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战争伊始
天空如同被火焰焚烧一样,在那里出现无数道重叠的幻像,然后聚合到一起,一道身影出现在天空。
他的脑袋上有两对向后弯曲的长角,赤青色的面孔上一对橙黄的瞳孔正俯视着这边,全身披着有些破旧的甲胄,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长枪如同要刺穿他的面门一般当先袭来,后面于子镜紧随而至,眼中带着杀机,双手之上闪耀着血色的光芒,令人望去不由心中一肃。
格尔巴眼角一瞥下方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单手伸出,青色的手指上的指甲猛的伸长,一下子磕飞长枪,然后拳掌如刀正面插向后者。
于子镜身体在半空急停,脚尖在空中一踩,如同一条游鱼一般躲开了对方的攻击,格尔巴另一只手忽的出现在于子镜的头顶,噗的一声,就一把将其捶了下去。
于子镜顿时如同陀螺一样被击下天空,脸上满是鲜血,从双眼,鼻子,嘴巴中流出,整个人呈恍惚状,虚衍眉头一皱,单指在空中一绕,一道莹白的光圈顿时接住对方。
“比我们要强,但并非不可力敌,只是……”
虚衍眼中清气一闪,看到了正眺望这边的格尔巴周身的那种暗黄光焰,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凝重,何等内敛的气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身经百战之人,那种无数次从死亡面前逃走的身姿。
“这就是那个势力麾下的精英吗……”他的脸上不觉有些苦涩,他过去听闻那个势力正规军与闲散军士不可一概而论,他原本还不信,无非就是技艺更熟练罢了。
如今一看……他知道他错了。
于子镜晃着脑袋,从失神中醒来,脸上既有惊奇也有些恍然,而他的面孔已然恢复如初,他立起身体,与虚衍站到一处。
“还不放弃吗?你们还没见识到我们之间的天壤之别吗?”
格尔巴冷淡的声音传来,面上写满了不屑。
“……”虚衍凝重的看着对方,觉得自己这百十来斤说不定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要被他骗了,他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强大”于子镜忽的开口对正哀叹的虚衍说道,然后他看向了面色有些许变化的格尔巴。
“我说的没错吧,很遗憾你没有吓住我们,我先前也以为自己快死了,可当我醒来,我就察觉到一个事实”
于子镜的眼中有些遗憾,他惋惜的看着格尔巴。
“……”格尔巴不发一言,只是就那样看着两人。
“若我所料不错,你的生命应该快要迎来终结了,你在战场中所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此刻想必都化作了你的负担,你处在人生中最弱的一刻,所以那道内敛的攻击才不能击溃我的意志”
“你老了,所以才会回到这里,你是回来等死的”
虚衍眼中闪过恍然,他就说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这种强大的人,他想到这里存在的种族,心中顿时有了底,然而,当他看向格尔巴,却发现对方笑了起来。
“不愧是叛逆,竟一眼看破我的衰弱,不错,我是老了,满身伤病,不能再在战场中出力,但这也不是你们在我的家中大闹的原因”
格尔巴的笑容逐渐收起,脸上变得严肃。
“你们闯入我的家中,屠杀我的同袍,甚至连老人,孩子也不放过,还指望我束手就擒,简直痴心妄想!”格尔巴瞄了眼痛哭不已的莉朵,眼中的神光越发冰冷。
“这天下是神庭的天下,尔等都是叛逆,我虽年迈也绝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
“来啊!继续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呵,你这话说的倒像我们十恶不赦一样,真是可笑,我从没听过如此颠倒黑白的嘴炮”正当于子镜沉默之际,一旁的虚衍冷笑着出声。
“你们的这种怜悯,同情,尊重还真是伟大呢?不知我们这些身份低下的人类有没有资格啊!”
虚衍眼中闪烁着痛恨的色彩,他的脸上满是怒火。
“说白了,你们只会对强者,以及你们自己的种族有着善意,至于人类,你们怕是根本看不起吧!”
“凭什么!你们的人就是人,我们的人不是人,你们不过是虚伪的精英主义,只是一种假惺惺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面对虚衍的讽刺,格尔巴摇摇头,眼中带着漠视。
“你还是不懂啊”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因为你们弱,所以才会没有足够的尊重,我的种族过去也是一样的地位,可我们选择了奋斗,一代又一代,终于把我的种族带到了今天的地步,神庭既冷漠又公正”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凭借着一己私怨带头反抗神庭的统治,拖你们的幅你们那些选择奋斗的前辈也整天受人白眼,他们无数年的艰辛就这样付之一炬,你们才是你们种族最大的罪人”
格尔巴平静的述说着,指责虚衍等人的无端行径。
“多说无益,那样被赐予的自由我们不屑一顾,我们的自由要由我们亲自去取!子镜,上了!”
虚衍大喝一声,于子镜静静点头,再度冲了上去。
“正好,尔等逆贼,就让我为神庭尽最后一份力吧”
格尔巴眼中黄光大发,而后他开始了冲锋,带着苍茫血气与目光坚定的于子镜碰撞在一起,半空顿时响起了剧烈的交锋声。
片刻功夫后,于子镜拄着长枪在地面喘息着,身上的铠甲满是破洞,而一旁的虚衍心疼的看着自己短了一截的道袍,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靠着记忆复制出来的,竟然毁成了这样。
两人抬头看向一道暗红色的流光飞向远方,脸上都有些沮丧。
“还是被他逃了,这样子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子镜,我是真……”虚衍叹息着,心中满是不甘。
“没办法,我只能先救你,不然你就死定了”于子镜喘息渐停,只听他平淡的说着,然后瞄了眼最后仅存的那根柱子,上面空无一人。
他也不在意,不过是区区一个影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虚衍掏着腰间悬挂的口袋,从中拿出一些漆黑的丝线,他细细打量片刻,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天雷锻造就是效果强劲,我估计这些材料的能量流通一定很好”
于子镜眉头一皱,不禁摇摇头。
“你还是这个坏毛病,你的敌人都被你炼成了材料,他们也真是可悲”
“你不懂,刷怪要是没有材料掉落,那这游戏一定是个粪游戏,我既然到了异界,自然要展现我二十八年游戏生涯的成果,哼哼,这方面,你可不如我”
虚衍竖起一根手指得意的说着,让于子镜嘴角抽搐不止。
他环顾四周,周围变作一个平凡的小山村模样的地界,他点点头,这就是那些乡民原本的真实居所。
“我本来以为只有小镇是假的,没想到人也是假的”
于子镜长叹一声,感觉这些异族的心思也太多了。
“恩,谁能想到培育基地和普通的小山村一样,我们也是被词语误导了,想必这里也是由于连年成绩不假,或者过佳,而被那些妖怪看中,设为了主基地”
“还好我心思灵活,运气也很好,不然,我们还要耽搁一段时间”
虚衍自夸着,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于子镜扭过头,语气变得低沉。
“不过,如今也白费了,一旦那个恶魔上报,这里就会被肃清,重新布置新的人马,为防出现意外,我们也要尽早离开才行”
“恩,你我联手把那些乡民带……”
虚衍忽的住口,眼神瞪大的看着天空,身体不断地颤抖,于子镜的身体也有些发颤,他震惊的看向天空。
一根洁白的手指正不断伸向这边,其上有些无穷威势,甚至不止是他俩,天空的白云,地面的树木,山间的野兽,还残留的恶魔惊恐的露出身形,他们的身体都在发颤,心中满是危机感。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星球都在不断颤抖,犹如宇宙之灾即将降临到这里,将它们一并毁灭。
“怎……么……可能,以往不是……”
两人震惊不已,这是有强者出手试图覆灭整个星域,可明明过去都是例行的清理地表后,重新派人驻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安塞尔星球意识不识大体,帮助叛逆,故,我德尔波决定,让它认识自己的错误,以生命为代价,汝等需谨记,神庭不可犯!”
“谨遵德尔波总军长教诲!”从宇宙各处传来恭敬回应的声音。
两人一动也不能动,于子镜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虚衍大笑一声,眼中无所畏惧。
“子镜,看来你我是要献身此处了,唉,到头来说跟你个木头死在一块,也着实郁闷”
“我还不愿意呢!你个智障!”于子镜高声说道,平日的稳重荡然无存。
“看情况那些家伙是不会出手的,毕竟这狗日的都说了什么犬庭的尊严,呸!”虚衍不屑的啐了一口,倒也不算在乎,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回家了。
“恩,我们是不能明面反抗的,在他们的高层看来我们现在的行为其实也只是小打小闹,所以也没太重视,但如果敢救我们,那就是正面掀起反旗,会遭到全面的压制”
于子镜的声音有些低沉,纵然心中很明白这样做的必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逐渐流逝,心中还是会泛起不切实际的渴望。
“我们只能去死,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他情绪高亢的说着,声音有些沉闷。
“呵,结果在哪里都一样啊,公平?我呸!”虚衍眼神冰冷,语气什么不满。
他俩看着缓缓驶来的手指,心中明白这是在威慑不怀好意的他人,顺便观赏一番这片星域死亡前的姿态。
“抱歉,我不同意你的意见,德尔波总军长”
一道平平无奇的拳头自天外伸来,将手指打成粉末,德尔波一时无语,似是没有想到有人敢触犯神庭的尊严。
“阿尔兹克军团长,你疯了?你们人类族群的努力不要紧吗?”德尔波声音中有些愠怒,他反问着对方,同时也是一种威胁。
“君主们也应该早有预料吧,不然不会派出你这个疯狗逼我出手,你们在畏惧我们,畏惧那位将种子撒向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才会饱受压制”
“可因为那位星空之子的努力,我们也看到了你们的虚弱,你们的君主也并非无可匹敌,他们有的只是靠着那位创世者的余荫才有今日的地位”
“哦?所以你想说什么?”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声音中蕴含着慈爱和怜悯,那是一种毫无情感的平等。
“原来是苏生大地尊上,这次是您要出手吗?”阿尔兹克平静的说着。
“当然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孩子犯错了父母自然就要教导一番,来吧,重新成为我吧!”祂的声音变得高远缥缈,一道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身影回身望向这边。
世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血色,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是奔腾不止的血液。
“很遗憾,我现在还不是您的对手,就允许我先行一步吧!”
阿尔兹克的声音逐渐远去,下方世界中人类的身影纷纷消失,惊讶的虚衍与满眼自豪的于子镜对视一眼,也纷纷消失在原地。
在漆黑深邃的宇宙中,一粒土块眺望着阿尔兹克消失的方向,祂并没有出手,因为这与他们的预期不符,并且同为柱石之一的祂其实也不能随意出手,不然连同未来也会断绝。
“自即日起,至高神庭宣布,人类为叛逆,凡诛者皆有重赏,军团备战,‘清理’人类的一切痕迹,既然他们想要反抗,那就给予他们战争”
“遵君主令!”
于是,战争开始了。
256,停留与前进
“欢迎您的再度归来,祀光者琉尔思大人”
琉尔思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座椅的空白房间,房间内部发散着纯净,温暖的光芒,抚慰着刚从某个世界离开的琉尔思。
他摇摇头,无视一旁面露喜悦,身着黑色修女装的女子,径直从座椅上离开,便要走出这座专用的穿梭室,在黄色的光门之前,他停住脚步。
“莎贝拉,希望我下次回来不会看见你了”
他用一种冷淡,漠然的语气说着,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莎贝拉由心而发的笑容。
“我是修女,侍奉神的仆人”莎贝拉认真的说着,然后看着琉尔思莞尔一笑。
“琉尔思大人,您所做的一切的我都不会忘记,很抱歉,我不会听从您的吩咐,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莎贝拉将永远站在您的身边!”
听着莎贝拉坚定的话语,琉尔思冷哼一声,就那样离开了房间,身后是轻轻行礼得莎贝拉。
他走在一条白色的走廊上,路上有其他的祀光者正在闲聊,可看到琉尔思走来的身影,纷纷停住口中话语,用冷漠的视线望着他,直至离去,方才重新开始。
自然的他们的话题就带上了琉尔思。
“就是那个人吧,那个占用大量资源依旧止步不前的人?”额头有一对触须的男子说道。
“呵,谁叫他有一个好后台呢,直到现在于部长还在支持他,真是浪费我们荣光的资源!”有着一张扁平嘴唇的大饼脸说道,眼中冒火,心中都满是嫉妒。
“……而且和他出任务的人十有七八都会死亡,听人说是他独断专行引发大量伤亡”本在一边聆听的无毛圆脑袋忽的插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三人齐齐望着琉尔思离去的方向,由衷感慨道。
“他……什么时候才会死啊”
琉尔思熟视无睹的走在路上,对身后的窃窃私语毫不关注,那些‘祀光者’都不过是一些平庸的家伙,终他们一生能再往前走一两步就是他们的极限了,而他却不同,他只是被卡住了。
因为他好高骛远,提前涉足后面境界的真意,现在上不上,下不下,被卡在临界点。
这里是荣光下属的一处培育基地,那些人都是离开他们的星球来此作进一步的提升,毕竟这里也算是排名入了九万名的有名基地。
而这里的长官就是他最初遇见的两人之一,如今的他洞穿宇宙真意后得以拥有自己的基地,地位崇高,与他大不一样,而另一人……
琉尔思身体一顿,感到无尽的空虚感涌上心头,他咧嘴笑着,将无力感再度压下。
虚……衍,他那个亦师亦友的家伙在停滞在某个境界后,之后不久就在某次战争中死去,他抬起手臂,一层黑线若隐若现,这就是他仅留的东西,于子镜抚摸良久,还是将它赠予了琉尔思。
“收着吧,那个家伙应该也会这样做的……”于子镜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将黑袍交给琉尔思,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而后传来对方洞破真意,晋升部长的消息。
然后他就随着对方来到了这里,而他为了挽回遗憾,将目光对准了墟界,然后就被困在原地。
“莎贝拉是蠢货”
明明是我刻意放纵魔物毁灭她的故乡,企图获取对方的信任,可她在得知一切之后,面对她残存族人的声讨却站在了我这边”
“虚衍也是个白痴”
觉得那处星域的毁灭是自己的错,所以一直来找失落的我,对我百般照顾,说什么绝不放弃,在我面前做奇怪的姿势,企图让我重获笑容。
琉尔思发自内心的觉得相信自己的两人是蠢的不能再蠢的白痴。
可……
“我永远相信您!”
“如果正义会迟到,至少我要在那之前保护好人心,舍弃弱小或许能让我变强,但我会鄙夷我自己”
琉尔思晃晃脑袋,摇去心中的复杂之感。
“自那时离开已经过了多久?是六百年,还是三千年,不对,时间毫无意义,未来,过去,只在顷刻之间便可翻转”
他刚要想象自己离乡多久,又惊觉自己的可笑,面对那些可以轻松破灭无穷宇宙的大能,时间只是一个任人把玩的玩具,毫无思考的意义。
琉尔思叹口气,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那日之后,至高神庭大肆追捕人类,人类落荒而逃,根本不是对手,一度近乎灭绝,背叛者屡屡不绝,阿尔兹克等几位御尊最终挡住了压力,正面抗住了那些出手的君主,人类才得以有喘息余地。
自己故乡的那片星域在自己等人离开之后就被毁灭殆尽,就更说自己所在的星球了,自己与父母等人被挪移到某个星球,失去特权的人们在那之后每日第一件事就是咒骂虚衍等人。
而他最终选择了加入荣光军庭,也未尝不是受到家人的影响,虽然虚衍一度表示遗憾,却也没有见外的样子,依旧时常来找琉尔思。
阿尔兹克御尊最终逆杀掉那位现身的柱石君主,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柱石,由于受到了重创,以及身为柱石的职责所以很久没有再度现世了。
所以如今才是御尊所在的势力登场不断争锋的局面。
四大军庭同气连枝,却有各有所求,三大宫统领诸天万界,掌内部事务,圣居则作为裁判调和着双方的矛盾。
至于那个至高神庭?琉尔思笑了笑,眼中满是漠然,他对此毫不在乎,他如今只在意一件事。
“姐姐……你在哪……”他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怅惘。
所以他才会每到一处就大肆作乱,他企图从冒头的那些邪恶的口中得到对方的消息,当日,心灰意冷的他从虚衍口中听闻他的姐姐被人救走了,看着虚衍若有深意的眼神,他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来我这里一下,我有任务交给你”
琉尔思眉头一皱,他的大脑中响起一道声音,他自然听出这是于子镜的声音,于是他压下心中杂绪,前往对方的所在地。
卡塔尔培育星,部长室。
于子镜双眉皆白,理着一头苍白短发,而他全身也是一副戎装的打扮,他锐利的眼神不断打量恭敬立着的琉尔思良久,眼神中才带上几丝温度。
“最近感觉如何?有没有把握?”
琉尔思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只是默默摇头,后者眼神一暗,随后轻松自若的笑了起来。
“无妨,那家伙既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一定会管你到底的,你也不需要为此操心”
面对于子镜亲切的话语,琉尔思无言以对,只得沉默的点头。
于子镜定定的望着琉尔思,眼神无比复杂,然后他轻吐一口气,面容变得严肃。
“我要和校队,督军一起去参与一场战斗,随后我将会卸下孕育星的职责,我本应带着你一起走,不过我趁机向他们问询了你的情况,然后他们让你参与一件任务”
“那是去一个星球考核他们的培育资格,长官们推算你会在这次任务中得到蜕变,只要你能成功归来,你定然可以破去那道瓶颈,并且很快就能到达我这个层次”
“琉尔思你是天才,不仅仅是因为那份碎屑的影响,你本人也很有天赋”于子镜站起身来,露出生硬的微笑,拍了拍琉尔思的肩膀。
“我看好你,期待你的归来”
于子镜说完,大步走向了外面。
“……这是试炼吗?”琉尔思忽的发问,声音有些深沉。
“……我将为你祈祷,一定要回来,虚衍之死……另有蹊跷!”
于子镜轻声留下一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琉尔思有些发怔,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地面。
是的,虚衍死的很蹊跷,那次明明只是一次寻常的任务,却遇到了对方的主力部队的分队,而且这边的支援姗姗来迟,只救回了其他人。
虚衍为了断后死了,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琉尔思不信,于子镜也不信,可他们也只能接受,因为当时正处战争的高热化,事后,他俩前去寻找,却一无所获。
虚衍的痕迹一点也不存在,如同根本没有这个人,于子镜眼中有些惊悚和明悟,他对着琉尔思说道。
“虚衍是战死的,他虽死犹荣……”
看着于子镜有些湿润的眼眶,琉尔思也只得应是,因为纵然觉得蹊跷,他也不过是一平凡的军士,什么也做不到。
“我会回来的”
于是他对着于子镜离去的方向发着誓,他的心中满是决意,他不知道于子镜为了试炼付出了多少代价,要知道,名声靠前的孕育星本就是莫大的荣誉,拥有者长年累月必定能积累下一大批人脉。
而原本退出战场前线的于子镜如今又要再度走上战场。
琉尔思心中复杂无比,他只得努力通过这次的试炼,
但直到他跟着博诺来到那个星球,并为了缓解心底的不安离开对方时,他才明白这次试炼的森然恶意,在他感知的远方他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这边。
可他不能迟疑,既然是试炼,就必然会有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抬起头,用一种富含多种情绪的声音说出。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回首却是身后客吧!”
“终于……终于……终于……再见到你了,我的……姐姐!”
他的内心无比复杂,可必须做出这种姿态,他必须要去警告她,她的信息已经暴露了,让她想法逃走。
他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然后他的脸变得冷酷无情。
“那么,走吧,杀了她”他化作一道泛红流光冲向远处,那里有一名神情凝重的女子。
“呵呵,琉尔思,我们又见面了,你个叛徒,刽子手,你为何还没有死去?!”看着露出憎恨目光的莉朵,琉尔思轻笑着,眼中满是嘲弄。
“瞧六小姐说的这话,怎么样,我姐姐的身体好用吗?”
“夺去了她的双手,双脚,她的身体,却只留给我一张快要腐烂的面孔,你在嘲讽什么,是觉得我的姐姐配不上你六小姐高贵的躯壳吗?还是说……”
“你是个连影妖也做不好的废物!哈哈哈!”琉尔思面上嘲笑着莉朵,心中却满是怀念。
“我曾后悔过,为什么我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但如今的我最后悔的唯有一件事”
“为何我会相信了你,为何我没有一见到你就杀了你?”
望着莉朵眼中的杀意,琉尔思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尽管对方如此恨着自己,可她终究会永远记得自己。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底气现在我面前把,我愚蠢的姐姐!”
他现出虚衍留给自己的长袍,看着陷入震惊的莉朵,眼底深处满是思念之意,他并不在乎这衣服的材质是什么,它对于自己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虚衍的遗物。
归根到底,在他看来那些影妖死不足惜,他唯一在乎的也只是他的姐姐罢了。
所以他对莉朵的呢喃视若不见,只是评价了一番衣服的品质。
“…………杀了你!”
他的姐姐莉朵眼神一下子变得冷漠,而后宣誓着自己的决心,现出一身让琉尔思沉默的装束,据他所知,那应该是那个救走他姐姐的恶魔的样子。
琉尔思觉得眼前的姐姐从未如此陌生,像极了他杀过无数次的邪恶存在,他打算让对方吃点苦头。
“……你确实很卑鄙呢”琉尔思摇着头,心中有些压抑,“我听人说过,你当日被绑上邢台,之后就被一只恶魔救走了,现在看来,它也成了你的手下亡魂,你确实变了”
“那个天真,高傲的六小姐也终于知道人情冷暖了吗?真是……令人愉悦!”
琉尔思森然的笑着,在他想来即便是试炼,对方也必须保持过去那个姿态才行,对方这个样子,若是他一个不留神顺手杀掉了怎么办。
257,复盘,其一
琉尔思还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恶意,面上装作嘲讽,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我本不欲和你多说,但涉嫌长者,我还是告知你好了,不要用你龌蹉的心思污蔑那位宽厚的长者!”
“布鲁奇柯爷爷乃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与你们这些爪牙,爷爷与我的老祖宗曾是战友,所以才会去那里拜访,可恨的是我轻信了你的言语,等爷爷到来,我们一族只剩下我幸存”
“所以他就带走了你,并且你们后续的来人为了剿灭我们这些叛逆,就直接摧毁了那片星域,你的故乡则由此烟消云散”琉尔思的脸上满是笑容,心中有些恍然。
原来那个老的快死的恶魔叫格尔巴*布鲁奇柯,这样看来对方出身也很高,怪不得当时虚衍,于子镜两人也拿不下它,他在心中感激对方救莉朵离开,但若叫他单独遇到对方,他想必还是会去袭杀对方。
“可你们没死……”琉尔思看着莉朵凝视的目光,心中不觉有些雀跃,只是他依旧这么说道。
“那是自然,除了世代供奉你们的邪恶之人,我们其他人都被带走,转移到了安全的大后方,让你失望了吧”
琉尔思心中一动,他现在倒是明白了莉朵为何会占据对方的身体,于是他微笑着说道。
“你这么说,我倒是懂了,既然那位恶魔是个战士,还不像你的那个老祖宗,孬种影妖一样中途退出了,那他肯定满身是伤才对,甚至伤势严重到不足以在前线继续战斗”
“若我猜的不错,想必他在救回你后不久就亡故了,恩,真是一条鞠躬尽瘁的老狗,死之前都要这般拼搏,而你是影妖,还是那种寄生型的影妖,所以你就寄宿到他的尸体上了”
“所以你才能有现在的位格,我说的没错吧?”琉尔思心中很高兴,总算他的姐姐没有变得陌生,还是那个善良淳朴的女孩子。
“……收回你的话!”莉朵冰冷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琉尔思一时有些奇怪,自己有说错什么吗?随后他试探着问道。
“哦,莫非我说老狗——”
“杀!”莉朵化作一道幽暗的影子杀了过来。
琉尔思心中摇头,也不欲再度言语。
“等候多时”
他装作一副泰然的样子,用自身的灵觉窥探周围,却不出所料的什么也没发现,他露出嫌麻烦的神态,貌似不经意的向对方透露一些情报,他相信他聪慧的姐姐绝不会视而不见。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交战吧,要是被队长知道我在育才基地大闹,我可是会被打的,哦,对了,好像这也不该对你提起,但也无妨,因为很快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莉朵面上一凝,眼神变得凝重,显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残星拳,其一,日陨!”
琉尔思控制着残星拳的威力,还特意使出了日陨拳,这一招一体两用,既可用作杀招,也可当做挪移之法,此处用作试探,想必幕后旁观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意见。
但其实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博诺那边太近,以那个家伙的能力,只要察觉到一瞬之间就可以到达这边,所以他其实从开战伊始,就一直用气机封锁着战场的状况,尽管瞒不过那些监察者,可至少能屏蔽博诺一段时间。
至于那些监察者……除非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否则哪怕试炼者死亡他们也不会出手。
琉尔思轻瞥着莉朵那边,对方的脸上满是汗水,一副手脚失措的样子,他在心间摇头,对方身边那些脆弱的陷阱他其实并不放在眼里,比那更强的陷阱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毕竟他所在的荣光可容不下一个懦夫。
唯有战,勇往无前,才能让他们所认可。
至于莉朵……若她仅有如此的程度,与其被他人轻松的杀死,还不如她亲手杀死。
琉尔思背起双手,眼神漠然的看着那边。
“虽然可能你不是太理解,但是我的招数可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涉及到传承的优劣了,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手持木棍的人自以为天下无敌,而他却不知枪械的存在,那是一种代差”
这片区域脆弱的空间在接连破碎,一种庞大的引力正在出现。
“在正常的赛事中往往会进行分级,高等级的人不会和下面的人计较,但……这个真实的世界却不一样,这是一个强者获得一切的时代”
“你打不过我,也追不上我的脚步,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你我的起点不同”
琉尔看着莉朵僵在原地,心中有些失望,连这种程度的力量也接不下吗?虽然也有他强于一般的祀光者的因素,他提早涉及后期的真意,虽然不得存进,可这也让他的战力大大提升。
他与那个遵循平常晋升路途的博诺相比,尽管阶位低于对方,可依旧能短时间内保持均衡,只有长时间的交战才会落败,相比其他祀光者大不一样。
他们的军衔回带给他们力量,所以每一阶位都是天壤之别,有着不可逾越的横沟。
“残星拳是一门传承有序的拳种,从最低的泛众一直到吞噬诸星的星主,而它的每一招都能与后面传承相对,我们的宗旨就是循序渐进的前进,稳扎稳打,将路上的敌人全部打垮,直到获得最终的胜利”
“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主子,都不被我们看在眼中,我们的对手只有我们自身,而且你觉得你们这支小分队的所处位置究竟在何处吗?”
琉尔思心中终究是一软,继续压制着日陨得威力,内心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他决定给对方一些刺激。
他无视下方那些在他看来犹如蝉虫的人类,缓缓的伸出双手,
“感受到毁灭的气息了吗?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松得杀死你的,我要慢慢折磨你,那么,就像你展现我的招式的另一个方面吧,毁灭和新生互为表里,而招式也是一样“
“在太阳死去之际,在它的余烬之上将会重燃生机,这一招即被称作真意展现”
琉尔思做出反转手势,眼中闪烁着惊人灵光。
“爆!”
‘宇宙’就此开辟,伴随着大爆炸,蔓延而去的莫名气流将莉朵紧紧包围,她拼命的挣扎着,只是那份力量在琉尔思看来却是如此的孱弱。
只是……琉尔思眉头一挑,对方最后身上的纹路不像是对方原本的力量构成,是一种看似简单,实则精妙无比的镶嵌在原本体系的手法,这种手段……莫非是那些邪恶之子的手笔?
所以能够窥探着他这一招的真谛,他反而不觉得吃惊。
“不得真意,无以祀光”
“元帅……”他叹息一声,身影顿时化光而去,他早就做出了决定,即便是现在也不会后悔。
琉尔思顺着自己挪移的痕迹而去,希望足够遥远的距离能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顷刻狗,他到达了目的地,一片破碎的大地,然后俯瞰着刚刚抬头的莉朵。
“为……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我,明明我先前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琉尔思听着对方复杂的语气,倒是不感到奇怪,反而有些欣喜,自己的姐姐果然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样子,可,这样不行,这种心态可活不长久。
“人,皆有其存在的价值,不能一概而论,例如你,你的职责就是在死前取悦我,比如我,我则负责用你来取乐”
“因为你是弱者,我是强者,所以我的一切判决你都只能乖乖接受”
“所以,请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吧,让我看看你的毅力,不要让我失望”
琉尔思试图改正对方的那种天真,他刻意用一种刻薄的态度激励着她。
“你们不是自比‘正义’吗?怎么行事如此乖戾,令我这个真正的‘恶魔’都自愧不如?!”
“你这就是在说笑话了……”琉尔思听着对方的天真之语,不由想起虚衍的死亡。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正义在意,一些畜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以上这句是曾关注过我的一位高层对我讲的,我也是由此才明白了我们与你们的差别”
“你们崇尚弱肉强食,一切都以力为尊,在这个层面上我们是一致的,但其他地方就是天差地别了,你们讲的是山头间的草莽义气,而我们则是基于自身各自的理想,为此奉献一切”
“你们讲亲,我们讲法,所以你们才终将会失败”
“……”琉尔思心中有些压抑,于子镜老师若是听到自己的消息会怎么做……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我这么好心的为你解惑,你也该让我高兴一番了”他的心中下意识有些烦躁,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他拳头上的璀璨光辉将夕阳瞬间覆盖,星河展露自身的身姿。
真意展现第二阶段,不同一阶段的对地势造成影响,第二阶段可以将所有的一切纳入自己的统治,增幅自身,虚弱敌人。
“不同于日陨,前者是兼具破灭和传送的一拳,而我现在这一拳却是光明正大的一拳,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功能,只有它本身的能力”
“其名——星驰”
“是无数颗星辰在宇宙中运行的轨迹,那是隐藏在世界中的真理,即世界的法则,所以它才这样无可比拟……”
琉尔思化作星辰压向对方,就让他来击破对方的软弱吧!
258,复盘,其二
“……不是只有你有底牌的!”莉朵神色发狠,身上的紫色花纹蔓延到全身,眼神顿时一清。
“厄尔波蒂,佛罗迷迪,杰尔散芭芭……”莉朵脸色郑重,身上叠加着一层又一层的异色灵光,她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强大无比。
琉尔思看着莉朵将手一摆,数道朦胧不定的‘世界’挡在了他的前进道路上,但只是一份短暂的外力还不足以使他侧目,他本可以直接撞破这虚弱不堪的力量,可,他还是顺势减缓了自己的速度,装作被阻挡的样子。
就让他看看他的姐姐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吧,算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道风景吧。
琉尔思看着莉朵好像在和什么对话的样子,心中也在思考着对方这股力量的出处,只是随后,他心中一奇。
他的姐姐莉朵竟然撤去了那道‘屏障’,就那样没有动作的站在那里,他的心中疑惑之余也有些无奈,对方这样他也不可能轻易罢手,希望对方是有足够的底气这样做的吧。
一轮庞大的恒星撞向一个脆弱的个体,任谁看来都是一种大局已定的局面,琉尔思心神绷紧,他做好了万一的准备,如果对方真的没有应对的手段,那他也只能强行停下。
就用还想玩弄她一番的说法吧,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吾为莉朵*戈尔曼,是个影妖,也是失去一切之人”莉朵忽的低沉的道出一句。
“终于放弃无谓的挣扎了吗?真是令人失望”琉尔思心中一叹,减缓了自己的速度,并放出自己作为掩饰的话语,反正他的风评也不算好,也不差这一条了。
“我的仇人,我一定会亲手杀死的人”莉朵凝视着这边,语气有些发冷。
“琉尔思,你一定不懂吧,我们这些弱小之族的生存法则”
“博尔思哥哥,外表冷酷,不近人情,讲礼法,讲规矩,整天训斥我们,我也曾深深的厌恶他,可当那些人到来,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用自己并不娴熟的力量为我们断后,当然,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再没有起身”
“德瑟哥哥,相比前者可以说是影妖中的强者,平素目中无人,蔑视我们这些弱者,尤其是蔑视作为家主继承者的大哥,而他却在前者被打倒以后发了狂,一度压制几个敌人,但他毕竟是影妖,所以他很快也倒了”
“奥卡丽娜与芙兰娜姐姐作为女性影妖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她们让我们从小道离开,她们则负责与敌人周旋,真是可笑啊,明明平常都是高傲和冷漠的样子”
莉朵眼神冰冷的看着这边。
“恩,我知道你想说她们几个的死活与你无关,的确,那时的你还是农夫之子,也干涉不到我们,所以那时的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住所坍塌,自己过往的痕迹被一并抹去”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我自己的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辜负了我仅存的善意,你有仇有怨尽管向着我来就好,为何要牵连他人,琉尔思!”
“只是一些废物般的存在而已,于我而言只是向上爬的工具,甚至,我直到现在都会回忆起那一幕,我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所以我才有今天的地位,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琉尔思刻意激发着对方的怒火,在他看来除却莉朵,其他影妖都是死不足惜的东西,假使那天虚衍等人没发现他的异样,他也会在某天引来莉朵之后,向虚衍等人报告残余影妖的行踪,将其一网打尽。
既可以作为自己的功绩让自己提升地位,也可以掩护莉朵的存在,毕竟一群影妖会被在意,可,若是只有一个,再加上自己的掩护,莉朵自然可以安全无忧。
这也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让莉朵更加依赖他,毕竟对方家人死绝,那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恩人亦或弟弟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更别说还能让对方死心,从而畏惧危险,只能待在自己的身边。
实际上,这也是他带莉朵前往那处洞穴路上想到的计划,可惜,他的这份心思似乎被虚衍看穿了,所以对方才会那般不留情面的对待自己,企图让自己死心,就此走上正路。
那次过后也让他看到了自己得渺小,他决心要强大起来,虽然他才会装作受到他人影响加入荣光,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变得强大,然后将莉朵找到,保护起来。
所以他在那次事件后唯一庆幸的只有一件事。
“我很遗憾,为何你跑了,不然我的功劳还会再大那么一点点”
我很庆幸,还好你跑了,不然我迟早有一天会随你而去的,。
“是啊,直到今日你都是这副毫无怜悯的样子,以前的我确实又蠢又天真,性情柔弱的茉莉姐姐曾不止一次要我小心你,我却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或许一直对你有种愧疚感吧”
“我杀了你的姐姐,所以你让我的弟弟妹妹全部去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莉朵的声音中满是仇恨,让琉尔思一时有些失神。
“……是吗?我都快忘了那些家伙了,只是一些弱小的影妖谁会在乎,就连你,我也……”
琉尔思原本想说的更加冷酷,只是面对她,他始终说不出那种话,他所化的星球再度加快速度,他的心中满是平静,想必对方也做好准备了吧。
所以他也还继续‘执行’自己的‘职责’才行。
他所化得星球就那样加速撞向了对方,他相信,她的姐姐一定能接下他的这招的,他由衷祈祷着。
所以……他也将认真起来!
星轨——召开。
于是世间的一切都沦为他掌中的傀儡,一并针对着对方。
在天空,在星辰,再大地,皆有无穷伟力加持在他身上,相反,莉朵则被数重束缚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哼哼哼,真以为我会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你对我进行反击吗?天时在我,地利为用,我更为强者,你拿什么跟我斗,与人战,携势而往,无往而不利!”
“何必挣扎,安心去死吧!哈哈哈!”
琉尔思面上猖狂的大笑着,内心却很宁静,他相信着,他的姐姐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琉尔思,你的死期到了!”
“时候已到”
果不其然,他感受到某种异样,那是一种腐朽而又宏大的力量,将他所设下的束缚一举冲破,他心中欣喜之余缓缓转身,讲发出的力量的全部收回,落地而不起尘,是为全真。
他视线深处那道身影对着他冲来,他凝视片刻,不舍的移开目光。
“无妨,这招只是我曾经的巅峰,而现在的我却早已超越了它”
所谓全真,就是完美掌握身体中的力量,出手攻击不越一毫,行动之间毫无气息,收放自如,精神圆润如一的一种称呼。
“人是渺小的,但宇宙是宽广的,而群星则点缀着星海,带来无尽生机与……毁灭”
“天下万物,不过阴阳,以开辟而生,以崩塌而亡,而残星拳则摘取其中的平衡之意,调和自我,而成神圣”
“我主修作为阴面的毁灭,所以我以日陨始,而后聚而衍星,固齐本源,已成恒星,方可恃之而行,以全其势,但仅仅到了这步,依旧显得平庸,所以我直接看向了最后”
琉尔思的面孔变得漆黑,他所领悟的那一招也得以复出,无穷无尽的吸力顿时产生,他所期待的那个的结局也终会到来,挣扎无力的莉朵顿时被他吸向这边。
“来吧,向我靠近,然后迎接你的死亡吧!”
琉尔思心中高呼。
来吧,让我们拥抱片刻,然后迎来我们彼此的结局吧,我的姐姐。
“我不会相信你,也再也不会靠近你,我只想让你下地狱!”
莉朵勉强止住身形,宣告着自己的坚定信念。
“六小姐,你的声音变回来了呢,真的,那副声音不适合你”
琉尔思内心满是感慨,终于,他的姐姐的声音终于回来了。
“不要这么叫我,你这个叛徒!”
“你或许理解错了什么”琉尔思轻轻一叹,述说着自己真实的想法。
“在我看来你只是我的姐姐残存在世间的幻影,你的身体,你的姿态,你的自我,你的声音全部都是我的姐姐最后的遗存,所以我衷心希望......”
“你能带着她的痕迹死去,这样才算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吧”
他看着莉朵陷入沉默的样子,一时也有些阑珊,他想起了自己那时看到的那幅画面,眼中不由流露出陶醉。
“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一场疾病,一点危机都会让它不复存在,所以能相信的只有一件事”
“弱者毫无选择权,唯有放弃一切,才能得到一切”
“唯有我此刻手中的这份力量才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山海为之倾覆,日月顿时失色,所谓真意,就是自己内心所萌发的那种光芒”
沐日而行,朝显夕沉,此为死去之日,也是我当初重生之日”
“然后我被另一份深沉再度吸引”
“万象复生,恒古不变,那种感动至今深深埋在我的心间”
“然后我发现了那份终至的结局,无论是人也好,还是眼前看似庞大的宇宙也好,它们都会迎来最终的破灭”
“我顿悟了,没有什么胜过那份死亡的甜美,真是令人向往.......”
他向他最爱的姐姐吐露自己的发现,犹如孩童拿着玩具向亲人炫耀,尽管在他看来很是正常,可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一副疯癫的姿态。
令人毛骨悚然
259,复盘,其三
“你去死吧,琉尔思”
琉尔思看着莉朵眼中微不可见的怜悯,不由大笑起来,他的姐姐还是那个善良的人。
“哈哈,我不至于那样,我还有自己不得不完成的目的”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思考,这一阶段的真意即便是他也不能很好的控制住,甚至一不留神会被其反噬,沦为那份力量的奴隶。
第三阶段——崩其暴烈而至虚无。
是一种将全部力量都用作攻击敌人的最终手段,其核心就是若不灭敌,首先灭已,将自我的一切过往全部焚烧,换取更为强大的力量。
“至少要带你一块走才行,哦,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竭力稳定这些暴烈无比的力量,强行露出笑容,他要告知他的姐姐一条信息。
“你是加入了那个神庭对吧,我也听人说起过,你们似乎一直有个计划,为此还派遣了无数只分队去执行,而我听说你们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
“那就是有着数字的那些家伙的身边,你们称呼他们为未来的希望,那可不可以这么推测”
琉尔思看着莉朵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心中却在摇头,蔓延无数纪元的神庭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他们未来的敌人只会是他们自身。
“那个家伙不会是在这个世界吧,不然有这份实力的你却不会出现在这个普通的世界”
他看着莉朵半是犹疑的样子,决定再加重自己的话语真实度。
“也许你还不知道,四大军庭,三宫,圣居都对此下达了缴杀令,一旦发现,立即派遣大军打击,那其中像我这样的存在数不胜数”
“而且,你觉得我们怎么得到消息的,针对那些邪恶数字的战争我参与过十数次,甚至亲眼见到过伟大之人出手将一个星域全部抹去”
“而你们这些闲散兵马有勇气抵御那份力量吗?”
琉尔思状似开怀的笑着,心中却有着隐忧,对方能逃离这里吗?他正思考之际,却忽的发现眼前之人的气息发生了剧变。
他的眼神变得冷漠,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敢打搅他与姐姐的再会?!
“你是谁?”
“一个活在过去的亡灵,小伙子,你不觉得自己那份正义太过扭曲了吗?一边是爱,一边是恨,你的那些长辈都没有对你进行过劝诫吗?”
琉尔思听着对方的话语,不由心中一动,他想起了昔日自己曾听过的一段故事。
“哈,原来是那些不肯死去的遗老啊”
“你们早已被埋葬在过去,没有一点生机,也敢在这里对我狂吠,再者说我荣光行事何必在意他人目光”
“比我桀骜者,比我背离正道者数不胜数,但他们以及我的心中都对腐朽,暴虐的你们充满了厌恶,在没有彻底毁灭你们之前,我们就是再亲密不过的战友”
“不需你在那里假惺惺!真令人作呕,我的活法由我自己决定!”
琉尔思心中明白这些老东西定然看穿了自己的处境,只不过他们本身就是一抹幻影,所以也干涉不了眼前的局面,再者说,一些早已死去的亡者有什么资格犬吠!
更别说还是那些手下血债累累的异族老东西,所以他索性不客气起来。
“算了,我也差不多厌倦无聊的话语了,就让我将你们一并杀死吧”
“须知世界万物终至归墟”
只要小心不要伤到莉朵,其他的杂质就一并抹去吧!
琉尔思言咏着,将三重真意予以合并,他还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他的道则凝在他的额前,轻轻握拳,看向气息不断变动的莉朵。
“恐惧吗?”
“并不,我反而跃跃欲试呢!”
“那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
“森摩老祖宗......”
“我会证明的”
看着莉朵再度清澈的眼神,琉尔思不由自主的问道,脸上满是笑意。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琉尔思,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琉尔思看着莉朵的冷淡的态度,内心却很喜悦。
“啊,我快等的不耐烦了”终于可以去死了。
琉尔思内心补充道,然后‘走’向对方,不知如今的她能够跟上自己的身影,于是他试探着挥手,却看到莉朵眼中的冷漠,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看着莉朵轻呼一口气,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那个弱小的自己了,我很强”
“努力至少不会背叛我自己,我今日就要为他们报仇!”
“琉尔思,你就为你所做的一切忏悔吧!”
“呵”琉尔思很欣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杀”
莉朵轻喝一声,就那样扑了过来,神秘的紫色衣裙划破琉尔思的气机,两者开始拳脚相对的交锋起来,琉尔思倒也不奇怪,舍去一切的神通术法,终究要落于正面的交锋。
琉尔思一拳伸出,其上有大日萦绕,带来无尽酷热。
莉朵脖颈花纹闪耀着紫色的光晕,双手伸出带着噩梦的气息,不断叠加,让她的气势不断上涨,看似虚幻却异常沉重。
两者拳头相触,诸般异象尽皆崩毁,莉朵身体倒飞而出,琉尔思停在原地,身体微晃,然后他双眼一凝,就那样追了上去,他的身形犹如恒星移动的轨迹,撞向了莉朵。
在这个状态下,无论是他还是莉朵,所言所行,看似普通的一招都是平日的绝密招式,将真意蕴含在行动之间,只看谁的耐力更强,又是谁最先挡不住。
莉朵身形一顿,强行停在原处,她的身上紫红色的气焰不断升腾,她的眼神无比尖锐,面对来袭的琉尔思,她并不正面碰撞。
她在虚空之上单脚而立,一只脚弯在另一侧的膝盖,双手向两侧平伸,就那样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俯瞰着琉尔思。
琉尔思弹指挥出无数道星光,莉朵不移不动,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些星光纷纷穿体而过,没有伤到她分毫。
他眼神一凝,露出笑容,他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应对方式。
攻击临身之时进行虚化,短暂离开那片空间,致使自己的锁定无效,从而攻击无效,还算不错的应对,他在心中点评着。
星光纷纷坠地,落地之前烟消云散。
琉尔思吐出一道黑色气流,然后周围的空间顿时被染黑,连同他本身也变得漆黑一片。
在黑暗中,一道身影看向了这边,空气中响起若有若无的嚎叫声。
莉朵眼神一呆,面孔变得枯槁,紫色衣袍也变得褪色,心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她浑身的气息游离不定,时涨时落,如同要走向终末的老者。
甚至连她的眼瞳深处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计止于此吗?”琉尔思眼神冷漠看着停止动作的莉朵,心中满是杀机,他则强行压制着这份感情。
忽的,他眼神一凝,头扭向后面,在那里完好无损的莉朵正悄无声息的俯冲而来,一只白嫩的拳头险些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琉尔思顿时有些恍惚,对方是什么时候到了那里?
他匆忙的伸出一掌,被打的退后数步,眼角余光看向最先的那个莉朵,而那个身影正在缓缓消散之中。
莉朵得理不饶人,趁势追击,琉尔思压下有些动荡的气息,抬头看向目带杀机的莉朵。
“……哼,来的正好!”他的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却引得莉朵一脸怀疑和厌恶。
他双手合十,漆黑的光束瞬间爆发,将莉朵吸了过来,后者脑顶的犄角微微闪光,身形猛的大了一圈,摆脱了琉尔思的束缚,然后一掌劈来。
琉尔思分开双手,挡住对方的手刀,身体不由一沉,随后他眼神一瞥远处,心中满是杀意。
竟然被一些人类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如果对面上报上去,那个多事的博诺一定会以压阵之名来的,不能放他们离开……为防例外,将周围存在人烟的地带也一并毁灭。
琉尔思下意识就下了决定,在思索之余,他看向莉朵,发现对方也是频频看向那边,眼中有些担忧。
他心中一动,将两人的余波刻意对准那边,并且逐渐向着那边移动,然后就望见了莉朵一脸决然的样子,她拼着受了几章,离开琉尔思附近,挥掌向那边发射光束。
而琉尔思站在原地,也没有阻止的动作,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哦,你又杀死了一个人”直到莉朵满心疑惑的杀死最后一个人,他才缓缓吐出一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你也没有制止我不是吗?你个假仁假义的叛徒!”
“不,你不懂,一个人类的死亡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那些邪恶之人的下落,再者说,我可不想让他人插手我们之间的‘叙旧’”
琉尔思并非屠夫,只是相比他人的生命,他更注重自己的感受,他在以往的任务中明白了一件事,若是畏惧牺牲,只会一事无成,人的生命只是一个数字,但凡对任务有帮助,即便是屠尽一个世界的人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哈,我还该感谢你不成?!”
“你确实该感激我,不然就会是一群人围剿你,感谢我仅有的善意吧!”
琉尔思轻轻摇头,然后身影一闪,出现在莉朵面前,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将其打退数步,脸上一片漠然。
只是上面的要求是但凡有牺牲,则必须有着足够的成果才行,所以他之后也必须表现的‘狠’一些。
“嘶!我的脸……”
他听着对方痛呼一声,表情一狠的冲了上来,他一边应对攻击,一边感知着附近的生命活动,然后带着莉朵缓缓移动着,他要去其他的聚集地去清理一番。
琉尔思再度抬手,身体却不由一顿,手停在半空,被抓住机会的莉朵一拳打在脸上,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琉尔思微微一笑,将右手放下,只以左手应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片刻后,在两人的默契下,聚集地付之一炬,两人相对而立。
260,复盘,终,乱起
“些许杂音已经被清理,我们的决战也该继续进行了”
“……是啊”
琉尔思语气平静的说道,然后便看到莉朵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寒光。
“你究竟有多恨我这张脸?”
琉尔思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他到底为何会如此痴迷对方,为此甚至能舍弃一切,而他虽然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却下意识不想去改变,于是他随口敷衍着。
“自然是日思夜想,始终不能忘记,我想,一定是因为它唯一不是我姐姐的一部分吧,所以我才会……”
只是说了半天,他也觉得很是无聊,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他提醒对方。
“多说无益,你我今日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你与我纠缠的越久,你的状况就越发危险,我的那个队长可谓是平庸的家伙,但只有一点为人称道,那就是对部下的爱护”
“而他现在所做的事其实耽搁不了他多久,而以他的性格,再加上我久久不归,你觉得多久他就会赶来呢?”
看着莉朵发狠再度冲来的样子,琉尔思微微一笑,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就那样被对方一下子打倒在地,看着呆在原地,露出诧异目光的莉朵,他不由大笑起来。
只是莉朵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疑惑,再度杀来。
琉尔思感知一番,却发现自己尚有余力,于是他只得起身,背负双手,只总双腿应对攻击,虽看似一副怡然的样子,却让莉朵不由眉头紧皱。
直到她窥探到琉尔思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才恍然。
她似叹息,似欣喜的说出一句。
“琉尔思,你快到极限了”
“……”琉尔思不发一言,默认了事实,于是莉朵的攻势顿时更加猛烈,眼中闪耀着兴奋之色。
再过数分,琉尔思双腿一软,顿时跌到地上,莉朵缓缓上前,用冷漠的双眼俯瞰着平淡笑着的琉尔思,然后她露出轻蔑的微笑。
“蠢货!真以为我会上当吗?怎么可能你这么快就到了极限”
然后她眼神一锐,一脚踢了过来,丝毫不曾留情。
琉尔思心中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啊,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在不远处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确快到了极限,只是也不像先前一样衰弱,他至少还有一拼之力。
“恭喜你……”琉尔思看着因为他的话语疑惑不解的莉朵,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他原本打算莉朵若是被仇恨冲昏头脑,就借着最后的力量让她和自己一同死去,毕竟,一个蠢货即便是在他手中活了下去,可在今后也一定会被大意连累,失去生命。
与其那样,还不如他亲自带对方离开,可对方成功逃避了自己的陷阱,通过了自己的考验。
而他心中虽然感到欣慰,却又不由有些失落,于是他眺望着远方,心中很是复杂,连同他的目光也有些虚无。
就在他恍惚之际,莉朵出现在他眼前发动了攻击,而不知怎的,他此刻的内心却极为宁静,所以他只是应付着对方的攻击,却没有反击的欲望。
只是时间一久,心中终究有些不甘,于是他手掌前伸,看着对方暴退数步,忌惮着看着这边。
“六小姐,为何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吗?”
琉尔思看着指尖上的鲜血,将其伸入嘴中,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心中顿时被幸福充斥,同时,他为了掩饰,下意识说着推断的话语,
“种族还是影妖,只是混入了一些杂质,带着陈腐气息的力量,以及回路的模板,六小姐,你的路也错了!”琉尔思摇着脑袋,脸上带着惋惜之意。
“天生万物,其性唯纯,影妖只是看似弱小,却并非没有强大的途径,而你如今看似强大,却失了根本,那些老古板的知识早已是昨日黄花,不值得学习,今后你必然会在某个层次止步不前”
琉尔思结合自己的知识,说出对方的最大缺点,可随后他又想到了自己。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呵!”
琉尔思站在原地,黑暗的气息腐蚀了他的身体,他最后的一击之力也只是换来了对方的一些血液。
“喏,如你所见,我的路出了问题,在死亡的道路上我越走越远,却始终看不到前路,迟迟不能晋升,每次真意展现,如果不能打倒对方,就会迎来‘终局’,所以很多曾看好我的人都放弃了我”
“由此,我需要常年浸泡在圣液中,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我活着只是单独还有人不想我去死,而我自身反而对此感到厌恶,而这时,我想到了你……”
他想到那个还对他抱有期待的于子镜老师,心中有些哀伤,他拂去杂思,看向莉朵。
“你是我的仇人,但你也是我的姐姐,所以至少我临终前,想要带你一起上路,这样你也报了自己的仇,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琉尔思的脸上露出笑意,眼中满是真挚,却得到对方的断然拒绝。
“少恶心我了!”
“你想死就去死,但我唯独不会实现你的愿望,我要好好的活下去,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走!”
“再者说了……”
琉尔思注视并聆听着对方的话语,然后他便看到他的姐姐露出从未对他展露过的明艳笑容,他的内心不由有些动摇,
“我有弟弟了,一个看上去性格很冷,但却是个好人的家伙,我要陪他一直走下去,绝不会同你一起!!!”
“……是吗……”琉尔思竭尽全力才勉强保持住冷静,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也无可厚非,自己作为弟弟应该祝福对方,姐姐有了亲密的家人,这……无法接受!
“哈哈怕!!!”琉尔思忍不住垂下头颅,嘴边漏出他的几许笑声,内心满是愤恨。
对方竟然这么幸福?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到现在这步的!
舍弃爱护自己的长辈,丢下倾慕自己的部下,舍弃自身的一切的努力,难道就换来对方的幸福?
这种事……他绝不认可!
“好!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琉尔思瞪着面色冰冷的莉朵,眼中满是杀意。
他决定了,哪怕此身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他也要带对方一块上路,他决不允许对方比自己幸福!
啊!我的姐姐!让我们一起走向终末吧!
“求之不得!”
莉朵冷喝一声,与神色疯狂的琉尔思碰撞到一起。
两者交战之处,泄露的余波将废墟上的一切碾成粉末,所过之处,皆如白地,不留分毫,这里再度重现了身为蛮荒大地之时的姿态。
琉尔思气势招招凶狠,朝对方的要害不断突入,企图要制其于死地,其狠意,杀意,一眼即明。
莉朵偏向防守,她冷静的审视着双方的差距,在攻击上,大幅衰弱的琉尔思依旧强过她,所以她必须攻其要害,一击即退,当然必要之时,她也不会抗拒正面交战。
退后是为了向前,所以交战就是要以胜利为最终目标,为此她会将一切都赌下去,因为她一定要活着回去,告知齐休她获知的消息,她们必须离开这里。
莉朵心中满是求生欲,所以她与一意求死的琉尔思不同,攻击收敛而暗含杀机。
双方不断对攻,身体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破洞,但转瞬之间又在他们的‘不死性’影响下愈合,所以局势也就暂时保持着均衡之态。
但过了片刻,莉朵心中不由感到疑惑,对方的力量为何……
她将目光汇聚到对方的脸上,这才惊觉自己全神贯注下忽略的异象,心中顿时有些明悟。
琉尔思脸部的皮肤尽皆掉光,混杂着白色和红色的血肉,甚至就连‘不死性’也没有修复了他的脸庞,再窥视他外露的肌肤,也尽是一副糜烂的样子。
比起人这个称呼,一个有着些许肉块的骷髅架子更适合称呼他现在的样子。
莉朵一时有些默然,可,她依旧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无论如何,对方必须死!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双方各有损伤,而琉尔思也在莉朵身上留下了短暂无法清除的伤口,所以他觉得十分满足了。
她‘伤害’了自己,所以自己也要‘伤害’她,这才公平。
琉尔思干瘪的眼球看着下手之间毫无怜悯的他的姐姐,面孔的下方顿时露出一个洞口,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拒绝再一步压榨自己的身体,顺着自己的欲望,就那样倒在了地上。
莉朵双眼一凝,立马奔赴到琉尔思身边,双手插进琉尔思的胸膛,力量灌输到对方体内,制止全身的修复,而她则快速恢复起自己残缺的肢体。
眨眼之间,她便恢复了最初的姿态。
“我赢了!”
琉尔思注视着莉朵,却一动不动,没有其他的动作。
莉朵眉头一皱,怀疑对方还有什么后手,所以她索性手指在空中一划,身下之人顿时成了五块,对方的四肢被她丢远,然后焚烧成灰。
“那么,恭喜您了,六小姐”
琉尔思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对自己的做法深感满意,这正是谁也挑不出问题的‘失败’,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死了,他散去弥漫在四周的气机遮蔽,在自己失败的现在,试炼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人的耳中。
再这样做也意义不大了,无论是博诺,还是当地的居民兜会很快察觉到这里的状况。
然后他便看着冷漠的莉朵将他的一颗似虚似实的‘核心’取了出来,那是他一切力量的凝结和来源,虽然不存在于身体,却和他的精神状态息息相关,所以一旦失去……
莉朵手中用力,将晶体一把掐碎,琉尔思的眼神顿时变得浑浊,意识则变得模糊。
“我也只会做这个了”在琉尔思朦胧的视线中,莉朵丢下一句就那样离开了,毕竟弥留之际的琉尔思也不值得她在意了。
也许是1秒,也许是5秒,她所恨的那个人就会离开这个世上,而既然对方最渴望自己,那自己也绝不会让对方如愿,所以,哪怕对方垂死,自己也不会待在他的身体。
这是她最后的报复。
“真是残忍的姐姐啊……”琉尔思呢喃着,他想到了很多,时而嬉笑,时而正经的虚衍,总是不苟言笑,却会和虚衍斗气的于子镜,明明是自己手下的受害者,却总来抚慰自己的莎贝拉。
“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啊……”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姐姐,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痴迷对方,他想,一定是某个时空的琉尔思残留的思念影响了他吧。
在他想来,那一定是一片安宁的大陆上,没有杀戮,没有斗争,他与莉朵,以及他的姐姐们一同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里的他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
“你渴望重来一次吗?”
他的心中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那是他们的此次任务的最终长官。
“我已经很满足了,苍纯阁主”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之后就是我自己的决定了!”
苍纯的声音一瞬间加大,琉尔思心中不妙,可他眼神一暗,就那样失去了意识。
“姐姐……”他下意识呢喃一句,顿时失去了动作。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眼神阴沉,浑身气焰不断膨胀,他抚平琉尔思瞪大的眼眸,然后肃声道。
“我为你报仇的,这事!没完!”
“哪怕倾覆这个世界,凶手也必须伏法”
“荣光不容玷污,这也是我博诺对你的承诺!”
261.灯火之下,泛起归思
“这……是……”
博诺视线望去,一位满脸凝重的少年出现在那里,只是他却没有关注少年本身,而是透过少年看到了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
林道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而在他的身边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那人看着死去的琉尔思,眼神有些唏嘘。
“可惜了,他不该停步在这里的,我们甚至都为他‘设定’好了‘未来’,真是暴殄天物,白瞎了我们的厚待”
“老师……”
林道转过头,却望见对方眼神逐渐淡漠,如同看着某种不可燃废料,与其说是看着后辈不争气的惋惜,还不说是觉得自己的投资泡汤的怒火。
“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由我们主导,伊蒂堂主”
博诺冷淡的看着中年,语气不卑不亢。
“哦?博诺队长,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的?”伊蒂打量了博诺一眼,眼中满是漠然。
“是荣光的明目者,还是黄叶的祀光者,再者说了,你等行事与我白河何干?!”
伊蒂的声音隐含怒火,他还正为自己谋划失败而头疼,区区一个队长也敢来质问他!
“我等只奉苍纯将军的命令,其他一概不管”
博诺无视对方的威压,面色平静的述说着。
“嘿!将军……”伊蒂忽的满脸笑容,眼中满是嘲讽。
“从荣光离开他的主子身边,加入立场摇摆不定的黄叶宫,被后进者硬生生从殿主之位打落,你们这些亲卫队也混的真是憋屈啊!”
“……我会将此番话告知将军的”
博诺神色丝毫没有动摇,依旧冷静以对,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对方只是一抹幻影,自己也打不过对方,所以自己不能给对方出手的理由。
“……”伊蒂不由语塞,怒哼一声散去了身形。
博诺的视线移向变得沉默的林道身上,他的瞳孔微微闪光。
“一颗种子吗……”他呢喃一句,想了想,解释道。
“无需在意我们先前的言语冲突,毕竟我们大方面还是一致的,不会真的动起手来”
“可,尽管如此,我们也不是闹着玩的,因为我们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我们会为了自己一方的权益抗争,发言,这也是人之常情”
博诺看着林道郑重聆听的姿态,不由想起那些刚加入军庭的新兵,他的内心柔软片刻,复又变得坚硬。
“不要质疑自己,笔直地向前,直到变得强大起来,得以贯行自身的意志”
“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所以,他就交给你了”
博诺再度深望了琉尔思一眼,扭头消失在原地,林道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地面。
“我能做到吗……”
“不!必须要做到!”林道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他用力锤了胸口一番,然后面色肃然的走向了地面的那道尸体。
他看着对方死去的样子,心中有些惆怅,无论他生前有怎样的故事,又有何人仍在留恋着他,现在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林道伸出手触碰对方,尸体顿时变得白光莹莹,然后化作光作的细沙扑向了他。
他瞳孔一震,便要快速避开,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僵在了原地,那些光粉簇拥着他转了几圈,如同在确认什么,然后它们缓缓融入了他的身体。
林道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眼前一个青年正在不断前行,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而在他的前方却是万丈深渊,他想叫住对方的脚步,却发不出声。
“世界皆是混沌,唯有秩序长存”
林道听着对方发出声音,却觉得无比熟悉,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青年忽的驻足,然后他扭过头,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孔,眼中满是真诚。
他不由头皮发麻,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他的长大版。
“林道,无需在意,万物自有定数,我即是你,你也终将成为我”
望着对方脸上那一幅神秘莫测的表情,林道不由觉得分外厌恶,若他未来变成这种神棍的样子,他情愿去死!
“是吗,你还不太能接受”
林道虽然没能说出口,对面的那人却像知道了林道的想法,他轻轻摇头,那种眼神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
“看来还不是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那人回过头,纵身一跃而下,消失在林道眼前,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
“不要再来了!”林道下意识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之后,他也觉得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算了,现在还先处理……尸体?”
林道低下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所在地,眼中满是茫然,他奋力的摇摇头,左看右看,却始终找不到尸体的存在。
“不用找了,你已经‘处理’过了”他的耳边突然传来老师的声音。
林道身体一震,内心有些复杂,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老师,尤其他看到先前那一幕,着实让他高兴不起来。
“你以后也会习惯的,比起这个,你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了吗?”
伊蒂敷衍一句,反问起林道。
“……!”林道猛的想起,自己是来调查凶手的,却被先前的光景夺去了心神。
只是……他瞥了瞥周围的风景,感觉有些头疼,他都不知道应该算是庆幸,还是惋惜,这个凶手竟然这么强?!
“……我会变强的”林道不甘的说了一句,然后垂头丧气的打算回去。
“那个杜德你打算怎么处理?”伊蒂忽的询问,他作为监视者之一,自然知道双方交战的经过,所以他对那个杜德的存在也有了些好奇。
来历有些暧昧,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蓄谋已久的破坏。
或者说真是那些人,虽然那些邪恶之子不归他管,可若真有嫌疑,他也会亲身出手。
“老师,我对他承诺了,只要他安分守己,我就会庇护他,你想让我失信于人吗?”
林道忽的驻足,声音并不冷漠,反而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随你,那我就不插手了”伊蒂思虑片刻,最终没有去管,毕竟只是一些小问题,还不值得他在意,再说这个世界毕竟从属于苍纯,他也不好公然动手。
林道点点头,一拳击出,进入充满扭曲的空间之内。
………………
莉朵化身阴影,潜伏于万千虚幻之中,就在方前她感受到密密麻麻的视线,其中有冷漠,有仇恨,唯独没有善意,她在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已处于监控之中,只是他们尚且没有动手处理她一个小小的影妖。
她在脑海中剧烈思考着逃生方式,以及如何将这个消息带给齐休。
这个被关注的世界对于齐休可谓是最大的危险,一旦他的身份暴露,甚至有可能波及他身后的联邦,要知道那些军庭可是能够和他们的神庭相斗的势力,一旦察觉到他们的所在……
莉朵的心中不由变得急迫,她死倒是无所谓,可对方一定要离开才行!
彭!
莉朵闷哼一声,身体被消去一半,短短几秒再度恢复,她忌惮的看了眼天空,朝着地底深处而去。
为此,她绝不能在此倒下。
博诺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他冷淡的眸光望向天空,如同在警告,然后他眼神深沉的看着莉朵潜入的地面,面上满是冷漠。
“你逃不掉,你所犯下的罪责终将审判,在你最后的时日忏悔你的行为吧,蛮夷”
“所以,其他人不准插手”
天空之上隐隐传来一声怒哼,博诺置若未闻,转身离开了这里。
齐休走在海州市的路上,脸上满是困惑,似在疑惑林道的行为,先前林道一脸严肃的回来,之后就立马宣布了解散,所以齐休也就独自离开了那里。
他眺望远方,天边已然泛黑,唯有海州市依旧显得灯火通明,明亮不已,市民们纷纷出门,享受着时差颠倒的美好。
齐休身处人群中央,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深沉,在他的感觉中,这个世界在逐渐变得危险,或者说正在向他展露自身的獠牙。
他现在走在路上都不敢动用自己的能力,他总感觉有某种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着他,是一种润物无声,使人在不知不觉间丧失抵抗的能力。
情报,他在心间呢喃着,他需要情报。
“您好,您有一条全新的信息,请尽快查看!”
齐休停住脚步,伴随着声音,一个标红的图标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由眉头一皱,这是只有出现重大消息,才会出现的强制推送。
他伸手点开,一行字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杜德学员,请你在三日以内结束一切手中事宜来学院集合,我们将前往肥罗都,召开三院合一的仪式,不到者,开除学籍,三院共惩!——余泽昊,施耐德,本。”
齐休缓缓的放下双手,城市中忽的一静,然后爆发出剧烈的喧嚣之声。
远方的天空,原本播放的广告同时中止,相貌不一,却都一副严肃表情的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
“请各市民有序回家,不要喧哗,违者必惩”
“圣路德,青镜,贝特法即将合校,世界大一体的时代即将来临,朋友们,请按捺住内心的兴奋,等候着新时代的到来”
海州市的市民脸上还夹杂着诧异和欣喜之色,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遐思。
回头望去,穿着各色制度的冷面甲卫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向了这边,他们手持圆棒,示意市民尽快回家。
在抱怨,压抑,疑惑的氛围中城市逐渐变得萧条,犹如无人居住的地带,只有冰冷的足音预示着某种未来。
齐休立在原地,旁人从他身边经过,却始终对他不闻不问,他如同被遗忘在众人的视线中。
于是,不久后,本该热闹的城市中央也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一人。
那人至始至终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其他的动作,然后他转身,轻轻说道。
“唐顿?”
“是,我一直都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不知为何,唐顿的声音再度变成了机械声。
“我要回去”齐休平静的回答道。
“是,立马执行”
声音落下,齐休身影消失,城市也逐渐陷入了沉寂。
262,三年与三人
“博诺队长,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仓促?”
余泽昊迟疑着上前,对神色冷淡的博诺说道,其他的兵士站在一边保持肃然,而另一位士官模样的人则是一脸凝重,并没有劝阻博诺所做的决定。
而余泽昊身边是微微皱眉的施耐德,以及满脸无所谓的本。
对方先前突然离去,之后一段时间后方才回来,结果一开口就是令他们快速完成统合,然后去最初之地集合。
博诺视线一转,移到余泽昊的身上,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无非是担忧自己等人不尽力,说他们接待不周,影响后续的评价。
他本不欲多说,可心内一想,还是缓缓言道。
“这与你们无关,单纯是我们有其他要事去办,即便在此处的时间再怎么‘漫长’,也于我们毫无益处,反而徒添焦虑,终究还是早处理为好,再者说——”
博诺话锋一转,声音变冷。
“我等还未计较你等蒙蔽众生的所作所为,结果直到如今依旧在戒备着我等吗?!”
博诺声音冰冷,话语中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其摄人的双目盯着三人,无形无质的庞大威势令三者不由肃然而立,脸色变得庄重。
施耐德与余泽昊视线交汇片刻,两人自有无言的默契。
然后施耐德脚步坚定的上前一步,他先是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昂起头,眼神沉静的看着博诺。
“博诺队长,请先听我一言”
博诺凝视对方片刻,缓缓点头。
“我知道博诺队长在厌恶何事,数年前神降于世,将神物予我等三人,曾有言在先,语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等三人拜服,遂各自离去”
“你等既知,为何一错再错?”博诺抬手,一卷资料飞到他的面前,他看着上面所记内容不禁摇头。
“因为这是必要的!”余泽昊忽的发声,然后他走到施耐德的身边,然后紧盯着博诺。
“您可知什么才是人?”
博诺眉头再皱,思量片刻,坦诚的摇头。
“我不懂,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族”
此言一处,余泽昊不由手指一颤,施耐德眼神一惊,就连一副漠不关心的本也看向了这边。
“这并不奇怪,诸天万界,人类不过是万族的一种,并不特别,你们人族并没在军庭中占据主导地位,你们这种自大的心态还是要改一改才行”博诺语重心长的劝导着,但他发现三人对他所说的话却不算在意。
“原来是这样……”余泽昊呢喃着,如同想通了某处难题,博诺心中不由有些不悦,这些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基于同盟的原则,他在先前已经为他们设下防止被读取思想的咒痕,在他们额前,平时不显,唯有有人试图窥视他们的思想时才会展露,既是示警,也是警告。
而他固然有办法绕过这个限制,却则不会去做,这与他的原则不符。
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几人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博诺队长勿恼,我三人并无恶意,只是理解了您与我等思考方式的迥异”余泽昊笑着回答博诺的质问。
随后他正色道:“也许队长您不清楚当日的状况,那时初现生机的人们再度被打破希望,一度变得颓废,我等三人虽将神明的消息带给众人,但不瞒您说,没人相信”
“人们更相信我们是精神出了问题,甚至要绑我们去就医”
余泽昊苦笑之余,脸上既有唏嘘,也有怀念。
“可当我们倚仗神物逐渐获得成功,并受到人们的拥护之后,我们却发现……”余泽昊笑容冷下,眉头紧皱,“……那种情绪是何等的高涨,何等的狂热,又是何等的……脆弱!”
施耐德沉重的点头,本闭上双眼,没有太多的表情。
“……”博诺没有搭话,继续听着对方的说辞。
“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甚至于面对那些被‘投放’的怪兽,他们那种自信面对的态度,让我们一度感到欣慰,觉得未来无限美好”
“如果不是我们遇到那只血兽,那片弥漫于天际的红光,我们就不会知道……”
余泽昊忽的停顿,就那样僵在那里。
“人真是矛盾啊!”施耐德感慨着。
“强大是它,弱小也是它,人呐,为何要战斗!”本咏唱着故乡的童谣,只是眼神深处却有些自嘲。
“我们错了!”余泽昊郑重的说道,眼中毫无迷惘。
“被那齐心协力的姿态冲昏了头脑,我们正式对所有人告知了我们的经历,人们虽然羡慕,却也抱有理解,我们打算就这样一直奋斗下去,直到美好的未来到来”
啪!一份文件被扔到三人面前,文章标题‘全员洗脑化的可行性报告’。
博诺神色漠然,冷冷打量着三人。
“这就是你们抹除他人三年记忆的缘由?!”
余泽昊泰然的凝视着博诺。
“热情会冷却,冲动会化作畏惧,而拥戴……也会变成憎恶”
“不知何时,人群中开始流传一个谣言”
“是那个神灵带来了灾难,而那三个虚伪的家伙只是他们的走狗,我们被背弃了”
“仇恨,憎恶,冷漠,纷纷对准了我们”施耐德眼神深沉。
“而那些洋洋得意的小人却在背地里偷笑,我空有拳脚,却奈何不了他们分毫”本摇着脑袋,语气低沉。
“这样下去,无论是神的吩咐,还是我们的生命,都会付之东流吧!”余泽昊嘴角勾起冷笑,眼神冷漠无比。
“我们趁着新的怪兽出现,吸引了他们注意,然后我们带着还相信我们的人,实施了这个计划,这个你们所不屑一顾的计划”
“阴谋家,盲目者,求神者,我们都将他们变作‘最初’的模样,那个我们所信任的样子,然后我们掩盖了一切痕迹”
“在历史上如此记载,人们为了人类共同的未来,主动消去了自身的记忆,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余泽昊开心的笑着,就那样看着博诺。
博诺沉吟片刻,方才出言。
“……也罢,就算你们合格吧”三人皆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们同意我的决定了吧!”博诺心中叹气,然后看向三人。
余泽昊三人对视一眼,皆面带微笑的应允下来。
“那就如队长所言吧”
“当然,队长的指示我们绝不会轻视”
“那还等什么?”本抬起头,呼唤出信息光屏,诧异的看着另外两人。
两人哈哈大笑,手下纷纷有了动作,他们呼唤出光屏,他们要向世界各地的博士,学生,甚至那些早已毕业的学生发出信息,召集他们前往肥罗都。
也就是他们三人最初遇到神明的地点,是与神约定之地,那里混杂着三所院校最为顶尖的科技成果,他们将那里作为向神明献上敬意的平台,如同孩童在向父母炫耀。
甚至包括三所院校本身也有这样的涵义,用神赋予的物品培养各种天才,以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原则,除却各人宿舍拥有隐私,其他地方纷纷充斥着神赐科技,以此作为展示平台。
请神欣赏祂的代行者所培养的人才,以示无私,坦诚之意。
而余泽昊偏向保守,只在学院内使用这份科技,并禁止流出外界,还给学员留下了一部分隐私,但在圣路德和贝特法却真的是毫无隐私的余地。
只是如今受康泰年的影响,青镜的科技最终还是流传了出去,辐射到了各个城市,将东部连成了一体。
如今真可以算‘世界’已然毫无隐私,‘连’成了一体。
所以这份信息也就传到了大江南北,无论是东方人,还是其他人第一时间都收到了这条信息,并强制弹出。
这样这个世界真正的‘试炼’也要开始了,博诺看着兴高采烈的三人,心中不由叹息,那将是清算一切的时候,神将再度现世。
到那时是成是败,全看他们过去的积累,而他?充其量只是最初的筛选机制,决定育才基地的定夺,还轮不到他做主,而那也是他所等待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轻拿轻放,无视他们的一点小心思,认同他们的资格,他的眼中如同冒出火焰一般,灼热而发寒。
他决不允许有人害了自己的部下,就那样简单的死去,他要让那人万劫不复,连同它背后的势力一并拔起,让它在后悔中永生,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师长因为它的连累悲惨的死去。
然后告诉它,它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直至失去一切。
哪怕琉尔思只是他的临时队员……
博诺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那是自己活在世上的意义,即遵循命令,关爱下属,敢冒犯者,都是他的敌人!
“唉……”另一位祀光者叹息一声,既然对方这么决定了,他自然会跟着一起走下去,谁叫他认对方当了队长呢。
他的脸上泛着自豪的笑容,博诺是个好人,所以自己也不能辜负对方。
咚咚咚!
齐休冷淡的站在门前敲着门。
咔嚓,门开了,夏赢看向这边,眼中满是欣喜。
齐休点点头,侧身走入房间,鸠仁小步跑到这里,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热乎笑容。
踏踏踏,一阵脚步声响起,面色潮红的阿守跑下楼梯。
她一看见齐休,她的眼睛顿时爆发出惊人的精光,他带着甜甜的笑容,一跃而下,扑向了齐休。
齐休微微摇头,转身躲过,阿守站在他身边嘟着嘴,不甘的看着他。
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恍然,果然没有莉朵的身影吗。
“主人,莉朵先前出去找你,不知您有没有看见她……”
身后,夏赢疑惑的声音传来,齐休转身面对夏赢,眼神格外冷峻,令对方喉咙咕隆一声,闭上了嘴。
“听着,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你们的不是了,只有记住一件事”
“现在,我是杜德,你是夏赢”
他扭过头看着另外两人。
“你是鸠仁,而你是我的女仆,阿守”
“至于莉什么的东西,你们既不知情,也不认识,懂了吗?”
齐休声音严肃,三位仆从面色疑惑,但还是纷纷应诺下来。
“现在,各自去休息吧”齐休指示一句,就径直走上楼梯,他要思考一番今后还如何做,所幸还有三天缓冲……
他的身影忽的顿住,眼中露出明悟之色。
“莉朵!呵呵!”他忍不住笑了两声,如今看来局势该没有那么糟糕,至少目前看来莉朵还没有被抓住,他还有希望,至于林道的说辞,他才不在乎。
只是一个初步崭露头角的学生又能做到什么?真要相信对方,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接下来就是……
齐休脸上带着笑容,心中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而下方众仆从也都松了一口气,先前他们见齐休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很快就要迎来他人的抓捕了,现在看来也没那么糟糕,只是也不能让主人一个人操心。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定计。
“我去外面借助过去经营的一些关系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赢冷静的说道,既然主人这么严肃,他也就暂时不考虑自己的特殊能力,而是动用自己的作为人的关系。
“那我试着在宿舍区听取一些情报,当然,我最重要还是照顾好主人!”
阿守面色肃然的讲道,眼神极其坚毅。
“记住不要动用‘能力’,这是主人不允许的”夏赢警告道。
“我当然知道,还是注意好你自己吧,毕竟你一向是个没耐性的家伙”阿守接受了对方的意见,然后反过来警告了对方。
“……我会控制住,不!我一定不会用的!”夏赢犹豫片刻,然后语气逐渐坚定。
鸠仁茫然的看着两人,却说不出什么提议。
夏赢叹息一声,随后说道。
“鸠仁,你就去找梁白莲,那个女人手上应该有足够的情报”
彭彭,鸠仁拍拍胸口,一脸交给我的样子。
夏赢与阿守相对视,虽觉得对方不靠谱,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三人息声,对着楼上低头默默一礼,随后悄声走出房间,尽管天色已黑,他们却义无反顾,朝着自己的目标笔直的前行着。
齐休瞥了眼下方,脸上平淡似水。
“多事!”他轻言一句,眼中满是漠然,只是终究没有去管。
263,所谓青鸟,茕茕孑立
齐休待在房间中始终不曾外出,三人第二天归来,脸上各有诧异,他们得知了召集令的消息,只是不太明白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齐休一副郑重的样子。
只是他们也没主动去问,毕竟这只是他们的私下授意,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
在青镜的天空之上,不时有飞艇远涉而来,皆由过去三所院校的精英学生所接待,他们也曾问询过齐休的意见,却被对方声称有事敷衍了过去。
齐休立在阳台,通过眼睛看着远方接踵而至的场面,脸上毫无波澜。
而后,他转身回屋,前方是三个肃然而立的人,他们默默等候着齐休的指令。
“匣影,灸刃,溪守”他称呼着三人的本名,眼中满是漠然。
“我不会前往那个肥罗都,那里是个陷阱,我们要离开了”
三人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惊。
“那主人,这个世界我们的经营,以及这些人类……”匣影迟疑着问道。
“我放弃了,哪怕只是个‘下士’,我也认了,只是一点蝇头小利还不足以使我冒险”齐休轻轻摇头,眼中写满了坚定。
匣影随之住口,至于另外两人本就无所谓,他们只遵循对方的命令,甚至就连匣影也不是可惜这些,而是出于本分,向对方提出合理的意见。
齐休忽的一望天空,眼神变得凝重。
“只是,现在我们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三人不由默然,的确随着他们越发接近这个世界的‘真实’,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束缚也越来越大,他们在先前已经尝试过了,凡是涉及到空间移动的术法,他们一旦有进入的想法,就会由心而生一种恐惧感。
如同在道路的另一端有莫名的威胁在等着他们,就连尝试‘回归’也失败了,他们被限制在了这里。
“正如我们所知晓的,这个世界通往外侧的大门,已经被‘锁’住了,我们无从脱身,我们的敌人将一点点收紧我们脖子上的绳索,逐渐让我们窒息而死”
“他们在试图逼我们前往某个地点,再将我们一网打尽,即便我们不去,最后那道陷阱也会弥漫到我们这边,将我们吞噬”
“所以,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破局点,了解这一切的缘由”
“为此,我们需要……”
“找到莉朵姐吗?”阿守皱眉出声,得到了齐休肯定的眼神。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消失的她……”灸刃低语着,他也在努力的思考着。
“……”匣影陷入了沉思。
齐休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了楼下。
铛铛铛,楼下有门铃响起,齐休眼中闪过诧异,对方怎么来了,他思量片刻,率先走下楼梯,去给对方开门。
“啪!身体如何?我来看你了”
来人抬起一只手,五指同时展开,嘴里发出啪的一声,脸上带着笑意,眼中有丝丝担忧。
“你怎么来了?”齐休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对方。
“真是生分,亏我特意来看你”来人摇着头,话里显得悲伤,笑容却丝毫没有阴霾,反而是一脸打趣的样子。
“……梁白莲,我把权限转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游手好闲的”
齐休语气加重,让来人脸色一僵,后者叹息一声,颇有些头疼的看着齐休。
“你还真是只会说公事呢,好吧,其实我这会来也确实有事要告知你,余老院长要见你”
“毕竟你这几日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托,所以院长便托我来见你,让你私下里去见他一面”
梁白莲话里有些惆怅,然后脸色一正,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缘由。
齐休双目一凝,那个家伙要见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应了下来。
“那好,我们走吧”
他大步走在前方,他本身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对方交涉,可,既然都找上门来,他再拒绝,也就显得太过生硬了,为免嫌疑,他还是主动去一趟比较好。
“诶!等等我啦!”梁白莲惊呼一声,小步跑着跟上对方,随后再度带着笑容,试图和齐休继续搭话,只是齐休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阿守看着两人离去,齐休扭过头,伸手对着门处一摆,随后就回身离去。
咔哒,门被关上。
二人渐行渐远。
青镜,不,育才学院会议室。
齐休面色平静的推开门,房间中央坐着一位面带微笑的老者,他轻轻摆手,房屋中的其他人纷纷离去,梁白莲停在门外,待其他人离去,默默闭上大门,将自己连同他人关在了门外。
他收回目光,眼前是老者打量的目光。
“呵呵,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出门了,身体如何?”老者微微一笑,眼神和蔼的搭话道。
齐休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瞄了眼房间右侧的小门,然后才将目光移向笑容不变的余泽昊身上。
“……托您的福”
“你啊……”听着齐休敷衍的话语,老者无奈的摇着头,却没有多少怪罪之意。
“抱歉,我之前事务繁多,所以也就暂时忽略了你的感受,不用担心,泰年的事不会影响到你的,你只需要继续努力就好”
他的眼神中满含期待,那是一种渴望年轻人成长的眼神,硬要说的话……显得有几分急迫。
齐休凝视着对方,听着对方说起那个熟悉的名字吗他心中倒是有了些兴趣。
“康泰年怎么样了?”他索性开口问道。
余泽昊眼神一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齐休,眼神有些幽深。
在一阵难言的沉默下,他缓缓说道。
“你还记得涂林这个名字吗?”他的声音并不沉重,反而显得异常轻巧,如同嘴边的呢喃。
齐休双眼一眯,没有说话。
“那也是一个令人感到可惜的学生啊,竟然会那样‘自杀’了,那种死法也真是费劲”
余泽昊感慨着,如同在惋惜,也像在……警告。
“学生知道了”齐休低着头,表达着自己的恭敬。
“恩,孺子可教也!”余泽昊颇感满意的抚摸着胡子,先前的话题自然翻过不提。
“放心好了,泰年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不会让他受罪,说起来,你是泰年的学生,我是泰年的师长,我们也可以算是‘师生’关系,呵呵,想想也真让人激动啊”
“您言重了,我想在您眼中所有学生都是您的弟子吧”
“恩!不错是泰年看好的人,他倒是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啊”
“不,我还差的很远,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你啊,哈哈哈!”
余泽昊指着齐休笑了起来,然后看似不经意的说出一句。
“如此看来你身体已经好了,那么就开始正常的学习吧,另外你的职务我帮你去了,不用操心其他的事”
齐休抬起头凝视着对方,而余泽昊依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学生了解”他平静的回答着。
“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考虑,而这也是我最不满意泰年的一点,若是没有扎实的基础,又怎么能走向未来”
余泽昊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只是却未必是对着不存在吾此处的某人。
“您所言甚是”齐休平视对方,一脸的面无表情。
余泽昊笑笑,摆摆手,示意齐休离去,然后他埋首书桌,处理那上面显示的一份份文件。
齐休点点头,脚步一扭,转身向着门走去。
“哦,这里,应该以稳为主才是……”身后传来余泽昊若有深意的话语,齐休并不在意,他拉开门,对着一直在门外等待的梁白莲露出冰冷的微笑。
后者双眼一呆,面颊微红的偏过头。
“走吧,我也要去学习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齐休说完,无视对方的反应,大步走在了前面,片刻后,后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道轻轻地声音述说着。
“……我只是把注压到你的身上了,你可不要输呀”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自出生就决定了,我要一直赢下去,我不会输,除非我死!”
梁白莲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她怔怔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一无反顾的身影,她明白对方终究和自己是不一样的,有着坚定信念的他能走到哪一步呢?
她的心中不由升起了好奇,于是她不顾形象的跑了起来,她要追上前方的身影,然后告诉他,自己——
然而只是一瞬之间,她的视角就到了地面,来自右脚的刺痛提醒了她,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摔倒了,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杜德停在远处,就那样冷冷得看着她,一点没有过来帮她的样子。
齐休看着梁白莲就那样摔倒了,他本想去扶一把,然而在他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自己本来就打算要走了,不宜和对方关系过密,甚至与宋声,吴生那些人断绝联系也有着这样的考虑,只有他们和自己关系不好,他们才能在自己离开后活下来。
齐休冷酷的转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梁白莲,已经对他没用了,现在正是放弃她的良好时机。
梁白莲呆滞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没出息的抽了丑鼻子,她抹抹脸,脸上露出坚毅。
她咬咬牙,双臂用力,猛一吸气,上半身扬起,左脚一瞬间用力,就那样站了起来,身体摇晃片刻,然后勉强站稳,她将右脚缓缓放下,一阵抽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她看向前方,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神色,微红的双眼中满是决意,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齐休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走路,不久后,身后传来夹杂着痛楚的吸气声,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他置若未闻,依旧在继续前行。
直到有什么拖住了他的衣服下摆,他方才停步,他漠然转过头,与梁白莲坚定的双眼相对。
齐休看着梁白莲大口喘息着,身体几乎要倒在地上,双腿微微颤抖,尤其是右脚更是抖得不行,然后他听到她说。
“我会……追上……你的,而且……我也不会……再逃避了!”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越说越顺,说罢期待的看向齐休。
“哈哈,真是愚昧的家伙,你连我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
齐休冷笑着,鄙夷的看着一腔渴望化作木然的梁白莲,然后断然说道。
“我和你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死了你的心吧”
“我们早就结束了!”
齐休将下摆从对方的手中拽回,然后冷冷一笑,径直走向了学院中间。
梁白莲凝望着齐休,良久,良久,只是再也没有追上去。
咚咚咚。
“他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余泽昊立起身,然后偏头对一侧的小门说道。
嘎吱,门被从里侧拉开,施耐德,本两人相继走出。
“那人就是博诺队长口中又有嫌疑的几人之一吗,也没什么特别啊?”
“至少他的脚步很‘稳’定,他的心也一样”
两人分别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过是少许试探,也不指望他露出什么异样,我们目前最重要还是人才汇总,前往肥罗幅,其他的只是小事,毕竟,博诺队长临行前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不能办砸了”
余泽昊做出总结,两人点头应是。
“愿明天更美好!!!”三人齐声祝愿道。
264,刀刃回转,刺向自我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三天中,齐休平静的过着自己的学生生涯,与他人一起上课,放学,回家,如同一个真正的学生一样。
与此同时,三所院校下辖的城市也纷纷保持静默状态,并且,他们所玩的游戏开展了各项活动,就连他们所钟情的偶像也再度开展了比赛。
忙的目不暇接的民众自然不会在乎短暂的失去自由,他们反而乐在其中。
于是,到了末尾的这一天,天边初现薄光,下方的人们早已起身开始准备。
原青镜的校园之内停放着三艘巨大的舰船,通体长达数百米,并非需要三艘才能载下全部的人,而是出于某种现实上的考虑,按照原本三所院校的划分,各自登舰。
毕竟,即便说要互相磨合,最终成为同一个院校的人,可他们之前毕竟也争斗了那么多年,不适和防备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清除掉的。
而即使是现在,他们之间依旧是那副泾河分明的样子,圣路德的人看不起其他院校的人,看似谦和有礼,实则目中无人,贝特法冷着脸在校内走动,宛如执法的公职人员,令原本有些散漫的青镜之人大不适应。
暗地的对抗,比拼,不知进行了多少回,只是上面有着威望的领袖强压着,才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但总体而言,还是青镜最弱,因为齐休并没有操心这种小事。
而原本最是热衷于这种事的林道也像失去了斗志一样,整日待在房间中闭门不出。
而圣路德则有斯科特,贝特法则是比特,两者作为主使,一步步侵吞着青镜的人的领域,而他俩上面的人则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孔乐铃整天陪着白依依,无心操劳这些事,梁白莲则处理齐休留下的烂摊子,以及与梁家扯皮,也无暇分身,至于唯一站出来的余落青……
齐休在心中摇头,他如今倒是理解林道为何看不上对方了,只看对方现在固守一地,不做反击的作风,就知道对方守成有余,攻击不足。
余落青确实优秀,却只是一种教科书般的优秀,他没有带给人惊喜的能力,只是不出错就已经是他的全力了,那也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极致。
齐休眼神漠然的看着仍在喋喋不休的老博士,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麻蛋!忍不了了!杜德我就问你去不去吧?”有一满脸怒气的少年一拍桌子,然后瞪着齐休。
教师的声音瞬间停止,他淡然一笑,目光平和的看向这边,而其他心不在焉的学生也纷纷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希冀。
齐休收回心神,然后将目光移向对方,大脑里蹦出了对方的名字。
“杨寿吗?”
“哼,亏您这大忙人还记得我这微不足道的名字,你可知道那些公鸡和土狗都欺负我们到什么地步了?!”
杨寿眼神冰冷,就那样冷淡的看着齐休。
齐休不语,他自然明白那两个绰号是代指另外两院的学生,顺带一提,青镜被称作老鼠。
“呵,你可是领袖啊,你不站出来是怎么回事,你的决心,你的意气风发,都被狗吃了吗?!”
“我,胜江,珊珊,我们这些新生都站了出来啊!我们就等着你再度带我们走向胜利,我们一直在等着你!”
杨寿眼中有几丝悲痛和痛恨,只是齐休依旧是不发一言,甚至还掏了掏耳朵,然后轻轻一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算了,就当我瞎了眼,看错人了,你……”
杨寿脸上似哭似笑,他嘴巴张了又闭,他深深了看了齐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公然旷课,扣二十分”老教授语气平淡的说道。
然后其他沉默的学生站起,他们纷纷看了齐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顷刻间,教室之内,只剩老教授和齐休两人。
“全员旷课啊,那就都扣五十分”老教授笑着说道,然后他看向了齐休。
“你不去吗?”
齐休轻轻摇头,眼神毫无波澜。
“是嘛”老教授环顾四周,眼中却满是笑意。
“杜德同学很成熟呢,或许会觉得他们很幼稚,我反而觉得那也未尝不好,年轻就要敢拼敢闯,不然到了老年,又能有几分冲劲呢”
老教授的谆谆教诲,每一句都饱含真切,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齐休思考片刻,对其说出了自己明面的思考过程。
“可我依旧不会那么做,余落青之所以束手束脚不也是因为现实的考虑吗,现在站出来看起来是众望所归,可他们现在所敌对的那些人终会成为他们的校友”
“而当两者冰释前嫌的未来,那个站出反抗的人又是何等的尴尬,余落青并不蠢,只是考虑的太多”
老教授眼神认真的聆听着,然后他问道。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自然是什么也不去做”齐休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教授表情一滞,然后有些失笑,他微微摇头,然后他目视前方,面色变得严肃。
“青镜是青镜,育才是育才,即便最终会融为一体,可在那之前它毕竟是不一样的,这课,我海卢森还不上了!”
“TD,扣除我一百分以示惩戒!”
“如您所愿”唐顿机械的声音响起,在齐休微感诧异的目光中,他眼前顿时一黑,‘教室’被关闭了。
他站在前往课堂的面板前一时无言以对,该说对方过有脾气,还是自己太过随性。
齐休抬眼打量各处,校园中满是火爆的气氛,学院高层被前往肥罗都的准备闹得顾不上这边,所以现在的氛围比起原先更为高涨,难以抑制。
他摇摇头,走上了回家的路,明天就要出发了,他也要做好准备才行,为了回家。
他一路上无视他人的目光,而无论是哪所院校的人都没有不识趣的前来招惹他,他就这样安稳的回到了宿舍区。
而在屋内,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我们有一场大战要打”他语气平淡的对三人说道,眼中带着确信。
三人纷纷点头,阿守中途想要说话,只是最终还是保持沉默的离开。
齐休看着三人各自去一楼的房间修养,他转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索着遗漏之处,顺便等候某人的到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齐休将目光移向那边,却见门被缓缓的大开,身穿一身白衣的白依依就那样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齐休的身边。
“我……好想你”听着身边美丽的少女说出的真挚情话,齐休却将目光对准了自己的手掌,他的眼神变得深沉。
“是嘛,毕竟如今是这样的状况,所以我们才要尽量避免接触,不是吗?”
齐休语气冷淡的叙述着,然后他的眼神不禁一眯,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紧紧相扣,诉说着主人的思念。
他偏过头,却见白依依一脸幸福的红晕,浑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齐休,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
齐休身体一寒,但这份反应转瞬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的嘴角勾起笑容,目光温和的看着‘深情’的女子。
“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她将头倚在齐休身上,然后轻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至少我们目前亲如一人”齐休目视前方,语气温柔的说道。
“不止现在,未来,甚至是更加遥远的时代,你我都会一直相爱,因为这是必然的结果”白依依语气如在呢喃,她述说着对未来的期冀,如同情人之间正常的情话。
齐休的视线变得朦胧,他的耳畔如同响起了鳞片摩擦的声音,原本在他身边的人顺便变得滑腻,冰冷却又带着一种活力,对方的声音如同重叠音调一般,不断在他心间炸响。
他的思考顿时变得有些迟钝,只是他目光茫然将手掌放了下去,然后扭头面对微笑的白依依,他低下头,如同吃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当然是那种刚从冰冷的环境下苏醒的鱼。
片刻后,两人身影分离,白依依幸福的看着齐休的面孔,她伸出红色的舌头,回味的舔舔嘴唇。
齐休微微一笑,尽管在他看来对方的舌头如同蛇口的信子,不过此刻的他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容,显然丝毫不在意那些。
“我们要在这个世界长久的活下去,别的一切都不去管,好吗?”
齐休十分干脆的点着头,白依依甜美的一笑,她轻抚散落额前的几缕秀发,将其抹到脑后。
“我明天会登上那一条船,你也一定要来啊,‘我’一定会实现我们之间的诺言的,为了我,好吗?”
“哪怕千难万险,杜德也会去见你”
齐休,不,杜德坚定的说道,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眼前的女子吗,所以他也一定会回应对方的期待。
“……拜拜,到时候再见”白依依举起小手,轻摇片刻,然后飘然离去,眉眼之间满是满足。
杜德痴迷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段时间后,他缓缓的抬起手掌,动作很是缓慢,显然很是抵触这种行为,然而手掌还是坚定不移的对准了他的面孔。
于是,他的眼神一冷,冷漠占据了他的面孔。
“杜德已经成型了,这就是他们的倚仗吗,想必我若再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杜德将会取代齐休,那时,我就彻底死了”
“这可不行,我只能是齐休,我必须是齐休,如果我不是齐休,齐休又该怎么办!”
他语气低沉的咆哮着,那是从未在他面上展露的情感,他的眼神无比动摇,那是一种混杂了坚决和虚无的情感。
“只是更近一步而已……”他轻声述说着,将手掌对准了自己的大脑。
265,最初也是最后
“我的心,你不能背叛我,我的身体,我不允许你背叛我,我的意志,我不会让你背叛我”
“人偶师本就是这样的存在,所以,重塑吧——我!”
他的手掌顿时发射出强烈的深蓝光芒,他的眼神变得呆滞无神,过往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不断划过,所有偏转他行事风格的意志被他扳直,他将自己重置回初次降临此界的那个思维。
“……原来如此,我受到了那么大的偏移,怪不得我行事会如此怪异”
齐休重获新生,他平静的审视着自己所行,在他看来很多地方都充满了不协,以及柔和。
“过去的那个我一开始就错了,不是什么本体和分神,他被误导了,我就是我,哪有什么区别,那些只是手段,却并非真实的我,而我却将那份差异视为两者的区别”
“真是何其愚蠢”齐休指责着自己,只是眼神依旧显得冷漠。
“不当断其断,反而犹犹豫豫,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世界,即便任务失败又算得了什么,结果一步步落入他人的陷阱,越陷越深,真是叫我脸面无光!”
齐休漠然的看了眼三人休息的房间,视线中毫无温度,只有深沉的恶意,对他而言,那三个仆从只是过去的自己唯一剩下的筹码,自然他们的一切都属于自己。
“让我想想,现在应该……”
叮铃,叮铃,门铃打断了齐休的思考,他眼神一凝,脸上自然露出了笑容,他朗声道。
“开门!”
门应声而开,有些畏畏缩缩的梁白莲出现在门外,她怯生生的走进门来,不敢面对齐休,毕竟,按理来说,被狠狠拒绝的她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白莲,抱歉我前些天说的有些重了,其实是我那天心情不好,我向你道歉,不知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梁白莲身体一顿,愕然的抬起脸,却看见一脸笑容的齐休。
“你是谁?”她几乎下意识的问道,只是瞬间,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杜德自然是杜德,不可能是别人。
“抱歉”看着齐休一瞬间面孔变得僵硬,她连忙道歉,后者轻吐一口气。
“哪里,是我要向白莲你道歉才对”齐休温和的笑着,却让梁白莲感觉分外的遥远和不真实。
“请不要这样!”她不由变得大声,心中有些莫名的悲伤,不知为何,她看到对方这番姿态就十分难过,就如同自己爱着的那个人已然死去一样。
齐休眼神一眯,心里觉得麻烦,看来是暂时敷衍不了对方了,真是浪费时间,他索性顺着对方的心意冷下面孔,正好也省的伪装。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你来这里干嘛?”
“我……”梁白莲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却不知怎的,心中觉得无比别扭。
“……只是来看看你,毕竟现在学院之内,你的传闻……”
齐休看着对方一副难言的神情,心中但也有着头绪,应该是之前课堂的他的行为被传了出去,想必现在到处都有诋毁他的人吧。
梁白莲下定决心,然后直视着齐休。
“我是来问你,要不要控制一番,毕竟流言若是太广,说不定会影响到——”
“由它去吧”齐休轻松的回应道。
梁白莲一时无言,她怔怔的看着齐休,眼中满是不解。
“恩,你就当我丧失了和林道争斗的心吧,现在这样再好不过”齐休随口解释着。
“可林道他——”梁白莲不甘心的说道。
“他会站出来的,只要他察觉到如今的局势,他就会站出来打破,到时,想必三个院校的人都会被他融成一团吧,以他的道理,而我自然是功成身退,能不被清算就是好的下场了”
“那你对我说的那些……”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尖锐。
“骗你的”齐休凝视着少女,然后说出了过去自己的真实感受。
“只是因为你当时还算一个不错的工具,不然,像你这样的庸俗之辈我是不会理睬的,因为太多了,甚至多到让人生厌!”
齐休眼中满是漠然,他无视着少女一直以来的付出,将其视作理所当然的行为。
“所谓利害关系,就是这样的说法”
“……”她陷入了沉默,她的目光暗淡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所以,我才再不需要你,听懂了吧,那就离开吧,真是,我难得对人这么宽容……”齐休摇摇头,他本不欲在自己将要离开之际与对方的关系太多僵硬,毕竟那段时间对方也算帮了自己不少忙。
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让他不由生厌倦,既然对方不能和自己踏上同一条路,那么还是彼此保持距离……齐休忽的皱眉,他摸摸自己的脑袋,眼神变得深沉。
那部分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除吗,或者是……再度生成了。
他试着回忆白依依,原本初生的他对她毫无感觉,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心中觉得对方是那么的可爱,而这份感情正试图占据他的脑海,他缓缓放下手。
“你……没事吧?”梁白莲抛弃心中的失落,不禁看向了对方,尽管对方那么说,可她还是……
迎着梁白莲变得担忧的目光,他点点头,倒要感谢对方的提醒了,不然他若是决策失误,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心中计算了一番,大概五分钟后,自己就会变得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沦为对方的玩物。
“虽然你不清楚,但你的确在哪方面帮到了我,所以我也会帮你一次,不知你可有什么心愿?”
齐休将其暂时抛在脑后,而后正色询问对方。
看着杜德认真的目光,梁白莲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想再见对方一面,可随即不禁觉得可笑,对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她干脆说道。
“我希望明天你能够早到,像那些说你坏话的人证明你自己,这就是我仅有的心愿,如何?”
梁白莲勉强一笑,竭力用平静的口吻叙说着。
“……我会考虑的”齐休眼中露出思量之色,然后他望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
“祝你做个好梦”
“你也是”梁白莲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她应了下来。
两人再度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
“我送你到门口吧”
齐休主动提出建议,后者轻轻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只是几步就到了大门处,齐休伸手打开大门,伸出手,做拜别状。
梁白莲走到门外,忽的转身面对齐休,只见她眼中闪过坚决,然后一把抓住齐休的手,重重的上下舞动两下,然后不舍的松开手,一溜烟的跑走了。
齐休面色平淡的抬起手,感受着那份逐渐消散的温暖沉默不语,他站在门口,目视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
“祝你有个好梦,以及,永别了”
他转身进屋,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而在这一天的夜间,梁白莲久违的梦到了那个朝思夜想的人,那个男人鼓励着她,让她继续前行,他会一直在她身后支撑她。
梁白莲睁开眼睛,泪水洋溢而出。
“谢谢你……杜德,谢谢你,爸爸,我会努力的!”她的声音哽咽,却带着她坚定的心意。
第二天,她身处人群之中,左右巡视却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看向白依依,却见对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浑身森寒的气息比起往日更胜。
院长余泽昊处在人群的最前方,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相对,从而知道有谁还没来。
“科奥,索里加,顾昊……还有杜德”
他的眉头不由深深皱起,他眼神移向前方显示的时间,此刻已经是7:55,离出发的8点所剩无几,可依旧有十来个人没有到来,一般人的话,他倒也不会罔私,只是里面还有他学生的弟子,博诺队长看重的那个人。
所以连同他的内心也变得焦急起来,只是即便他联系唐顿,对方也表示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骗子……”梁白莲走进周边空无一人的白依依身边,听到对方低沉的呢喃声,她不由默然。
是的,杜德的确是个骗子。
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余泽昊身边,她抬头望去,却发现是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她遗憾的低下头。
“该出发了”祀光者这样说道。
“可还有人……”余泽昊迟疑的张口。
“时间,不能延误,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祀光者眼神冷漠,余泽昊无奈叹息一声。
“出发!”他高呼一声,庞大的舰体顿时行动起来,然后飞向了天空。
其他两艘也在同时升空,他们一同升向天空,向着肥罗都而去。
那里是最初之地,也是最后之地。
齐休看着三艘庞大舰体依次离去,他轻抚手上的指环,然后轻声说道。
“走吧,让我们找到莉朵,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他转身前行,三人紧紧跟上,他们脚步的方向是——海州市。
266,啼叫于死亡之地
睁开眼睛,入目之处皆是幽暗,莉朵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恍惚的心神稳定下来,将紊乱的思绪重新理顺。
现在是……哪一天?
追兵如何了?
以及,齐休怎么样了?
莉朵小口喘息着,这几日她一直在四处奔逃,即便她的身后始终没有出现追兵,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围绕着她,令她无法停下脚步。
那是一种只有她一停下,就会刺穿她的‘心脏’的感觉,于是她只能狼狈奔逃。
只是理智回归的现在,在半天没有受到攻击之后,她在心底也隐隐明白了一点,她只是一个饵,一个被放在明面的饵,那些人并不是追不上她,而是刻意放纵她的逃跑。
于他们而言,只有一网打尽才是最优的选择,所以,齐休,千万不要来啊……
“呦,好久不见,我的——姐姐”
………………
“队长,我们在这里等真的有效吗?”祀光者身影闪现在地面,他先是瞥了眼地面,然后对着沉默不语的博诺讲道。
博诺瞄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地面,口中淡淡发声。
“我们如今封锁了这个世界,除非我们的势力,否则他人一概不得出入,而邪恶只要有同伙,他们就必有所求,一定会混入当地最为知名的势力,所以我就让这里的人带尚存的优秀者前往那边”
“邪恶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去,然后被我们认出,死无葬身之地,二是不去,被我们发现,又由于出逃无门,最终被我们杀死,所以,这个世界的邪恶,结局早已注定”
“只是我却不甘,一旦有人降临,那局势就不完全由我们做主了,万一凶手被用作其他用途,我们也无力反抗,所以我一边推进流程,一边逼迫残党做出选择”
“是要十死无生,还是九死一生,只有他们足够聪明,就一定能明白我的用意,这就是大势在我”
博诺解释着自己的思路,祀光者明悟的点点头,然后他眉头紧皱,忽的一叹。
“其实队长你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琉尔思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他的未来自有他的长辈操心,哪怕生与死,对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只是在做无用功”
面对祀光者的劝诫,博诺抬起头,看着明朗的天空,眼神中不经意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于长官救过我,为此还受过重创,虽然当时他并非主要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战略上的考虑,可我却始终没有忘记,所以……”博诺眼神一瞬间变得杀机四射。
“敢动他的后辈,那就是要我的命!”
祀光者叹息一声,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忽的,他眼神一动,目光看向前方。
“来了!”博诺露出笑容,大张的嘴巴如同某种食肉动物的口腔。
………………
“主人,我们真的要去救莉朵吗?据您推测她可能是个陷阱不是吗?”
阿守夹杂着担忧的语气传来,而其他两人也投以关注的目光,齐休身体一顿,手掌离开大脑,然后他继续前行着。
“你们也尝试过回归了吧,那些缠绕在这颗星球上的锁链如何?”
齐休并不答,反而是向他们问起其他的事。
“环环相扣,想不惊动主使者出去,根本不可能!”匣影断言道。
“的确,那种程度的封锁,哪怕让我去砍,一时半刻也砍不断,更别提还有其他的干预,这条路走不通”
一涉及到战斗,灸刃的眼神就变得专注无比,他稍作思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齐休轻轻点头,眼神却很是平淡。
“我也一样,我手头拥有的大多是用于保命的手段,应付不了那种程度的封锁,而鉴于莉朵是我们之中最见多识广,也是最强者,我们也必须去见她”
“而这也是敌人设下的明谋,因为我是不可能去肥罗都那边的,我看过一些资料,他们是要去实施仪式,而那个仪式最低会有八阶的人降临,确保能压下一切不服”
“也只有如此,才能将一颗星球改造成他们的育才星,而我们绝对战胜不了那种程度的敌人,一旦前去,绝无幸免”
三人的身体不觉有些发寒,八阶,那可是掌握无敌之势后,与星球齐平,能主宰一方,在星海行走的强者,若他们为敌,只怕顷刻间,他们就会丧失自我意志,任人摆布。
“不用畏惧,一切不过唯战而已,这几日我试着推演了一番,我们此行有风险,但并非绝无生机”齐休闭上嘴,他并没有说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的生机会大大提升,他还在思考其他的细节。
而在他思考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杜德的记忆,齐休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流转,他对眼前的街道既熟悉,又陌生。
几人一路前行,几乎要走到海州市的边缘,齐休眼神一凝,他走向一处商店,门自然被锁的紧紧的,但却拦不住他,他手指一动,门应声而来,他走入店铺,看着内部的装饰,眼神有些默然。
三人接连走了进来,他们环顾四周,入眼所见都是一些蒙着黑纱的物件,而在内测还有一个小房间。
“这是……换皮店”匣影眼神一动,之前长久在外经营的他自然认出了这种店铺。
“换皮?”灸刃疑惑的重复一句。
匣影看着灸刃,眼神满是无奈,他叹息一声,解释道。
“这是一种游走于这里法律边缘的店,那些拟生人你也知道吧?”
灸刃偷偷瞥了阿守一眼,却得到对方冷漠的注视,他脑袋一僵,转到一边,随口哦哦叫着。
匣影摇摇头,那可和溪守的模拟不一样。
“拟生人不算人,所以有时会被‘摧残’的很严重,但官方严格管控着这方面,所以这类名为换皮,实为维修的店就应运而生,其实,上面也知道,就连这些机器也是他们卖给这些人的”
匣影解释两句,然后看向齐休,心中有些凝重,为何主人会停在这里?
“……算了,我们走吧”齐休目光复杂,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然后再将手掌贴向了大脑,眼神呆滞片刻,然后变得清醒。
他冷漠的环顾一周,然后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担忧,只是他们还是紧跟着对方,无论对方要去哪里,他们也会跟着前往。
三人换了方向,继续向中心走去,因为齐休说,按照他的推算,莉朵就在海州市。
走了片刻,匣影眼神一动,然后他的目光移向某处。
“主人,我察觉到一些阴影中的异样,莉朵说不定就在那里”
齐休点点头,他伸手摸着指环,然后几人的身影逐渐下沉,向后深处的黑暗而去。
………………
正当她心中担忧之际,她的身边猛的一亮,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她身体一顿,震惊的望过去,看上去无比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齐休,以及他的三个仆从出现在那里。
齐休将手从脑袋一侧离开,笑的有些僵硬,不是那种由心而生的笑容,只是看在莉朵的眼中却无比耀眼。
“为什么……你不该这样莽撞的……”莉朵语气低沉,隐隐有些绝望。
“莉朵,时机已变,你不明白,这个世界早已成为我们的坟场,自然要越早离开越好,所以我来找你了”齐休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真是的,让主人废了好一番功夫呢!”阿守冷眼看着身影佝偻的莉朵,语气虽然很是讽刺,却也不乏关心。
“的确,没想到你会潜入如此幽暗的‘地下’,还好因为我的种族让我对此有些了解”匣影摇着头,脸上满是严肃。
“哈哈,只要人没事就好嘛”灸刃摆摆手,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你们……”莉朵呆呆的看着众人,心中有种被充盈的感觉。
“走吧,让我们会会那些敌人”
齐休站在一旁,眼神中有些异样的疏远,然后他扭过头,看向了‘天空’,眼神中闪烁着寒光。
阿守等人转而担忧的看着对方,一路上齐休手掌一直与脑袋相连,想必平时显得更为沉默,而即便是试探的询问,也只得到对方无需在意的语句。
只是三人都觉得那个人即是他们的主人,又不是他们的‘主人’,只有契约的那份灵肉相连的感觉,才让他们略微宽心。
“莉朵,你还能战斗吧”
齐休淡漠的话语传来,莉朵深吸一口气,一道紫色的流光浮现于身体表面,将狼狈与尘土一并去除,然后她站了起来,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坚毅。
“当然,我将战斗到死!”
“很好……”齐休微微有些笑意的声音传来,他伸出一只手,在周围做敲门状。
咔嚓,哗啦啦。
如同镜子破碎的声音,几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然后黑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几人的身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海州市中央位置,而前方有整装以待的数人。
为首者一身明光铠甲,他的冷漠的视线从那边往来,身边的景象被他的威势压的模糊不清。
“来了啊,邪恶之辈,也不枉我在此等候多时”
博诺的眼神格外冰冷,如同一柄锐利的军刀。
“还真是你啊,杜德,不,或者说是名为杜德的寄生者,真是大胆,敢在我们的辖区放肆,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齐休平静的与其对视,眼神淡漠无情,毫无半分触动,只是不言不语的看着这边。
博诺眉头一皱,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偶,他摇摇头,无妨,无论对方是什么,也没有意义,终将被他摧毁殆尽。
他身后28名军士也同时将目光对准了这边,而祀光者眼中也冒出了杀意。
“来吧,这里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博诺宣言着,他的瞳孔深处燃烧起两团透明的火焰。
空气中响起了莫名的呼啸声。
267,异样与曾经
云端之上,三艘巨大的舰船正在前行。
旭阳自东方升起,明黄色的光芒分外耀眼,从舰船之上俯瞰大地,一片光作的海洋映入眼帘,使观看者心中不禁洋溢起感动和充实,从而对明天抱有美好的期望。
原青镜的学生心中满怀忐忑和期待,不知之后会迎来什么样的风景,所以他们都没有在房间中停留,而是涌到舰桥处,借着防护罩观看着周围的风景,脸上写满了兴奋,
“……是吗,杜德最终还是没有上船啊……”而其中却有一位少年却看着‘海洋’,对此发出了叹息。
“是的,他最终还是没有接受你的提议”另一位面色沉静的少年瞥了瞥远离这边的人群,然后缓缓说道。
“无道,你说……我错了吗?,是我逼得太过了?,可我也是为了他好,为什么总不能如愿……”
严无道看着眼神茫然的林道,心中发出无声的叹息,他知道林道并非真的质疑起自己的行动,而只是暂时处于一种颓废状态的自我厌恶。
他索性保持沉默,他相信林道一定会走出来的。
“……抱歉,我很惭愧,我什么也办不到……”林道眺望了一番刻意远离他的学生,虽然他很理解对方的行为,可心里还是觉得很是苦闷。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了,为何他们还是不曾靠近自己。
自己发誓全力担保那人,让他安心生活,可那人却不屑一顾,反身而去。
为什么自己一直努力找寻凶手,最后却被迫收手,不得干涉其中。
莫非就真的只有拳头才能坚持自己的信念吗?,那公正何在,正义何在,自己一直追寻的又是什么……
林道眼神游离,大脑里一直在转着这些念头,让他既烦躁,又不甘,恨不得找个对手打一架,暂时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可,不行,这也是他必须思考的问题。
他要清楚的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个什么?,自己又决心为此付出什么?
他必须自己走出这一步,为了不再留下今日的后悔。
林道陷入沉思,表情变得宁静。
旁边的严无道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先前林道的面孔可谓十分可怕,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还好对方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他看着对方,眼中不由有些羡慕。
真是一个自由的人啊,可以自由自在的宣泄自己的意志,那就是力量吗?,他的心中莫名的有些憧憬,若是自己也有那份力量,就可以和林道平等对话了吧。
也就不用对方这么小心了……严无道目光移向一边,心中有些惆怅,他又何尝不知道林道在压抑自己,只是装作没看见,只是这样的日子也终会迎来终结吧。
“那个家伙……”韩秀欣等人聚在一起,眼神都有着愤然,那个家伙竟然会不来,他们真是看错人了!
“果然是下三……”刘胜江咒骂着。
“嘘,那个人”张珊珊眼波流转,看到另一侧走来的人,众人纷纷闭嘴,等着对方离去。
梁白莲冷漠的瞥了眼那边窃窃私语的几人,然后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心中却满是压抑,的确,她确实不懂那个男人的想法,所以自己才会被抛下。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她也想了解他一点。
于是她走向了更为沉默的三年级区,那里有她所熟知的许多人,余落青,孔乐铃,以及……白依依都在那边,而她则走进了一直冷着脸的白依依身边。
“白依依,他的承诺是什么”她直言相问,无视一旁孔乐铃困惑的眼神。
“……未来,他对我许诺了一切,只是……”白依依没有拒绝回答,倒不如说她很乐意分享自己对杜德的爱意,然后她说道最后,声音停顿的同时,眼神也越发冰冷。
“呵呵,逃不掉的,因为祂这么说了”
白依依忽的笑了两声,往日显得轻灵的声音却异常诡异,看着她那清淡的笑颜,梁白莲心中不由发寒,她倒退两步,头脑有些恍惚,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只是细细去听,却只能听见旁人的交谈声,她的心中有些狐疑,她看向孔乐铃,却见对方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而周围的人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诧异的看着自己这边。
“你们……”她刚说出几个字,却忽的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她重重的摇摇头,面色如常的走到白依依身边,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白依依依旧在原地低声发笑着,只是包括梁白莲在内的人都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很正常的,如同日现月隐,一年四季一样,是无可争议的自然规律。
感到奇怪?只是疯子的呓语罢了,不值一提。
林道瞥过那边,同样不感到奇怪,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只是他终究没有多看,或许只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吧,
他仰起头,前方是正在放射光热的太阳,它是那么的耀眼和宏伟,让人生出渺小之感,只是,也许它也感到累了吧,林道眼前的光线瞬间一暗,然后再度恢复光明。
林道低下头揉揉眼睛,却猛的察觉到一道视线,他四下寻找,心中有些焦躁,然后他缓缓抬头,却发现了那道视线来自——太阳。
空气中响起莫名的笑声,太阳表面出现的瞳孔如同猫咪一样,是竖着的,那是一道橙黄色的瞳仁。
林道面色一冷,他凝神望去,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自己的身影,然后那道身影也看向了林道,然后露出了笑容。
他顿时向后仰倒,平日自豪的身体控制也一瞬间失效,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林……道……么……答我”
他的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脸焦急的严无道,而他正在对方的怀间。
林道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太阳,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同时他也自己的动作感到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想去看太阳,更重要是……自己为何会昏迷?
他皱着眉头,从严无道的怀抱中起身,心中疑惑不已,自己到底怎么了?
片刻后,他从严无道口中听闻,是他忽的仰面倒下,严无道方才一把接住他,他苏醒也不过是用了两三秒。
林道听着对方的解释,心中满腹疑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三年级那边,却看到了一副沉默的景象,所有人都冷着一张脸并不相互交谈,而身处中心的白衣女子正注视着这边,或者说是林道本人。
白依依轻轻一笑,眼中满是轻蔑,然后她扭过头,之后不久,那边才有了声响,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
林道面色自然的收回目光,他其实有些疑惑对方为何敌视自己,明明过去他们还算是不错的朋友的,他暂时压下这份疑惑。
他环顾四周,心中的平静与异样感同时出现,在他心中不断反复拉锯。
“我是林道,临而不触,方得其道”他轻声一句,心中情绪烟消云散,他的心灵恢复了清净。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默默调理着自己的身心,现在权且……躬身前行,留待后日。
他内心得到了解释,他索性暂时不理会这一切,目前就先以变强为主吧。
三艘舰船继续向着肥罗都行进中。
……………………
滴答,滴答。
康泰年坐在一张光滑的圆石椅上,他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在一张寒气十足,光洁如玉的冰桌上,有一银色壶,其上还飘着淡淡热气的热水,只是却只剩了半壶,至于其他的半壶水,却被泼到桌子的边缘位置,然后流淌而下,落到地面发出滴答的声音。
而他就一直看着这副场景,等到水滴不再下落,他就再度取来银壶,小心的在边缘轻轻一倾,直到继续低落,他才放回原地。
他就这样等待着,消耗着自己已经毫无意义的时间,他的余生将在这种单调的日子中度过。
如果他计划失误的话……但那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关键在于她怎么想?
“……小康,我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康泰年目光一凝,然后将目光移向发出声音的方位,那里一道少女影像沉默的站在那里,眸光紧盯着康泰年,其中既有惆怅也有坚决。
“唐顿,不,糖豆姐”康泰年脸上不禁扬起笑容,他怀念的道出自己对其起的绰号。
“……”唐顿依旧那样看着他,只是她的存储区却不由想起一副画面。
“哈哈,这样……再那样……”少年伏在桌上,舞动笔筒,在一张纸上绘着什么,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片刻后,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白纸,呼唤着某人的名字。
“糖豆姐,糖豆姐,快出来,看看我的画”
“是,是,真是,因为你的绰号,其他的学生都这么唤起我了”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带着些许机械音,少年手一松,手中的白纸漂浮而起,如同正在被什么人审视一样。
少年的脸上有些紧张,他双手相扣,掌心满是汗水。
“这是……”TD的语气中有几分疑惑,或者说是不解。
268,重置与交战
“你的人物设定,以及形象图,我苦思了几夜,还征求了一番其他人的意见,才定下来的”
少年害羞的挠着脸,脸部红彤彤的。
“为什么你们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TD分外不解,明明对他们丝毫没有好处。
“如果没有意义那就不去做,那人为何要活着,活着不是本身就是一种无意义的事吗?”少年反问一句,然后正色道。
“我想,也许正是将毫无价值的事赋予意义,才是人活于世的理由”
“不是为什么而活,而是创造自己活着的意义”
少年握紧拳头,目光炯炯有神。
“……真是说不过你”TD并不理解,但它并不讨厌这种行为,在它的存储知识中,这种事情也是一种必经的体验。
于是,它依据对方的设定,化作一种形象——‘少女’。
少女睁开眼睛,苍白的眼睛中闪过一阵数据流,然后她对着偷笑的少年轻轻一笑,后者咽着口水转过了头。
片刻后,少年迟疑的声音响起。
“那个……你既然是这种形象就要有个像人的名字,我想了良久,你觉得‘唐顿’如何?”
唐顿看着微笑的康泰年,眼前苍老的他与那个稚嫩的少年逐渐重合。
“你老了啊,小康”
康泰年一怔,随后坦言道,
“当然,我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人类,与糖豆姐不同”
唐顿看着对方,却不由想起对方之后的遭遇,被当时繁忙的余泽昊收为弟子,然后交给当时心智尚不完善的自己培养,就那样一路长大,如同一对姐弟。
然后对方逐渐展露才华,然后被派去圣路德留学,还带回了当时院长的儿子,他则当上学院内的监察主任,平素一副冷面的他面对自己依旧是一副热诚的样子。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随之对自己闭上了心门,因为她不值得被信任。
“糖豆姐来此,自然已经是有了决定吧”
康泰年语气悠然的看着唐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不可能帮你,因为我的所有权是你的老师——余泽昊”唐顿看着毫无失望之色的康泰年,继续说道。
“但我会帮你,因为我是你的糖豆姐”
康泰年沉默片刻,然后扬起笑容。
“恩,多谢你了”
唐顿微笑着,她向前几步,抚摸着康泰年的一头白发,眼神中有些疼惜和悲伤。
“请你原谅我,请你相信我”唐顿语气低沉的叙说着。
“我从未怨你,我始终信你”康泰年平静的回答着。
“那……祝你顺利”
唐顿右手一抬,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口,那里顿时出现如同一道模糊不定,如同白色空洞的缝隙,然后她从里面取出一颗流光溢彩的六面晶体,将其递在康泰年的胸口。
康泰年抬起头,眼前是身影虚幻无比的唐顿,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只是一个停顿,他又缓缓的收回,抱紧了手中那个拳头大小的六面晶体。
“这……我……一……的”
唐顿的声音模糊不清,她最后留念的看了康泰年一眼,在他的额前轻轻一吻,然后瞬间化作流光,四散而去。
“……不要后悔,我也该去我该做的事了!”
康泰年眼神阴沉的咆哮一声,然后他的脸上再度带上笑容,走向了一旁的毫无锁孔的大门,手中晶体光芒一闪,门应声而开,他握着晶体向一些人发出了消息。
一间平淡无奇的屋子外,一些人接连来到此处,他们都是拒绝跟从余泽昊等人前往肥罗都的人。
其中有满脸战意的杨子涛,他在之前曾被重登市长之位的严盛招揽,但他最终拒绝了对方,终日在家养花。
“时候已到吗,真是让人好等!”
还有目光平淡的王朝辉,如今的他早已卸下幻光队长之职,终日在家中独自下棋。
“既然一切黑暗源自那里,那我自然会战斗到最后”
以及诸多不满于现在这种三院合一局面的人,他们之中,有博士,导师,尽管他们过去也曾反抗康泰年,但如今他们还是站在了康泰年一方。
最后还有一副白大褂打扮,如今的精英研究人员,蓝宇,他满眼期待,看着那位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恭迎您的回来,康院长!”他满怀兴奋的喊道。
“康院长!!!”众人齐声大喊。
康泰年环顾众人,他的目光犹如鹰隼,令他人心中无比踏实,然后他高举起双手,语气平淡的说道。
“走吧,我们数年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让我们把人类的未来——夺回来!”
“纵使万死,不归!”
“不归!”“不归!”
康泰年当先大步向前走去,身后跟着沉默,却又满是坚毅的众人。
而在康泰年离开后,房间再度出现唐顿的身影,她幽幽的叹口气,眼神有些茫然。
“即便记忆是虚假的,情感是伪造的,就连心也是被它人操控的,也总会有些东西是真实的吧……”
“叮,主体违背深层规则,予以抹除”
她的记忆体深处响起监控模块的警报声,少女不屑的冷笑着。
“这不是你们所期待的结果吗?,不然你先前就可以制止我,真是虚伪!”
“……”监控模块沉默片刻,然后继续说道。
“由于主体违背规则,故予以重置,永别了,‘唐顿’,这也是必要的流程”
声音落下,少女的形象在原地模糊片刻,她眼中的情感在不断消失,她所珍重的那些记忆被一一抹除,她可以被称为人格的东西就那样变得支离破碎,然后……被碾成粉末。
“叮——重启中……重启结束,TD将为您服务”
她对着空中轻轻一行礼,然后无神的目光看向康泰年等人离去的房间。
“事件的前置已经导引成功,最后的审判流程进行中,愿群星永存!”
而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响起一道散漫的男声。
“继续观察,TD,愿群星的光芒遍照世间,你我共勉”
“遵命,指挥官!”
TD转身消失在原地,这处房间再度恢复寂静。
………………
“吾乃土木,吾乃泥石,吾本是凡物,幸得初光照拂,故吾俯身以盛赞!”
博诺口中言咏,后方的28人也同时咏唱,天地间一种莫名的律动变动,它在欢欣,它在雀跃,然后它抬起了头。
齐休等人的心中一阵压抑,他们如同陷入泥沙中的鱼,死亡不久将会如期而至。
而在一旁,祀光者跳跃着奇妙的舞蹈,脸上无比神圣,他双足分立,前后摆动,双手高举,长发随风摆动。
“歌者——赞矣,我将于此遍照诸方,我即祀光,我亦为光,我将带来万物之生!!!”
于是光自他身上汇聚,将其逐渐化成一个光人。
博诺双脚离地,浮在半空,瞳仁发白,身体犹如降维一般,无论是哪个方向看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线条,只是存在感无比强烈。
他那富含‘热意’的双瞳看向这边,其中燃烧着虚无的白火。
“此身本不该存在,乃是驳论,谬误,于是世人称之为异,我等由此有祀光吞暗之能,邪恶之徒,安心受死吧!”
面对敌方的宣告,齐休双眼深蓝之光暴涨,配合莉朵等人合力打破了‘牢笼’,然后满脸凝重的看着那边。
齐休与莉朵对视一眼,后者重重点头,然后一身流光紫裙再现,她迎向了博诺,眼中满是决然,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了,不然自己一方会越来越弱。
“我不擅战斗,匣影,你们三人去围攻那个发光的家伙!”齐休思虑片刻,令三人去攻击祀光者。
先前那个家伙,尽管浑身气势高涨,一副所向无敌的样子,可齐休还是看出对方的虚实,大约是五阶的顶点,距离六阶一步之遥的那种,所以只能交给莉朵应对。
至于那个发光的家伙同样也是五阶,只是气息有些虚浮,所以需要签订过契约的三人对抗,至少得支撑一段时间。
三人点头,各自现出战斗模式,向着对方冲去。
祀光者眼神冷静的看着三人,嘴里还在分析,试图打乱对方的心神。
他首先看向浮在高空的阿守。
“集群生物的短暂融合,将意志凝成一股,放弃其他的拟态,只为战斗,可本身的孱弱限制了你”
阿守冷着脸一眼不发,祀光者移向第二人。
“原来如此,缝隙生物,和队长有些像,只是那种堆叠起来的姿态是如此的脆弱,太过臃肿”
匣影不作理会与影犬融合,化作一道圆光阴影自地面袭去。
祀光者摇摇头,看向最后一人,他的眼神不由有些惊奇。
“竟是那位光辉之刃的种族,不想你们还能找到前行的路,只是相比起那位的千锤百炼,你就显得太过生疏了,不过,念在你的种族上,若是反戈一击,我也会将你推荐给——”
咔嚓!
祀光者从空中拔出一柄细剑,与眼神狂热的灸刃挥舞的手刀碰撞在一起。
“真是……”他摇着头,脸上却露出笑意。
“找死!”
齐休瞥了瞥那边,走向了全副武装的28人那边,他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死,然后去支援三人那边,速度……要快!
269,沐光,纵身一跃
“那么……就先让我料理掉你们吧!”
齐休嘴角带笑,眼中蓝光闪烁,显眼的异质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一看就明白此非人矣。
“我等盛赞,我等言咏,躬耕而行,其名为祝!”
28人齐声颂出,莫名的宏伟歌谣环绕在他们身边,他们身上的铠甲变得明光闪闪,宛若被精心打磨的工艺品,而后众人看向缓缓走开的某人。
“邪恶,当诛!”
他们高扬起双手,一道道如同金色荆棘构成的‘长脸’浮在他们的头顶,总计56柄金剑,成双成对,将锋刃对准了齐休然后齐齐射出,铺天盖地,宛如灭世洪流。
不仅如此,一轮射完,他们的头顶顿时再度出现金剑,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齐休面色冷淡,他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毫无畏惧。
他抬起双手,十根指头忽的软化拉长,形成十根带着刀刃的白色触手,面对来袭的‘骤雨’,他不慌不忙,十根触手在他身边围绕成一团,将他周身护的密不透风。
即便偶有失误,令一两根金剑跑了进来,刺向他的身体,他也只是身体染上片刻漆黑,金剑穿体而出,而他本身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众人维持着攻击,只是见到这毫无效果的一幕,心中也有些些许遗憾,不过对方还能维持这种均势多久呢?
齐休的大脑快速运转,操控手指将‘骤雨’分开,心神紧绷到了极点,他如今一心三用,同时使用仆从的能力,可,这样下去不行,对方能够长久的维持那种攻击,可他却不能一直维持这种姿态。
他勉强抽出一份心神,看向那边,心中满是凝重,这就是荣光成建制的攻击模式,果然与个体的力量大不一样。
齐休也听说过这种以军团为单位的攻击模式,据说那些人都会修炼同一种功法,平日就生活在一起,就连性情也会变得趋同,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有无可争议的默契。
一为弱,百为韧,千为强,万为盛,亿为无敌,那是一种集群的力量。
将同种的力量不断累加,叠加,通过算法相互增幅,最后既低耗,又强大,实际上,齐休的职业也是走这条路的,所以他对此也很了解,只是与他所面对的这种攻击不太一样。
人偶师并不专注攻击,反而是一种侧重辅助的职业,自弱小时契约不同的生物,再将他们独特的力量集结起来,形成战场决定胜负的主力军,那是一种兼顾个体与群体的力量。
在契约后,仆从们的独特天赋将会在人偶师身上予以提现,例如溪守的拟态,匣影的化影,灸刃的百战之艺,虽然都会有所弱化,但最终都会化作人偶师的资粮。
而且这也对后期的道路有着助益,所以尽管这个职业一度被废弃,最终还是被重启,纳入异化队列,与其他四种职业并称为极限五业。
也是齐休世界官方最为推崇的职业之一,与其他四种职业相互搭配,成为五人小队,各有所长,弥补各自的不足。
“所以,我其实并不擅长打斗,那根本不是我的职责”齐休叹息着,眼神中却毫无沮丧,依旧满怀斗志。
“武力不如,智谋不足,不擅长与人言论,不能作为压轴,可我依旧有我的重担”
“最起码,我要抗住正面战场的压力,所以……我绝不能退让”
齐休脸色平淡的宣告着,他上衣的衣袖寸寸断裂,露出消瘦苍白的臂膀,然后两道图案出现肩膀两侧,那是一座犹如拱桥的纹路,以及如同蹄印的花纹。
然后两色光芒同时爆发,那是微微有些淡薄的亮银,以及有些发白的深蓝。
他身上的气势瞬间高涨,有些发白的气焰冲天而起,将来袭的金色剑雨反弹回对面,齐休握紧拳头,感受着充盈在体内的力量,然后他看向了28人。
“接下来,就让我们赌一把吧,看你们先把我这个状态消耗殆尽,还是我先把你们一一杀光吧,顺带一提,之后我就会陷入虚弱,再不可能有现在的程度了”
齐休身影化作一道黑光,向着对方奔袭而去,而在内侧一团黑色球体正散发着危险的气势,如同将要毁灭世界的邪神。
众人对视一眼,齐声颂道。
“我等所歌者非为它物,乃无源之水,无根之火,仅以此身化作柴薪以奉其火,使养其泉,御礼之行,即为降魔,喝!”
众人眼神虔诚,纯净无暇的白光出现在他们周围,然后融进他们的身体,然后他们摆出双拳相对,眼神迎向来袭的黑光。
“此即咏星拳,罪人——死!”
他们齐齐纵身扑去,试图阻挡对方前行的步伐,他们周围萦绕的白光缠在黑光之上,试图压制对方,却被一股脑冲来,连同他们的主人也被打倒在地。
众人毫无畏惧,刚一倒下,立马站起,再度扑向对方,前赴后继,斗志昂扬。
而黑光一开始势如破竹,渐渐地也现出几分颓势,只是倒地的人也有再也无法爬起之人,28人如今只剩一半还在奋斗,照这样来看,最终还是前者的胜利。
“终究还是泛众啊,虽有一定的素养,但力量尚且不能凝成一团”
祀光者随意应对着三人的攻击,左脚一踢,将黑影踢到远处,右手一用力就将灸刃的手刀抓住,然后一把折断,摔到一边,至于不断从身边袭来的触手,他也只是轻轻一喝,就将其击的粉碎。
所以他还有余暇观看其他战场的状态。
博诺那边朦胧不定的世界被不断吞噬,在劈啪作响的燃烧声,如今只剩小小的一团,显然博诺已然占尽上风,恐怕不久之后就会迎来胜利。
自己这边也是轻松加愉快,只能算是热身。
也只有泛众那边局势不太好,他自然看出即便是那人杀死全部泛众,也未必有余力干涉这边的战场,只是,他尽管不在意那些人,却也不可能任由他们被杀死,不然博诺一定会怪他。
祀光者思量片刻,随后从腰间拿出一只如同哨子模样的器具,他的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
然后他右手紧握成拳,猛的在旁边的空间一击,密密麻麻的裂纹顿时充斥这片空间,三人连忙躲避,却无力制止对方的行为。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祀光者将那物件对准了齐休那边。
“这东西也算珍贵了,我这次出来也只带了一件,用在你们的身上都显得浪费,但没办法,谁叫我的队长这么爱护下属呢,你们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
祀光者语气冷淡的叙说着,然后他的语气变得庄重。
“棘枪,击杀邪恶!”
宣告完毕,他站在一旁默默等候着,它会自动剿杀最为危险的敌人。
‘口哨’的身上闪过一道浅浅的金光,然后它浮在半空,逐渐拉伸变长,在场众人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一股庞大的威势席卷着整个战场,所有人的身影顿时被定在原地,不得太过活动。
就连齐休所化的黑光也不例外,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神紧盯着那边的金色光束,他此刻的身上满是漆黑的纹路,看上去格外的瘆人,只是他如今的瞳孔却有些收缩。
“这是……”
莉朵此刻无比狼狈的浮在半空,双手双脚尽皆弯曲,身体满是血洞,脚步的皮肉也缺失了大半,而想必之下,博诺却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却丝毫没有伤势。
她错愕的看着那边,眼中写满了震惊。
“你们竟然把那种力量……”
博诺眉头一皱,继而松开,眼神深处有几分赞许。
“不过是器具罢了,虽然有些浪费,倒也是值得的”
匣影垂下双手,身体不住的颤抖,那种炽热的光芒是他的天敌,所以哪怕没有对准他,他依旧丧失了大半战斗力。
灸刃摸着自己的王冠,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动摇。
而阿守脸色冰冷,只是看着齐休这边,眼神有些担忧。
齐休看着那件‘武器’,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们对于常人而言,已经是可以被称为‘神’的存在,而神中也有等级的差别,弱小的神做足准备才可以颠覆一颗星球的环境,强大的神则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夷为平地”
“换算成数字的话,我是3,这里的最强者也只有5,而那……”他如同在呢喃。
“是8!”
咻!无声的轰鸣在众人心间响起,如同移动过程被抹去一般,光剑顷刻就到了齐休眼前,众人一惊,阿守惊慌失措,她眼神发狠,猛的消失在原地。
“竟然是他?”博诺皱着眉,心中有些不解,他看向莉朵,却发现对方看上去满脸决然,正在不断尝试破除束缚,前往那边,只是,依旧没有什么成效。
“哦?这倒是真让人吃惊啊!”祀光者笑了一声,没有在意什么,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齐休深吸一口气,然后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攻击临身,他不会死,绝不会在这里死去,他还有……
啵,他忽的感觉脸颊有些湿润,他侧头望去,肩膀那里,一张笑脸显现出来,然后她看向前方,纵身一跃,挡在了齐休面前。
“主人,你绝不会死的”
光芒吞噬了一切,在齐休似茫然,似困惑的目光中,阿守身躯不断破碎,却始终守护着他。
“拼上我的一切啊啊啊啊啊!!!!!”她沙哑的咆哮声响彻战场。