次登陆战,是唐健自己带人冲上去了;第二次攻克一处前哨堡垒,又是一营战士冲上去最终完成占领,虽然两战都取得了胜利,可短毛军中已经略有伤亡。而郑家的部队,除了登陆时自己不小心淹死两个,可以说是毫发未损。虽然足有三千之众,在战斗中却连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这下穿越众们自然是火冒三丈——这样还合作个屁啊,干脆我们一家包圆得了!

    面对这边的怒火,郑家人却感到颇为委屈,在碰头会上他们振振有词——对方还有人能反击呢,你们明明能做得更好,这一点当初我们都见识过,又何必藏着掖着,非让盟友用血肉之躯上去硬顶?

    ——不得不说,郑家的几个大头目观念还是挺超前的,居然这么快就意识到火力压制的好处,进而开始追求零伤亡作战。可穿越众这边却又不可能自曝其短,主动去跟郑家人说自己的火力强度还达不到那一步,琼海号上的炮弹储量有限云云……

    于是双方自然而然产生心结,都觉得对方太不地道。郑氏当然不会想到为短毛节约炮弹,而阿德这边则不得不考虑:背后有三千多郑家军在,己方肯定要留下部分弹药以防万一……联盟内部一旦产生了裂痕,对外作战就肯定不会再那么积极了。因此,在登陆台湾将近一个星期之后,除了在登陆点附近夺取了一个前哨基地外,将近四千的短毛及郑氏联军竟然就再没取得过任何进展——精力都用在内耗和扯皮上了。

    “悲剧了……这是我们参谋组的失误,没想到两支军队的作战观念会相差这么大!”

    从前方发回来的信息终于让庞雨等人意识到:他们参谋组先前指望利用郑家兵力的想法很不切实际。短毛军和郑家军,完全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产物,无论是作战理念,还是行动方针,根本就无法协调。强要捏合在一起,只会产生与预期相反的效果。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我们取得郑家部队的指挥权,又或者对他们进行必要的现代战争概念培训——前者,郑氏不可能答应;后者,我们没那么蠢……所以,眼下唯一的解决之道,似乎是只有分道扬镳了……”

    身为前线参谋,阿德自然也在绞尽脑汁地考虑如何解决问题,不过要说分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战利品,补给物资,还有最重要的战后势力划分……这些本来都可以在联军大框架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敷衍下去,现在却不得不提前拿出来讨论了。而一旦涉及到具体利益上,郑氏家族的精明强干就暴露无遗,以至于甚至让这边怀疑——他们先前是不是在故意拖后腿,好让这边主动提出拆伙?

    前方在思考应对之策,后方庞雨等人也不可能光看热闹,肯定也要想办法帮忙。但要命的是:由于当初对形势判断过于乐观,参谋组已经把手头所有机动力量全部用了出去,眼下即使前线形势不好,海南岛上也没有援军可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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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很久没打劫了……嘿嘿……

    打劫!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你!手里有票票的那个,来中间!(!)

二八六 碰头会与后援团

    两天之后,留守在海南岛上的兄弟们集中起来。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的核心内容就是如何协助北路军解决当前困境。

    “先前我们对北路军的编制原则是少而精,因为原指望郑家人作炮灰的——现在看来是我们失算了,郑家军不那么好利用的,磨洋工拖后腿这些招数都对我们用上了。”

    会议由代理主席许慧主持,但首先是参谋官庞雨发言,分析北路军当前面临的局面:

    “其实光凭北路军的七百多人,独力收拾岛上西洋人问题也不大,但如果再同时和三千多郑家军敌对,那就比较麻烦了。”

    “郑家人刚刚打过酱油旗,把西洋联军给卖了个干干净净,他们就算有胆子和我们敌对,西洋人也不可能再相信他们吧?”

    有人这样说道,庞雨点头表示同意:

    “不错,我也不认为他们会联手。但在台湾岛上,郑家和西洋人都有些根基,可以算是主场,而我们却是完完全全的客场作战。他们两家都可以拖延时间,而我们只有速战。”

    “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新一轮谈判不顺利,郑家完全可以选择置身事外。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与西洋人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们再从容作决定:是跟着痛打落水狗呢。还是攻击胜利一方,以期望独吞胜利果实……”

    “攻击我们?郑氏有那个能耐?”钢铁组长黄建成禁不住冷笑,“就算三千对七百……保守点,我们收拾掉洋人之后有伤亡,三千对五百好了,他们也不可能攻破我军的防线!”

    作为技术人员,黄建成平时很少过问团队的政治决策,只是专心把自己负责的技术部分干好。但恰恰也因为他对整个团队的技术优势知根知底,由此带来的自信心也更加充足。

    “确实,哪怕撕破脸,我们仍然占据很大优势,所以前方阿德他们才会考虑拆伙。”

    庞雨微笑道:

    “但不能否认,郑家这三千人的砝码,在胜利天平上还是有一定的份量。别看他们站在我们这边时没起多大作用,但如果那些人存心给我军找麻烦,加上当地忠心于郑家的民众,多多少少也会产生一些令人头痛的问题……比方说:北路军这次出战,携带的粮食给养并不多,运输船上大部分是军火——原指望郑家提供粮秣的;此外,诸如向导,水源,防疫,避免瘴气毒虫之类的经验,也是需要他们协助的。”

    “而所有这些问题,在谈判中又必然被郑家作为筹码使用。他们也许未必真敢跟我们撕破脸,但在谈判中利用这些条件,迫使老爷子和阿德他们作出一些让步。为自家争取更多利益,那是肯定会干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船厂老板王若彬颇为理解的说了一句,但庞雨却很没有同情心的哼了一声:

    “对他们是人之常情,对我们可不利。他们捞得多了,我们不就吃亏了。”

    “那有什么办法改变这种局面呢?”

    “力量,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郑家现在还有能力挚肘我们,这是他们敢于磨洋工,拖后腿的根本原因。但只要我们将北路军规模增加至可以同时轻松收拾西洋人与郑家军的地步,他们就没什么牌好打了。”

    “也就是说还是要加派援军?”

    “是的,计划派遣一支后援部队携带粮食,油料,弹药……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新的兵员前往台湾岛,增强北路军的实力。这样,李教授和唐队长他们在前头做决定就会从容得多,阿德谈判起来也要轻松许多。”

    庞雨最终说出他们参谋组计划的解决之道,而主持人徐慧也给会议内容定下了调子:

    “正是这样——预测中最坏的情况,无非是和郑家彻底撕破脸,我们同时对西洋人和郑家军两线开战……相信前方有李老爷子与阿德他们在,应该不会作出这种决定。不过,我们后方却要依据最坏的可能性进行准备,预防万一。”

    其实眼下北路军方面还没向岛上求援。唐健他们显然是觉得后方已经没有机动兵力,很难再抽调出人力来支援,所以一切解套构想都只能立足于自身。

    不过后方人员却并不这么想,临高主基地这边毕竟经营了两年多,眼下也算是家大业大,说起来是放空了。但如果认真把各处箱子底扫扫,还是能聚拢出一些力量的。

    这次的协商会,最主要就是各个部门碰头商议,看看还能“扫”出多少家底来,以及如何使用。

    “我们农业组可以提供二十人左右的保安队。”

    吴南海率先发言,农业组是人力资源最为充沛的部门,不过大都为老弱病残——往往是其它部门挑剩下的人都塞到农业组去,或者用来安排工人和士兵的家属。但即使如此,吴南海手下依然有一支五十余人的保安队,平时用于巡逻各处,防止有人偷窃农作物种子,以及保护他们的养殖场不受哄抢——虽然他们短毛势力很大,这两类事情依然经常发生。法不责众以及吃大户的概念在当地老百姓心里真是根深蒂固。

    现在农忙季节刚刚结束,田地里要么空闲,要么还没下种,没什么好偷好抢的,吴南海经过计算后觉得抽调一半人手问题不大,便很大方的同意派出半个排援军。

    有了这个好的开头,其它各部门也纷纷开口……

    “几家工厂的护卫队也可以抽调一些……嗯,大约也就二三十人左右吧,再多就不能保证厂区安全了。”

    “勘探组可以抽调一些武装护卫,反正最近没有远程勘探计划,那些人暂时用不上……”

    “我们钢铁组可以抽调一些矿山监工……”

    ——经过大家东拼西凑,居然又组织起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部队。虽然是临时拼凑起的杂牌军。但这支部队的武器装备可不差,比起正规军,也就是缺乏火炮之类重装备而已,毕竟兵工厂就在自家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各部门都干过不少。

    “很好,再加上琼州府的一个连队,我们差不多可以凑出一个五百人左右的营级单位,足够作为战略机动力量了。”

    庞雨开心笑道,旁边有人甚是诧异:

    “怎么?琼州连队要整个作为援军?”

    “是,我已经跟老解说好,他将率领二连北上,为北路军担任后援。这里大家凑出来的武装人员都将直接编入二连,这样可以确保不会因为编制混乱,而导致指挥不畅。”

    “那琼州府防御怎么办?”

    “我回去。”

    “你带三连回去?”

    “不,徐磊将会留下来……地方上不能完全不留正规军。这里留下两个排,我带剩下的一个排返回琼州府驻守,应该够了——当初占领时,也就那么多人。”

    “一个连队都要拆开来用……真有够琐碎的。”

    有人禁不住无奈叹息,感觉似乎回到刚刚登陆时候,要一个人一个人的计算手头力量,对此庞雨也只能苦笑:

    “是啊,大局不利,只好玩微操了。”

    …………

    有了人手。其它一切都好办,作为生产基地,武器,弹药,物资,还有给养这些,库存总是在慢慢增加的。各个部门搜刮搜刮,为北路军多提供一批辎重并不难。

    港口内运输船倒还有几条,但海员数量不足是个问题——团队里善于航海的基本都派出去了。最后只好让船厂老板王若彬亲自出马,再临时调用造船厂里一批老船工,总算又拼凑出了一支船队。

    兵贵神速。一切安排好之后就立即动身——十二月十九日,庞雨搭乘这支七拼八凑的后援团前往琼州府,接解席及二连官兵上船,同时他自己则带人下去换防。

    老解早已经整顿好了部队,都在码头边等着呢。用粗大圆木搭建的临时栈桥比较窄小,一次只能靠泊一两条船。而战后福建广东等地基本对琼州航线全面解禁,前来做生意的商船数量大大增加,这两方面因素相叠,导致现在的白沙港码头天天船满为患,每天都有好多船进了港口,却还要排上半天队才能靠岸。

    当天码头自然是执行了军事管制,为运输船队让路。不过这却引来诸多商人过客的围观,短毛军的善战之名在南海一带已是家喻户晓,特别是那些在琼州府之战以后才来慕名前来的商户,更是为能够亲眼看到短毛军出征的场景而激动不已。

    “……看那军容!真是齐整无比,难怪能轻松打败西夷……”

    “解大头领亲自出征哪,看来又要是一场大胜……不知道他们是打哪里,莫非是广州?”

    “胡扯,要取广州,上次早就取下了,还用得着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照我说,没准儿是冲着泉州,漳州一带去的。”

    “短毛不是要招安吗?怎么还出兵打?”

    “你懂什么——打得越凶,招安越快!朝廷就是个蜡烛坯,不点不亮!”

    一帮人胡乱猜测半晌,终于有个通晓内情的站出来说了句话:

    “都别瞎扯啦——短毛这是往北边大员岛,端红毛夷人老窝去了。上次已经去了两批,连东边吕宋都一并攻打,这南海一带,很快就是咱们华人的天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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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了点,抱歉,周末有事情,十点多才回到家。

    这是六月五日的更新,六月七日照常。(未完待续,)

二八七 新.大明琼州卫!

    二八七 新.大明琼州卫!

    解席率领援军出发了。

    他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海南岛上所能拼凑出的最后力量,如果这批部队过去还是解决不了问题,那穿越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又只能窝在岛上,继续闷头发展,暂时没力量再向外扩张了。

    不过话说回来,加上解席率领的后援部队,北路军兵力即将高达一千二。两个整编营的战斗力,海上又有琼海号钢铁战舰坐镇……这样的实力,进攻荷兰人老巢巴达维亚都绰绰有余,仅仅用来攻取一座尚未开发的台湾岛可以说有些浪费了。

    “狮子搏兔,虽临弱敌亦出强兵——诸位先生未免有些谨慎过头了。况且夷洲素来穷山恶水,纵使夺占,亦无可守之地。”

    就连王璞王介山在了解到他们的作战目标后,亦作如此评价。明朝初期,朱元璋的水军曾经到达过台湾,但因为距离大陆太远,环境过于恶劣,没有人愿意去移民,不久之后就主动弃守。

    所以在明朝官员眼中,那座岛屿实在没什么价值,他们无法理解为何短毛要那么大张旗鼓地去攻取一座荒岛。

    对此庞雨当然不会多费口舌去跟他解释:在他们这些后世人心目中。那座岛屿拥有某种特殊的政治意义,他只简单说了一句:

    “听说那岛上有金矿。”

    “哦……”

    王璞以及周围本地人士马上都是一副恍然大悟——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容易理解。

    和临高那边随便哪个单位都能摸出一堆枪支不同,琼州府这里当解席以及第二连出征后,倒是真正处在了比较空虚的状态。虽然准军事武装的人数不算少,但拥有火枪热兵器的,也就剩一个排三十来号人。另外就是在贸易公司的总部还有些武装护卫,但那是解席专门留下保护他老婆安全的,就连庞雨都无权调动。

    不过庞雨既然敢这么安排,自然也是胸有成算——他从码头一回来就立即召集城中的军官头目开会,主要是城管大队的王辛芝,以紈ww.按竺髑碇菸馈钡闹富庸僬帕炅饺恕?

    “庞军师,这支火铳还给你。”

    刚一见面,张陵就先把上次向他借的步枪还了回来。只是脸上却满是不舍之色,再看看那枪托上连油漆都被刮没了,枪管也磨损严重——显然这些日子里被*练得厉害。于是庞雨笑笑,挥挥手:

    “算了,你自个儿留着好了,玩了这么多天,想必对这支枪的特性也摸熟了吧?只是回头别忘了去更换一支枪管。”

    话音刚落,张陵立马将枪收回,看来他本就没真心还,不过脸上笑容倒是真诚:

    “如此,那就多谢庞军师了!”

    “没事儿……汝恒,其实今天把你叫来,就是为了增强你手下的力量。”

    “哦?”

    张陵有些不解,庞雨则笑笑:

    “那些新俘虏都‘转化’的差不多了吧?”

    谈及到这方面,张陵脸上马上显出几分得意之色:

    “挺顺利的。大部分人已经答应留在岛上,为我们效力了。”

    ——先前攻打琼州府时,有一支由“西南蛮兵”组成的明军武装力量被派遣配合西洋军队一起登陆,后来洋人被火箭炮打垮,他们的首领也同时被击毙,但剩下的普通士兵却大部分投降,做了俘虏。

    这些明军俘虏在经过简单教育后,统统被安排在了张陵手下。他们本就是招募来的少数民族土兵,只要管吃饱饭,为谁卖命都无所谓。

    当然,“转化”工作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完成,主要是因为张陵统带战俘营已经颇有经验,他从阿德那里学到不少——先给那些兵士提供了几顿带肉饭菜;然后把几个小头目用种种手段或是收服,或是打发掉;再用上感情攻势搞了几次座谈会;配合他自己正儿八经的大明军官身份,很顺利就把大部分土兵留下了。

    “那么,现在让你建立大明琼州卫,人手应该充足了吧?”

    庞雨这句话让张陵吃了一惊,明王朝在琼州岛上本来倒是有一个海南卫,随着短毛的崛起早就解体。现在忽然让他建立什么琼州卫,着实有些吓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本来不是卫镇抚么?统领一卫官兵应该不难吧?”

    庞雨不由分说。把这顶官帽子硬塞给了张陵,然后又对旁边王辛芝道:

    “你们城管队职能是对内,暂时没必要扩编。不过,我打算给你们的部队都配备上火器武譿ww.!?

    忽然听到这句话,张王二人互望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又惊又喜的神色。但谁也不敢开口相问,都静静听庞雨说下去:

    “一直以来,你们城管队和琼州卫的官兵,虽说也属于部队编制,但一直用的冷兵器。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武器供应不足,另一方面,想必你们也能理解——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庞雨并没有讳言他们原先对这两支武装的忌惮,那两人脸上也都显出会意之色。毕竟,和短毛自己建立的部队不同,无论城管大队还是琼州卫,都是原明军一脉传承,短毛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过,经过这次琼州府的保卫战,辛芝,汝恒,我们大家也算是一起共过患难了,你们的忠诚值得信赖。从今往后,在部队的武装方面,我们会一视同仁。”

    终于听到这句话,那两人都忍不住咧开了嘴巴。张陵还能控制些,王辛芝先是直接跳起来胡乱叫唤了几嗓子,然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庞雨面前啪的一个立正:

    “庞军师,您放心。咱们城管队绝对跟你们干到底!”

    之后庞雨便向他们具体阐述了自己的打算——眼下在琼州府的武器库中,正牌子琼海步枪的存货数量很少,但前些日子缴获的西洋火绳枪却是有大量,可以用这些武器先把部队装备起来,用来训练还是没问题的。

    “夷人的枪水平次点,不过好歹也算是火枪,先拿来练着,等将来慢慢补充。”

    对于庞雨的这个建议那两人自是完全赞成,对于他们这些前大明军成员来说,能装备西洋人的火枪,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商量好之后原本马上就要安排去领枪,但这时候张陵却忽然又有些犹豫:

    “能用上火器当然是好事,只是……如下官等,毕竟身后还有个大家族在,恐怕还是不能背弃大明,加入贵军的,这一点,还望庞军师您能谅解。”

    “没事儿,只要实际上在为我们效力,用什么名义,无所谓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短毛军也会挂上大明的旗帜呢。”

    庞雨笑着开解道,这下张陵终于能够完全放开怀抱。真心笑出声来。

    有了人,有了武器,新的大明琼州卫很快建立起来,张汝恒虽然开头时有些疑虑,但很快就颇为得意——据他自述,自己手下精壮士兵这还是头一回真正超过一千。

    “你以前在大明朝不就是正千户吗?手下连一千人都没有?”

    庞雨对此颇感奇怪,但张陵却苦笑着告诉他——千户官名义上可以统带好几千人,但实际上,当前明军中没有一支军队的战斗兵会达到这个实数。吃空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明朝军队中有大量后勤和辅助人员。这些人平时不训练,基本无装备,但都要算在士兵数里头,打仗时也会被驱策冲在最前头——作为消耗品。

    “在我陕西老家那边,一个千户官手下能有三百敢战之士,就已经堪称强军了。作战时以这三百人为核心,足可以驱使数千杂兵冲锋陷阵。打上几仗后,杂兵如果运气好没死没残,见血不晕,也学会杀人的基本技巧了,自然也变成了敢战之士。然后再以此等精锐夹杂新募之军……就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是战事顺利的作法。”

    “倘若战局有所不利,则抛下前方弱旅,携核心队伍退走。这样精锐就可以保全,若手头还有资财的话,回头再招募些青壮,短时间内又能建起一支新军——这是咱们官兵的做法。若象那些流寇所为:直接烧杀个几座村镇,转眼间就能裹挟出数万人来,连军饷带粮草都有了。所以流寇总是剿灭不尽。”

    张陵简略向庞雨介绍了他所熟悉的大明军作战方式,顺便也把陕西那边农民军的战术谈了谈——他跟那些“农民起义军”可没少打过仗。

    “象你们这样不分主次,把全军都武装到牙齿的,可真是有够奢华……不过很实用。用兵时无需再考虑哪些人是精锐可用,哪些人只能留守——拉出去就能用!”

    那些新兵自然还不能接触火器,而且还要经过训练才可放心使用。跟短毛的军队接触得多了,张陵现在也开始使用短毛的练兵法,别的不说,每天早晨绕城墙跑个三四里地已经是他们“新琼州卫”练兵的必备项目。

    在增加了琼州卫的编制,并且用火器把那两支部队都武装起来之后,琼州府就一点都不显得“空虚”了。在当地老百姓眼里,这里的防御力量反而大大增强——毕竟老百姓平时和短毛军正规接触不多,看到最多的反而是这些准军事力量。

    同样的感觉,也落在外部势力的探子们眼中。如果说先前解大头领亲自率军出征还让周边某些团伙有过蠢蠢欲动想法的话,新冒出来的琼州卫,很快便打消了那些人的念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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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介绍:
公元1629年,大明崇祯二年己巳,“琼海207”号轮意外搁浅在琼州府临高县外红牌港的沙滩上,一群懵懂的旅游者,稀里糊涂开始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时空之旅。
“……是岁江阴城鸣,时吴鼎泰为令;及顺治二年乙酉,江阴被屠,距己巳凡十有七年。又闻琼州港外,有海外异人现。”
——————《明季北略》·崇祯二年己巳·志异迷失在一六二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迷失在一六二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